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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合] 官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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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開心
    2023-2-2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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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发表于 2020-7-25 12:29: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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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该走了。”陆为民站在寒夜里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有些疲倦的抬起手腕看了看手上的瑞士瓦时针。

        一月的昌州寒意凛冽,几株粗大的黄葛树将小院遮蔽大半,加上外边精工木制栅栏的内围的密实风景灌木,整个小院从外边看过来很难看到多少。

        即便是这样,陆为民还是很小心的站在门廊内侧,避免暴露在外边视线下,哪怕现在已经是临晨两点过。明天早上区政府还有一个区长办公会,研究区里十二五计划第一年工作任务落实情况和年终各项工作迎考准备情况,虽然身子骨乏得很,但是他还是得回去。

        “为民,要不就在这里住吧,这么晚了,你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站在门廊阴影里的女人有些疼惜的拉着陆为民的胳膊,平素盘起的长发此时却披洒下来,精明强悍的女企业家风范现在却变成了柔媚可人的小女人,让陆为民平添了几分骄傲。

        陆为民笑了笑,他知道女人话语中的意思,年龄不饶人了,过了四十的人了,这一晚上梅开二度,恩爱了半宿,身子骨就有些发软了,女人又忙着起来替自己煮夜宵,这半夜三更的,丢下一个女人在空屋里,委实不是个滋味。

        可是这关键时刻,他不敢有闪失,下个月区里人代会就要开了,自己是常务副区长、代区长,要选区长,竞争的人很多,也都相当有实力,虽说市里边已经定了调,但是这骨节眼上一旦有些风吹草动,那都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虽说自己已经离了婚,可是现在毕竟还没有和叶蔓结婚,而叶蔓本来也是一个争议女人,若是被人发现自己留宿在她的别墅里,只怕就要给自己区长之路蒙上一层阴影了,关键时刻,小心为妙。

        “算了,叶蔓,你也知道现在这个骨节眼上,来日方长,我们还有的时间。”陆为民爱怜的替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女人紧了紧睡袍,“进去睡吧,我走了。”

        “嗯,你路上小心一点,开车开慢一些,别闯红灯,拐弯的时候多看看。”女人也替陆为民正了正领带,犹豫了一下,“要不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吧,就这几公里路,……”陆为民摇摇头,笑了起来,“怎么了,变得这样多愁善感起来?”

        “我看你精神不好,还是我送你吧,你的车就放在我这里,你等等。”

        女人不等陆为民回应,就跑回了屋里,很快就换了一身铁锈红的风衣出来,自动车库门缓缓打开,一辆黑色奔驰S350和一辆2009款的路虎发现停在里边。

        一阵沉闷的引擎轰鸣,黑色奔驰缓缓驶了出来,陆为民叹了一口气,不好峻拒女人的好意,提起包上了副驾。

        “张嫂,你先把门关上,我二十分钟就回来。”女人放下车窗玻璃和站在门口的女佣打了个招呼,然后驾车驶出。

        站在门口的中年女佣应承了过后,看到黑色奔驰出了自动栅门之后,迅速拿出一部手机,拨出一个电话,“他们出来了,是两个人一起,黑色奔驰。”

        两公里之外的一处岔道小径路口,一辆黑色的兰德酷路泽悄无声息的停在树荫下,正好避开了红绿灯电杆上的监控摄像头。

        手机音乐响起来,坐在副驾位置上的男子风衣领子遮住了半边脸,迅捷的拿起电话一点,只是听完了对方电话之后,略略扬起了眉毛,眉头却皱了起来,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是只是一瞬间,脸上就多了一份狰狞的绝然。

        手指在手机触摸屏上点了两点,电话接通,声音低沉而有力,“黑色奔驰,车牌号昌A—30A88,两个人,应该是从濛河路由西向东行驶,往城东走,让你的人立即上去,在他们上旗山大道之前处理掉,做干净一些。”

        黑色奔驰出了门禁森严的小区,门口岗亭上四名保安警惕的检查了女人递过去的出入证,拿出移动式指纹识别仪请女人用手按了一按,获得通过,这才将门禁栏杆和不锈钢电动栅栏门放开,地面安装的阻拦障碍也缓缓滑入地下,奔驰缓缓驶出。

        “蔓子,你们这里门禁很严格啊,怪不得都愿意住这里,王子杰做这个别墅项目都搞了三期了,还在作,看来他的碧湾集团对开发这个高端别墅的确是有些门道。”陆为民仰靠在椅座上,恒温空调让车里温度很合适,更想让人入睡。

        “一分钱一分货,碧湾做专业化小众项目的确很到位,正如王子杰所说,他只赚他该赚的钱,的确也做到了这一点。”女人嘴角微翘,亲昵的瞥了陆为民一眼,“你啥时候搬过来住?”

        “恐怕还得等一等。”陆为民苦笑着摇摇头,“我非自由身啊。”

        “什么非自由身,岳霜婷不是和你已经离婚一年多了么?小健在新西兰不是也不打算回来了么?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女人有些吃味的道。

        “你呀你,不知道吃这些飞醋有啥意思?你还不知道我和岳霜婷之间的关系?我现在是什么身份,除非我们俩结婚,否则我能住你这里么?可是现在我们俩能结婚么?”陆为民叹了一口气,“你不想要你的事业了?”

        “我的事业和与你结婚有什么关系?”女人有些恼了,“你老是用这一点来敷衍我,不错,我是搞房地产开发,可是我没有在你无忧区开发过一个项目,就是你原来工作的隆泰县,我的公司没有搞过项目,和你半点瓜葛没有,我们怎么就不能结婚?为什么就非得要我放弃我自己的事业?”

        “不错,你是没有在我工作范围内搞项目,可是别人不这么想,上级也不会这么看,你现在在市里也有些名气,如果我们俩结婚,外界怎么看?对你对我都不利,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陆为民皱着眉头道:“我知道你会说不管别人怎么看,可是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世界,我们每天都要面对现实复杂的社会关系,蔓子,再等等吧。”

        女人眼角泛起一丝泪影,不再吱声,奔驰轿车在前面红绿灯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寂静的街道上响起了轰隆隆的重车飞驰的声音,陆为民有些奇怪,这一段路是货车禁行区域,即便是在夜里,砂土车也很少有走这条道才对,他下意识的扭头一看,雪白的灯光从后方射了过来,一辆高耸的货车车头刚从转弯处怒吼着出现在后方,车速丝毫不减,甚至还在加速。

        陆为民悚然一惊,汗毛陡然竖起,一种巨大的直觉危机感弥漫全身,“蔓子,快走!”

        女人反应也很快,没等前方红灯变色,油门猛地一踩,奔驰车轮胎急速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叫声,车身猛然向前一窜,如猎豹一般飙了出去,后方的重型货车还在加速,提高到了最快,根本没有顾忌红绿灯,疯狂的冲过刚才奔驰停车的地方,向着正在加速的奔驰车追赶而来,

        “怎么一回事儿?!”女人惊恐的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陆为民,“他们是谁?”

        强烈的紧张感让陆为民嘴巴变得发苦,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后边这辆重型货车很显然是针对自己二人而来,但是究竟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叶蔓,现在还无从得知,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逃过这一劫才是当务之急。

        奔驰车一旦加速,后面那辆重型货车便迅速被甩远,陆为民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前面拐角处灯光陡然亮起,两辆重型渣土车呼啸着并排拐弯迎面而来!

        “啊!”没有等陆为民和女人反应过来,两辆渣土车已经将油门踩到了底,轰隆隆猛冲而来,在要靠近奔驰的时候,一辆渣土车向侧翼一打方向盘,再一踩刹车,整个货箱横扫过来,重重的横掸在了奔驰车的前方。

        “轰!”沉闷的撞击声后,仿佛时间都为之停滞了一下,伴随着“嘶嘶”的水箱水汽迸射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伴随着那凶猛的一撞,陆为民只感觉自己胸腔里心脏的血液几乎一下子从血管里挤喷出来,沿着自己的口腔和鼻腔向外涌了出来。

        气囊这个时候没有半点作用,强烈的撞击让奔驰车整个前半部分都变得破碎,他努力的想要挣扎,但是力气却在一丝一毫的流失。

        他用尽全身力气扭过头来,看着同样面色苍白嘴角涌出血沫的女人,颤抖着将手伸了过去,终于,抓住了对方已经无法抬起的手腕,“对不起,蔓子。”

        “是我连累了你,为民,来生再见。”大口大口的吐出血块,女人竭力让自己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只可惜生命在这一刻定格,陆为民目光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意识渐渐消失。

        黑色兰德酷路泽缓缓的驶过车祸现场,风衣男子默默的注视了一眼彻底变形的奔驰,毫无表情的收回目光,兰德酷路泽再度加速,车牌也随着风衣男子手中遥控器轻轻一按翻转起来,换成了另一副外地牌照。

        伴随着高位刹车灯骤然一亮,兰德酷路泽迅速拐弯消失在另一端。

        第二天的《昌州晚报》刊载了一则不引人注意的消息,今日凌晨三时许,濛河路东段发生一起车祸,肇事车辆系一辆违规入城的渣土车,事故造成二人死亡,司机已经于凌晨四时到市公安局交管局投案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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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恰同学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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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 人生可以重来

    猛地睁开眼来,陆为民只感觉自己胸腔子里的心脏砰砰如经历了一番剧烈运动般狂跳,从心脏里泵出来的血液迅速流到身体每一个部位,背上冷汗涔涔,四肢却有些发冷。

        他竭力想要控制住自己飘忽的意识。

        这是在哪里?

        目光终于定格在老旧的天花板上,一盏白炽灯泡孤零零的悬挂在天花板正中间。

        这种没有吊顶的天花板似乎十分熟悉,却又阔别太久,老式的苏式风格的红砖旧楼房,195厂里的宿舍不都是这种风格么?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说车祸没有让自己受伤?

        不可能,当时叶蔓嘴角涌出的血沫和后来大口大口吐出的血块,以及自己胸腔肋骨的破碎即便是现在他也能清晰的感觉得到,意识模糊只是短暂的几秒钟时间之后,便再也想不起来了。

        陆为民呻吟了一声,下意识的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晕晕乎乎,思维也想凝滞了一般,就像是昏睡了很久,有些发木。

        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大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的双手似乎有些变化。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自己手掌,怎么这样匀净饱满,再看看胳膊,弯曲起来,发达的肱二头肌竟然浮现了出来,陆为民懵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肱二头肌?这东西已经在自己身上消失了多少年了?应该至少有十多年了。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平坦而富有弹性,块状肌肉隐隐而现,而多年酒足饭饱加麻将桌上的生活形成的赘肉竟然消失无踪。

        陆为民大骇,出什么状况了,难道出一次车祸进医院,就让自己全身肌体也发生了这样大变化?

        呼的一声坐了起来,陆为民四下张望,发现自己身上不是习惯穿的普莱诗衬衣,而是一件有些简陋的圆领旧汗衫,这是怎么一回事?

        淡淡的青椒炒豆豉香味儿在鼻息间萦绕,已经有多久没有闻到过这样熟悉的味道了。

        自打母亲三年前去世之后,陆为民就再也没有闻到过这样的香味,二姐也能做豆豉,但是比起母亲的水准还要差一截,陆为民始终无法忘却母亲亲手制作的豆豉。

        今儿个是怎么了,难道是幻觉?车祸自己受伤太重产生的幻觉,不像啊,陆为民用右手使劲儿掐了一下自己左臂的肱二头肌,一阵剧痛传来,让他意识到这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适应了室内的光线,陆为民努力的观察着四周。

        没错,眼前这一切是如此熟悉,他曾经在这个房间里生活了三年。

        读大学之前的三年高中时代,他都在这张床上度过夜晚,而身上这件有些老旧的圆领汗衫不就是自己捡着父亲用过的汗衫当睡衣用么?

        嘴巴有些苦臭,这是头宿喝多了酒的表现,陆为民下意识的翻身下地,赤足几步走到方桌边上,端起硕大的茶盅,咕咚咕咚一口气把大半杯凉茶水灌了下去。

        这个时候脑子里似乎才灵动起来,但是陆为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窗外的法国梧桐将生活区的道路遮得严严实实,知了正在拼命的嘶叫着,几个退休太婆正在树下谈论着,一个有些熟悉的清瘦身影骑着自行车从窗外驶过,那是谁?

        陆为民努力的回忆着,猛然想起来,这不是莫老师么?

        自己高中时代的班主任老师。

        自己原来在老家南潭读初中时英语底子不好,到了195厂子弟校来读高中时才觉察到差距,这位班主任老师对自己相当好,也给了自己不少帮助,让自己的英语水准在高中三年里迅速赶上来,也为自己高考考上岭南大学立下汗马功劳。

        莫老师?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见到他了?八年还是十年?记忆中似乎在自己担任隆泰县教育局局长时曾经在参加市里教育系统一个会议时碰见过他,当时他已经快要退休了,怎么今日看上去他好像比上一次见到时候年轻了不少?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陆为民骇然的四下打量,没错,这不是自己原来的家么?

        可是……,陆为民目光落在墙上的那本质地粗糙的台历上,刚刚被撕去也一页。

        1990年7月8日!星期天!印刷得很粗糙的台历上清晰的几个红体字映入眼帘。

        这是父亲的习惯,每天早晨起床就要去撕去一页台历,然后在今天的台历上写上要做的事情。

        这个习惯也一直影响着自己,虽然自己没有养成写日记的习惯,但是去也学着父亲将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按照重要紧要的程度写下来,每天尽可能不超过三件,据说这是最有效率的工作方式,而这个习惯也已经伴随了自己二十多年了,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日历上会显示出二十一年前的时间?!

        陆为民可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可以不相信自己的意识,但是他却无法不相信自己的感觉,全身上下的轻松感和那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陆为民呆呆的坐在床上,沉浸在这种异样的氛围中,他不敢走出门,他怕自己接受不了,是大喜过望,还是茫然无措,抑或是空欢喜一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就在陆为民彷徨和茫然两种情绪交错控制着他的心神时,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如此熟悉的脚步,只能存在于记忆中,他有些不敢置信。

        咯吱一声,门被掀开来,母亲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中菜篮子里装着一把小葱和芹菜,还有一块五花肉,“三子,醒了?昨晚和谁喝那么多酒?身子是自个儿的,年轻时候不觉得,老了你就知道了,多喝点水!”

        “妈,没事儿,就这一回,我没事儿了。”陆为民声音有些低沉,看见母亲关心的眼神,一股热流从胸腔涌起,让他眼角禁不住有些湿润了。

        母亲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菜篮子,“三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见你这样,你爸昨晚也没睡好,今早一大早就出去了,咱们家里也只有这么大能耐,你爸搁不下那张脸,你也别怨你爸。”

        陆为民深深吸了一口气,1990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五十三周年纪念日,他记忆相当深刻。

        不是因为那一天是卢沟桥事变五十三周年的缘故,而是自己分配回老家南潭的消息已经确定了。

        半个月前,195厂党委会上否决了原来同意自己进厂的意见,只接受双职工子弟,而自己是一个半边户子弟,户口也不在厂里,于是以这个先例不能破为由,自己被拒之门外了。

        先前的许多努力都成了白费,希望变成了泡影。

        而正因为这个原因,自己不得不回老家——自己户口所在地黎阳地区南潭县,而且还会因为之前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工作,被分配到最偏远的东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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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节 我可以改变

    陆为民一直没有搞明白为什么党委书记辜明良会在党委会上否决了自己进厂。

        而在之前,党委副书记郭征和副厂长甄敬才都明确告诉父亲,鉴于父亲是厂里多年的劳模,厂里会优先考虑这一点,解决自己进厂问题,而且党委书记辜明良也基本同意了这一意见。

        但是在党委会上辜明良却翻脸否决了这一意见,虽然名义上是不能开先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真实原因不是这个,只不过无人敢去询问在厂里素来一言九鼎的辜明良。

        真实原因要到党委书记辜明良早已经退下来的八年之后才知晓。

        父亲是在一个偶然机会和辜明良在一起钓鱼时,辜明良才不无懊悔的说有人在自己分配的时候告诉他自己在学校里过于活跃,在校期间表现不太好,资产阶级自由化倾向严重,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没有同意自己进厂。

        父亲没有深问究竟是谁向辜明良打了自己的黑枪,问了辜明良也不会说,毕竟当时抉择权在他手中,这是他的问题。

        但是已经在南潭县委工作的自己却知道,那个时候能够从这个角度和特殊渠道打自己黑枪的人,除了厂党委副书记郭征之外就只有厂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陈发中。

        毕竟在人事问题上他们二人最具有发言权,而郭征和副厂长甄敬才关系良好,人品历来比较正直,绝不会干这种事情,那么就只有陈发中了。

        陈发中和姚志斌、姚志善两兄弟关系密切,而姚志斌的儿子姚平和自己一样也是大学毕业,也在追求甄妮,其最终结果就是自己被分配到几百里外的南潭,而姚平和甄妮一道进厂。

        看见儿子神情有些古怪,陈昌秀有些担心的走近陆为民,摸了摸他的头,昨晚他被人扶了回来,折腾了一宿,想吐又吐不出来,好不容易折腾到下半夜才睡过去,早上也就没叫他,让他睡了个够。

        陈昌秀知道儿子心里不畅快,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出了岔子,留不了厂,极有可能就会分回户籍所在地南潭。

        南潭比起昌州来那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完全没有可比性了,日后也许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回昌州了,想到这里陈昌秀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三子,你没事儿吧?”

        “妈,我没事儿,我很好,真的。”陆为民看了一眼窗外,7月的昌州,即便是大清早温度也已经升了起来,那么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记忆中,甄妮的父亲甄敬才在自己被厂里拒之门外的第二天就会被******来人调查,其结果就是半年之后甄敬才因为一些不太上得了台面的事情而匆匆退下来,原35车间主任姚志斌接任了副厂长一职。

        而失去了父亲的庇护,甄妮在厂里的处境很艰难,在姚平发动了猛烈攻势之后,半年后就和自己分了手,最终投入了姚平怀抱。

        只不过记忆中甄妮和姚平的婚姻似乎也没有维持多久,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年尚未过去,甄妮就和姚平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孩子过。

        记得当时自己已经担任了隆泰县府办的副主任,她还来找过自己,目的却是借钱。

        自己当时差一点就认不出她来了,当年715厂的一枝花竟然变得如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一个市井妇人,生活的艰辛让她昔日的靓丽风采荡然无存,以至于在对方离开之后那一夜自己竟然无法入眠。

        第二天?

        那不就是今天?

        陆为民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世界恐怕出了一些偏差,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果一切都按照历史的轨迹在行进,那么今天甄敬才就会被******来人带走调查。

        当时的195厂的贪腐案在90年绝对算得上是整个昌州市轰动一时的新闻,副厂长甄敬才涉嫌受贿被******调查。

        论理说甄敬才不过是一个厅级干部,还不够资格,但是******却的确插手了,据说当时这个案子牵扯到副省级干部,而整个195厂有几个副省级干部?

        两个,除了厂党委书记辜明良,就是厂党委副书记、厂长梁广达。

        动甄敬才便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甄敬才在195厂里分管后勤和基建,不过他和厂党委书记辜明良关系一直相当密切,反而和厂长梁广达关系有些格格不入。

        ******来人动甄敬才,毫无疑问就是有针对性的,但是在陆为民记忆中,辜明良在这件事情中并没有受多少影响,他还要在厂党委书记位置上呆几年才会到点退下来。

        而更为诡异的是甄敬才受贿一案拖拖拉拉拖了一年多,被检察机关逮捕后羁押了大半年,但是最终在法院那一道关却被卡了下来,最终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但后来甄敬才被撤销了副厂长职务,开除了党籍。

        也就是说当初以受贿嫌疑对他进行刑事调查并没有取得进展,但甄敬才的确可能有一些其他方面的问题,所以才会给予党纪政纪处分。

        据陆为民所知,甄敬才在经济方面还是比较干净的,要不然也不会和一直以清廉古板的辜明良走得很近,只不过甄敬才在女人方面并不怎么过得了关。

        厂里关于他和厂里广播电台绰号被叫做黑牡丹的播音员以及厂宣传部的一个女人之间暧昧关系一直都有传言,只不过这种事情在未上升到一定高度时都算不上什么问题,只不过一当有人要想寻找你的马脚时,也许就是致命伤了。

        甄敬才在被解除羁押和开除党籍并撤职之后就辞职离开了195厂,丢下了家庭,径直去了沿海,一直要到多年以后混成了某个全国知名民营企业集团的常务副总之后才回到昌州,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

        甄敬才的案子一直是一个谜,他的受贿问题一直没有定论,但是却牵扯出了其它问题,******下来查案,居然最终只是将一个厅级干部党纪政纪处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事实,但这也足以说明甄敬才为人行事的严谨慎密。

        陆为民之所以能够知晓这个案子的情况也是多年以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无意间听到了省纪委一个朋友在闲聊时谈到了当时发生在195厂的一起特大内外勾结盗窃案。

        这个案子的涉案人员中有一个昌州市里废旧收购行业赫赫有名的私人老板,这个私人老板因为收购了大量铜材、钼铁等被厂内人员盗出的合金材料而被公安机关以销赃罪逮捕。

        结果这个案件侦破之后,由于涉案金额巨大,这个私人老板为了立功赎罪,交待了自己多年前受人指使,举报当时715厂副厂长甄敬才索贿受贿,结果导致甄敬才被捕。

        但这个家伙的交待在被反馈到了省纪委和检察机关之后却石沉大海,后来陆为民才陆陆续续了解到省纪委和检察机关对此事保持缄默的原因。

        当时在这个问题的调查上证据就不是很充分,但是这个案子是上边交办案件,必须要认真调查,而后来虽然发现证据不足,但是已经走到了那一步如果没有一个明确说法就不好交代。

        而甄敬才虽然在索贿受贿上证据不足,但是在生活作风上的确存在一些问题,所以才会在拖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后,采取那样的方式来处理。

        想到这里,陆为民猛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倒是把陈昌秀吓了一跳。

        “三子,你上哪儿去?都快要中午了。”

        “妈,我出去一下。”陆为民推出父亲的二八圈凤凰加重,飞身上车,径直往甲二生活区那边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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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节 晚来一步

    195厂又称黎明机械厂,简称黎明厂,但是更多的人还是喜欢叫195厂这样一个带有浓厚神秘色彩的名字,尤其是厂里人,更喜欢带着炫耀味道的这样称呼。

        195厂有十二个生活区,分别是甲乙丙三个大生活片区,而每个大生活区有四个生活区,甲字区在厂东,而陆为民所住的是丙三区在厂南。

        厂领导都住在甲二生活区,和其他职工住的苏式风格楼房不一样,他们住的都是清一色的四合小院。

        当陆为民蹬着自行车赶到甄妮家时,正看到甄选才在两名陌生人警惕的护卫下坐上了那辆桑塔纳,而小院内正传来阵阵低泣声,两个人影在小院门口正与里边的人交待着什么。

        来晚了!

        陆为民心腔子一紧,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纪委的人已经下手了。

        趁着陈发中上车那一瞬间,陆为民不动声色的往边上一靠,然后向那个回头望的三十来岁的男子小心的做了一个相当隐晦的手势。

        那名男子也很警惕精明,一诧之后迅速环顾了四周一眼,没有看到其他,立即反应过来陆为民是在对自己做手势。

        他略一沉吟,弯下腰去对已经上车的陈发中打了一个招呼,假意要到旁边岔路口去买包烟,示意蓝鸟司机先行开到旁边正路口去等着,不要在这院门上停留,然后径直往右边岔路口的烟摊走去。

        陆为民心中暗喜,这家伙相当精明,不愧是出来办案的高明角色,一下子就能领悟自己的顾忌所在。

        陆为民骑着自行车沿着路旁的那排洋槐树绕了一个圈子,避开了蓝鸟车上的陈发中和另外一人的视线,靠近了正在往烟摊走的中年男子。

        “你是什么人?”中年男子目光始终望着另一方,就像是和陆为民偶然在烟摊旁相遇,语气平淡,而烟摊摊主不在,正好给了两人交谈的机会。

        “不用管我是什么人,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就行,我有情况要向你反应,给我一个能联系上你的电话。”陆为民压低声音,目光也四处逡巡。

        对方一愣,但很快就报出一个电话和分机号。

        陆为民复述了一遍,记在心中,迅速骑上自行车离开,对方也假意没有中意的香烟,举步离开。

        当陆为民重新回到甄敬才家院门前时,院门虚掩,陆为民轻轻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纱窗门内看不清楚,陆为民背着光,只能大概看到屋里有人影。

        “妈,爸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爸会跟那些人走?”

        “小婕,妈也不知道啊,真是急死人了,你爸说没事儿,他是冤枉的,你爸绝对不会有事情,我们要相信你爸。”有些哽咽的声音依然不失优雅悦耳。

        “妈,我们都相信爸,可是那些人会相信爸么?难道我们就这样在这里枯等?”这个声音清越丰润的声音不是甄妮,甄妮的声音还要清脆悦耳一些,这是甄妮的姐姐甄婕。

        甄妮的姐姐甄婕比甄妮大两岁,也比陆为民高两届,现在应该在读昌江大学的研究生。

        “可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刚才那些人不是说还处于调查核实阶段么?我们能干啥?”

        陆为民知道这是甄妮的母亲乐清,厂工会的干部,年轻时候也是195厂里的文艺尖子,和风流倜傥的甄敬才被誉为195厂天造地设的一双,这个女人除了人有些势利之外,其他倒没有啥大毛病,即便是知晓自己丈夫在外边和厂里有些女人牵缠不清,但是依然能克制自己的情绪。

        不过她在陆为民和甄妮谈恋爱这件事情上可是起到了相当负面的作用,坚决反对甄妮和陆为民谈恋爱,认为两人门不当户不对,不会有好结果。

        陆为民的脚步声惊动了屋内人。

        纪委来人将甄敬才带走,甄敬才震惊之余并没有反抗,只是怒不可遏的强调自己遭人陷害,要求纪委认真调查,要给他一个公道。

        而甄敬才的老婆乐清和大女儿甄婕却是一下子没了抓拿,尤其是陈发中在离开时告诫二人现在只是上级纪委调查阶段,一切还没有定性定论,希望家属从大局出发,配合上级纪检部门调查,不要对外声张,这更让乐清和甄婕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纪委是干什么的两人自然清楚,这个时候似乎能帮上忙使上劲儿的也就只有厂党委书记辜明良,但是先前陈发中也说了现在还是调查阶段,并没有明确结果,如果鲁莽的跑到辜明良那里去反应问题,会不会成了抓屎糊脸,反而会让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到那时候如果甄敬才没有问题核实清楚回来了,但是影响却造成了,这也是一个难题。

        正因为如此,母女俩才是彷徨无措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甄婕推开纱窗门,一眼就看见了急匆匆的走进来的陆为民。

        甄婕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故作镇静的道:“大民,甄妮不在,她去姑父那里去了,我们家里有点事情,你还是先回去吧。”

        陆为民心中叹了一口气,甄婕是一个相当聪慧能干的女孩子,应该说从这两姊妹在模样上都体着了甄敬才和乐清的优点,只不过甄婕性格上更像父亲,而容貌上则更像母亲,而甄妮在性格上则有些像乐清,而样貌上更像甄敬才。

        “乐姨,甄婕,甄叔是不是出事了?”陆为民神色郑重,一脸肃色。

        一句话如惊天霹雳击打在母女二人头顶,让母女二人全身都是一震,乐清甚至差一点摔倒在地,陆为民怎么知晓的?若是陆为民都知晓了,那岂不是195厂全厂都传得沸沸扬扬了?这该如何是好?

        “陆为民,你怎么知道的?!”甄婕略略有些红肿的美眸露出惊骇的目光,语气也是剧变,看了一眼摇摇欲倒的母亲,赶紧扶住自己母亲,“你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甄婕,乐姨,我刚才过来看到了陈发中陪着几个人,也看到了那两个人一左一右带上了车,甄叔没注意到我,但是我看甄叔一脸悲愤,我就估计甄叔是不是出啥事儿了。”陆为民几句话就把问题带了过去,“究竟出了什么事情,陈发中带来那些人是什么人?”

        乐清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呜呜哭了起来,而甄婕也是扭头到一边,双眸泪流如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毕竟像这种事情远远超出了她们所能想象的,甄敬才在见到对方亮明身份探明来意之后,虽然也是义愤填膺,却是不敢造次,除了对陈发中不假颜色之外,对其他几人倒是相当尊重。

        “大民,这没你啥事儿,你先回去吧,我们家出了事儿,我们心里现在都很乱,甄妮到宝庆我姨那边去了,还得要几天才回来,我们现在也联系不上她。”甄婕拿出手绢擦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又把手绢递给母亲,现在母亲六神无主,家里有没有其他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甄婕,你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你若是信得过我,不妨说给我听听,我们一起想办法。”

        陆为民也知道自己和甄妮谈恋爱的事情甄家除了甄敬才不置可否外,乐清和甄婕都不赞同,如果说乐清是因为觉得门不当户不对的原因,那么甄婕就是觉得自己貌不惊人也无甚特别之处,为妹妹叫屈,对自己也甚是冷淡。

        陆为民语气相当坚定,目光如炬,注视着甄婕,丝毫不像前一段时间因为想要分回厂里结果却未能如愿时那种颓废消沉,而今天的这个陆为民全身上下似乎笼罩着一种莫名的力量和自信,触动着甄婕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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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节 出谋划策不容辞

    沉默了一阵之后,甄婕似乎被陆为民的坚执所打动,幽幽的道:“刚才那些人据说是******的,是来调查我爸的,他们说我爸涉及一起索贿受贿案件,陈发中证实了他们的身份,我爸也看了他们的证件。”

        “甄叔索贿受贿?”陆为民心中笃定,看来一切和历史都没有偏差,甄敬才还是因为这件事情被拿下了,但是结局如何,就要看自己莫名其妙的回到这个时代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了,“甄叔不是那种人。”

        “可不是,问题是得那些人相信才行,他们说我爸收受了一个私人老板的一套贵重饰品还有大量现金,我爸说他根本没有收受过谁的什么饰品和现金,他们就在家里搜查了一番,一无所获,最后还要我们考虑清楚包庇隐瞒的后果。”

        甄婕也是悲愤莫名,她相信自己父亲在这方面绝对不会出问题,虽然家里也有不少古玩字画藏品,但是这些东西都是父亲从旧货市场上淘来的,绝大部分都是一些并不值多少钱的小玩意儿,这些都被刚才那些人一一登记查封。

        “甄婕,我看这事儿恐怕还是有些蹊跷,我们都信得过甄叔,可是纪委查案都肯定有一些证据才会来,不会无缘无故针对甄叔,既然他们说了甄叔收了什么人的饰品和现金,那有没有说对方是谁?”

        陆为民努力回忆着自己对这件案件的记忆,他对这件案件具体情况并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这件案件最终没有被定性。

        真正让甄敬才身败名裂的不过是他在生活作风上的一些问题,而且最终也只是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而给予了党纪政纪处分,也就是说甄敬才在经济问题上是说得清楚的。

        但是正是因为索贿受贿这个由头才使得甄敬才被纪委全方位进行调查,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有这样只有生活作风而没有经济问题的结果,已经算是相当“清白”的了。

        “没有说,只说是一个私人老板。”甄婕摇摇头,细密卷翘的睫毛如羽扇一般,只是多了一层水雾,略显红肿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愤恨。

        陆为民琢磨着该怎么来应对这件事情,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阻止事情的继续发展下去,虽然事后可以证明甄敬才在经济问题上是清白无辜的,但是牵连到生活作风问题,甄敬才名声已经臭了,根本无法再在195厂呆下去,这个结果是陆为民不愿意见到的。

        “那他们留下联系方式没有?他们要审查甄叔多久?你们能不能见到甄叔?”陆为民连珠炮一般的反问道。

        甄婕迟疑了一下,“他们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但是说有什么情况会通过陈发中通知我们,我们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通过陈发中来联系他们。”

        很显然陈发中在其中扮演了一个角色。

        记忆中甄敬才黯然落马之后就是姚志斌升任副厂长,而姚志斌与陈发中相交莫逆,与梁广达蛇鼠一窝,后来郭征换岗交流到昌州市任职,陈发中就出任了已经开始改制的黎明机械工业集团公司党委副书记、常务副总裁。

        一直要到二十一世纪195厂上市过程中的贪腐窝案爆发,这三人都身陷囹圄,党委书记兼集团公司董事长的梁广达更是被判处了死缓,成为当时震惊全省乃至全国的大案要案人物。

        陆为民暗叫侥幸,如果自己不是早来几分钟取得了******来人的联系方式,只怕再要想帮甄敬才扳回这一局就不知道要费多少工夫了,但是现在情况一样很严峻,纪委既然敢把甄敬才带走,肯定手上也有一些东西。

        “甄婕,恐怕我们得尽快去找那些人了解情况,我们有这个权利。”陆为民知道甄婕性格相当独立,比起她母亲来要自强许多。

        记忆中的甄婕研究生毕业后出了国,好像嫁了一个韩籍美国人,但是婚姻也不幸福,几年后就离了婚回到了国内。后来听说在上海发展,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律师,再后来还听说在代理一个官司时被另一方当事人用下作手段破了相,这在当时也引起了轰动,再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对,我们有这个权利。”被陆为民一说,甄婕精神也是一振,“我们去找陈发中!”

        “不,不行。”陆为民摇摇头,“不能去找陈发中。”

        甄婕马上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你是说……”

        陆为民再度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我只是想要谨慎一些,甄婕,在家里不方便,我们出去一边找人一边商量。”

        甄婕也意识到有些话可能不好在自己母亲面前多说,自己父亲的作风脾性当女儿的自然不会一无所知,想到这里,甄婕心中更是焦虑。

        安慰了六神无主的母亲几句,甄婕就跟着陆为民出了门,陆为民骑上自行车,甄婕犹豫了一下,还是跳上了车后座,这本来是以前自己妹妹常坐的位置,今天却轮到自己要坐这个位置,总有一种说不出感觉。

        陆为民却没有想那么多,骑着车迅速出了厂里生活区,他不想在厂里多停留,免得让更多的人注意到自己和甄婕走在一起。

        “我们得去找辜应良和郭征。”把自行车停在丹枫桥头,陆为民思索了好一阵之后才道:“虽然这事儿看起来不宜扩大影响,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有人能够帮我们,辜应良他是195厂的党委书记,是甄叔的上级,我们必须要去找他,让他出面去了解情况,而且我估计这个时候他应该知道甄叔被带走调查这件事情了。”

        “可是……”甄婕咬着嘴唇,秀眉微蹙,娇靥煞白,“可是这种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日后就算是我爸出来了,还怎么在厂里立足?”

        “甄婕,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只要能在最短时间内澄清甄叔的事情,就可以最有效的消除流言飞语,你知道这种消息瞒不了人,我敢打赌,最多两三天,厂里边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陆为民抱着双臂,手指在自己颌下轻轻的抚弄着胡子茬儿。

        “我不敢说陈发中在里边有没有落井下石的嫌疑,但是甄叔和陈发中关系不睦是事实,那么我们只能找辜明良,让他出面去了解情况,让他出面去施加压力,要求纪委要有一个明确说法和期限。毕竟甄叔是195厂的副厂长,工作很重要,不可能无限期的配合他们调查,当然如果在不影响本职工作的情况下,甄叔当然可以配合他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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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节 姐妹

    辜明良的家也住在甲二区,只不过他的资格很老,他在担任副厂长时,甄敬才还只是一个车间副主任,所以他的居所在最早一批四合院,距离甄敬才的小院相当远。

        当陆为民和甄婕来到辜明良家中时,看见一脸沉肃之色的辜明良站在窗前浇花不语时,陆为民就知道辜明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我已经通过正常渠道向上级反映了有关问题,下午厂里会开党委会研究这个情况,这一点是我的责任,小婕,你回去和你妈妈说,我辜明良作为195厂党委书记,会尽到我的责任,我对老甄是信任的,如果老甄没有问题,我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如果老甄真的有问题,那我也会在不超出原则范围之内尽我所能帮他。”

        当甄婕和陆为民把来意一一说明时,陆为民注意到辜明良眼中闪过的一丝惊异,显然他没有想到两个涉世未深的晚辈会找上门来,而且一番有理有据不卑不亢的话语说得情通理顺,让人无可推卸。

        辜明良不愧是195厂的老江湖,一番话说得霸气毕露却又滴水不漏,陆为民知道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行进下去,对于辜明良不会有多少影响,但是甄敬才在195厂却再无翻身机会,他得提醒一下对方。

        “辜伯伯,据我所知这一次来调查甄叔是******来人,是什么样的案子需要******来人?真的只是甄叔收了什么人几件饰品和现金这么简单?甄叔顶多不过是一个厅级干部,论理还不够格******过问吧?这里边有没有其他原因?”

        陆为民相信老奸巨猾的辜明良不会不清楚这一次对甄敬才的调查意味着什么。

        195厂这两年效益不佳,国家对于国营企业改制上的一些尝试,使得主管部门对企业权力下放以及厂长负责制的热潮的兴起,也直接引起了厂里权力架构的震荡。

        如果梁广达真的是一个能人也就罢了,事实证明梁广达并没有真正把195厂带出亏损泥潭,相反195厂在梁广达主政期间却变得更加没有章法,而他本人在担任党委书记之后甚至比辜明良更加刚愎霸道还多了一个贪婪。

        这在195厂获得国家为解决195厂亏损困局而给予了一个上市资格之后显得最为明显,最终直接导致了195厂班子的集体堕落,也让195厂这个辉煌一时的大型企业陷入了长达十年的低迷,一直要到中国的大飞机项目重新启动,195厂才逐渐走出困境。

        辜明良心中卷起滔天波澜,透过老花镜他小心的观察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这就是陆光宗的小儿子?

        郭征和自己说起过,但是陈发中说大学那边反应这个家伙自由化思潮相当严重,所以他推翻了原本同意这个年轻人进厂部的意见,这让郭征很不高兴。

        但其他问题他辜明良都可以容忍,唯独在这个问题上,辜明良决不妥协。

        195厂是国营军工大厂,绝对不能容忍像全身浸润着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的人混进来,哪怕陆光宗是他亲自竖立起来的劳模典型也不行。

        刚才这番话让辜明良顿时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多了几分异样的观感,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足以证明这个年轻人决不仅仅是被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洗了脑那么简单。

        知道******查案的规矩,暗示这背后的猫腻,无一不显示这个年轻人的成熟,他真是大学刚毕业?而先前甄婕所说的那些话毫无疑问也是出自这个家伙的教唆。

        “小陆,******也好,省纪委也好,他们都是**的职能部门,我听说你也是**员,那么你应该清楚作为一个党员干部那就必须要服从组织决定,配合组织工作,这既是权利,更是义务。”

        辜明良神色严肃,手中的浇花水壶放在了窗台上。

        “纪检部门调查老甄的事情,事先和我通过气,我明确表态,厂党委对于上级纪检部门的工作全力支持配合,但是也请他们务必要慎重行事,不要挫伤干部的工作积极性,在这一点上,现在和以后我都会坚持。”

        能够让辜明良说到这份上,已经是难能可贵了,陆为民点点头,“辜伯伯,有你这番话,我们就放心了,我们都坚信甄叔叔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但是无风不起浪,您是195厂的定海神针,我相信很多问题你比我们看得深看得远,195厂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不能因为一些外界因素而受到影响,我们作为195厂的子弟感同身受。”

        辜明良听出了对方言语中的一些弦外之音,自己以非195厂双身职工子弟为由否决了这个家伙进厂的希望,现在对方却又用这样的方式来揶揄自己,这让他有些既好笑又好气,什么时候辜明良也轮到这些小家伙来教训起来了。

        从辜明良家中一出来,甄婕就有些担心的说道:“大民,你是不是说话太冲了?这样不好。”

        “甄婕,不要把辜明良神化了,他也一样是人,一样会犯错误,不错,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但是他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后续影响了么?”

        陆为民骑上自行车,示意甄婕上车,甄婕也没有在意,轻盈的跳上自行车后座,自行车龙头一偏,车身也是一晃,甄婕惊叫一声,赶紧抱紧陆为民的腰杆。

        被背后甄婕一搂抱,甄婕右乳便紧紧的与陆为民的后辈作了一次亲密接触,即便是隔着两层衣裙和胸罩,陆为民还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甄婕那对人间胸器的巨大杀伤力,软中带硬,让陆为民心中微微一荡,险些就要偏离一旁。

        甄婕只穿了一件很单薄的扎染印花棉布连衣裙,蓝底百花,很有些楚楚动人的明媚气息。

        比起甄妮来,甄婕脸盘子少了几许精致娇媚,却多了几分妖娆明丽,而两姊妹在某一点上却毫无例外的体着了她们的母亲,乐清年轻时候在195厂里就是以身材傲人,据说甄敬才被乐清吸引也就是乐清在厂里文艺晚会上跳了一出《十送红军》。

        两姊妹那胸型发育得出奇的成熟,拿二十年后网络****的说法,甄妮就是典型的**,而甄婕就是名副其实的车模身段。

        虽然只是短暂的瞬间接触,一待坐稳,甄婕就赶紧松开了陆为民的腰部,但是甄婕还是感觉到自己脸颊火辣辣的滚烫,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幸好没有谁注意到自己,要不真要被熟人看见,还不知道该怎么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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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节 借力奥援

    “大民,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甄婕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忍不住说了一句。

        陆为民心神微动,“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不对么?”

        “我也说不出来,但是就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前段时间我看你好像很消沉,我还让甄妮多安慰安慰你,鼓励你不要因为这一次毕业分配受了挫折就一蹶不振,可是今天我发现你在辜伯伯面前简直就像是一个辩论选手,咄咄逼人,你没有注意到辜伯伯的眼神?”甄婕拂弄了一下散乱下来的发丝,“我觉得辜伯伯被你那几句话触动不小,也许他是真的有些大意了。”

        “他不是大意,他是过分自信了。”陆为民淡淡一笑,这辆凤凰二八圈自行车被父亲保养得相当好,骑起来相当轻快滑爽,脚踩下去跑起来虎虎生风。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这样回家去等着结果?”甄婕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潜意识的把眼前这个男子当作了唯一依靠。

        “恐怕不行,对于辜明良来说甄叔有没有问题,最终结局怎么样,对他影响都不会很大,你也注意到了他的态度吧?明哲保身,话是说得挺硬气,但是却是滑不溜秋,滴水不漏,正反都对,里子面子都有了,可是甄叔这样被搁在里边怎么办?坐等就是坐以待毙!”

        陆为民心中微叹,辜明良也许会出面发力,但是******来人可能也让他有些忌讳,所以他发力的程度就值得考虑,何况甄敬才的一些生活作风问题一样瞒不过这个老狐狸。

        他会不会担心如果过于出面力挺甄敬才而,最终甄敬才这些问题被翻出来,也会影响上边对他的信任?

        “大民,你说句实话,我爸是不是真的熬不过这一坎?”良久,坐在车座背后的甄婕才幽幽的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甄婕,未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清楚,甄叔索贿受贿这个问题我们都信得过他,但是其他呢?”陆为民吐出一口气道:“就怕一些人找不到把柄,就此蔓延开来,非要置甄叔于死地,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甄叔在厂里工作这么多年,难免没有个啥差错,被人揪住不放,再用放大镜放大,那就不好说了。”

        甄婕心乱如麻,她当然知道陆为民言外之意,平常她也很忌讳谁在她面前说这些,谁只要影射一下,她都要翻脸,但是现在她也顾不得许多了,何况陆为民说得相当含蓄。

        “大民,你一定有办法。”甄婕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种莫名的信任感,“我相信你肯定有对策。”

        “甄婕,你可真对我有信心啊,我若是有办法,还能灰溜溜的被发配回南潭老家?”陆为民自我解嘲的笑了笑,“不过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陆为民看了看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他骑车搭着甄婕除了厂区,直奔邮电局。

        拿出那个记有联系电话的小笔记本,陆为民心里也是一阵犹豫。

        曹朗是自己大学时代最要好的同学,但是现在大家刚毕业自己就要去劳烦对方,也不知道这样做合适不合适?

        可是若是没有外力干预,陆为民可以肯定,历史将会按照原来的轨迹运行下去,即便是自己去找到那个******来人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一样不会改变多少。

        在沉重的现实面前,不是谁光凭几句大话就能让人改变既有规则的,要改变规则,就只能凭实力,至少目前是如此。

        甄婕有些好奇的看着陆为民拨出这个电话,长途电话,而且应该是北京区号,陆为民也用上了带着昌西口音的普通话,甚至还夹杂有一些粤音。

        当陆为民在电话里把情况一一详细说清楚之后,曹朗在那边笑了起来,“大民,你可真是走运啊,莫不是你知道我妈在******工作?这么巧?”

        曹朗在学校里一直很低调而神秘,平素也不怎么和同学接触,即便是同寝室里其他两人也和曹朗只保持了很普通的同学关系,陆为民性格素来豪爽大气,倒是颇和曹朗的脾性。

        不过在那一次游泳事件之前,曹朗和陆为民也只是关系相对比较密切而已。

        曹朗是在北方长大,不会水,但是在岭南不会游泳可真是一种痛苦,大学时代免不了要利用星期天出去游玩。

        在一次水库划船嬉戏过程中,曹朗不慎落水,而曹朗一米八的大块头和一百八十多斤的重量也让陆为民几乎是耗尽了全身力气才算是把曹朗拖到水库岸边,而惊慌失措下的曹朗紧紧抱住陆为民,险些就把陆为民给一起报销了。

        救命之恩让曹朗和陆为民之间关系重新定位,两人的关系才算是真正密切起来,陆为民这才隐约知晓曹朗父母都应该是在中央部委工作,而其母亲家族也应该是共和国缔造者那一批人里中一员。

        只不过曹朗性格比较逆反,也很厌烦拿自己家世说事,所以才会放弃了在北京读大学,专门跑到了岭南读大学。

        陆为民知晓曹朗母亲在******工作已经是多年以后了,当时的曹朗已经去了南斯拉夫当了新华社的一个战地记者,美国轰炸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时曹朗幸运的没有在大使馆中,而去了黑山。

        曹朗父母坚决把曹朗调回了国内,直到那个时候和曹朗联系上的陆为民才知道曹朗母亲在******工作。

        只不过911事件之后,曹朗又毫不犹豫的投身于阿富汗战场,活跃在阿富汗、伊拉克和伊朗这几个国家最危险的地方。

        “真的?”陆为民也笑了起来,听得出来曹朗对于在这种事情不是太在意,也许在下边是天大的事情,在某些人眼里却不过是微不足道,“看来我这个长途电话没白打啊。”

        “呵呵,大民,你的分配问题怎样了?进195厂是不是很中你的意,又可以和你那个女朋友在一起了?啥时候来北京吧,我带你好好遛一遛。”

        “嗨,我的分配有点变化,不过没啥,对了,我刚才说的事情可就拜托你了,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陆为民把话题扯回来。

        “行了,没啥大不了的事儿,以你的性格你都敢打保票,还能有啥大事儿?你稍等,正好我妈在家,我给她说说,你别挂电话。”电话另一头曹朗似乎在让刚才接电话的保姆去叫他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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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节 游刃

    当一个略带川音的女声传来之后,陆为民心里才真正有点紧张起来。

        “小陆,啊,我是曹朗的母亲,姓杨,你叫我杨阿姨就行,刚才曹朗把事情和我大概说了一下,听曹朗说是你女朋友的父亲?”

        “对,杨阿姨,是我女朋友的父亲,他的为人我了解,也许在其他方面不算完美,但是在经济问题上绝对过得了关,而这一次调查的问题绝对失真。”陆为民小心翼翼的筹措着措辞,在真正的高人面前,他知道任何不负责任的夸口只能起到反作用。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肯定这一次调查的问题绝对不属实?”电话里的声音很平静,但是陆为民却能感受到来自对方言语中有些略带不悦和质疑的口吻。

        换了是自己恐怕也一样难以对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产生信任,哪怕是这个人和自己儿子有一些某些特殊原因产生纠葛,但在这种事情上要想随便让人相信,的确有些冒昧。

        “对,杨阿姨,可能曹朗和您说起过我的为人,我从不夸口,但是我女朋友父亲在经济上绝对没有问题,这一点绝无虚假,我可以保证,不过他在厂里人缘关系不算太好,或许……”陆为民顿了一顿,最后还是说道:“或许他掺和到一些不该掺和的矛盾中去了。”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一阵,似乎是在考量陆为民话语的含义,好一阵后才重新传来那个略显庄重的声音:“我知道了,小陆,你是曹朗最要好的同学,也救过曹朗的命,也算是我们曹杨两家的恩人,论理我不该多说其他,但我想想这也是为你好,算是一个告诫吧。无风不起浪,还有我老家也有一句俗话,苍蝇不盯无缝的蛋,日后一定要自己检点自己。这件事情我会帮你过问一下,如果如你所说调查的事情真的不属实,我想问题应该不大。”

        当甄婕看着陆为民几乎是双手捧着电话,毕恭毕敬的屏住呼吸点头应是时,她真的有些震惊了。

        陆为民在195厂的一把手辜应良面前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一副波澜不惊的架势,根本没有半点怯场胆虚的味道,可是在这个电话面前却变成这般模样,这似乎是给他某个同学打的,不知道那边又换了人一般,让陆为民一下子变得谨小慎微,她甚至发现陆为民在放下电话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舒了一口大气,就像是放下了千钧重担。

        曹朗的母亲挂了电话之后,陆为民就知道这件事情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有些人气势是与生俱来的,虽然远隔千里,但是陆为民一样能够感受到千里之外带来的那种威压。

        那是久居人上养成的威压气势,尤其是******这样的部门,自己自以为很周到巧妙的话语在对方面前就像小孩子撒谎一般一戳就穿,只不过对方也算是给自己留了面子,没有多说其他。

        一直到骑上自行车往回走,陆为民神思都有些恍惚,甄婕也不敢打断陆为民的思绪。

        她不知道陆为民给谁打的电话,但是她感觉得到电话另一头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角色,而接完这个电话之后陆为民似乎就一下子放松下来,这种自信让甄婕既心安又好奇,同时依然还有些许担心。

        今天陆为民的表现让她忽然间对眼前这个男子产生了些许敬畏,这个昔日并没有打上眼的男子似乎一下子变得那样陌生而神秘,虽然从外表上来看,没有丝毫变化,但是甄婕却觉得昔日那个苦追甄妮的陆为民和现在这个陆为民完全就是两个人,而这相距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民,你和谁打的电话?那边怎么说?”甄婕试探性的问道:“我们还需要做些什么?”

        “和我一个朋友打的电话,他也许能够帮帮忙,如果甄叔真的是被人构陷的,问题就不大,这件事情也就能有一个比较圆满的解决,但我们还得要做一些工作。”

        陆为民也在斟酌措辞,仅仅是这样就觉得可以万事大吉也有些过于乐观了,他知道曹朗的母亲肯定在上边有相当影响力,但是京里距离昌江相距千里,而且也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一说,万一这边来人给你来一个半夜里的铺盖——不理,那岂不是就成了笑话了,所以陆为民觉得这事儿还得双管齐下,还得去找那位具体经办者,即便是曹朗母亲打了招呼,但这边也得找一个由头和台阶。

        何况这件事情恐怕也不仅仅是针对甄敬才那么简单,如果在索贿受贿问题上一时间没有突破,没准也就有人要给具体经办人施加压力,要求在其他方面来寻找突破口,如果是那样,问题就有可能复杂化,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最短时间内让索贿受贿这一事儿不成立或者说查无实据,那也就能给具体经办者找到合理理由收兵抽身。

        “还要做一些工作?”甄婕咬着嘴唇,“去找陈发中?”

        “不,找他毫无意义,甚至还会起到反作用,我们需要绕过陈发中直接找******办案人员。”陆为民想了一下,“这事儿得尽快,我估计陈发中下午会一直陪着具体办案人员,我们得避开陈发中。”

        “可是我们怎么避开?”甄婕疑惑的问道。

        “我早有准备,在甄叔被带上车时,我就悄悄要对方留下联系电话,对方也许以为我有什么线索要反映,所以就给我留下了电话。”

        陆为民的回答让甄婕美眸中顿时熠熠发光,对陆为民的观感顿时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陆为民居然就凭自己父亲被人带上车那一瞬间就能马上想到要避开陈发中而安中与对方留下联系方式,这份临机权变的急智和热心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这份胆魄和智慧也足以证明自己以往对他的判断出了很大的偏差。

        一种微妙的心思悄悄在甄婕内心深处萌生,她出神的看着眼前这个依然气度沉静的男子,这一天里给了她太多的惊讶,以至于让她越来越看不明白对方了,她不得不花一些时间来消化今天所遭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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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节 较量

    潘方接到电话时,心里也吁了一口气。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似再普通不过的案件居然也会演变得如此复杂而扑朔迷离,原本以为有这样确切具体的线索,只要找到赃证,要突破对方简直是易如反掌,这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一个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如此难缠。

        “潘处,甄敬才始终否认他收受了黄应权的三万块钱,只承认黄应权的确是送过一套工艺品饰件给他,他当时没有在意所以才会一直放在办公室里,他还提出说他曾经和厂办副主任张生云说起过这件事情,打算把这套工艺品就寻找一个合适地方保存,但是却一直没有把东西上交给纪检部门或者办公室。”

        小唐和小何两人都是跟着潘方长期办案多年老手,对于查案的经验也相当丰富,对于涉案人员心态把握也很到位。

        “那你们觉得他的说辞可信么?”潘方坐在沙发里双手合叉在一起,若有所思的问道。

        “关键是这个厂办副主任根据厂里的反映是休假回外省老家去了,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张生云老家具体地点,短时间内根本联系不上,据说要十天以后才回来。”小唐皱起眉头,“没有这一点佐证,的确不好判断,现在又没有其他证据,这一套水晶饰件的确很漂亮,但是甄敬才一口咬定说对方送给他时称就是一件纪念品,价值两三百块钱,他对这方面也没有研究,从未想到过这套水晶饰件会价值好几万。”

        “那你信么?”潘方反问。

        “不好说,潘处,要单从外表看,只是漂亮,要说值多少钱还真不好判断,施华洛世奇的牌子在内地究竟有多少人知道?我看很少,不过我看甄敬才家中一般的古玩字画收藏倒是不少,应该算是个行家,但也和这施华洛世奇水晶搭不上边,不是一个类型的,他也未必就有这眼力。”小何插话道。

        “不过他未上交是事实,至于说和其他人说过,并不能说明什么,何况现在这一点现在也无法佐证。”小唐犹豫了一下声音略略压低道:“潘处,那封检举信上不是还反映甄敬才和其他一些女性保持不正当关系么?如果暂时在这里突破不了,是不是可以考虑从另一个角度来突破?只要突破他的心理防线,我想他受贿的问题迟早会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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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方心中暗叹一声,如果没有那个电话,也许他就要赞同这样做了,而且他可以肯定能够在这方面取得突破,但他现在却不得不考虑一下这件事情背后本身的东西。

        看来这个甄敬才在195厂也是一个争议人物,至少他们这个纪委书记对甄敬才的观感不好,自己问了几个问题,他都是说得很含糊,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但是潘方也认为这个问题中有一些疑点。

        第一,施华洛世奇水晶饰件的确很昂贵,但是甄敬才未必清楚这套饰件价值,否则不会很随便的搁在办公室书柜里;第二,如果他真的和厂办副主任张生云说过,那么也就是说他本身并无意占有这套饰件;第三,涉案人员所说的向其行贿三万元是和施华洛世奇水晶饰件一起送给甄敬才的,这也有些蹊跷,如果真是这样,从常理上来说,甄敬才应该也将水晶饰件私藏起来才对,不应当很随意搁在办公室书柜里,当然也不排除甄敬才是老奸巨猾,故意把现金收下,却又把这套水晶饰件拿出来交公,但这三万元受贿却是没有证据。

        潘方也知道这样一个案子本身完全用不着自己来走这一遭的,但是领导交办,那也不得不来,这中间肯定也有一些其他因素影响。

        195厂这两年面临转轨改制,又是国家重点大型军工企业,所以涉及195厂的案子需要慎重,要做到不枉不纵,领导的话都讲得很原则,就看你怎么去理会了。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潘方有些意外,但是随即想起了什么,走过去接了电话。

        并不出他所料,果然是那个在甄敬才家门口遇到那个年轻人打来的,潘方预感到也许这个年轻人会给自己这一趟来昌西带来一些想不到的意外。

        这样一个案子接到京里的电话已经是一个意外了,那么再多一些意外也就算不上是什么特别了。

        陆为民知道“双规”的使用是要在年底的《行政监察条例》出台之后才开始正是运用,但是真正要较为规范的使用则要到了94年的《中国**纪律检查机关案件检查工作条例》出台之后才会有了一个明确依据,也才开始正式使用,在此之前,纪检部门查案更多的是走一些程序,在使用强制手段上并没有多少特殊的权力。

        甄敬才已经被带走了八个小时了,也就是说按照法律规定,还有十六个小时,就要对甄敬才有一个说法,要么就要采取强者措施,要么就只能采取一些变相的限制人身自由手段。

        陆为民估计现在这件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只怕对方也很为难,有了曹朗母亲的出面,很多事情就变得要好操作起来。

        所以当对方提出需要有证据证明甄敬才在所涉及的案件中的确属于无心之失时,陆为民自然知晓该怎么做。

        张生云的老家的确是外省,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具体地址,但是张生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老家去了,这一点陆为民知道,因为张生云就住在陆为民家对面那一栋楼。

        张生云家老大和陆为民的大哥关系相当密切,都在红旗机械厂工作,张生云休假回老家并不是说回他自己老家,而是回他老婆乡下老家,而张生云老婆老家就在广平县,距离昌州不过三四个小时车程。

        至于说为什么厂里说张生云回了外省老家联系不上,陆为民和潘方都隐约知晓一些原因,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

        当陆为民通过大哥找到张生云大儿子问到张生云家老家地址后,陆为民又连夜带着调查组的人租了一辆车赶往广平县乡下,找到了张生云。

        通过张生云证实了甄敬才的确说起过这件事情,而且张生云还证实当时说起这件事情时厂办的另一个同志还来打过岔,只不过甄敬才当时去接电话,没有多少记忆了,但是张生云却有记忆。

        一直到调查组找到了另外一人映证了张生云所言属实之后,陆为民这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大气。

        事情走到现在这个阶段,应该说可以告一段落了,从调查组来人的表现来看,事情还没有走到自己最担心的那一步,这位潘处长是个相当精明冷静而又十分现实的人,如果真的找不到张生云和那个见证人,陆为民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就此把这个事情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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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节 事情如此简单

    甄敬才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间房子里呆了多长时间,光线很黯淡,四周都是用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他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这样走进来,还有没有机会走出去,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机关的威势。

        自己不是圣人,虽然在经济上可以说得起硬话,并不代表自己就是金刚不坏之身,如果真要有心找自己的问题,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自己身败名裂,但是通过这件事情想要来把自己搞臭搞垮,甄敬才内心还是充满了苦涩。

        他不服,但是却无法,人一旦被限制了自由,才会意识到自己很多引以为傲的东西都不值一提。

        限制了你与外界的联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这几十个小时对于甄敬才来说,简直就是一场难以醒过来的噩梦。

        调查人员来询问过自己几次了,甄敬才甚至可以背得出他们问的每一句话和自己回答的每一个字。

        他们不断的用各种角度来询问,一个一个细节来推敲,这让甄敬才有些恐惧的意识到也许对方是真的有为而来。

        门终于打开了,进来的是那位潘姓处长,这个人只出现了两次,但是问话都是过筋过脉的关键问题,对于对方提的问题,甄敬才都要三思之后才回答,唯恐落入彀中。

        “好了,甄厂长,这个案件我们的调查已经基本告一段落了,现在你可离开了。”潘姓处长微笑着走过来,伸出手来,“不好意思,如果我们在工作中有些不足的地方,还要请甄厂长多包涵和理解。”

        “我可以走了?”甄敬才有些茫然而又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那该死的水晶饰件从自己办公室里收出来放在自己面前时,甄敬才就已经抱着没有三五个月走不了的想法了,尤其是在那个唐姓工作人员不断用暗示和提醒来警告自己他们还掌握有其他关于自己在生活作风问题上的证据时,甄敬才是真的全身发冷,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一个结果。

        “我所说的一切你们调查清楚了?”

        “我们有我们的调查方式和认定问题的依据,你所说的一切我们经过核实,基本属实,至于其他一些问题,不在本次调查范围之内。”潘方笑了一下,“怎么,还不高兴,不想走?我们已经把情况和你们昌江省纪委以及你们厂党委作了意见交换,具体有什么问题你可以与你们省纪委和厂党委有关领导沟通。”

        “那潘处长,那我可不可以问一句,我这样不明不白被带来调查,现在又不明不白的出去,这件事情究竟算是一个什么样的性质?”

        甄敬才渐渐冷静下来,既然要放自己离开,虽然不清楚这背后有什么原因,但是甄敬才也相信自己多问两句也不至于会发生什么变化。

        “性质上可以排除受贿,但是你在工作上也有疏忽,作为党的领导干部……”潘方微微一笑,人都需要颜面,可以理解,毕竟……

        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招待所出来时,甄敬才还在回味着潘姓处长最后那一句若有深意的“你女儿的男朋友相当不错”是什么意思。

        甄婕还没有男朋友,这丫头说要专心专一读完研究生,在此之前不考虑谈恋爱。

        而甄妮虽然和陆为民在谈恋爱,但是陆为民和甄妮之间的关系也还没有明确,就是甄敬才本人也并不看好他们俩的关系,尤其是在陆为民显然无法留昌州的情况下。

        难道说陆为民还值得潘姓处长说这样一句话?那才真是笑话了。

        甄敬才一头雾水,一直到看到甄婕和陆为民站在出租车前等待着自己时,惊讶之余他才若有所悟。

        从坐出租车回家到前往辜应良那里,甄敬才都一直处于一种震惊和困惑的状态中,他无法想象这一切。

        不错,自己的确在******调查这件事情上胸怀坦荡,但并不代表自己就毫无瑕疵,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东西上交纪委就足以让有心人拿来放大一百倍,虽然很多人自己本身就污秽不堪,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拿这个情况来说事。

        那位潘姓处长说得很准确,自己有不当之处,只不过在性质上没有上升到某个层面,自己还存在着一些其他细节问题。

        姓潘的甚至很隐晦的提示自己在生活作风上的反应,这让甄敬才背上禁不住泛起一层白毛汗,如果对方真是要想对付自己,那么自己只怕就很难如此轻松的从那个招待所里走出来了。

        陆为民不辞辛苦去带着调查人员去广平县把张生云找到为自己作证,让自己洗脱责任,这固然很重要,但是甄婕说在此之前陆为民不但带着她去了辜应良家反映问题,而且还曾经到邮电局去打了一个长途电话,一个应该是很重要的长途电话。

        这个电话在自己这件事情中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不得而知,但是甄敬才很明显感觉到了从第一天到第二天办案人员态度以及侧重方向的变化。

        潘姓处长大概是把陆为民当着了甄婕的男朋友,所以才会有那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相当不错”这个词语能够从潘姓处长嘴里出来,就决不仅仅是“相当不错”那么简单,这背后寓意相当深刻,甄敬才想不通如果陆为民真的有什么特别的背景,还需要********进厂而不得入?

        陆为民在回到家之后就美美的睡了一觉,他能做的已经做完了,甄敬才平安脱身,两天时间,虽然已经有一些风言风语出来,但是当甄敬才重新精神抖擞的出现在厂里,一切流言飞语不攻自破,而辜应良应当还要给甄敬才一个安慰才对。

        收获不小,在入睡前陆为民整理了一下这两天来自己的思绪。

        自己利用这件事情成功的巩固了自己在甄家的地位,经此一役之后,姚平要撬动自己的位置难比登天了,尤其是甄敬才的屹立不动也断了姚志斌接任副厂长的可能,这潜在的影响难以估量。

        结识了潘方这个******某室的副处长,同时也接触到了曹朗家族,日后还会有更多机会,这应该是一个最大的收获。潘方对自己十分好奇,自己留给潘方的印象也相当好。

        在辜应良和郭征这些与甄敬才关系密切的人物中留下了一个深刻印象,而195厂出干部,与昌州市乃至昌江省干部交流相当频繁,在陆为民记忆中,1995年郭征就被交流到昌州市担任副市长,只不过在出了这件事情之后,195厂的历史轨道已经发生了偏转,还会不会向之前那样运行,陆为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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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节 甄妮(求推荐票!)

    当陆为民从睡梦中醒过来时,他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幽香。

        揉了揉眼睛,陆为民没有立即起身,适应了一下室内的光线,一个娇俏的身影坐在自己床边的竹椅上。

        “甄妮?!什么时候回来的?”陆为民惊喜的一下子坐起身来,屋里没有人,父亲肯定上班去了,而母亲多半是去菜市场买菜去了,也许是甄妮来了母亲就提前避开了,想要把这个独处机会留给自己二人。

        “昨晚回来的。”甄妮亮晶晶的目光落在陆为民的脸上,“大民,你做了什么事情,让我爸我妈还有我姐都对你赞不绝口,不,不是赞不绝口,更像是感恩戴德,你必须说实话!”

        “我能做什么?”陆为民笑了笑,挠了挠自己的头,“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

        “哼,我发现我是真的不了解你了,我妈就不说了,我爸虽然没有干涉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我知道他不是很赞同我们在一起,我姐也一样,可昨天我回到家,我爸啥也没说,只说要我珍惜你,我姐也说你相当优秀,她可是很少这样评价人的,我都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下了迷魂药给他们?现在连我妈都不吭声了。”

        陆为民笑笑不语,伸手牵住那双曾经熟悉无比的手,柔软细腻,轻轻一带,"大民,昨晚我听了我姐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怕极了,我不知道我爸如果真的出事儿了,我们家该怎么办,我姐说全靠你,说你找人帮忙,才让我爸免遭厄运,是真的么?”

        “没你姐说的那么夸张,我是找人帮了忙,但是关键还是甄叔自身过硬,没有问题,所以事情调查清楚也就没啥了。”陆为民爱怜的抚摸着甄妮的秀发,心中却是感触万千,一切还能从来么?

        这两天他几乎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帮助甄敬才渡劫这件事情上了,记忆中的一切他甚至都没有多来得及思考,而前天晚上一夜奔波太过疲倦,昨晚回到家便是一觉到现在。

        “这么简单?”少女俏皮的翘起嘴唇,“我不信,我爸是啥样的人我知道,他从来不肯轻易表扬人,连我考上大学,我姐考上研究生,他也只是说了一句有出息,可昨天他居然说要我珍惜你,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可我爸又专门叮嘱了我一番,要我和你处对象就好好处,就算你分回老家也没关系,你说我爸是啥意思?”甄妮兴奋得眼睛发光,“你说我爸的意思是不是这次分配你先回老家,然后他想办法把你调回来?”

        看见甄妮因为兴奋而泛红的双颊犹如熟透的苹果,陆为民捧起少女的脸颊,下意识的看了看表,十点钟,陆为民知道母亲买菜回来一般都要十一点过一点,一个小时,足够了。

        没有等少女反应过来,门便关上了。

        陈昌秀回来的时候有些讶异,但是她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可这人来人往的,万一被外边人听个正着......但是作为老一辈人,陈昌秀还是对这样的行为有些不太高兴的。

        不过放在大民和甄妮身上,陈昌秀却有些高兴。

        甄妮她妈乐清一直不太赞同自己家大民和甄妮处对象,认为自己家和他们家门不当户不对,这一点不止是陈昌秀知道,而且她还知道甄妮她妈反倒是想要撮合甄妮和姚志斌的儿子姚平两人处对象,这让陈昌秀很是恼火,这孩子们的事情大人去搅和干啥,自己家大民哪一点不如人,还要受这个气?

        过了今天,日后若他们甄家真要反对这门婚事,也不能不考虑大民和他们家甄妮已经有了这种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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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节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甄妮走了,陆为民还陶醉在先前那酣畅淋漓的****之中。

        甄妮的身体永远是自己的最爱,别看甄妮生得一张洋娃娃的脸,但是骨子里的媚劲儿却让陆为民感觉自己如吸毒一般无法自拔。

        陆为民记忆中,在甄妮和自己分手之后,自己用了整整一年才勉强让自己从消沉中拔出来,而这还是在另外一个女孩子出现在自己生活中之后,只不过原本以为获得了一个新生的自己又再度被伤害,那个女孩子现在还在么?

        想到这里,陆为民不由得有些痴了。

        一切都已经改变,那么自己和甄妮之间还会改变么?陆为民躺在床上默默的思索着。

        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突然间毛老人家这首词浮动在陆为民脑际,对于自己来说呢,二十一年弹指转瞬,自己竟然要重温旧梦,可历史还能重来么?

        这两天时间里为了甄妮他爸的事情陆为民几乎没有多少心思来考虑其他,现在这件事情已经了结,甚至可以说他一力改变了一个对于整个世界微不足道但是对于自己却是意义深远的结局。

        蝴蝶扇动翅膀,究竟能不能产生所谓效应,谁也不知道,只有等待历史来检验。

        仰靠在床头上,屋里还萦绕着先前两人欢好时甄妮留下的淡淡体香,酣畅淋漓的一场恩爱,少不了留下一些痕迹,地下的卫生纸和自己换洗内裤,待会儿都得处理了,不过现在陆为民一点不想动。

        极度的欢乐之后他的头脑格外清醒,他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

        如果历史不会改变,自己几天后就要到南潭去报到了,而且很不幸是今年南潭县所有大学生都要下乡镇,自己会被发配到相当偏远的东陂乡。

        自己会在东陂乡呆上三年才会调回县团委,在县里一呆又是两年,还要搭上从省上下来挂任丰州地区的副书记的线,自己才有机会调到省团委,才能一步一步从省团委到昌州市挂职,一步一步从县团委副书记,县教育局副局长,县教育局局长,区长助理,二十一年的光景,就这样走过来了。

        也幸亏是黎阳地区这个全省最大最穷的地区会在两年后会一分为二变成新黎阳地区和丰州地区,自己也才有机会借调到丰州地委,也才有机会给丰州地委副书记孙震担任秘书,当孙震三年后回省委组织部担任副部长时,自己也才有机会回到昌州,虽然那时候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回南潭又怎样?陆为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切都将截然不同,他有这个自信创造属于自己的历史。

        “大民,吃饭了。”母亲沉静的召唤让陆为民从沉思中醒了过来,“来喽。”

        父亲依然如以往那样沉默寡言,兴许是自己分配回厂失败更打击了父亲的自尊,第一次抹下面皮去请人帮忙,却没有想到获得这样一个结局,这对于从不肯为私人事情低头的父亲来说无疑是一个强烈的刺激。

        陆为民知道父亲这个时候心情很难受,但是更多的确是在为自己的情绪担心,包括自己母亲在内。

        “爸,妈,我晚上有事儿,不在家吃饭。”一边刨着饭,陆为民一边很随意的道。

        饭桌上的青椒炒豆豉可口依旧,已经很久没有尝到母亲亲手制作的豆豉了,那股特有的香浓味道让陆为民忍不住有些沉醉,只有失去了才能真正感受到珍贵,这句话对于陆为民来说实在太深刻了。

        母亲是2008年去世的,这对于陆为民来说也是一个巨大打击,尽孝需尽早这句话只有在失去那一刻才能深深体会到,但是却为时晚矣,而现在上苍似乎重新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哦?在哪儿吃饭?”陈昌秀望了自己儿子一眼,有些担心的道:“别又去和你那些同学喝酒,他们都上班几年了,在车间里酒量都练出来了。”

        “不,不是和他们,是甄叔一家人请我去他们家吃饭。”陆为民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甄妮今天上午过来就是专门和我说这事儿。”

        “啊?!”陆光宗和陈昌秀都同时抬起目光,陈昌秀搁下碗,“甄厂长请你吃饭?为什么?”

        陆光宗也很讶异,就算是甄敬才没有帮上这个忙,但是也决不至于还要请自己儿子吃饭表示歉意吧?

        本来就是求人帮忙,成不成都在两可之间,谁也不可能给你打包票,而且就算是事情没有成,自己都还得承情,毕竟人家也是出了力的,怎么会反过来请自己儿子吃饭?

        陈昌秀却想得远一些,难道是甄家真的改换心意觉得自己家大民和他们家甄妮般配他们有意要认可这桩事儿了?

        “嗯,我这两天在帮甄厂长跑些事情,大概是他觉得挺卖力,所以感谢一下吧。”陆为民想了一想,也知道这事儿似乎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但不说的话,又会让父母疑神疑鬼,所以觉得还是实话实说,只不过尽可能把问题的复杂程度减轻一些。

        “哦?”陆宗光略一思索,便反应过来,“大民,厂里有传言说甄厂长是不是在被上边调查,可今儿个一大早我又听车间里人说看见甄厂长在厂办安排工作,所以也没怎么相信,不过厂里的事情历来都不会空穴来风,你说你帮他跑事情,是不是……”

        “爸,具体啥事儿你也就别问了,总之事情已经过去了,甄叔那边也没啥,就是让我到他家里吃顿饭,表示个心意罢了。”陆为民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一言带过。

        “嗯,大民,你现在也大学毕业了,马上就要参加工作,我知道你做事历来沉稳周密,也没啥好担心的,不过你甫入社会,这社会上人心叵测,很多事情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陆宗光也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性格也体着了自己和妻子好的一面,豪放大度中也不乏精明细致,在大学里就入了党,在学生会里也干得相当出色,只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一次毕业分配的事情受了挫折,让陆宗光心里也很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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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节 惘然如梦

    “爸,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陆为民点点头,“回南潭也不是天塌下来了,是金子哪里都会闪光,留在厂里固然好,留不了,到县里去锻炼有时候也未必就是坏事,我想通了,回南潭去好好表现一番,总有出头之日。”

        “说得好!”陆宗光心中也是一阵高兴,“大民,你能有这番见识,你爸我心里比你留在厂里更高兴更放心,你妈这么多年在南潭当民办教师也一样安好,你是**员,下基层就更有机会展示表现自己,我相信你能在县里边干出一番事业来。”

        “大民,你把说的话虽然在理,不过既然甄厂长叫你去吃饭,也说明甄厂长是真看得起你,你和甄妮的事儿是不是……,”陈昌秀顿了一顿,见儿子皱起眉头,便转开话题,“还有若是有机会能调回厂里来,我觉得你还是可以和甄厂长说说,让他再找找辜书记和郭书记,就算是一时半刻不行,那一年半载后呢?这么大一个195厂,难道就放不下我家大民一个人?”

        “妈,我知道了,这事儿还是日后再说吧,现在我的关系刚到地区那边,现在说这些太早了,也会给地区和县里留下不好印象不是?”

        陆为民也知道母亲是********想要自己变成昌州人。

        母亲在南潭教书几十年,可始终没有能转成公办教师,现在连二姐都已经是黎阳中学的骨干教师了,可母亲还是南潭乡下一个民办教师,的确也让母亲心里很是不平衡,所以一心想要让自己留在昌州,不要回南潭。

        吃完饭后,陆为民站在窗前,这两天忙于帮甄敬才的事情,也没有多少心思来想其他事情,这一夜美美的睡了一觉,觉得自己脑子里的记忆也渐渐恢复了。

        二十一年来的一幕幕如电影画卷一般从脑海中飞速的掠过,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有的翔实,有的粗略,几乎每一个细节都让陆为民忍不住唏嘘感叹。他完全沉醉在了这种难以想象的回味之中,人生若能从来,那便如何?

        “大民,大民!”

        “镇东?德勇?是你们?啥时候回来的?”

        陆为民看见一辆自行车滑到自己家门口,有些熟悉的两个人影从自行车上下来。

        骑车的白瘦面孔,身材清瘦,后面那个则是白胖白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两人的面目是如此眼熟,但是却已经脱离了陆为民之前心目中的定格画像。

        毕竟二十年的时间差异,让陆为民一下子难以适应眼前这两个嘴唇上还长着一层青春绒毛的年轻男子就是自己的高中最要好的两个同学。

        陆为民高中时代是在195厂子弟校就读的,不过由于户口不在昌州,陆为民不得不回老家南潭参加高考,这也才造就了他的分配很大程度会受到国家政策中最重要的一条——哪里来回哪里去的影响。

        如果不能在分配之前搞定需要自己的单位协调好与学校分配之间的关系,那么很大可能性就不得不回原籍所在市县。

        这也是陆为民在之前不遗余力的想要获得留厂资格的原因,只有195厂同意接受自己,自己才能留在昌州,而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却被人踢出了局。

        当然这一切都是之前的事情了,而现在似乎这一切对于陆为民来说已经不太重要了,现在的陆为民可以很坦然甚至自信中带着兴奋和期待的面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无论是命运把自己推向南潭还是昌州。

        齐镇东和魏德勇是陆为民在195厂读书时关系最为密切的两个同学。

        陆为民在子弟校高八六级一班里人缘关系不错,但是真正玩得比较好的也就那么两三个。

        都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195厂子弟校一直是市里重点中学,而一班也是尖子班,齐镇东和魏德勇两个家伙一直垄断着年级理科和文科成绩的前三名,倒是自己的成绩只能在全年级文科里边前十多名里徘徊,只不过自己在高考的时候发挥得相当好,才能上了之前未曾想过的岭南大学。

        先前报这个岭南大学陆为民也纯粹就是没有指望过,本以为能考上一个普通本科就满足了,还真没有想到随手填报的岭南大学就有如神助般的考上了。

        齐镇东考上了成都电讯工程学院,这所学校现在已经更名为电子科技大学了,圆了他当一名电子专家的理想梦。

        魏德勇却考上了复旦,也算是在195厂子弟校里放了一颗卫星。

        虽然195厂子弟校一直是市里重点中学,但说是重点,更多的是因为厂子弟校条件好,但是要说教学水平和高考成绩,与其他省市重点中学相比还是有较大差距的,而魏德勇考上复旦也算是破天荒,之前子弟校最好也不过考上了一个同济和浙大。

        除了齐镇东和魏德勇两人之外,和陆为民关系比较好的还有一个人不能不提,那就是萧劲风,一个在班上成绩不太好,但是却和陆为民关系十分投缘的家伙,两人都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只不过萧劲风主打前锋,而陆为民则打组织后卫。

        “镇东昨晚才回来的,我前天晚上回来的,到你家来找你,你还没回来,昨天早上下午又来找了你两趟,你妈说你两天都没有回来,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老实交代,是不是怕我和镇东回来骚扰你们,和甄妮跑出去过二人世界的生活去了?”

        魏德勇性格大大咧咧,是个典型的小事不在乎,大事不糊涂的角色,在班上和陆为民最为投缘,分科之后,也对陆为民帮助很大,可以说陆为民能考上岭南大学也得益于魏德勇帮助不少。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小子还是这样!”陆为民发自内心的兴奋,那懵里懵懂的二十一年就这样倒流回来,一切那样不可思议,但是摆在面前的现实确实如此。

        “嘿嘿,不好意思了吧?大民,我还担心你心情不好,没想到这爱情的力量果然可以滋润一切,镇东,我说的没错吧,大民是啥人,怎么会为那点事情给打倒?到哪儿不是一样,有本事再杀回昌州不就得了?难道还得非要在这195厂一棵树上吊死,惹火了,哪天我心一横,也不要这破工作下海扑腾去!”魏德勇横了一眼旁边的白瘦青年,狠狠地道。

        “大民,看见你这样,我和德勇也就放心了,我们还担心你没能回厂里心里不舒服呢。”白瘦青年穿着一件很朴素的白衬衣,下边还是一条厂里发的蓝色工作裤,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看来我还是杞人忧天了。”

        “刚开始心里肯定不舒服,不过不舒服又能怎么样?事情也由不得我自己做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只能由他们宰割了。”陆为民耸了耸肩,招手示意二人,“进来坐吧,外边日头毒。”

        “算了,天气这么大,走,去游泳池里泡着去,昨天才换的水。”魏德勇乐呵呵的道:“比你呆家里舒服多了。”

        “也行,你们带游泳裤没?”陆为民也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正想去冲个澡,这会儿太阳大了一点,不过也不怕,晒黑一点还显得健康些。

        “带了,走吧,咱们仨也有一个学期没见面了,正好聊聊。”魏德勇吧嗒着嘴巴,“要不你去把甄妮也叫上?”

        “算了,就咱们仨吧。”陆为民一边摇头,一边回屋,想了好一阵之后才从,老旧的衣柜里找出一条红色的半新旧的泳裤,这是一条腰一侧系带的泳裤,在二十一世纪已经根本看不见了。

        陆为民拿在手上愣了好一阵,才意识到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男士泳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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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节 死党(感谢Fning盟主)

    195厂的游泳池在整个昌州市也排得上名号,昌州市里国营企业四大厂,除了195厂之外,无论是红旗机械厂还是昌州钢铁厂抑或是昌江国棉一厂,都无法和195厂规模相提并论。

        红旗机械厂规模远不及195厂,只有195厂一半大小,主要是生产各种机器部件和特种铸锻件,而昌州钢铁厂规模和195厂相若,但是昌州钢铁厂在历史上不及195厂,属于地方国营大厂。

        而昌江国棉一厂则是当时在特定历史时期,由于几大重工业企业的建立招募了大量男性工人,为了平衡工人性别,解决实际生活问题而专门建设的轻工业大厂,职工也达到了近万人。

        195厂的游泳池规模相当大,分成一个儿童戏水池和两个成人泳池,其中一个成人泳池有超过两米的深水区,这里相对人较少,也是陆为民他们几个在高中时代的暑期里最喜欢来的地方,即便是读大学了,每年暑假回来,几个人都要呼朋唤友的一起来这里来戏水一番。

        清凉的池水让陆为民烦躁紧张的心境似乎也一下子得到了舒缓和放松,看着齐镇东和魏德勇在水中憋足劲儿的比赛谁能在最短时间内游个来回,陆为民心中也是无限感慨。

        记忆中,齐镇东和魏德勇即便是在自己被发配到南潭老家之后也一样和自己保持着联系,只不过随着空间距离的拉远,而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联系也随着时间推移而日渐减少。

        齐镇东大学毕业回来之后分配到了邮电局,但是没隔几年,他便在滚滚下海大潮中辞职去了深圳,成为一家港资企业的技术负责人,后来又多次跳槽,但都再也没有回昌江,据说后来在华为干得相当出色,成为一名高层管理人员。

        魏德勇倒是和陆为民一直保持着相当密切的联系,只不过魏德勇在某些方面也和齐镇东有些相似,都有些不太安分。

        复旦大学毕业之后魏德勇分配到了《昌州日报》社,不过在报社干了几年后又辞职去了上海浦东,倒也混的风生水起,成为一名知名时尚杂志的总编,也是中国时尚圈子也算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

        陆为民在担任无忧区区长助理时,他也曾经通过一些人脉关系为自己牵线搭桥,虽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但是他的心意陆为民倒是颇为感激。

        人生总会遭遇无数意外,陆为民不知道自己这一次遭遇的意外会给自己日后带来什么,但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在遭遇了那一次意外之后,就已经不知不觉的在把一个意外变成无数个意外。

        就像甄妮他爸这一次遭遇的事情一样,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因为这个意外迎来多少或好或坏的意外,但是有一点陆为民十分清楚,如果他不能好好利用这一个意外,那么他真的就愧对这一生了。

        “大民!”背后传来兴奋的叫声,将陆为民从沉思中召唤回来。

        又是一个熟悉无比但是一时间却又有一种说不出陌生感觉的声音,但是这种陌生仅仅是只有一瞬间就消退了,就像自己早上醒来看见甄妮的那一刻一般,瞬间就就让自己融入在这个世界中了。

        “劲风!你也来游泳,今天没上班?”陆为民也高兴的叫道:“你小子,这才几天晒这么黑?哟,劲松也来了。”

        快活无比的游到陆为民面前的皮肤黝黑个头敦实的青年是陆为民高中时代另一个最要好的同学——萧劲风。

        萧劲风和齐镇东、魏德勇不一样,他在班上成绩一直处于中下,从没有指望过考上大学,所以在高中毕业之后就果断的去读了195厂技校,两年后技校毕业就进了厂。

        他和陆为民关系密切是源于两人都是子弟校篮球队的主力,只不过萧劲风打前锋,而陆为民则打组织后卫,而两人性格相似,意气相投,所以在学校里也是形影不离的死党。

        “你前天和昨天天跑哪儿去了?你爸你妈都说不知道你去哪儿了,弄得我还以为你真是因为分配的事儿想不通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躲在哪里抹眼泪呢。”萧劲风一口白牙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壮硕结实的胸肌和腹肌随着轻轻一按池边,便跃身而起坐在了陆为民身旁。

        游泳池四周是用白色的瓷砖贴起来的,在这个时代看起来已经算得上是很豪华的装饰了,池里池外都是人满为患,在太阳暴晒下,人们都如下饺子一般在水里扑腾着,一片沸腾的景象。

        “大民哥!”跟在萧劲风背后游过来的青年比萧劲风要瘦一些,但是身材一样板条结实,和萧劲风几乎是一个模子铸出来,只不过比起萧劲风来多了几分书卷气。

        萧劲松是萧劲风的弟弟,比起萧劲风要小好几岁,萧氏兄弟在读小学时父亲就工伤去世,全靠他们的母亲把二人养大,所以萧劲松懂事也很早,母亲身体不好,弟弟也就靠萧劲松带着,萧劲风自己读书成绩不好,但是对自己弟弟在学习上要求十分严格,这一点让陆为民很是高看萧劲风。

        萧劲松最后考上了昌西商学院,和甄妮上的是一所大学,而姚平到昌西商学院来纠缠甄妮也是萧劲松发现之后告诉了自己兄长,这也让萧劲松怒火中烧,如果不是陆为民再三劝阻,萧劲松就要去找姚平的麻烦。

        陆为民冲着萧劲松点点头,却把话题转向萧劲风,“不就是进不了厂让我回南潭么?至于么?多大个事儿,难道说我留不到昌州就活不下去了?”

        “咦?大民,味道不对啊,前几天我看你还萎靡不振的,和你说啥事儿都不来气,除了和甄妮在一起还能见到你一点笑意,平时我看你就像是鸦片瘾犯了一样懒洋洋的,不就是怕甄妮不和你好了么?男子汉大丈夫还怕找不到对象不成?”萧劲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脸揶揄调笑的坏相。

        “滚!我有你说得那样不堪么?”陆为民轻骂一声,“再等几天我就要回南潭了,日后要回厂里来的时间恐怕就不多了,弄不好几个月才能回来一趟了。”

        “要不我送你去怎么样?”萧劲风大大咧咧的道:“反正我这段时间也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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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节 做些什么

    “闲?你不上班了?”陆为民看了一眼望这边游过来的魏德勇和齐镇东二人,随口问道。

        “我也想上班啊,可车间里没活儿,都放了一个星期假了,早上去打一头报个到,就没事儿了,估计今年我们车间里活儿都很少,骨头都快闲得发痒了,真不想在这厂里干了。”萧劲风叹了一口气,“真他妈没意思。”

        “不想干了?!”陆为民讶然问道:“你疯了?现在谁不知道咱们195厂难进,你不想干,想干啥?”

        “你也这样认为?”萧劲风撇了撇嘴角,“我年轻力壮,干啥不能找口饭吃,姚志善那小子走歪门邪道都能发财,难道我就不能?”

        “哼,你都说姚志善是在搞歪门邪道,莫不是你也想去学他?”陆为民坐在后座衣架上反问道。

        “那倒也不是,虽说现在搞歪门邪道能挣钱,但是这风险也大,弄不好就得进局子里泡几年,不值。”萧劲风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弟弟一边儿去,一边道:“不过,难道就只能搞歪门邪道才能挣钱不成?现在厂里一个月就是这么百十来块钱,还得拼死拼活卖命,上个星期我们车间龙门吊上一卷钢丝绳断了,抽走我一个师兄一条命,半个脑袋都被抽没了,脑浆子就溅我身边一地,弄得我一天都吃不下饭。上上个月,吴健他姐忘带安全帽,头发被机床给卷了进去,当场就死了,吴健他妈哭得昏死过去,为抚恤的事儿吴家和厂里闹得不可开交,吴健差点儿被厂保卫处给抓进去关几天,惨啊。”

        陆为民也是一阵唏嘘,195厂算是好的了,国营大企业,对安全还是抓得比较紧,但是这上万人的大厂,这么多个车间,那么多台机器设备,都是大家伙,经年累月的,人都难免有个疏忽的,运气不好,正好遇上,非死即伤,哪年厂里没有两个?

        “你不想在厂里干,那想干啥?”陆为民也知道萧劲风家境不算好,父亲早逝,母亲在厂里食堂里,弟弟考上了大学,负担也很重,萧劲风还得帮补一下弟弟读书,这不在厂里上班,他能干啥?

        “还没想好,但是总觉得在厂里没啥奔头。我就一技校毕业生,不像你们有个硬邦邦的大学文凭,走到哪儿都吃香,这年头工时也不好挣,咱也不想去整天围着书记主任讨好,这推荐上职大的事情也轮不到我,你说就这样在车间里混一辈子有啥意思?”萧劲风有些淡漠的望着远处,“这话我都没敢和家里说,要不我妈得气死。大民,你在岭南读了几年大学,听说那边钱好挣,运气好的话,一年就能混成万元户,是不是这样?”

        陆为民苦笑,的确万元户现在在岭南尤其是广州深圳那边早算不上个啥了,就黄绍成他们家里估计至少也算是百万元级别,在那边,“十万不算富,百万才起步”这个说法已经有人提了出来,但是挣钱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黄绍成家里有钱的情况陆为民也大略知晓是怎么来的,黄家最初是开了一个手袋厂,和香港那边搞来料加工,后来又搞了一个玩具厂,主要通过香港那边转口贸易到欧美,黄绍成的父亲脑瓜子好用,起步早,再加上又有不少亲戚在香港那边,都是五六十年代偷渡到香港那边的,所以这么些年来生意越做越大。

        可是你萧劲风一个身无半文的穷小子想要到深圳广州那边去发财就有些痴心妄想了,说难听一点丢下现在国营大厂正式工作不要去岭南那边当打工仔,只怕也不多,除非你自己能有一技之长,但是萧劲风有啥?

        “劲风,这事儿我看你还得从长计议,你弟弟现在大学还没有毕业,还得靠你帮补,现在你好歹一月也能拿一百多块,你家里也不宽裕,得好好掂量一下。”

        陆为民也知道萧劲风的性格,在厂里能交心说话的人怕是不多,自己算是一个,吴健虽然和萧劲风关系是铁哥们儿,但是吴健是个炮仗脾气,也没啥心思,在这些事情上恐怕也无法给萧劲风太多参考,所以萧劲风只有和自己说这事儿。

        “唉,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好高骛远还是心高气傲,总觉得自己不该在这厂里困死,现在厂里也不太景气,活儿也是时多时少,可你每天还得照样点卯,哪怕就在车间里猫一天,啥活儿没有也得到岗,你说有啥意思?”

        萧劲风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这看人家挣钱都挺容易,论到自己就成了眼高手低了,弄不好就是灰头土脸的,可是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哎,真他妈憋屈!”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如果是在几天之前,也许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这个想要在自己这里寻找答案的挚友,萧劲风觉得自己考上了名牌大学,而且是在最热火最躁动的岭南那边,这四年肯定见识了不少,所以才会想要求教于自己,让自己为他做了一个估判,换了以前的自己,还真不敢随意妄言,但是现在,自己也许可以做一些什么。

        “算了,大民,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我也就是说说而已,真要让我丢下手里这铁饭碗,恐怕我也没这份脾气了。”萧劲风以为陆为民也在为自己担心,拍了拍陆为民的肩膀。

        “劲风,你若是真打定主意不想在厂里干了,我也觉得未必就是什么坏事儿,就像你说的,你不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行?”陆为民看了一眼对方,“不过在此之前,你至少得琢磨好如果你真的出了厂,你打算干什么,而干什么更适合你才行。”

        萧劲风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陆为民,陆为民态度的变化让他很有些惊讶中夹杂一丝喜悦,“大民,你真觉得我可以出来闯一闯?”

        “如果你真想,为什么不可以?人生一辈子,总该有些梦想,总该要去为自己的梦想去拼搏一把,这才不枉一辈子不是?”陆为民微笑着反问,有了自己的点拨,萧劲风未必就不能闯出一点明堂来。

        “好,大民,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得好好琢磨琢磨。”萧劲风倍感振奋,颇为高兴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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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节 宿仇(求推荐票!)

    齐镇东和魏德勇游过来,看见萧劲风和陆为民谈得正高兴,都过来打了招呼。

        他们俩也知道萧劲风和陆为民关系一直不一般,萧劲风在班上成绩虽然不太好,但是性格却相当豪爽,齐镇东和魏德勇他们这些成绩好的同学虽然和萧劲风走不到一起,但是也还算过得去。

        当萧劲风离开之后,三人这才又靠在一起,“大民,你真打算去南潭?”

        “不去能行么?我还没有不要饭碗的魄力。”陆为民笑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很多事情谁都说不清楚,说不定我会南潭老家就能干出一番事业来呢。”

        “那你和甄妮的事儿怎么办?”魏德勇皱着眉头道:“姚平那小子听说一直在纠缠甄妮,你如果去了南潭,这女孩子整天没人陪,你们又没有结婚,可不好说。”

        魏德勇话直来直去,在外人听来有些刺耳,但是陆为民却知道魏德勇这话不假。

        甄妮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最终投入了姚平的怀抱,当然这与甄敬才黯然落马有一定关系,但是也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因素。

        已经多了二十年社会阅历的陆为民固然在心态上尚未完全调整过来,但是有很多问题却能够看得更深刻更清楚了。

        别说没结婚,就算是结了婚,这种两地分居,一样很容易出问题,尤其是在这个时代交通和通讯都还不算很发达的时候,像甄妮这样的女孩子本来少女心性就还重,心态尚未完全成熟,

        “德勇,你这话说的,大民就这么没有魅力?”齐镇东瞪了一眼魏德勇,“咱们大民要人才有人才,要本事有本事,就算是现在一时间不如意,那也是短暂的,使把劲儿也就调回来了,能有啥不好说?”

        “得了,镇东,你也别在那里宽我心,你们俩都是为我好,我知道,心领了。”陆为民摇头制止了这个话题,在这个话题上谁都没有发言权,包括自己,一切都只能用实践来验证,纵然是现在,陆为民也一样渴望能和甄妮百年好合,可现实却不会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即便是有了某种际遇,也未必就能改变一切。

        见陆为民不想提这个话题,齐镇东和魏德勇都很知趣的不再说。

        他们都听说了这一段时间陆为民因为这件事情心情不好,今天来看望陆为民,似乎和其他人所说的有些不一样,陆为民情绪并不像想象的那样糟糕,甚至还很有一点胸藏沟壑的气度,倒是让二人放心不少。

        “德勇,你啥时候到报社报到?镇东,你呢,邮电局现在可是一个肥得流油的单位啊,好像市里边要开始进行程控电话改造了,你们邮电局又要赚大钱了。”陆为民将身体浸泡在水中,仰靠在水池壁边上,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报社那边倒是催我早点去报到,下个星期吧,在家里耍着也挺无聊的,还不如早点去上班。”魏德勇叹了一口气,“就要结束我们这一生的学生时代进入工作时代了,这是值得记忆的一天,不知道这报社的工作会不会出乎我们美好想象预料之外,让我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没准儿哪天我就要自己出去闯一闯。”

        “是啊,邮电局那边也一样,我学的专业其实和邮电局那些业务根本就不对口,可又能怎么样?”齐镇东也是一样,“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不少同学都直接联系了深圳那边,不要学校分配,去广东那边去淘金,我还真羡慕他们有这份胆魄,他们也算是先去探探路,真要不行,我也就心一横和他们一样。”

        “你们俩,可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不过德勇,镇东,我倒是挺赞同你们的想法,先试一试,满意就好好干,不满意再说,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只要有本事,哪里干不出一番事业来?”陆为民给两人打气,“人生能得几回搏,总得要为着自己理想去奋斗一番,去干出一番自己想要干的事业来,这才不枉自在这世间走一遭不是?”

        “大民,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些和以前不一样啊,是不是受了啥刺激?”魏德勇上下打量了一眼陆为民,“咋这话总觉得像是在鼓励咱们俩不要现在工作就去闯荡呢?”

        “嘿嘿,德勇,你们要先在就出去闯荡并不合适,你好歹也得在现在单位工作几年,先行积累一些工作经验才说得上其他,现在不少单位都说咱们这些大学生都是眼高手低,真要让你上阵了,你又软腿了,你没有做过,当然要软腿。”陆为民猛力一挥手,“人生也就是一个积累积淀过程,只有当你的知识和经验积累积淀到一定程度,你才能做到底气十足气定神闲。”

        三人正讨论得热烈,陆为民注意到魏德勇目光似乎略略有些变化,扭头一看,却见那个令人生厌的身影出现在泳池边上,跟在那个家伙身边的还有两个人,应该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只不过在读高中时关系就很淡,在出了甄妮这件事情之后,双方的关系似乎就更僵了。

        “姚平这家伙怎么也来了?”齐镇东哼了一声。

        “人家就怎么不能来?这游泳池又不是你家开的。”魏德勇冷声道,“这家伙真不是个东西,这段时间又在纠缠莫菡,你看,绝对是冲着纪菡去的。”

        “莫萏?莫老师的女儿?”陆为民眼睛微微一冷,猛然想起了一桩事情。

        纪老师的女儿莫萏要比自己小好几届,在陆为民和魏德勇他们心目中一直是一个相当清纯可爱的小妹妹,而莫萏也和陆为民和魏德勇他们一直很亲热,张口闭口大民哥、德勇哥,让陆为民和魏德勇他们很是喜欢这个邻家小妹。

        现在莫萏应该也还在昌江师范学院读大一才对,记忆中好像就在这个暑假的时候出了一桩事儿,据说是在被姚平百般纠缠不放的情况下和姚平他们一起出去唱卡拉OK时被灌醉了,后来就被姚平奸污了,莫萏差点寻死觅活,并向厂里派出所报了案,但是后来似乎姚平家里人出面四处做工作,莫萏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最终去撤了案,才让这件事情勉强平息下去。

        事后姚平又做足了水磨工夫,莫萏似乎也死了心就想跟着姚平,据说还还在大二就为姚平流了两次产,被学校里知道了差点开除,再后来姚平玩腻了,加之又成功追到了甄妮,就把莫萏给蹬了,莫萏大学都没有毕业就离校了,回厂之后成了厂里颇有名的破鞋。

        后来好像莫老师把莫萏赶出了家门,宣布断绝父女关系,这也是陆为民回厂里听萧劲风他们说的,后来莫萏也就不知所踪了,据说有人在广州看到莫萏在某个著名夜总会当红舞女,也有人说莫萏在上海给了一个台湾老头当三奶。

        姚平等人也看见了陆为民他们这边几人,似乎愣怔了一下,但是随即又还是大摇大摆的自顾自的朝泳池的一角走去,而莫萏和另外一个女孩子正在泳池一角说笑着,并没有注意到姚平几个人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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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节 结仇结到底(求推荐票!)

    “姚平这犊子也真够不要脸了,这边对甄妮死缠烂打,那边也敢去纠缠莫萏,也不知道仗着什么在厂里就这么横?”齐镇东压低声音有些不屑的道:“就仗着有个当车间主任的爸?还是他那个搞歪门邪道挣了几个钱的二叔?”

        “哼,镇东,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年头权和钱相结合,那就成了无往不利的武器,没有啥堡垒攻不下来,姚志斌那人的德行你还不知道?姚志善靠啥发的财,难道说厂里就没有人知道?不少人都在说195厂这样搞下去迟早得被折腾垮。”

        魏德勇也放低了腔调,不过言语中的不满却是溢于言表,“姚平还不就是觉得他爸他二叔就这样当的官发的财,就觉得这一套可以所向无敌了,就觉得可以想要和谁处对象,人家女孩子都应该要屁颠屁颠投入他的怀抱了,我呸!”

        陆为民一边琢磨着一边回忆着莫萏出事儿的时间,在他记忆中也就是自己刚去南潭的时候。

        现在历史已经略略有了一些变化,他不知道甄敬才这件事情的微微偏离轨道会不会对其他事情一样产生影响,所以他不得不多考虑一些。

        “走,我们过去!”陆为民轻轻一纵身滑入水中。

        魏德勇吃了一惊,“大民,你要去干啥?”

        “没事儿,我也好久没见莫萏了,过去看看。”陆为民神色不变。

        魏德勇和齐镇东交换了一下眼色,往日陆为民似乎没有这样冲动,莫不是姚平经常纠缠甄妮让陆为民有些克制不住情绪了?

        这可不大妙。

        跟着姚平那两个家伙可是原来195厂子弟校里又名的混子,一个比他们高一级,一个比他们矮一级,现在都跟着姚平的二叔姚志善讨生活,陆为民过去若真是发生冲突,自己这边怕要吃亏。

        不过陆为民既然要过去,魏德勇和齐镇东再是不济也得力挺跟着。

        泳池的水即便是在下午的大太阳下也显得有些凉,这是从巍峰山下来泉水,无忧河水量不算大,但是清冷透骨,即便是流出几百里,温度也一样,没有多少变化。

        厂里用抽水机将无忧河水抽上来略加过滤便注入游泳池中,一般都要一两天后才能变得和自来水温度差不多。

        “我真的去不了,晚上我和常雁还要去艺术宫影城看电影,票都买好了。”

        “萏萏,电影有啥看的,我们去唱卡拉0K怎么样?公园路那一段已经开了两三家很高档的卡拉OK歌厅,啥歌都有,你不是最喜欢唱《在水一方》么?还有小虎队和崔健的歌都有,也是你最喜欢的咱们去唱歌怎么样?常雁,你不也是很喜欢姜育恒的歌么?那里都有。”

        不能不说姚平这小子很能揣摩女孩子的心态,卡拉OK刚出来,就是整个昌州市里也就只有公园路那一段有刚刚开起了几家,装修相当豪华,价格奇贵,不过对于渴望一展自己歌喉的女孩子们来说无疑是相当具有诱惑力的。

        “不,我还是不想去,我和常雁约好要去看电影的。”

        已经游近了的陆为民清楚的看到了莫萏眼中闪过一抹向往,但是很快她便克制了自己的情绪,还是摇摇头婉拒了。

        “萏萏,要不我们去唱歌吧,我们都还没有去唱过卡拉OK呢,你不是说很想去试试么?电影也没啥好看的片子,人家姚平都邀请你几次了,又不是外人,就是唱唱歌而已。”

        和莫萏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陆为民已经没有啥印象了,应该是莫萏的高中同学才对,他注意到那个女孩子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表情,似乎是在向姚平示意着什么,嗯,有点邀功的味道在其中。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凛,看样子这个女孩子有点问题。

        那股子说不出的味道换了其他人也许一时间觉察不出来,但是对于多了二十年政治阅历的陆为民来说,察颜观色已经是最基本的本事了,就这一瞬间他就能估料出一个大概,也许莫萏要出事儿就得要出在身边人身上。

        “常雁!你要去你去,我不去!”莫萏有些恼怒的瞪了身边的女伴一眼。

        “萏萏,咱们就是去唱唱歌,又不干啥,早点回来就行了,人家姚平也是一番好意,这么多次邀请,你一次都不给面子,也不好不是?姚平你说的吃饭就不去了,我们就去唱几首歌,最多晚上十点钟就要回来,怎么样,萏萏?”女孩子似乎早已料到了莫萏的态度,依然是扭着莫萏的胳膊,亲昵的道:“萏萏,我们就去唱一次吧,就两个小时,我和你一块去,一块儿回来,十点钟,电车和公共汽车也还没有收车,32路公共汽车和电2路都可以直接到家门中,好不好?”

        莫萏有些犹豫了,说实话,她对姚平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恶感,只不过她和对方原来并不熟悉,而对方这段时间也来找自己挺殷勤的,她只是觉得自己年龄还小,不想那么早处对象,而且她也听说姚平好像也追求过厂里边的甄妮,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愿意和对方出去。

        不过想去唱一唱卡拉OK也是莫萏一直的心愿,尤其是常雁说得也很在理,就是去唱一唱歌,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见莫萏有些犹豫,姚平哪里还不知道趁热打铁,又是一番信誓旦旦的保证十点钟就送她们俩回来,最终莫萏也是勉强应承下来。

        陆为民知道自己就这么去插一脚也能把事情搅黄,不过姚平这人骄狂阴毒,而且下作手段不少,就算是这一次搅黄,日后肯定还会有不少手段使出来,保不准儿莫萏还得出事儿,尤其是有这个叫常雁的女子在一起,中招几乎是可以预料的,除非自己能让莫萏长一次记性才行。

        “哟呵,姚平啊,这么巧?萏萏,你也来游泳?”陆为民一个深潜,一口气潜出七八米,这才浮出水面,抹了抹脸上的水珠,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姚平,又看了看莫萏,这才似笑非笑的搭话。

        站在陆为民面前的姚平脸色微微一变,对于陆为民,姚平可是说不出恶恨,他就是想不通甄妮怎么就会为了这个家伙拒绝了自己,他想象不出这个家伙有什么值得甄妮看上的,就凭他读了岭南大学?那又怎样,还不是得乖乖滚回乡下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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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节 回归(求推荐票!)

    “怎么,这195厂的游泳池就许你陆为民来,我姚平就来不得?”姚平斜睨了眼前让他横竖看不顺眼的家伙,“就算我们还没有正式进厂,也算是厂子弟不是?”

        陆为民轻笑起来,这个家伙啥时候都想要找机会来刺激自己一下,让人真是觉得可怜,不过实事求是的说,姚平生得眉清目秀,倒也有些人才,只不过在陆为民眼中却多了几分阴柔味道,缺乏点男子汉的阳刚气息。

        “哟,姚平,这是啥话,我可只算半个厂子弟,你都马上要进厂前途似锦了,我都快要被发配乡下去了,你都没资格,那我不是更没资格?”

        姚平微微一怔,他不知道陆为民这样大模大样说这番话是啥意思,怎么感觉陆为民似乎不像其他人说的因为没有能留厂而很消极颓废的样子呢?似乎还很有点安于现状苦中求乐的味道。

        “大民哥,你没有留厂?”莫萏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几年前经常在自己家里补习英语的男孩,她也有快一年没看到陆为民了。

        “嗯,谁让我是半边户呢?”陆为民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莫萏身旁那个女孩子,“萏萏,来游泳?一个人来的?”

        “我和常雁一起来的,家里太热了,电风扇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实在受不了,大民哥,啥时候再带我去白龙潭玩儿?这个天气要能去那儿住上几天,又能钓鱼,又能游泳,还能野炊,那才是天堂呢,上一次去了之后都有几年了?”莫萏俏脸上浮起一抹娇媚的笑容,在水里扑腾了两下靠近了陆为民,“咦,德勇哥和镇东哥也回来了?”

        少女清冽恬美的目光让陆为民也是一阵迷惘。

        比起几年还是一个黄毛丫头来,眼前少女身体发育得已经颇为动人了,蓝色碎花的连体式泳衣略显保守,但是依然无法遮掩少女窈窕婀娜的身段,胸前两朵蓓蕾翘起,粉嫩的胳膊和颈项在碧水中煞是耀眼动人。

        也难怪姚平的眼珠子几乎要定格在少女的身上,自己何尝不是下意识的想要避开敏感部位,就是觉得对方只是自己的一个小妹妹,似乎多看一眼就有些亵渎的感觉。

        莫萏和莫老师一家的悲惨遭遇也曾让陆为民愤怒不已,莫萏在被姚平奸污之后又始乱终弃,最终自暴自弃,和厂里许多男人乱搞,弄得莫老师名声尽毁,一气之下与莫萏断绝了父女关系。

        而莫萏最终也只有只身离开昌州,不知所终,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对着少女虎视眈眈的家伙所造成。

        这种悲剧绝对不能重演。

        看到齐镇东和魏德勇的到来,姚平几人很知趣的离开了。

        离开时一直小心观察的陆为民注意到姚平给了那个叫常雁的女孩子一个很隐晦的眼色,而那个女孩子也相当精明,不动声色的借着上厕所爬上泳池岸上扭着腰肢走了。

        “萏萏,这个常雁是你同学?”陆为民靠在池边随口问道。

        “是啊,高中时候我和她坐同桌,关系最好了。”莫萏并没有在意,反而笑着问:“怎么了,大民哥?你不是看上她了吧?”

        “呵呵,你大民哥找对象还不至于找你介绍吧?”陆为民笑了起来,“出去玩儿自己注意一点,别太相信外边人。”

        “嗯,我知道。”莫萏若有所感的道:“常雁想去唱歌,姚平也邀请了我们几次,他爸又是我妈的车间主任,我也不好……”

        “嗯,你自己小心就好。”陆为民也不多说,这个时候说太多没有意义,又说了一阵昌江师范大学可能要迁新址的事情,这才道别离开。

        陆为民到甄敬才家中的时候正好六点钟。

        守时是陆为民的一大优点,宁肯早到不能迟到,宁可先做周全准备,不要临时手忙脚乱。

        陆为民最为推崇的一句话就是谋定而后动,在来甄敬才家里时,陆为民也就想过甄敬才会问自己的一些问题,也考虑好了该怎么来回答这些问题,给甄敬才留下一个深刻而良好的印象很有必要,无论是从与甄妮的感情发展需要还是日后真有意要调回来打基础,都十分必要。

        看到男友到来,甄妮的脸上也是浮起了动人的红晕,想到这也许算是父母第一次正式邀请男友上门,母亲虽然还是有些不太认同,但是父亲在家里的地位决定了母亲的意见只能是附属,连姐姐都对男友赞不绝口,母亲的意见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

        站在门口台阶下的女孩亭亭玉立,泡泡纱的短袖衬衣和黑白格子花的半截裙更把女孩显得格外清纯妩媚,高跟凉鞋把颀长匀称的小腿衬托得犹如模特儿走秀一般,那一瞥,陆为民只觉得自己浮想联翩的种种复杂情绪都随着那美眸含情的一瞥烟消云散。

        也许自己多虑了,有些事情可能的确无法改变,但是有些东西你没有努力,怎么知道不能改变?

        “快进来。”见陆为民傻傻的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少女的心中洋溢着得意和喜悦,“瞧你那傻样儿。”

        在心中微微吸了一口气,依然是那个魂牵梦绕的女孩,一举一动,一笑一嗔,都能激起自己内心无穷的波澜,如果说上午那一番缠绵对时候陆为民还因为尚未完全从二十年后的那个时代走出来有些懵懵懂懂,那么现在经历了这几个小时和齐镇东、魏德勇、萧劲风以及姚平、莫萏这些曾经有过纠葛交织的人相处,陆为民发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走出二十年后的世界,而一步一步回归这个时代。

        “甄叔,乐姨。”陆为民相当礼貌的和还在厨房忙碌的甄敬才和乐清打了招呼,这才回到客厅。

        甄敬才住的小院很幽静,一个小天井,葡萄架密密麻麻的将小半个院子遮掩起来,下边一个方形石桌,四个用砂页岩开成的鼓形石凳搁在四边,在夏日里就是一个最好的天然饭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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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节 天伦之乐(感谢神祗盟主!)

    “大民,有没有兴趣陪你甄叔走一局?听说你围棋水准也不错啊。”甄敬才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解着围裙一边笑着道:“你爸的象棋水准算得上咱们厂里一流,只可惜我不爱好象棋,围棋咱们厂里也有几个好手,只可惜都没啥时间能凑在一起,怎么样,下一局?”

        “爸,这都啥时候了?妈那边炖的汤马上就好,你们这一局走下来都啥时候了?”甄妮娇媚的撅着嘴埋怨道:“难道还要我们一家人饿着肚子看你们下棋不成?”

        “呵呵,小妮不乐意了,也是,算了吧,改天再来下一局吧。”甄敬才爱怜的拍了拍自己小女儿的头,“去把爸的茶盅拿出来,也给大民端一碗冰镇绿豆汤出来,解解暑,吃饭还要一会儿,我和大民坐一坐。”

        院子里葡萄架下荫凉无比,傍晚的夕阳透过葡萄枝叶缝隙落下来在石桌上洒下斑斑点点的光影。

        甄妮像一个轻盈的小鹿在屋里院内奔跃穿梭,银铃般的笑声在院里此起彼伏,甄婕也出来了替甄敬才端来了茶水,两姊妹嘀嘀咕咕,似乎在谈论着晚上电视台正在热播的《渴望》故事情节。

        冰镇酸梅汤钻入腹中,一种说不出的触动伴随着那阵阵凉意让陆为民浮想联翩,也许自己日后和甄妮结了婚,所谓的天伦之乐也就莫过于此了吧?

        “有啥想法?不至于因为留不了厂就一蹶不振吧?”甄敬才靠在藤椅上,悠然道。

        “甄叔,要说一点情绪没有肯定不可能,不过过了这么久,心里也就淡了,回老家条件差点,可是我是**员,当然要服从组织分配,至于说回去之后有啥打算现在还没想好,也要看分配到干啥工作才知道。”陆为民显得很坦然,迎着甄敬才的目光很平静的道。

        “嗯,我想也不至于,这一次党委会上有些意外,也不知道老辜是怎么想的,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无益,我一直坚信一句话,是金子在哪里都会闪光,顶多也就是时机问题。”甄敬才目光落在陆为民身上,沉静中略带些许遗憾,“中午老辜、老郭我们在一起吃了饭,我原本打算再提一提你的事情,但是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现在还不太合适,不过下来我和老郭说了说,他也赞同你现在南潭那边呆一段时间,一年之后,想办法让你调回厂里来,也算是照顾一下老辜的面子。”

        陆为民笑了起来。

        回厂里?

        现在的自己还真的需要回厂里么?

        地域的差异现在对自己有意义么?

        也许他们眼中自己要想和甄妮交往下去,这是一个必须的条件吧。

        不过甄敬才应该不至于这样浅薄才对。

        “甄叔,我现在倒是觉得回老家未必是坏事儿,我大学刚毕业,啥也不懂,能够到下边农村里去锻炼锻炼也算是一个历练机会,何况现在厂里大学生扎堆儿,落在这厂里也扑腾不出一个啥来,到下边去也许机会更多一些。”陆为民想了一想才道。

        “哦?你这样想?”甄敬才有些惊异的扬起眉毛。

        虽然从大女儿那里知晓了不少,但是他始终难以相信陆为民怎么就能有这般本事,在自己的事情上演出了这样一出让人无法置信的大戏。

        能够和******搭上线,只怕一般的处级干部都未必有此能耐,虽然甄婕说应该是陆为民大学同学的关系,但是这也足以让人刮目相看了,就算是有这层渊源,也不是谁用得起这层关系的,现在看起来眼前这个小女儿的男朋友是真的有些不一般的抱负了。

        “你是打算在南潭呆一段时间?”

        “甄叔,我想先去看看再说,用宿命论的观点来说,既然让我去南潭,那说明我也是和南潭有缘,总得要在南潭好好打磨一下自己才不枉这一遭不是?”陆为民前面说得很有些哲理味道,后面一句却有些调皮了,“若是真的在南潭没啥前途,再来求甄叔把我调回来也不迟啊。”

        “大民,你既然在和小妮处对象,我们俩也就不是外人,我也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南潭太偏远了一点,若是换个昌州周边的县市,我也觉得没啥,你和小妮都还年轻,等两年也没啥关系,可是南潭条件实在太差了一些,黎阳地区那边我也去过,厂里也有不少职工原来籍贯是那边的,条件太差了,现在农村里都还有一家人一个月都是吃不上一顿肉的情形,改革开放也这么多年了,可边远地区情况还是很差,比起昌州这边平坝地区,差距至少在二十年以上,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实话,所以我想你现在下去磨砺一下没啥,可是要长久呆下去,小妮咋办?两地分居不是长久之计啊,你不是打算让小妮和你结了婚也去南潭吧?”

        甄敬才想得很远,说话也很现实,陆为民有些感动,唯有这样才说明对方是真的赞同自己和甄妮处下去。

        “甄叔,我知道你的担心,南潭是我老家,那边情况我也很清楚,的确很贫困穷苦,不过就像你说的,我和小妮都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所以我打算先去工作一段时间再说。”陆为民相当沉稳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唔,你有这样的决心我也不知道该是为你高兴还是为小妮担忧了,不过男儿汉志在四方,敢于去艰苦的地方磨练自己才是真男人。”甄敬才点点头,想了一下才又道:“不过既然你已经确定要分到县里边,那我也多嘴一句,你有的资源该用就得要用,而且要用在刀刃上。”

        “甄叔,我明白。”陆为民知道甄敬才的言外之意,很显然甄敬才觉得自己不应该放着一些资源不用,只可惜他不知道在他心目中相当神秘的这份资源其实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可以随时动用。

        “嗯,这样,黎阳地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高英诚是我老乡,我今天上午和他通了电话,说了你的事情,他说如果今年黎阳地委有硬性规定大学生一律下到县里,地委行署机关不留人,加上他也刚去黎阳不久,所以也不便破这个例,说让你先下南潭,等一段时间之后再来考虑调到黎阳。”

        甄敬才的话让陆为民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甄敬才这么快就在为自己考虑了,不管怎样,这都是甄敬才的一番好意,他不能不表示谢意。

        “甄叔,真是劳您费心了,为了我的事情你还要这样操心……”

        “大民,你说这话就有些见外了,你帮我这样大一个忙,我都没说啥,怎么我打一个电话就让你这样了?”甄敬才故作生气状,“看来你是不把我当一家人啊。”

        陆为民赶紧告罪求饶,这才让甄敬才转怒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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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节 悲剧重演?

    两人又谈到厂里这两年的发展情况,陆为民关于目前国企转换机制的看法让甄敬才耳目一新,尤其是陆为民提出国营企业也需要在逐渐适应市场经济体制清苦装下建立现代企业制度,适应不断发展的经济形势。

        “大民,我记得你好像在大学里学的是历史专业吧?怎么对经济和企管你也好像很熟悉啊?”甄敬才有些惊奇的问道。

        “呃,甄叔,你知道我虽然学的是历史专业,但是我一直对西方经济史很感兴趣,大二的时候我就选修了西方经济史和经济管理,岭南那边私营经济和外资经济很发达,我一个朋友家里就是搞企业的,当然他们家不是搞195厂这样的大企业,最初是搞玩具和手袋这一类的来料加工,后来就是自己接订单搞加工生产,然后返销回香港,效益相当好,大三暑假里我还在他们家厂里去实习了一个多月,感触很深。”

        陆为民记忆中国营企业改革实际上一直在彷徨中摸索徘徊,怎样对待亏损日大的国营企业在中央高层也是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专家学者们开出的方子也是五花八门,尤其是在生产资料所有制形式这一刚性制约下,很多建议都显得躲躲闪闪遮遮掩掩,不敢触及到深层次问题。

        “有什么感触,说来听听。”甄敬才并不太在意,沿海地区私营企业发展很快他也知道,不过那些小企业和195厂这些国营企业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所以他也只是顺口一问。

        “嗯,最深刻的感受就是这些企业对于市场敏感程度相当强,我记得我同学他爸,也就是那家厂子的老板给我说过一句话,订单决定一切,再说深刻一点,就是市场决定一切,他们只生产市场需要的,所以他们那个厂虽然只有五六十号工人,但是专门跑市场跑销售的就是七八个人。”陆为民侃侃而谈,“我当时问他为什么不继续搞原来的来料加工,这样就不需要考虑其他了,他回答说市场不能被人所控制,企业必须要针对市场的变化进行有针对性的开发变化,随时掌握市场潮流,甚至要引导潮流,只有那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他还说当老板就得要有随时保持危机感,否则就得要栽筋斗。”

        甄敬才点点头,“搞他们那种轻工业消费品生产,的确需要随时把握市场变化,可是像我们195厂这样的大型军工企业,就不一样,只能按照主管部门指定的计划来生产,这两年国家在这上边也是斟酌再三,始终未能有一个明确的主线,195厂现在情况也不是很好,梁中达上来担任厂长之后提出的一些军转民和多元化设想虽然不错,但是落实到实际上却有很多困难,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特大型军工企业,骤然间想要调头去进入一个新领域,不太现实,我个人倒是觉得还是应该立足我们现有的基础,寻找突破点,同时要向中央提出我们自己的发展方向,……”

        两人谈得很投机,陆为民也知道甄敬才也是一个相当有见识的人物,对一些问题看得也比一般人要深刻得多,否则前世中他也不会在栽筋斗之后断然离开195厂,后来又在另外一个特大型民企集团中做到常务副总裁的位置上。

        而陆为民的一些新颖观点也让甄敬才触动颇大,像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实施股份制改造,向中央提出恢复大飞机计划的战略构想以促成国内商用大型飞机重新上马带动整个航空制造产业的复苏发展等等,尤其是陆为民提出的对航空制造产业发展对我国国防工业和基础战略产业的重要性进行研究分析,提出可行性报告,联络各方人士撰文推动影响来引起中央重视的这一构想更是让甄敬才惊奇无以复加。

        甄敬才怎么也无法想象得到像陆为民这样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怎么会有这样超前且极具战略眼光的观念,而且还能提出如此犀利独到的措施来推动,陆为民给他的观感如潮汐而来的海浪,一波接一波,让他有一种目不暇接的惊艳感。

        一直到甄婕甄妮两姐妹来催二人,两人才意犹未尽的上桌吃饭。

        一顿饭吃下来已经是快八点钟,陆为民约了萧劲风要去公园路卡拉OK厅,防止记忆中的悲剧发生,惹得本想和男友多处一会儿的甄妮也是老大不高兴。

        陆为民找到萧劲风的时候,萧劲风已经蹬着自行车在他家门口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你是说姚平那王八蛋可能要对莫萏下手?!”萧劲风吃了一惊,蹬自行车的速度骤然加速,“他敢?还真以为他家有点关系有两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劲风,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当然这只是我得一种担心,莫萏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今下午在游泳池我老觉得姚平这家伙围着莫萏转就是在打啥主意,所以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好。”

        陆为民坐在车后座上,自行车滑行在公园路的林荫大道上,这一截都是林木蔽天的小叶榕,相当幽静,背后就是植物园,再往南边走不到三公里就是领事馆区,美国、日本驻昌州总领事馆都在这一片,地理位置优越,环境幽雅,可谓闹中取静,而刚刚在昌州风行开来的卡拉OK歌城也就在公园路这一线的二层楼建筑物鳞次栉比。

        走到这一片陆为民才吃了一惊,原本以为这一片也就是三五家卡拉OK歌城,没想到这一片却一连串多大十多家,霓虹灯在夜幕下闪烁着醉人的光芒,来来往往骑车、摩托车和行人已经让昔日相当僻静的公园路变成了相当繁盛的闹市区。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沉,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里变化这样大,记得春节的时候他走过这一片还只有两三家卡拉OK歌城开业,怎么这才半年时间不到,竟然一下子就开起了十多家,先前也没有想到问一问莫萏他们会去哪一家,现在要找到莫萏他们在哪里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弄不好就真的要铸成大错。

        “大民,怎么了?”萧劲风也觉察到陆为民情绪不对,“他们在哪一家?”

        “我也不知道,我原本以为这里就三五家,随便问问就知道,没想到这里一下子发展起来这么多家,这上哪儿问去?”陆为民深深吸了一口气,难道说注定发生的悲剧依然要发生,那自己岂不是枉自多活了这么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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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节 骄狂

    这边的惨叫声也惊动了还在仔细搜索的萧劲风,一阵急促脚步声后,就传来了萧劲风的呼喊声:“大民,找到那王八蛋了?没出事儿吧。”

        被萧劲风一喊,陆为民这才清醒过来。

        刚才怒火烧头,也有些不管不顾了,自己这一阵暴打狠踢下去,可千万别出人命案,那可就真有些不划算了。

        陆为民又狠狠的朝着对方胯下不轻不重的来了一脚,顿时让已经鼻青脸肿的姚平闷哼一声蜷缩起来,“这是给你的教训!别以为你家有点关系有两个臭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老子这会儿要把你送派出所,就得让你在局子里呆几年!强奸未遂!”

        见姚平蜷缩在地上不吭声,只是恶毒的目光死死的落在自己脸上,如果目光有温度,陆为民估计自己大概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陆为民这才回到吊床旁,少女依然沉睡如故,整个身体就这样以一种相当不雅的姿势仰躺在吊床上,双手双脚放在吊床外,胸前腹下袒露人前,无限春光一览无余。

        三五两下将丢在吊床下的三角内裤替莫萏胡乱穿上,连穿反了方向陆为民也没有意识到,然后顺手将莫萏的T恤拉下来,至于那文胸实在来不及了,几秒钟时间萧劲风便以百米冲刺速度奔行过来,看到莫萏躺在床上的“造型”,便也知道出了啥事儿。

        半句话不多说,萧劲风便是一个踹腿将刚刚爬起身来的姚平踹出几米远,滚倒在灌木丛中,萧劲风扑上去又要一阵暴打,却被陆为民叫住。

        萧劲风毕竟还在厂里上班,他不像自己,自己马上就一拍屁股走人,姚平他家再有势力手也伸不到黎阳来,自己父亲是厂里多年来树立起来的劳模,料想姚志斌也好,姚志善也好,都不至于不长脑子的要去为难自己父亲,而萧劲风一个小青工,还在厂里上班,很难说姚志斌和姚志善会不会找机会来拾掇他,

        “姚平,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把我给杀了,对于你这种人将道德良心似乎有些对牛弹琴的味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做什么事情之前要考虑后果,你一个刚分回厂里的大学生就敢如此胆大包天,我不知道是酒把你的脑袋给灌昏了还是你真觉得你爸你二叔能打通一切?”陆为民淡淡的道:“信不信我马上就能让你身败名裂?!”

        乌青的脸颊和肿大破皮的嘴唇让姚平的面部表情变得有些狰狞,被萧劲风狠狠的拖过来站在陆为民面前,姚平先前的恶毒阴狠的表情并没有收敛,反而多了几分骄狂。

        “大民,咱们同学一场,今天的事情算是我喝多了有些过了,不过我就是搞了莫萏又咋的?怎么,就许你吃着碗里,还得要霸着锅里?你不就是看上了甄敬才能帮你进厂才********的想要把甄妮追上手么?我看你也不比我的手段好多少,大家是大哥莫说二哥!”

        陆为民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光棍,还真有点混社会的气质,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大学里怎么混成了这副德行,这多半也是和上一辈的表率有很大关系。

        不过姚平的大哥姚放中专毕业后分到厂里,没几年就混到了车间团支部书记的位置上,也是一个相当了得的角色,连甄敬才都说姚放一个天生当官的料子,既能吃苦,又能拿下脸,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姚平二哥姚安也不简单,大学毕业后分到昌州市经贸委,干了不到两年,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成立,他便走路子调到了开发区,据说在开发区里也是混得相当好,很重重用。

        姚家在195厂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不管姚家发家的原因,但是要承认姚放姚安两兄弟都算得上是人物,正因为如此,姚平才会仗恃着自己父兄的关系如此嚣张跋扈,甚至有些忘乎所以了。

        “哟呵,姚平,你这倒是挺会满嘴喷蛆啊,整天把自己的那点龌龊心思也搁在别人脑袋里,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

        陆为民也知道姚平大概也没少在甄妮面前说自己就是看上了她爸能帮他分配工作这些言语,要不就是自己冲着甄妮漂亮去,这些他想都能想得到。

        应该说这些话多多少少还是对甄妮起了一些负面作用,加上甄妮的母亲也有些势利,对自己之前的印象大概也很一般,总觉得像自己女儿这样优秀的女孩子应该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友才对,而自己显然不在其列,所以才甄妮最初才会在面对自己的追求时显得有些犹豫,好在甄妮最终还是被自己所打动,心甘情愿的成了自己的女朋友。

        “我满嘴喷蛆?大民,你也不想想你有啥资格追甄妮,你能带给甄妮什么?现在你连留昌州都留不到,只能滚回乡下老家去,你凭啥追甄妮?”姚平看见那两个跟班也从那边跑了过来,显得气势更盛,挣脱了萧劲风的手,抹了抹自己有些渗血的嘴角,“不错,我也是看上了甄妮的漂亮,可甄家和我们姚家才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你以为你爹那个劳模名头就真的很吃香?我告诉你,一文不值,狗屁不如!你以为你读了一个重点大学就有资格追求甄妮了?结果呢,你还是得回你老家那个旮旯里去陪你妈种红薯!”

        说到兴头上姚平情绪更加张狂,眉宇间那股子不可一世更是肆无忌惮。

        “你想让我身败名裂?我呸!你去告我啊,看看能不能把我告翻,我爸和公安局张局长是铁哥们儿,我二叔和派出所李所长天天在一起打牌钓鱼,你告我?我还告你诽谤呢!这年头是法制社会,得讲证据,不错,我是和莫萏出来唱歌喝酒了,我们是有些亲密,那又怎样?那是你情我愿耍朋友处对象,她喝酒是她自己的事情,没有谁撬开她嘴灌她,你要告我,那你去试试看看是谁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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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节 兄弟

    不能不说这个家伙的确有几下子,至少从他嘴里蹦出的这几句话来显然是也把事情怎么善后是思考过的。

        姚家在195厂里很有些势力,他所说的那些人也的确和姚家走得很近,如果能够把那个常雁以及他那两个跟班都统一说辞,即便是他真的把莫萏给强奸了,到最后只怕身败名裂只能是莫萏。

        “姚平,你觉得你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你姚家就可以在195厂一手遮天,你不想想你之所以能这般嚣张靠的是什么?不就是你爸当了个车间主任你二叔和厂里那些人勾搭在一起盗卖废旧金属挣了些钱么?”陆为民也不动气,只是笑眯眯的道:“你相信不相信,那也是没有人想要动你家,真要存了这份心思,你爸和你二叔下大狱也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要不我们打个赌?!”

        姚平恶狠狠的瞪视着眼前这个狂言无忌的昔日同班同学,对方眼中的轻蔑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但是他同样也知道对方并非大言不惭。

        自己父亲和二叔有些事情本来也就是见不得光,而真要被人揪住小辫子不放,也的确很难说,尤其是眼前这个陆为民总给他一种说不出的忌惮的感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有什么值得自己忌惮的,但父亲和二叔都专门和自己打了招呼要自己这段时间安分一些,让他也不敢太过于造次。

        “哼,陆为民,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我们走!”姚平几乎是挣脱了萧劲风,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195厂还轮不到你说话,你有本事先留到厂里再来说其他吧。”

        陆为民制止了还欲动作的萧劲风,只是抱臂冷冷的看着对方,放任对方离开。

        今天给对方的教训已经够深刻的了,姚平不是个东西,但是并不代表他没长脑子。

        甄妮他爸这一次没有如他们所愿被弄下台,估计他们也要自己掂量一下,陆为民在和甄敬才谈话中已经感觉到其实甄敬才已经觉察到了这里边的猫腻,究竟是谁在背后折腾了这一出,像他这种一步一步爬到副厂长位置上的人还能不清楚?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挑明的时候罢了。

        陈发中和姚志斌、姚志善,以及他们背后的梁广达,现在都需要考虑甄敬才没有被弄下去,如果不做好充分准备,一旦那边反击也许就要让他们这边伤筋动骨了。

        陆为民把莫萏背回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了,到了莫萏家免不了又是一番解释,看着莫老师担心而又感激的表情,陆为民心中也有一种说不出轻松。

        这是第二件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改变了历史的事情,虽然对于其不相关的他人来说也许这无关紧要,但是这毕竟是自己一手做到的,而做人最起码要为自己良心做事,能够让莫老师一家不至于因为莫萏破罐子破摔之后而变得愁云惨雾,在陆为民记忆中因为莫萏的离家出走,这一家人都再没有合家团聚的时候,即便是莫老师十多年后郁郁逝去,莫萏也没有回来过。

        “劲风,后天我就要到南潭去上班了,日后要联系也就不太方便了,你不想在厂里干的事情自己也得好生琢磨一下,真要出来,你打算干啥?”陆为民等到骑自行车赶回来的萧劲风一到,这才离开了莫老师的家。

        “真没想好,大民,你觉得我能干啥?”推着自行车的萧劲风低头前行,他也有些迷惘,“不想这么在厂里混下去,可是出来又能干啥?做生意没本钱不说,就是有,又能干啥?那些个皮包公司都得有关系,我两眼一抓瞎,啥也没有,能干啥?”

        “劲风,机遇总是垂青有准备的人,你如果打定主意要出来,我倒是觉得你可以自己做一个规划,同时也要考虑充实自己,比如去学学驾驶这一类,多琢磨一下,我想总会有机会的。”

        陆为民当然清楚从九十年代开始中国就将进入一个沸腾的时代,一年多后的92年开始,中国经济将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发展狂潮,无数人在商海中沉浮起落,商机涌动中,自然就有无数人在浪潮中脱颖而出,就看谁能抓住这个机遇了。

        “嗯,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不想在厂里这样庸庸碌碌的混下去,那就得找一条像样的出路。”萧劲风点点头,“大民,南潭那边条件听说很差,你自己也要小心,我若是有时间,就过来看你。”

        “呵呵,来看我就免了,从昌州到南潭,坐车都得颠簸五六个小时,国道331路况很差,坐长途班车过来,骨头架子差不多都得折腾散,我过去之后会尽快给留下联系方式,到时候可以电话联系,也可以写信。”陆为民摇摇头笑了起来,“厂里这边……”

        陆为民话音未落,萧劲风也就一拍胸脯,“放心,若是姚平那小子还敢来纠缠甄妮或者莫萏,我就豁出去这工作不要,也要让他好看。”

        陆为民有些感动,萧劲风就是这副脾气,只要他觉得你这个人投缘对味,是他的真正朋友,那就是刀山火海让他上,他也不会皱眉头,他这种脾气实际上并不太适合去做生意搞企业,但是作为一个朋友,却是绝对不二人选。

        “劲风,也没有必要那样,男女之间的感情也是相互的,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去南潭也不是一天两天,他姚平若是凭真本事把甄妮给钓上,我也无话可说,只能说自己魅力不够,还能说啥?”陆为民笑了笑,“但若是像今晚这样,那我就要让他后悔爹妈怎么会把他生到这个世界上来。”

        陆为民最后一番话,隐隐多了几分森冷之意,连素来脾气狠辣的萧劲风也听出了其中不一样的味道,这个昔日的好友好像就这一段时间里变化很大,但是具体有什么不同,萧劲风也感觉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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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节 邂逅(求推荐票!)

    坐上公共汽车之后,陆为民将身体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从昌州到黎阳,二百八十二公里,国道331线西端起点就是昌州昌化区的岚头镇,东端就是黎阳市的金曲镇。

        这条道路路况不算好,也不算太差,在全省这么多条省道中算是中等,其中要通过昆湖市和洛门地区。

        从昌州到昆湖的路况还算不错,但是一过昆湖东面的祁化县,道路状况就变得恶劣起来,尤其是洛门到黎阳这一段,更是破碎坎坷。

        不过从昌州到南潭却并不需要过黎阳,而是在洛门地区的洛邱县分道,一直沿着国道331向东就直达黎阳,而从洛邱分道偏向东南,走省道S315过双峰,然后既可以继续向东走丰州到南潭,也可以再向东南过阜头到南潭。

        两条路距离差不多,但是从双峰到丰州再到南潭的道路状况略好一些,所以一般说来班车都愿意走丰州。

        这条路陆为民在读初中和高中时期也不知道坐车走过多少次了,每年寒暑假或者国庆节这些打假,他都要从南潭到昌州,或者从昌州到南潭,从父亲这边到母亲那里,或者从母亲身边到父亲那边,这样的生活一度让陆为民觉得很惬意。

        现在似乎自己又不得不重复这样的生活了。

        母亲本来打算要陪陆为民一起回南潭的,但是陆为民拒绝了,他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分配回南潭像是一条丧家犬,甚至需要母亲的抚慰才能撑下去,他陆为民还不至于脆弱到那种程度,何况他也觉得也许自己没有留厂而到县里也许更能发挥自己的能力。

        不过这一次陆为民却没有直接乘车回南潭,而是先到黎阳,虽然已经确定分回南潭了,但是还是需要去南潭一趟。

        一来要去黎阳大舅家一趟,去看看大舅,二来也要去拜会一下甄敬才的老乡——黎阳地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高英诚,这也算是自己在黎阳这边仕途发展上的第一个引路人,按照高英诚给甄敬才回话的说法,自己应该会留到县委机关里,但是具体到哪个部门,那还要看南潭县里边的安排。

        长途客车在洛门地区的滩口县城郊的苍木镇停了下来,这里是昌南地区一个重要的交通节点,从这里沿着省道106继续向东,就是黎阳地区的北部诸县,黎阳市也在这一区域,而如果转向南,就是黎阳地区南部诸县,而陆为民老家南潭县也就在黎阳地区南部。

        车一停,坐在陆为民前面的一个女人就冲下车来,跑到路边上哇哇狂吐起来,惹得陆为民胃里也是一阵难受。

        周遭的旅客似乎都已经司空见惯,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从洛门一过,这路况就糟透了,名义上是省道,但是相当多的路段早已经被货车压坏,柏油整块整块的脱落,也无人修缮,或者干脆就用一些泥土混着豆石甚至是碎石填在破损的路段上,再用压路机一压就勉强凑合了,也不知道交通局的这些人究竟是在干些什么。

        客车一路颠簸过来,习惯了这种状况的还行,若是不经常乘坐这种长途客车的,早饭再不注意,不少人都得给颠簸得受不了。

        这女人能熬到这滩口才吐,已经是相当难得了,看看客车车窗外的车体上,到处都是呕吐的痕迹,就知道这一趟不止她受不了这番折腾。

        当汽车摇晃着驶入黎阳中心客运站时,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差一点八个小时,除了在滩口吃中午饭耽搁了半小时,加上上了几次厕所,这七个多小时跑完二百八十多公里,足见这条省道的情形。

        陆为民是在车停稳那一刻才清醒过来的,伏在前面椅座上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瞌睡,额头也被椅背上的铁扶手撞得隐隐发疼。

        那是睡着了不小心手滑开时额头碰上的,让陆为民痛得差点叫出声来,可还是抵不住瞌睡的进攻,没几分钟,照样睡着了。

        呆到车上的旅客都下得差不多了,陆为民才懒洋洋的从椅座下拉出自己的提包,准备下车。

        “喂,小妹儿,咋回事?到站了,下车了。”售票员已经下了车进站去交款去了,而司机拿起了扫把准备打扫车内清洁,坐在陆为民前面的旅客匍匐椅背上却一直不吱声。

        已经走到了车门口的陆为民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司机提高了声音:“喂,到站了,下车了,我要打扫清洁了,小妹儿,赶快下车回家了。”

        匍匐在椅背上的女孩子艰难的抬起头来,“对不起师傅,我有点难受,能不能再坐一会儿?”

        “哎,你晕车坐在这个车上只有更难受,要不你还是下去到候车室坐一会儿吧,我还要打扫清洁。”司机有些不耐烦了,这都五点过了,打扫完清洁至少得六点钟了,跑了一天车,谁不想早点回家?

        女孩子强撑起身体站起来,想要去拿行李架上的包裹,身体却是一摇晃,险些栽倒,陆为民下意识的丢下自己包,赶紧扶住对方,“喂,你没事儿吧?”

        “你们一起的?嗨,一起的你还不赶紧扶她到候车室坐一会儿?晕车了难受得很,坐一会儿就好了。”司机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帮着女孩子拿起包递给陆为民,“走吧走吧,下去坐一会儿就好了。”

        被这司机一下子就把担子推了过来,陆为民想要解释对方已经不给他机会。

        看这女孩子面色苍白的模样,估计也是被这晕车折腾得不行,陆为民也只能硬着头皮扶住对方的胳膊,一只手提起自己的包和对方的提包下了车。

        下了车,陆为民环顾四周,这个时候正是各地班车进站的时候,整个汽车站停车场里是车来车往,一片狼藉。

        司机们拿着水龙头就这拖布清洗着自己的车,污水四溢;交完款的售票员们则是嬉笑着,甘蔗皮、瓜子壳、果核,四处抛洒着,一阵汽车站里特有的混合着汽油柴油和便溺味道的气息在热闹无比的夕阳下翻腾着。

        还是这副景象,陆为民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一起都如二十一年前的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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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节 印象

    陆为民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一切。

        至少在自己印象中这个黎阳地区中心汽车站的变化不大,一直要到进入2003年,黎阳地区的中心汽车站才会北迁,而这个中心位置的地段则被某个开发商拿走,最终引发了已经更名为黎阳市的一个官场大震荡,至少有一名正厅级干部和三名副厅级干部在这桩涉及到数亿土地出让金的大案中落马。

        “谢谢你了,我没事儿了,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就行了。”看见下了车的陆为民还在四处张望寻找,神情也有些古怪,女孩子下意识的挣脱了陆为民的扶持,轻声道。

        “得,我看你还是别在这里硬撑了。”陆为民看了对方一眼,探手继续扶住对方的胳膊,大大咧咧的道:“你要真能行,我也不想赖在这里,可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再怎么咱们也是同车下来的,最起码的同情心道义感我还是有的,你到哪儿?”

        “我到黎江路地委宿舍那边。”女孩也笑了起来,显然是觉得陆为民这人性格挺大方,“我这会儿还有些头晕,让我在那边河边上去坐一坐,休息一下就会没事儿。”

        “行,我这里还有两瓶藿香正气水,我看你不像是晕车,倒像是中暑似的。”陆为民一手提起两人的提包,一手扶着女孩的胳膊,往汽车站外走去。

        黎阳中心汽车站就位于黎江江畔,省道106和黎阳通往贵浦、临河两县的省道215在这里交汇,显得异常热闹。

        一辆东风拖挂车有些疯狂的从面前驶过,带起一阵灰尘,陆为民扶着女孩找到了江畔一处树荫下的石条凳,八月的傍晚,太阳还未下山,依然还有些威力,陆为民只觉得自己前胸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浸透,就这么简单几步路,如同在蒸笼子里跋涉了一番。

        “来,把我这硕果仅存的两管藿香正气液喝了吧,应该有点效果。”陆为民熟练的用钥匙串上的小剪刀将藿香正气液封口铰掉递给对方。

        “谢谢。”女孩也挺大方,只不过在接过藿香正气液之后闻到那股难闻的药味儿禁不住皱起眉头。

        “良药苦口利于病,赶紧喝了,我好送你回去。”陆为民看看手上的电子表,已经是六点半了,还得回大舅家歇一晚,明天还要到地委组织部去拜访一下高英诚。

        “怎么,耽搁你的事情了?没事儿,你先走吧,我坐一会儿。”女孩子一咬牙将两瓶藿香正气液喝了下去,强烈的药味儿差一点让她又吐了起来。

        “你这样我好意思走么?”陆为民摊了摊手,“这里人来人往,人多眼杂,……”

        “怕别人看见说闲话?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你大男人怕啥?”女孩子笑了起来,不知道是藿香正气液发挥了作用,还是坐在江畔空气好了许多,女孩原本苍白的脸上多了几丝红晕,笑起来秀眉微扬,两个酒窝若隐若现,看得陆为民也是一呆,先前一直没有太注意,这个时候陆为民才发现眼前这个女孩子竟然有不输于甄妮的容颜。

        即便是在大学四年里,自诩见多识广的陆为民也一直觉得自己所见过的女孩子里如果单论容貌,没有几个人比得上甄妮,而且甄妮活泼调皮的性格也深深的吸引了陆为民,所以即便是在大学里有那么一两个条件相当不好女同学对自己有些意思,他也是毫不犹豫的视若无睹了,这也惹得曹朗和黄绍成他们这些同寝室的室友哀叹人心不古,自己是暴殄天物。

        眼前这个女孩子和甄妮娇俏活泼截然不同,虽然看起来有些柔弱,但是陆为民感觉这个女孩子却很有点外柔内刚的味道,就凭这爽朗大方的言语差一点就把一直以口才自傲的自己差点给噎住说不出话来就知道她有些不一般,挠了挠脑袋,陆为民才似笑非笑的道:“这倒不怕,就怕人家说咋恁娇艳的一朵鲜花旁边堆恁大一坨牛屎呢?可千万别插在这堆牛屎上了,这不是寒碜了你,也恶心了我?”

        被陆为民这自我解嘲的一番话逗得忍俊不禁,女孩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笑得花枝乱颤,两颊的酒窝更是明显,“哟呵,还真看不出碰见一个这么贫嘴的。”

        “这哪儿叫贫嘴啊,这叫苦中求乐,自我调剂。”陆为民也笑了起来,“生活不如意,但咱也得过下去不是?不能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吧?”

        女孩子略略有些诧异的看了陆为民一眼,陆为民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了,摇摇头,“好些没有?”

        “嗯,被你这一逗,我倒是觉得好多了,我看你也是等得不耐烦了,走吧。”女孩子站起身来,想要提自己的提包,却被陆为民抢先一步提起,“走吧,这让人看见就这两个小包还得要同行的女孩子提,你是安心让我被人戳脊梁骨啊。”

        从中心汽车站到地委宿舍不算远,沿着江畔走出大约两里地,再向右拐进一条称得上是黎阳市最漂亮的一条街道——黎江路,黎阳地委、行署以及地区人大政协的工委都在这条路上,而地委宿舍也就在紧挨着地委大院旁边的一条林荫小巷里。

        把女孩子一直送到地委宿舍的门口,陆为民落落大方的和女孩子挥手道别,便径直离去,倒是让站在宿舍门口的女孩子愣怔了半晌。

        颇以自己的容貌气质为傲的她没想到遇上这样一个男孩子竟然能够在把自己送到地委宿舍门口的之后,一句多余话都没有就转身离去,甚至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没有问一句,这让女孩的自尊禁不住有些受挫。

        看着陆为民离去的潇洒身影,女孩子如有所思的摇摇头,微笑了起来,这个男孩子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

        陆为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些率意的行为会给这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子带来什么印象,他现在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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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节 黎阳(求推荐票!)

    敲开大舅陈昌贵家的门,开门的是表兄陈岗,“怎么这会儿才到?我爸都要发脾气了。”

        黑瘦的陈岗和他爸一个模样,黑瘦精明,比陆为民大四岁,省农广校毕业后就分配到了地区农科所,算是分配得相当不错了。

        “大舅心情不好?”陆为民搁下包,笑呵呵的道。

        “嗯,你这次可是没弄好,我爸很生气,骂你不早点打主意,屎胀了才来挖厕所,又说你爸……”陈岗没有再说下去。

        陆为民知道陈岗未尽之言,先前以为能够分回厂里,也就没有作其他打算,大舅还曾经问过,自己当时也以为事情笃定,所以也就没在意,结果没想到事情会落到这个地步,大舅肯定对自己父亲有些看法。

        父亲和大舅关系一直不太好,主要还是因为父亲当了那么多年各级劳模,都没有能把母亲户口解决到昌州厂里去,也连带着自己兄弟姊妹的户口也无法解决,大舅总是埋怨父亲太老实窝囊,不肯撂下面子去找厂领导,才会造成现在的情形。

        “大民来了?怎么现在才到?堵车了么?”坐在沙发上的大舅声音很威严,放下手中的《昌江日报》,“吃饭吧。”

        大舅依然是那副沉肃冷峻的面孔,这副表情即便是放在地委书记脸上,也绝对合格,陆为民不无调侃的想到,只可惜大舅只是黎阳地区党校办公室主任。

        舅母很亲热的拉着陆为民问了几句,然后才招呼大家上桌子吃饭。

        “舅妈,岚姐不回来?”陆为民见自己表姐不在家,略略有些奇怪,随口问道。

        “不管她,她今天不在家吃饭。”舅母脸色阴下来,陆为民立即知道只怕自己这个有些桀骜不驯的表姐又有啥事儿招惹大舅舅妈不高兴了。

        大舅家一儿一女,表姐陈岚是老二,比自己大两岁,卫校毕业之后分配到了地区医院,比起表哥的温良和善,表姐性格十分外向桀骜,在读书时代就很有主见,大舅和舅母都对她是头疼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大民,这一次我很想要骂你爸和你,既然进不了195厂,为什么不早打主意?你爸也是,没有把握就别拍胸脯!现在好了,临时抱佛脚,有啥用?地区人事局那边人家早就开会定了,能进人的单位早就安排好了,你现在才来,能干啥?只能回县里去!”搁下筷子的大舅开始提高声音,脸上也是一脸不快:“大民你也是,你爸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实得几棒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你能指望他?人家随便哪个领导信口应一声,他就信以为真,也不去落实下来,就在那里坐等天上掉馅饼,有那样的好事?”

        “大舅,我爸的确也是去跑了不少趟,这事儿我知道,只不过……”陆为民忍不住要替自己父亲辩驳一番。

        “只不过什么?你爸好歹也是省里多年劳模,难道说你们厂里就没有一点照顾?还有,他不是说有厂领导答应承诺了的么?怎么又变卦了?”

        陆为民大舅是地区党校办公室主任,对于这里边门道也很清楚,而陆为民他爸那个人的性格也知晓一二,若是没把握的事情,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说了基本上就应该是没问题,但是这一次却出了这样大的茬子,现在时间太晚,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改变自己外甥下县里的结局,所以这才感到格外恼火。

        陆为民把自己的情况和厂里的一些变化简单介绍了一下,也提了提自己的一些怀疑,大舅不再吭声了。

        很显然是姚家捅了自己一刀,原来确定自己进厂办的计划在厂党委会上被否决了,陈发中提出了自己半边户的理由,但是郭征据理力争,原本已经同意自己进厂部的党委书记辜应良改变了主意,否决了自己,而最终梁中达提出了姚平进厂的事情,获得了通过。

        有了前世记忆的陆为民对于这其中的猫腻心知肚明,但是却无力改变,或者说他也不是十分想去改变,有时候听凭历史惯性发展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够更清楚的看到某些东西的变化。

        “大民,看来是你们厂里边领导有人做了手脚啊。”陈昌贵已经能咂摸出自己外甥在这场分配战中战败的味道来了。

        外甥遇上了一个在背景和经济实力都远胜于他的对手,那么败下阵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国营企业里边这种阴手冷刀玩起来比起地方上来也毫不逊色,陈昌贵也是深有体会。

        对于这种事情陈昌贵也是无可奈何,他只是地委党校的一个办公室主任,即便是在外甥的分配问题上,他也显得很是无助,尤其是像这样临时想要来抱佛脚,更是不易。

        陆为民也没有把甄敬才为自己打招呼的事情告诉大舅,毕竟大舅已经在电话里说难度很大,这个时候突然又冒出来其他因素,肯定也会对大舅的自尊心是个打击,陆为民知道自己这个大舅尤为爱面子,尤其是在陆家人面前。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陆为民便去了地委组织部,只不过高英诚忙着要去开会,只是在办公室门口匆匆说了几句话,勉励他在南潭好好工作,便去开会了,让原本打算好生表现一番的陆为民也有些失望。

        高英诚是甄敬才的老乡,关系一直维系着,陆为民原本打算借这个机会好好拜会一下这位在南潭地委里边也算是有些影响力的角色,但是很显然对方并没有把自己打上眼,完全是出于甄敬才的关系才为自己打了这个招呼。

        黎阳地区下辖十三个县,一千零六十万人口,无论是从地域面积还是人口来说,都算得上是整个昌江省最大的行政区,甚至比省会昌州市还多两百多万人口。

        当然黎阳地区是一个纯粹的农业地区,城市人口占的比例很低,尤其是像南部几个县更是国家级和省级贫困县,每一年都不得不依靠扶贫资金和上级财政补贴才能勉强熬过。

        但即便是这样,作为这一千零六十万人口的主宰所在,黎阳地委在黎阳地区老百姓心目中依然是神圣威严甚至还带有一丝神秘感的,而黎阳地委组织部则更是黎阳地区干部们心目中的圣地,能够结识像高英诚这样的角色,自然是无数像陆为民这样初来乍到的角色梦寐以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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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节 再遇(求推荐票!)

    有些失落的陆为民索性就直接去了车站,原本打算还要去二姐那里打一头的他,干脆就直接到南潭报到。

        “咦,又是你?你也去南潭?”苏燕青惊喜的扬起眉毛看着这个提着包大摇大摆上车的家伙。

        “嘿嘿,可真是巧啊,莫非你也是要去南潭?”陆为民也有些高兴,甭管怎样,在路上能够碰上一个熟人,哪怕只是一个一面之缘的熟人,也比在这闷热的车上百无聊赖的呆上一上午好得多。

        “嗯,我也去南潭,看你这副模样,倒像是毕业刚分配回来的大学生啊。”苏燕青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比一般刚毕业大学生多了几分沉稳大度的家伙。

        “真还有些眼力啊,猜得没错。”陆为民相当客气的和坐在苏燕青旁边的一个大婶交换了座位,很自然的坐在了苏燕青身旁,“我听你口音好像不像是我们曲阳这边的人啊。”

        “我是昌州人。”苏燕青淡淡的道。

        觉察到自己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对方某些敏感的情绪,陆为民立即转开话题,“我是南潭人,毕业了就回南潭,今天正好回县里去报到。”

        “分到哪里?”苏燕青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岭南大学。”似乎是觉察到对方有些惊诧的目光,陆为民耸耸肩,“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别用这种眼光看我行不?我没犯过什么错误,这也不算是发配。”

        “嗯,岭南大学毕业的,直接分配回县里边,弄不好还得下乡啊。”苏燕青瞥了对方一眼,“我可是听说南潭今年县里有要求,新分来的大学生都要下乡镇呢。”

        “哦?”陆为民也听到了这个说法,下乡就下乡,走到这个地步,难道说自己还怕下乡?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下乡可能性不大,高英诚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了自己他会留在县里,可能会是在县委办或者组织部。

        “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当不得真,不过是有这个说法。”苏燕青笑了起来,“还说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呢,当知青不就是要下乡么?我觉得你好像很怕下乡呢?”

        “谁说我怕下乡?”陆为民笑着反问,“本来就是乡下长大的孩子,难道说还怕回家不成?”

        和漂亮且聪慧的女孩子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甚至陆为民都有些遗憾今天这辆班车怎么会如此顺畅,甚至连中途停车的时候都很少,一百四十里地,竟然只用了两个半小时就到了。

        陆为民第一次感觉到有些意犹未尽的味道,下了车,当这个女孩子含笑站在他面前准备和他道别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甚至连对方叫什么名字以及在哪里工作都忘了问。

        “对了,还没有机会问你的姓名和工作单位呢,我觉着你应该是在南潭工作吧?”陆为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话才合适,很罕见的有些腼腆的站在对方面前问道。

        “我还以为你真打算一直不问我名字,就这样喂喂称呼我呢,我叫苏燕青,在农业局工作。”苏燕青伸出手来,陆为民很享受一般的握了握对方的手,“我可以知道你怎么会到南潭工作的么?”

        “和你一样,大学毕业分配。”苏燕青脸色稍稍变得冷淡了一些,语气中也略带讥诮的口味。

        “大学毕业?”陆为民有些疑惑,难道说人人都像自己这么倒霉,可是苏燕青是昌州人,她不应该分配到南潭,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哪个大学?”

        苏燕青嘴角嘲讽之色更浓,“这个问题很重要么?”

        “不,不,不重要,我只是想要确定我的感觉。”陆为民悠然回应。

        “是么?人大,我比你高一届。”苏燕青说完,便挥手示意:“我有事先走了,再见。”

        中国人大?去年毕业的?本来就有些明白过来的陆为民立即心如明镜,“好,燕青,我可以这样称呼你么?多联系。”

        看着对方那翩跹如蝴蝶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自己眼帘中,陆为民神色复杂的叹了一口气。

        去年毕业的,从昌州到南潭,除了去年春夏之交那场风波的牵连影响,还能会是啥原因?

        自己当时不也是热血沸腾,要不是父亲专门打电话来一阵臭骂让自己冷静下来,没准儿自己也会要犯些不大不小的错误呢。

        想起昔日那一切,陆为民就禁不住心潮澎湃,现在,一切都将从来。

        和其他市县并无二致,南潭县委、县府、县人大和县政协都在一个院子一幢大楼里办公,只不过这幢所谓的大楼依然和陆为民印象中一样的陈旧破败。

        两辆伏尔加、一辆草绿色的北京吉普212摆放在打扫得很干净的车库里,一辆浅青色的上海牌轿车正在缓缓驶进院子里。

        虽然桑塔纳已经开始在上海汽车厂生产,但是在陆为民印象中,至少南潭县里边在92年之前似乎还没有购买价格高达十几万的桑塔纳的实力,伏尔加和上海还将作为县里主要领导们的主打坐骑继续持续一两年时间。

        上海牌轿车在大楼门前停了下来,副驾上迅速跳下来一个年轻人,动作灵活的拉开了后座车门,一个中年男子从车后座下来,年轻人眼明手快的接过中年男子手中的包,然后紧跟在中年男子身后,亦步亦趋的进了大楼。

        陆为民远远的看着那个中年男子和年轻人,他都还有些印象。

        中年男子是县长王自荣,而那个年轻人应该是他的秘书,陆为民的初中同学郭怀章。

        郭怀章和陆为民不算熟,初中三年陆为民是在南潭中学读的书,当时陆为民住校。

        郭怀章家是县城里的,父亲在县劳动局工作,母亲好像在县医院上班,家庭条件很好,而住校生大多来自城郊,所以通校生和住校生关系不太好,所以陆为民和郭怀章关系也很一般,谈不上什么特殊,不过前世陆为民分到东陂乡的时候还是和郭怀章有些联系,但仅限于工作上的普通联系而已。

        大楼实际上只有四层,依然带着浓郁的计划时代风格,进门就是一个前厅,然后就是略显狭窄的楼梯,水泥地显得不那么平顺,在水磨石地面已经开始风行的时候,这里显然还没有沐浴到这股潮流。

        县人大和县政协都在四楼,而县委部门则独占三楼,至于一楼和二楼则是县政府各部门,劳动人事局、审计局、统计局、科委这些寒酸的小部门都集中挤在这政府大楼里办公,一个单位份上三五间办公室也就成了,而像公安局、财政局、税务局、交通局这些人多衙门大的单位自然不可能和政府聚在一起,他们都有着各自的码头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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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节 报到(求票!)

    陆为民去了在一楼的劳动人事局报到,下午天气炎热,办公室里的吊扇吹得呜呜作响,办公桌上的报纸文件都是哗啦啦时起时落,一个衣着朴素的小女孩正忙得满头大汗的分配着文件,在另外一间办公室里两个中年大婶正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着昨天晚上《渴望》放映的剧情。

        陆为民不忍打扰小女孩,走到另一间办公室,“同志,我想问一件事情。”

        两个中年女人显然不想让外人打扰她们关于刘慧芳命运的探讨,连眼角都没有瞥一下的自顾自的继续讨论,“刘慧芳可真是傻,可遇上王沪生这种男人你又能说些啥呢?”

        “那不是咋的,宋大成这种人中国早就绝种了,至少我从来没有碰到过。”另外一个面目平庸,嘴唇粗厚的女子也是抚掌叹息,眉毛稀疏却用劣质眉笔粗糙的画了两笔,就像两条黑毛虫爬在额际。

        陆为民耐心的等待着她们的探讨告一段落,才又问道:“同志,我想打听一件事情。”

        那个手中还拿着毛线签子的矮胖女人这才有些不情愿的道:“啥事儿?”

        “呃,我是今年的大学毕业生,想问一问毕业分配的去向,在哪里报到。”陆为民满脸堆笑。

        “嗯,新分来的大学生?”矮胖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陆为民,这才点点头,“小孙!”

        隔壁的女孩子应了一声,“你帮忙看看,他说他是新分来的大学生,看分到哪个乡镇?那分配计划就在我的桌子上第二个抽屉里。”

        陆为民道了谢,然后去了隔壁。

        “你是新分来的大学生?”女孩子一边熟练的从靠窗一张办公桌抽屉里拿出用夹子夹好的分配通知书,“叫啥名字?”

        “陆为民。”陆为民含笑回答道。

        眼前这个女孩子长相挺普通,但是全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子伶俐劲儿,一看就属于那种做事利索干脆的角色,扎着两个小辫子,就这么一会儿,办公室里的文件都已经被分配成了好几块,陆为民注意到文件上都有一张小字条,分门别类的备注着行文机关和签发人名字,估计是在对文件进行分类存档。

        “这两年你们这些大学生运气可不大好,从去年开始所有大学生一般都要求下基层锻炼,不过听你口音是咱们南潭人吧?你是哪儿的?”小女孩一边翻阅着分配通知书存根,一边随口问道。

        “嗯,我老家是韦庄的。”听得女孩这样一说,陆为民也有些吃不准自己会不会分派下乡了。从去年之后,整个昌江省的大学生分配都受到了一些因素的影响,一律下基层锻炼,留到市县机关的很少,除非有特别需要。

        “韦庄,我看看,韦庄去年分配有大学生去了,今年没有,咦?怎么这分配通知书里没有你的呢?你叫什么?陆为民?真的没有啊。”女孩又找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对不起,我去问问马姐。”

        “没有?怎么会没有?都在里边儿啊。”马姓矮胖女子有些不悦的放下毛线签子,站起身来,“小孙,做事仔细一点,他叫什么名字?”

        “马姐,真没有,他说他叫陆为民。”在生人面前被批评,女孩脸有些红,脸上神情也有些懊恼和不甘。

        “哦?陆为民?”马姓矮胖女人想了一下,“今儿个上午县委办周主任拿了一份分配通知书走,说今年他们县委办要留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你?嗯,我看看。”

        马姓矮胖女人很快就核实了这一问题,的确是县委办把陆为民的分配通知书拿走了,原本陆为民是分配到东陂乡,但是今年县委办需要留下一个人给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沈子烈担任秘书,所以就在大学生里挑选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就选中了陆为民。

        对陆为民的目光和态度一下子就有了一些变化,马姓矮胖女人原本有些悻悻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热络起来,笑眯眯的招呼陆为民稍等一下,她打电话落实一下,然后要亲自送陆为民过去,弄得陆为民都有些不好意思。

        “坐吧,小陆。”直到周瑜明消失在门外,徐晓春的目光才收回来放在眼前这个很有些不卑不亢的青年身上。

        当县委办主任也有三年了,每年分来的大学生也不少,如流水一样在徐晓春面前过,在他目光下局促不安者占绝大多数,极少数中有倨傲不群的,有故作深沉的,有外强中干的,都逃不过他这双眼睛,能做到眼前这个家伙这样不卑不亢的模样,还真不多见。

        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沈子烈缺个秘书。

        原来从南潭中学借调来一个青年教师到县委办跟了沈子烈一年时间,沈子烈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但是当自己问及办理调动的时候,沈子烈却不置可否,徐晓春自然知道这是沈子烈不太满意的表示,所以很果断的将那个教师退回了南潭中学。

        不过到县里来染了一水,跟了沈子烈一年多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徐晓春出面做工作,南潭中学还是给了那个教师一个政教处副主任的位置。

        不过在为沈子烈安排秘书的事情就有些费周章了,原本徐晓春想要让县府办去为沈子烈物设秘书,毕竟沈子烈是县政府的常务副县长,但是有了这个教训,县府办那边打死也不愿意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沈子烈是去年初从省委宣传部下派到黎阳地委宣传部担任副部长,半年后又到南潭挂任常务副县长,下来已经一年多时间了,按照惯例还有小半年时间就要回省里去,这个时候安排谁给沈子烈当秘书都不太合适,毕竟这秘书当半年领导就要走人,他不可能把秘书也带回省里去。

        所以这个秘书弄不好还得替其他领导继续服务,而其他领导听到你曾经给某某当过秘书,只怕也未必喜欢,心里有了这个隔阂,这秘书的分量和发展前途也就大打折扣了。

        “你是岭南大学毕业的?”

        “是。”

        “历史系?”

        “是。”

        “有什么爱好和特长?”徐晓春突然问了一句。

        陆为民愣怔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一想才谨慎的道:“徐主任,我不知道您所说的爱好和特长是指哪一方面的。”

        “嗯,比如写东西怎么样,字写的怎样。”徐晓春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还有就是酒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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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节 落足(求推荐票!)

    沈子烈酒量很浅,可南潭的酒风极盛,这要开展工作若是在酒量上没有两刷子,那基本上也就宣布了你要想推动工作缺了一大法宝,这也是沈子烈在南潭县里受到很大影响的一个具体因素。

        在来南潭工作的第一天,沈子烈就被县里四大班子领导干部弄得酩酊大醉,第二天起不了床,后来又有一次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再度喝醉甚至送到县医院洗胃输液,至此以后沈子烈在饭桌上便是滴酒不沾,可这也使得大家想要和沈书记喝一杯的兴趣更浓,弄得沈子烈见到饭局就头疼。

        陆为民真还没有想到这位县委办主任问的问题如此与众不同,如此直白而实际。

        “徐主任,我字写得一般化,能勉强见人,写东西这个不好说,您也知道学校里学的东西和现在工作需要写的东西有些不大一样,不过我在大学学生会是宣传干部,我想我可以在最快时间内熟悉日常需要写作的东西,至于酒量,徐主任,我冒昧问一句,这怕不是衡量一个秘书是否合格的标准吧?”

        陆为民最后一句问话让徐晓春有些不悦,这个家伙似乎有些放肆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问的问题本来就没有按照规矩来,也难怪这个家伙的回答也有些走偏了,更何况这家伙是高部长打过招呼,多少也有点底气了。

        “呵呵,小陆,问得好,酒量的确不是衡量一个秘书是否合格的标准,但是那也需要看特定人和特定环境。”徐晓春笑了一笑,却没有深说,把话题转到一边:“高部长和我说了你的情况,你也知道今年我们南潭大学毕业生一律下乡镇,沈书记需要一个秘书,县委办本来打算在年轻干部中选一个合适的,但是考虑到你是重点大学毕业生,我看了看你的履历,在学校里就入了党,历史清白,又是文史专业毕业的,很符合我们县委办选人的条件,所以就把你留下来。”

        “谢谢徐主任的关爱。”陆为民很恭敬的站起身来鞠了一躬,“我会努力工作,尽快进入状态。”

        尽快进入状态?徐晓春微微愣了一下,略作思索,若有所思的点头,这句话很有些意思,状态这个词儿含义也很丰富,看来这个年轻人虽然有些性格,但还算是知道分寸礼节。

        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要么是不通世事,书生意气,要么就是畏首畏尾,小心翼翼,眼前这个家伙表现尚可。

        “沈书记到地区开会去了,可能要下午晚一点才回来,他是下派干部,一个人在这边,就住在后边县委招待所里,小陆,你住哪里?”徐晓春想起什么似的,“你如果也没有住的地方,可以让周主任帮你联系一下机关事务办,我记得好像这背后平房院子里应该还有几间空房,都住着你们这些分配回来的大学生。”

        推开有些老旧的房门,咯吱一声,一阵灰尘随着门撞击在墙上纷纷扬扬,陆为民谢过门卫送过来的行李,上下打量着这一处实在太过偏僻的所在。

        后院的几间单间都已经住满了,除了几名前几年分来的大学生已经结婚却没有房子依然住在那里外,还有就是一些家在农村但是又无法每天回去的机关工作人员住着,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房子。

        后来还是机关事务办的田主任在徐晓春亲自过去交涉的情况下才恍然大悟般的想起了似乎在这个角落旮旯里还有一间原来用作搁杂物的储藏室,现在放在里边每年节假日和开会用的红旗彩旗以及用来投票的票箱这一类东西已经专门放在了办公楼里的一间保管室,这间房子也就空出来了。

        因为要绕过办公楼的厕所边上侧门,才能走到这一间孤零零挂在平房拐角处的小储藏室。

        这里显得很偏,一路走来,干死的青苔有些发黑,卷曲成一团,黑糊糊的,干涸的水沟里一只不知道死了多久的死耗子尸体,角落里一小撮作为老鼠毒饵的麦子零散的洒落在地上。

        一个洗手台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用过了,上边的水龙头锈迹斑斑,陆为民试了试,狠狠的扭动了几下,水龙头才枯涩的转动,略略等了一等,一股浑浊的锈水从水龙头里冒了出来。

        不错了,陆为民自我解嘲的笑了笑,至少还能有一个容身之处了,不需要到外边去租房子,一月也能节约好几十块钱,就现在这工资水平,能省一个也算一个。

        看了看腕上的电子表,这是在岭南读书时候买的便宜货,但是计时却很准确,快四点了,委办周主任告诉自己沈书记可能要六点钟左右才能回来,弄不好吃了晚饭回来也有可能,让陆为民明早再过去,由他带着陆为民过去报到,今天下午也就算是给他放半天假,自个儿打扫整理住处。

        从门卫上借了一辆三轮,陆为民晃晃悠悠的骑出东门来到南潭县东门综合市场,这一片主要就是卖各色杂货。

        木架子床是机关事务办提供的,一张很老旧的古董床,但是很宽敞结实,一看就知道至少也是民国时代的货色,虽然漆色脱落,但是雕龙刻凤,工艺相当精湛,厚重古朴的风格让陆为民大为喜欢,躺在这床上,很有点解放前有钱人的味道,陆为民分成几次才将这张大床的构件给搬了回去,又在门卫的帮助下花了小半个小时才算把这架床给搭上。

        给从床上用的竹笆子到棕垫、草席、蚊帐,从枕头、脸盆、桶再到盆架和尼龙绳,加上香皂、蚊香这些日常用品,陆为民弄了一大车从县委县府大院后门拉进去。

        然后就是全方位的大扫除,从厕所侧门一直到平房拐角这一线平时根本无人走动的地方,茅草丛生,垃圾遍地,陆为民顶着火辣的烈日就开始干起来,两个小时之后这一片已经是打扫得干干净净。

        而房间里也一样是窗明几净,宽大的古董床上方正的蚊帐挂上,草席铺在床上,一床崭新的薄被和毛巾被叠得整整齐齐,脸盆架搁在角落里,尼龙绳横拉在斜角里,洗脸毛巾搭在上边,搁在窗前的瘸腿办公桌是陆为民从机关事务办的杂物室里淘出来的,一支脚瘸了一截,很老式的办公桌,用两匹火砖垫起来,藤椅略显旧了一点,扶手上的藤条已经开始脱落,露出竹质条杆,不过这并不影响使用。

        水龙头的水在放了一阵之后,终于回复到了正常颜色,陆为民将就新毛巾就在水池处洗了一个脸,顿感神清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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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节 人生之初见

    抢在下班之前,陆为民回到办公室找到周主任,但是周主任告诉他沈书记还没有回来,可能只有等到明天早上再把他介绍给陆为民了。

        陆为民本来还想去见一见郭怀章,但是去县府办那边溜了一圈,没见到郭怀章人影儿,估计是和王县长出去了。

        县委县府大院的食堂其实就是县委招待所的餐厅,开饭时间是六点半,五毛一顿,管饱,菜式也就随行就市。

        在周主任去和招待所餐厅打了招呼之后,陆为民也就正式列入可以在这招待所餐厅享受服务的一员了。

        看看开饭时间还早,陆为民索性回到自己小屋里,拿出水桶提了几桶水,沿着厕所侧门外到自己小屋这一顺僻陋小巷冲洗起来。

        这一段狭长的过道夹在大院围墙和前面这一顺平房之间,原来也就是一死角,无人过问,现在既然自己住在这里,估摸着短时间内自己还不可能离开这里,所以陆为民也就打算好好把这里清理一番。

        沿着围墙边原来有一顺花台,不过似乎多年未用,陆为民瞅了瞅,里边土壤倒是很厚实,寻思着这一片过道若是能搭上铁丝,然后在这花台里种上些葡萄,估摸着这明年夏日里也能有个遮蔽荫凉的好地方。

        从伏尔加里钻出来的沈子烈有些疲惫的进了大楼,从黎阳回来一百二十八公里,路况不太好,老伏尔加足足跑了三个小时,这一路颠簸下来,任是他身体不错,也有些经不起折腾。

        已经快六点了,大楼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显得很安静。

        沈子烈上了个厕所出来,却听得从侧门方向出来一阵洗洗刷刷的声音,他有些诧异,那边是一条死胡同,除了原来一间废弃的储藏室,就是大院的围墙了。

        沈子烈从侧门出去探头一看,一个精壮的小伙子正在烈日下卖力的冲洗着原来这一段从未有人关注过的僻巷。

        地面很显然已经被冲洗了一遍,所有青苔都被洗刷干净,正在逐渐变干的地面还有些隐隐水渍,水沟里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甚至连侧门外这一片原来杂草丛生的拐角也焕然一新。

        沈子烈惊奇的看了一眼这个似乎并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年轻人。

        门卫是王子荣的隔房舅子一家人,懒得出奇,沈子烈曾经专门在政府工作会议上给机关事务办打招呼要保持机关大楼里良好的文明卫生状况,但也只是一阵风,顶多管得了一个星期,就依然故我。

        多说两次之后沈子烈也就不在吭声,说了无用的话不如不说。

        机关大院里卫生状况不尽人意,这背后僻巷里自然更时无人过问,平素这厕所旁的侧门都是关上的,需要从后边绕行方能到那僻巷,现在突然打开,而且还有人在这里打扫清洁,倒是让人不解。

        眼前这个年轻人又从未见过,不像是大院里的工作人员,沈子烈猛然想起今早徐晓春给自己说在本届毕业分配回来的大学里挑选了一个进县委办,看看是否合自己的口味,来担任自己的秘书,莫不是就是这个小伙子?

        陆为民干得正欢,五点过的太阳依然毒辣,不过对于他来说却不在乎,他本来就喜欢户外运动,登山、长跑、篮球、游泳这些他都很擅长,在学校里也是体育活跃分子,岭南气候比这边更热,他一样很适应。

        阳光将一个人影子投射过来,陆为民诧异的抬起头来,一名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站在厕所侧门边上,正朝着自己上下打量。

        和记忆中印象没变,是沈子烈,陆为民还大略有些记忆。

        沈子烈在南潭干的时间并不长,应该是在1991年初就离开了南潭,自己也只见过这位当时副县长几面,都还是县里猕猴桃事件爆发的时候,东陂作为猕猴桃试点主产区之一,也有不少种植户上访堵路,陆为民也被抽到了县里处理“猕猴桃事件”工作组里去协助做工作,这才和这位常务副县长有过几面之缘。

        后来翻了年之后,这位常务副县长好像是回了省委宣传部担任理论处担任副处长,算是平调,此后便和南潭再无瓜葛。

        不过陆为民记得自己还是在省里的《当代昌江》刊物上看到过这位理论处副处长的文章,主要是探讨新形势下如何化解三农工作中遭遇的困境和难题,颇有些一些新颖之处,陆为民记得当时自己还很有些感慨现在能够真正沉下心来研究三农工作的干部不多了,而这位沈子烈算是一个。

        沈子烈注意到了对方发现了自己,但是显得很沉静,只是含笑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沈子烈颇为欣赏眼前此人的淡定,“你是新来的?”

        “嗯,我是大学毕业新分来的,今天刚报到。”陆为民不失礼节的放下手中的帚布,站直身体,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唔,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大学毕业的?”沈子烈已经确定对方肯定就是徐晓春要安排给自己的秘书了,只不过不知道对方知道不知道自己身份,看样子还不太清楚。

        “我叫陆为民,岭南大学历史系毕业。”陆为民回答也很简洁。

        “岭南大学历史系毕业的?”沈子烈心中浮起一种亲切感,他也是学历史的,只不过是昌江大学历史系毕业的,而且是特殊时期结束之后首次参加高考考上大学的毕业生,“很好,学历史好啊,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您是……”陆为民故作惊讶的道。

        “我是沈子烈,你就是新分到县委办的小陆吧?”沈子烈心情不错,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还挺有灵性,而且也很有礼貌,让沈子烈十分满意,尤其是对方也是学历史的,这一点让沈子烈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

        “沈书记,您回来了?周主任告诉我您可能要晚一点才回来,所以我就先来打扫清洁……”陆为民赶紧放下手中的帚布。

        “哦,把你安排到这里住?”沈子烈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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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节 投缘

    县府办副主任兼机关事务办主任田梁是个精猾角色,沈子烈不太喜欢这个人物,但是这却是王子荣的心腹,据说和王子荣不但是同乡,而且是还是一个村里长大的,所以田梁才能从原来县委招待所一个玩大勺的厨子玩到了区府办副主任兼机关事务办主任位置上。

        “嗯,现在县里房子也很紧张,没有其他合适的房子了,我觉得这里挺不错,独门独户,还有这样大一个院子,沈书记,您瞧,这边上还有花台,如果能搭个铁丝架,明春种上葡萄,把肥料上足,夏日里不但可以独享荫凉,葡萄成熟了而且还可以尽情品尝葡萄。”一脸灿然的陆为民规划得很好。

        独门独户?沈子烈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年轻人还真是苦中作乐呢,这偏处在厕所边上一隅的杂物房,也能被他说成类似于北京四合院的味道,不过沈子烈很喜欢对方这种处变不惊苦中求乐的劲头,年轻人就是应当这样,不要计较物质条件上的得失。

        “唔,小陆,看不出你还考虑得挺周全啊,是打算长期在这里住下去?有没有对象了?”沈子烈也知道现在大学生在学校里谈恋爱的不少,虽然学校里不允许谈恋爱,但是那也只能是停留在纸上,这男女感情只要是发乎情止乎理,也没有必要过分去纠结。

        “沈书记,有一个正在处,不过她在昌州工作,也不知道这究竟能不能成。”陆为民预留了一个埋伏,话不说满,免得日后没有退路。

        “在昌州?那你们这可相距太远了,谈恋爱就距离这么远不好办啊,她肯定不会愿意来南潭吧?”见陆为民点点头,沈子烈也不多说,他也理解这种学生时代恋人多半是无果而至,毕业工作的分配就是一个最大考验,没有几对恋人能够安然越过这个难关,无情的现实会把他们一切美好憧憬碾轧得粉碎。

        “还没有吃饭吧?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沈子烈看了看表,“你晚饭大概也只能在招待所里对付吃了,正好我也能搭个伴。”

        县委招待所食堂里晚饭吃饭的人并不多,中午还能有些机关干部懒得回家做饭在这里对付,但是晚上也就没多少人了,只有几个住在县委大院里的单身汉和已经结了婚但是却不想麻烦做饭的青年夫妻偶尔来打一顿饭菜。

        沈子烈却是没办法,家不在这里,老婆在昌州,他住招待所,吃饭如果没有饭局,就只能在招待所里对付了。

        陆为民很爽快的应承着,然后把小跑回去把门带上,然后就跟着沈子烈到招待所食堂里去就餐了。

        一边吃饭,两人也就一边闲聊,沈子烈问了问陆为民在岭南那边学习情况以及对岭南那边发展变化的情况有什么感想。

        陆为民没有客气,就着沈子烈的问题,谈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同时还有意无意把目前徘徊不定的经济局面与目前国内高层争执得很激烈的一些风向话题结合起来进行探讨对比,一些观点提出来也相当新颖,直指现实问题中的弊端。

        这也是陆为民深思熟虑之后的一个尝试。

        记忆中的这位沈县长是省委宣传部下来的,在理论功底上很是扎实,而且更重要的是此人也有些背景,三十来岁能从省委宣传部下来挂职锻炼,而且是挂常务副县长这个职位,就足以见出其不一般了。

        照理说下来挂职的干部一般都挂虚职,比如分管思想********的副书记,或者就是挂一挂分管科教卫生这一类的副县长,但是沈子烈却是以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的身份挂职,这并不多见。

        省委宣传部下来的生猛角色,在见识和理论素养上自然和一般基层起来的干部不一样,如果能够在第一印象上给对方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也能为日后自己的发展加一加分,这也是陆为民琢磨的想法。

        陆为民抛出来的一些想法观点果不其然的引起了沈子烈的浓厚兴趣,试探性的提了几个颇有争议性的问题,陆为民也能娓娓道来,切中时弊,让沈子烈刮目相看。

        这一顿饭吃下来让沈子烈对陆为民的观感更深了一层,也觉得自己这个即将上任的秘书虽然是大学刚毕业,但是比起自己原来的那个秘书不知道要强多少倍,仅仅是这份见识眼光,就不是一般的干部所能比拟的。

        “农村问题其实是一个综合性的问题,农村、农业、农民,三农问题,将是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困扰我国经济发展的命脉问题,怎样来解决农民的问题,也是摆在从中央到地方最迫切最现实的问题,尤其是像我们昌江这样的农业大省,农村人口大省,三农问题更显突出,但是我觉得无论是中央还是省里,把过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工业这一块上,我也认为工业是关键,无工不富嘛,工业起来不了,一个地方经济的发展便无从谈起,但是我觉得工业发展不应与解决三农问题简单的割裂开来,而是要做到有机的结合。”

        谈兴正浓的沈子烈招呼着陆为民进了自己在招待所的套间里,陆为民也相当自觉的进入了角色,询问了沈子烈是否需要喝茶之后,很快就泡了两杯茶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可我们各级政府现在在这方面却做得不够好,甚至可以说很偏,在如何振兴国有企业上花足了功夫,做足了工作,甚至把乡镇企业的发展视为对国有企业生存的威胁,而不断通过各种行政政策来约束和打压乡镇企业,至于私营企业更是成为很多人眼中钉肉中刺,认为私营企业的发展要改变国家社会主义性质,产生新的剥削阶层,动摇社会主义制度基础,在这一点上争论尤其激烈。小陆,你应该多看看党报党刊,这段时间关于这方面争论的各方都有不少精辟文章出来,作为一个机关干部,要学会从这些针锋相对的观点辩论中寻找其中闪光点,来提升自己理论水平,这对于你自己的提高大有裨益。”

        听得沈子烈这番言辞出口,陆为民不由得为止咂舌不已。

        这位沈书记言语中可真是有些犀利甚至可以说在目前的政治形势下有些偏激了,去年春夏之交的****风波刚过去一年,全国上下都还在清除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侵蚀的时候,这位沈书记却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言,虽说从言语间是听不出多少问题来,但是如果结合其语气来玩味,这里边的倾向性就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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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节 畅谈(求推荐票!)

    “沈书记,我听您的意思是要解决三农问题,还是需要综合性的战略部署才能实现,尤其是诸如国家战略上重视投入,放宽对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的政策限制?可是这好像与现在国内政治气候不太一致啊。”陆为民对于这位沈书记也是越来越感兴趣。

        前世中他和这位沈书记接触甚少,聊聊几次,甚至没有过正儿八经的对话,这位沈书记就调走了,据说也是受了震惊全昌江省的“猕猴桃事件”影响。

        当时在这个事件中受到影响的干部涉及黎阳地区以及下辖三个县的副厅级及其一下干部将近十人,沈子烈据说还是因为在省里有一些关系才平调会省委宣传部担任了理论处的副处长。

        而像临近的淮山县分管农业的副县长是直接被撤职,而阜头县县委副书记、副县长则是被免职,黎阳地区行署副专员在被记大过处分之后,才四十出头就安排到地区政协工委去了,一个本来相当具有政治前途的干部的仕途就此终结,甚至连黎阳地区行署专员都受到了记过处分。

        似乎被陆为民这一句话所震惊,尤其是陆为民那句和国内政治气候不太一致让沈子烈再度审视眼前这个年轻人。

        国内政治气候这个词语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说出口的,尤其是在这个年代,这种敏感时候,能用这个词语的要么就是一定层次的高级干部,要么就是一些活跃在风口浪尖的政治理论探讨者。

        这个年轻人何德何能敢在自己面前用这个词语?

        陆为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瑕疵引起了沈子烈的极大震惊和好奇,他还在赞许沈子烈能够在这种政治气候下就能如此鲜明的提出三农问题需要国家的综合战略投入和政策支持才能解决这一观点。

        二十一世纪之后的中国在政治言论中早已经不像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那样讳莫如深了,一些敢于说话敢于实践敢于探索的干部甚至会被标之以个性化干部标签,颇得一些高层的欣赏。

        但是在眼下这个年代,如果谁敢在领导上司面前用这样的口吻说话,要么就可能会被斥之为狂妄,甚至很有可能就会被打上烙印,而一般的干部也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政治素养来说出这种言语来。

        沈子烈还在琢磨陆为民和现在国内政治气候不太一致这句话里的深刻含义,一时间没有吱声,陆为民意识到了自己是不是说话有些超前,连忙检点了一下自己先前的语言是否有过格之处,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才稍稍安心。

        这是和自己日后服务的老板的第一次见面,第一印象相当重要,而且他也从县委办周主任那里知道甚沈子烈是一个不太好打交道的领导,前面那一个秘书就是因为不太合意,才会被打发走,所以周瑜明才会专门提醒陆为民也特别注意个人言行。

        “小陆,我还有些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对咱们国内形势变化掌握很准确透彻嘛。”沈子烈笑了起来,“你在岭南读书,那边不是说一直是咱们中国改革开放的先行之地么?是不是在那边感触很深?”

        “嗯,沈书记,我在岭南大学读书期间,也利用暑期时间进行了一些社会调查和实践,感触的确不少,尤其是在回到我们昌江之后,觉得反差更大。”陆为民点点头。

        “哦?是不是到了南潭就更失望更沮丧啊?”沈子烈饶有兴致的直视对方的眼睛,“说来听听,主要有哪些方面的反差?”

        “沈书记,您这是在考我么?我可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对于一些现象和问题的认识也未必正确和准确,可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陆为民腆着脸坐直了身体。

        “呵呵,小陆,你怕什么?这不过是你我二人在这里坐井观天的私谈而已,算得了什么?我只是想听听你这个来自岭南这个深处改革开放第一线的最直观感受改革开放潮流的旁观者的一些真实感受而已。”沈子烈摇摇头笑了起来,这小子居然在自己面前拿捏起来。

        “那,沈书记,我说的只是我个人的一些看法和感受,毕竟我刚入社会,看很多问题也不全面,做不得数。”陆为民挠了挠脑袋,有些腼腆的道。

        “嗯,说吧,我还真想听一听呢。”沈子烈摆摆手。

        陆为民也就不再客气矫情,谈了谈他对岭南那边经济发展和改革思路的一些看法感受,尤其是在谈到岭南那边不太注重思想理论上的争论,而更愿意只做不说,少说多做,做了不说,这些做法可以避免一些无谓的争执纠缠,沈子烈颇感兴趣。

        当陆为民谈到自己在一个同学家开的玩具厂和手袋厂里去实践时,沈子烈甚至详细询问了陆为民同学这家厂子最初是是怎样搞来料加工,后来发展到直接从香港接到订单,又如何购买设备,招募工人,完成生产,最后通过出口公司转口出口到香港,实现企业经营升级。

        这一夜,沈子烈和陆为民一直谈到十一点半,陆为民看了两次手上的表,沈子烈这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第一次见面谈话。

        一场让两个人都有意气相投相见恨晚的谈话,这让沈子烈都很是吃惊,他无法想象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学生,居然对时政经济有着如此深刻的看法,而且尤为难得的是很多观点都和自己一致,这一晚竟然让他有些辗转反侧,岭南大学的教学水准难道就高明到了如此境地,他实在难以相信,除了天才,他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判断来形容。

        陆为民回到自己房中躺在床上时就意识到了自己今天的表现有些过了,不过面临这样一个可以快速拉近双方距离赢得对方好感的机会,他不想浪费。

        建立第一印象很重要,而他觉察到沈子烈就是那种很看重第一印象的领导,而且沈子烈的气度心胸也相当宽广,所以哪怕有一点过,顶多也就是让对方有些惊奇,但是这只会增进对方对自己的欣赏和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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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节 进入角色

    第二天一大早陆为民洗漱完便来到办公室。

        县委办在三楼,作为县委组成的一部分,也承担着县委决策上传下达的主要机构,县委办工作相当庞杂,整个县委办共有在编人员十三名,除了县委常委、县直机关党工委书记、县委办主任徐晓春之外,还有四位副主任。

        一位是县委办副主任兼县老干局局长唐体权,主要协助徐晓春负责县委办日常工作,主要负责党建、组织人事、文化宣传以及文秘工作,同时要联系县府、人大、政协这边的工作。

        一位是县委办副主任兼县保密办主任、机要局局长许崇之,许崇之还兼着县****办主任和县委办纪检组长,主要联系县里社会民生事务、纪检、政法口这些方面的工作。

        还有一位县委办副主任兼县接待办主任罗长河,除了承担县里接待工作外,还要联系计划财政、工业和交通等方面的工作。

        剩下就是副主任周瑜明,他兼着县农办主任和县委政策调研室主任两职,主要负责联系金融口、农业口和商业口方面的工作。

        头一天下午陆为民只是见了徐晓春和周瑜明,也还没有见过另外三位副主任,不过县委办其他几个人倒是都认识了。

        他到的时候,县委办的几间办公室只有一间是打开了的,几位主任都还没有来。

        “咦,小陆,来这么早?”

        “崔姐,我就住在这背后,没啥事儿,起来得早。”陆为民见挽着袖子的少妇正忙着打扫办公室,赶紧也去拿了扫帚来帮忙。

        “嗨,不用了,咱们这里是各打扫各的办公室,咱们这保密办、机要办,除了许主任,就只有我和老田了,老田身体不好,这活儿也就只有我来了,小陆你在隔壁综合股,你大概还没有办公室钥匙吧?”

        崔姐是在县委办里也有些资历了,不过保密办和机要办那边事情不多,另外一位办公室的老田是老病号,长期不来上班,只是遇上办公室有什么好事儿才会来露露面。

        昨日里陆为民来就一一和这些个办公室的同事们打了招呼,陆为民也知道要在机关里混下去,那得要嘴巴甜、手脚勤、脑子灵,而嘴巴甜也是基本功之一,尤其是对这些长期在机关里泡的女人,更是得小心应付,要不啥时候得罪了她们,在背后被损得一文不值都不知道。

        “嗯,没事儿,崔姐,我闲着也是闲着。”陆为民一边卖力的开始帚地,一边随口问道:“崔姐,分管综合股是哪位主任?”

        “是唐主任,咱们县委办这边的文字材料都主要经过他的手,不过小陆你好像是要跟着沈书记吧?照理说你该是属于县府办那边才对,沈书记可是常务副县长,不该占我们县委办这边编制才对。”崔姐显然属于消息灵通人士,“不过现在沈书记的秘书可不好选,咱们这委办里和那边县府办那边大概真是找不出合适人选,所以才会选上你吧?”

        陆为民琢磨着对方言语中似乎有些可惜的味道在里边,他有些拿不准,但是后来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含义。

        沈子烈是来南潭挂职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在县里呆的时间不长了,顶多也就是半年。

        这半年时间自己也就是刚跟着领导,可能刚熟悉,你就不得不另外换老板,可是这要重新和老板建立起良好的相处关系,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曾经为其他领导秘书的角色,不但下任领导未必会待见,就算是自己要想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需要一些勇气和智慧,还得带些机缘才行。

        八点半一过,办公室里的人们都陆陆续续到来,综合股的办公室也次第打开,综合股有三间办公室,除了科长外,还有四个和自己身份一样的角色,分别为********、县委副书记们从事日常从工作到生活但主要是工作上的服务。

        综合股股长韦鹏是土生土长南潭人,黎阳师专毕业后分到南潭中学工作了多年,从南潭中学语文教研室主任调到县委办,然后打熬成综合科长。

        “小陆,徐主任和周主任都和我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就算是咱们县委办里一员了,可能工作徐主任和周主任都大略和你说过了,你平时主要跟着沈书记跑,咱们综合股里人不多,一个钉子一个眼,但是其他事务也得有人干,所以在沈书记没有其他工作安排的时候,股里的工作大家伙儿都得一起干。”

        韦鹏是个脾气很好的斯文人,文字功夫相当好,陆为民分到综合股,但是却是为沈子烈当秘书,这让他有些意见。

        在他看来,这常务副县长的秘书论理不应由县委办这边来出人,但是徐晓春的安排他也不敢顶撞,只能在周兴邦面前发发牢骚,不过陆为民给他的印象不错,知书达理,而且眼明腿勤,所以心中的不满才稍稍有所消减。

        “韦股长,我明白,有什么工作您尽管安排,我人年轻多干点做点也压不跨,只是我初来,很多事情不懂,所以还要请您多帮助点拨。”陆为民也知道这是自己融入这个环境的第一步,甭管自己有多少优势,但是这一步一步往下走,都得要有足够坚实的台阶和基石。

        “嗯,你有这份心就好,咱们综合股在县委办里也算是中枢神经,说整个县委的中枢神经也不为过,领导们的思路观点要在咱们这里汇总凝聚,然后淬炼成文出去,还要承担领导们的各方日常工作安排,繁杂辛苦,不过咱们的辛苦领导也看得见,这里也是最为锻炼人的地方,你是重点大学的毕业生,学的也是文史,正适合这里工作,好好干。”

        韦鹏对陆为民毕恭毕敬的表现还算满意,看来这个年轻人倒是颇知分寸,不像有些人有点关系就不知道轻重了,在这两年的局势下不但不下乡镇,还能够进县委办,那都得有点背景关系,韦鹏不用想也知道,不过进了县委办就得按照县委办的规矩来,这一点徐晓春也专门叮嘱了自己,对办公室所有人一样都要一视同仁,严格要求,韦鹏也领会得其中含义。

        韦鹏依然还有些在学校里养成的风格,在造词用句上喜欢用些语文老师独有的特定词语,比如凝聚,淬炼,陆为民颇觉得有些意思,这说明这位韦股长还没有完全蜕变成一个官僚,但是如果在这机关里,他不能完全蜕变成官僚,可能也就只能在这个综合股长位置上一直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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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节 粮食收购(三连更第一更!)

    周瑜明把陆为民带到沈子烈办公室里作介绍时,没想到沈子烈已经很随便甚至有些亲切的和陆为民交谈起来,这让周瑜明大感惊讶,在得知了陆为民昨晚就是和沈子烈一起吃饭,而且吃饭之后还好好聊了一聊之后,周瑜明立时对陆为民刮目相看。

        沈子烈不好打交道,前面那个秘书就不太满意,所以在选择第二个秘书时县委办也是煞费苦心,一度想要推给县府办那边,但是县府办那边也是以最初就是县委办在经办这件事情为由推托,坚持由县委办来选人更合适。

        虽然沈子烈很快就要回省里,但是毕竟也还有小半年,这小半年不给沈子烈找个临时秘书也不合适,正好陆为民这个人选出来,所以徐晓春也就顺水推舟把陆为民给顶了上去。

        没想到这个大学毕业生如此会来事,一晚上之间居然就能和沈子烈处得如此熟络,而且周瑜明感觉得到沈子烈对陆为民甚至有一种相当欣赏的口吻在说话,这让周瑜明不由得琢磨这陆为民背后是不是真有什么不得了的关系背景。

        只是徐晓春和他交待时也没有说其他,当时也只是直接点名让陆为民留在县委办给沈子烈当秘书,所以其他关系他也一无所知。

        不过经此一事之后周瑜明也意识到陆为民只怕不是一个简单角色,自己日后倒是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如何摸摸这个很有些与众不同的角色的底。

        陆为民自认为进入角色很快,后世二十年的风风雨雨加上这一段时间的努力适应,已经让他能够很好的进入状态了。

        他也很仔细的分析了一下自己现在要服务的“老板”——沈子烈的情况,原来是省委宣传部研究室的副处级干部,后来下派到黎阳地委宣传部担任副部长,很快就再次下派到南潭县委担任副书记,并于去年今年年初当选副县长。

        按照昌江这边惯例,干部下派时间一般为一到两年,沈子烈是89年初下派的,也就是说91年初他就要回省委宣传部了,如果运作得好的话,可以回省委宣传部某处获得一个正处级职位。

        不过传言沈子烈和黎阳地区行署专员尚权智关系相当密切,去年南潭县常务副县长因年龄原因到人大任职后,据说就是在尚权智的提名下,沈子烈这个组织部本来没有列入人选范围的角色却一下子成了南潭县政府的副县长候选人,并成功当选副县长。

        不过也有很多人质疑地委在这个问题上考虑有些失策,主要就是指当时沈子烈只有一年挂职锻炼时间就要到期,何况挂职干部也不适合担任诸如常务副县长这样要承担具体工作的重任,只不过这些质疑也只是在下边,却无法影响到高层的决策。

        谁也不会去质问地委怎么会选择沈子烈担任常务副县长,尤其是有传言说专员尚权智和沈子烈不一般的关系时,那就更是讳莫如深了。

        南潭是典型的丘区农业大县,一百二十多万人口,除了城关镇外,还有八个传统区,总计只有几千城镇居民,绝大部分都是机关干部及其家属。

        南潭县城也只有东西南北四条传统老街,外加一个坐落在东街口子外的县医院和西街口子外的两公里处的南潭中学,整个南潭县城的确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而在南郊的灵犀潭面积颇大,风景优美,周边植被保护得很良好,这也是就是南潭县得名的由来。

        八个传统区分为南四区和北四区,城关镇正好处于南四区和北四区结合部,可谓地处腰腹地带。

        而前世陆为民分配去的东陂乡就属于南四区中的东崮区,整个东崮区十五万人口,五个乡镇,除了东崮镇外,还包括东陂乡、二道垭乡、霍山乡、新河乡。

        沈子烈到地区是开了农业生产暨粮食收购工作会议。

        应该说这几年的粮食收购会议气氛都不太好,尤其是粮食收购问题已经成为困扰各级党委政府一大难题。

        近几年粮食连年丰收,全国各地粮食保护价处于最低位,即便是这样粮食部门在收购粮食时依然没有足够资金,而国家拨下来的款项远无法收购掉农民手中粮食,所以地方政府最终就不得不以白条来替代。

        可是政府部门在收取农业税和统提款时却又不接受白条,这也极大的激化了农民对交农业税和统提款的抵触情绪,使得地方干群关系相当紧张,而每年关于农业税和统提款收取问题都成为各级党委政府需要花最大精力来专题研究的核心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压倒一切的问题。

        而农业税能不能如数收取上来,收取程度,这就成了县委县府考核各大区和乡镇的最关键指标。

        南潭虽然是丘区县,但是地势和黎阳地区北边几个县比起来要低缓许多,属于典型的昌东丘陵地区,海拔都在三百到六百米之间,地势多缓坡浅丘,起伏不大,其中大部分地区是旱地作物的主要产区,也有部分平原和灌溉条件交好的地区是水稻主产区。

        陆为民算是领教了沈子烈的工作风格,跟着沈子烈,一上午时间就跑了两个乡镇,北四区的石鼓区石鼓镇和石桥乡,下午还要跑马尾区的良驹乡。

        这几个乡镇都是南潭主要粮食产区,今年粮食眼见得又将迎来一波大丰收,但是在收购资金问题上,从地区到县里都是捉襟见肘,眼见得又一波白条子风潮又不可避免,而农民也是怨声载道。

        中午饭就在石桥乡政府的食堂对付了一顿,在这方面沈子烈算得上是最好对付。

        由于不喝酒,沈子烈在饮食上十分简单,一碗米饭,一个菜,一个汤,就能对付一顿,陆为民倒是觉得跟着这样的领导干部十分合适。

        他也不喜欢那种动辄就要上席桌大吃大喝的风格,这样简洁利落的解决吃饭问题,对于陆为民来说也是一个解脱,至少避免了一个多小时在酒桌子上无谓的扯酒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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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节 白条问题(三连更之第二更)

    吃完饭后的沈子烈打着饱嗝站在石桥乡政府院子里的枣树下,叉着手与石鼓区委书记宋成华、石桥乡党委书记于连山、石桥乡乡长石承太探讨着今年的农业税和统提款收取面临的巨大困难。

        乡政府一看就是解放前遗留下来的大院改造来的,只不过有一侧的厢房被拆了,沿着被拆的部位向外延伸修了十来间小青瓦房,红砂岩在风雨风化下颜色深浅不一,院子里三合土显得粗糙不堪,几块部门牌子干脆就直接靠在墙上,看上去总觉得多了几分寒碜破落的味道。

        “老宋,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你石鼓区五个乡镇靠财政工资吃饭的人算起来要有几百号人,你农业税和统提款收不起来,那就只能说明你这个石鼓区委书记不合格,你石鼓区委没有战斗力,到时候干部们都把书记乡长们望着,你这个当区委书记的难道就没有一点压力?”

        “沈书记,不是我们没有想办法,但是去年打的白条今年都还没有兑现,今年又是这样的情形,你让我们怎么办?要落实,也得先让县粮食局把白条问题解决了,我宋成华就敢打这个包票,他粮食局能把白条问题解决,我就敢说农业税绝对没问题,统提款也能凑合着弄个大半!”

        石鼓区委书记宋成华是个当兵出身的性子,一道疤痕从右面颊下端划破一直拉到颈项下,这是他在老山前线打仗时被弹片划伤的,这也让他说话时面部表情显得格外凶狠。

        “白条问题各个地方都存在,今年情况可能会更严重一些。”沈子烈围着院子里的枣子树转悠了一圈,负手慢慢道:“现在大家都在埋怨国家为什么不收粮食了,粮食保护价太低了,国家现在也很难,粮库里已经囤满了粮食,但是每年农民的粮食你得照收不误,不是说粮食太多了,而是粮食转化率低了,转化为高附加值的副产品太低了,导致了现在农民不想种却不能不种,国家不想收却不能不收,每年国家在粮食上的补贴高达数百亿元,这对我们国家并不充裕的财政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都难啊。”

        “那不是咋的?沈书记,咱们石鼓区是人口大区,十六万人口,富余劳动力至少在七八万左右,每年除了能有几千人出去打工,其他人都只能窝在家里,家里农活儿就那么多,农忙时候忙一忙,农闲时候就闲着没事儿,赌博、乱搞男女*关系,啥事儿都出来了,古人不是说,饱暖思**,饥寒生盗心,现在咱们农村里填个肚皮饱基本没啥问题,可是肚子填饱了,就想腰包里也能有几个,要不就想自己家里能宽裕一点,可没路子啊。”

        别看宋成华面容凶悍,但却是话匣子,一打开话题,那便是收不住。

        “打工,这两眼一抹黑,路费,生活费都没着落,又没有多少文化,谁敢轻易出去?万一出去一趟啥钱也没挣着,还得花销不少,这不白搭?大姑娘小媳妇的更是,这年头拐子又多,还专门拐熟人,弄不好就得把你给弄到山西内蒙那边去了,十年八年年你也回来不了,每年咱们区派出所统计都得有三五个女人给拐出去,不是卖给几兄弟一家人当媳妇,就是卖给那些个四五十岁的老光棍,家里除了炕连被子都没有的家庭,每年咱们区派出所出去打拐咱们区里和各乡镇都得帮补几千块钱打拐经费。”

        “得,老宋,咱们说白条子和农业税统提款收取的事儿呢,你又给我扯一边去了。”沈子烈皱起眉头打断对方的话。

        “沈书记,怎么能说扯到一边去了呢?”宋成华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关系大着呢,现在咱们农村里肚子问题解决了,腰包问题却解决不了,一般人家,这田里的出息也就能落个一家人吃饭不要钱,粮价起不来,卖的钱也就只能把农业税和统提款交了,外加肥料和种子钱,人工都不能算。这还想要腰包里有几个,就只能出去打工。家庭条件差一点的,或者遇上个生疮害病的,那这农业税和统提款就得给你欠下,日积月累,这户数就多了,沈书记,咱们石鼓区的历欠户数不少,都是多年累积下来的,你这一户不交,其他人看到了难免就得要起负面作用,多少也得起点赖账心思,别人能不交,为啥我就得交?现在再来这白条子一说,所以这工作咋做啊?”

        “嗯,这也是咱们南潭工业基础太差了,乡镇企业也没有能发展起来,老宋,你们石鼓区不是也搞了一些企业起来么?这应该也可以解决部分劳动力就业和提高农民现金收入啊。”沈子烈有些言不由衷。

        宋成华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沈书记,您这是在批评我们区里工作没做好啊,咱们那几家企业您还能不知道?投入越大,亏得越多,倒是解决了一些问题,可是……,唉,这年头啥都不好弄啊。”

        沈子烈也知道宋成华未说出口的话,像石鼓这样区乡县里实在不少,可以说绝大部分区乡都和石鼓区这样区乡大同小异,既没有资源,又没有技术,更无人才,除了剩余劳动力,要想凭空折腾出企业起来,那纯粹就是赶鸭子上架,只能依靠政府牵头,乡镇合金会投入。

        如果说刚好赶上市场情况好,企业还算能运转,遇上市场一变化,那就是一个字,亏,大亏特亏,亏了怎么办?合金会继续支持。

        可这合金会其实就是以政府信誉作担保,都是老百姓的钱,企业贷了款,总归要还,只不过这一届一届的党委政府大家都只顾眼前,过了自己这一届,自己一拍屁股走了,捅下的窟窿就不关自己事了,这火药桶在谁手上炸开来,谁就自认倒霉,都存着这份心思,加上这资金弄出来,免不了要从手上过沾点荤腥,胆子肥点,还能从中大捞一把。

        这其中奥秘,大家都心领神会,尤其是前两年全国上下都在大力提倡无工不富,这乡镇企业就成为各地乡镇党委政府最大的财政税收来源,而且乡镇企业受乡镇工业公司管,其实也就是受乡镇党委政府管辖,党委政府需要支持的地方,也可以大明其道的安排这些企业出钱出力,解决问题,可谓得心应手。

        只不过乡镇企业现在还处于发展的高*潮期,尤其是在面对国营企业死板僵硬的机制依然还有不少优势,所以在目前看来,乡镇企业的情况还算过得去,也的确解决了不少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就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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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节 良机(三连更之第三更!)

    “好了,老宋,你石鼓区也不算最差的,你都在这里瞎叫唤,那人家东崮、白塔这几个区该咋办?”沈子烈笑了起来,“困难肯定很多,但是工作也得做起走,要不要我们这些干部干啥?”

        “对了,沈书记,听说南边几个区的羊桃今年就要挂果了,不知道产量如何?这玩意儿听说是个新鲜东西,咱们区里的也有两个乡去年试着在几片荒山上种了大概有五六百亩,就想看看效果怎么样。”宋成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卖起价?去前年地区农业局那些个人说得天花乱坠,说那玩意儿营养丰富,维生素ABC啥的特别丰富,很受欢迎,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儿?”

        羊桃是黎阳这边的土名儿,书名叫猕猴桃。

        “应该不错吧,不过这羊桃,也就是猕猴桃似乎是个新潮水果,好像咱们这边城里的老百姓对这种水果还不太熟悉吧?”沈子烈也大略知道在整个黎阳地区有好几个县都陆续种植了猕猴桃这种水果。

        原来这边山区里也有野生的猕猴桃,但是无论是果品质量和产量都不佳,根本没有形成商品化种植,不过前两年农业部一位下派挂职干部担任黎阳地区行署副专员,在黎阳地区全力推广猕猴桃优良品种种植,这也得到了黎阳地委行署的大力支持,所以在黎阳地区除了南潭外,还有霍山和阜头两个县都利用荒山荒坡进行改造,不同规模的引入了猕猴桃种植,其中霍山县规模达到了两千亩,南潭达到了一千五百亩,而阜头则有八百亩。

        “不是吧?沈书记,我听地区农业局的来人说这玩意儿在国外很时兴,大城市里也大受欢迎,能卖个好价钱啊,我琢磨着我们石鼓区的荒山荒坡不少,今年我们区里改造了四百亩栽了羊桃树,准备明年春再改造一千到一千二百亩,如果这东西产量不错,又能卖得起价,那我们把改造计划扩大到一千五百亩到两千亩也不是不行,就要看看这效益如何。”宋成华兴致盎然,“听说吴堡区那边也在进行荒坡改造,大概也是想在这羊桃上做文章吧。”

        “哦?大家都觉得这猕猴桃会有这么大收益?县里总共种植有多少猕猴桃?”沈子烈微微吃了一惊,他是今年初才担任常务副县长的,之前担任副书记并没有具体接触政府这边的工作,而最初黎阳地区开始种植猕猴桃时,他还在省里没有下来,而县里也有一名副县长分管农业这一块,所以他对县里的猕猴桃种植情况并不清楚。

        “大概在一千五六百亩左右吧,主要集中在东崮和白塔两个区,他们搞得早,今年就要挂果产出,我们和吴堡都是今年才开始搞,规模也小,不过听地区农业局和农科所的专家意见,这猕猴桃进入盛产期,产量很不错,如果能卖个好价钱,也算是农民一条致富增收的门道。”宋成华看了一眼旁边的石桥乡书记和乡长,“老于,承太,你们明春打算搞多少?”

        “嘿嘿,宋书记,咱们石桥规划是三百亩,不过咱们这边荒山挺多,四百亩也没有问题,主要看今年他们南边那几个区的情况。”于连山也是多年的乡党委书记了,对宋成华与沈子烈的谈话只是嘿嘿笑着听着,却不插言,一直要到宋成华问到,才回答两句。

        陆为民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听着沈子烈和石鼓区这边几个领导的聊天,心里却在仔细的回忆着前世自己刚刚工作时遭遇的在当时堪称影响巨大的猕猴桃事件前因后果。

        黎阳地区这边属于典型丘区,尤其是南部几个县属于地势低缓土壤肥厚的浅丘区,荒山荒坡面积很广,开发潜力很大,虽然不适合种植粮食作物,但是对于一些经济作为来说却是天然的宝地,尤其适合猕猴桃种植。

        应该说当初农业部下挂到黎阳地区的那位行署副专员还是相当有远见的,在黎阳地区南部几个县推广良种猕猴桃,应该算是为当地农民找到一个致富的路子。

        但是后世有句经典名言,超前一步是先进,超前两步是先烈。

        在市场没有充分发动起来的情况下,政府号召老百姓大规模种植猕猴桃,直接导致了黎阳地区大量猕猴桃无法卖出而腐烂变质,种植户损失惨重,导致农民大量上访堵路,酿成重大政治事件,不仅极大的损害了当地党委政府的威信,而且也严重的影响了当地干群关系,使得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当地农村工作的开展受到影响,要许多年后才缓慢扭转过来。

        而猕猴桃事件也直接导致了黎阳地区相当一部分官员变成了“先烈”,原本光鲜生辉的仕途从此黯然失色,而眼前这个沈子烈无疑也应该是其中一员,虽然他因为有很深背景而免于了被直接免职,但是原来相当光明的政治前程也就此在这个关节上被重重的摔了一跤,其影响深远程度难以言喻。

        想到这里,陆为民心中不由得“噗噗”猛跳起来,如果自己能够在这件事情中助沈子烈一臂之力,那么也许沈子烈的命运就会因此而改变,而自己作为跟附他的这个秘书,命运是不是也可以踏进一个更为广阔的天地中呢?

        这个心思一浮起便一发不可收拾,陆为民紧张的思索着前世记忆中猕猴桃事件的前因后果,怎样来解决这个问题显然不是单凭出个点子翻翻嘴皮子那么简单,上千亩的猕猴桃集中上市对于任何一个还没有真正适应市场经济的地方政府来说都是一个严峻的挑战,但正因为如此,才是自己的机会。

        沈子烈显然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和宋成华等人谈论的猕猴桃种植问题会给自己政治前途带来多么大的变化,谈论了一阵之后便转移了话题,重新回到白条子的问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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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节 救人一命(第四更求票!)

    几人正说笑间,突然听得乡政府大门外传来一个凄厉的女声:“有人跳水了!”

        院子里的几人都是一个激灵,陆为民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就窜到了大门上,从大门上跑进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干瘦男子,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于书记,石乡长,不好了,石梅跳水了!”

        紧跟在陆为民身后跑出来的于连山和石承太脸色都是一变,“胡顺昌,怎么回事儿?不是让你好好劝劝她么?怎么会跳水了,还不赶快去叫人下水去捞人?”

        “于书记,不关我的事儿啊,这大中午的哪有人啊?我又不会水。”五十来岁的男子脸色苍白,心里更是叫苦不迭,把那个石梅恨得咬牙切齿,在办公室里说得好好的,这一转眼出了门就投水了,这若是死了,那自己还不得成了替罪羊?石家在石桥乡是大姓,这石梅在死前是人见人躲的扫帚星白虎星,可若是死了,那些八竿子打不到的一大堆亲戚还不得找上门来,自己不就得要当孝子?

        陆为民已经来不及管其他,养成的习惯让他一口气冲出乡政府院门,直向着几十米开外的石桥水库跑去。

        石桥乡政府没有建在几百米外的破落小街上,而是建在这座建于五十年代小型水库旁的坝子上,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座小型水库,石桥乡政府的风景显得格外优美。

        甚至有不少县里领导都喜欢专门把石桥乡选作中午打尖的所在,下午戴顶草帽子,随便走到水库边上那个树荫下找个小板凳小竹椅一坐,香烟茶水跟上,甩几竿子下去,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到了下午五六点钟,几斤草鱼鲤鱼到手,然后悠哉游哉回县里,正好恰到好处。

        丰水期石桥水库蓄水不少,陆为民冲上水库堤坝时,已经有了两三个妇女正在堤坝上指手画脚,还有一两个男子正在脱衣服准备下水救人,但是听到是旁边妇女说了跳水者名字之后,立即就停住了脱衣动作,再无下水的迹象。

        陆为民也没有想其他,急忙忙的问了那个跟在自己身后上气不接下气的乡司法所调解员胡顺昌落水地点,脱下长裤和衬衣,便是一个鱼跃入水。

        陆为民水性一直很好,石桥水库的水质相当清冽,水里睁开眼睛也毫无游泳池里那种刺眼的感觉,连续几个下潜动作,陆为民很快就找到了落水者,只不过落水者已经有了一些时间,陷入了昏迷,陆为民奋力潜进靠近对方,一把揽住对方腰部,这才感觉到对方似乎是个年轻女性,不过这会儿救命要紧,他也顾不得许多,拼命带着对方浮出水面。

        在旁边胡顺昌和跟着跑出来的乡政府干部帮助下陆为民终于把对方抱上堤坝。

        “完了,没救了,都没呼吸了!”

        “唉,这女子也是,怎么就想不开呢?”

        “嗨,换了是你,你怕也早就学她了。”

        陆为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救上来一个人,结果迎来的竟然是这样的言语,他不明白自己救上来这个人怎么会有如此糟糕的印象,难道说这个人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只不过此时他却没有多少心思去想其他,他简单的作了一个检查,发现躺在地上这个年轻女孩子呼吸和心跳似乎都已经因为溺水时间太长而停止,但是估计停止时间还不长,应该还有救才对。

        “小陆,情况怎么样?”沈子烈阴沉着脸分开众人赶到,“还有没有救?”

        “沈书记,她的心跳和呼吸都已经停止了,我得做做紧急人工呼吸和心脏按摩试一试。”陆为民在大学时代就是游泳好手,还利用假期到浴场当过救生员,也经受过专门的急救训练,所以对这些施救措施并不陌生。

        当陆为民嘴对嘴对已经停止呼吸的女孩子进行人口呼吸,同时不断推拿按摩女孩子胸脯进行按摩,旁周围围观的众人都惊叫起来,尤其是不少人更是拉着于连山和石承太耳语嘀咕,倒不像是为那个女孩子担心,而是为陆为民担心,连沈子烈都觉察到了这一点,颇感诧异。

        连续三次渡气和不间断的推拿按摩之后,女孩子本身体质也不错,终于开始呼吸,心跳也恢复了,陆为民这才起身让人赶紧去叫卫生院的人抬担架来继续施救,自己也才走到乡政府里到门卫那里找了一条毛巾擦拭了一下,穿上衬衣,而打湿的内裤索性就脱下来,直接穿上长裤,学以前读书时代游泳之后挂空挡。

        听完石承太的介绍,沈子烈和宋成华都一时间都无语,良久,沈子烈才沉着脸道:“老于,老石,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难道你们也信?不过是一些碰巧偶然罢了,农村里老百姓不懂牵强附会你们应当做好解释工作,至于说她那个继父长期毒打她想要把她赶出家门,你们乡政府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不干预?村两委呢?”

        “沈书记,这种事情我们当然不信,可是您也知道农村里对这种事情很迷信,订两次婚,两次男方都死了,乡里人那还不把她当天煞星白虎星,现在她妈也病死了,乡里都说她是祸害,命硬,跟着谁就会克死谁,谁愿意收留她?”头上本来就没有多少头发的石承太挠着脑袋苦恼的道:“要说我也算是他老辈子,我回去也说过多少遍,可其他事情他们都听我的,就这事儿没人听,连我那些本家兄弟都坚决不同意石梅回村里,现在她又成了孤儿一个,快二十岁的大姑娘,要说也成年了,可你让她去哪里?谁还敢要她?”

        于连山也轻叹了一声,“要说这个石梅据说在区里读高中时成绩还真不错,只可惜家里穷,加之她爸死得早,她妈改嫁之后,后边家里就不让她读书了,回家干活儿,就替她介绍了那个当兵的,没想到刚见面一个月,那男的回部队没多久就在训练中出了事故死了,那男方家认定是石梅克死了他家儿子,跑到石梅家闹了好几回,她家为了把她给早点弄出去,所以去年赶紧给她介绍了一个三十多岁老光棍儿,没想到刚见了几面,那老光棍儿在县城里出车祸又死了,今年她妈又得病死了,这两年死三人,谁心里都犯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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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节 救人救心(第五更!)

    “所以你们也就放任这种事情发生?是不是你们也觉得让她死了也就干净?”沈子烈冷冷的道。

        于连山和石承太都吓了一大跳,赶紧摇头否认:“沈书记,我们可没有那种心思,只是觉得这丫头的确命太苦了一点,这乡里她也实在呆不下去,现在走到哪儿,别人都是用异样目光瞅着她,她自己大概也觉得活着难受,才会想到寻短见吧?”

        就在沈子烈和于连山、石承太谈话时,陆为民也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女孩子。

        换了一身干燥的衣物,大概是胡顺昌老婆的衣物,不太合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的确良衬衣和一条肥大的阴丹布裤子,就这样了无生趣的呆坐在床头上。

        旁边那个中年妇女就是胡顺昌老婆,看到女孩子木然的目光表情,也只是叹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好一阵之后才呐呐道:“石梅,你咋就想不开呢,如果今天不是县里的陆干部救了你,你说你……”

        “我不需要谁来救我。”从少女有些发白的嘴唇里挤出来是一句了无生气的言语,“我活着就是别人的累赘,挨着谁就会给别人带来祸害,这是我的命,他们都希望我去死,为什么还要救我?”

        陆为民沉着脸不做声,这个话题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

        乡里习俗的力量是巨大的,没有谁能够轻易扭转,传统宗族的影响力在基层政权薄弱的地方更显得强势,可以说远远超过了法律的力量,而越是贫困的地方,这种情形就越发明显,贫困和封闭,迷信和落后,相互交织,相互影响,导致了这一类的故事屡屡发生,而人们似乎也对此已经麻木。

        眼前这一切就是一个明显例证。

        突然间少女目光一下子落到了陆为民身上,有些咬牙切齿的瞪视着陆为民,“你为什么要救我?谁让你救我了?我想死是我的事情,关你什么事?你这样做不过是想证明你情操高尚道德崇高,可你考虑我了么?救我起来,你能管我怎么生活,管我一辈子?!”

        “够了!没有谁能管谁一辈子,除了自己!”陆为民强压住内心快要炸裂的愤懑情绪,“你自己的路只有自己去走,自己的命运只能自己去改变!你的命?你的命是什么?人家说你的命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人家让你去死你就去死?那让你去****,你去不去****?!”

        无论是少女还是那个旁边的中年妇女,都没有想到县里来的干部居然可以说出这样粗俗的话语来,一时间都目瞪口呆。

        爆发出来的陆为民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你有手有脚,又不是傻子,人家污蔑你,羞辱你,你就信了认了?一帮鼠目寸光的愚夫愚妇张着嘴巴胡说八道,你也要相信?听说你还读了两年高中,还会相信这些?”陆为民脸有些微微发红,目光里却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他们要有这铁口断言的本事,还能都龟缩在这乡下,也没有见他们谁发达?”

        “父母既然给了你这条命,就没有谁有资格来决定你自己的命,除了你自己!你既然有勇气去死,难道就没有勇气走出去看看外边的世界?!……”

        “人,一定要靠自己,……”这句话好像是《鼠胆龙威》里那个恐怖分子“教授”的口头禅,但是陆为民却觉得极有道理,这个时候也不知不觉的从嘴里冒出来了。

        陆为民也不知道自己骂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压抑在心中的很多话都通过这样一个机会喷发倾泻出来,也不管对方是否能听得懂,一直到那个少女从泪流满面再到放声痛哭,他才收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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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那么简单吧,于书记,石乡长,我听说是她在家里经常被她那个继父毒打,打得受不了,找村上,村上不管,找乡里也有好几次了,乡里也只是劝她忍耐,可这样的生活谁能忍受?也许大家都真心希望她死?”在门外花了几分钟时间稳定了情绪的陆为民实在忍耐不住,走进来插话道。

        于连山对陆为民还是颇为感激的,这种事情发生在乡政府门口,而且是从乡政府里出去之后的事情,若是人死了传了出去,县里多多少少会对乡里有些看法,现在只要人没有死,那就简单得多。

        他看了一眼陆为民,苦笑着道:“陆秘书,我们乡里也很为难,给村里打招呼,但是效果有多大我们都知道,可这种事情我们也不能强逼着老百姓认可我们的观点啊。”

        “是啊,咱们乡里也就这么大一个地方,很多工作也还要靠基层干部开展,沈书记,宋书记,石梅这丫头现在也的确不适合呆在石桥了,若是能把她弄到区里或者县里,哪怕是找个管饭的地方的打打杂也行啊。”石承太看着沈子烈和宋成华,仿佛是请求般的道。

        也许是被中午发生的这桩事情弄得没有了兴致,原本打算还要跑一跑马尾区的沈子烈突然失去了兴趣,让司机直接回县里。

        吉普车嗡嗡作响的发动机和阳光暴晒下的高温,再加上颠簸的路面卷起的阵阵灰尘,让1990年的这个盛夏下午显得这样枯涩。

        “小陆,你说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这里南潭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南潭真的太封闭落后了?”一直闭着眼睛坐在副驾上闭目养神的沈子烈突然问道。

        “沈书记,不能这么说,不过我们南潭和岭南那边比起来的确相差很大,怎么说呢?走到那边的乡镇上,遍地的乡镇企业和流动人口,加上快节奏的生活方式,思想观念的碰撞和交锋,利益的刺激,让你能有一种下意识要加快脚步的感觉,改革开放带来的外来思想能够凭借着资本的力量迅速涤荡一切落后愚昧的东西,嗯,很有一种催人奋进的感觉,当然也可能带来一些消极的东西,但是我相信利远远大于弊,可我们这边,大家都在按部就班安步当车,规行矩步,这样固然不会出问题,但是工作上你想要有大突破也就不可能,而在这个时代,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甚至你进慢了,也是一种退。”陆为民斟酌着言辞,在车上,还有司机,他不好说太深。

        沈子烈不再言语,一直到回到县委,他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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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节 同学(第六更求推荐票!)

    电风扇呜呜的在办公室里吹着,陆为民仔细的将最近三年南潭县委关于经济发展方面的文件收罗起来通看了一遍。

        既然要从秘书开始干起走,那也得就要有个秘书样,虽然前世中他当过秘书,但是那时候孙震精明强干,自己更多的是当拎包秘书,但这一世却不一样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在山上跑,更别说现在自己多了几十年记忆。当秘书的基本路数他也清楚,眼明手快腿勤是基本要求,但真正要做好秘书,尤其是想当好这种参谋助手型的秘书,灵性和悟性才最重要,而后面两者却恰恰是很多秘书厮混一辈子也未必能真正钻研透的。

        要想当好秘书,那就得首先明白领导内心所想,然后才能有针对性的做好准备工作,而不仅仅停留于领导的吩咐安排,那种秘书陆为民还真不屑做。

        有了前世的种种经验,陆为民自信可以游刃有余的干好这个参谋助手型的秘书角色了。

        沈子烈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陆为民很清楚,其实担任常务副县长就是一个比较明显的信号,只不过很多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自己这个当秘书的却要学会揣摩领导的心意,在这一点上陆为民自信可以做得很好。

        沈子烈是想要在这个常务副县长位置上有所作为的,那么经济工作就是回避不了且最直接的。

        南潭缺乏工业基础,也没有矿产资源,除了是一个人口大县农业大县之外,其他的确乏善可陈,乡镇企业也主要集中在几个紧邻省道的乡镇,多以印刷、造纸、包装、机修、陶瓷、制砖这一类小型企业为主。

        作为南潭县的三大支柱企业,南潭县食品厂已经陷入了困境,县印刷厂要死不活,县包装材料厂倒是效益不错,那也主要是依托了黎阳酒厂近几年效益不错,而包装材料厂主要是为黎阳酒厂提供酒瓶和瓶盖以及包装盒生产,整个南潭县三大国营企业也主要就是看包装材料厂还能让县领导们心情稍好。

        对于黎阳这个昌江省地盘最大,人口最多,也是最贫困的地区来说,南七北六十三个县还真有点像原来武侠小说里写的南七省北六省的对峙局面。

        以长江为界,东北边六个县市包括黎阳市在内,经济发展明显强于南边七个县,尤其是最北边三个县由于有较为丰富的煤炭、磷矿和石灰石等矿产资源,而黎阳市又有国道通过,传言很快就要开建的京九铁路据说也要穿越黎阳。

        而南边的七个县情况就要差许多,没有矿产资源和工业基础,都是典型以农业和渔业为主的农业大县,劳动力资源虽然充足,却只能成为劳动力输出大县,但是随着今年国家宏观经济调控,经济转为紧缩,大量劳动力返乡,也给各地带来相当大的压力。

        南潭作为南七县最南边的县份,情况和其他县大同小异,典型的中不溜,陆为民看了看这几年县委出台关于发展经济方面的文件,既没有结合自身特色,也没有拿出更为大胆开放的政策措施,应该都是结合着地区来的政策亦步亦趋之行。

        “为民,看什么呢?满头大汗的,要写东西?”走进来的郭怀章显得很潇洒,给办公室里其他两位同事打了一圈烟,一屁股坐在了陆为民身旁的藤椅中。

        “没,写东西轮得到我么?我这不才来么?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沈书记问我几个问题我都回答不上来,所以赶紧看看这两年咱们县里文件,了解一下情况。”陆为民笑着把文件合起来搁在一旁,“怎么,今天王县长没出去?”

        “嗯,王县长到地区开会去了,就没让我去,乐得清闲。”郭怀章很注意陆为民在干什么,顺手拿过陆为民正在看的文件,翻阅了几篇,“怎么,还把以前的文件拿出来寻找灵感?”

        “呵呵,不是说了么?我都有七八年没在南潭这边呆了,对南潭都有些陌生了,加上刚毕业,啥也不懂,不得抓紧时间多学学多看看,领导问起来,一问三不知,也说不过去啊。”陆为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由得暗自轻笑。

        郭怀章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角色,只不过在高考时候没怎么考好,只考上了黎阳师专,毕业回来之后,他爸出面费尽心思把他安排到了县府办,又正好遇着了机会王自荣的秘书到茶店乡当乡长,所以当了王自荣的秘书,他也是********想要在仕途上有所作为的角色。

        在前世记忆中,郭怀章也是在跟了王自荣几年之后,到了淮山县某乡当乡长,一步一步爬起来,记得自己当无忧区代理区长时,他已经是黎阳市的常务副市长了,也是昌江省里一个相当耀眼的少壮派官员。

        “你可真够敬业的,今晚有没有啥事儿?”郭怀章笑着拍了拍陆为民的肩膀,心里却有些佩服夹杂警惕,这陆为民还真有些本事,据说很得沈子烈的欣赏,都知道沈子烈不太好相处,能这么快就赢得沈子烈的信任好感,足见陆为民这小子下的功夫。

        “怎么,有什么安排?”陆为民靠在藤椅上笑着问。

        “嗯,今晚几个咱们初三二班的老同学聚一聚,也算是为你回南潭接个风吧。”虽然到机关里工作也不过一年多时间,但是郭怀章言语中已经下意识的带着一些干部气息了。

        “呵呵,怀章,这是不是有点儿过了,我不就刚分回来参加工作而已,啥接风一类的言语我怕是承受不起啊。”陆为民略感意外。

        初三二班几十号人在进入高中之后也就被打散了,像他自己就没有再在南潭读书,郭怀章在初中时候表现一般,但是在高中时候听说很活跃,只不过高考失手,只考上了黎阳师专,不过在毕业分配之后他又成功的进入了政府里边,而且成为县长秘书,自然一帮同学就要唯他马首是瞻了。

        “得了,你也别谦虚了,好歹你也是沈书记的秘书,咱们初三二班同学里就咱们俩还算在县里机关里,其他人除了不知所踪的外,不少要么就是当工人,要么就是做点小生意,混得好的也不过就是在县里那个局行里,今儿个的晚饭你若是不去,不是让其他同学觉得你太傲气了?”郭怀章拍了拍陆为民肩膀,站起身来,语气中不容推辞,“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在潭城大酒店,下了班你早点过来,很多同学都有好几年没见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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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节 一个圈子(求票!)

    见郭怀章出门,陆为民摇摇头,心中暗笑。

        这小子也只比自己早进政府一年,倒是官气越重了,俨然一副初三二班头羊的姿态,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初三二班里能出几个像样的角色,也能让初三二班的凝聚力稍稍强一些,否则大家伙儿都是庸庸碌碌泯然众人,只怕也就没有人想得起这份同学情谊了。

        下了班向老板请了假,陆为民径直走路上了街。

        六点钟太阳尚未落下去,把南潭县城四条街映得透亮,潭城大酒店是县供销社搞起来的,占据了东西南北四条街的东街和南街交汇处。

        六层楼的楼房在南潭也算是巍峨耸立了,一二楼都是餐饮部,而三楼有一个夜上海舞厅,也是南潭县城里最为时尚高档的舞厅,两块钱一张的门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消费得起的。

        四五六楼则是酒店的客房部,谈不上什么星级,不过在整个南潭也是数一数二的档次了,除了县政府招待所改制之后搞起来的南潭饭店之外,就属这里能代表南潭水准了。

        南潭县城和其他县城差异不大,典型的十字交叉为中心,然后依托这个中心发展延伸出几个风格相同但热闹程度略逊的十字口,然后构筑成一个个井字形的方格图形,南潭县委县府大院在东外街上,面南背北,典型的衙门格局。

        从县委县府大院出来不过几分钟就可以走到潭城大酒店,这个时候也是南潭县城里最热闹的时候。

        忙着下班回家的机关干部和工作人员正顺路采买晚饭所需食材,沿街叫卖的菜贩正在兜售最后一点蔬菜,腌卤烧腊店里正上生意,切上半斤猪头肉,外加半斤花生米,再来半斤黎阳大曲,就是南潭县城里不少人心目中的共产主义社会生活了。

        陆为民一边走一边也沉浸在一种复杂特异的情绪中。

        南潭对于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二十一年前自己从这里开始参加工作,只不过前三年在乡下,而后93年自己才有机会调到县团委,但是在南潭县团委他也只呆了两年时间就找关系调到了团省委,从团省委开始才算是真正踏上了自己的仕途之路。

        眼前的南潭县城依然如故,如果历史不会改变的话,县城旧貌要到99年之后才开始逐渐发生变化,包括四条老街在内的县城旧城改造才开始拉开序幕,一直持续到2003年,一个新的南潭县城才渐渐成型。

        陆为民走进潭城大酒店大厅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一阵热闹的笑声,看样子其他同学都来得挺早,只有自己还是踩着时间来。

        “怎么陆为民还没有来?怀章,你这个县长秘书都先到了,他就那么忙?”一个有些粗哑悍野的声音道:“还是想要拿捏一下架子了?”

        “大军,别说那样的话,伤感情,为民刚分来就给沈书记当秘书,肯定还有一个适应过程,我去年分回来的时候不也一样?他这段时间肯定要忙着熟悉工作,你爸也是当领导的,你也该知道这年头咱们这些当秘书的不好过,领导要求高,事务多,啥咱们也得了解个大概,那一问三不知,多来两回,领导就对会对你有看法,你就得有压力了,所以,理解万岁。”郭怀章的话语倒是替陆为民分辨。

        “嘿嘿,怀章,还是你厚道,陆为民我们也有几年没见面了,他到昌州去读高中,考上大学咋就没有能留在昌州,还回南潭来了?”那个叫大军的粗哑声音有些放肆,“别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张军,你别再那里瞎嚷嚷,虽说有几年没见为民了,但是初中三年陆为民也不是那种人,能出啥问题?”一个清脆的女声接上话,“瞧你就这德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陆为民还没有来,你就在这里编排人家不是。”

        “哟,舒雅,这是啥意思啊,陆为民就这么让你护着他?我编排他啥了?本来就是,他不是考上重点大学了么,他爸不是在昌州工作么?怎么毕业了还得要分回咱们南潭来,不是在他心目中献身南潭发展建设比留在昌州更有价值和意义吧?”粗哑声音里多了几分调侃戏谑的味道:“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张军可真要向他鞠躬致意了。”

        “你!”那个被叫做舒雅的女孩子大概一下子被粗哑声音给气得不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包间里的气氛也有些僵滞。

        “呵呵,我陆为民还没有高尚到那种程度,我分回来那是因为我户口在南潭,不过大军你说那话我可不爱听,怎么听都是在挖苦我呢?”陆为民走进包间,语气平淡,却又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好歹我也是南潭人,就算是我想回南潭来工作,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房间里安排了两座,大概而十来个同学,而坐在郭怀章他们这一桌的人大多都是觉得混得不错,或者说家庭背景不错的,那个叫张军的坐在郭怀章的左侧,看样子,陆为民印象很深,但是也知道他父亲原来是县供销社副主任,这人原来在班上就很嚣张。

        被陆为民走进来的气势一下子给压倒,一直坐在郭怀章旁边的粗壮青年愣怔了一下,看见陆为民落落大方的走进来,和大家一边打招呼一边不轻不重的给了自己来了一记反击,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也是一阵恼怒。

        “陆为民,今儿个是怀章请客请大家聚一聚,说你回南潭了,也算是替你接风,这大伙儿都来了,你却姗姗来迟,是不是有些太过了?还是觉得自己进了县委,大家伙儿都该等着你?”

        张军的话语依然是那样直白粗鲁,但是却很有要把大家伙儿拉在一起对付陆为民的味道,甚至还在有意无意撩拨着郭怀章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

        “现在时间应该是六点过十分,县里边六点钟下班,我初来乍到,大家是不是也能理解我准时下班的原因,总不能让老同学刚来就来一个早退,弄得单位上同事领导都觉得我这人不地道不是?”陆为民没有理睬对方,只是淡淡的笑着半开玩笑的道:“我要真在单位上呆不下去,没饭吃,天天来找老同学们打秋风,混饭吃,借两小钱儿,估计老同学们也会觉得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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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节 别样味道(求支持!)

    郭怀章也有些厌烦张军的狂妄嚣张,尤其是言语间还故意来撩拨自己和陆为民的关系更让他不满。

        只不过这家伙的父亲现在已经调到黎阳地区供销社担任副主任,而且和自己老板关系也不错,他也不好驳对方面子。

        “好了,为民,大军也是开个玩笑,坐吧,今儿个大家伙儿聚一聚,初中毕业也有七八年了,难得一聚,说实话,现在要想原来全班同学都聚在一起基本上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能够凑上一二十个已经难能可贵了,咱们也得珍惜这些机会,你现在分回南潭,今儿个也算是大家替你接风,你也说两句,咋样?”

        郭怀章脸上的笑容总让人感觉他有一种大局在握的气势,陆为民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真的很适合在体制内混,至少捕捉时机把握节奏审时度势的本事就要几个人来比,不动声色的就能把一个同学聚会的主导权抓在他自己手中,让大家伙儿下意识的把他视为主心骨。

        “呃,怀章既然你这样说,我还能不咋呼两句?”陆为民也不客气,郭怀章把自己推到台上,甭管他想啥,自己也得接着,不过这种场合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首先道个歉,我可能来晚了一点,这机关里虽说纪律未必就是钉是钉铆是铆,但是我才来,怎么也得规矩一些,所以来迟了一点,回了南潭,没啥说的,说报效家乡也好,混口饭吃也好,总之回南潭工作了,和怀章一样,说大话是为人民服务,说实话是为领导服务,日后大家真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尽我力所能及。”

        陆为民相当耿直的言语倒是赢得了一帮子同学们的巴巴掌声。

        这一帮同学里也有不少在诸如公安局、财政局、交通局等政府部门以及下边乡镇政府工作的,郭怀章现在是县长秘书,而陆为民又成了副书记、常务副县长的秘书,这份荣耀对于一个班级来说可谓一个难得的荣耀了,甚至对于南潭中学那一届的人来说都是殊为不易的,日后发展也很难说,保不准日后就有要求到他们二人头上的事情。

        陆为民坐下之后才发现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个年轻女孩子自己似乎有些不认识了,眨巴眨巴眼睛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女孩在陆为民的目光下都有些羞涩了,懊恼的道:“怎么,陆为民,不认识了,这才几年啊?”

        “舒雅?!”陆为民下意识的挠了挠脑袋,有些不敢置信的道:“真是你,舒雅?!不是吧,虽说女大十八变,可你变化是不是也太大了?孙悟空七十二变也没有你厉害啊。”

        陆为民最后一句有些调侃味道的话让饭桌上顿时嬉笑声一片。

        “为民,你有几年没见舒雅了?嗯,算算都七年了,开玩笑,那会儿舒雅才多大,十四岁吧,这会儿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大姑娘了,当然变化大了。”坐在舒雅旁边的女孩子不无嫉妒的插话,“你这么多年也不回南潭来,从没见过舒雅,这乍一见当然觉得变化太大了。”

        陆为民对坐在舒雅身旁的女孩子印象很深,何琳,当时班上的文娱委员,公认的班花。

        舒雅那时候简直就还是一个没长开的黄毛丫头,本来在班上就是年龄最小的,又矮又瘦,印象中扎两个小辨儿,背个书包,也不太爱说话,和风头正劲的何琳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但是现在坐在同样丰韵妖娆的何琳身旁,却显得那样亭亭玉立楚楚动人,脸盘子比起昔日要白皙丰润许多,明秀如钻的美眸有着几分好奇和探询的神色,耳际依然是两条油黑的麻花辫,藕荷色的真丝连衣裙遮不住凹凸有致的身材,粉嫩如玉的两条裸露胳膊上一条翡翠手镯,总在有意无意的吸引着一干男同学们的目光,惹得旁边的何琳目光都有些异样。

        “何琳,你还别说,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这么漂亮迷人,瞧瞧大家的目光,都往你们这边转悠着,就连我进来的时候,人家也都没有挪开,不过舒雅可是变化大了,昔日青涩如小苹果的小黄毛丫头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千娇百媚的俏女郎,大军对我有意见,多半也就是你们挨着我的位置坐了,没挨着他,我这是遭的无妄之灾啊。”陆为民一边笑着打趣,一边还真是有些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舒雅昔日在班上的确是太不起眼了,除了成绩好一些外,其他可谓毫无可取之处,也不怎么爱说话,上学放学也是极有规律,一句话,就属于丢人堆里就看不见的那种。

        可现在,何琳算得上是回头率极高的漂亮女孩子,和舒雅坐在一起,虽然依然亮丽动人,但是却总感觉多了几分冶艳,而舒雅身上那种清丽出尘的气息却被映得更盛。

        如果说何琳算得上是一朵妖艳的牡丹,耀眼夺目,那么舒雅就像是一株沁人心脾的百合,历久弥香。

        多经历了二十年的陆为民言语比起昔日这些同学们来完全就不在一个级数了,即便是一力想要凸显自己不凡的郭怀章在陆为民面前也显得太过于稚嫩,对付这种场合,陆为民有无数种既可以活跃气氛,又可以不动声色融为一体的手段,

        陆为民一席话立时就化解了先前因为张军言语带来的那种不和谐气息,不但让张军也觉得有了一个台阶下,另外也把两个女孩子恭维了一番,连郭怀章都禁不住多打量了陆为民几眼,这小子嘴才怎么也变得这样厉害,润物无声的本事还真不简单。

        舒雅也有些讶异,昔日这个初中同学对于她来说印象也不是很深,如果不是他高中没有再在南潭读,也许她都不怎么有印象了,只是后来听说他回来参考考上了岭南大学,现在又分了回来。

        原本这场同学小聚说实话她不太想来,初中时代的同学情谊本来也说不上很浓,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尤其是男女之间更说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情谊,专门以为陆为民接风的名义来小聚,舒雅更不想参加,但是郭怀章专门打来电话,她不好推托,只好来参加。

        没想到这个陆为民给她的印象大出意料,不卑不亢,绵里藏针,张军一直想要追何琳,只可惜何琳不怎么看得上他,所以他也就想在同学们面前显示一下他自己的本事,所以言语间总想要压人一头,没想到陆为民根本就不接对方的茬儿,但是却有能恰到好处顾及众人面子,让张军也是有气撒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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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节 这个时代的娱乐(求票!)

    陆为民略带调侃味道的话语一下子把僵滞的气氛打开,饭局里的气氛也就和缓下来。

        那个张军似乎也意识到了他自己态度有点问题,好歹陆为民还是沈子烈的秘书,没有必要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结缘,所以也搁下脸你来我往的敬上了酒,陆为民也不为己甚。

        初回南潭,日后自己还得在这里扎根立足,像坐这一桌的人多多少少都还是有些背景关系,难免今后会需要一些帮忙照应才对。

        同学聚会的情形大同小异,免不了说些学生时代的趣闻回忆,尤其是那时候不敢说的话,也可以借着酒劲儿或明或暗的抖落出来,纵然有些出格,也不会被人计较。

        一番说笑攀谈之后,陆为民也大略把已经早已经尘封在脑海中的一些记忆翻了出来,这个张军在县法院工作,似乎是在追何琳。

        何琳好像是考上了省物资学校,中专毕业后分配到了县物资局工作,也是一个目前相当紧俏的单位。

        舒雅考上了昌江财经学院,也刚毕业分配到了县人民银行工作,但是陆为民有些印象的是舒雅的父亲原来是县农行的行长,现在已经升任地区农业银行的副行长了。

        在桌上的还有三个男同学,一个是徐兵,高中毕业当兵回来现在在公安局刑警队工作,一个黄永胜,和******团伙里的黄永胜一个名字,也是高中毕业之后招进了政府机关,现在在西坡乡上班,另外一个崔友亮家本来就是邮电局的,内招之后在邮电局上班。

        一顿饭吃下来已经是快八点了,张军提议大家一起到三楼夜上海舞厅跳舞,也得到了大家的附和。

        踏进灯光闪烁的夜上海,喧闹和凉意扑面而来,进口的日本三菱空调柜机在这个时代已经称得上是绝对的奢侈品了,整个南潭县城的舞厅也只有夜上海用上了空调,这也是夜上海的门票为什么比其他舞厅的门票要高一倍的原因。

        贴着墙壁而坐的普通座已经人满为患,不少人都只能站在四周,等待着舞曲的响起,而老式的卡座则显得稀稀拉拉,那里的位置需要消费比如汽水和茶。

        张军显然是这里的熟客,径直招呼着一干同学入座卡座,冰冻汽水纷纷上来,作为前任供销社主任的儿子,这里显然是他的地盘。

        郭怀章显然对这种场合不是很感兴趣,不过作为牵头者,他当然不能扫大家伙儿的兴。

        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爱玩是天性,何况男女同学十来个,很难得凑在一块儿,找个合适的环境,也算是加深同学情谊。

        “为民,跟着沈书记的感觉怎么样?”郭怀章吸了一口冰镇汽水,随口问道:“都说沈书记这个人不好打交道,我看你倒是挺适应啊。”

        “嗨,还行吧,其实沈书记这人也没啥,就是工作上挑剔了一点,做事比较认真,咱们当秘书,那还不是得跟着领导的工作风格转,对我说来要求严一点反而是好事,总比适应了一个轻松的角色突然变得严格起来好吧?”陆为民瞥了郭怀章一眼,不动声色的道。

        “为民,估计你也大略知晓一些吧,沈书记是下派锻炼的干部,他都到我们黎阳地区有一年半了,按照惯例,明年初他就得回省里去,要说你分到县委办是好事儿,可是让你给沈书记当秘书就不好说了,沈书记一走,你咋办?给其他领导当秘书,恐怕其他领导心里也不太乐意吧。”郭怀章似乎想了一想才道。

        “怀章,这事儿我知道,可是一来我初来乍到,干什么工作难道还能由我挑肥拣瘦一番不成?何况我觉得沈书记这人也不错,跟着他也能学者不少东西,至于说他要走也是半年后的事情了,我只管现在做好自己的工作,哪里管得了那么远?”陆为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淡的道:“何况很多事情也说不清楚,半年后会有啥变化,谁又能确定?”

        郭怀章笑了笑,“也是,也许沈书记有自己的打算呢。”

        陆为民没有答话,他不知道是郭怀章自作主张想要从自己嘴里了解一些什么,还是受其他人的暗示想要来探听些什么。

        总之沈子烈这个人在南潭县里的地位有些独特,和县里复杂的人事关系似乎都沾不上,他本人也不太愿意掺和进县里明争暗斗的斗争角力中去,但是这显然只是一个美好的想法,谁都无法忽略他这个县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县长。

        何琳走了过来,挨着郭怀章与陆为民相对而坐,喝了几杯葡萄酒让她的面颊多了几分诱人的红晕,V字型的T恤领子虽然不像二十一世纪之后那些女孩子那样暴露养眼,但是那一抹若隐若现的****还是相当诱人。

        “你们两个大秘书在这里干啥?还在探讨工作?今天是同学聚会,大家一起高兴一下,别在这里坐着装深沉行不行?大郭,去请舒雅跳一曲舞,为民,请我跳一曲好不好?”

        郭怀章和陆为民都笑了起来,“何琳,女孩子是不是该矜持一点,哪有这样说话的?”

        “都是老同学,有啥不好说的?舒雅不想跳舞,可我想跳,我又不能把舒雅一个人扔在那里,就只有过来拉夫了。”何琳倒是一个相当豪爽的性格,“大郭你先去请舒雅跳一曲,我再和你跳,为民去请舒雅跳,我估计以舒雅的性格,今晚也就你们俩能把她请动。”

        “那我和为民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郭怀章笑了起来。

        “成众矢之的也值啊,只要能请到何琳和舒雅,手有余香,今晚我都不打算洗手了,枕双手而眠。”陆为民也在打趣两女。

        “去!臭德行!”何琳笑骂,眉目中去多了几分喜悦。

        何琳舞技很好,陆为民虽然在岭南大学读书时也跳舞,但只是偶尔为之,和何琳比起来无疑不在一个层次,在何琳的带舞下,居然也跳得相当顺畅,感受了一回在舞池里如庖丁解牛般的游刃有余滋味。

        和舒雅跳舞显然就没有那么顺畅了,慢四舞曲让舞池里人顿时多了不少,情侣们都借助这悠扬舒缓的舞曲来拉近彼此身体距离,顺便也可以相互倾吐炽热的感情,不过对于陆为民和舒雅来,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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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节 吸引(求票!)

    “你们刚才笑得那样开心,在说什么?”舒雅和陆为民之间保持着合理的距离,不过身上淡淡的幽香飘入陆为民鼻息中,甚至比先前何琳馥郁的浓香更让人心动。

        陆为民微笑着把自己和郭怀章与何琳之间的对话说了说,舒雅也是一阵轻笑。

        滑入舞池中间,拥挤的人群让陆为民和舒雅都只能以最微小的步幅来避免和周围舞客们碰撞,看着周围都是沉浸在爱河中的情侣,相互依偎相互拥抱,陆为民和舒雅都觉得有些尴尬,只是身处其中又不好这样直接出来,只能这样硬着头皮挺下去。

        好容易找到缝隙钻出来,陆为民和舒雅都禁不住松了一口大气,陆为民甚至觉得自己衬衣背后都被汗水打湿了。

        “为民,这里边太闷了,要不我们出去走走?”舒雅看了一眼远处角落里还在谈笑的同学们,试探性的道:“湖边要比这里凉快得多。”

        陆为民没想到舒雅会提出这样请求,转头看了看那边,想要找到郭怀章,今儿个是郭怀章招集,如果不打招呼就这样离开,似乎不太礼貌。

        “我们待会儿再回来就行了,我不喜欢这里的环境。”舒雅幽幽的道。

        “好吧,我们出去走一走。”陆为民知道自己免不了又要被郭怀章他们戳脊梁骨了,只是他这个人在女人面前素来面浅心软,这也许是自己前世最大弱点,无论是岳霜亭还是叶蔓,在前世里都给自己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如果不是岳霜亭,前世自己也许早就是某个区县的区********了,如果不是叶蔓,自己也不至于在那一夜遭遇那样的惨祸,当然也许就不会有现在了。

        那岳霜婷和叶蔓现在在干什么?!陆为民一时间有些痴了。

        似乎注意到陆为民情绪的变化,舒雅有些惊讶,她还没有遇到过那个男孩子在自己面前还能把心思放在一边上去的,大学里追求自己的男孩子就如过江之鲫,不过却没有遇上一个有感觉的,当然可能也与知道都会面临毕业分配这一大关的原因,舒雅也就懒了心。

        今天这个陆为民给她的印象很独特,虽然在其他同学眼中似乎郭怀章更为优秀,言谈举止间都有领导风范了,但是舒雅却觉得这个陆为民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特有的风范。

        舒雅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就能给自己留下这样一种印象,总感觉他就像一座无尽的大山,屹立在那里,散发出无穷的魅力。

        “陆为民,你在想什么?”

        “哦,对不起,我有些走神了,想起了原来一些事情。”陆为民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恢复正常。

        “读书时候的事情?”舒雅扬起眉毛。

        “不完全是,很多,也有一些感触。”陆为民随口道,随即注意到了身旁女孩关注的目光,语气变得十分自信:“我在想我本来是想留在昌州工作的,但是却未能如愿,但是既然让我回南潭了,那我就要好好在南潭这一亩三分地上努力一番,力争做出些像样的事情来,才不辜负命运这样的安排。”

        陆为民的言语让舒雅心中微微触动,“为民,你现在当秘书,都说秘书是个很好平台,如果能够得到领导的赏识,上升的空间就很大,郭怀章就经常说他最多在县府办干三年,就要下去,你呢?”

        “舒雅,我和怀章还有些不一样,他是为县里主要领导担任秘书,而且他比我基础好,都已经先工作一年了,大家都对他评价相当好,所以下去任职的可能性也很大,我现在刚来,而且是为副书记副县长担任秘书,而且还是一个可能干不了多久的挂职干部,所以和怀章还有较大区别。”

        陆为民的神情显得很雍容恬淡,落在舒雅眼中却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惊讶,在她看来郭怀章的表现已经很让人觉得气度不俗了,而这个陆为民刚刚参加工作,这言谈举止间流露出来的气息给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一举一动都在吸引着她想要去了解对方似的,一阵耳热感让舒雅下意识的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波动。

        “我也听说沈书记很快就要走,如果他走了,你怎么办?”小心的吸了一口来自湖面的凉气,用拂弄额际发丝来掩饰自己的失态,舒雅细声问道。她显然也是听到了张军和郭怀章等人的对话,对陆为民的前程变得十分关心。

        “车到山前自有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陆为民笑笑。

        九点钟的南潭县城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除了县城中心十字口那一截还有些人气,其他几条街上行人寥寥,再往外走出了南街往外拐,就是灵犀潭,面积不大,但周围还有一些特殊时期时期残留下来的松林,据说县里一直想要把这里建成一座公园,可拮据的财政让几任领导都只能黯然作罢。

        不过这里却成了县里年轻人谈恋爱处对象的好去处,就在城边上,沿湖分布的松林疏密合适,这盛夏季节走一走,县里也因地制宜的搭了一些石凳石椅,就成了年轻人们的最爱。

        陆为民和舒雅都没有意识到两人走到了这里,一直到看到来来往往的青年男女都是手挽手,坐在石凳石椅上的也都是相依相偎,他们才反应过来,舒雅立时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烫。

        陆为民到没有啥感觉,只是很有一种沉醉其中的回味感,想当初自己不也是曾经在这里和某人有过那么一段短暂而醉人的心动时段么?

        “为民,我们回去吧。”虽然天色暗黑,但是情侣们热情的动作总难免钻入眼帘中,舒雅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会不知不觉间走到这里来。

        “都走到这里了,不如我们走快一点,绕潭一周。”陆为民也大略知晓舒雅心事,应该说自己在舒雅心目中留下了一个比较好的印象,换个说法就是舒雅对自己有些好感,虽然自己并不打算干什么,但是无论是哪个男人都会对能赢得一个漂亮女孩子的好感而感到得意,自己也不例外。

        “嗯,那好吧。”舒雅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陆为民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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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节 京九线(呐喊求票!)

    灵犀潭不算大,也就几百亩水面,山色幽静,水光潋滟,走快一点,绕潭一周也就是一个小时不到。

        “为民,如果沈书记走了,你又不可能跟着他回省里,那你在县委办里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你考虑过没有?”舒雅强压住内心有如鹿撞般的羞涩和紧张,寻找着话题。

        “嗯,都这么说,可是沈书记能不能走也还在未知数啊。”陆为民瞅了一眼舒雅,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对于这方面也还是如此了解,不过想想也是舒雅的父亲在县农行当行长多年,现在又是地区农行副行长,也算是出身官宦之家,对于这些情况并不陌生。

        “省里下来挂职干部,一般都是一到两年,两年是极限,沈书记肯定要走,但他级别太低,回去顶多也就是一个正处级干部,省里边一个正处级干部怕是没资格带秘书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为民你得考虑一下自己日后的发展。”

        舒雅拂弄了一下自己额际散落下来的秀发,侧首将目光避开一对正在一株松树背后热吻的恋人,借助湖畔并不算明亮的路灯,可以清楚的看到男子的手探入了自己女友衣襟下,个中旖旎,唯有自知。

        “现在既考虑这些,似乎太早了一些,我现在就是一刚分回来的大学生,领导怎么安排我就得怎么执行,哪里有资格去考虑其他?”陆为民也有些感动,至少舒雅有这份关心,也让人心领了,“我现在就琢磨着怎样好好工作,干出成绩来,让领导满意,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倒是,我爸一直在说办公室就是锻炼的熔炉,是好材料就能在这里百炼成钢,县委办更是这样,以你的心性,肯定能干出一番成绩来。”舒雅脸上的笑容充满了期待。

        陆为民回到县委大院的时候已经是十点过了,舒雅和他谈得很投缘,于是两人也就没有再回舞厅,陆为民径直送舒雅回了家,舒雅父亲已经调到黎阳地区农行任职,但是母亲还在南潭县医院工作,她家就住在农行宿舍。

        “陆秘书,才回来?”声音从暗处传来,把陆为民吓了一条,陆为民定睛一看,原来是县委招待所所长秦立贵,一个随时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笑容半躬着身子的中年男子。

        “是啊,几个同学聚了一聚,咋,秦所长还没有休息?”陆为民惊讶的问道。

        “没呢,沈书记刚回来不久,问你回来没有,我就过来看看。”县委招待所和县委县府大院有后门相通,进出也挺方便,秦立贵是个机灵人,领导啥吩咐要求都能心领神会。

        “哦?沈书记找我有事儿?”陆为民吃了一惊,走之前他和沈子烈请假,沈子烈也没说啥啊。

        “这我不清楚,沈书记只是问了问你回来没有。”秦立贵把意思转达到了就算完成任务了。

        陆为民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去一趟沈子烈住处更合适,万一有什么紧急工作需要晚上加班呢。

        “笃笃!”

        “进来。”

        陆为民推开门,沈子烈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书,看着他进来,摆摆手示意他入座。

        室内有一股子淡淡酒气,看沈子烈略略有些发红的面孔,陆为民知道只怕今晚晚宴沈子烈又没有能逃脱这杯酒。

        “沈书记,您有事儿找我?”

        “也没啥事儿,铁道部的张处长他们一行人来南潭,安书记和王县长还有我陪着吃饭,喝了两杯酒,有点儿睡不着,想找个人来说说话,怎么同学聚会这么快就结束了?”沈子烈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显然情绪不错。

        “嗯,也就那么一回事儿,初中同学,很多年没见了,变化都挺大。”陆为民回答道。

        “听说王县长秘书小郭是你同学?”沈子烈也非闭目塞听之人。

        “嗯,初中同学,他高考考得不太好,只考上了黎阳师专,回来就分配到县府办给王县长秘书,我看王县长挺看重他。”陆为民不知道沈子烈问这个问题有何意图。

        “唔,是个挺灵性的小伙子。”沈子烈点点头,套房门没有关,服务员赶紧进来替陆为民也泡了一杯茶,县委招待所平素住的人并不多,除了沈子烈这个外来户常住外,也就是一些国营单位出差的来县委招待所住,经济条件宽裕的都宁肯去住潭城大酒店或者南潭宾馆了。

        “沈书记,铁道部领导来我们南潭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情?”陆为民记忆中京九铁路已经提上了议事日程,93年就应该要开工建设,不过在京九铁路的路线上几乎每一段都存在争议,尤其是在黎阳境内就有几条备选线路,争议相当大。

        一条线路是从黎阳过,一条线路则是从丰州过,后在后世记忆里这份争论最终以黎阳获胜而告终,而丰州也因此错失了一个发展机遇,在黎阳地区被一分为二之后,以老黎阳地区北部六县组建的新黎阳地区经济发展更快,而以丰州为中心划分出来的丰州地区,也就是老黎阳地区南部七县,经济发展更为迟缓,与新黎阳地区差距越来越大,丰州不丰这个说法如魔咒一般一直困扰着丰州,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前十年过去了,丰州经济发展依然处于昌江省末尾两位无法自拔。

        “铁道部是来了解沿线地区经济发展概况,以及对铁路运力需求的一个初期估测,现在在咱们黎阳地区境内东线和西线的争议很大,各有利弊,不过东线要过黎阳,估计东线可能性要大一些,咱们南潭位置不太好。”沈子烈叹了一口气,“铁路对于一个地方经济的发展太过重要,谁都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所以大家都在憋足力气使劲儿,就是咱们黎阳地区内部都是争得相当厉害。”

        陆为民点点头,“沈书记,资源有限,一般书来中央对铁路的规划更多的是需要从促进沿线社会经济发展的角度来考虑。不过我听说京九铁路规划也带有一些特殊政治意义,我们中部内陆地区有不少属于老少边穷地区,中央在规划京九铁路建设时也有意要利用京九铁路建设来带动沿线地区经济发展,尤其是帮助边远贫穷地区老百姓脱贫致富,在这一点上,也许中央要平衡考虑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你是说中央不一定要完全考虑经济发展需求来布局铁路规划?”沈子烈全身一震,略感震惊的抬起目光看了陆为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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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节 绝才惊艳(求推荐票!)

    南潭为了京九铁路线路也在争,东线从普兴经黎阳、古庆、淮山,黎阳地区北六县就要占三个县,南部七县只过一个淮山,西线从应陵经大垣、丰州、南潭,除了应陵属于北六县,大垣、丰州和南潭都属于经济落后的南七县。

        但是所有人都不太看好西线,毕竟大垣、丰州和南潭三县经济远无法和普兴、黎阳、古庆三县相比,普兴有丰富的煤炭资源,而黎阳更是地区行署所在地,古庆则有丰富的石灰石和磷矿资源,三县都有一定工业基础,像普兴的火电厂、黎阳的轻纺工业、古庆的建材产业都发展较快,这也是东线几个县底气十足的原因。

        “嗯,改革开放十多年,沿海地区经济发展很快,但是中西部内陆地区很多地方甚至连温饱问题都未能解决,一些地方公路和电都不通,这样巨大的反差让中央的扶贫政策也受到了一些质疑,其中不少专家学者就提出对于老少边穷地区不能仅仅是给一些资金或者政策,而应当考虑提升其造血功能,而要让这些地方发展起来,一个相当关键的因素就是改善这些地方的基础设施建设条件,铁路建设无疑是其中一个核心因素。我翻阅了近年来中央关于扶贫方面的一些政策和国内外一些专家学者这方面的建议,觉得中央在这方面也在有意识的进行调整。”

        陆为民一边回忆着当初在京九线上的路线之争过程,一边也在斟酌着言辞,京九铁路是93年上半年开建的,也就是说只有两年多时间京九铁路建设序幕就要拉开,这一两年间基本上就要把路线确定下来,南潭如果想要争取到京九线穿过,那么就必须要让西线规划得以实现。

        “你收集过这方面的资料?”沈子烈越发震惊,陆为民的见识给他的感觉已经相当绝才惊艳了,在他看来一个大学毕业生在政见方面有如此深刻的见识看法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即便是他在处于改革开放前沿地的岭南读书和实践也无法令人相信,而今天听到陆为民说他主动收集有关中央在扶贫政策上调整的资料,让他对陆为民有了更深一层认识。

        “是的,沈书记,我到县委办就听到了京九线东西方案之争,我就琢磨着我们南潭如果想要去争取到京九线通过,该如何去做工作,该如何来扬长避短,我想也许您有时候会需要,所以我就花了些时间来寻找和整理这方面的资料。”

        陆为民很坦然,京九铁路的建设将会是这今后几年黎阳地区的一个大事情,京九铁路的建成也的确给黎阳地区的发展带来的巨大机遇,但是前世中受益的主要是黎阳地区,而后来以南七县成立的丰州地区却是被撇在了一边,反而因为黎阳地区的快速发展使得原本不少可能要到丰州落户的投资都转向了黎阳,使得丰州与黎阳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所以这件事情他的确一到县委办就开始着手,要想赢得领导信任和尊重,那么你就得站得更高看得更远,而要做到这一点,你需要付出的努力也更多。

        “那好,明天把你说的那些资料给我看看,这事儿还得要安书记和王县长他们拿主意,当然我想在这一点上,每一个南潭干部和老百姓,态度都是一致的。”沈子烈惊讶之余也是非常满意,望向陆为民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亲近和欣赏。

        “小陆,你的思路很周密,考虑问题也很深远周到,这很好。等两天我还打算再跑一跑县里南四区的一些乡镇,你也准备一下,我们跑完之后,我也交给你一道考题,那就是像我们南潭这样的纯农业大县,怎样来实现经济快速发展,从远景战略和近期战术上来谈谈你自己的想法,不要有什么包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和意图放开一些,哪怕不成熟或者不合时宜也没关系,我们现在缺的就是宽阔的思路和观点,也许是你在岭南那边的学习和实践经历对你的思维有很大帮助,我觉得你的思路很宽广,没准儿你的观点能够给我们南潭经济发展带来一些新思路和新想法。”

        沈子烈的话让陆为民有些吃惊,一道考题?

        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自己不过是一个小秘书,对方居然这样郑重其事的给自己出一道考题,陆为民也估摸着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大概让对方真的很满意,才会有这样异乎寻常的考较。

        纯农业大县的发展道路,这个考题看起来还真不一般,也许沈子烈胸中的确有想要大干一番的感觉,没有猕猴桃事件,也许他真能实现自己的想法,只可惜一场不知道该是谁承担责任的猕猴桃事件毁了无数人的政治前途。

        但是现在自己出现了,一切都将不一样了,一场危机也许就能转变为契机。

        从吉普车上下来,陆为民就有一种说不出感触。

        依然是那座破旧的楼房,铁栅子门上红色漆色已经斑驳脱落,一辆黑色嘉陵70是乡财政所的,还有一辆红色的建设80则是水管站的当家车。

        **东陂乡委员会和东陂乡人民政府的招牌如蓬头垢面的乡下女人一般挂在大门两侧,红字发白,黑字发灰,看上去总有一种给人萎靡不振的感觉。

        一路小跑迎上来的两个人影也是那样熟悉,乡党委书记张淮安和乡长牛胜中,在那三年中,自己也没少被牛胜中给拾掇,而张淮安和牛胜中之间的矛盾冲突更是让自己这个分配在党政办工作的大学生成了他们的出气筒和替罪羊。

        二十一年前自己就是从这里开始自己的工作,在这个偏僻的乡政府里一呆就是三年,那三年可谓自己生活中最为难熬的一段时间,爱情失败,事业无成,生活枯燥,心情苦闷,有几次陆为民都想要辞职一走了之,甚至已经和在岭南那边黄绍成联系好了,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敢走出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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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节 猕猴桃(求推荐票!)

    东陂乡是东崮区最南边的乡镇,人口二万五千多人,道路交通条件也很差,一条独路抵达东陂乡政府便不再走,每天早晚两趟班车也让乡里边家在县城里的干部眼巴巴只能依靠这种固定的交通方式来是与外界维系沟通。

        仅仅是东陂乡就利用荒山荒坡种植了猕猴桃四百多亩,而在后世的猕猴桃事件中,东陂乡的近百户农户也都成为上访闹事儿的主力。

        沈子烈是在东崮区委书记梁华陪同下调研东陂和二道垭两个乡今年农业生产情况,大春农作物长势情况喜人,但是粮价的低迷还是让乡干部们情绪低落,粮价下滑意味着老百姓收入增长乏力,而老百姓腰包不鼓也就意味着农业税和统提款的收取上乡政府干部不得不付出更大的力气,也会遭遇更多的阻力。

        “老梁,眼下粮价低迷,区里和各乡镇应该要多考虑调整产业结构,引导农户发展养殖业等副业,像东崮这边玉米、红薯、土豆这一类旱地作物产量不小,应该要积极引导群众搞生猪养殖和家禽养殖,利用水面发展网箱养鱼和流水养鱼,这样可以有效增加农民纯收入。”

        沈子烈坐在乡政府有些破败的会议室里,两个吊扇在空中呼呼作响,已经开到了最高档位,四边窗户也是大打开,但是暑气依然逼人。

        “另外今年国家经济发展处于一个调整期,可能我们农村剩余劳动力外出务工受到一定影响,但是我判断明年经济形势会有一定程度好转,要积极推动剩余劳动力外出务工,创收增收。”

        “沈书记,我们东崮的情况你也知道,各乡镇企业状况都不太好,加上又没有资源,所以财政薄弱,工业这一块发展艰难,加上本地民风保守,不愿出门,所以要想促使农户思想观念转变非一日之功。”

        梁华也是老区委书记,已经在东崮区委书记这个位置上干了四年多了,对于东崮区各乡镇情况了如指掌。

        “区里各乡镇党委政府都有意识的调整思路,像我们区里的东陂、二道垭和霍山三个乡都种植了四百到六百亩的猕猴桃,据说这种水果在国外和大城市很风行,价格也能卖得起,今年猕猴桃就要挂果,我们希望借助这个契机来带动我区多种经营的发展,进一步增加农户纯收入。”

        “哦?老梁,你们东崮猕猴桃种植面积有多大,估计今年产量会有多少?”沈子烈心里微微一动,陆为民曾经提醒过自己在引导各地种植特种水果和蔬菜上一定要遵循市场规律,不能想当然,否则就要付出惨重代价来交“学费”。

        这猕猴桃也是新生事物,大家伙儿对这东西都不理解,能不能卖个好价钱,也还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沈书记,这猕猴桃在咱们这边叫羊桃,原来野生也有,不过那个头味道的确不怎么样,上前年地区大力推广这玩意儿,县里不是选了咱们东崮和白塔两个区作为试点么?免费送种苗,地区农业局提供技术指导,那就种呗,咱们东崮这边这三个乡镇东陂规模比较大一点,四百来亩,二道垭和霍山两个乡都有两百多亩,白塔区那边两个乡加起来大概有七百亩左右吧,都该今年挂果,好像听说去年马尾那边也有两个乡试种了一些,那就得后年挂果去了。”

        梁华是搞农业的副乡长出身,一步一步从二道垭副乡长到乡长,再到东崮当镇长、书记,最后出任东崮区委书记,也算是在基层打拼了二十几年的老人了,对于各乡镇的农业情况也是烂熟于胸,沈子烈问的这些问题虽然超出了今天沈子烈调研主题,但是他依然应答如流。

        “至于产量这个东西我们还真拿不准,地区农业局那帮人说,按照目前种植密度和土壤土质情况,一般说来初次挂果亩产会在二百五十公斤到四百公斤,后面几年进入挂果盛期,可以达到五百到八百公斤,不过我打了一个折扣,就按亩产两百公斤计算,咱们东崮这四百来亩,估计产量都得在二十万公斤左右,咱们南潭全县产量能达到三十五万公斤左右。”

        “你们东崮就能有二十万公斤?全县三十五万公斤?”沈子烈吃了一惊,说实话这猕猴桃他的确也听说过,但是即便是在省城昌州,这玩意儿也并不多见,也就是说现在老百姓接受度有多高还是一个未知数,现在一下子就有三十多万公斤的产量,这谁来消费?

        “老梁,那这猕猴桃的销路你们有没有进行过调研?”沈子烈心里有些发急,不过他不愿意在下边人面前表露出来,“这东西大家喜欢不喜欢吃?”

        “沈书记,这我们可没法调研,毕竟这东西今年才挂果,谁知道味道怎么样?原来那些个野生羊桃我倒是尝过,味道不咋的,据说这一批猕猴桃是地区农业局和省农科所从农业部那边弄来的优良品种,味道很好,但是现在大家都还不清楚,至于销路这个东西,地区农业局和县里都说在国外和大城市消费者对这玩意儿很感兴趣,说维生素很高,营养相当丰富,应该很受欢迎。”梁华满不在乎的道:“我想上边的专家肯定不会骗农民吧?”

        “应该很受欢迎?专家只是说维生素和营养丰富,难道也为销路打了包票?你们究竟了解过市场行情没有?”沈子烈眉头开始皱起来,这种没有经过任何市场调研的主观臆断毫无价值,地区农业局和县农业局那帮人怎么可能知晓市场对这种东西的接受程度有多高,正如陆为民曾经提及过的那样,在没有经过实践检验的情况下,这样盲目的乐观相当危险,弄不好就要出大事儿。

        沈子烈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默默的坐着记录的陆为民,努力定了定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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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节 危机契机

    东崮区和东陂乡的这些领导显然都没有把这件事情当作一回事,看样子也是觉得这东西只要挂果采摘了,就肯定会有人要,沈子烈却知道可这东西不是粮食,就算是当时地区和县里鼓励大家种植,甚至下了计划,但是却没有义务来收购这玩意儿。

        “老梁,这件事情我们可能要引起重视,还有一个多月时间这猕猴桃就要挂果上市,区里和乡里要认真统计分析产量,这猕猴桃销路问题也要引起高度重视,别农民按照县里乡里的规划种出来了却无人问津,那这就会成为大问题。”沈子烈想了一想,“这件事情我回去之后会向安书记和王县长进行汇报,我建议你们东崮区和几个乡镇主要领导也要专题研究这件事情,最好形成一个书面东西尽快上报县委县府,请县委县府给予重视和支持。”

        梁华迟疑了一下,东陂乡两个主要领导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才道:“沈书记,没有这么严重吧?我们听老百姓说这东西城里边人都很稀罕呢,肯定受欢迎。”

        “老梁,我不是在危言耸听,猕猴桃是个新生事物,你我都不知道这玩意儿好不好吃,有没有市场,没经过市场调查,谁能说得清楚?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这玩意儿不耐保存,一般说来就是十多天到二十天保存时间,光你们东崮就要出产二十万公斤,光是用五吨载重汽车就得要拉四十车,我问你,你这四十车猕猴桃往哪里拉,在哪里去销售,南潭,曲阳,还是昌州,在哪里卖,谁来卖?”沈子烈有些声色俱厉了,语气也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卖不掉烂掉了怎么办?农民辛辛苦苦栽了三年,如果这样烂掉了,会答应么?会不会来找你乡上和县里?你们光说会受欢迎,但是依据呢?依据在哪里?一旦卖不掉造成损失,农业税和统提款的收取会不会受到影响?”

        被沈子烈问得张口结舌,梁华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是还是低下头恭敬地道:“沈书记你说得对,那我马上安排人来统计分析,尽快拿出书面东西报县委县府。”

        吉普车艰难的奔跑在东崮到县城的路上,这一段虽然还是省道,但是道路状况却相当差,柏油路坑坑洼洼,很多地方勉强用黄泥巴和碎石补一补,有些地方干脆就裸露开来,左一个坑右一个凼,惹得司机一路上骂骂咧咧,说交通局养路段那帮人都是吃干饭的。

        沈子烈却知道这实在怪不了养路段的,而是县财政没钱。

        每年财政预算给交通上就那么一点养护经费,除了要保障南潭到丰州这一段路的路况外,南潭到阜头这条走昌州的路线也要考虑,光是这两条路的维护经费就让县交通局捉襟见肘。

        作为分管财政的常务副县长,财政的拮据让沈子烈上任这大半年来也是头疼欲裂,几乎一半的精力都得要放在这如何筹措资金来确保县里正常运转上,干部职工的工资福利,教育战线的经费保障,县里最基本的日常开支,这些都不可或缺的,每天看到来到自己办公室签字报账的人,沈子烈就觉得身心疲倦,这就是当一个财政穷县县长的悲哀。

        回到县里,沈子烈就把县委办副主任兼县农办主任周瑜明和县农业局局长王国发叫来,想要详细了解一下县里猕猴桃种植情况。

        不出沈子烈所料,周瑜明对于县里猕猴桃种植一无所知,两年前周瑜明还没有兼任农办主任,对于当时县里推行猕猴桃种植根本就不清楚,而农办也并不过问农业上的具体工作,只是对涉及农村农业方面的一些政策来做工作,王国发倒是了解一些,但是显然也没有把这个情况当作一回事,甚至还并不清楚今年猕猴桃就要挂果,还是把一位分管副局长叫来之后才算是介绍了一个大概。

        在几个人离开之后,沈子烈负着手在办公室里踱了好几圈,心里也是一阵气闷郁结。

        果不其然,根本就没有人把这件事情当成事情,甚至连农办和农业局这帮人也都是似是而非,即便是自己再三提醒,他们也都是那副将信将疑的模样。

        从乡镇到县里,大家伙儿都是觉得这地区推广的工作三年前就已经完成了,种苗也是免费发放的,农民拿回去种植了,也就算是了事大吉了,至于说这栽培出来的东西往哪里卖,能不能卖掉,农民能有多大收益,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三十万公斤的猕猴桃,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前期没有一个周密的准备,只怕连三分之一都未必能卖掉。

        至少在南潭在黎阳,就没有多少人接受这个,市场没有成熟,一下子涌出来三十万公斤猕猴桃上市,这还不算其他几个县的产量,哪个市场能够一下子消化掉这么多?

        而且这猕猴桃比不得粮食,搁上一年半载也问题不大,半个月就得要腐烂变质,就得变成一堆垃圾,这样巨大的损失由农民来承担,那说不准就要出大事儿,最起码这几百户农民的农业税和统提款想要收起来就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其牵连的农户怕是要上千户。

        “小陆,看来你的担心是正确的啊,连我都有些大意了,我们县里乡里这些干部根本就没有人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还好我们发现得早,否则就真要出大事了。”沈子烈看了一眼正在帮自己整理办公桌上文件的陆为民,感叹道。

        “沈书记,其实这也是一个习惯问题,这都时隔三年了,我们县里乡里干部都习惯了工作交待下去就一劳永逸,觉得上边交代的工作就是我把这项工作推下去,现在推下去了,至于以后结果怎样,不关我事儿,卖不卖得掉,能不能卖上好价钱,关我什么事儿?”陆为民一边整理文件一边道:“我想像淮山和阜头两县应该也是和我们县一样,都一样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嗯,我也这样判断,我打算马上和安书记与王县长商量一下,然后就要向地区报告,这事儿不能再拖,只有一个多月时间,几十万公斤猕猴桃,涉及好几百户农户,不算种苗,肥料和人工都花了不老少,咱们也得讲点责任感。”沈子烈沉吟了一下,“我担心的是就算是县里向地区报告了,也未必能引起地区的重视,除非……”

        “沈书记,您担心的问题值得考虑,而且我觉得就算是地区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也未必有这个能力在这么短时间内来解决这个问题,恐怕我们得一边向上边汇报,另一边也要自己想办法找门路。”陆为民大胆的建议,既然让自己掺和到了历史上这件事情中来,那么自己自然要把这个危机变成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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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节 出手(求票!)

    沈子烈眼睛一亮,点点头:“小陆,你有什么好办法?”

        “好办法现在肯定没有,但是总得要去试一试才行,就像您说的黎阳这边不能寄希望,市场培育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如果想要打主意还得要到昌州和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陆为民一边思索,一边道:“而且这事还得宜早不宜迟,这猕猴桃的保存期太短了。”

        “嗯,小陆,我有个想法,你也是昌州人,对昌州情况也很熟悉,我想在和安书记王县长商量之后把这个事情交给县商业局和农业局来跑这事儿,你也负责盯着这事儿,估计我得来牵这个头,你就算是一个联络人吧,有没有问题?”沈子烈语气变得比较正式,目光落在陆为民脸上。

        “沈书记,我自己没问题,我只是担心商业局和农业局那边恐怕对于这种事情也没有多少经验,如果能够请县委办一位领导来牵头,这件事情可能要好处理有些。”陆为民相得很周到,县商业局和农业局那边他都不熟悉,如果真的安排几个人来跑这件事情,自己这个联络人也尴尬,而如果有周瑜明这个农办主任来牵头,很多事情通过他来协调,就要简便许多。

        沈子烈略一愣怔就反应过来,会意的点点头,自己这个秘书考虑问题相当细致周到,甚至远远超出了那些当了好几年的老秘书,这对于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可真不容易,“呵呵,是我有些欠考虑了,好,我看就由瑜明主任来牵头吧,这事儿本来也是农业口的,他这个农办主任也是责无旁贷。”

        并不出陆为民所料,沈子烈把这件事情向********安德健和县长王自荣汇报之后并没有引起这两位主要领导的特别重视,但他们也同意立即向地区行署汇报这件事情,请地区行署要给予重视和考虑。

        在确定了这件事情由周瑜明来牵头处理时,陆为民就把所有心思都投入到了如何来处理猕猴桃的销路问题。

        90年代初期还只有像北京上海这样的大都市才有猕猴桃这样的水果,像昌州这样省会城市猕猴桃也是偶尔一见,而且这些地方也大多是以新西兰奇异果的名义进口而来,价格昂贵,多在八元到十元每公斤的价位上,远远超出了一般的诸如苹果、桃、梨和香蕉这些常规的季节性水果。

        并不是猕猴桃这种水果在这些城市没有销路,而是源于猕猴桃虽然起源于中国,但是真正经过改良并实现商业化栽培和消费市场则是在新西兰,正是在新西兰猕猴桃的栽培得到了突飞猛进,并且通过强大的营销能力迅速打来了欧美和日韩市场,这才使得猕猴桃也开始进入了国内的高端市场。

        只不过每公斤高达十元左右的价格使得猕猴桃在国内水果消费市场上还难以普及推广,但是也有不少消费群体知道了这个被冠名为维C之王的水果不但味道鲜美,而且营养也比其他水果更为丰富。

        “为民,你小子一打电话就没啥好事儿,我还说咱们要聊聊这段时间的感受呢,搞半天就是让我帮你收集信息,嘿嘿,卖水果,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堂堂岭南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现在沦落到去卖水果了?”电话里传来略带粤语味道的普通话听起来是那么熟悉,“怎么,这猕猴桃你说是你们老家特产?好像我们这边都是从新西兰进口来的奇异果,没听说我们国内有种植猕猴桃的历史啊。”

        黄绍成毕业分配分到了岭南省计委,这家伙也是三心二意的,他一直想要回去帮衬家里,但是他父亲却坚决不同意,非要让他在政府机关里上班,而且煞费苦心帮他找门路才让他留在省里,这也让他有些无可奈何。

        “绍成,你别给我打岔,这猕猴桃本来就是咱们中国原产,只不过几十年前新西兰人悄悄移植了,然后再加以改良和商品化种植,然后在把国际市场培育出来了,现在又返销我们国内,说起来都丢人,我们这边原来也有野生猕猴桃,但是质量产量都不行,不得不从外边引进良种,我们南潭的土壤气候都很适合猕猴桃种植,今年将会有大量优质猕猴桃挂果。”

        陆为民在电话里也不想多说废话,“可咱们内地市场还没有培育起来,这玩意儿好像也只有京沪穗杭这些大城市才有市场,又不耐储存,所以我才会让你帮忙摸一摸情况。”

        “为民,摸一摸信息倒也没啥,可是你得算一算,咱们这边距离你们昌江可是不近,这运输时间和成本你得掂量一下,而且这销路不可能让你们政府部门来一力承包吧?”电话里的声音忽大忽小,还有些变调,好在还能听清楚。

        “绍成,这我知道,京里我都让曹朗帮我打探情况,南边就只能找你了,就你这电话我还是打了好几个电话才问到的,幸好这是公家电话,要不还得心疼死我。”陆为民乐呵呵的道:“绍成,这事儿对我挺重要,也算是领导交待给我的第一件重要工作,拿不下来我自个儿都不好向领导交待,你得帮我一把。”

        “嗨,咱们两兄弟还说啥,放心,不过光是这了解销路和价格信息倒是简单,你要把你们南潭的猕猴桃卖到广州,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这又不是千儿八百斤那么简单,几十万斤,嘿嘿,那就得有专门干这个的来接手才行。”电话另一头的黄绍成言语很实在,“我也可以帮你跑一跑路子,但是你别抱太大希望,你还得几条腿走路,曹朗那边也得扭着不放,那家伙在京里门道广,我想他应该能够帮你一把。”

        “我现在是穷尽一切手段了,连骆康那边我也在联系,看看能不能帮我联络上杭州那边销路,不过他在温州,刚上班挺忙,不像你这样逍遥自在啊。”陆为民看了看时间,这一个长途电话打的时间不短,没准这儿这个月县委办这个开通了长途电话功能的电话电话费就不便宜了。

        “得,为民,你别把我想成整天一杯茶一张报纸那么简单,我还不是初来乍到事情多,一样被人像狗一样呼来唤去,啥事儿都得撂在身上,这种日子还不知道啥时候是尽头,也是我爸非要我在这里厮混,否则我早就拍屁股寻找我的自由生活去了。”电话另一头传来一声叹息声,“哎,算了,为民,啥时候你过来看望看望我吧,还是你的生活有滋有味,至少你还能为你自己的目标奋斗一番,我呢,还得为我自己不喜欢的生活这样折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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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节 新生(求推荐票!)

    陆为民搁下电话看了看表,下午趁着沈子烈开会的时间,自己还得跑一趟白塔那边两个乡。

        白塔区那边报过来的情况数据和自己掌握的情况不太一致,还得去实地了解一下,原本只有七百来亩,现在居然一下子冒出来近千亩,乡里边说是当时种苗数量比较多,所以就扩大规模补种了一些,但是县农业局却没有掌握这方面的情况,怎么会又增加了两百亩,这也得好好核实一下。

        虽然沈子烈告诉陆为民如果需要可以给周瑜明说用小车班的吉普车,但是陆为民还是相当知趣的乘坐班车去了白塔。

        县里就两台伏尔加外加一台老上海和一台吉普车,连县领导都无法完全满足,他一个小秘书有自知之明,再是紧急重大的事儿,那也得靠自己,以为打起沈子烈的名号就可以用车,那就太幼稚了。

        “小陆,刚才守门老张头来说,门口有人找。”旁边办公室的周姐走了过来,郑重其事的道:“说是一个女孩子,小陆,你要找对象,周姐给你介绍,以你的条件随便选随便挑,可千万别找乡里的,要不你要拖累一辈子。”

        “周姐,哪儿的事啊?”陆为民莫名其妙。

        “哼,我进门来就看见了坐在老张头传达室里那个女子,是长得不错,水灵灵的,不过肯定是乡里来的,你才来几天怎么就认识这乡里女子?处对象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你要想清楚。”周姐是档案局的,工作挺清闲,手上的毛线签子从来没有停歇过,也不知道哪有那么多毛衣要织。

        “不会吧?”陆为民有些纳闷儿,乡里女子?他好像没有认识啥乡里女子,难道是自己原来的同学,可记忆中好像没有谁和自己联系过啊,“我去看看。”

        来到门卫室,陆为民只觉得坐在门卫室里木凳上的俏丽少女有些面熟,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是谁了,正琢磨间,对方却是看到陆为民出来,脸上浮起喜悦兴奋的表情,“陆干部!”

        “咦,是你,石梅?”陆为民有些惊喜,看眼前这个女孩子的神情姿态,你根本看不出这就是自己半个月前救下来的那个了无生气只求寻死的女孩子,灵动的双眸和挺翘的鼻梁,脑后用皮筋扎得整齐的马尾辫和留在额际的刘海,一件朴素干净的碎花衬衣虽然样式土气了一点,但是依然掩盖不住凹凸有致的身躯带来青春活力气息,只是脚下那双凉鞋显得太过于老旧了一些,看上去有些岔眼。

        “陆干部,你还记得我?”石梅眼中浮起一抹羞涩喜悦混合的神情。

        “呵呵,当然记得,怎么,来县里办事儿?”

        陆为民后来也打过电话问过石桥司法所的老胡,问石梅情况怎么样,老胡说石梅暂时还住在乡里不愿意回家,但是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据说想要出去打工,但是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大概也有些害怕。

        陆为民就告诉老胡,如果石梅真打算出去打工,让她先来找自己,看石梅这背着一个有些破旧的书包,估计应该真打算要出去打工了。

        “不是,陆干部,我……”少女脸微微一红,有些忸怩的低头不语,机关的干部们开始陆陆续续进门上班,少女大概也是头一次来到这县委县府大院。

        “嗯,走吧,到我办公室里去。”陆为民似乎也感觉到少女内心的羞涩惶恐,笑着招呼道:“有啥事儿,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进了办公室,陆为民替少女倒了一杯水,慌得少女赶紧站起身来,双手捧杯。

        “怎么了,石梅,这么紧张干啥?我又不是老虎,坐吧。”陆为民笑着招呼对方,“上一次我听老胡说你想出去打工?”

        “嗯,陆干部,……”陆为民打断石梅的话头,呲着牙道:““好了,石梅,你这陆干部陆干部的,听得我渗得慌,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要么你叫我名字陆为民,要么就叫我陆大哥,这样听起来也自然一点儿。”

        少女脸颊泛起一阵红潮,眼中却满是惊喜之意,嘴唇哆嗦着,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发颤,“我,我能喊你陆大哥么?”

        “这有啥不能?这都啥年代了,石梅,你也是读过高中的,怎么还这么放不开?那你出去打工怎么办?”陆为民皱起眉头,“出去之后大方一点,谁也没比谁低一头。”

        “是。”眼含热泪的石梅悄悄偏过头把溢出来的泪水拭去,怯生生的道。

        陆为民装作没有看到对方的这个小动作,很自然地道:“你真想出去?”

        “嗯,陆大哥,我的情形你都知道,家里亲戚都容不得我,我在乡里老呆着也不是办法,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你那天和我说的话,我想通了,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啥放不下?不为我自己,也要对得起陆大哥你救我这一条命,所以我琢磨着还是出去找一找工作干。”

        石梅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有在这个人面前,她才觉得自己像个人,也只有对方才真正把自己当作正常人,而其他人,包括乡里那些干部,见到自己虽然不说啥,似乎都怕沾染了晦气,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鼻子发酸。

        “石梅,出去看一看是好事情,只有走出去,你才会发现你原来的世界是多么狭隘,你才会珍惜自己的生命,珍惜属于自己的一切。”陆为民想了一想才道:“那你有什么打算没有?你就打算这样漫无目的的出去?”

        “陆大哥,我还没有想好,我就是不愿意再在乡里呆下去了,给叔他们添麻烦。”

        石梅话语中的叔大概就是指石承太,陆为民想了一想,这样一个从未出去过的女孩子懵懵懂懂的出去的确也不让人放心,这年头人贩子到处都有,像石梅这样又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孩子弄不好就得要被人给拐了到山西内蒙那边卖了,“石梅,这样,你今天先在县里招待所住下,我帮你联系一下,明天你再去昌州,我让她来接你,然后再想办法找工作。”

        “陆大哥,那怎么行?你那么忙,太麻烦了,我自己能行。”少女一下子站起来,忐忑不安连连摇头。

        “行了,就当我认了一个妹妹,有啥麻烦的,也就是举手之劳,我女朋友在昌州,到时候你到昌州,然后找工作的事情慢慢来。”陆为民摆摆手,看了一眼少女脚下有些破旧的凉鞋,“嗯,走,这会儿上百货商店去,我给你买双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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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节 崭露头角(求票!)

    少女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她自觉的自己的脑袋晕晕乎乎,男子的话语声似乎变得忽大忽小,飘忽不定,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像自己这种在乡里都被人视若洪水猛兽的女人,连那些小孩见到自己都要吐口水,为什么这个男人却一点不嫌弃自己,而且对自己这样好?

        陆为民也觉察到了眼前少女似乎有些不对劲儿,目光迷惘中混杂着些许看不懂的神色,“石梅,石梅!你怎么了?”

        “扑通”一声,少女猛然跪在了陆为民面前抱住了陆为民的双膝,全身抽动着无言的低泣起来,泪水迅速渗透了陆为民的裤腿,“陆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陆为民一惊之后,迅即反应过来,他温和的扶起跪在自己脚下的女孩,让其重新坐回凳子上,“石梅,你这是干什么?我做了什么?我已经说过了,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你无须这般,人要学会自尊自重自爱自惜,今后还有一辈子几十年,生活还很美好,没有必要为了生活中的一些挫折痛苦就不能自拔,有句话说得好,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我相信你能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美好明天。”

        上午送走了石梅,陆为民也提前给甄妮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帮忙安排一下石梅,看看能不能帮石梅找一个工作。

        石梅也是一个能吃苦的女孩子,经历了这些曲折之后,陆为民相信对方能够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从白塔回来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这一来一往,在路上就耽搁了两个小时,弄得陆为民也是一身臭汗。

        陆为民深感这个年代交通不便带来的影响,二十多公里,这从候车到乘车到达目的的,没一个小时不行,一来一往,两个小时就没有了,换了在前世中,如果有车一个小时就能打来回的事情就得要一下午,这就是效率。

        花了三天时间,陆为民基本上搞清楚了全县种植的猕猴桃面积,准确数量应该在一千八百二十亩左右,但是白塔区有两百亩左右是第二年地区农业局另行从省农业厅争取到了部分种苗给予白塔区补种,要到明年才会挂果,所以今年挂果面积的数量和之前估算相差不大。

        但是陆为民在与县农业局和农科站的工作人员在一起对每株猕猴桃产量进行估测之后,预计亩产极有可能达到二百五十公斤左右,这也就是意味着今年南潭猕猴桃产量可能会突破三十五万公斤达到四十万公斤左右,这样巨大的数量让和陆为民一起进行调查测算的农业局干部也吓了一大跳。

        在获得了调查实情之后,周瑜明也吓了一大跳,尤其是陆为民在对南潭和黎阳本地水果市场进行了一个摸排拿出了调查报告之后,周瑜明心里就更是心惊肉跳了。

        这一千六百多亩猕猴桃涉及两个区五个乡镇的接近四百户农户,四十万公斤的产量,关键在于对本地水果市场调查所获情况是异常的严峻,本地市场根本就没有猕猴桃消费的习惯,这也就意味着现在四十万公斤猕猴桃根本就还没有找到销售的下家,而陆为民他们下去了解的情况则是农户都认为猕猴桃在黎阳和南潭以及昌州会毫无困难的卖掉,甚至还能卖出一个相当可观的好价钱,这让周瑜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所有农户都抱着这样的想法,一旦巨大的希望变成失望甚至绝望,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小陆,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这些农户自己根本就没有去寻找销路,而是认为县里乡里会帮他们联系销路,而现在从黎阳和我们南潭水果市场反馈回来的情况却是很不好?”周瑜明真有些坐不住了,开始他还觉得沈子烈有些小题大做没事儿找事儿,没想到最后获得的情况竟然是如此严峻。

        “周主任,实事求是的说,不是很不好,而是黎阳和我们南潭本地市场就没有接受度,黎阳和县城里老百姓根本就没有吃猕猴桃的习惯,也就是说如果这四十万公斤猕猴桃想要既希望于黎阳和南潭销售,基本上不可能,甚至可能连一万公斤甚至一千公斤都未必能卖出去。”陆为民脸色沉郁,语气严肃,“我去尝试过联系过黎阳的水果贩子,好说歹说他们只同意进三五百公斤试一试,而且都表示要卖出去才付款。”

        “三五百公斤?!那怎么办?”周瑜明真有些急了,目光落在商业局副局长老秦脸上,“老秦,你们这边有没有渠道……”

        “周主任,我们也通过地区商业局联系了一下省里和其他地市,他们都说猕猴桃这种水果现在内地老百姓都没有消费习惯,恐怕没法通过国营渠道来销售,昌州那边倒是说进口过新西兰的奇异果,也就是猕猴桃,但是数量都很小,而且这种东西不耐储藏,大量进货根本不可能。”商业局老秦一脸无奈,“可能只有像京沪这些大城市的老百姓才有这个消费习惯,咱们省里都还没有。”

        “那有没有加工企业这条渠道?”周瑜明思维一转。

        “这一点恐怕也有难度,猕猴桃连鲜食都不多,加工企业可能也从未搞过猕猴桃加工,无论是从加工设备和销售上,没有谁会来冒这个风险接手,而且现在时间太短,根本没有办法。”老秦连连摇头。

        看见农业局的老曲低垂着眼睑一句话也不说,周瑜明也知道要指望农业局这边有啥主意更不现实,所以径直问道:“小陆,你有什么好的主意?”

        “周主任,好主意没有,但是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迫在眉睫,啥主意我们也得去试一试。我们了解了一下,估计还有二十天这猕猴桃就要陆续开始采摘,也就是说这二十天之内我们必须要为这批猕猴桃找到销路。”陆为民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谦逊的时候,该自己扛上的时候还是得义无反顾的扛上。

        “刚才秦局长说国营渠道无法解决,据我所知现在昌州的水果市场上个体批发商贩占据着主导地位,我觉得我们可以主动找一找昌州水果市场上个体商贩,看看能不能说通他们解决一部分,这是第一条路,只是这条路要走通也得辅之以其他手段,毕竟猕猴桃接受度现在还不高,我们可以搞一搞宣传,比如在省电视台上宣传一下,或者通过印发宣传品来宣传猕猴桃的丰富营养,介绍一下我们南潭猕猴桃和新西兰奇异果的渊源,这样可以扩大我们南潭猕猴桃的知名度,有助于拓宽销售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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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节 苏燕青

    周瑜明眼睛一亮,不愧是岭南大学毕业的,脑瓜子就是灵,一下子就能琢磨出一条路子来。

        他也听出陆为民还有后续话,所以只是点头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

        “单单昌州,就算是我们通过各种手段打开了局面,估计一下子也消化不掉这么大数量的猕猴桃,我们还得寻找更主要的消费市场。我通过一些渠道了解的一下,国内猕猴桃最大的消费市场还是北京上海,还有就是广州那边这些沿海城市。下个月北京就要召开亚运会,我觉得这也许是一个契机,我在琢磨如果能够找个机会把我们南潭的猕猴桃给亚运会沾上边,搞一搞宣传,造一造影响,看看能不能为这几十万公斤猕猴桃找到一条出路。”

        “哦?!”这一下子不仅仅是周瑜明,连商业局的老秦和农业局老曲都对陆为民另眼相看起来,不管对方提出来的想法可行性有多大,能够往这边想就不简单。

        昌州肯定消化不掉这么多猕猴桃,省内其他地方又没有这个消费习惯,肯定只能把目光望向北京上海这些大城市,但是怎样来把这些猕猴桃销出去,也不仅仅只是嘴皮子翻弄两下就行,那得下苦力气去跑。

        等到农业局和商业局的人离开,周瑜明才招呼陆为民到自己办公室,认真的问道:“小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周主任,局势的严峻程度恐怕你也有所了解了,可是我们光是在这里嘴巴上嚷嚷一阵没用,落不到实处,最终这猕猴桃还是销不出去,还是要出事儿。”陆为民沉吟着道:“所以周主任我建议您你还得向县里主要领导汇报一下这个情况,得落实专人去跑这件事情,而且得马上付诸实施,不能再有半点拖延了。”

        周瑜明心里一阵烦躁,沈子烈把这事儿搁在他头上,他就知道这是一个大麻烦,但是他也知道这事儿自己甩不掉,谁让自己兼着农办主任,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情况严峻至此。

        正如陆为民所说,这事儿再也耽搁不起,得马上落实,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也知道********安德健和县长王自荣都还没有引起足够重视,沈子烈虽然意识到了严重性,但是身份又限制了他无法在这种事情上拍板,这种事情越是往后拖就越危险,可自己又摆脱不了。

        “小陆,这事儿我会和沈书记汇报,另外也要向安书记作专门汇报,安书记可能还没有真正意识掉这个问题严重性,我希望我去汇报时,你一道和我去。”周瑜明深深盯了陆为民一眼,“这事儿如果县里交给我来具体操办,我希望你参予进来,我们一道来做好这项工作。”

        周瑜明所料没错,当他寻找机会专门向********汇报了这件事情的具体情况和严重性,尤其是在介绍了四十万公斤猕猴桃会集中在半个多月之后之内陆续上市而本省内的消费市场极其狭小之后,一直不太在意的安德健也开始关注这项工作,立即把王自荣和沈子烈、分管农业的副县长陶明阳以及农业、商业部门负责人召集在一起重新研究评估这件事情。

        最终研究结果还是成立了以沈子烈为组长、陶明阳和周瑜明为副组长的南潭县猕猴桃推广销售领导小组,周瑜明兼任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负责全面规划,陆为民担任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主要负责寻找销售渠道,协调销售事宜立即从县委办、县府办以及商业局、农业局各抽调人手来负责跑猕猴桃的销售渠道。

        “咦?燕青?!”陆为民刚搁下电话,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女孩子,惊喜的叫出声来,连忙站起身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苏燕青向陆副主任报到。”苏燕青强忍住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的道。

        陆为民恍然大悟,挠了挠脑袋尴尬的笑了起来:“燕青,这不是寒碜我么?我这啥主任?就这一个多月时间,卖掉猕猴桃这个领导小组就寿终正寝,办公室也就自然关门大吉,实事求是,我就一打杂的,怎么农业局就安排你过来?”

        “你都是一打杂的,那我就是为你这打杂的跑腿的。”苏燕青看了看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故作嗔怒状:“怎么,不欢迎我来,还是觉得我来做不了事情帮不上忙?”

        “哪儿的话,我正在琢磨这事儿该咋办呢,沈书记和陶县长都是高屋建瓴的讲了一番重要意义,周主任让我们一定要加强学习,贯彻落实,你来了正好,这具体落实就得落实到咱们头上。”陆为民咧着嘴苦笑着道:“任重而道远,怎么就论到咱们这两人来承担如此重任呢?”

        “商业局没有来人?”苏燕青在陆为民办公室里大大方方的转悠了一圈,“我看文件是县委办、商业局和农业局三家抽人来负责这事儿啊。”

        “还没来。”陆为民很坦然,“这活儿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干不好就得要背黑锅,干得好,也是份内的事儿,谁愿意来?”

        苏燕青注意到陆为民语气里有些自嘲的味道,走到陆为民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轻笑起来,“为民,我看你好像有些情绪啊,可是我也被拉上船了,怎么办?你不能看着我也背黑锅吧?究竟是啥情况,你得给我说说吧。”

        苏燕青笑起来很好看,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浮起一枚漂亮的酒窝,微微上翘的下颌和笔挺的鼻梁看上去总代有一种隐隐的高傲,眸子里跳跃着灵秀的光影,让人有一种一下子就会被看穿的感觉。

        白底蓝点的连衣裙穿在她身上如出水芙蓉一般亭亭玉立,腰间黑色小皮带一系,脚下一双朴素简单的中跟凉皮鞋,婀娜多姿的身材顿时凸显出来。

        陆为民下意识的想要半眯缝起眼睛,眼前这个女孩子有一种惊人的魅力,与甄妮的娇俏可人和舒雅的幽雅文静截然不同,自有一种天生的妩媚大方,那股子清冽沁人的气质似乎让闷热的办公室里都多了几分清新凉爽之意。

        多了二十年前世记忆的陆为民已经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土坷垃了,前世至少也混到了副厅级干部位置上,只不过时日太短罢了,但是在省城打拼这么多年,甭管是大风大浪还是藏龙卧虎也算是见过不少,女性中国色天香也好,绝才惊艳也好,都接触过不少,但是眼前的苏燕青却很给了他一种视觉和直觉上的双重冲击波。

        也许是自己心态已经在逐渐衍变过来,陆为民只能用这样的解释来回答自己,否则很难解释这个苏燕青为什么会给自己这样巨大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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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节 三人小组

    陆为民把情况简单给女孩子介绍了一遍,重点介绍了南潭现在可能面临的四十万公斤猕猴桃销路带来的巨大压力,尤其是在省内消费市场还没有培育起来的情况下,要负责把这四十万公斤猕猴桃销售出去就显得更为艰难。

        “为民,这么大一件事情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想到要来找销路,之前县里边在干嘛去了?一个月时间不到,就像你说的,省里边都还没有这个消费习惯,你就不能指望,可北京上海那边,你怎么去打开销路?难道就这么懵懵懂懂的跑到北京上海的水果批发市场上去挨家挨户的问别人要不要我们南潭的猕猴桃?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女孩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陆为民,但看到陆为民满脸无奈的摊摊手,她就明白这不是陆为民所能回答的问题,现在也不是来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而是该考虑怎么来解决这个问题。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没完全想好,但是有了一个初步想法,一方面还得去昌州那边,我打算找找门路,我看了看今年的中秋节是十月三日,也就是和咱们南潭猕猴桃上市时间差不多。昌州一些大型国营企业有在中秋和国庆发水果、月饼的习惯,比如我爸所在的195厂,往年都是发一箱苹果,如果今年能够变一变,换成猕猴桃,也许?我想也许能解决部分问题。”陆为民在苏燕青面前也不掩饰什么,“不过这成不成还在未定之数,还得回昌州之后才知道,燕青你也是昌州人,若是有门道,不妨也帮忙想一想这方面的办法。”

        苏燕青有些惊奇的看了一眼对方,她还真没有想到这家伙脑瓜子如此好用,居然把路子打到这上边来了。

        195厂她当然知道,一万多职工,如果真的每个职工来一箱猕猴桃作为节日福利,算一算就能消化掉将近十万公斤猕猴桃,这好歹也算是减轻了部分压力。

        二人正说间,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晃荡着走了进来,瞅了瞅二人,脸上也是满不在乎的表情,“我是商业局的,领导让我到县委办这边来报到,找谁?”

        陆为民和苏燕青交换了一下眼色,连忙迎上去,“请问您贵姓,我是陆为民,您叫我小陆就行了,报到说不上,这段时间我们几个得在一块儿工作,您请坐。”

        三十来岁的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陆为民和旁边的苏燕青,点点头,“我就琢磨着没啥好事儿,这帮龟孙子就把我支到这里来混日子,免贵姓常,常春来,叫我常哥也行,来哥也行。”

        男子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了藤椅上,翘起了二郎腿,从兜里抖落出一包茶花烟来,轻轻一抖,两支烟冒出了头,“小陆,来一支?”

        “谢谢常哥,我不会。”陆为民赶紧摆摆手,心里却是一阵苦笑。

        看来商业局这帮家伙也是奸猾,把这样一个一看就知道是刺儿头的角色给支到这里来,这家伙也有自知之明,来就把话喊响叫明,就是来混日子的。

        “小陆,我看了看那文件,说到这里来是干啥来着,帮着卖猕猴桃?怎么县里边还专门成立一个帮助农民卖水果的摊子?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三十多岁的刀条脸男子点燃烟,熟练的吐出一口烟圈,“怎么没人了么,就咱们仨干这活儿?”

        “常哥,干活儿暂时就咱们仨,其他都是领导。”陆为民陪着笑脸,“常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咱们县里这猕猴桃产量大,现在还没有销路,如果卖不掉,那也是农民的一大损失不是?闹腾起来不是都得给大家没事找事儿不是?所以县里就琢磨着要帮农民把这东西给卖出去,最好还能卖个好价钱。”

        “卖不掉关我屁事儿?”刀条脸男子满不在乎的道:“县里当官这帮王八蛋是没事找事儿,农民爱种什么那是人家的自由,包产到户了,土地经营权归人家农民,你县里乡里去瞎掺和干啥?那不是吃饱了撑的?你要硬性规定别人种这样种那样,到头来你就得管别人卖不掉的事儿,小陆,你说是不是抓起虱子往自己头上搁么?好了,现在卖不掉,农民也只会去找当官的,赖不到咱们头上。”

        陆为民和苏燕青目光都是一闪,没想到这家伙虽然粗话连篇,但是话却说得相当在理,一套是一套,只不过言语间却全是极尽侮辱谩骂当官的能事。

        “嘿嘿,常哥话虽然说得是,但是领导安排下来这项工作,咱们既然摊上了,总得想办法做一做,常哥是商业系统出来的,熟门熟路,门路肯定多,不知道常哥有没有啥好办法?”陆为民陪着笑脸问道。

        “别,小陆,你别把你常哥架那么高,摔下来疼!现在国营商业系统也就这么回事儿,你能指望商业局这帮龟孙子替你找门路销售,纯粹就是做梦,那帮孙子整天除了玩女人玩牌,还会干啥?”刀条脸男子不为所动,“一句话,小陆,想要指望商业系统内部来想办法,没戏。”

        “那常哥的意思是要想办法得找外边的路子?”苏燕青目光闪动,微笑着道。

        美女插话,刀条脸男子脸色稍稍收敛了一些,“我在商业局里便打滚十来年,那都是得循规蹈矩的,从计划到执行,都是一板一眼,现在一下子要卖掉几十万公斤猕猴桃,不说大家喜欢不喜欢吃,我敢说南潭县里和黎阳地区里边都没几个人知道怎么吃这玩意儿,这玩意儿啥味道都不知道,你怎么指望他们来买这东西?大城市里就要灵活许多,现在这些长途贩运批发大多都是个体户来干了,要想找路子,只能在他们身上找。”

        陆为民心中一喜,还以为商业局给自己送来一个混世魔王,没想到这个刀条脸男子似乎不像第一印象那样的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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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节 营销

    “常哥,我在琢磨着,既然县里把这事儿丢给了咱们仨,不管能不能干得下来,咱们总得要干,没准儿咱们就把这事情办成了,咱们也不图什么领导夸奖,至少也得证明咱们不是做不了事情不是?”陆为民一边揣摩着对方的心思,一边沉稳的道:“找路子我们大家一起来,刚才我和小苏都在发愁我们对这一行一无所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常哥来了就好了,来了一个行家里手,我们也就有了主心骨。”

        “得,小陆,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你常哥在商业局里是人见人厌的角色,有你说的这么吃香,那我还不得当局长了?”刀条脸男子笑了起来,虽然言语里还是有些桀骜,但是语气却要和缓不少了,“小陆,你刚才说咱们不图其他,就图证明自己能做事儿,这话我爱听,咱们南潭县里这边从事水果贩卖的我倒是认识几个,但是这猕猴桃在我们南潭怕是难得打开局面,就算是在黎阳也没戏,就只能看看昌州那边有没有一点可能了。”

        “常哥,这事儿咱们得抓紧时间落实,宜早不宜迟。”陆为民也是顺杆子上爬,“这边县里各乡镇的产量我们都基本上预计出来了,主要精力就得放在打开销路上去。”

        “小陆,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就算是在昌州那边能有些销路,那你是打算让农民自个儿租车拉到昌州呢,还是把他们组织起来统一外销?是打算就这样直接出售呢,还是需要简单的分选和包装?”刀条脸男子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陆为民和苏燕青,“散卖无论从运输上还是价格上都会有损失,而且销路上也有限制,若是要简单包装,这后续活儿还不少呢。”

        陆为民和苏燕青都是惊喜交加,没想到这位常哥还真有些门道,很多问题陆为民虽然也想到了,但是在具体操作上却从未真正接触过,有了这一位对这些活计看来都有接触的老手来,就可以避免走很多弯路,也可以节省很多精力和时间。

        “常哥,我们俩都对这些不太熟悉,所以还得有劳您这样干过这一行的熟手来掌舵,我和小苏替你打打下手绝对没问题。”陆为民搓着手拉来一把藤椅,坐在刀条脸男子身旁,“常哥,你说说,这里边还有些啥需要马上干的?”

        “嘿嘿,小陆,你这嘴可真是会说话啊。”刀条脸男子显然也对陆为民印象不错,县委办出来的人要说都有些门道,能这么客气尊重的对自己,让常春来自己都有些意外。

        他先前故意摆出这副架势,就是想要让对方无法接受自己,然后把自己退回局里换人,没想到对方一直对自己很尊重和客气,而且一些话还真说到了自己心坎上,让他也有些撂不下脸来。

        “常哥,咱们仨现在也都是同舟共济也好,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也好,也只能硬着头皮努力把这项工作做下去,我和小苏都没经验,就全靠常哥你了。”陆为民揣摩着对方的心思,他知道也有些拿捏,若是自己这边没半点本事,只怕也要被对方看不起,“我和小苏刚才也商量了一下,就像常哥你说的那样,南潭也好,黎阳也好,恐怕市场接受度都很小,省里也就只能看昌州,正好我和小苏都是昌州人,我们打算回昌州找找路子。”

        “哦?”刀条脸男子神色微微一动,点点头,“你们打算怎么做?”

        陆为民把自己的想法介绍了之后,常春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有些小觑了眼前这对男女,原本被局里打发到这里之前他就了解了一下情况,觉得这事儿弄不好就得要成替罪羊,所以打定主意想要脱身,但是现在听得眼前这对男女这般一说,倒是有了一些把握。

        这个时候常春来才真正定下心思来和这两人商量怎么来操作这件事情,这两人虽然也有些路子,但是毕竟没有具体做过这方面的工作,许多细节问题都未必能考虑到,既然被搅进了这趟浑水,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就像对方所说,不为其他,也得证明一下自己。

        从南潭前往昌州的长途班车上,苏燕青就忍不住问陆为民为什么那么相信常春来,就敢把这边的所有工作交给常春来。

        “很简单,我下来了解过,常哥在商业局里不太受待见,这一次也是被他们领导故意给支到这边来,但是他本人在外边还是有些路子,也对这个门道十分熟悉。我们先把我们要做的事情做好,他找人联系昌州这边水果批发销售门道和我们这边不矛盾,只要我们这边能敲定,然后在辅之以我所说的那些宣传办法,我想能够在昌州掀起一股猕猴桃热,不管他能不能在昌州这边水果批发销售打开局面,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推动。”

        “为民,你说的那些个办法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苏燕青始终想不通陆为民脑瓜子怎么就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在她看来,这简直就是专业广告营销人员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思维,但是陆为民就能信手拈来。

        “呵呵,燕青,你别把这事儿想得那么神秘,我也就是灵机一动,咱们走后门拉关系帮着推销猕猴桃,但也得让帮咱们的人好做工作才行,总不能莫名其妙就不吃苹果该吃猕猴桃了吧?”陆为民微微一笑,“沈书记爱人就是《昌州日报》社的,这点优势都不利用起来,那不是太可惜了?何况沈书记也还是咱们领导小组组长不是?责无旁贷嘛,至于说做这些宣传资料,钱是花得贵一点,但是我觉得值,几十万公斤猕猴桃,不说按照进口奇异果的价格,哪怕是打个八折六折,甚至五折,那最起码也是四块钱一公斤,算一算,这也是一百多万,花小钱办大事,值!何况今年过了明年还得要继续,这也算是打基础吧。”

        “而且我琢磨想要在北京上海这些地方打开销路,恐怕不是光靠嘴皮子翻弄就行的,你想要让人家相信你,最直观的就是实物观看,可人家不可能来我们这里,那实景照片就是最直观的了,我估摸着这工作做得越仔细越详实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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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节 公关

    苏燕青对于眼前这个谈笑自若的男子越来越感到惊奇,这个家伙脑袋里似乎装满了别出心裁的点子和意想不到的路子,她甚至不相信这个家伙真是大学刚毕业的。

        难道说岭南大学的毕业生适应社会的能力就这么强,刚一毕业就能对随便哪门工作都如此轻松的上手?相比自己,一直以自己适应社会的能力自傲的苏燕青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简直就像是小学生。

        像成立农村专业生产合作社,用于统一生产;县里成立现代农业开发公司,为南潭猕猴桃注册商标,甚至要商标注册要专门注明特定地域,统一销售;请专业摄影师到果园去选景拍照,然后制作宣传图片集,还要动用各方宣传媒体来为南潭猕猴桃打广告。

        这一套接一套的套路出来,简直让苏燕青应接不暇之余也是耳目一新,苏燕青看得出来,甚至连常春来都对陆为民的这些办法佩服得五体投地。

        成立农村集体专业合作社这个提法,苏燕青从未听说过,她不知道陆为民是从哪里发明这种集体经济组织,也不知道现行政策允许不允许有这样一个似乎闻所未闻的集体经济组织成立,但是陆为民似乎却满不在乎。

        陆为民知道自己做的一切肯定给苏燕青和那个常春来都带来不小的震撼。

        原本是后世相当常见普通的宣传手法,在这个时候却往往是惊世之作,宣传图片和宣传资料分为两类,用最廉价的纸质宣传单是针对消费者群体的,而华丽的铜版纸宣传册则是用来赢得昌州乃至北京上海广州那些个水果批发商的,这第一炮要想打响,你就不得不下些血本。

        前世中猕猴桃事件之后黎阳地区的猕猴桃种植一蹶不振,而诸如陕西和湖北等地的猕猴桃产业则是突飞猛进,这一点陆为民印象很深,如果能够改变这一历史,不仅仅可以为沈子烈赢得一个相当光鲜的政绩,同样也可以改变南潭这边的猕猴桃产业历史,也算是为南潭这边的老百姓探出一条增收的路子。

        也就是说这一战许胜不许败,陆为民有这个自信。

        常春来留在南潭负责联系印刷包装事宜,按照三人商定的想法,如果想要卖给像195厂这样的大型国营企业作为职工福利,当然不可能是散装,必须要采取包装,而且是标准箱,比如五公斤或者六公斤一箱,而且想要销往北京上海,一样要采取这种标准装箱的方式更为合适。

        同时常春来还要通过南潭本地水果商贩联系昌州和邻省省会的水果批发商,先行把联系建立起来,最好能够达成意向性的一些协议,能销出多少算多少。

        陆为民和苏燕青回昌州还是按照既定设想寻找国营企业这条路子,这条路子虽然动用一些资源,但是一旦成功,就能解决不小的问题,像195厂,如果把以往的苹果改为猕猴桃,仅此一项,就能销出十万公斤左右的猕猴桃,而苏燕青那边陆为民没有深问,但是陆为民感觉得到对方也是有些门道,否则她也不会在自己提出分别去想办法时点头认可。

        “你是说想要让厂里今年中秋节给职工的福利改成买你们南潭的猕猴桃?”甄敬才有些好奇又有些好笑,“猕猴桃这东西好像在我们昌州还不怎么时兴吧?谁知道职工们会不会不喜欢这玩意儿?”

        “甄叔,猕猴桃是水果中的维生素冠军,营养丰富,尤其是维C对于人体益处很大,比起苹果、梨这些水果来要强得多,现在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进口的新西兰奇异果其实就是和我们南潭的猕猴桃一个品种,价格昂贵,一般都是十块钱一公斤,所以这种水果肯定会受到欢迎。”

        坐在甄敬才家中的沙发上,陆为民甚至没有来得及先和甄妮亲热,就找到了甄敬才商谈这件事情。

        甄敬才是分管后勤的副厂长,厂里劳动服务公司就归他管,平常厂里职工福利都是通过劳动服务公司来解决,这也是陆为民当初敢应承下来的一大底气。

        “大民,我知道猕猴桃,可是工人们不一定清楚,而且你提出来的猕猴桃价格也不算便宜啊,劳动服务公司那帮家伙挑剔得紧,你也知道厂里福利都是通过劳动服务公司来解决的。”甄敬才不紧不慢的道,“你还有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我知道你点子多。”

        “嘿嘿,甄叔,这几天《昌州日报》副刊会刊登一些夏季养生的文章,就要介绍实用猕猴桃的好处,你觉得这怎么样?”陆为民轻轻一笑,目光中略带得意。

        “哦?《昌州日报》?”甄敬才眼睛一亮,“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不过还有其他么?”

        “甄叔,天机不可泄露,我们南潭的猕猴桃是绿色纯天然水果,美味可口,营养丰富,对人体健康有很大好处,我想这股风潮很快就会掀起来,如果当大家都在关注猕猴桃时,195厂是不是可以考虑为职工们节日健康提供一份猕猴桃礼物呢?”陆为民笑眯眯的道。

        “如果是那样,我想厂党委应该会很乐意为职工们的健康和快乐尽一份心。”甄敬才也很难得的笑着用调侃的语气回应道。

        其实这不是一个问题,甄敬才也知道厂劳动服务公司那帮家伙的做派,只要能够通过他们之手来经办,他们并不介意是苹果还是橘子抑或是猕猴桃,甚至还会很乐意调换一下口味。

        自己在厂长办公会或者党委会上提出来,即便是梁广达或者陈发中都不会在这个问题上为难,尤其是在自己经历了这么一遭事儿之后,只怕双方都会有意识的保持克制态度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人会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来挑起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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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节 陆家四状元

    看着陆为民和甄妮的身影消失在门前,乐清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丈夫,“老甄,你真打算让陆为民和甄妮这样处下去?”

        “有什么不可以?”甄敬才有些不耐烦的道。

        “可他们这样相隔几百里,而且你不是说大民好像不想回厂里了么?这样拖着,日后结了婚两地分居怎么行?”

        老婆的心思甄敬才当然清楚,她是瞧不上陆家的家底儿,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只看到眼前。

        陆家要说家底的确单薄了一些,和自己家看起来有些门不当户不对,但是陆宗光好歹也是多年的劳模,而且陆家四个子女,个个都是重点大学毕业生。

        老大陆拥军清华大学毕业才几年,现在已经是红旗机械厂的一个车间副主任了,二丫头陆志华华东师大毕业好像分回了黎阳,情况倒不是很清楚,老四陆爱国现在还在浙大读书,一家四状元,也称得上是195厂的一个荣耀了。

        更重要的这个陆为民的印象完全颠覆了甄敬才之前的感觉,如果说之前甄敬才还对陆为民和甄妮处对象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在自己出事陆为民一力出手相助帮自己渡过难关之后,甄敬才就对陆为民兴趣浓厚了。

        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就能上达天听和******扯上关系,甭管是借助谁的势,就凭他能做到这一点,那就不是一般人,其志非小,甄妮要真能跟了他,绝对没错。

        甄敬才倒有些担心自己这个小女儿性子有些跳脱,没有定性,陆为民现在这样在偏远山区的乡下打磨,甄妮未必能熬得住,所以还得时不时提醒自家女儿。

        “你懂什么?!两地分居能一辈子么?陆为民这小子有脑子有文凭有能力,前途不可限量,我告诉你,我甄敬才这双眼睛在这方面不会看错人,陆为民这小子配我家甄妮绰绰有余,我还担心甄妮配不上人家呢。”

        甄敬才这是实话,甄妮性子有些体着自己老婆,往好了说是还没定性,往差里说就是有些好慕虚荣,这一点甄敬才也是无可奈何,要说甄婕在这方面就要比甄妮不知道懂事多少。

        见自己丈夫这么贬低自己女儿,乐清气得板起脸不再说话,倒是甄婕适时从隔壁屋进来,岔开话题,“爸,大民说的那事儿有没有问题?”

        “问题倒是不大,大民这小子才去南潭县里,就敢来扛这副担子,胆子不小,也不怕把他自己个压趴下,不过这家伙脑瓜子好用,这事儿若是能办好,估计能在他们县里领导那里挣个好印象,再怎么我也得帮他一把。”甄敬才其实最喜欢还是自己这个大女儿,性子平和,和自己有些相像。

        细滑的香舌纠结在一起,陆为民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要燃烧起来了。

        虽然才分别了不到一个月时间,但是陆为民却感觉恍如搁了一个世纪一般,眼前的甄妮眼波融融,情意流淌,红晕扑面,显然是情动到了极点的表现。

        贪婪的从甄妮的樱唇、粉颈、耳垂一直到吻到胸前,甄妮的细密的喘息声就像浓烈无比的****刺激着陆为民的意志底线。

        无忧河畔这种适宜情侣独享的环境不少,据说这是昌州市政府最受欢迎的举措,沿着无忧河畔密织的观赏乔灌木分布着数百张这样的石椅,每到夏季,这里变成了情侣们的天堂,而甚至还发展到了不少流浪乞讨小孩占位,以三元五元的价格“转让”给急于寻找轻怜蜜爱互诉衷情的场所的情侣们,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前世中陆为民担任无忧区代区长时也未曾改观。

        陆为民觉得自己在不断的变化,从最初跌入这个世界中迷惘到投入,再从投入走出来变成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里,这个世界总是能够带给他太多的感触。

        想想也是,没有谁能够从这样的变化中一下子拔出来,走进去也好,迈出来也好,那都要分心理定力,不是谁都能轻而易举做到的。

        但唯独面对甄妮时,陆为民发现自己是真正的忘却了之前的一切,也许这就是初恋带来的不一样感觉。

        也许甄妮日后未必会一直跟随自己,实际上陆为民已经隐约觉察到甄敬才对自己和甄妮是否能长久相处下去的担心,但是他还是很喜欢很享受这样独自掌握这个女孩子的滋味。

        “大民,现在你可真是成了我爸的掌上明珠了,比我还得宠,隔三岔五就要问我给你打电话没,联系没,不知道是怕你变心呢,还是怕我不理你了?”躺在陆为民怀中的甄妮美眸含情,嘴角含春,荡人心魄的笑意只要是一个男人见到就忍不住想要马上把她按在胯下就地阵法。

        “你说呢?”陆为民内心深处微微一动。

        “我也不知道,不过不知道你是不是给我爸吃了啥迷魂药,他现在可真是对你很看重,我问他啥时候把你给调回来,他说要看你愿意不愿意,你说我爸是不是在考验你还是咋的?”少女轻轻拍了一下自己体恤衫下肆虐的爱郎魔掌,娇嗔道:“我和你说正经事儿呢,你总不会一直呆在南潭乡下吧?”

        “小妮,我才去参加工作,再怎么也得呆上一两年吧,你爸虽说可以把我调回来,可是也得考虑时机不是?”陆为民斟酌着言辞,“再说我觉得现在我们也还年轻,真要结婚也还得要几年,大不了我辛苦一点,多回来几趟,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这隔一段时间我回来一趟,咱们不是更好?”

        被陆为民一句小别胜新婚说得满脸绯红,少女使劲儿在陆为民腰上扭了一把,疼得陆为民呲牙咧嘴,免不了又是一番轻怜蜜爱。

        “明天中午我爸我妈要去参加一个同事子女的婚礼,我姐和同学约好也要出去,你就过来吧。”似乎是觉察到情郎不断膨胀的欲望,少女绯红的娇靥上情意绵绵,轻轻附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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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节 小别胜新婚

    陆为民心中又是一阵火热,这在昌州没房子就是麻烦,各人家都有一大家人,便是想要恩爱一番都得防着家人会不会回来,难以尽兴。

        “明天我还得先去和一个同事见面,看看她那边进展如何,我们这一次回来也是因公出差。”陆为民一边道:“啥时候我们能有自己的房子就好了。”

        “哼,你不调回厂里来,我们怎么可能分得到房子?我就只有一辈子住我爸我妈这里了。”少女噘起樱唇娇嗔道:“你以为谁都能像你爸那样当劳模啊。”

        陆为民家能分到那一套二也是因为陆宗光连续十多年都获得了省市劳模,还获得了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被授予过全国劳动模范,这才能被厂里特许分配了一套二住房,否则单边户按照规定是不能享受套房分配的,这也是甄妮最为担心的。

        房子,这个时代大概也是困扰着无数人的东西,只不过在这个时代是需要通过工龄、资历和职称这些来积累评比积分,凭借着积分战胜对手才能获得分房资格,而不像八年之后福利分房体系的中止一举变为住房商品化。

        “小妮,面包会有的,房子也会有的。”陆为民笑着搂紧对方“不用担心,一切都会有的,只要我们努力,对了,石梅的情况怎么样?”

        “哼,你是不是和她有啥关系?”甄妮亲昵的瞥了陆为民一眼,“这么起劲儿的帮她忙。”

        “瞎说些啥,她的情况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命运多坎坷,能帮得到就尽量帮一把吧,挺纯朴踏实一女孩子,竟然会被那些无稽之谈弄得险些寻死。”陆为民摇摇头,有些感慨,“农村里这种愚昧无知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年才能彻底扫除。”

        “石梅现在在一家宾馆当服务员,包吃包住,因为她才去,工资有点低,但是我看她挺满足的,干得也很开心,我前两天还去看过她,她很高兴。”甄妮揽着陆为民的虎项,“好了,不说她了,说说我们俩的事情。”

        苏燕青的工作效率一样很高,当她告诉陆为民她已经找关系联系上了昌州钢铁厂,做通了工作让钢铁厂在中秋节也会购进八千箱猕猴桃作为职工福利时,陆为民估计自己的判断应该没有错,苏燕青家庭出身也应该是一个相当有背景的,从苏燕青日常谈吐和气质就能看出来,这不是读个名牌大学或者去留洋两年就能培养出来的气质,那股优雅自如的随和与生俱来,却又有一分让人不敢轻视的特有傲气。

        陆为民没有去问苏燕青具体怎么做到的,苏燕青也说得很简单,只是说找人和昌钢那边主要领导说好了,昌钢劳服司会购买八千箱南潭一级猕猴桃用于厂里职工中秋福利。

        陆为民回到甄妮家中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过了。

        他和苏燕青又一道跑了一趟昌州最大的水果批发市场——琵琶岭水果批发市场,逐家逐户的了解猕猴桃市场情况,并不出所料,昌州这边虽然也有猕猴桃,但是数量很少,而且清一色是从沿海那边转进来的进口新西兰奇异果,价格奇高不说,销量自然也受到很大限制。

        陆为民和苏燕青自然也要就南潭猕猴桃销路问题和这些个商贩周旋一番,只不过这些商贩怎么看二人都不像是搞这一行的,自然是将信将疑,说话自然也就留了几分,不过两人还是从中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信息,那就是昌州这边猕猴桃应该还是有一些市场,但是你要指望一下子能有多大,也不可能。

        甄婕回家并没有注意到搁在院子里的那辆自行车。

        父母去参加同事子女婚宴去了,要吃了晚饭才回来,她本来打算和同学一起逛街,下午再去琴台湾喝喝咖啡,没想到同学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要早一点回宿舍休息,所以甄婕也就把同学送回宿舍之后独自回家了。

        一直走到卧室门口,甄婕才觉察到有些不对。

        一种若有若无的婉转娇吟声从隔壁寝室传出来,那是甄妮的寝室。

        陆为民和甄妮都没有想到甄婕会在这个时候回家。

        上午甄婕离开时就说了下午和一个很要好的同学约好要去琴台湾喝咖啡,要吃了晚饭才回来。

        陆为民也知道那里是后世中昌州小资情调的发祥地,无数风格各异情调却大同小异的咖啡厅、西餐厅和酒吧都云集于那一带,清一色的二楼别墅式的小洋楼,阳台上撑起几把大伞,要不就是玻璃房。

        卡布奇诺也好,摩卡也好,蓝山也好,抑或是蓝方红方和朗姆酒威士忌,再有黑椒牛排和罗宋汤,都能在这里异彩纷呈的展现。

        总之,如果你泡的是一个小资美眉,在这里来就是最好的猎获场所,只要你擅长表现。

        两人都以为没有人会在这个下午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在意,分离这么久,一切都无比自然的发生。

        .......

        三个小时之后,甄婕再度用力的打开院子门时,却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轻快的笑声,这个时候甄婕才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放下心中那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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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节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怎么一回事?”陆为民脸色阴云密布,实际上他已经想到了。

        “没事儿,大民,姚志斌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不关你的事儿,这不,你也知道厂里今年活儿不多,大家没事儿都溜号,呆在车间里也是呆着,所以也没有人管,姚志斌是专门针对我,就安排人来查我的上下班考勤,别人都不管,就专门逮我,我能吃他这一套,就闹起来了,他就上报到厂里,把我除名了。”

        萧劲风显得满不在乎,陆为民却知道萧劲风家里其实相当困难,他弟弟还在读大学,父亲早早过世,全靠母亲支撑起来这个家,好容易等到萧劲风进厂,却又出了这么一桩事儿。

        萧劲风说是和自己无关,但是陆为民知道若不是那一日因为莫萏的事情,萧劲风和自己一道收拾了姚平一顿,姚志斌也不会这样处心积虑来对付萧劲风。

        “那你现在怎么办?你妈不是得气死?”陆为民心中一阵难受,萧劲风是重义气的人,前世中萧劲风在厂里也是一直郁郁不得志,厂里效益不好,他也没啥其它爱好,就爱上了一口酒,结婚离婚,孩子跟着老婆走了,变成一个醉鬼,但是却对自己是没话说,想到这里陆为民心中就更是内疚。

        萧劲风没有吱声,他自己虽然没啥,但是母亲却是气病了,而弟弟还要两年才毕业,这开销不小,原来还有自己可以依靠,现在却……

        “算了,劲风,这事儿过去了,也没啥大不了。”陆为民吸了一口气,想了想,“我这里倒是有点事情,如果你现在没事儿,我倒是想让你帮我跑一遭。”

        “我能有啥事儿?现在正闲得无聊,又不想呆在家里看我妈那张脸,有啥事儿你尽管说。”萧劲风一拍胸脯,“大事儿我干不了,但是跑腿的事儿我还行。”

        “嗯,那好,你帮我跑一趟广州,我给你一个电话,是我大学同学,事情我待会儿交待给你,如果这事儿我算得没错,没准儿还算是一个发财机会。”陆为民沉静的道:“呆在厂里也没有多大意思,你这个性格,真还不如出来闯一闯。”

        萧劲风眼睛一亮,“大民,我也早就有这心思了,可我没你那么多见识,也没路子,有没有钱,你说咋做,其他不说,吃苦受累我萧劲风还是受得起。”

        “嗯,我在合计合计,这事儿现在还说不一定,不过至少是一个机会,算是公私兼顾吧。”陆为民目光变得有些飘忽。

        既然自己已经改变了一些事情,那为什么不可以改变更多?

        前世中的萧劲风在人们心目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妻子带着孩子离他而去,他也只能沉湎于酒精之中,但是今生呢?

        也许自己可以改变这一切。

        “另外我也在琢磨是不是该好生拾掇姚家一下了。”陆为民此时的脸上露出一抹与年龄绝不相称的阴鸷表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是毛大爷教我们的格言,不给姚家一点颜色看看,我看他们也不知道老虎不发威,就把我们当病猫了。”

        “啊?!”萧劲风顿时双目放光,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急不可耐的道:“大民,我早就想说这话了,可又怕连累到你,现在我被厂里除名了,人一根毬一条,啥也不怕,你只管说怎么去收拾,我来做!”

        要说萧劲风心里不憋气当然不可能,但是他寻思了许多办法,也想不到怎么来对付姚志斌这一家人,打姚平一顿,那倒是简单,可又有多大意义?

        姚平现在身边上随时都有几个人在围着,想要动手也不容易,而且一旦报警,只怕自己又跑了不了蹲拘留所,他虽然不怕蹲拘留所,但就这样为教训姚平一顿而去蹲拘留所却没有多大价值,要干还得像陆为民那样狠狠收拾了姚平一顿,而姚平还不敢吱声。

        “劲风,这事儿别急,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姚家现在在咱们厂里根深叶茂,想要对付他们家不那么简单,要对付他们就得找到他们的七寸。”陆为民眼睛中闪动着幽幽的暗芒,就像蛰伏在黑夜的种猎豹觊觎着猎物。

        “大民,你是说姚志善?”萧劲风也不笨,陆为民一提醒,立即就想到了关键。

        “嗯,姚志斌老奸巨猾,他的事儿你我现在根本接触不到,那些道听途说的传言没有一点价值,就算是捅上去也只是打草惊蛇,白白便宜了姚志斌,所以要动就要动姚志善,只有从姚志善那里打开突破口。”陆为民狠狠的道。

        “大民,姚志善收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厂里每年被盗那么多材料,还有有些分厂的人和保卫部有些人与姚志善勾结起来打通关节,虚报瞒报把废品数量压低出厂卖给姚志善,不少人都知道,可是你想要抓住把柄却不容易。”萧劲风显然也是在这方面动过心思。

        “哼,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事儿急不来,欲速则不达,咱们不弄就不弄,要弄他至少也得要让他栽个大筋斗。”陆为民摇摇头,目光深邃,他知道萧劲风为人豪气仗义,在厂里厂外都些过得硬的朋友,“只要咱们安下心来对付他,就没有说办不成的事情。你找人在姚志善的废品经营部盯着,你知道厂里废品出厂那几天时间,然后了解一下那个分厂的材料出问题最多,看看分厂里谁和姚志善走得近,这种事情不是内外勾结做不了,所以把这里边线索联系起来,就能找到他们蛛丝马迹,我们把不急着一时一刻,三个月,半年一年都行,慢慢来,但是要弄他就得把他弄趴下!”

        萧劲风双眼放光,咬牙切齿的以拳击掌,如同看到了束手就擒的猎物,“好,我给吴健说一说,让他帮我留意,另外我再去找几个人来帮我,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我还是那句话,找人你得找口风稳做事牢靠的人,不急在一时,吴健那边你的好好叮嘱一下,别打蛇不成被蛇咬了。”陆为民微微点头,“另外去广州的事情是当务之急,等你把这件事情办了之后,我们再来详细规划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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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节 第一步得手

    陆为民把经过甄选后的拍摄图片放在沈子烈和周瑜明面前时,沈子烈和周瑜明都不由自主的被这一系列图片给吸引住了。

        专业摄影师弄出来的东西的确不是业余摄影爱好者所能比拟的,陆为民还是为自己明智了一回感到高兴,从昌州摄影社专门请到南潭拍摄,早中晚分时取景,既有远眺,又有近拍,尤其是把南潭丘区的猕猴桃园的良好生态表现得相当淋漓尽致。

        沈子烈和周瑜明都被这一系列的照片给震撼了,当然更让他们感到震撼的陆为民的一系列构想规划。

        虽然之前陆为民提出要在昌州搞一些宣传,沈子烈也表示同意,甚至还把自己在《昌州日报》工作的妻子地址和电话告诉了陆为民,但是他也没有想到陆为民提出的这一系列广告宣传竟然如此丰富多彩且具有冲击力。

        “小陆,你的意思是你打算让《昌州日报》副刊刊载一篇介绍猕猴桃营养和吃法的介绍?”沈子烈搁下手中陆为民撰写的规划,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

        “嗯,其实也不算介绍,就是一个随笔性的小散文,我都交给了张姐,张姐看过了,说还行,她在帮我润色一下。”陆为民恭敬的回答。

        这事儿沈子烈已经知道了,妻子给他打了电话,说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思路广阔,反应灵敏,而且文笔也不差,是一颗好苗子,尤其是提出用在《昌州日报》上写这种随笔散文来变相做广告,简直是神来之笔。

        “那你还打算用这种印刷品方式来宣传猕猴桃?”沈子烈若有所思的问道。

        “沈书记,那种随笔性的散文只能算是一种软广告,效用有多大还不知道,顶多算是为南潭猕猴桃打打名气,这种印刷品广告对于普通消费者来说就更具影响力,两种方式并用,我想能够对昌州猕猴桃消费市场带来一个比较大的促动,这也有助于我们南潭猕猴桃在昌州打响名声,占领并巩固市场。”陆为民微笑着解释。

        “那你请专业摄影师来拍摄这些照片又有什么意义呢?”周瑜明实在忍不住了。

        他放权给陆为民这段时间去跑这事儿,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尤其是在听到农业局派来一个大学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而商业局更是把人见人厌的二混子常春来给打发过来,更是让周瑜明愤怒不已。

        不过陆为民似乎没有什么感觉,而且只在南潭呆了两天就去昌州跑市场了,联系也联系不上,一直到这一个星期过去才回来。

        “周主任,我们南潭有四十万公斤猕猴桃待销,我们现在盘算了一下,就算195厂和昌州钢铁厂订购的这批猕猴桃敲定,按每箱六公斤算,也不过十二三万公斤,昌州这边市场上我们再算了算,保守估计也能有五万到十万公斤的销量,但是依然还有将近二十万公斤没有去处,所以就得去北京上海那边跑跑市场,可到那边人生地不熟,可能人家连我们南潭这个地方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凭什么相信咱们?那就得要把表面文章做足,像这些宣传资料我打算就要用最好的铜版纸印刷出来,哪怕是吹得天花乱坠,至少咱们有实物图片作佐证,不是空口说白话,欢迎他们来验证。”

        陆为民这一趟跑昌州,就解决了十多万公斤猕猴他的销路,让沈子烈和周瑜明都是大为惊讶,不过陆为民和苏燕青都是昌州人,有些门道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这后续的一系列策划,就让沈子烈和周瑜明都觉察到了陆为民的不一般。

        建议县里把种植猕猴桃农户统合在一起成立猕猴桃专业种植合作社,再由县里成立现代农业开发公司,专门注册了地域商标,印刷包装,宣传广告,再联系省内外的销路,统一销售,这一切规划得周密细致,有理有据,你能想象得到这就是一个刚从大学毕业回来的新嫩的表现?

        沈子烈吸了一口气,手中钢笔在笔记本上轻轻敲击,“小陆,就像你说的,只靠我们省内的市场,只怕难以消化掉我们南潭的猕猴桃,但是北京上海这些省外市场恐怕连我们商业系统都从未涉足过,现在只有这短短十多二十来天了,你有把握么?”

        “沈书记,这事儿我可没把握,但是你不去试一试也不行啊,省内市场就这么大,这已经是我们能想到的极限了,而且打开省外市场也是一个必然,否则过了今年,明年南潭猕猴桃就将会进入盛产期,按照规律产量还会提高至少百分之六十到八十以上,也就是说,至少还会提高二十五万公斤以上,如果不尽早开拓省外市场,明年也许就会面临更大的压力。”陆为民相当沉稳的道。

        周瑜明心里的震惊难以言喻,这个陆为民真的是大学刚毕业?怎么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在生意场上打滚多年的角色一般,这些农产品销路市场问题他怎么就了解得这样透彻,想得这样远?

        至少自己这个农办主任就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么远这么深,或者说即便是想到了也没能琢磨出一个好办法来,这家伙怎么就能想到,还能筹划出对策来?

        “那你打算怎么干?”沈子烈也不多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既然认定陆为民是可造之材,就放心大胆的把这件事情交给陆为民,何况陆为民也相当懂事,每一个规划行动都提前作了报告,每一个环节也考虑很周全。

        “我打算让常春来负责落实195厂和昌钢的合同履行,同时还要联络昌州这边的销售,昌州这边的宣传我和苏燕青已经基本上联系好了,包装印刷常春来也基本落实了,只需要找人来具体实施就行了,都可以交给常春来,这边请周主任牵头成立这个南潭猕猴桃生产合作社,原本这个经济合作社应该是由这些农户自己选人出来担任负责人,但是现在一来时间太紧,二来涉及咱们南潭数百户农户,一时半刻要想让他们选出合适人选来估计也不现实,所以只能劳烦周主任暂时把这个合作社负责人担子扛起来,主要工作就是要监督农户采摘猕猴桃和分选装箱,一是要装箱数量一定要足,二是尽可能确保猕猴桃品相一致,保证质量,这是我们南潭猕猴桃走出去的第一炮,必须要打响,这样才能有助于我们明年猕猴桃品牌销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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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节 碰撞(求推荐票!)

    陆为民知道这一次猕猴桃事件可以说是自己一个震撼亮相的机会,或许这有可能引来一些人的不满和嫉妒,但是这件事情实在没有给他多少机会来徐徐图之,一旦沈子烈在这件事情受到牵连而黯然离开,自己也许又要在这南潭县耽搁一两年难得有出头之日。

        如果能借此机会让沈子烈脱颖而出,也许就能连带着来一回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就当一回鸡犬又如何?

        尤其是在获知了沈子烈的岳父是原来的昌江省委副书记,还曾经担任过多年的省委组织部长,现在也还是省人大副主任时,他就更要搏这一回了。

        “我和苏燕青打算尽快去北京,苏燕青是人大毕业的,对北京比较熟,我也有个同学在京里工作,我们打算去北京闯一闯,看看能不能探出一条路来。”陆为民顿了一顿才又道:“另外,除了北京,我们还打算如果有机会的话,去上海和广州看一看,不过这还只是一个初步预想。”

        周瑜明对于陆为民一连串的规划构想也是相当的艳羡,这个家伙可真是踩到了鼓点上。

        他和沈子烈以及********安德健、县长王自荣刚刚从地区回来。

        地区行署副专员蒋国辉在对淮山县农业生产调研之后发现了猕猴桃种植带来的风险,向地委书记夏力行和地区行署专员尚权智就淮山、阜头和南潭三县今年猕猴桃获得大丰收可能带来的猕猴桃滞销问题作了汇报,引起了地委书记夏力行和专员尚权智的重视,专门召集了三县领导就这个问题听取专题汇报,要求三县都要重视这个问题,积极帮助和引导猕猴桃种植户推销猕猴桃。

        回到县里之后********安德健和县长王自荣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专门召开会议来讨论南潭猕猴桃销路问题,在会上明确了由沈子烈全面主抓全县猕猴桃销售,确保猕猴桃种植户的猕猴桃能够顺利外销,避免给猕猴桃种植户带来巨大损失。

        如果说之前县里成立的猕猴桃推广销售领导小组时县里主要领导还只是出于沈子烈坚决要求,那么现在就真的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尤其是在觉察到诸如淮山和阜头两县的猕猴桃销售也有可能对南潭猕猴桃构成巨大竞争压力时,这就更增加了南潭方面的危机感。

        “小陆,这项工作事不宜迟,情况也有些变化。今天地区主要领导也召集了安书记、王县长和我,以及淮山和阜头两县的主要领导,主要就是研究今年我们黎阳地区猕猴桃丰收可能面临的销路问题,我估计现在淮山和阜头也马上就要动起来,所以我们不能有半点耽搁,安书记和王县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我同意你刚才的构想,这边成立专业合作社以及采摘和挑选装箱运输工作都交给老周来负责,常春来负责落实195厂和昌钢的所签的合同,并继续和昌州方面联系宣传和销售,要抢在淮山和阜头之前把销售合同敲定下来,打响我们南潭猕猴桃的名声,尽可能提前把我们南潭猕猴桃多卖出去。”

        沈子烈也不废话,“至于北京和上海这边,你们马上去落实宣传资料的印刷制作,就拿到昌州那边去作,一待宣传资料制作出来,你们立即赶往北京,尽可能在北京那边打开市场,这项工作已经上升到了政治高度,只能做好,不许失败,有什么需要立即给我打电话。”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起了一些变化,他立即估计到这可能和自己与地区农科所表兄陈岗联系有一定关系,他通过陈岗来了解南潭这边土壤土质对猕猴桃产量影响以及初次挂果产量的判断,进而推算整个南潭猕猴桃产量,这样多次联系难免会让地区农科所也觉察到一些什。

        陆为民猜得没错,的确是他频繁联系陈岗让陈岗来南潭帮助他分析判断猕猴桃每株挂果情况和产量,而陈岗也在几次来南潭之后引起了地区农科所的注意,进而也注意到了今年全地区将有数千亩猕猴桃挂果,产量甚至有可能突破一百万公斤时,地区农科所把这个情况也当作信息报给了地区农业局,而地区农业局也把这个情况迅速向分管农业的行署副专员蒋国辉作了汇报,这才有这么一遭事儿。

        90年的北京对于陆为民来说是陌生的,但是对于苏燕青却是熟悉无比的。

        只离开这里一年多时间,对于苏燕青就像是一场梦,这个梦却给她的生活带来了无比大的影响,昔日的热血冲动在经历了这一多年现实洗礼和冷静下来之后思考之后,苏燕青发觉自己似乎已经可以很理智的面对昔日的一切了。

        很多昔日的同伴已经出国了,也有不少虽然呆在国内,但还在默默的思索和体会。

        父亲和舅舅都再三警告和提醒自己,要抛却无谓的冲动和激情,冷静理智的看待当今社会的变迁,如今社会需要的政治稳定和经济改革,如果顺序颠倒本末倒置,那么只会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良好的想法如果走错了方向往往会更糟糕。

        最初她并没有真正听进去,一直到被发配到南潭这个穷乡僻壤那半年里,她依然抱着一种愤世嫉俗冷眼旁观的心态,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沉静下来之后的观察和思索,她发现也许长辈的教诲并不完全错误,而自己坚持的东西也未必全部正确。

        陆为民注意到苏燕青的情绪似乎有些波动,他隐约能够感觉得到是什么给这位在自己面前一直表现得相当沉静淡然的女孩子带来的影响,毕竟那场风波才过去一年多时间,而那场风波给很多充满热血和激情的大学生带来影响是深远的,而正是经历了那一场风波之后,起伏不定的中国经济重新稳定下来,又将进入一个高速发展期。

        “燕青,是不是有些逝去的东西却无法再寻找回来让你很感慨?”

        苏燕青目光微微一冷,睃了一脸平静的陆为民一眼,有些冷淡的道:“你好像很喜欢探究别人的心理?”

        “不,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沉湎于以往的记忆中去。”陆为民低垂着头,漫步在广场上,“历史的潮流谁也无法逆转,有些东西一时间谁也无法看清楚,只有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你才会意识到也许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单纯冲动。”

        “不要用这种口吻,这会破坏我对你的感觉。”苏燕青冷冷的道:“单纯冲动?哼,你为什么不干脆说幼稚?你懂得什么?你觉得你比那么多人都看得深远,别人都是头脑简单?你有什么资格用这样的口吻来评价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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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节 火花(求推荐票!)

    陆为民微微苦笑,什么资格?多了二十一年的前世记忆算不算是有这份资格?

        “燕青,我不想多评价什么,也没有资格对谁指手画脚,但是我只想要表达一个观点,我们要正视现实,与其沉湎于那虚幻的过去,不如脚踏实地的做一些于国于民于己都有利的事情,不是么?我想我们今次来北京也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是不是?”陆为民相当诚恳的道:“我总觉得一句话说得好,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什么是空谈,什么是实干?这两者之间的差别你就能一言以蔽之?”

        苏燕青环抱双臂,清冷的面容此时竟然显得有些咄咄逼人,这使得她和自己的距离陡然拉远,流露出来的防御性和攻击性也变得强烈起来。

        “有问题就要正视问题,而不是掩盖藏匿,敢于正视问题才能正确解决问题,我不认为这一点有什么不对。”苏燕青仰望起头,似乎在回忆那一切,“你永远不懂……”

        “我也许不懂你们当时的心情,但是我要说,对于我们国家这样一个大国来说,尤其是周围有着太多用敌视的目光注视着我们国家的势力,他们都期盼着我们出现问题,企图利用一切机会来趁机兴风作浪,所以我觉得对我们国家来说,社会秩序稳定是必要的,改革开放也是必然且必须的,二者并行不悖,而且也可以做到,当然这需要一个群体的高超政治驾驭艺术来实施这一切,我一直认为我们可以考虑用更成熟的策略方式来加入和推动我们都所希望看到的人民富裕、国家强盛和民主法治。”

        陆为民很冷静慎密的斟酌着言辞,既要避免过分刺激苏燕青,因为他对她的确很有好感,不希望因为这个话题影响到二人的情谊,但是他又觉得自己需要有一个清晰的观点态来阐明自己的态度,否则就会因为刻意讨好对方而显得太过于庸俗。

        苏燕青冷冷的注视着眼前这个男子,表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内心却有些触动,这一年多的思考和观察也让本来就聪慧无比的她渐渐的沉静下来,开始思考这一切,而陆为民的话似乎在点拨着自己,就像在本来已经露出一丝缝隙的大门上加了一把力。

        这个比自己还晚毕业一年的家伙已经给了她太多的惊奇,今天的表现又再度让苏燕青心情起伏起来。

        他那一句“我们可以思考用更成熟的策略方式来加入和推动”更是让苏燕青心中一动,这句话里似乎隐藏着很深层次的含义,成熟的策略方式指什么?而且还加上了“我们”,似乎在寓意着许多,一时间苏燕青竟然想得痴了。

        他似乎知道很多,但是却又总能很巧妙的避开一些可能会触怒自己的关节,然后用极富哲理的话语来打动自己,但苏燕青要承认陆为民所言并非虚言妄辞,他的观点的确也有一些道理。

        “好了,燕青,算我多嘴,不过咱们来北京了,南潭还有无数人在等待着我们这边的结果,时不我待,我之前和你说的一些想法,你觉得怎么样?这边情况你比我熟悉得多,这样做有没有可能?”陆为民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苏燕青,微笑着岔开话题。

        苏燕青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家伙,每每总能捕捉到自己心理变化节奏,让自己有怒发不出,“你不是打算要利用亚运会这个契机么?那亚运村那边才是最好的地点,不过你打的广告主意在这么短时间内肯定不太可能批下来,层层报批手续没有几个月想都别想,而且我估计费用不菲。”

        “谁说我要去报批?至于费用,我倒不觉得会花费多少。”陆为民脸上露出诡秘的微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就是两个南潭来的乡巴佬,在四九城里只要能折腾出一点影响来,让南潭猕猴桃造出一点声势来,就算是达到了目的,莫非你还真以为南潭猕猴桃可以成为亚运会中国健儿指定品尝水果?”

        苏燕青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为民,那你打算怎么干?这里是北京城,你可千万别乱来,你不经允许,怎么打广告宣传南潭猕猴桃?难道你也想学在昌州那样分发印刷品么?”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陆为民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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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到北京城,安顿好宿处,陆为民和苏燕青便忙碌起来。

        时间不等人,现在已经是9月初了,9月22日亚运会就要盛大开幕,而猕猴桃也会在9月下旬到10月上旬这一段时间陆续上市。

        也就是说实际上也就是一个月时间,必须要把南潭这剩下的二十万公斤销路敲定,而面对人生地不熟的北京市场,无论是陆为民还是苏燕青心中也是半点把握也没有。

        这个时候的新发地水果批发市场还远没有十多二十年后那样风光无限,大钟寺水果批发市场也是陆为民他们首选地之一。

        连续几天陆为民和苏燕青都在北京城里几家水果批发市场奔波,并不处所料,京城里这水果批发商对于南潭这个地方从无所闻,至于说南潭猕猴桃更是心存疑虑。

        即便是陆为民拿出了印刷精美的宣传品奉上,一样也难以让这些水果批发商们放心。

        陆为民原本不想去叨扰曹朗,前不久才请人家帮忙解决了甄敬才的事情,现在又要因为这种琐碎事情去劳烦曹家,连陆为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儿得陇望蜀的感觉,但是这北京城里他也没有其他熟人,能够帮得上忙出得了力的就更是没有,他只能厚着脸皮给曹朗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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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节 奇招(求推荐票!)

    狠狠的擂了陆为民一拳,走进来的高大青年上下打量了陆为民一圈,这才乐呵呵的道:“我还以为你真要三五年之后才来北京呢,没想到咱们分手才两个月就见面了,呵呵,咋就变黑了不少呢?”

        “天生劳碌命,哪儿敢和你比啊?”陆为民也笑着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这就是他同寝室四年的室友,也是最要好的大学同学之一,曹朗。

        曹朗性格相当爽直,宽面大耳,有着典型的北方人的豪爽和四川人的热情,大学四年里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尤其是在经历了一次溺水之后,两人关系更为密切,比起亲兄弟也差不多。

        在毕业分离时,两人也是唏嘘感慨,曹朗甚至问陆为民愿意不愿意到北京,如果真的想到北京,他可以帮陆为民想办法,当时陆为民也没太在意,一位曹朗不过是一时感情流露才这么说,所以也就没当一回事。

        “少给我说这些,谁也比谁好不了多少。”曹朗这才转过目光来看到了站在陆为民身后的女孩子,眼睛一亮,“好小子,把女朋友都带来了?这么快就准备结婚了?”

        苏燕青脸一红,眉头一蹙,陆为民赶紧解释,“曹朗,别瞎说,这是我同事,苏燕青,燕青,这是我大学同学曹朗。”

        曹朗这才恍然大悟,他也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虽然明丽妩媚,但是却和陆为民照片上的女友明显不是一个人,他还真以为陆为民这么快就换了女朋友了,“不好意思,大民是我最要好的同学,我是曹朗,你好!”

        “你好,我是苏燕青。”苏燕青也落落大方的和对方握了手,三人也才坐下。

        这里是陆为民他们住处不远的一处咖啡厅,苏燕青对于这一带十分熟悉,应该是他们读书时代经常来的地方。

        “上一次的事情我还得感谢你和伯母,……”陆为民话没有说完,就被曹朗打断:“举手之劳,就不要说了好不好?我们俩之间还老说这些,就没意义了,你给我打电话说要来北京办公事,究竟是啥事儿?不是你们县里让你们来北京跑项目吧?”

        “嘿嘿,跑项目这种大事儿暂时还轮不到我们俩,我们来其实是干推销员的活儿来了。”陆为民也不客气,就把事情原委介绍了一遍。

        “你是想要把你们南潭的猕猴桃推销到北京?这可是件新鲜事儿,我也从来没有和这方面的人打过交道,也不认识人啊。”曹朗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寻思的表情,“不过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找人去联系联系,应该能够找得到熟人。”

        “还有,就是这不是亚运会了么?我们打算利用这个机遇好好为我们南潭猕猴桃作一作宣传广告,这样也有助于我们南潭猕猴桃在北京打出名气,扩大销路。”陆为民含笑道。

        一听陆为民想打亚运会的主意,曹朗有些疑惑的道:“大民,你没吃错药吧,这都啥时候了,你才来打这主意?还有就你们这点猕猴桃要向上亚运会搞宣传,恐怕农民也承担不起这广告宣传费用吧?这亚运会的广告,甭管涉及啥,都是有赞助商垄断了的,人家可是花了大价钱来买下这个广告权的。”

        “我没打算走正道,我就想打打擦边球,但是这种擦边球肯定会惹来一些麻烦,我就想托你帮帮忙,如果在有关部门来干涉制止的时候帮我们说和说和,最起码拖拖时间,让我们的宣传广告尽可能的多发挥一些作用,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请你们电视台给个镜头,这样……”

        听得陆为民把他想法详细介绍完,曹朗嘴巴几乎能吞得下一个鸡蛋,瞪着陆为民,半晌才道:“大民,你小子这脑瓜子里怎么这么多鬼点子啊,这样也行?工商局肯定要查处你这种非法广告,你不是血本无归?”

        “嘿嘿,还不就是要靠你么?何况我们这也不算纯粹的广告,为亚运健儿加油,替亚运健儿献上一份我们南潭老百姓的真挚祝福,这难道也不能接受?这也算不上纯粹的广告吧?顶多是一种新颖的宣传手段而已。”陆为民轻轻笑道:“我们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就只需要打一个时间差,扩大一下影响而已。”

        “你小子,真把我当北京********了不成?这些事情涉及那么多部门,我能有那么大本事?”曹朗啼笑皆非,“电视台这边我可以想办法找领导给你们这广告闪两个镜头,反正这段时间镜头聚焦都是围绕则亚运会转,这没啥,假公济私一回,几秒钟,也说得过去,可是你要想一直保留你们这些非法广告,人家工商局不能干啊,还有那些个赞助商,人家是早就花了大价钱买来这个名头的,比如健力宝,你想要不花钱干这事儿,他们首先就不能干。”

        “嘿嘿,那也没关系,我不是说了搞擦边球么?我送上几十箱我们南潭生态健康猕猴桃给亚运会中国代表队健儿行不行?如果中国队不要,我们送给朝鲜队行不行?送给柬埔寨队行不行?再或者送给老挝、菲律宾这些队行不行?他们要不要,吃不吃都没有关系,我需要的是一个噱头,造造影响而已,你能把电视镜头给我这事儿哪怕只是三秒钟,我们这几十箱猕猴桃也就送得值了,亚运健儿吃的营养水果啊,难道老百姓还不知道买回家去自己吃,给自己家人孩子吃?”

        陆为民一番话讲出来,让苏燕青和曹朗两人都是目瞪口呆,好半晌,曹朗才竖起大拇指,说了一个字:“高!”

        “既然你也认同我这个构想,那我就准备大干一番了,成了皆大欢喜,我想就是败了,也一样会起到不小的效果,以小博大,何乐而不为?”陆为民看了一眼旁边满脸深思表情的苏燕青,“燕青,咱们可是绑在一条船上的,县里给了咱们这几千块钱经费,弄不好咱们还得贴一点呢。”

        感谢今日胖胖的泥鳅、星崖泪、甜蜜的甘蔗、总在学习、风.宝宝、红尘中有你、阿康看书、人间有梦、纵伐、Hyming_101、幻夜流风、老黑狼01、丶共生、罗严塔尔k、坚硬的石头、沅澧愚人、沧海一长风、雄之风流、飘然思不群、木三水各位兄弟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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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节 冲击波

    “咦,老尚,快来看!南潭上中央电视台了,南潭绿色生态猕猴桃,是咱们这南潭么?”

        妻子一惊一乍的声音让尚权智更觉得有些心烦,坐在书房里的他并没有挺清楚妻子在说些什么,而是在思考工作上的事情。

        全地区五千亩猕猴桃进入挂果期,预计产量将达到一百万公斤,可是在此之前蒋国辉和地区农业局根本就没有做任何前期工作,一直到半个月前才急忙慌慌的跑来汇报说三年前省里在淮山、南潭和阜头三县试点种植的猕猴桃今年挂果成熟了,这才引起地区的重视。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全怪老蒋,之前虽然也有人说起过试点种植猕猴桃的事情,但是大家都没有在意,觉得农户种植猕猴桃那也是自种自卖,和政府有多大关系?

        现在都政策都放开了,农民种植什么卖什么那都是他们的自由,国家连粮食现在都不想收购,价格压得奇低,下边还经常以白条来拖欠收粮款项,弄得民怨沸腾,也成为各级党委政府心中的一大心病。

        这几年连年丰收下来,农民家中依然是粮食过剩,搞多种经营和副业一时间也难以消化掉存粮,现在改种其他经济作物也是一件好事。

        谁曾想到这猕猴桃产量会这么高,而且在地区一下子种植了将近五千亩?

        三年前他还没有下来担任专员,对这个情况也不清楚,而蒋国辉也只是大略知道这件事情,三年前那位农业部挂职下来的副专员现在早就回农业部去了,连农业局这帮家伙也没有在意这件事情,一直到南潭县来汇报这件事情时,蒋国辉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有些着忙了。

        五千亩猕猴桃,保守估计也要有一百万公斤产量,而且最糟糕的是像黎阳这边似乎根本就没有吃猕猴桃的习惯,这一点才是让地区最着忙的事情。

        你说是苹果、桃子这一类的东西,哪怕是价格便宜一些,好歹本地人也有人吃,可这猕猴桃,在黎阳居然就没有几个人愿意吃。

        没有人吃,这一百万公斤猕猴桃往哪里销?

        之前市场调研半点没做,一片茫然,全凭想当然,这个时候才让农业局和商业局这帮人去摸市场,这让尚权智怒不可遏。

        尚权智是知道这帮习惯了坐办公室喝茶尸位素餐的家伙,等到他们把市场调查清楚,黄花菜都凉了。

        南潭情况还好一点,县委县府还算是有些预见性,据说提前一段时间就在开始在搞市场调研,沈子烈也为这个事情专门和自己汇报过,但是能不能保证把他们南潭的四十万公斤猕猴桃卖出去也是一个未知数。

        而淮山和阜头两县根本就没有想起过要做这方面的工作,还觉得这都是农民自己的事情,政府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想到这里尚权智心中就无名火起,且不说是政府硬性推广让农户种植,就算是农户自发种植,你作为一级政府这样大的事情,难道就只会袖手旁观?

        这件事情这一段时间一直困扰着尚权智,怎样把这一百万公斤猕猴桃销出去几乎成了尚权智的心病,今天又得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淮山和阜头两县的猕猴桃预计也是大丰收,估计加上南潭的产量可能要突破一百二十万公斤,这更让尚权智心烦意乱。

        “老尚,老尚,快来看啊!”

        尚权智阴着脸,有些不耐烦的走出书房,“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

        对于这个比自己要小十来岁的妻子尚权智一直比较容忍,但是今天他心情很不好,所以语气也就没有那么客气。

        “快来看,你看看这是不是南潭,我看好像是啊,你看,这个说话的是不是来过咱们家的那个南潭县的沈子烈?”妻子并没有注意到丈夫脸上的阴霾,眼睛一直盯着电视,兴冲冲的道:“这个沈子烈还真有些本事啊,居然能把南潭的猕猴桃赠送给亚运会中国代表队,还有朝鲜、老挝和柬埔寨代表队,这可真有意思,南潭的猕猴桃很有名么?连亚运会这些体育代表团也要尝一尝?”

        尚权智目光落在电视上,他和妻子一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错儿,电视上那个家伙不是沈子烈是谁?

        前两天他说要去北京跑一跑猕猴桃的销路,南潭的猕猴桃销售有了一些眉目,好像是和昌州几个国营大厂签了约,卖给几家国营大厂作为职工福利,但是听沈子烈说还是有二十多万公斤销路没有着落,他心里还在担心,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上了中央电视台亚运花絮节目。

        电视上的沈子烈还在侃侃而谈,介绍南潭猕猴桃特点,并且表示希望南潭猕猴桃能够帮助各国代表队取得好成绩,这家伙还挺会说话啊。

        电视画面上还闪现了在某栋尚未竣工的高层建筑物上悬挂的巨大布幔广告,应该是在北京城里,有些像长安街附近,才去了北京不久尚权智略略有些印象。

        一幅巨大的广告宣传画面,白色布底,左上角是本届亚运会的吉祥物熊猫盼盼,右上角则是两枚硕大无比的猕猴桃,一枚是完整的,另一枚则被从中切成了两瓣,鲜嫩的果汁果肉和果籽显得那样惑人,画布中央是用鲜红的狂放草体写成的两行字——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南潭猕猴桃为各国健儿加油!

        而在最下方则是一行黑色的楷体大字,中国猕猴桃之乡——昌江·南潭,紧接着又是一副体育健儿在竞技场上奔跑的抽象广告画,下端一行相当上口的广告词——品南潭猕猴桃,享健康新生活!

        相当耀眼夺目的一幅宣传画面让人一下子就能记住昌江南潭这个猕猴桃之乡,也不知道这个中国猕猴桃之乡的名称是哪一个部门授予南潭的,尚权智似乎之前从未听说过。

        尚权智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沈子烈这家伙居然搞出这样大的动静来,这多半能为南潭猕猴桃在北京的销路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只不过这家伙为啥还没有给自己打个电话说说情况,也好让自己心里踏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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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节 勇挑重担(求推荐票!)

    正琢磨着,书房内的电话响了起来,尚权智走进书房,拿起电话,“哪位,我是尚权智。”

        “老尚啊,我是张裕和啊,看了中央电视台奥运花絮里的新闻没有?呵呵,没想到你们南潭还真能捷足先登啊,中国猕猴桃之乡,这个口彩讨得好啊,还向几个国家的体育代表团赠送了我们昌江南潭的绿色生态猕猴桃,刚才海华书记打电话问我南潭绿色生态猕猴桃的事情,我也是糊里糊涂,只好向海华书记作检讨说我也不太清楚,你们黎阳怎么不声不响就放了一个卫星呢?”

        尚权智又惊又喜,“张省长,我们黎阳猕猴桃主要集中在南边几个县,南潭的气候和土壤特别适宜种植猕猴桃,所以在三年前我们引种了一批优质猕猴桃,今年开始挂果,正好赶上了今年北京亚运会,县里的同志觉得猕猴桃营养丰富,尤其是富含维生素C,对运动员运动之后补充营养有很大帮助,所以他们就希望向我国运动健儿赠送猕猴桃,表示我们黎阳老百姓对体育健儿们的支持,前些天县里同志和我说起过这件事情,但也没有具体说清楚,我也就没太在意,没想到……”

        “呵呵,老尚,这也是好事儿,也不要责怪县里的同志,海华书记刚才在电话里和我说,像南潭猕猴桃这样的名优品牌水果,创出名声不容易,一定要好生保护好,向亚运会代表队赠送猕猴桃这件事情做得很好,也是打响我们昌江名优水果名气的一个创举,南潭县的同志很有经济头脑,值得嘉奖啊。”

        搁下副省长张裕和的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思考,电话再度响起。

        “尚专员,我是沈子烈啊,报告您一个好消息,我们南潭现代农业开发公司已经与北京这边三个水果批发市场的大商家签约,他们将包销我们南潭的二十万公斤猕猴桃,价格也超出了我们原来的预计,我让老周已经代表县现代农业开发公司与这些商家签订了合同,很快我们南潭猕猴桃就可以运进京城,让北京的老百姓尝一尝我们南潭猕猴桃的美味!”

        电话里的沈子烈相当兴奋,很显然事情顺利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想,所以他才会忙不迭的向尚权智报喜。

        “子烈,这是大好事儿,但是今天淮山和阜头两县向我汇报说他们的猕猴桃严重滞销,情况相当严重,可能至少有六十万公斤左右的猕猴桃还没有下家,力行书记也和我碰了头,研究了两县的情况,现在你们南潭猕猴桃打响了名气,打开了销路是大好事,我的意思是你们是不是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把淮山和阜头两县的猕猴桃销路也一并解决了?”尚权智顿了一顿,似乎也觉得这件事情恐怕也不是光凭嘴巴说一说就能办好,“我看这样,你们南潭还是按照你们的模式销售,你先回来,留下人继续把后续工作做好,回来之后我们再来具体商量下一下怎么来处理这件事情。”

        沈子烈搁下电话,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望着他的陆为民和周瑜明几人,笑了笑,“尚专员相当高兴,不过又给咱们找了一桩事儿,说淮山和阜头的猕猴桃严重积压,没有销路,情况很严峻,至少有六十万公斤没有下家,希望我们南潭能够用好这个渠道,帮助淮山和阜头两县把滞销的猕猴桃销售出去。”

        沈子烈和周瑜明的目光都落在了陆为民脸上。

        应该说这一次在京里能够有如此大的收获,都得归功于陆为民的主意。

        如果不是这一出向各国体育代表队赠送猕猴桃,如果不是陆为民通过他在中央电视台的同学关系为赠送猕猴桃上央视演了这么一出,南潭猕猴桃不可能这样顺利的打开名气,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和京里这些水果批发商签订包销合同,而那些个利用尚未竣工的建筑物打广告不过是锦上添花,但就这份心思就没有人能做得到。

        陆为民沉吟了一下,才道:“沈书记,我们解决我们南潭猕猴桃销路责无旁贷,四十万公斤基本上都已经落实了,但是淮山和阜头这六十万公斤就有点问题,之前我们一直是力推我们南潭猕猴桃这块地域品牌,淮山和阜头的猕猴桃虽然也和我们南潭猕猴桃相差不大,但是毕竟有点差异,我们刚把这块牌子竖起来,不好轻易砸牌子啊,这是其一,六十万公斤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是让我们现在建立起来的渠道,在京城要想一下子消化掉六十万公斤,可能也有点问题,主要是时间太集中,这是其二。”

        “为民,那你有什么主意?这是尚专员交待给我们的政治任务,怕是推不掉,我听他在电话里语气很沉重,估计淮山和阜头那边压力很大。”经过这一次事情,沈子烈已经对陆为民很有信心,目光中饱含鼓励和期许。

        “嘿嘿,沈书记,我想我们还得多方想办法,好在这南潭猕猴桃经过中央电视台这一广告,加上这亚运会是全民关注,所以估计名气已经打出去了,有这个优势,要想再开拓销售渠道就要容易许多。我的意思是还是由南潭县现代农业开发公司这块牌子统一出口,也就是说淮山和阜头的猕猴桃统一由我们南潭县现代农业开发公司进行包装销售,但是可以鼓励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去找销路,北京这边打开了,上海呢?杭州呢?武汉呢?南京呢?广州呢?我想都可以试试,我们自己人不够,可以让外人也就是那些水果批发零售商都参予进来,只要能卖掉就行。”

        陆为民一番言语让人眼睛都是一亮,既然这事儿推不掉,淮山和阜头两县的猕猴桃经由南潭县现代农业开发公司来统一销售,这样借助了南潭猕猴桃名气,县现代农业开发公司自然可以从中抽取一定的管理费用,既完成了地区交给的任务,也可以让公司从中赚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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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节 鹊起(求推荐票!)

    陆为民一行人从北京乘火车返回昌江时,萧劲风已经开始了他的广州之行。

        他是在陆为民告诉了他所有情况之后,立即就带上自己和陆为民仅有的三千块钱就乘火车赶往了广州,在广州,陆为民的同学黄绍成把了解掌握的情况向他作了一个大概介绍,也给了他介绍了几个联系人,一个具体和广州这边水果批发商们联系就要全靠萧劲风自己去跑了。

        三天时间,萧劲风几乎就是马不停蹄的在几家批发市场里奔波,虽然有黄绍成的引荐,但是这样人生地不熟,要想打响第一炮,赢得对方信任,其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在中央电视台的亚运花絮节目中出现了关于南潭猕猴桃的新闻之后,情况出现了一些变化,敏感的广州商人立即意识到了这一点,同意接受一万二千公斤南潭猕猴桃作为试水。

        萧劲风连夜乘车赶回昌江,在陆为民担保和常春来的帮助下,联系了两辆五吨东风卡车,拉上了两千箱一万二千公斤猕猴桃前往广州。

        陆为民走进办公室时注意到很多人的目光都有些异样,其实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情形,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这么大一桩事情,瞒不了人,四十万公斤猕猴桃的销路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打开。

        从九月中旬开始,猕猴桃开始进入采摘期,分选、装箱,然后上车,县运输公司的货车全部被用来承担发货运输任务,北京、上海、南京、武汉、昌州成为最主要的销售市场,掀起了一股猕猴桃热,品南潭猕猴桃,享健康新生活,这句相当上口的广告词竟然也成为了一句风行一时的潮流语言。

        “你小子,行啊!不声不响就干出这么大一件事情,连王县长都对你交口称赞,在我面前谈起过两次,我就一直在说你头脑好用,绝对没有问题。”重重的拍了陆为民肩头一掌,郭怀章不无醋意的揽着陆为民的肩膀,“淮山那边出事了,这一回咱们南潭得表扬,淮山恐怕要遭殃了。”

        “怎么一回事?”陆为民略略吃了一惊,急忙问道。

        “听说淮山之前不太重视,后来淮山猕猴桃又集中采摘,积压很严重,加上淮山那边听说要打我们南潭猕猴桃的牌子,可能淮山县里那帮人也就有些不乐意,就想要自己去找销路,不怎么理睬我们这边,我们是热脸贴了冷屁股,结果耽搁了一段时间。”

        郭怀章大略的介绍了一下情况。

        “后来发现情况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才忙不迭的想要把东西交给我们这边,现在一些最早采摘的猕猴已经开始发软变质,至少有十万公斤以上的猕猴桃不符合标准,我们县现代农业开发公司检查的人觉得这批猕猴桃无法销售出去,就坚决不肯收,这批猕猴桃就算是坏了。当地农民觉得是淮山县里自作聪明耽搁了时间造成了损失,就在淮山县政府里大闹起来,公安都出动了才把事情压下去,结果这些农民就上了公路堵路,事情就搞大了。”

        郭怀章消息相当灵通,淮山出的事情惊动了省里,地委书记夏力行和行署专员尚权智都赶到了淮山处理这桩事情,据说淮山********和县长可能都要受处分。

        “猕猴桃储存时间本来就比较短,尤其是要外销,本来就要在路上耽搁几天,必须要采摘下来就得要装箱运出去,否则就很容易变质。”陆为民没有评价淮山那边,只是解释道。

        “谁说不是呢?淮山那帮人就是觉得他们淮山猕猴桃为什么要打南潭牌子,而且还要交管理费,所以才会自作主张想要自己去找销路,耽搁了时间,这才是自作自受。前期不做任何准备,以为谁都能行,真要上阵了,就露馅了,捅了这么大一个漏子。”郭怀章一边感慨一边很有些探究味道的道:“为民,这一次你可算是立了大功了,你小子怎么这么多路子,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嗨,啥路子,你不是知道我家就是195厂的么?这国营大厂,每年中秋节他们也要发福利,一般都是苹果,大家都吃腻了,这一次我去找厂里,说换换口味尝尝鲜,他们同意了,就这么简单,厂里一万多号人,一下子就能解决大问题。至于在北京那出事儿,那也是逼的,到处找不到门路,我就和沈书记商量干脆白送给这些代表队吃,让他们帮我们吆喝一声,赚个彩头,嘿嘿,可巧真就遇上电视台来拍摄这些代表团的准备情况,正好赶上,一下子就出名了,说实话,这便宜拣得让我自己都觉得侥幸啊。”

        陆为民说得很轻描淡写,这让郭怀章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

        这小子真是好运气,正好赶上195厂要发福利,一下子就给消化掉了十万公斤,在北京又碰巧给亚运会沾上边,还被中央电视台给碰上拍摄了下来,一下子就把南潭猕猴桃名气给打出来了。

        两人都谈了几句,郭怀章才离开,陆为民回到自己办公室。

        没想到淮山会出问题,看来有些事情还是不会改变,南潭这边走入正轨,但是危机却被转移到了淮山,好在只有十万公斤,而前世记忆中,至少有五十万公斤猕猴桃无人问津,最终腐烂,进而引发了规模不小的农民堵路事件,而现在自己的出现已经改变了这一历史。

        郭怀章看来有些艳羡自己,这也很正常,陆为民笑了笑,谁看到和自己相似的人突然名声大噪,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嫉妒,艳羡,还有一些不服气,他比自己先入县里一年,而且是为县长当秘书,自己这才刚到县里边一个多月时间,就掀起了这样大的波澜,无论是谁心里大概也都有很复杂的滋味。

        陆为民不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尤其是自己刚刚来县里,要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不为过,不过若是因为要顾忌别人眼光和看法就悄无声息的啥也不作,那就有些因噎废食了。

        该做的还得要做,无法避免的张扬那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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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节 影响力(求推荐票!)

    “为民,你的电话。”和陆为民一个办公室的邹华是县委副书记秦海基的秘书,要比陆为民大五六岁,和郭怀章是同一个学校黎阳师专毕业的,只不过他不是直接分配到县里,而是从南潭县教育局办公室调过来的,秦海基在担任县委副书记之前是副县长和教育局长,大概也是有这层渊源,邹华才会从县教育局调入县委办。

        “谢谢邹哥。”陆为民含笑点着头,接过电话。

        “大民,成了!”刚把电话搁在耳边,就从听筒里传来萧劲风狂喜兴奋的叫声。

        “哦?情况怎么样?”陆为民心中也是一阵狂喜,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虽然坚信会成功,但是毕竟远隔数千里,要从南潭运到广州,这中间说不准还有什么意外发生,比如堵车甚至车祸,抑或是那边不受欢迎而毁约,好在一切不好的预想并没有发生。

        “我已经拿到了钱,四万八千块,扣除了运费和搬运费以及成本,我算了算至少可以赚到一万一千块!”萧劲风在电话里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发颤,很显然这样巨大的刺激让他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很好,注意安全。”陆为民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自然一些,“你还打算在那边呆多久?”

        “大民,情况太好了,幸好我办了边境证,我跑了一趟深圳,那是你那个同学的老家,那边他人更熟悉,在那边我又联系上两笔,加上广州这边他们看了货不错,而且销路很好,他们同意再来一万八千公斤,所以我打算马上回来,加上深圳那边,再来一回,一共五车三万公斤。”处于极度兴奋状态的萧劲风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们连定金都交给了我。”

        “那行,你就抓紧时间回来办吧,自己注意路上小心,这边我先替你安排好,只不过你会很辛苦。”虽然邹华并没有太注意自己这边,但是陆为民还是不想在过多的谈论,这关乎印象问题,虽然现在全国上下下海的呼声很好,甚至掀起了一波辞职下海的风潮,但是在南潭这样相对封闭保守的内陆偏远地区,这股风潮并不时兴。

        “嘿嘿,大民,再辛苦也值得啊,我就怕没事儿做,这样的生活,哪怕天天如此,我也乐此不疲。”电话里萧劲风的声音充满了幸福的感慨。

        看到陆为民搁下电话,邹华这才抬起目光来,“为民,这一次你干得太漂亮了,县里边都在议论你呢,都说沈书记选了一个好秘书啊。”

        “邹哥,千万别这么说,我就在里边起了一个穿针引线的作用,真正拍板做决定那还得沈书记和周主任,另外也就是咱们也正好赶上了这个时机,亚运会么,举国瞩目,大家都在关注,随便和亚运会沾点关系,都会引来热炒,所以就正好就沾了光。”陆为民一边摇头一边道:“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

        邹华有些艳羡的看了一眼似乎很有些淡定的这个家伙,不能不说这家伙很沉得住气,连素来老成持重的周瑜明都被这件事情弄得兴奋无比,现在基本上精力都放在农业开发公司那边在,商业局那帮人见这边有利可图,立马也是一下子来了四五个人来帮衬,唯有这个家伙却很看得开,就这么放手回来了。

        “周主任现在那边忙得脚不沾地,为民,你也不去帮帮忙?”

        “嘿嘿,邹哥,我是县委办的人,开始成立销售推广领导小组也是为了打开销路,现在农业开发公司成立了,销路也理顺了,都是农业开发公司那边的日常业务了,商业局不是又抽过来几个人么?人够了,周主任兼着农业开发公司的经理,这段时间自然得把主要精力放在那边,我么,还是回县委办作我的本份儿工作吧。”陆为民笑了笑。

        “现在周主任可是忙的不可开交啊,听说这公司帮助淮山和南潭那边卖猕猴桃,都得要收管理费?”邹华也对据说是陆为民折腾起来的这家现代农业开发公司运作模式很感兴趣,也不知道究竟是他本人感兴趣还是他服务的县委副书记秦海基对此感兴趣。

        “也不叫管理费,照我看来也就是我们按照一定价格收购,经过包装贴牌之后以我们的渠道出售,我们也一样承担风险,这是一个正常利润差,按照市场经济规则,这很正常。”陆为民耐心解释,这个观点现在还难以被人接受,需要一个过程,淮山和阜头两县很多人都对这个利润差牢骚满腹,当然南潭这边却是求之不得甘之如饴。

        “呵呵,为民,看来你在岭南读书的确让你见识不一样啊,这种点子咱们这边人还真想不出。”邹华言语里不无恭维之意,但是却是实话。

        “得,邹哥,你别捧我,我也就是出了一点子,拍板是县里领导,具体操作是周主任他们,我没帮上多少忙。”陆为民一边摇头一边道。

        “为民,你可真够谦虚的啊,做得好就是做得好,这也没啥,都不是瞎子聋子,大家都看在眼里听在心里呢。”邹华也笑了起来,自己的老板秦海基对沈子烈很不感冒,连带着对陆为民也有些看法,不过他却觉得陆为民这人很好相处,两人在办公室里也谈得很投缘,只是老板的态度让他也不敢在老板和外人面前表露出来,只有在两人独处的时候,他才能放开说一说话。

        正好从办公室走过的徐晓春站在门边不动声色的听着二人对话,听得这番话不为人觉察的点点头。

        这个陆为民还算懂事儿,不像有些人干出点事情尾巴就翘上天了。

        才来一个多月就弄出来这么大的声响,不能不说这个家伙有些能耐,不过沈子烈似乎很欣赏他,对自己的眼光也表示了赞赏。

        徐晓春下意识的一笑,自己无心插柳之举居然也能造就一个人,也许有的人天生就是一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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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节 发酵(求推荐票!)

    九月几乎就是在忙碌中跑过去,猕猴桃事件继续发酵,在淮山也引发了一阵波澜。

        上百户农户在了解到南潭猕猴桃种植户的猕猴桃销售一空之后,而自己却是损失不小,更是气愤难平,纷纷扬言第二年的统提款他们要拒交,这也引起了黎阳地委和行署的高度重视。

        对于这样的苗头一旦真正爆发开来,带来政治风险无人敢小觑。

        尝到了甜头也有了一些经验的萧劲风在一个星期跑完第二笔业务之后,最终又再度押了一万二千公斤南下岭南,不过他不再局限于广州和深圳,珠海、东莞和佛山都成为了他最后一批交易的目的地。

        “大民,这是五万一千三百块,是除开所有开销之后尽赚的。”坐在陆为民寝室里的萧劲风很有一种睥睨众生的气概,看得陆为民也有些好笑,“妈的,一个月赚五万块,相当于我在195厂二十年的收入,我这几天一觉醒来都要数一数压在枕头下的票子,然后掐自己一把,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结果呢?”陆为民淡淡笑道。

        “嘿嘿,当然不是做梦,只可惜这生意也只有这一回。”萧劲风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怎么,还不满足?一月变成万元户,还不满足?”陆为民坐在床上,双手抱头靠在枕头上,“机遇随时都有,要看你能不能发现和把握。”

        “大民,你是说还有其他门路?”萧劲风一下子来了兴趣,从藤椅上窜起来,坐到床边,“我简直太喜欢这样的生活了,辛苦,但是刺激,有意义,现在就是请我回厂里去上班,我也不去了。”

        “其他门路现在倒是没有,不过我们还年轻,以后还有几十年,难道就没有机会了么?”陆为民相当自信的坐起身来,“劲风,这是一个时刻都在变化的时代,正如你说的,呆在车间里过那种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的日子没意思,出来闯一闯才不枉这一生,哪怕失败了,至少我们拼搏过尝试过,日后老了也有可资回味的东西不是?”

        被陆为民有些深沉的话语说得浑然动容,萧劲风沉默下来,缓缓点头,“大民,我这人没有太多的想法,但我有一个观念,那就是人生一世,总要干点儿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总要去尝试一下,你不试,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

        “嗯,你这个想法很好,但是我还要加一个观点,有目标,敢拼搏,这很好,但是在做事之前,一定要考虑周全,所谓谋定而后动,这才是本事。”陆为民狠狠的拍了萧劲风宽厚的肩膀一掌,“你现在从厂里出来也好,正好有更多的时间去琢磨琢磨,有什么事情值得去作。”

        “嘿嘿,我现在没别的想法,就是想多赚钱,也许你会觉得我似乎太俗了一点,可事实就是如此,我现在就这么想的,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勾当,什么能赚钱,什么能赚大钱,我就想干什么。”萧劲风似乎有些感触,目光中充满了伤感和飘忽,“大民,你可能不知道我被厂里除名之后那几天的感觉,也说不上难过,就是空荡荡的,不知道人生的目的和意义,再加上想象劲松还得要读两年大学,光凭我妈那点钱,怎么支撑得起?在你面前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都是装的,直到现在,我心里才算是真正踏实下来了。”

        “人生都难免要遭遇一些挫折和不顺,我被发配在这南潭来不也一样?才来那两天还不是一样很不适应,可是我们得面对现实,继续生活,那就要在现实生活中去寻找积极的一面,去把我们能做好的事情做到最好。”陆为民按着萧劲风的肩头,“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先回昌州去,把这五万块钱带回去先存着,看看有无机会,也许这五万块钱就能是一个起家的本钱,另外就是我和你说的事情,盯着点儿,现在闲下来,就该是琢磨怎么来拾掇姚家那帮子的时候了。”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萧劲风一提及姚家人就忍不住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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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山猕猴桃事件终于还是平息下去了,在地委书记夏力行和行署专员尚权智的亲自督办下,淮山猕猴桃最终还是以最高的效率通过南潭县现代农业开发公司的渠道向外销售,尤其是在北京的销售相当顺利,来自黎阳地区的猕猴桃不但在北京掀起了一股猕猴桃风潮,而且垄断了整个北京猕猴桃市场,连带着进口的新西兰奇异果几乎是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进口数量锐减。

        但是由于前期工作迟缓,加之人为抵触情绪导致淮山部分猕猴桃腐烂变质,给农户造成损失高达三十万元,也引起了部分农户上访县政府,进而上了省道,堵塞了交通,这也引起了昌江省委省政府的高度关注,责令黎阳地委行署要对整个事件调查清楚,对责任人作出严肃处理。

        “老尚,看来省委对我们淮山这次事件很不满意啊,刚才昭南书记专门给我打了电话,要求对这一事件要认真总结经验教训,对于责任人要严肃处理,我看这一次光是地委写个检讨怕是过不了关。”夏力行微微扬起头,吸了一口烟,脸色沉郁。

        “这是难免的,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又是亚运会召开期间,很敏感,又是这种事情,幸好南潭这边工作做到了前面,总算把主要问题解决了,否则你我恐怕这一次都难得脱身了。”尚权智揉了揉自己太阳穴,有些疲倦的道:“昭南书记是纪委出来的干部,对于干部作风本来就要求很严,这一次淮山县委县政府工作作风虚浮,扯皮推诿,影响了猕猴桃销路,我听说昭南书记拍了桌子,咱们地委不给省里一个交待的确不好说。”

        夏力行微微点头,似乎是在斟酌着言辞,好一阵后才道:“我看地委得有些实际行动来向省委表示地委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是严肃认真的。”

        “夏书记,你的意思是……”尚权智心中微微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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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节 调整(感谢嫩草与老牛盟主!)

    夏力行比他先来黎阳一年,只不过他是从省计委副主任下来,而夏力行则是从昆湖市委副书记直接升任黎阳地委书记,打破了一般是从市长、专员或者省直机关一把手调任地委书记的惯例,虽说昆湖是全省仅次于省会昌州的第二经济大市,而黎阳地区是全省最贫困地区,但在当时还是引发了相当震动。

        尚权智在计委工作时就和夏力行打过交道,感觉这个人作风沉稳,绵里藏针,却没有想到自己会和他搭档,好在搭档这三年里,两人虽然有时候也有龃龉的时候,但是总体来说还算是过得去,不过此人在人事权上把持得很紧,连自己也很难插手到人事调整中去。

        “辛礼元恐怕要动一动,否则无法向省里交待。”夏力行开门见山,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打着,脸上也是深思的表情,“我们黎阳是全省最大的农业地区,农业人口也是全省最多,可以说以农业为本,在调整农业结构上说得多,做得少,这一次猕猴桃事件也反映出了我们各县主要领导在工作上的差距,有好有坏,有值得表扬嘉奖大书特书的,也有需要严肃处理引以为戒的,形成了鲜明对比。据说海华书记和登江省长都提及了南潭利用亚运会契机打响生态猕猴桃这张牌的事例,给了很高的评价,但是也对同属于我们黎阳地区的淮山出现这样的事情很生气,这样两相对比之下,想不严肃处理都不行啊。”

        尚权智心里一松,笑了起来,“夏书记,照你这么说,如果都做得差,那也就凑合过了?”

        “呵呵,老尚,我可没这么说,但是这样对比起来,太过明显,如果地委没有动作,实在也说不过去。”下了决心的夏力行顿了一顿,“我的意见是辛礼元不宜再在淮山担任********了,可以让他回地区来安排一个位置,淮山这两年工作起色不大,问题却不少,我看辛礼元要负主要责任。”

        “嗯,辛礼元年龄倒大不小,缺乏一点开拓进取的精神,做事总喜欢坐等看,我听得县里有人说淮山县委的思路和交通规则差不多,一慢二看三通过,宁停三分不抢一秒,呵呵,这说法虽然刻薄了一点,恐怕也是有感而发啊。”尚权智感叹道。

        “这也不能全怪下边,从中央到省里都是政策和精神一月三变,弄得下边一头雾水无所适从。”似乎对尚权智的话有些感触的夏力行轻轻哼了一句,“咱们黎阳是农业大区,工业基础薄弱,占比例小,所以省里对咱们农业这一块的发展就更重视,出一点问题都很关注。”

        尚权智和夏力行搭档三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夏力行对中央的政策精神变化不满,有些惊讶,不过他也同样有些感触,只不过在这种场合下倒是不宜在这个问题上附和,只好避而不谈,岔开话题,“那夏书记你的意思是让老辛回来,谁去淮山?”

        夏力行沉吟了一阵之后才缓缓道:“我的想法是让南潭王自荣去接替辛礼元,老尚,你觉得怎么样?”

        “那谁来接王自荣现在的位置?”尚权智没有回答夏力行的问话,反问了一句。

        “我觉得可以在南潭现有班子里产生,秦海基和沈子烈两位同志都很不错,秦海基同志工作经验丰富,正值壮年,沈子烈同志在这一次猕猴桃专项工作中表现尤其突出,不过这位同志是省委宣传部下派来的干部,他的组织关系问题……”夏力行目光望过来。

        尚权智深吸了一口气,他能够理会到夏力行目光隐藏的意思,沈子烈的组织关系是个问题,如果这个问题不是问题,那么南潭县长这个位置亦可由沈子烈来坐。

        “夏书记,我看可以,淮山的问题要给省委一个交待,但是有过则罚,有功则奖,表现优异的同志理应放在更重要的岗位上去发挥所长。”尚权智很满意的接上话。

        安德健有些奇怪,接到地委紧急通知时是通知他和王自荣以及沈子烈三人一起到地委,按照惯例通知会议应该是地委办,但是这一次却是地委组织部办公室通知,也没有说会议内容,后来他打了电话问了问地委组织部副部长高英诚,高英诚在电话里语焉不详,只说来了就知道了。

        安德健一行三人赶到黎阳地委大院时,地委会议刚刚结束,地委组织部长姜定国看到安德健三人到来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三人在自己办公室稍等,自己去了地委书记夏力行办公室。

        地委副书记唐文忠正在夏力行办公室谈事情,姜定国进去之后也没有多说,只说南潭县委班子三位到了,夏力行想了一想,才道:“这样,老唐,你和王自荣先谈一谈,我和老安谈一谈,至于沈子烈那边,就劳烦老姜你了,地委已经形成了决议,但是我们还是要听一听他们三位的意见。”

        沈子烈从姜定国办公室出来时,有些恍惚,虽然当省委宣传部那边有人来询问自己组织关系问题的时候,沈子烈就估计到只怕自己这个下派干部有可能要从下派变成正式任职了,很显然黎阳地委不会因为自己目前这个位置而专门考虑组织关系问题,所以他试探性的问过尚权智,但是尚权智在电话里没有谈这方面的事情,他也就不好再深问。

        和尚权智关系再密切,有些事情尚权智还是不会轻易泄露,倒不是什么原则问题,沈子烈估计在有些问题上只怕不到最后一刻,地委也未必就能敲定。

        沈子烈在伏尔加旁边站了一阵,看到王自荣从唐文忠办公室出来,脸色倒是很平静,不由得有些佩服这个家伙的涵养,按照惯例,自己还要分别见唐文忠和夏力行,估计时间上也差不多。

        “恭喜啊,王县长,现在该叫王书记了。”沈子烈嘴角浮起一抹浅浅微笑,迎上前去。

        “同喜啊,沈县长,唐书记还在等着你,还是等你先去见了领导们,我们再聊。”王自荣微微点头笑道:“估计安书记也还在夏书记办公室里,咱们今天一上午估计就得要不停的和领导们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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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节 蝴蝶振翅(求推荐票!)

    和唐文忠见面谈话时间很短,只有几分钟,然后沈子烈就到了夏力行办公室。

        “来坐,子烈。”夏力行肤色白皙,头发梳理得异常整齐,不过不是常见的中分偏分,而是全向着一个方向梳理,一副黑框眼睛让他的文人气息更浓,和行署专员尚权智的板寸头和剽悍有形的体型形成了鲜明对比,但是从未有人小觑过这位地委书记的力量和手腕。

        就连素来和尚权智亲近的沈子烈也经常听到尚权智给夏力行的很高评价,这对于看人眼光很高的尚权智来说很罕见。

        “夏书记。”

        “子烈,恐怕老唐和老姜都很你谈了,你心里也应该有个底了,其他我不多说,南潭是我们黎阳人口排在前三位的人口大县,也是黎阳的农业大县,但是工业基础薄弱,财政困难,人民生活水平提高速度不快,这是我们黎阳地区各农业县的老问题,这两年南潭局面虽然有所改善,但是还远远不够。”

        夏力行也在斟酌着言辞。

        眼前这位从省委宣传部下来的挂职干部组织关系即将正式下来,他也知道这是尚权智在背后使劲儿,甚至他也知道尚权智与沈子烈岳父之前的老关系,他也能理解。

        黎阳地区可能要拆分的事情也已经提上了议事日程,根据他的消息,估计最迟明年底就得要敲定落实下来,这个全省最大的地区,十三个县市,一千一百万人口,连他这个地委书记都觉得现有格局的确不太适合,尚权智和他搭档这三年关系还算处得不错,所以他并不希望在后续这一段时间里和尚权智因为一些小事情弄得不愉快。

        “今年南潭猕猴桃这项工作南潭做得很好,很有新意,连省里主要领导都表扬了南潭,我听老安和老王说这项工作主要是你在抓,还成立了一家现代农业开发公司,也帮助了淮山和阜头两县解决了大问题,我希望你能在今后的工作中继续勇于改革创新,配合安德健同志把南潭工作搞出特色,搞出新意来,你有没有这个信心啊?”

        夏力行望过来的目光有些复杂,沈子烈知道自己不是夏力行心目中的南潭县长的理想人物,但是黎阳一分为二在即,以丰州为首的南七县脱离黎阳成立一个新地区也是大势所趋,在这种关键时候夏力行不想与尚权智把关系弄得太僵,尤其是夏力行确定了由王自荣接替辛礼元担任淮山********这个大格局下,对尚权智让一步也在情理之中。

        传言尚权智会到新划分出来的丰州地区担任地委书记,这也符合常理,这个时候满足尚权智的意愿,让自己担任南潭县长,也是夏力行的一着妙棋,反正日后这丰州地区盘子还得由你尚权智来划分,不如送个顺水人情给你,也便于这后续的一段时间里两人继续合作良好。

        “请地委和夏书记放心,我一定摆正位置,配合德健同志做好当前各项工作,按照夏书记的要求,结合南潭实际情况,积极探索适合南潭发展的路子,在县委的统一领导下努力把南潭的工作做得更好。”

        沈子烈中规中矩的话语在夏力行意料之中,下派干部,担任常务副县长时间也不长,一下子跃到县长位置上,让秦海基和曹刚这些望穿秋水的人怨气满腹,如果低调一些,踏踏实实做出点像样的成绩来,只怕他这个县长位置也坐得难受,这也算是一个锻炼,安德健在南潭呆的时间不会太长,能不能在安德健主政的这段时间里站稳脚跟,甚至掌控大局,就要看他沈子烈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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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听到王自荣调任淮山********而由沈子烈出任南潭县代县长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在猕猴桃这个蝴蝶上扇呼起来的翅膀终于按照他自己所期望的那样让历史的风暴发生了偏转,这让他忍不住有一种小小的得意感。

        如果说甄敬才化险为夷只是对自己和甄妮的关系产生了一些影响,那么沈子烈地位的变化才有可能对自己今后的命运产生深刻影响,前提是如果自己还继续想要像前世那样在仕途上走下去的话。

        变动来得很快,地委组织部副部长高英诚代表地委在第二天到南潭宣布了南潭班子的变动,王自荣调任淮山********,沈子烈任代县长,原来的县委常委、副县长曹刚任南潭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也许唯一失落的就是县委副书记秦海基,不过从表面上看不出一点秦海基有什么变化。

        沈子烈的突兀上位打乱了很多人的步伐,也让很多人心神大乱,谁也未曾想到沈子烈这个按照常理只有几个月时间就该回省里的常务副县长居然堂而皇之的担任了代县长,这简直颠覆了以前人们的惯性思维,下派干部居然要留下来担任实职,而且是把组织关系正式转了下来,这也就意味着沈子烈就要在南潭安营扎寨了。

        至少从陆为民这里就深刻感受到了明显的变化,比如其他县领导的秘书们对自己态度从原来的平淡变成了略略的亲热,韦鹏看自己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了,老家韦庄乡的党委书记和乡长有意无意来自己办公室串门了,又比如昔日对自己并不太在意的商业局和农业局领导们,见了自己面也会露出一个笑脸点点头了,而像徐晓春看自己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满意。

        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含义很丰富,从中蕴含的复杂滋味也只有个中人才能体会出来,如果你有时间细细琢磨一番,你会发现这里边饱含了国人太多的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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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节 “资社”论(求票!)

    陆为民办公室换了,从三楼换到了二楼,和常务副县长曹刚的秘书尹宏一个办公室。

        陆为民认真的看着一张前段时间的老报纸,10月5日的《人民日报》上的一篇文章,北大校长吴树青的一篇专题论述计划经济和市场调节相结合的文章,这篇文章提出了社会主义经济体系依然需要以计划经济为主导,但是要以市场调节相结合,很符合目前主流思想。

        他是在注意到沈子烈也在认真阅读这篇文章时才把这篇文章找来看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篇文章很有代表意义和典型性,代表了目前国内经济界的一种观点,那就是计划经济依然是社会主义的本质属性,但是已经有些不太适应目前经济发展形势,需要通过市场机制这种手段来调节和补充,这样社会主义经济才可以得以继续发展。

        要捕捉到自己服务的领导思想动态,你才能最好的帮领导当好参谋助手。

        准确的说秘书算不上领导的参谋和助手,要论参谋助手,县府办主任副主任们,或者县委县府政策研究室的高参们才勉强算得上。

        不过陆为民不作此想,既然走到了这个岗位上,也就意味着自己可以随着服务对象地位升迁,可以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和影响。

        南潭县目前的情况和其他内陆省份贫困地区的农业县没有太大的差别,人口众多,幅员辽阔,缺乏工业基础,乡镇企业发展孱弱,基础设施落后,招商引资经验半点也无,一片空白。

        其实这也怨不到南潭,黎阳地区南部七县,淮山、阜头、丰州、双峰这些县,哪一个不是如此?改革开放十多年,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解决了农民肚子问题,但是要想让农民富裕起来,没有工业就是空谈,而乡镇企业的发展在这个传统农业地区并不尽人意,规模小,效益差,依靠合金会贷款来苟延残喘已经成了这个地区乡镇企业的痼疾。

        陆为民觉察到沈子烈很有一些想法,但是之前他只是常务副县长,而现在他则成为了县政府的一把手,位置发生变化,想法也就自然而然有些不一样了。

        自己在猕猴桃事件上给了沈子烈一个惊喜,可以说也让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份量有一个质的变化,如果说之前双方的闲聊交流还处于一个上级领导对下属关怀和理解的层面,顶多也就是觉得这个秘书理论素养不错,又在沿海发达地区的岭南学习了几年,算是见过一些世面,思想比较开放,开拓创新意识比较浓一些,那么经过了猕猴桃事件,自己的表现恐怕算是真正赢得了沈子烈的认同了。

        会做实际工作与理论素养高这两样二者兼具者并不多,尤其是像自己这样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来说,只怕就更让沈子烈刮目相看了,但是陆为民知道自己要想进一步加深加重在对方心中份量,还得要继续拿出让对方认同甚至是惊奇的东西来。

        所以在沈子烈关注国内关于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的争论时,陆为民就在琢磨自己该怎么来展示自己一把。

        记忆中要92年小平同志南巡后,国内关于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的争论才会从官方媒体渐渐消失,但是高层在关于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的初步定性实际上在90年12月就有了较为明确的定论,只不过在当时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的政治气候还处于高峰期时,抛出这样的观点容易引起思想波动,所以中央高层有意识的将这个观点限制在了很小范围内。

        十月的昌江已经有了几分凉意,这是一年中气温最宜人的时段,伏尔加飞驰在南潭前往昌州的路上,沈子烈星期一要在省里开会,要星期二才回来,所以沈子烈也把陆为民叫上一块儿回昌州。

        县里的两台伏尔加,分别是********和县长的座驾,上海车则主要是用于县人大主任和县********,至于那台吉普车,则是工作用车,那位县领导要下乡,就给县委办和县府办打招呼派车。

        “那篇文章你也看了?”沈子烈目光沉静,若有所思,“我觉得写得很符合我们中国国情,咱们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计划经济虽然有其弊端的一面,但是如果因为其存在缺陷就全盘抛弃,我觉得这也有些不妥,市场调节可以作为计划经济补充,这样可以使计划经济的优点得以充分发挥,同时市场调节可以有效的解决计划经济中难以覆盖的部分,为民,说说你的看法。”

        “嘿嘿,县长,我的看法可能和你有些不一样啊。”陆为民挠了挠脑袋。

        “哦?说来听听,现在对这一点全国上下争论不小,大家都在探讨,这也算是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吧。”沈子烈颇感兴趣。

        “嗯,县长,我的看法是随着改革开放进一步深入,我国经济融入国际市场体系是一个必然,86年我国已经正式要求恢复关税与贸易总协定成员国地位,前年工作组已经开始工作,这是一个无可阻挡的大趋势,计划经济对于我国建国初期集中力量来发展工业和基础设施建设起到了很大作用,但是随着经济发展,人民群众要求改善生活的需要日益增强,对各种消费品的需求也日益丰富,计划经济已经无法满足这样复杂的需求,事实上国家也不可能做到这一切,这就要求用市场经济规则来调节。”

        陆为民顿了一顿,“其实我觉得很多人存在一个认识误区,觉得计划经济就是社会主义经济独有的,而市场经济就是资本主义的特性,这个观点有些似是而非,资本主义一样有国家的计划控制,而社会主义一样可以实行市场经济,这不是谁的特性,宏观经济中适当和必要的计划和微观经济中采取市场经济机制,这才是辩证的经济学,这个姓社姓资无关,而政府的职能就是通过法律规范经济发展秩序,同时对事关国计民生的重要行业和产业进行必要的指导,其他都应该通过市场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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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节 观点

    “和姓社姓资无关?”沈子烈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似乎在细细咀嚼陆为民的观点,“为民,你的观点很犀利啊,大家都说市场经济只能是补充,你却认为市场经济才应当是主流,计划经济才是补充,你这是不是本末倒置啊?”

        “县长,这是我一家之言,不过我倒是觉得姓社姓资也好,本末倒置也好,这都是上边来考虑的问题,对于我们下边来说,首先考虑的应当是怎么把经济搞起来,怎样让老百姓腰包鼓胀起来,财政不再捉襟见肘,这才是最迫切的问题,至于其他,暂时都可以搁在一边,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我们再来细细琢磨也不迟。我有几个大学同学在岭南和江浙,他们那边现在都是如此,闭口不言,埋头做事。”

        陆为民笑笑,沈子烈是宣传部门出身的干部,对于高层政治风向的变化很敏感,随时都在关注高层风向动向。

        这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优点,可以随时踩着高层节拍,及时调整工作重心,但是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是缺陷,因为这样很容易把过多心思放在揣摩和迎合上边的想法观点,而忽略了本地实际情况,所以陆为民要提醒一下沈子烈。

        沈子烈瞥了一眼陆为民。

        这个小伙子很有些见地,高层对姓社姓资以及经济界上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的争论态度上也是模糊不清,似乎大家都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一个一锤定音或者终结争执的声音出现,但是直到现在,都只能有一些含混的声音出来,这也让各方不得不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小心翼翼。

        当然正如陆为民所说,在市县这一级层面,对于这些争论虽然也很关注,但是毕竟搁了几层,更多的是观望。

        “闭口不言,埋头做事?”沈子烈沉吟着品味这句话,这句话很有些哲理。

        伏尔加剧烈的震动起来。

        从南潭到阜头这一段路况很糟糕,南潭这边还要好一点,但是出了南潭境,在阜头樟头镇到阜头县城这一段路路况就更糟糕。

        柏油路坑坑洼洼,有些路段甚至是一连串的坑洼,汽车过处,尘土飞扬,伏尔加不得不艰难的在坑洼中穿行。

        “混沌不清的时候,还不如踏踏实实做点事情,发展经济,改善老百姓生活状况,我想没有人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即便是有,那到时候再来纠正,也不为迟,这样坐等观望,浪费了时机,那才是可惜。”陆为民声音变得小了一些。

        一直到抵达昌州时,沈子烈都没有在说一句话,只是闭目冥思,似乎是在细细的体味着什么。

        “为民,明天有没有事情?”沈子烈在陆为民下车时才问了一句。

        “也没啥事儿,就是回家,县长你有什么安排?”陆为民愣怔了一下。

        “嗯,没事儿干脆把你和你女朋友带到我家里来吃顿饭吧,这两个月来,你也辛苦了,我也没有啥好犒劳你的,到我家来吃顿饭,没外人,就你张姐和我姑娘,嗯,也许还有我老岳父两口子。”

        沈子烈说的很随意,但是听在陆为民耳朵里却不简单,能够参加沈子烈家宴,也就意味着沈子烈对自己的欣赏和认可程度达到了相当高的高度,也许有的给领导当秘书的当一辈子也未必能够做到这一点。

        “好。”对于这样的邀请,陆为民当然求之不得,能够进一步密切和领导的关系,这也就意味着可以有更深层次的交流机会,同样也可以有更多的机会来展示自己。

        沈子烈的住在《昌州日报》社宿舍,是住他妻子单位的房子,省委宣传部的住房条件还不如昌州市委宣传部下边事业单位,这也很正常,日报社宿舍就在昌江江畔,紧邻市体育场和九峰山公园,环境幽雅,闹中取静,陆为民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是稍稍打听一下也就知道了沈子烈张静宜两口子居所。

        这是一套一层楼三居室的住宅,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绝对算得上是豪宅了,一百三十平方米的面积对于很多人三世同堂还只能有三五十平米的昌州人来说,绝对堪称奢侈,尤其是外边还有一个用围墙圈起来的小花园,这也是住一楼的好处,凭空无白就落个花园,

        日报社的住宿楼和昌州其他单位宿舍楼并无二致,清一色的六层楼,但是这略略有些区别的就是这里的宿舍楼多是点式楼,也就是说一栋楼大多都是一个单元,而四周的绿化很好,让人如身处公园中。

        陆为民按了按门铃,很快就有人来开了门,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陆为民估计应该是沈家的小保姆。

        沈子烈的妻子张静宜是《昌州日报》副总编辑,也是一个相当有为的女强人,陆为民在跑猕猴桃销路的时候也和张静宜见过面,为《昌州日报》写了一遍软广告式的散文随笔来为南潭猕猴桃造势。

        “为民来了?咦,你女朋友呢?”沈子烈见一个人来,有些惊讶的道。

        “沈县长,她去参加她同学婚礼了,给别人当伴娘。”陆为民很自然的也和刚从厨房出来的张静宜打招呼,“张姐还在忙啊,今年可要尝一尝张姐的手艺,沈佳也不在?”

        “补课去了,在她爷爷那边,中午饭不回来吃。”沈子烈示意陆为民入座。

        门铃又响了起来,保姆打开门,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妇出现在门口。

        “爸,妈。”沈子烈赶紧起身走到门口,替老年夫妇递上拖鞋。

        这应该就是张静宜的父母亲了,老年男子应该就是原昌江省委副书记,现任昌江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张秀全。

        “爸,妈,这是小陆陆为民,岭南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现在在我们南潭县政府办公室工作。”沈子烈把跟在他背后的陆为民介绍给自己老岳父老岳母。

        “张伯伯,雷阿姨。”陆为民相当懂事,赶紧上前点头问候。

        “呵呵,你就是小陆啊,嗯,不错,子烈对你赞不绝口,连我这个老家伙都起了好奇心,我这个女婿的眼光很不一般,能够让子烈这样评价一个人,在我印象中还真没有,来,来,坐吧。”老者面容清癯,气度儒雅,很有些知识分子的味道,两父女很有些挂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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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节 积攒(求推荐票!)

    张秀全是八十年代初从昌江大学党委副书记调任昌江省委秘书长,然后又担任昌江省委组织部长,省委副书记,在昌江省委里一干就是十年,年初才从省委副书记位置上退下来,到省人大担任党组副书记、副主任。

        陆为民还真有些诚惶诚恐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和沈子烈日常交流的一些看法,沈子烈会和他这个老岳父也作为了话题,而且看样子沈子烈应该还与他这位老岳父就自己的一些观点探讨得很深,所以这位在昌江省里很有影响力的老领导怎么会当面用这样的语言来评价自己,哪怕这中间还有点调侃玩笑的味道在其中,但是能从这位老领导嘴里出来,那就很不一般。

        “张伯伯,您这话可真是让我汗颜了,沈县长平易近人,喜欢和我聊天,我有时候也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大放厥词,哪里当得起您这般夸奖?您这样一说,我真有点汗流浃背的感觉了。”陆为民不敢坐下,站在一旁毕恭毕敬的道。

        “哎,年轻人谦虚一点是好事,但是也不必妄自菲薄,子烈的眼界我清楚,若是不入眼的,他根本就不会在我面前提起,他能在我面前几次提到你,而且也还和我谈到你的一些观点,我觉得很有新意,不简单呐。”张秀全炯炯的目光落在陆为民脸上,笑了起来,“坐,别这么客气,到子烈家里就当自己家一样,你日后还要和子烈一起工作,有句老话不是说的好么?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只是分工不同,他当县长,你当他的秘书,这也就是分工不同,在单位上你可以把他当领导,但是下来大家就是朋友同事,不必那么拘谨。”

        “坐吧,为民,我爸这个人别看外表严肃,其实他是一个思想很开放,说话很风趣的人。”沈子烈也招呼陆为民入座,一边剥开一枚搁在茶几上的猕猴桃,“来,爸,这是咱们南潭猕猴桃,绿色无污染,纯天然山地特产,味道鲜美,搁了这么多天,正适合吃了。”

        “嗯,你们南潭猕猴桃现在名声大噪啊,上个星期,省委海华书记在我面前也说起了你们南潭猕猴桃利用北京亚运会打响名声的事情,很是高兴啊。”张秀全瞅了一眼陆为民,见陆为民只是微笑却不吭一声,心中暗自点头,这小伙子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哪里像一个大学生,倒像是在机关里浸淫了多年似的。

        “爸,这都要归功于为民的主意,否则我们黎阳这一次猕猴桃还真要出大乱子。”沈子烈也不是一个喜欢揽功于身的人,在他看来自己下边人能够干出成绩干得漂亮,那也就相当于是对自己知人善任能力的一种肯定,那种喜欢抢功揽功的人,恰恰是不自信的一种表现。

        “沈县长,你别这么说,我也就是出了一主意,其它具体安排布置还不都是您和周主任在操作?”陆为民赶紧道:“沈县长,您就别说这事儿了,事情都过去了。”

        张秀全对眼前这个小伙子的观感为之一变,不居功,不高调,连********都看重的事情,这家伙居然就能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这般淡定,这份心理素质可要些人来比。

        “小陆,话不能这么说,是成绩就是成绩,谁也抹煞不了。”张秀全靠在沙发背上,陆为民很懂事儿的把保姆泡好的茶递上对方的手,“我听子烈说当时也是你提前提醒子烈要认真对待猕猴桃销路问题,才让子烈有所警惕,要不然这件事情恐怕就不像现在这么轻松了。”

        “呃,张伯伯,那也是碰巧,猕猴桃这东西我在广州读书时见过,前两年在广州也算是比较稀罕的洋水果,我们昌江开放程度这边还无法和岭南那边相比,所以和沈县长下乡调研工作是乍一听今年一下子就有好几十万公斤猕猴桃要挂果上市,所以吓了一跳,这才了解了一下咱们昌江这边猕猴桃市场,发现情况很不好,这才像沈县长汇报,也幸亏沈县长及时做出决定,提早安排人跑这项工作,不然真的要出大问题。”

        陆为民很巧妙的把功劳分解到领导头上,这个时候把这些功劳归结到自己头上没有多大意义,一个刚进县委机关的大学生,纵然是你有天大本事,也得老老实实给我窝着,还不如低调一些,既可以赢得领导的嘉许,也算是慢慢积攒人气。

        “呵呵,子烈啊,看来你的眼光没错,小陆很优秀,我已经很多年没有遇上这样优秀的年轻人了。”老人清癯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小陆这一次也算是为立下了大功,南潭猕猴桃名声打响,销路不愁,也算是给南潭老百姓作了一件大好事啊。”

        “爸,为民和我谈起过咱们南潭猕猴桃产业的问题,我们觉得明年南潭猕猴桃产业形势可能会更严峻。”沈子烈摇摇头,“这事儿我和为民都探讨过几次了,一直在琢磨该怎么来解决这个问题。”

        “哦?”张秀全大惑不解,“不至于吧,南潭猕猴桃在昌州这边也销得不错,北京这样大城市更是名声大振,会有什么问题?”

        “小陆,你说说。”沈子烈一笑,把这个机会丢给自己秘书。

        “呃,张伯伯,有些情况你可能不太清楚,这猕猴桃第一次挂果期亩产也就在200到400公斤之间,但是从挂果第二年开始进入盛果期,亩产可能会达到500公斤,甚至到600公斤,也就是说产量保守估计也会比第一年增长六到八成,也就是说像我们南潭明年猕猴桃产量可能会达到七十万公斤左右,而整个黎阳地区猕猴桃产量可能会达到两百万公斤以上,这样大一个数量,虽说我们通过亚运会这个契机打出了一些名声,但是市场增长能否有这样快的速度,我们心里都没有底,尤其是据我所知,像陕西和湖北的猕猴桃在明年也会开始大规模挂果上市,这对于整个市场来说又是一个变数。”

        陆为民耐心的解释道:“今年淮山都有十万公斤猕猴桃变质白白损失掉,明年产量接近要增加一倍,外省还有大量猕猴桃进入市场,弄不好丰收就有可能成为一场大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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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节 不凡(求票!)

    陆为民这番话让老人脸色沉郁下来,老人想了一想才道:“这的确值得警惕,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想。一方面可以借助南潭猕猴桃名声打响契机拓展市场,比如国内其他大城市,这是一个很大市场,另一方面可以提前开展工作,如果能够提前和各地那些大批发市场和批发商建立联系,甚至签订合约,也许可以减轻其中风险。”

        “嗯,县里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我们还有另一个想法。”沈子烈接上话。

        “哦?子烈,你还在我面前卖关子啊。”老人笑了起来。

        “我们的想法是如果能够引进一个果品加工企业,利用我们南潭猕猴桃来加工成为果汁或者果酱,不但可以减轻外销压力,而且也可以将这部分深加工的税源留在我们南潭,同时也能解决部分劳动力就业问题。”沈子烈字斟句酌的道。

        张秀全心中一亮堂,毫无疑问,自己这个女婿在这方面的想法又是得到了他这个秘书的启迪。

        自己女婿是宣传干部出身,政治理论素养没的说,写东西的文笔也是拿手好戏,但是准确的说搞经济并不在行,这一点他很清楚,像这样引入果品加工产业来消化本地特产水果,增加县里税收和劳动力就业,只怕自己这个女婿还没有这份灵感。

        “嗯,这是一个好主意啊。”张秀全点点头,“但是你们南潭偏处一隅,基础设施落后,招商引资条件很差,能引来企业么?你所说的果汁和果酱,好像我们国内市场还并不时兴,除非是产品外销企业,而这还需要进出口权,这中间难度可不小啊。”

        “嗯,爸,我也觉得这事儿有难度,但是我想了想,有难度并不代表就一点可能性都没有,总得要去试一试才知道行不行。”沈子烈语气很坚决。

        正说到这里,张静宜来招呼一家人上桌子吃饭了,所以这个话题也就此打住。

        吃完中午饭之后,陆为民又陪着张秀全聊了一阵,也谈到了当前沿海开放地区的经济发展和高层关于经济性质的争论,陆为民自然免不了要把自己的一些观点拿出来,张秀全在这个问题上倒是十分审慎,没有说太多,这让陆为民也有些遗憾。

        等到陆为民离开沈家,只剩下张秀全和沈子烈翁婿二人时,张秀全才若有所思的道:“子烈,你这个秘书相当不简单啊,我看他对经济方面的了解和领悟相当深啊,你不是说他是岭南大学历史系毕业的么?我倒是觉得他像是学经济的,很在行啊,经济术语一套接一套,而且不像是那种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角色,他真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爸,是不是你也大吃一惊?”沈子烈朗声笑了起来,“我也一样啊,开初怎么也觉得为民不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县委办县府办大学毕业生不少,但是像他这样的没有一个,甚至那些个工作好几年的大学生,你要让他自己拿出一点像样的看法观点来,都是休想,为民在岭南读书四年,在学校里就是校团委干部,而且入了党,每年暑假都要在广州深圳那边搞社会调查和社会实践,这个人很有朝气也很有才华,而且没有那些刚出校门大学生的生嫩懵懂感觉,熟悉工作进入状态相当快,我现在都觉得还真离不开他这个秘书了。”

        “那你就危险了!当领导哪能完全依靠秘书?现在不少领导就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讲话谈话稿子是秘书给你写好,工作日程是秘书替你安排好,调研工作是秘书替你收集资料分析研究,推进工作是秘书替你草你好计划方案,那还要你这个领导干啥?也许有人会说我当领导就是来拍板做决定的,你连基本的构思规划能力都没有,你还谈什么拍板?就是拍了板,那也是瞎拍板!”张秀全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

        “爸,我也就是开个玩笑,我还不至于愚昧到那种程度,为民的确是个人才,但是他对时事政情还不太了解,有些想法观点也有些脱离实际,当然这和他的工作经历有关系,但是爸,你承认不承认他的不凡之处?”沈子烈正色道。

        张秀全沉默了好一阵之后,才缓缓道:“子烈,这小伙子的确是个人才,而且还是一个相当优秀的人才,尤其是这样年轻,如果能够有一个好的工作环境锻炼两年,我看前途不可限量,而且我感觉这个小伙子心性也不差,这样的下属可不好找,子烈,你和他要多相互交流相互学习,有句话可能你听起来有些刺耳不舒服,但是我还是要说,有些方面你还不如他。”

        沈子烈身体微微一震,似乎在掂量琢磨自己老岳父这句话的含义。

        “不说你不如他,就连你爸我,也觉得有些方面不如他,后生可畏啊,也不知道岭南大学的水准就如此之高,居然能教出这样的人才来,看来昌江大学应该好好向岭南大学学习学习才行了。”

        张秀全后面这一句有些感慨的话语让沈子烈心情稍稍舒服了一些,虽然平常和陆为民交流很多,但是乍一听到自己一个县长竟然在岳父心目中还比不过自己的秘书,虽然只是某些方面,但还是让他生出一股很不舒服的情绪,不过沈子烈也算是一个胸襟宽阔的人,反思和自己这个秘书接触这么久,对方的确给了他不少意外惊喜,很多方面自己也在不知不觉的受到对方的影响,这一点他不想欺骗自己。

        “爸,我刚才说的招商引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我是指目前国内政治气候好像对于发展非公有制经济的看法还有些混沌,南潭条件太差,而且国营企业从整个层面上来看也是举步维艰,南潭要想发展,恐怕不得不在私营经济和外资引入上打主意,为民和我探讨过这一点,觉得南潭要想发展必须要先行一步,抢在大家都还在观望的时候出手,否则等到局势明朗了,也许就轮不到我们南潭了。”沈子烈沉吟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可是这要冒一些政治风险,但是我觉得值,为民认为顶多也就是一年半载,局势就要明朗化,而且他认为改革开放的大局不会改变,而且还会进一步深化,我认同这一判断,爸,您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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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节 下注

    张秀全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女婿这是在准备下重注赌一把了,这是在赌他自己的政治前程。

        这个时候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该给尚权智打电话请他多关照沈子烈了。

        沈子烈不担任这个县长,继续****的常务副县长,或者是副书记,也就是几个月之后沈子烈就可以回来了,但是现在,沈子烈组织关系已经正式转到了南潭县委,也就意味着沈子烈将在这个县长位置上干下去,而要当好这个县长,就不得不面对这样混沌的谜局。

        站在张秀全这个角度,他当然清楚目前国内关于私营经济和外资经济发展存在的诸多争议,甚至还有人质疑联产承包责任制和乡镇企业,认为多一个外资企业,就多一份资本主义,会威胁我国社会主义制度,认为三资企业是和平演变的温床;认为乡镇企业是不正之风的根源,私营企业会改变社会主义性质。

        这些观点并不是哪个无聊文人想出来的,在国内有着相当市场和影响,甚至一些著名学者和理论家们都纷纷出面呼吁,这背后肯定有持这种观点的高层在支持,尤其是在经历了去年那场风波之后,从政治层面的清理整顿已经开始逐渐蔓延到经济层面上,所以沈子烈所说的的确风险不小。

        如果只是单纯一个两个企业的引入当然问题不大,但是张秀全也知道自己女婿的个性,一旦认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缩手缩脚的走一步看一步,肯定会迈开大步走下去。

        像引入外资也好,鼓励发展私营经济也好,这些都是目前相当敏感的热点问题,如果大张旗鼓的推动,一旦政治气候变化,对于这个年龄的沈子烈来说,也许就是万劫不复之局。

        张秀全斟酌再三,依然无法作出判断,“子烈,我理解你现在刚担任县长想要大干一番改变面貌的感受,但是在目前国内省内的政治气候下,贸然推动经济上的变革之举,风险太大啊,昌江不是岭南江浙,偏处内陆,政治氛围大不一样,稍不注意也许就要栽筋斗啊。”

        “爸,我想过这个问题,觉得还是利用这个契机搏一搏,大不了我就回宣传部坐几年冷板凳,我还年轻,还有机会,否则我觉得这样浑浑噩噩的在下边混两年,我觉得既浪费了一次机遇,也意义不大。”沈子烈在这个问题上态度相当鲜明坚决。

        张秀全见女婿态度这样坚决,也意识到只怕自己这个女婿已经在这个问题上下定了决心,所以略一考虑之后也就点头同意:“嗯,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多说什么,记住,多做,少说,另外,要求得地委主要领导的认可,至少是默认,对了,那安德健的态度呢?”

        “在这个问题上,我只是和他透露过一些想法,他不置可否,但是我感觉他有些动心,黎阳一分为二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南边几个县要新分出来成立一个地区已经是大势所趋,我估计老安也有想法,也许他也不想放弃这样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或者说想要借这样一个机会来展示,让新地区的地委主要领导对他有一个更深刻的认识吧。”沈子烈笑了起来。

        陆为民从沈子烈家里出来就一直在琢磨沈子烈把自己带给张秀全见面的意图,也许是自己的表现太过于突出,使得沈子烈也有些拿不准,需要他自己这个老岳父来帮自己评判一下自己的表现和所持观点的可行****。

        看得出来张秀全对自己还是比较认可的,沈子烈从省委宣传部下派挂职锻炼,现在却把组织关系正式转到了南潭县委,看样子也是想要在南潭做一番事业,这其中肯定也离不开张秀全在背后的影响力。

        陆为民倒是对这一点乐见其成,至少沈子烈秉性正直,即便是在搞经济工作上欠缺一些实际经验,但是站在这个位置上,只要思想观念对路,敢于突破一些束缚抢占先机,南潭的发展还是很有前景的。

        回到家里,却看见一辆熟悉的自行车停在门口,陆为民一喜,大哥来了。

        “哥,你回来了?”陆为民快步走进门,“今天怎么舍得回来?”

        陆拥军坐在沙发上笑着打量自己这个三弟,“大民,就许你从南潭跑回来,你大哥就在昌州都还不能回家了?你这段时间好像也没有去你二姐那里吧?”

        陆为民挠挠脑袋,叹了一口气,“二姐那里我还真没有时间去,到黎阳都是跟着沈县长一道,哪有机会?当秘书的,身不由己啊,今天回昌州也是沾了沈县长的光,他明天在省里开会。”

        陆拥军比陆为民大六岁,当时考上清华大学机械工程系,也算是在那一届南潭中学放了一颗卫星,后来毕业分配分回了红旗机械厂,现在陆拥军已经是车间副主任了。

        “你小子,该知足了,刚毕业就给领导当秘书,谁不知道秘书只要跟对了领导,那就前途无限。”陆拥军长相和陆为民不一样,陆拥军体着母亲,面容宽大白皙,方面大耳,很有一些富态像,而陆为民则和父亲相像,脸型轮廓棱角分明,不过两兄弟性格倒是有些相似,都有些不太安分,而且决定了事情就要全身心投入去做。

        “爸呢?不在家?”陆为民有些惊讶,只有大哥一个人在家。

        “和我吵了一架,爸一生气出门散心去了。”陆拥军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咋了?”陆为民心中一动。

        “还不是为工作的事情,现在厂里情况不太好,大家都在混日子,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没意思,就在外边找了一些活儿做,现在我一个大学同学下海了,在上海搞了一个汽车配件厂,主要是为上海大众作配套,厂子很红火,想让我去帮他,我也想去,回来和爸一说,爸就毛了。”陆拥军摊摊手,“说我是**员,整天就想到个人利益,那点心思都钻钱眼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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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节 长兄

    陆为民笑了起来,自己大哥的事情他当然清楚,大学毕业之后分到红旗机械厂,被红旗厂当作重点干部苗子培养,工作几年就提拔到了车间副主任位置上,称得上是前途无量了,但陆为民却知道自己大哥的心思不止于此。

        “爸本来就对你在外边找活儿干不满,认为你这是在犯法越轨,你现在可是好,干脆要跳出来了,那还得了?”

        “厂里就那点工作量,我当这个车间副主任五分之一的精力就可以做得足够好了,难道我就像现在这样整天混日子荒废时间?我在外边帮那些私人厂子设计加工一点活儿,一来是找点收入,业余时间凭本事挣钱,不算犯法吧?二来也算是练练手,增加经验。”陆拥军脸上浮起一抹自豪的笑容,“你哥我大学毕业就是想做出点像样的事情来,这样混日子不是你哥我想要的。”

        前世里大哥的确是辞职去了上海,只不过是在和父亲争吵了一年多后才去的上海,在他那个同学那里干了两年之后就回到了昌州,邀约了一帮原来红旗机械厂的工友同事,自己搞起了一个汽车配件厂,后来企业规模不断扩大,甚至还在皖赣两省投资建了企业,成为昌江省内小有名气的企业家。

        “哥,如果你真的觉得你出去可以比现在更好,我觉得那就别再拖泥带水,索性现在就走!爸的脾性你不是不知道,你再怎么说,他思想也不通,只有等你做的事情证明了你的选择,他才会认可。”陆为民看着自己兄长,郑重其事的道:“你到上海那边去不但可以开阔眼界增长见识,也可以学以致用,而且说不定还能发展一些自己的社会关系,日后你若真是自己想要干一番事业,肯定也大有裨益,比起你在红旗机械厂里这样混日子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哥,我支持你!若是需要钱,我也可以赞助一些!”

        “哟呵,大民,你真的这样看?”陆拥军目光闪动,脸上浮起惊奇的表情,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弟弟态度居然如此鲜明的支持自己辞职下海,他还以为自己这个想法肯定会遭到家里人异口同声的反对,没想到竟然会在自己三弟身上收获支持。

        “哥,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总要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然老了肯定会留下遗憾,我相信你的本事,肯定可以比在红旗机械厂里做出更大的事业来,现在改革开放大潮涌动,下海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行动,有本事的人丢下这个铁饭碗自己去闯荡多了去,在岭南那边这种情况很普遍,不算啥,我那个同学分到岭南省计委,没工作两天就不想干了,就想下海自己去干,当然他家里本来就有厂子,但是我觉得哥你也可以闯出一片天地来。”陆为民情真意切的道:“你若是钱不够,我这里还有一些,可以赞助一些。”

        “呵呵,啥时候你哥还轮到找你来借钱了?”陆拥军大笑起来,心里说不出高兴,不是为了自己弟弟对自己这样支持,而是为自己这个弟弟长大成人而感到高兴,“你哥再不济,也不会缺两个出去闯荡的钱吧?你哥这两年在外边帮人设计加工,也挣了一些钱,想做大事业也许不够,但是足够你哥去上海闯荡一番了。”

        “哥,话不能那么说,我们是亲兄弟,血浓于水,兄弟之间还说什么?你要做事情,我们有能力支持,当然要全力支持你。”陆为民语气平和。

        “哦?大民,你才工作两个月,能挣多少钱?你一个月工资能有多少?一百多块吧?”陆拥军笑着打趣自己弟弟。

        “哥,工资钱是我生活用的能有多少?不过我们南潭猕猴桃丰收销路却不畅,我和劲风冒了一次险,把我们南潭猕猴桃运到广州出售,挣了一笔钱。”陆为民漫不经心的道。

        “哦?赚了多少?”陆拥军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自己弟弟脑瓜子居然如此好用。

        “五万块。”

        “多少?五万?”陆拥军大吃一惊,看自己弟弟这副表情,他还以为是不是赚了几千块钱,那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没想到陆为民开口就是五万块,这大大出乎他的预料,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大民,你不是在向厂里推销猕猴桃这一笔里边……”

        “哥,我就知道你会担心这个,放心,我还不至于在这上边做文章,和厂劳服司签合同也是县里现代农业开发公司来签的,我只是搭了一个桥,我和劲风赚的钱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从南潭到广州,劲风跑了三趟,辛苦了半个月,我出面担保,先拉货过去,出手之后再回来付款,净赚五万元。”陆为民对自己第一笔生意相当得意,毕竟这是自己回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次商业运作。

        “唔,大民,不简单呐,你广州那边同学也帮了忙?”陆拥军随口问道。

        “嗯,先把路子理顺了,这边才过去敲定,最后才发货,这无本生意不好做,真要栽了,估计我就得白干好几年了。”陆为民挠了挠脑袋,“不过总算是成了。”

        “你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万事开头难,谁都要有第一次,不过,大民,你在政府里边做事情,这生意上的事情还是最好不要掺和的好,要不你就********离开政府机关。”陆拥军说这番话是语气很是郑重。

        “哥,我知道这里边分寸,所以这些事情都是劲风去做的,我就是参谋策划出出点子。”陆为民点头应是,“我还是希望干好自己本职工作。”

        “唔,你明白其中轻重就好。”陆拥军觉得自己这个弟弟的确长大了,言谈举止间隐隐有了一种泰然自若的大气,以往在自己面前总是扮演倾听者角色,而现在则是有理有据的和自己“平等对话”,而且言语间流露出来的自信更是让陆拥军也是感触颇大。

        陆为民和大哥陆拥军关系一直很好,在读书时代更是自己的学习的楷模,那个时代考上清华大学,对于一个农村县城来说,几乎就是相当于出了状元。

        虽然陆拥军在离开时没有说什么,但是陆为民知道恐怕自己的一番话已经让大哥下了决心要离开红旗机械厂下海了,在陆为民看来,既然打定主意要出去闯荡一番,那还不如早一点下决心,再在厂里消磨一年,除了浪费时间,没有半点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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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节 进入视线(求推荐票!)

    安德健吸着烟,细细的品读着手中这篇文章,秘书齐峰进来他都没有注意到。

        这是县委办副主任兼县农办主任周瑜明交给他的一篇文章。

        安德健在担任乔庄区区委副书记兼乔庄镇党委书记时,周瑜明还是乔庄镇农经办的一个普通工作人员,后来在安德健升任双峰县副县长之前,周瑜明被提拔为乔庄镇农经办主任,当安德健后来从双峰县委副书记重新杀回南潭来担任县长时,周瑜明也就调到了县府办担任副主任,两人关系一直保持着。

        《南潭猕猴桃产业发展前景初探》,这是一篇八千字左右的文章,对南潭猕猴桃现状、市场前景、发展趋势、存在问题进行了一些探讨。

        刚开始安德健还以为是农办弄出来的文章,但是稍一看之后,安德健就知道就凭现在县农办那两个人,拿不出这样的东西,而这也不是周瑜明的笔迹,甚至安德健认为周瑜明只怕也未必能写出这样一篇文章来。

        这篇文章他已经读了两遍,很有些意思,从对南潭猕猴桃种植栽培现状和市场前景和存在问题来看,作者是下了一番心思对南潭猕猴桃产业进行调研的,但这都不是安德健最关心的,安德健最感兴趣的是作者提出解决问题的一些看法和构想。

        周瑜明和沈子烈关系也不错,看样子沈子烈也有意要在年底选举之后让周瑜明到县府办去担任主任,周瑜明就这件事情也找过自己,安德健当然很赞同。

        周瑜明虽然工作能力不算强,但是性格温和,善于协调,县委办班子里边他排位靠后,尤其是有徐晓春这个强势常委兼县委办主任,几个副主任都觉得压力颇大,所以周瑜明很早就不想在县委办里呆了,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沈子烈担任代县长之后也和自己交换过一些工作想法,安德健觉察到了沈子烈的一些意图,不过他当时没有表态,而这个时候周瑜明把这篇文章送到自己这里,显然就是一个试探性的举动了。

        “齐峰,你去请周主任到我这里来一趟。”

        当周瑜明来到办公室时,安德健也已经想通了一些事情。

        “瑜明,这篇文章我看过了,写得不错,有理有据,更难得的是还提出了一些很有新意的想法,怎么,是你们农办弄出来的东西,农办还真有人才啊。”安德健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示意对方入座。

        “嘿嘿,安书记,我们农办那两号人的底子你也清楚,哪里写得出这样的文章来?是我从县府办那边拿过来的东西,呃,是小陆陆为民写的。”周瑜明讪讪笑了起来。

        “哦?陆为民?”安德健微微一怔,实际上他也有些怀疑可能是陆为民写的。

        猕猴桃事件南潭获得了地委行署的高度评价,认为南潭县委县府未雨绸缪,急群众所急,想群众所想,相当完美的处理好了猕猴桃销售工作,赢得了广大种植户的民心,尤其是与邻县淮山工作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也是王自荣能升任淮山********的一个表面原因。

        而陆为民在这项工作中发挥的作用安德健也大略知晓,周瑜明对陆为民的表现赞不绝口,认为陆为民是这么多年所见过的大学生中最优秀的一名,这也让安德健对陆为民有了一些印象。

        “嗯,小陆对咱们县里的猕猴桃种植情况进行了一个详细的调查,结合了黎阳地区以及全省和全国猕猴桃种植状况,分析了今后几年猕猴桃市场的前景,我觉得他的这些个观点很有价值,对于我们提前做好明年怎样猕猴桃销售工作也有一定的指导性。”

        周瑜明现在还兼着县现代农业开发公司的经理,对于这个职位周瑜明还真有些舍不得,虽然现在猕猴桃的销售季节已经过去了,工作处于停顿状态,但是注册的“南潭”牌猕猴桃商标属于公司,加上协助淮山和阜头两县销售的猕猴桃公司都收取了一定管理费,这笔帐不可细算,一算下来足足有五十多万元,搁在公司户头上,沉甸甸的,也让周瑜明心里既兴奋又忐忑不安。

        而这一切都是在陆为民的指点下搞起来的,所以只要有机会,周瑜明是不吝为陆为民吹吹号抬抬轿的。

        “这个陆为民本事不小啊,这么快就能搞出这样一个东西来?”安德健笑了起来,“看来晓春给子烈县长选了一个好秘书啊。”

        周瑜明也知道自己的这些个小花样在安德健这种官场老手面前是无所遁形的,而且他也从没打算要耍什么花样,所以也只是附和的笑了笑道:“安书记,小陆本来文笔就不错,加上扎扎实实沉下去搞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调研,各种材料也收集得很详实,写出来的这篇东西真的很有价值,我看沈县长对这篇文章很感兴趣,专门指示农业局要认真摸清底细,提早布局,为明年猕猴桃销售做好参谋工作,所以我也就自作主张把这篇文章送给您看看。”

        自作主张?安德健嘴角含笑,这个周瑜明也学会这一套了,自己还说他是个实诚人呢。

        这显然是沈子烈放出的一个相当明显的信号,在这篇文章最后一部分里提出了充分利用南潭荒坡荒山,大力发展包括猕猴桃在内的经济林木栽培,同时依托现有猕猴桃资源,适时引入外来果品加工企业落户,消化南潭本地和邻县的猕猴桃,减轻黎阳地区猕猴桃销售压力,在南潭培植以果品加工产业为主的食品产业,这一系列观点虽然粗略了一点,但是流露出来的意思却很清楚,沈子烈准备要大干一场。

        是谁写的不重要,即便是这篇文章执笔者的眼光思路很值得一提,最重要的是沈子烈要准备动手了,安德健沉吟着,作为********,自己该怎么办?

        国内政治气候还有些飘忽不定,时而左时而右,连安德健自认为在这些方面算是看得比较准确的了,一时间也觉得有点雾里看花的味道,沈子烈这是在向自己发出信号,自己是********,经济工作名义上是由政府推动,但是基调却是要由县委来确定,也就是说自己需要就对方的观点想法表明态度。

        沈子烈要这样做肯定是获得了他老岳父的认同,但是安德健想不通的是,莫非张秀全就这样肯定国内风向会向着他们期望的方向吹?至少到目前安德健还看不到这种迹象,甚至还隐隐有些向相反的方向吹动。

        也许自己真需要和沈子烈单对单的好生交换一下意见,听听他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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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节 工业开发区

    “你是说南潭需要规划一个工业开发区?”沈子烈已经把陆为民这篇文章看了三遍,说实话,他是越来越欣赏眼前这个年轻人了,不但能够准确的捕捉到自己内心想法,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总能相当完美的根据自己内心所想提出解决方案。

        手中这篇文章不用想肯定花费了陆为民至少几个晚上,手写的稿纸仍然可以看出一些修改的痕迹,这只怕也是对方几易其稿之后的定型品了。

        “不错,沈县长,您前段时间和我说过您的一些想法,这一段时间我就一直在琢磨,我也打电话到江浙和岭南那边我同学那里去,请他们帮我收集了解了一些关于他们县域经济发展的新趋势新路子,另外我也和在北京的同学联系过,看看高层对发展经济方面有没有什么新想法,之后我才来写了这篇东西。”

        陆为民毫不讳言自己在这篇文章上下的工夫,说实话,回到这个年代,他发现自己的观念和这个时代的观念,尤其是在南潭这个地方,简直格格不入,他不得不经常调整自己思绪,免得发出惊世骇俗的“谬论”。

        沈子烈很有想法,但是如何帮助沈子烈的想法切合实际的实现,那就需要好生拿捏这其中的分寸。

        招商引资是恒久的主题,至少从现在到二十一世纪前十年都是每一个地方每一级党委政府的头等大事,对于南潭这种偏处内陆丘区的农业大县来说,要想发展经济,单单依靠农业肯定不行,发展工业是必经之路,但是怎样从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发展工业,这也是摆在面前一个难题。

        “我县的猕猴桃产业发展很快,而猕猴桃产品虽然在国内市场比较小,但是在欧美等西方国家市场成熟度已经比较高,我也通过一些渠道了解了发展猕猴桃深加工产业的可能性,我在岭南省计委的同学也帮我收集了一些有关方面的资料寄给了我,我觉得在我们南潭发展以猕猴桃深加工有很好市场前景。”陆为民也知道这也算是身子列对自己的一次考试,“而发展猕猴桃深加工产业可以进一步带动我县食品产业的发展,同时也可以对我县最大的企业——县食品厂的改制带来契机。”

        “嗯,我看了你的这篇东西,觉得很有前瞻性,不过,为民,我县这几年里在招商引资的成绩上都是乏善可陈,基本上没有像样的项目,实事求是地说,我们县里基础条件即便是在黎阳地区都算是比较差的,而黎阳地区在全省也属于三类地区,我看你信心十足,真有这么大信心,还是宽我的心?”沈子烈含笑把手中材料放在一边。

        “你们同学所处的地区不是江浙就是岭南,基础设施建设比起我们南潭不可同日而语,而且更重要的是那边在观念意识上都比我们这边要开放许多,说实话,在办事效率和工作作风上我心里都没底,你想让别人到我们这边投资,资本家也不是傻子,他来投资就需要回报,你觉得他们来我们这里投资能得到回报么?或者说回报率够高么?”

        陆为民没想到沈子烈居然也想得这样深远,这让他对沈子烈的观感又深了一层。

        尤其是对方提及到了本地政府办事效率和工作作风对招商引资的影响,而且还能从资本家这个角度来考虑问题,这就相当不易了。

        这年头不少领导只会羡慕嫉妒沿海地区发展快,招商引资效果明显,怨恨那些外资为什么不到自己地盘上来投资,却从未有想过资本家不是慈善家,来投资的前提就是要赚钱,而且是要尽可能最快的收回成本,然后赚取更多的利润。

        “我是从三个方面来考虑这个问题的,我们南潭地处内陆丘区,要引来一个像样的企业肯定不容易,就像您所说的,基础设施条件我们南潭不佳,这是其一,思想观念、办事效率和工作作风等不利因素的制约,这是其二,地理位置的影响,我们地处内陆,产品生产出来投放市场,就要考虑运输成本,这是其三,这些都是不利因素。”

        陆为民知道沈子烈需要自己来为其树立信心打气,而这也是他想要实施自己想法的第一步,也必须要成功的激起沈子烈的上进心,才能实现这一目标。

        “但是我们也有有利的一面,第一,猕猴桃种植在我们黎阳地区已经有了一定基础,而且我们黎阳地区南部诸县大部分丘区海拔都在五百到七百米之间,日照和气温以及土壤品质都是最适合种植猕猴桃的区域,可以说目前在国内我们种植猕猴桃走到了前列,尤其是利用亚运会打开影响力让我们这一优势更为明显;第二,我们南潭农村剩余劳动力丰足,劳动力价格低廉,这是资本家们最看重的一点;第三,我们地处内陆,但是只要我们县委政府对招商引资抱有最大诚意,愿意在土地税收政策上给予更大的优惠,我想这也是一大优势。猕猴桃资源,廉价劳动力,加上县委县府招商引资优惠政策,这三者相结合,我想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嗯,为民,你说了两方面,还有一方面呢?”沈子烈很注意陆为民的观点。

        “还有一方面,”陆为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沈县长,我觉得既然县里决定要进一步深化改革,对外开放,那么就必须要在许多方面改进,那么用一个比较完美成功的招商引资范例来也许可以打破我们现在沉闷僵化的工作体制,而推出一个着重发展工业经济的工业开发区,使之成为全县招商引资工作重点,也许是一个契机,对于推动全县政治经济发展就是一个助推器。”

        沈子烈陷入了长久的沉思,陆为民提出的想法很独到,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个提法在全国已经不算新颖了,但是在黎阳地区都还是一个新名词,省里除了昌州搞起了一个开发区之外,其他诸如昆湖和青溪两市据说也还只是有这样想法,甚至连筹备组都还没有成立。

        如果南潭这样一个在黎阳地区都算是穷县的县份上要搞这个工业开发区,只怕立即就会成为一个热点新闻,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还真很难说。

        见沈子烈依然沉思不语,陆为民也知道兹事体大,沈子烈一人也做不了主,还得和安德健商量着上常委会来研究,另外也还要征求黎阳地委的意见,如今局势混沌不清,很难说其他人对这样一个构想有什么样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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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六节 临战(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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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潭县委县府关于设立招商引资领导小组的意见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但是设立南潭县工业开发区建设筹备领导小组的构想却在县委常委会上引起了激烈的争论。

        几名常委都对南潭县准备建设工业开发区感到意外,认为以南潭县目前的工业基础,并不具备建设工业开发区的条件,尤其是在整个黎阳地区都没有哪个县提出建设工业开发区的设想,甚至连黎阳地区也没有这个说法,南潭来出这个风头,有哗众取宠之嫌。

        “老沈,我不是泼冷水,南潭的情况我们大家都了解,你也来我们南潭有快一年了,搞这个工业开发区,实际意义有多大?我们的基础设施条件摆在这里,地理位置也摆在这里,怎么搞?就像你说的,现在国家已经不提倡财政出资搞国营企业了,我们南潭财政也没有这个力量来搞,那就只有吸引外来资金搞,大家觉得以我们目前的现状条件能吸引到外来投资么?”

        秦海基慢吞吞的吸了最后一口烟,狠狠的将烟蒂捺熄在烟灰缸里,好整以暇的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这个想法很具前瞻性,但是我觉得就目前情形来看,无论是现实条件还是国家政策大气候,好像都不太适合,有些事情我觉得我们还是看一看最好,如果现在就要大张旗鼓的搞这些噱头,我怕省里边会觉得我们是不是在出风头,甚至是在哗众取宠啊。”

        秦海基的目光掠过自己斜对面的几位常委,却没有去看对面的沈子烈和居于正中主位的安德健。

        他需要试探一下安德健的态度,在他看来以安德健的稳重似乎不应该支持沈子烈这样冒失的行动才对,或者是沈子烈向安德健提出来,安德健不好驳这位刚刚上任的代县长面子,所以才推到了县委常委会上来研究?

        秦海基的话如针刺一般扎在了沈子烈的心间,他没有想到这位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副书记在自己就任代县长之后的第一次常委会上就毫不客气的对自己的意见提出了质疑,其轻慢的语气和态度让沈子烈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怒意在心间蔓延。

        噱头?!这就是秦海基给自己殚精竭虑拿出来的建议下的定论?

        沈子烈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了起来,其他几名常委望向自己的目光也都变得有些暧昧。

        他强压住内心的愤怒,端起茶盅大大的喝了一口,平抑自己内心的怒火,从政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来自对手的尖锐挑战,每临大事有静气,这是自己岳父送给自己的话,要自己到黎阳这边来工作时要随时保持冷静理智的心态,越是火烧眉毛越是矛盾凸显的时候,越是要保持平常心。

        来南潭快一年时间,自己当这个常务副县长,县里大政策大方向有安德健掌舵,政府具体事务有王自荣拍板,日常工作有其他分管副县长各自操办,他这个常务副县长实际上更多的是充当一个督导者,平时觉得王自荣也没有什么不得了,就看着这县委县府里云淡风轻的就过来了,就算是有些风浪,但都从来没有涉及到过自己,没想到自己刚刚一挑起这副担子,就迎来了这样一场狂风恶浪。

        他知道自己在县委里边的根基还无法和其他常委们相比,尤其是原来大家伙儿都一直以为自己会在明年初就回省里,未曾想到自己组织关系会突然转下来,而且就势接任了代县长,秦海基和曹刚这些人内心的失落和不满可想而知,但是他以为以各人的修养内涵,再怎么有不满,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一种方式迸发出来才对。

        他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回,也许自己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进入了实质性的现实常态中,上会之前陆为民就提醒过自己,当时自己虽然还没在意,但还是抱着小心为妙的态度好生准备了一番,没想到还真遇上了。

        安德健神态悠闲,手中的钢笔一直在笔记本上涂画着什么,居于主位的他似乎对眼前针尖对麦芒的气息完全没有感觉,目光似乎定在了某处,又像是在深思着秦海基提出的意见。

        “老秦的意见我不能接受。”沈子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铿锵了,又略略降低了一个调门,“这个工业开发区搞不搞和怎么搞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搞不搞这一点我想大家都很清楚,为什么要搞?搞这个工业开发区的目的意义以及紧迫性,我想向各位常委汇报一下。”

        安德健不为人觉察的微微点了点头,还行,沈子烈总算是进入了状态,反击秦海基最犀利的武器不是态度,而是要拿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来,看样子沈子烈也还是有些准备,当然,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他就真要轻看沈子烈岳父和尚权智的眼光,也更要轻看沈子烈本人了。

        “我当了这大半年的常务副县长,对于咱们县里财政状况才算是有了一个最直接最深刻的认识,我相信接下来曹县长也会和我一样有更深刻的认识,不说其他,每年光是教师队伍工资福利保障就是一个把人勒得喘不过气来的绞索,每个月为了筹措教师工资,财政局那帮人都得要揪掉一大把头发。”

        “老干部的医药费报销大家也了解,我们日后也要老去,老了之后身体状况不佳自然就要生病,看病吃药做手术,这花费惊人,我想前两个月老唐县长在省医院住院手术,都要上手术台了,钱还没凑够,家属跑到县委坐着哭天撒地,还是县里边临时到处抓钱才算是凑齐送去,这种事情就发生在我们身边,想到日后如果我们老了也是这样,大家不觉得有些心寒么?”

        沈子烈看到秦海基的脸色微动,似乎想要反驳,但是在安德健的目光下,最终没有开口,他就是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来阐述自己的意见,而秦海基正好也为他树立了一个标靶,虽然这个标靶来得有些突然,但是他也不怯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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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七节 针锋相对(求推荐票啊!)

    “再看看我们县城情况,街道应该是还是十年前的情形,我问过咱们县里街上老住户,他们记忆中县城街道的老旧情形至少已经维持了十年没有改变,大街坑坑洼洼,小街小巷污水横流,整个县城街道上只有区区三个公厕,而且其肮脏状况惨不忍睹,老百姓怨声载道,建委张主任告诉我县城下水管线早就需要改造了,否则情况还会越来越差,可一年拖一年,就是没法改造,原因是啥,就是没钱。一个人民公园设施老旧不堪,连我们县城里的老百姓都不愿意去,电影院是七十年代的建筑,已经被安监部门定为危房,要求立即改造,还是没钱。”

        沈子烈语意昂扬,罗列事实信手拈来,这也都是在座诸人平常所知晓的,久而久之习惯了也没啥,但是今天在县委常委会上提出来,就显得让人有些接受不了了,尤其是这个尚未完全融入南潭的代理县长这样言辞犀利的挑出来。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些窘况,县里也不是不想改造不想新建,可腰包里瘪瘪的没钱,拿什么改造,南潭中学前年建成,到现在的工程款都还没有给黎阳二建司结完,今年我就已经收到了两次黎阳二建司经理的电话,威胁我说如果今年年底再不把工程欠款付清,他就要把几百工人和家属带到咱们县政府来过年,这种情形下,你让县里哪里还有钱来投入这些事关民生的支出?”

        会议室里显得异常的安静,连某委常委喝水声音大了一点都显得格外清晰。

        “我知道肯定不少人心里这个时候也在嘀咕,既然县财政这么困难,还要搞什么工业开发区?这搞开发区难道就不花钱,不但要花钱,肯定还要花大钱,这不是南辕北辙么?”沈子烈又抛出一个问题,这也是在座常委们不少心里的想法。

        “不错,我承认要搞这个工业开发区肯定要投入,而且投入还不会小,首先就是工业开发区的基础设施建设,这就是一个不小的支出,要成立这样一个机构,编制人员以及开办费用,这些零七八碎的算下来肯定也不少,但是如果我们不搞这个工业开发区呢?”沈子烈反问。

        “不搞会是什么样?可以预测一下,我们南潭不搞,也就只能一直像现在这样过紧巴巴的日子,随时勒紧裤腰带,想要做个什么都只有幻想一下,坐等看天上能不能掉馅饼,可有这种好事么?”沈子烈语气越发激烈。

        “我们都知道像南潭这样的农业大县,税基薄弱,税源贫瘠,农业税的收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让我们干群关系变得更加紧张,而现在粮价持续低迷,农业结构调整也是举步维艰,可以说农村解决了温饱问题,但是钱袋子问题却依然没有得到解决,大量的剩余劳动力在我们本地找不到消化办法,不得不外出到沿海地区去打工,而这些青壮劳动力外出到外地也带来了很多问题,像农村农忙时无法帮补,家中老人孩子无法照顾,每年回家不但加剧了交通压力,也是一个巨大消耗开支,我们为什么不可以通过发展我们本地的工业来消化这些剩余劳动力呢?”

        “在目前的情况下,我认为唯有发展工业,也只有发展工业才能真正让我们南潭的财政税收体系进入一个相对健康良好的运行机制中,才能真正解决我们目前农村越来越严峻的劳动力过剩问题,在目前的机制下,没有工业经济作为发动机,一切都无从谈起。”

        “要搞这个工业开发区,姓沈的也知道这里边有风险,但用句通俗一点的话来说,你不去尝试,固然没有风险,但是却永远没有收获,尝试也许会遭遇一些挫折和失败,但是你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不行?当领导干部就是要敢担当,敢作敢为,敢为人先,古人云,为官避事平生耻,我认为这句话很值得我们思考。”

        “呵呵,沈县长,请你冷静一些,我想我们在这里探讨研究这项工作也都是出于公心,处于我们作为一级领导干部的责任感,不存在什么私人感情在其中。我看你是有些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反对县里招商引资发展工业,事实上县里不是一直在抓招商引资这项工作么?工业发展起来的好处毋庸多言,我只是提醒一下,现在条件是否成熟,时机是否合适?”

        眼见得常委们都被沈子烈一番昂扬慷慨的话语有所触动,尤其是县里财政的拮据情形更是有目共睹,很多人都深有同感,秦海基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吭声就显得有些虎头蛇尾了。

        “去年到今年,中央一直对经济领域抓清理整顿,对于外资和私有经济快速进入和发展给国民经济带来的影响现在中央也很警惕,准确的说,去年那场风波就是国内外敌对势力和平演变潜移默化积累爆发出来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政治和经济从来就密不可分,无法割裂,外资和私有经济在国民经济中所占比例不断攀升,这会给我们国家的社会主义性质带来什么样的改变,我觉得作为一级领导干部也的确需要思考。”秦海基语速很慢,语气严肃,“搞这个工业开发区是为了发展经济,但是发展经济是不是就可以不问是社会主义性质还是资本主义性质?我相信大家平常也都在看报纸电视,中央在这个问题上也有明确说法,那就发展经济改善人民生活水平不能以改变我们国家社会主义性质为前提。”

        秦海基的话语一字一句,重逾千钧。

        终于还是来了。

        最终还是要提升到这个问题的争论上,沈子烈虽然很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但是看起来似乎避免不了。

        沈子烈瞥了一眼依然面色如恒的安德健,这个家伙还真是稳得起,那就只有自己赤膊上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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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八节 杀手锏(推荐票有木有?)

    “秦书记说得好,发展经济不能以改变我们国家的社会主义性质为前提,中央在这个问题上的确有明确意见,但是是不是外资引进多一些,私营经济发展快一些,就会改变我们的社会主义性质了呢?”沈子烈反问。

        “据我所知,浙江温州私营经济在当地经济中已经占到了六成以上,难道说温州就不是社会主义国家治下了?当地党委政府就已经蜕变了?”沈子烈不给对方喘息之机,进一步加强火力,“我记得前年的七届人大一次会议上通过了宪法修正案也很明确的提出了,私营经济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补充,这也很明确界定了私营经济在我国经济体系中是有合法席位的,宪法也明确规定要保护私营经济的发展。”

        “刚才秦书记也提到了目前国家的清理整顿政策,正好我这里也有一份文件复印件,是******刚刚下发的《关于促进个体和私营经济进一步健康发展的若干政策规定》,里边明确提出在治理整顿中加强对个体、私营经济的管理并不是国家方针政策的改变,而是方针政策的全面贯彻和管理的进一步完善,以利于个体和私营经济长期、稳定、健康地发展,这足以说明中央的政策并没发生变化,对于私营经济发展依然持积极支持态度。”

        沈子烈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而旁边的县委副书记、县人大主任林顺禄扶了扶老花眼镜,看了一眼沈子烈:“沈县长,可不可以把这份文件拿给我看一看?”

        “当然可以。”沈子烈把这份刚刚收到的文件复印件递给了林顺禄,这份文件刚刚传达到省上,地区这一级都还没有下来,沈子烈也是在陆为民提醒之下才从岳父那里获得了这份文件的。

        林顺禄面无表情的认真阅读起来,看完之后很快就把文件复印件交给了身旁的另外一名常委。

        “我还是那个观点,不通过发展工业经济来实现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南潭就只能囿于贫困怪圈中无法自拔,我们南潭的条件不算好,如果要想摆脱贫困,那就必须要在思想上敢于突破和创新,抓住时机,抢先一步,只有抢占先机我们才能在今后的工作中不落后手,为今后的发展打下一个良好基础。”

        秦海基的脸色有些难看,尤其是当那份文件传阅到他手中时,他已经没有多少心思看了。

        文件并不重要,关键是沈子烈这个时候抛出来这份文件,显然是早有预谋,甚至可以说是揣摩到了自己会在这个问题上发难,而且还找准了话题,当自己把对私营经济发展的质疑提出来时,他才不慌不忙的把这份文件抛出来发动凌厉的一击。

        以点带面,这一击就把自己的气势给彻底打了下去,整个会议的氛围顿时就一变,尤其是在常委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份文件上时,都已经忘记了这一次会议争议的主题是什么。

        安德健很敏锐的觉察到了会议气氛的变化,他搁下笔,抬起头来,也许是搁笔的声音略略大了一点,立即让常委们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关于设立工业开发区这个意见大家能各抒己见,我觉得我们县里这种百家争鸣的气氛很好,越是有争议的问题越是需要讲清道明,让大家都能对这个问题有更深刻更清楚的认识,这样对于我们日后开展工作大有裨益,如此重大的一个议题我们就更需要慎重。”

        安德健对于驾驭这样的局面显得游刃有余,轻而易举的就让会议的节奏和步调按照自己的意图快慢急缓而议题的方向更是牢牢的把握在手中。

        “沈县长的想法我觉得切中了我们南潭发展的关键要害,怎样来把我们南潭经济搞上去,让我们南潭老百姓迅速富裕起来,让我们南潭社会经济发展局面有一个彻底改观,归宗到底要落到发展工业经济这一块上,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但是老秦的意见也很中肯,我们南潭这样一个穷县,要搞工业开发区,资金从何而来,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招商引资的启动,这一系列工作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需要精心规划,认真落实。”

        沈子烈不得不佩服安德健驾驭场面的领导艺术,一个不动声色的搁笔动作就能让常委们明白谁才是这个会议的主宰者,而接下来安德健很好的控制了会议的节奏,回避了秦海基谈及的外资和私营经济会不会改变社会主义经济性质这个问题,而把目标锁定为如何来搞好这项工作。

        这基本上就明确了这项工作推动已成定局,而又顺理成章的把工作安排确定了下来,让秦海基也觉得照顾了他的面子,心理上能够接受,这固然与安德健********的身份有关,但是同样得益于安德健高明的领导艺术,在这一点上,自己还有太多需要向对方学习。

        县委常委会终于通过了关于设立南潭县招商引资领导小组和南潭县工业开发区建设筹备领导小组的两项议程,但是其间流露出来的浓浓火药味道让沈子烈第一次意识到要想在南潭站稳脚跟并不是自己先前想象中的那样水到渠成。

        之前县里设立有招商引资办公室,办公室主任由县府办一位副主任兼任,常务副主任则是商业局一位副局长兼任。

        像这种既无专职人员又无专项经费,加上也没有考核任务和具体规划的办公室,和其他许多临时性设立的办公室一样,无外乎就是多了一个头衔,多刻了一枚公章而已,每年年头岁尾发一个工作计划,出两期简报,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事。

        不过这一次县委常委会却着重提出了关于设立招商引资领导小组的议案,这个议案也是由沈子烈专门提出来的,要求全县上下要高度重视招商引资工作,让招商引资成为改变南潭社会经济发展面貌的重要助推器,领导小组组长由********安德健担任,代县长沈子烈、常务副县长曹刚担任副组长,成员由县里县府办主任和个经济部门一把手组成,下设办公室,办公室主任由县府办副主任茅蓉出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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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九节 临时职务(贺富翁的成长盟主)

    在机关里难免也就要听到各种活灵活现的传闻,秦海基和沈子烈如何舌剑唇枪的交锋,其他几个常委如何咄咄逼人的质疑,一直到********安德健开腔一锤定音,才将这件事情敲定。

        南潭工业开发区筹备领导小组组长由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曹刚担任,副组长则由分管工业的副县长吕玉川担任,办公室主任不出意外的由茅蓉担任。

        但是在最后,曹刚提出茅蓉兼任职务太多,恐怕难以兼顾到招商引资领导小组办公室和工业开发区筹备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两项工作,建议设立一名副主任来协助茅蓉工作,并提议由县委办新来的大学生陆为民来担任这个副主任。

        理由也很简单,陆为民在处理猕猴桃销售这项工作中发挥出色,圆满的完成了任务,能力出众,可以考虑给这些年轻人压一压担子。

        秦海基随即也很默契的附和了曹刚的意见,建议让陆为民去担任这两个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副主任,负责日常工作。

        陆为民一直在琢磨曹刚和秦海基的意图,曹刚为什么会拉自己到这两个领导小组办公室去当这个副主任,而秦海基为什么又会附和支持。

        虽然这两个副主任名头听起来似乎很有些拉风,但是陆为民很清楚这两个领导小组办公室不过是一个临时性机构,空架子,只不过对于自己来说,即便是一个空架子的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对于自己这个刚从大学毕业的新嫩来说依然是一个不小的诱惑,至少这证明了自己的名字可以堂而皇之出现在县委县府的红头子文件上,哪怕这个职务毫无实质意义,仅仅是形式上的收获对自己都很不一般了。

        茅蓉是王自荣的人,如果王自荣不离开南潭,那么等到现任县府办主任年底年龄到点退下来,茅蓉接任县府办主任应该是顺理成章之举,但是现在王自荣走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虽然说不上人走茶凉,但是调整就是一个必然,让茅蓉继续挂着县府办副主任的职务,但是却剥夺了其他权力,斩断其还想要接任县府办主任的想法,这也算是顺理成章之举,想必在这一点上安德健和沈子烈也是达成了默契,估摸着下一步周瑜明大概就要到县府办担任主任了。

        只不过曹刚把自己从沈子烈身畔拉走却又是什么意思呢?陆为民还真有些猜不透这些个领导们的心思了,他发现自己回到了这个时代之后,连脑瓜子似乎也有点退化的味道,原来也许是自己运用自如的手腕现在落在自己身上,自己居然有些看不透了。

        最为蹊跷的是似乎沈子烈在斟酌了许久之后,居然同意了曹刚的建议,这使得常委会通过了这一决定。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三个月的秘书生涯似乎就有点寿终正寝的味道,这更让陆为民这个自认为有了二十年体制内打滚经验的角色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陪着沈子烈漫步在灵犀潭畔,十一月的灵犀潭碧水如洗,宛如一块墨绿色的宝石镶嵌在这块沃土上,周遭郁郁葱葱的马尾松和黄桷树混交错综,这个季节来城郊散步的人已经不太多了,湖畔显得更加幽静,一路行来,沈子烈一直没有说一句话,陆为民也就很知趣的不说。

        到现在他也还没有琢磨透沈子烈的想法,但是自己才跟了他三个月,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似乎他都不应该放自己出去才对,尤其是让自己到这几个所谓的领导小组办公室,他还真有点拿不准这位越来越有城府的沈县长了。

        “为民,是不是心里边一直不太踏实啊?”沈子烈步伐更慢,示意陆为民跟上自己,和自己并排而行。

        “县长,说实话,真有些茫然感,不太清楚县长的考虑。”陆为民老老实实的道,虽然心里隐隐有一些猜测,但是这个年代的人,很多想法未必像二十年后那么复杂,他宁肯藏拙守口。

        “那你对去这个招商引资办和开发区筹建办是怎么看的?”沈子烈双手背负在身后,语气平和,似乎是要考较陆为民一番。

        招商引资办和开发区筹建办?陆为民心中一动,招商引资领导小组办公室和招商引资办公室其中是有差异的,开发区筹建领导小组办公室和开发区筹建办公室同样是有差异的,前者是领导小组的一个协调机构,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有名无实的东西,而后者则是实实在在的执行机构,这里边差异大了去,以沈子烈的精细,自然不会口误,陆为民甚至听出了他在说到这两句话时有意加重了语气。

        “县长,我个人觉得如果去做一些表面文章,务务虚,那就意义不大,但是如果要扎扎实实在这两项工作上做点事情,那意义就不一样,而这两项工作怎么来作,其结果也是天差地别。”陆为民已经大略明白了沈子烈的意思,而曹刚和秦海基的想法他也隐约揣摩到了一些。

        曹刚和秦海基从来就没有觉得这个招商引资领导小组下设的办公室有多大意义,大概也是觉得这是沈子烈准备当选县长之后搞的一个惹人眼目的噱头,即便是常委里边,甚至包括安德健在内,大概都觉得这还是一个作秀的动作居大,没有人认为就这么两三个人还能把在黎阳地区都还没有先例的工业开发区就能筹建起来,所以他们以退为进,同意成立这两个机构。

        茅蓉被推出去怕是沈子烈和安德健早就有了默契,而秦海基和曹刚突然要把自己从沈子烈身畔拉出去,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认可,看来自己在猕猴桃销售工作上的卓越表现让秦海基和曹刚都有些不太舒服,尤其是这一切都归功在了沈子烈和周瑜明头上时,这种不舒服感觉就更甚了。

        想到这里陆为民甚至有一些微微的得意,短短三个月时间,能做到让县里几个领导都对自己有了有些粗略印象,即便是多了二十年经验,也要有些真材实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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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节 务虚务实(再求推荐票!)

    “嗯,扎扎实实做点事情,有这个心就好啊,现在不少人热衷于表面文章,玩花架子,机构成立起来,就成了每天一杯茶,一张报纸,消遣时间的好去处,这样的机构成立不如不成立,可就有那么一些人,认为这就是天经地义的。”沈子烈深深的吁了一口气。

        实际上在上常委会的时候他也就想到了很多问题,虽然地委行署关于南潭试点工业开发区建设一事最终还是来了一纸批复,但是文件写得太过粗略模糊,只是要求南潭根据本地实情,进一步深化改革开放,寻找适合本地区发展的路子,积极探索诸如建设开发区、扩大招商引范围、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等淡淡几句,并没有就具体事宜做出批复。

        也正是获得了地区这纸批复之后,沈子烈才会主动向安德健提出要在南潭建立工业开发区,依托开发区作为载体大力招商引资,力争三到五年让南潭具备一定工业基础,摆脱工业空白县的帽子。

        安德健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很暧昧,既同意沈子烈提出的要设立专门机构来负责招商引资和筹建开发区,但是又提出在有新举措之前一定要慎之又慎,避免不必要的风险,这让沈子烈也是相当郁闷。

        好在对方总算是同意了试点这一方案,但是在常委会上秦海基和曹刚的连消带打很大程度压缩了自己提出要加大力度招商引资和筹建开发区带来的冲击力,甚至对方还故意釜底抽薪要求把陆为民提拔到两个办公室担任副主任,这背后的味道就相当耐人寻味了。

        当曹刚提出要让陆为民到这两个办公室去时,沈子烈下意识的想要反击对方,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考虑对方的用意,陆为民表现太耀眼了,放在自己身旁即引起了很多人的嫉妒,也引起了一些人的猜忌,千里马只有放出去才能见得到真正潜质,这是后来安德健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沈子烈心里也舒服不少。

        沈子烈甚至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也有些下意识的嫉妒自己这个秘书?

        对方表现太过于出众,而思路想法往往别出心裁却又恰到好处,甚至觉得他的光芒有点掩盖了自己的感觉,放出去也许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自己可以按照自己的思路来做一些事情,不像现在,每一项工作都有一种想要听一听对方意见的欲望。

        当然他也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一个秘书,无论他怎么绽放光芒,也只能局限于一隅,但是却总能带给自己些许说不出震动。

        “县长,您既然让我去了,我也有些想法。”陆为民也不清楚此时的沈子烈心情相当复杂,对于自己的观感也在随着经常性的接触交流之后在不断发生变化。

        不过他确定一点,沈子烈暂时对自己还是很看好的,否则不会带自己到他家,甚至见到了他的老岳父张秀全,而且还有一点他也确定,虽然这位沈县长并不十分精通经济工作,甚至王自荣离开淮山之前还没有做好担纲一方政府首脑重任的思想准备,但是沈子烈却是一个不甘于平淡寂寞的人,走上了这个位置,就想要做出一番像样的成绩来,在两点基础之上,陆为民觉得自己可以借势借力,有所作为。

        “嗯,说说吧。”沈子烈沉静的点点头,内心却也充满了期待,每一次陆为民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都能给自己带来一番惊喜,不知道这一次呢?

        “我是这样想的,恐怕包括安书记在内,都对您的这个思路不是太看好,毕竟我们南潭底子很差,而且现在国内政治气候不是很好,飘忽不定,但是我感觉您是真心想要做一番事情的,不是为自己,而是南潭,为南潭老百姓。”

        陆为民这番略带恭维的话可以说恰如其分的说到了沈子烈的心坎上,就像是冬天里背上正痒得慌,正好有人用痒痒挠给自己狠狠的挠了几下,那舒服劲儿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默默的点点头,沈子烈用目光示意陆为民继续。

        陆为民虽然看不出沈子烈表情有多大变化,这位沈县长进入状态也很快,如果说之前在担任常务副县长时还有些意气风发头角峥嵘的味道,那么担任了代县长之后反而后退了一步,在很多地方更愿意妥协了,和秦海基和曹刚的一手和牌虽然有安德健的推动,如果换了三个月前,沈子烈未必这样心平气和的接受。

        沈子烈可以接受自己离开,甚至于也许他内心也有那么一丝半缕连他自己都未必完全琢磨得到的想法,那就是疏离自己,避免被周围人尤其是那些和他很亲近或者说正在向他靠拢的人认为他太过于依仗自己,但是他绝不会愿意以秦海基和曹刚的突然发难来体现,最终他却妥协了,这也是成熟的一种体现。

        “既然下定决心要做,我觉得就不必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我们自己按照我们自己的思路去做,招商引资也好,工业开发区筹建也好,县里既然下了文件,不管有些人怎么看待,有了这个文件,我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大明其道的开展工作,而且要做出一番实实在在的成绩来,不辜负县长你一手推动的这两项工作!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陆为民最后两句话已经有点斩钉截铁立下军令状的味道。

        沈子烈停住脚步,目光闪动,久久落在陆为民脸上,“你觉得就目前的局势下,可以做出一番成绩来?”

        陆为民听得出沈子烈话题中潜在的含义,可以做一番成绩,理解起来也就是两层含义,一层是能否做到,另一层则是现在做出这方面的成绩是否合适。

        “县长,不知道你感觉到没有,虽然自打去年那场风波之后高层的风向有些飘忽不定,但是坚持推进深化改革开放这一提法并没有变,甚至在有些场合下某些领导还特别强调过,只不过很容易淹没在铺天盖地的政治赘言中,我的一个同学分到******,他前两天和我通电话就说过这个观点,我觉得很有道理。”

        沈子烈心中一凛,他没有想到陆为民还有同学分到了******,这可是他第一次听到提及这层关系。******他也认识人,但是关键在于大学毕业分配到******那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当然这中间也有一些意外和特殊的可能性,但从对方在和陆为民说话时提到了这些言语,只怕就不是一般******干部能知晓,或者说知晓也未必能言之凿凿的透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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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节 走马上任(求推荐票!)

    “你有同学分到******?”沈子烈显得很从容沉静。

        “是,他家是首都的,分回去之后据说就到了******。”陆为民没有明言,曹朗分回去之后第一分配的确是到了******,但是性格活跃的他要求到央视去打磨一番,后来如愿以偿,对于曹朗家庭来说,这不是什么问题。

        为猕猴桃跑销售时沈子烈虽然也去了京里,但是并没有和曹朗见过面,沈子烈只知道陆为民有同学在京里,大概有些关系,也没有多问。

        “唔,现在高层风向的确不好判断,但是对于我们基层来说,做些实事也许更有意义。”沈子烈点点头。

        “越是出于混沌期,越是机遇,一旦形势明朗,以南潭的条件,日后再要和其他县市竞争,难比登天。”陆为民毫不讳言。

        沈子烈默默点头,目光却投向墨绿的湖面,垂目思索良久才断然道:“就按你的意思去办,这个招商引资办和工业区筹建办不能成为空架子,既然要做事情,也要补充人员,我看可以适当抽调两到三人。”

        “县长,其实不必多费心思,猕猴桃推广办抽调的两人还在,如果把这三个办公室三块牌子一套人马,也就足够了,人不在多,关键在于愿不愿意沉下心去做事。”陆为民平静的道。

        “那个常春来你觉得也行?”沈子烈笑了起来,常春来是商业局有名刺儿头,但是黎阳地区行署副专员常春礼是其血亲堂兄,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人愿意去触霉头,不过能够把他推出去,免得在眼皮子底下碍眼,则是商业局一帮领导乐见其成的。

        “没啥不行,我觉得挺好。”陆为民自然之道沈子烈话语中含义,也笑了起来。

        又顿了一顿,沈子烈才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茅蓉那里你要好生相处,我估计……”

        话没说完,沈子烈摇摇头,却不再言语,茅蓉已经请了病假,走到这一步,很有点骑虎难下的味道,且看陆为民这个家伙怎么去打开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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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和苏燕青从外面一回来,就听到了常春来吊儿郎当的声音:“咱们这三大办公室,三位一体,呵呵,位高权重,听起来风光无限啊,可就这么三五个人来两三条枪,比起沙家浜里的胡传魁落魄时还不如啊,承担这么大的重任,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常哥,茅主任一个星期都没见踪影,是不是真生大病了?咱们这工作也没有头绪,整天无所事事,闲得慌啊。”另一个有些年轻的声音是才从建委抽调过来的小许,大概是很不适应现在的工作。

        “许阳,茅蓉能来么?从县府办副主任一下子给发配到这个连正式编制都没有的旮旯里来,一朝天子一朝臣,她能不生病?这年头,有几个是满腔热血要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的?”常春来依然是那样肆无忌惮,“我是被局里那帮龟孙子给踢出来的,他们拿我没办法,只有用这种方式来打发我,眼不见心不烦,嘿嘿,这种生活,我可最喜欢。”

        “常哥,可咱们能一直这样下去么?”许阳显然有些不服气。

        “谁知道,茅蓉一直装病不来,群龙无首,干啥咱们都不知道,乐得清闲,只不过就怕你小子给耽搁了。”常春来灌了一大口茶,提起桌子边的暖水瓶倒上,“不过陆为民不过挂着副主任么,我看他也有些路子,看看他有啥想法吧。”

        “常哥,我能有啥想法?”陆为民和苏燕青走进办公室,“不过我也在想茅主任请了病假,咱们也不能就这样混日子啊。”

        “嗨,你是副主任,茅蓉不来,这里边你做主,该做什么,要做什么,只要咱们能做得下来,没说的。”常春来对陆为民的观感极佳,尤其是在陆为民利用亚运会一炮把南潭猕猴桃名声打响之后,又指点他可以借机把猕猴桃卖到邻省省会南京,他也就大胆担保,拉了两车猕猴桃到金陵,赚了个钵满盆肥,对陆为民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人一旦有了好感,怎么看怎么顺眼,说啥事儿安排什么工作也是要顺手许多,这常春来现在就是对陆为民很有点唯马首是瞻的味道。

        三个办公室三块牌子一套人马,茅蓉病假,县里领导似乎在发文之后也只是从建委把许阳借调过来,然后就忘了这个办公室一般,陆为民一个星期去了茅蓉家中三趟,均未见到茅蓉,不得已向名义上的领导小组组长曹刚汇报,曹刚也是三五两句话就把陆为民打发了,也不知道是真觉得这个办公室是真的就是一个摆设,还是另有想法,陆为民也有些捉摸不透。

        不过陆为民已经打定主意,茅蓉不来,沈子烈似乎早就料到这个局面,现在这个摊子扔给自己,是骡子是马,就得要看自己怎么来遛了,这个摊子里也就四个人,苏燕青,常春来,还有这个新来许阳。

        苏燕青这个丫头到现在陆为民也看不透,无论是她表现出来的人脉背景还是能力水准,抑或是人才气度,都不应当是在南潭农业局这样一潭水里枯守的人,但是她似乎却很淡然自若,甚至有点享受的感觉;常春来不说了,脑瓜子灵活,在外边路子野,典型的南潭地头蛇,从他帮忙联系水果批发商和协调运输事宜就就能看得出来,两天下来就能把这些繁琐细碎的事情办好,不过江湖习气过重,嘴巴臭,领导是最讨厌这类人的,用得好是块好材料,用不好就只能添乱。

        许阳是才从建委借调过来的,陆为民接触了两天,挺朴实一个小伙子,省建筑工程学校毕业的,分到县建委才两年,倒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发配到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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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节 勇于任事(求票!)

    见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陆为民心中忽然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滋味了,众星拱月的感觉,虽然在跑销售猕猴桃的时候,自己也是上蹿下跳,干得挺欢实,但是那种以自己为中心的一个群体并没有形成,当然现在也没有,不过至少在名义上,这个四人团体却是以自己这个副主任为首了。

        “我是这么想的,茅主任虽然病了,但是咱们工作却不能搁下,昨天我向曹县长汇报了工作,他也提出了几点,中心意思很明确,就是要在县委县政府给咱们三办确定的工作职责范围积极开展工作,要不等不靠,主动开展工作,具体落实到筹建办的工作上有两方面,一方面就是认真规划工业开发区,要从规模、结构、前景多方面结合我们南潭实际情况来进行规划,另一方面要与城建和国土两个部门紧密协调,提出工业开发区规划范围,划定近期和远景区域发展思路;招商引资方面,结合我县县情,争取抓出一两个典型项目来,……”

        苏燕青淡淡的坐在办公桌后停着陆为民侃侃而谈。

        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成熟感,苏燕青自认为自己在大学里算是风风火火精明强干的角色了,若不是这样也不会在那场风波中被牵连,而经历了这一年在南潭这旮旯里的沉淀洗礼,苏燕青感觉自己的心态已经能够经得起更大的风雨了。

        从首都高校到南潭这种偏僻的旮旯里,固然有那场风波的影响,未尝没有家里长辈们的爱护所为,让自己到这个旮旯里来好好反省一番,似乎也是一种机缘,要不怎么会遇上这样一个另类。

        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个家伙,只能说这家伙在很多方面有着异乎寻常的直觉敏感,而一个接一个的想法总能不断从他脑子里蹦出来,让苏燕青不得不讶异于这个家伙的表现。

        亚运会瓜葛与南潭猕猴桃名声大噪就是一个例证,而现在这个家伙却又在********鼓捣起这个开发区和招商引资。

        招商引资不是什么新鲜事物,沿海地区搞得热火朝天,即便是在这一两年里中央政策转为调整为主,但是也依然阻挡不了沿海地区招商引资的力度,至于说开发区,也许在昌江还是新生事物,但是同样在沿海地区也有一批从市一级到县一级的开发区或明或暗的出现,只不过这个家伙就凭这两三个人要想在南潭这样封闭的一个丘区农业县里要鼓捣这两项工作,不能不说这个家伙有点不自量力。

        但是当那个家伙一板一眼的安排着每一项工作的具体落实责任时,当那个家伙目光中流露出来的那种执著和自信映射到苏燕青眼中时,她忽然觉得也许这个家伙就真能打出一片不一样的天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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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刚搁下手中水杯,淡淡的水雾萦绕着杯沿,想了一想,不由得有些哑然失笑,没想到这样一个小伙子居然也能让自己费些心思来琢磨了,还真是一个异数。

        建委和国土局看样子是都对这个工业开发区筹建办有些看法,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拉起虎皮当大旗的味道很浓,连北郊乡的党委书记也是在自己面前笑侃说县里是蜀中无大将,廖化充先锋了,连一个刚毕业几天的大学生也能吆喝着在下边指手画脚了,问自己知道不知道这个情况。

        曹刚也没有想到陆为民这个小伙子能有这般魄力毅力,居然就能不声不响间就把工业开发区筹建这项工作当成一回事儿给干了起来,就这么两三个人一个月之内就把城郊三个乡镇一村一组的给跑了个遍,弄得国土和建设上陪着他们跑的人都给跑得受不了,换了两茬人,也难怪这些做惯了办公室的闲人们会大发牢骚。

        光是这样下去跑工作不算啥,关键在于自己这个领导小组组长都没有专门和几个部门打招呼,也没有和几个乡提过这件事情,既没有开过碰头协调会,也没有出台关于这项工作的操作细则,这帮家伙就能鼓捣起来,而且还能干得有声有色,颇象一回事儿,就不能不让曹刚刮目相看了。

        曹刚一直不怎么看得上沈子烈。

        在他看来,这个从省里边下来的代县长根本就没有资格来主宰一县政务,从未在基层实实在在干过,像南潭这样的人口大县,你既没有分管过工业交通这样的经济工作,也没有在农村里呆过,就当了大半年常务副县长,突然间就跃升为县长,这未免有些儿戏了,在他看来,沈子烈就纯粹是找了一个好老婆。

        当然曹刚也承认沈子烈在理论水平上无人能及,宣传部下来的,这一点没话说,口才和文笔都是自己这类人拍马也赶不上的,不过要在南潭这样的大县坐稳一县之长的位置,不是靠理论水平高口才文笔好就行的,那得要有真材实料的本事。

        要么你得在搞经济上有一套,要么你就得在人事驾驭能力上表现出能力来,而曹刚不认为沈子烈具备了这一点,如果不是安德健还坐在********位置上,只怕沈子烈这个县长就真的很难玩儿转了。

        “曹县长,马书记和孙乡长来了。”秘书尹宏走进来小声道。

        “哦,请他进来。”双凤乡党委书记马通才是曹刚的高中同学,两人都是双凤乡柏树桠村人,只不过曹刚是读了高中之后当兵,在部队提干之后才回来,而马通才则是在乡里革委会一步一个脚印干起来,两人关系一直很密切。

        马通才身材矮胖如桶,面膛赤红,一件夹克裹在身上犹如皮球外边裹了一层布料,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别扭,乡长孙克强却是一个矮小精瘦的角色,枯黄的面颊上一双眼睛倒是颇为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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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节 利诱(求票!)

    “老曹,你给个实话,县里传出来要搞那个开发区是不是有那么一回事儿?”马通才在曹刚面前从来都有些大大咧咧,看见曹刚办公桌上一盒红塔山,毫不客气的拿起来就抖出两支,丢给孙克强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

        “怎么,问这事儿干啥?”狠狠瞪了眼前这个矮胖子,曹刚没好气的反问了一句对方,然后才和孙克强打了个招呼。

        “我看县里文件都出来一两个月了,领导小组组长是挂你名字,却从没见你开过会谈起过这件事情,究竟是个啥状况?”马通才一屁股坐在了曹刚办公桌对面的藤椅上,吐出一口烟圈。

        “你都看过县里文件了,还问啥?一切按照县里文件办就行了,现在是前期筹建准备工作。”曹刚也大略估摸到了马通才和孙克强来的目的,看来陆为民这几个家伙还折腾到双凤去了,难怪马通才和孙克强会屁颠屁颠跑自己这里来。

        “那就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喽?”马通才观察着自己这个老同学,身份不一样了,自己这个老同学很多时候在自己面前也是经常说一半藏一半。

        “怎么会没有这回事儿?你把县里文件当草纸啊?”曹刚没好气的道:“我说了前期准备期间。”

        “嗯,那这个准备期是多久啊?”马通才立即跟上来问道。

        “这可说不准,既要结合咱们县里实情,更要根据上边精神政策。”曹刚平淡的道:“也许一年,也许两年。”

        “一年?两年?!”马通才顿时怪叫起来,“那这不是写在水瓜瓢上的事儿了?”

        曹刚没有理对方,目光转向一直没有吭声的孙克强,“克强,今年南河堤建设要加紧了,三年防洪水利设施建设大会战,今年是收官之年,越是到最后,越要抓紧,按时保质完成县里任务,我告诉你,这事儿如果除了差错,那是要拿话来说的。”

        “放心,曹县长,这事儿我们一个副乡长24小时都在工地上盯着,动了那么多义务工和积累工,最后这一锤子买卖,肯定不会出问题,你放心。”孙克强精瘦的脸膛上闪过一抹笑容,“不过曹县长,这河堤修好之后,咱们双凤一下子就得有好几百亩河滩地空出来,按照县国土局的要求,这些田土都得要进行改造,我们乡里也有这个打算,分三年完成这几百亩河滩地改造,这笔投入乡里已经把报告打到县里来了,还要请曹县长笔下留情啊。”

        “得,克强,甭给我来这一套,县里财政情况你知道,瞧瞧我这脑袋,每天起来都得要落一大把头发,就是没钱给愁得,改造这几百亩河滩地,最后受益是你们乡里,出钱也好出工也好,就得你们乡里出,甭指望县里,老马上次就给我说过了,我就明确表态,爱莫能助。”曹刚一口封死,这到年边上本来要钱要债的就多,这孙克强倒好,居然就开始打起明年他们乡里改造河滩地的资金问题主意来了,这还了得?!

        “嘿嘿,没钱?老曹,那县里咋就敢买桑塔纳?那得要多少钱?二十万吧?现在下边都吵响了,我刚才从安书记那边过来,林大爷正在安书记办公室里拍桌子呢。”马通才诡秘的笑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曹刚。

        林大爷是县委副书记、县人大主任林顺禄,县委班子里,他年龄最长,也是多年老资格的党群副书记,因为年龄原因前年担任人大主任,但是依然兼任着县委副书记,只不过不再分管党群工作。

        曹刚也是一阵气闷,这辆桑塔纳自打一买回来就成了全县干部关注的焦点,连安德健现在也不敢坐,以往一个星期能来两天的林顺禄现在是天天准时到,没事儿就到安德健办公室里“探讨”桑塔纳的“性能”问题,弄得安德健也是不胜其烦。

        周瑜明见着林顺禄更是绕道走,谁让这辆桑塔纳是县现代农业开发公司出钱买的,而他却还兼着县现代农业开发公司的经理一职,就这事儿,林顺禄已经逮着周瑜明骂了两次,骂得周瑜明差点磕头求饶了。

        从曹刚办公室一出来,马通才脸色就变得阴晴不定,紧跟在马通才身后的孙克强小声道:“马书记,那筹建办那边的工作……”

        “该支持恐怕的支持。”马通才一边往外走,一边沉吟着道:“我觉得县里既然发了文,这开发区只怕迟早要搞,谁能挨着开发区,就能占便宜。”

        “可是刚才曹县长不是说……”孙克强有些不解的道。

        “哼,你能听他的?这县里边神仙斗法,咱们不去掺和,筹建办有这个单位,来咱们双凤,咱们工作上就得要配合,那个小伙子你别小看了,有点办法路子,林大爷盯着的那辆桑塔纳要说就是这小伙子搞那个现代农业开发公司鼓捣回来的,听说是岭南大学刚毕业的,门道多脑子好用,给沈县长当了几个月秘书,折腾出这么大事情出来,县里猕猴桃能卖出去都说是他的本事。”马通才消息很灵通。

        “哦?这么大本事?”孙克强吃了一惊,双凤没有种猕猴桃,他也就不关心这方面的事情。

        “哼,连淮山和阜头那边猕猴桃都是通过咱们县里这现代农业开发公司卖出去的,听说买这辆桑塔纳的钱就是农业开发公司出的钱,要不财政哪里拿得出这二十万来买车?年底干部们的奖金福利都还没着落,谁敢去冒天下之大不韪?”马通才叹了一口气,走出南潭县委县府大院,回头看了一眼破败的大门,“这没钱就是啥也干不成啊。”

        “河滩地改造县里不出钱,咱们乡里就算是把后边几年的积累工和义务工都透支了也干不下来啊。”孙克强有些发愁的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总感觉咱们现在像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呢?”

        “谁说不是?”马通才定了定神,想起什么似的,“老孙,甭管开发区有没有戏,筹建办这边工作咱们得支持,若是真有那么一日开发区要摆在南边,咱们双凤可就要沾光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咱们也得把工作做到前边,我总觉得那个陆为民别看年轻,却不简单,说的话也有些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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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节 突破口(求推荐票!)

    就在马通才和孙克强正在谈及陆为民时,陆为民正带着许阳和常春来与双凤乡一名副乡长和国土办的人站在河堤边上实地察看着河边那一顺溜的河滩地。

        “罗乡长,这河滩地沿着这边下去有多长?能不能粗略有个面积出来?”

        这一个多月来陆为民他们几个跑了城郊四个乡,北郊乡、马池乡,密口乡,还有就是现在的双凤乡,前边三个乡都是爱理不理,每一次去找乡国土办的人都得要求爹爹告奶奶说上一箩筐好话,人家才爱理不理的带着你跑一圈,惹得常春来几次都要发火大骂。

        如果不是陆为民招呼着,以常春来的脾气,那就得要直接去找书记乡长说个一二三了。

        这也难怪,县里没哪位领导为这事儿打招呼,沈县长虽然也专门在工作会议上提到了这项工作,但是却没有具体落实到实地上来,加上一些有心人有意无意的吹风,这事儿也就没有人放在心上,更多的是把这事儿当作一篇表面文章来看。

        陆为民也大体知道这些个乡党委书记乡长们的心思,沈子烈目前的威信还没有真正建立起来,要想折服这帮地头蛇们,还得要点儿时间和做些实事来证明自己,只有真正干好一两项像样的工作,拿出成绩来,这才能有底气,而要想真正建立威信,那还得要在人事上争到一两分发言权才行,而现在沈子烈显然还做不到。

        这双凤乡情况略有不同,虽然离城稍稍远了一点,但是乡里对筹建办的工作要支持许多,每一次去乡里国土办主任都是亲自陪着跑,有时候还要来一位副乡长跟着,这一个多月来算是陆为民感觉最为热情的了,

        “陆主任,这沿着河堤下去,大概有三四里,原来河堤没有修好之前,一涨洪水,这一片就得要给淹了,好在从这里往南都是岗地,倒也不担心其他,这河堤一修好,河堤外这一片至少也有好几千亩地吧?”

        罗姓乡长眯缝着眼睛有些不耐烦的道。

        也不知道这马书记是啥意思,就这几个家伙来了一个星期,整天就在这野地里四处游荡,还得要自己陪着,莫不是还能这个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啥工业开发区还能建在这里?双凤乡位置稍微偏了一些,比起县城郊区的其他几个乡镇条件也要差不少,这开发区听说过,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南潭这种内陆农业县里搞起来,老罗也对这事儿满腹疑虑。

        “那边岗地起伏大么?”陆为民目光往南边一直看过去,略有些起伏的岗地梁子落差不大,野草横生,还有些许黄褐色的小灌木错落分布,一些坟茔隐约可见。

        “起伏倒是不大,那边都是凤沟村的老坟地。”国土办主任老李很熟悉这边。

        “有住家户么?”

        “嘿嘿,那一片解放前就是一大片零散的老坟地,现在县里判决死刑犯枪毙也多选在那里,就是大白天人走都觉得阴森森的,谁愿意把房子修那儿啊。”国土办主任老李一乐。

        陆为民点点头,如果单说地理位置,双凤乡这边不算好,距离城区远了一点,交通也不算方便,要上省道至少要有两公里路要修,地形情况也不好,这边河滩地起伏不平,而且洼地很多,而再往南却又是岗地,如果要进行平整,工程量相当大。

        但这里优势也很明显,河滩地是在河堤修好之后才空出来的土地,算是国有土地,而且那边岗地也没有住家户,不存在拆迁问题,即便是随着日后占地面积扩大,拆迁量也不算大,而且处于河边,取水方便,又在下风地,不用担心空气污染,至少在现阶段如此。

        “陆主任,你们一跑就是一个星期,也够辛苦了,我想多嘴问一句,你说这工业开发区的事情好像咱们黎阳地区都还没有先例,现在好像也只有昌州有一个经济技术开发区,其他地市都还没有,咱们县里就要搞开发区,是不是太过于超前了一点?”罗姓乡长见陆为民自顾自的站在堤坝上只顾着看,心里更加不耐烦,忍不住问道:“还有咱们县里像样的工业企业也没有两个,就算是这工业开发区搞起来了,哪里来厂子进来?没工厂,这还叫工业开发区么?”

        这个问题陆为民在前几个乡就听见了不下十次质疑了,工业开发区,那就是要拿工业企业来说话,要不光是折腾一大片土地出来长草,那还能叫工业开发区,还不如叫草料开发区算了。

        “罗乡长,开发区也是新生事物,你也知道我们筹建办和招商引资办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筹建工业开发区就是要用来招商引资,而招商引资的平台就是工业开发区,二者缺一不可,没有具有一定基础条件的开发区,招商引资就是无本之木,而光有开发区,招商引资没有效果,开发区也就失去了存在必要,两项工作我们都在作,也有了一些成果,但是我们觉得这开发区前期准备工作需要走到前面。”

        陆为民说得很平淡,但是却引起了罗姓乡长的兴趣,“陆主任,你是说哪方面有成果了?是招商引资?”

        “罗乡长,你对这个好像很感兴趣啊。”陆为民笑了起来,“怎么,刚才罗乡长还蔫头耷脑,现在一下子就精神百倍了?不过的确不好意思,都还只是有点眉目,还谈不上具体东西,到时候就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陆为民和许阳以及常春来也就双凤乡的条件探讨了许久,前期分析规划工作也都做得差不多了,现在只需要把几份资料综合起来,提出办公室的意见,提请领导研究了。

        不过三人都意识到如果要想把开发区的筹建从纸上谈兵落实到实地上,只怕光靠几份分析报告是远远不够的,没有两个像样的招商引资项目来落户,这个开发区永远都只能停留在纸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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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节 头阵

    看着许阳脸上有某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常春来望了一眼陆为民消失的背影,似笑非笑的道:“小许,是不是觉得有些感慨?”

        许阳也不掩饰自己的表情,点点头,“常哥,说实话,被借调过来时就听说了他的能耐,南潭猕猴桃现在都成了标志性品牌了,靠亚运会来打广告,这点子不是谁都能想得出来的,不过我之前也没有接触过他,这一个月下来,才知道人家是有真材实料的,光是这搞工作的劲头,就要些人来比。”

        “嘿嘿,这家伙脑瓜子灵动,我看天生就是当官的料子,咱们这筹建办和招商引资办明眼人一看就是糊弄咱们的虚架子,文件下发一两个月了,茅蓉现在都还托病不来,曹刚连个联系单位协调会都不开,啥时候来咱们这三办过,听过几次汇报?”常春来伸着懒腰躺在藤椅上,打了一个哈欠,从包里摸出一包烟来,自己点燃一支,“可陆为民就是要在这架势下干出点事儿来,就凭这一点,没几个人做得到,换了别人,早就求之不得,落个清闲了。”

        许阳犹豫了一下,这才压低声音道:“可我觉得他本来给沈县长当秘书当得好好的,前程似锦,何苦要来干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这咱们就不清楚了,县里这帮领导整天阴着脸打肚皮官司,肠子里的弯弯绕多了去,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手上做一套,小许,啥时候你把他们这一套本事学会了,估计你也就能当个局长主任了。”常春来吐出一口烟圈,目光有些飘忽,“不过不管咋的,陆为民能干事儿这一点不会错,当官的就算是心里有些不待见,也说不上什么,谁也不喜欢啥也不会干的草包吧?”

        “常哥,那你……”

        “别说我,我生来就这性子,嘴巴臭,脾气燥,改不了,本来就不适合在机关里呆着,见着这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当官的心里就烦,啥时候你常哥心里不自在了,一拍屁股走人不干了,下海去捞两把,也比在这破地方鬼混强得多。”常春来悠悠的道:“小许,你不一样,不是我说你,虽然你比陆为民早工作两年,但是很多地方你得学着点儿。”

        许阳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是却不能不承认,陆为民能耐不用说,就是这股子干事儿的劲头和协调本事自己都还差一大截。

        “常哥,咱们这一个多月来没日没夜的干,可我看县里这项工作并不怎么上心啊,听说沈县长和曹县长他们俩之间……”许阳看着常春来横了他一眼,讪讪的打住话头。

        “小许,这话日后你最好吞回肚子里去烂掉,我可以说,因为我不指望什么,你却不能说,明白么?没有谁喜欢听到你这些话。”常春来轻哼了一声,“他们不上心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们做我们的,就像小陆说的,职责所在,工作摆在那里,迟早要做,早完成比晚完成好,真要到当官的让你把东西拿出来时,你才手忙脚乱的去忙乎,怕就只有落个骂声了。”

        沈子烈把陆为民交上来的东西花了半个小时粗粗阅了一遍,晚间回到住处又捡了一些重要处细细琢磨了一番,这才搁在床头茶几上,仔细思量起来。

        这个调查报告有点出乎沈子烈意料,是招商引资办和开发区筹建办联合搞的调查报告,并且以正式文件形式报给了县政府,想必曹刚和吕玉川手中都有一份,只不过这二人似乎对这份报告并没有太在意,或者是是刻意的忽略,至少到目前都没有向自己做任何汇报。

        这一个多月来的代县长当下来,沈子烈也真还有些身心疲倦,之前当个常务副县长倒是不觉得,大方向大政策有书记县长,常务副县长也就是一个执行县长,即便是自己分管的工作,只要是书记和县长敲定了主意,执行起来也问题不大,但是现在有些不一样了。

        与王自荣当县长时情况略有些不一样,素来稳健而强势的安德健很隐晦的退了一步,变得低调起来,在许多工作上让自己扛起了大旗,起初沈子烈也还是比较高兴,认为安德健在这些方面是为自己压担子同时也有些帮自己树立威信的意思,但是很快沈子烈就意识到没有那么简单了。

        秦海基不用说,在很多工作上总是有些不阴不阳的味道,而曹刚则屡屡在一些具体事情上表露出不同看法,几次工作安排上提出不同意见,虽然最终还是按照沈子烈意见执行,但也让沈子烈颇为不快。

        几个部门领导态度也是含糊不清,显然也是觉察到了这其中的奥妙,这让沈子烈意识到自己这个代县长位置坐得并不稳固。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在即将到来的选举中会出啥猫腻,安德健作为********必须要对选举负责,而以安德健的老到和强势,无论是秦海基还是曹刚都不可能翻出多大波浪来。

        但是沈子烈也知晓,自己顺利当选县长并不代表自己在县长这个位置上可以干得顺风顺水游刃有余,看见王自荣在这个位置上驾轻就熟信手拈来,自己坐上这个位置却大感不一样,不知道是当时自己这个常务副县长太过于纯善贤良,还是王自荣驾驭政府这一套的本事更大?

        只怕还是后者可能性更大,而自己要做到王自荣那般,这中间也就还有奥妙不少要琢磨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要想在县政府里把威信竖立起来,也就要一点一滴的积累,而眼下这一桩事儿,也许就是一个契机。

        这个陆为民还真是能不断的给自己带来意外和惊喜,就凭这一两个月时间里,不声不响的就把这开发区构想拿出一个称得上翔实的规划来,就足够让人对他刮目相看了,尤其是在曹刚刻意冷处理的情况下,那就更不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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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节 算不算站队?

    坐在岸边池塘向阳处,冬日的阳光暖意融融,照在身上格外舒服,池塘边上很安静,没有人来打扰他们,钓鱼竿静静的垂在水面上,看上去钓鱼人似乎很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水面,一心一意在观察着水面变化。

        只有吕玉川自己才清楚,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放在钓鱼上。

        从政府办公会上下来,吕玉川就知道这事儿棘手了,一直在琢磨自己该怎么来应对处理这桩事儿。

        没想到沈子烈这家伙才接手代县长这个职务没多久,把这拉一个打一个的本事运用得炉火纯青,换了别人,吕玉川也乐得看热闹,但是轮到自己头上,那就不是滋味了。

        当自己硬着头皮接下沈子烈的安排时,吕玉川就觉察到了来自斜对面曹刚那有些阴冷的目光。

        只不过在那种情况下,他吕玉川也是别无选择,难道说作为主持县府工作的代县长给自己这个副县长安排工作自己敢不接手?

        虽说文件上说的是曹刚为组长,但是作为代县长,他沈子烈的确有权力临时变更调整,更何况工交城建本来就是属于自己分管,这让自己把具体工作负责起来,似乎也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吕玉川也知道,这事儿自己接下来就有点要站队的味道了,认认真真搞这项工作,只怕就要把曹刚得罪深了,可自己若是阳奉阴违,敷衍了事儿,只怕沈子烈心里就把自己记个大疙瘩了。

        想到这里,吕玉川就禁不住想要叹气,若是这沈子烈是王自荣也就罢了,他吕玉川自然毫不犹豫的要把这项工作好好落实,可沈子烈却是一个外来下派干部,而曹刚是啥?

        吕玉川当然清楚曹刚在南潭县里的势力,从副县长一步跨到副书记兼常务副县长,没点背景也不可能,曹刚和地委副书记唐文忠关系很不一般,虽然曹刚从未提及过,但是这事儿不会有假,而地委秘书长贾宁则和曹刚是老乡,都是古庆大丰人,而且据说还是高中同班同学,有这层关系在里边,曹刚在地委里边也是很有点影响力。

        曹刚虽然是古庆人,但是参加工作却是在南潭,可以说是从副乡长、乡长、乡党委书记、区委书记、财政局长、副县长,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本土干部,其在南潭的根基可以说是相当牢靠,原来县里除了安德健和王自荣,便是秦海基都要让他一二分,现在更晋位为副书记兼常务副县长,其说话的声音更大了不少。

        沈子烈当然也不简单,要不一个下派干部为啥会突然把组织关系转下来,而且摇身一变为县长,这里边奥妙自不用多说,只不过要和曹刚这地头蛇斗一斗,吕玉川琢磨着只怕还嫩了一点,除非安德健全力支持沈子烈,但从目前态势来看,似乎安德健也很有点冷眼旁观的味道,听凭沈子烈和曹刚在政府这边斗法。

        真是个烫手山芋啊,吕玉川想到这里,忍不住扶住自己额头。

        该怎么来处理这桩事儿?

        坐在一旁的男子注意到了吕玉川神情变化,其实他早就知道吕玉川遇到了什么难题,只不过吕玉川一直没有提及,他也就故作不知,不过他知道对方把自己邀约出来,大概也就是想要探讨一下怎么来化解这个难题。

        “吕县长,其实这事儿要说也简单。”看着对方眨巴着眼睛轻轻一笑,微微一震的吕玉川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哦,怎么个简单法?”

        “吕县长,这项工作沈县长交给了您,您想要扔掉是扔不掉的,政府办公会上明确了,您怎么推?”小个子男子捧起茶杯笑了一笑,“但是推不掉并不意味着责任就在您身上,关键还是要看这项工作能不能做好,有无可操作性。”

        吕玉川不吭声,只听着对方说。

        “招商引资和开发区建设名为二,实为一,开发区建设起来的目的就是要招商引资,招商引资这项工作真要有项目拉来了,那就是要搁在开发区,现在虽然上边风向不定,但是这两项工作是县委县府以文件形式明确了的,搁谁头上,干好也是正理,但若是干不好,那也许就得背黑锅。”小个子男子侃侃而谈,“安书记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我估摸着内心也是希望有点成绩出来的,只不过这是沈县长提出来的方略,而秦书记和曹县长又有点不待见,所以才成了这模样。”

        “明奎,你还没有说到点子上呢。”吕玉川皱了皱眉,扔给对方一支烟。

        “呵呵,吕县长,这两项工作关键还是在招商引资上,开发区筹建的目的还是要招商引资,如果招商引资见不到效果,便是筹建工作搞得再好也是白搭,甚至可以说是浪费人财物,所以我觉得您可以好好了解琢磨一下招商引资这一块有没有戏。”小个子男子语气变得很肯定。

        “你的意思是……”吕玉川品出其中味道来了。

        “嗯,就是这个意思,如果这招商引资办真的能实实在在拉来像样的项目,能够敲定落实,您就大明其道扛起顶上,届时这成绩跑不掉您的领导有方指导得力,沈县长那边不说了,就是安书记那边估计也能高看您一眼,尤其是在明年咱们地区可能要一分为二的时候,想必安书记内心也是很希望咱们南潭能在这方面拿出一点像样的成绩出来吧?”

        这家伙倒是挺会揣摩上意,吕玉川微微点头。

        黎阳地区一分为二已经传得甚嚣尘上,可以说基本上成定局,现在就看是什么时候分开了,而方案也基本确定,南七县和北六县分别以丰州和黎阳为中心,成为新的黎阳地区和丰州地区。

        安德健年龄刚四十七八,正值壮年,但是却已经担任了四年的********,在地区主要领导心目中印象也相当好,传言他可能会在新成立的丰州地区担任地区领导,如果在此期间南潭的工作能够有新亮点,无疑对安德健的升迁有很大帮助,这也是当时吕玉川硬着头皮接下沈子烈交过来这个烫手山芋的主要原因,否则他便是得罪沈子烈也不会愿意去和曹刚过意不去。

        “陆为民这小伙子很有点门道,从猕猴桃销售这项工作之后我就觉着这小伙子也许能够在这方面弄出点名堂来,吕县长您不妨也多接触了解一下,我想也许能够有些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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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七节 迈进(求推荐票!)

    陆为民将双手合在一起放在嘴边呵了一口气,暖和了一下有些发僵的双手。

        十二月的南潭平均温度也就是七八度左右,这办公室里啥也没有,脚尖发麻,手指发僵,尤其是要整理分析汇集在一起的资料,没电脑的时代真是让人痛苦不堪,全靠手写,这几千字下来,手都得冻僵。

        电话又响了起来,陆为民知道县府总机都对自己这个“三办”有些意见了,这一段时间里来自广东的长途几乎每天一个,要不就是这边拨打的广东长途,而从广东那边寄过来的资料也是一卷接一卷,俨然成为县府里边最忙碌的办公室之一。

        电话是黄绍成打来的。

        这一段时间里陆为民没少劳烦黄绍成,从项目初期筛选到初步接触,陆为民只能委托黄绍成先行帮自己一把,毕竟广州那边离南潭太远了一点,这来回一趟,不但时间耽搁不少,而且费用也不低,陆为民也知道现在在自己招商引资没有啥明显效果时,领导本来就对这项工作有些看法,自己也就不适合再出些啥幺蛾子,不敢随便去南边,所以不得不依靠黄绍成帮自己作前期调查和接触。

        好在黄绍成在岭南省计委上班,在这方面有着天然优势,对许多情况也可以打着计委的牌子来了解,只不过委实让黄绍成辛苦不少,让黄绍成一直在电话里嚷嚷着到昌江来定要让陆为民好好请一顿客,陆为民自然是赌咒发誓拍胸脯说没问题。

        看了一眼对面正在认真翻阅资料的女孩,陆为民目光落处,眼睛禁不住想要眯缝起来。

        雪白的高腰防寒服略略有些蓬松,内里乳黄色的高领羊毛衫,乌黑秀丽的披肩发一点一滴的透露出妩媚,指头露出来的毛线手套上熊猫图案看起来那么可爱,修长的双腿被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包裹得凹凸有致。

        陆为民猜测过苏燕青的来历,但是却想不到。

        这个女孩子身上有太多的不寻常,至少陆为民认为对方即便是受到了那一场风波的影响,似乎也不是那种甘于在南潭农业局这潭水里默默无闻的角色才对,以她的性格,似乎更有可能离开机关自己出去闯荡才对。

        “看什么看?”似乎是注意到了对面这个男生的目光,苏燕青却眼皮也不抬。

        “嘿嘿,没看啥,就觉得燕青你穿什么衣服都这么好看,淡妆浓抹总相宜,这才是穿着打扮的最高境界。”陆为民笑了一笑。

        “你就是这样把把你女朋友骗到手的么?”苏燕青终于抬起了目光,里边却充满了揶揄之意。

        “女孩子本来就喜欢人哄,善意的欺骗其实有助于增强双方的好感。”陆为民并不在意。

        “那你刚才也是对我在进行善意的欺骗?”苏燕青词锋相当犀利。

        “那倒不是,由衷之言,发自肺腑。”

        “哼,你有那精神还是放在正事儿上吧。”苏燕青没好气的道:“对了这几份资料你都看过了吧,你那位同学不简单啊,居然在这么短时间里就能替你筛选出这么多合适的项目,而且都还替你分析参谋过啊。”

        陆为民有些得意的一笑,黄绍成性子便是这样,比起曹朗来,更多了几分草根一族的野性,尤其是在不掺杂利益关系的情形下,帮自己更是尽心尽力,“开玩笑,他可是在岭南省计委,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那他可真是对不住自己所处的衙门了。”

        “哼,别自高自大了,这些项目虽好,但是能落到咱们南潭的有几个?只怕这些人来咱们南潭走一遭,就得偃旗息鼓走人。”苏燕青盯了陆为民一眼,若有所指的道:“就凭咱们县里现在这态度,我看再合适的项目也没辙。”

        陆为民笑了一笑,“燕青,也不能这么说,县领导还是比较关心的,关键咱们得拿出让他们觉得很有希望成功的东西来,领导都是想要见实效的。”

        “你是在讽刺领导们急功近利?”苏燕青没好气的白了陆为民一眼。

        陆为民嘻嘻一笑却不言语。

        “行了,我觉得这两个项目就目前情况来看是最合适,你那位同学也对这两个项目替你花了心思不少,一大一小,就看咱们县里能不能抛出绣球吸引这两个项目来落户了。”苏燕青恢复了平静,一边整理着资料一边道:“果汁项目,投资比较大,但是对厂房、电力、基础设施上求更高,但是消化猕猴桃量更大;果酱和果粉项目,投资小,对基础设施上要求相对较低一些,见效更快,但是对于我们县乃至整个地区的猕猴桃产量来说难以起到大作用,三百吨到五百顿猕猴桃需求量,也就是五十万公斤,明年我们地区猕猴桃产量可能达到二百二十万公斤以上,后年可能达到四百万公斤,这个项目对于整个猕猴桃产量的消化偏小。”

        “为什么不可以两个项目都拿下?”陆为民翘起二郎腿反问。

        “两个项目都拿下?”苏燕青冷冷一笑,“为民,你觉得有这种可能么?果汁项目和果酱果粉项目不一样,从投资到占地以及对厂房、水源和电力的要求都要大得多,如果换了在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也许没问题,但是在我们南潭,就目前的情形,我们无法做到。”

        “按照你这么说,这两个项目都不太可能落户南潭,我们的基础设施条件都无法满足。”陆为民目光流动,似乎在琢磨什么,“但我不认为一点希望都没有。”

        苏燕青叹了一口气,这个家伙似乎永远不知道什么是不可能,“为民,即便是果酱果粉项目投资也要超过三百万,我查了查资料,似乎我们南潭还从未有过外来投资超过百万元的项目,也许这个项目在岭南那边不算什么,但是在南潭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了,相对而言,我们如果在双凤乡省道313旁为其物设一块合适土地难度要小许多。”

        陆为民摇摇头,“燕青,你可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领导们的态度,在没有看到希望之前,他们可能会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但是当他们意识到这种可能性的存在时,我想他们心态就会发生变化。”

        心中微微一动的苏燕青眉毛一挑,“你又有啥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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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节 家世(求推荐票!)

    夏力行有些疲惫的把皮包仍在茶几上,将身体靠在沙发里,从省里开会回来,他心情就一直不太好,全年各项经济指标黎阳又是全省十二个地市里州里排名倒数第二,仅比昌西自治州好,省里主要领导语气虽然和缓,但是夏力行还是能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实事求是地说,黎阳地区这几年的发展速度不算慢,尤其是北部六县的经济增速明显高于全省平均水平,但是南部七县情况却拖累了整个黎阳地区的发展,对于省里已经上报给中央将黎阳地区一分为二的构想夏力行是持支持态度的,十三个县市对于黎阳地委行署来说的确有点难以兼顾的感觉,尤其是在北六县和南七县县情迥然各异的情势下。

        不过北六县和南七县分开之后两个地区的发展会出现怎样的变化,是不是会给南七县的发展也带来新契机,夏力行也有些拿不准。

        “老夏,回来了?”围着白围裙的妻子从厨房出来,夏力行听到厨房里还有声音,略感意外的道:“燕青来了?不是说去岭南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刚进家门不久,正帮我做菜呢。”夏力行妻子白圃是外科医生,原来在昆湖市担任普外科主任,有名的一把刀,后来跟随丈夫来黎阳之后,也就在黎阳地区中心医院担任普外一科主任。

        “姨父,回来了?”苏燕青端着一碗小鸡炖蘑菇从厨房里出来,

        “燕青,这么快就回来了?岭南一行收获怎么样啊?”夏力行脸上浮起一抹笑容,这个特立独行的丫头,才思敏捷,性格独立,一直是苏家最大的麻烦,在去年春夏之间那场风波里,如果不是她父亲果断直飞北京强行将她押回昌江,只怕还不知道会出多大的乱子,也正因为如此,自己的连襟这才会把她交到自己两口子手上。

        “现在还说不上,我们这边资料倒是都送上了,约好年前来我们南潭这边看看。”苏燕青在自己这个姨父面前也显得很随意,“不过估计应该有几成把握。”

        “唔,岭南那边私营经济相当活跃,加上毗邻港澳,港资企业好像在岭南那边发展很快,若是能引来一两家企业投资,也算是替你们南潭开个先河吧。”夏力行点点头。

        南潭的动作他也清楚,实际上他也在考虑黎阳地区是不是也该向南潭那样先行一步,但是斟酌再三,他还是觉得放一放比较稳妥,扑朔迷离的高层风向让夏力行不敢造次,中央几位重量级人物讲话中的含义也是耐人寻味,夏力行甚至把有关讲话的原文细细品味了几遍,终究还是没有敢下决心,不过搁在县这一级他倒是主张可以大胆试一试,即便是有问题,也可以在地区范围之内纠正过来。

        “姨父,你这个地委书记就不怕支持资产阶级自由化这顶帽子扣在你头上?”苏燕青斜睨了一眼夏力行,似笑非笑的道。

        “死丫头,调侃你姨父呢,深化改革开放和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并不矛盾,进一步扩大对外招商引资这一条也是中央既定政策,要继续贯彻实施,只不过有些人自作聪明,曲解语意,喜欢用大帽子压人罢了。”夏力行笑了起来,这丫头到现在都还对家里人耿耿于怀,连带着自己这个当姨父的都从来没有得到过多少好脸色。

        “姨父,你的观点倒是和陆为民很相似呢。”苏燕青很随意的带了一句。

        “哦?就是你们县里那个刚分来的大学生?卖掉猕猴桃那一个?”夏力行饶有兴致的问道,目光炯炯的落在苏燕青脸上,“几次都听到你提起他如何如何,这一次去岭南也是他和你一块儿去的吧?这小伙子听说表现很优秀啊。”

        苏燕青脸一热,她当然感觉得出来姨父目光中的深意,强自稳了稳心绪,淡然道:“这个家伙脑瓜子很好用,点子多,而且看问题也能看很远,做事情也盘算得精细,和县里一般干部还真有些不一样。”

        “燕青,他和你是不是……”坐在桌子边上摆筷子的白圃也觉察到了自己丈夫目光的异样,微微一笑问道。

        “二姨!哪有那种事儿?你们别听到风就是雨,我和他现在就一个办公室,每天在一起工作,接触多一些罢了,他有女朋友的,在昌州呢。”绕是苏燕青素来大方,但是在姨妈姨父的目光下也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能很平静的回应。

        “哟,昌州又咋的?燕青,莫不是你还打算在南潭呆一辈子不成?”白圃不以为然的道:“我告诉你,喜欢哪个男孩子,那就得当仁不让,只要没结婚,那就都有选择的自由,听姨的,没错。”

        “白圃,哪有你这样教孩子的?”夏力行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妻子也是泼辣角色,在部队上自己和她要好,也就是喜欢她这种爽快利落的泼辣性格。

        “老夏,燕青都二十三了,也不是孩子了,她有自己的思想,我不过是鼓励一下罢了,她若真是对那个男孩子没意思,谁还能强扭着她不成?”白圃在自己丈夫面前也从来不低头。

        “二姨,真没有那些事情,陆为民是很优秀,人也很好,但是我和他没感觉。”苏燕青只感觉自己脸真有些发烧了,努力平抑着自己心境,让自己语气变得平静自然。

        “真的?”白圃对自己这个外甥女的脾性可是相当了解,狐疑的盯着苏燕青眼睛。

        “真的,至少现在我和他还没有感觉,人家也没有那心思。”苏燕青抵挡不住自己这位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二姨目光,有些求饶般的嘤咛道。

        倒是夏力行看出来一些端倪,知道这种事情过分刨根究底反而不好,岔开话题,“燕青,你不是说你们这个三项专项工作办公室在县里位置很尴尬,县里领导意思也有些不一样?那你们去岭南这一趟目的意义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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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节 振聋发聩(求票!)

    南潭县的情形并不如表面上表现的那样好,沈子烈刚刚就任代县长,之前也未曾在地方上呆多久,要想驾驭局面本来就有些难度,这一点无论是夏力行还是尚权智都很清楚。

        之所以这般安排也是考虑到有安德健坐镇不会出大问题,至于说你沈子烈能不能把握好机会在南潭站稳脚跟,那就要考较你沈子烈自己的本事了。

        沈子烈和秦海基、曹刚二人不睦也在情理之中,哪一个党委政府里都不可能如大家想象的那样精诚团结,从世界观人生观的不尽一致,到阅历、思维方式上的差异,都会让作为领导的每一个个体有自己的看法态度,在夏力行看来,安德健目前的表现也还算中规中矩,沈子烈和秦海基、曹刚二人之间的矛盾被他很好的控制在一定幅度内,并不影响大局,那就相当不错了。

        沈子烈提出的招商引资和筹建开发区这两项工作在夏力行看来似乎有些偏急了,这边南潭县人代会尚未正式选举,你连县长这个位置上都还没有能名正言顺的坐稳,就忙不迭的想要搞两项政绩出来,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做法就有些操之过急了。

        在这一点上原本安德健应该很好的控制节奏缓一缓,但是没想到安德健却态度暧昧的放任了这一遭,这让夏力行先前也有些不解,但很快他就琢磨过来。

        老黎阳地区分家在即,这家伙也想要借这个机会要为明年的新黎阳地区和丰州地区分家之后的格局做铺垫了,这一项工作很有点政治风向标的味道,成了当然离不开他这个********的指导有功,不成,也是县府那边好高骛远,沈子烈威信受损,县委承担不了太多责任。

        正是这种情况下,南潭政局才有点僵滞的味道,夏力行也想观察一下沈子烈在当选县长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新举措,却未想到沈子烈居然在当选之前就要大动干戈了。

        苏燕青在斟酌该怎么来回答姨父这问话,虽说陆为民现在还根本入不了姨父法眼,但是这第一印象却很重要,之前自己有意无意提及过陆为民,姨父都从来从未置评,便是刚才那问话里也有些带着考较的味道在其中,既然县里领导意见都不统一,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去岭南?

        “陆为民觉得建设经济技术开发区或者工业开发区这是大势所趋,尤其是像南潭这样的农业大县、人口大县,又是工业空白县,要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出路,发展工业势在必行,仅仅依靠向沿海发达地区输出劳动力,实际上是在为沿海地区做贡献,两相权衡,发展本地工业产业才是根本,也才能进一步提高本地老百姓收入,壮大本地经济,即便是现在有很多困难,但是也必须要去作。”

        苏燕青很小心的筹措着言辞,既要把当时陆为民的观点表达出来,又要照顾姨父的观感。

        “他还说眼下东欧和苏联局势动荡不安,尤其是苏联局势的剧变对国内冲击很大,很多人认为要防止西方对中国的和平演变攻势,要防止中国像东欧那些**国家那样一夜之间变色,防止像今日苏联这样动荡不安,甚至走向分裂,那就必须要坚定不移的反对市场化和私有化,反对股份制改造和为私营经济松绑,强化计划经济体制,对外资进入也要严格设限,尤其是要防止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从政治领域渗入到经济领域。”

        苏燕青目光掠过自己姨父若有所思的面庞,略一沉吟才道:“陆为民说,这种观点表面上看是似是而非,甚至有些动听,实际上是指鹿为马,本末倒置,和我们国内的改革开放也是形似而神不似。”

        “似是而非,指鹿为马,形似而神不似?”夏力行被自己这个外甥女言语震惊了,一阵悸动在心中滚荡,他借助夹菜来掩饰自己内心的震动,但是表面上却不露出半点异样,一个大学生敢这样评价这种观点?在一年前也许就要被视为典型的受了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侵蚀的**分子了!即便是现在,这番话若是落到有心人耳朵里,也足以让他在政府机关里永世不得翻身,“那他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他说东欧**国家之所以垮台,苏联之所以陷入混乱,并非因为搞改革开放,而恰恰是因为他们改革开放过晚,改革开放力度不够,改革开放重形式而忽视本质,改革开放的目的是改善人民生活水平,而不是搞噱头,博眼球,中国也不是苏东。苏东之所以陷入目前困局,那是因为这些国家的**行政体制官僚化,思维观念僵化,长期忽视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东欧没有搞改革开放,一样如多米诺骨牌一样轰然倒地,苏联搞所谓新思维改革,却无视国情,重表面而轻实际,苏共官僚机构缺乏活力,体制僵化,严重缺乏执行力,即便是他们搞的表面文章,也同样无力真正推进,最终只能是陷入危局难以自拔。而中国**自拨乱反正以来,党的执行力依然保有,足以推动改革开放,只有坚定不移的推进改革开放,切切实实改善人民生活,解决人民群众最为关心的实际问题,才能赢得民心,真正确保中国社会主义制度不变色,确保国内的长治久安。”

        苏燕青顿了一顿之后,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又道:“他还说,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永不过时,对于任何一个执政党或者一个政权都是一个值得认真思索的问题,**也不例外。”

        苏燕青也顾不得许多了,一口气把这一次去岭南来回火车上陆为民给自己的灌输的理论一口气和盘托出。

        陆为民这番理论一度也让她思想陷入了混乱,她一直认为自己在很多看法想法上偏于激进,但是在思维观点上却保持着颇为自傲的独立,但是当自己这一趟行来和陆为民作了几次思想观点上的交锋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思路观点竟然被对方戳得千疮百孔,而自己几番深思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观点并非妄言诳语,今天她也就是想要借助自己姨父的角度和头脑来分析判断陆为民的这番论点对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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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节 入法眼(推荐票啊!)

    如果说前一番观点还只是让夏力行感到新颖和触动外,那么苏燕青后面的几句话就真的可以说得上是诛心之言了。

        这番话隐含的意思就是**执政地位固然是历史和人民的选择,但并非与生俱来,也并非江山永固一成不变,要确保**执政地位就必须要得民心,顺民意,这很有点居安思危的味道,但在这个时代听起来却是如此刺耳。

        苏燕青悄悄的瞅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姨父,她知道自己这番话的份量,即便是姨父这样深沉睿智的角色,只怕一样会被这番言论所触动。

        后半顿饭就吃得有些安静了,夏力行没有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的吃完饭,然后回到沙发上坐着,轻轻的啜着泡好的香茗,一言不发。

        苏燕青也悄无声息的坐在了斜对面的沙发上,她知道自己姨父的脾气,这样的表现也就意味着姨父相当看重这番话了,只有对他触动很深的东西才能让他如此深思。

        “燕青,你们这一趟去岭南收获如何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燕青才听到姨父的声音。

        “还行,有一个利用猕猴桃资源加工果酱和果粉的项目,投资规模在岭南那边算不上什么,但是在这边也算相当可观了,投资大概在四百万左右,和陆为民的那个同学有些关系,大概是想要搞一个香港独资项目。其实也就是陆为民那个同学的远房亲戚,大概是五六十年代从大陆偷渡到香港那边去了,现在摇身一变就成港商了。”苏燕青抿着嘴笑了起来,大概是想起了当时那个所谓港商带着粤语味道的普通话,“还有一个项目,规模比较大,但是现在还没有多大把握,估计要等到投资商过来实地考察了南潭情况之后才说得上后续事宜。”

        “哦?那也就是说你们这一趟还是大有收获?”夏力行眉毛微微一扬。

        “嗯,算是吧,陆为民在岭南读大学时暑假不是搞社会调查就是去企业实习,对这方面很有些门道,一口粤语也说得挺流利,把南潭这边吹得天花乱坠,我都还在担心那些人过来,露了馅儿怎么办呢。”苏燕青摇摇头,“可陆为民说港商过来看重的东西不是其他,就是原料和三免两减半的税收政策,只要基础设施能勉强过得去,其他都问题不大,我觉得他倒是信心十足。”

        “这么说来这个陆为民还有点真材实料啊。”夏力行瞥了一眼自己外甥女,淡淡的道:“他以前不是沈子烈的秘书么?怎么会没有当了?”

        苏燕青脸上露出一抹迷惘,“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陆为民现在也挺好的。”

        夏力行摇摇头,目光幽邃,不再言语。

        陆为民并不知晓在某一刻自己已经在有意无意间被纳入了某些人的法眼,此刻的他却在按照自己的思路不动声色的奋斗着。

        “郭叔,我敬您一杯。”陆为民站起身来,双手捧杯,望着对面的宽额厚唇的中年男子,微笑着道:“郭叔那篇《国营企业转换经营机制的探索和思考》我在《经济日报》上看到了,听说引起了很大争议啊,但是我觉得写得挺好,符合改革开放的方向。”

        “大民,是在夸我还是故意害我?”郭征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旁边含笑不语的甄敬才,“就这篇文章我就快成了名人了,骂我的,批评的,讽刺的,连篇累牍,层出不穷,你还给我来一句符合改革开放方向,真要那样,我至于现在这样么?”

        “郭叔,都说风物长宜放眼量,既然都是探索和思考,肯定就有不一样的观点,新生事物都有一个认识过程,是不是符合客观发展规律,我觉得可以用时间来检验才对。”陆为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面不改色的道:“难道说固步自封不思变革就能让企业回到之前的辉煌时代去?社会在进步发展,计划经济体制在逐渐被打破,市场经济体制会逐渐占据主导地位,这是不可逆转的历史潮流,无论是国营企业还是集体企业乡镇企业,或者是私营企业,都要接受这个现实。”

        也许对陆为民语出惊人已经有些习惯了,甄敬才只是目光一动,却不多言,拿起酒瓶替郭征斟满酒,再把酒瓶递给陆为民,倒是郭征被陆为民这番话震得不轻。

        计划经济体制代表着社会主义公有制占主体的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基本特征,这一提法前几天还在《人民日报》和《昌江日报》上头版刊登,并严厉批评了经济界一些关于市场经济体系将会逐渐取代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体系的观点,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言之凿凿的说这是历史潮流不可逆转。

        不过郭征倒是对他的这个观点十分赞许,自己在《经济日报》上的那篇文章固然引来很多批评,但是也赢得了不少赞许,尤其是据说中央某位分管经济的高层对自己这篇文章提出的一些观点尤为欣赏,这也让郭征颇感自豪和欣慰。

        真有点意思,郭征饶有兴致的看了对方一眼,“大民,我听上次老甄说起你和他探讨过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和推进企业股份制改造这两个观点,我觉得很有新意,说实话,我那篇东西也是受到了你这个观点的启发,不过老甄说你对大飞机计划的观点更有创意,能和我说说么?”

        陆为民没想到甄敬才和郭征的关系密切到了如此地步,在他印象中甄敬才和郭征关系虽然很不错,但是更多的是处于一种合作战略上的相互支持,现在看来似乎自己还是有些小看了195厂的权力争斗。

        梁广达和陈发中的联手看来对郭征——甄敬才联盟构成了很大压力,而辜明良似乎很想撇清保持中立。

        辜明良这个家伙一直喜欢用这种平衡手段来驾驭厂里局面,也许是上一次甄敬才虎口脱险让梁广达和陈发中感觉到了压力,才会联系更紧密,也使得郭征和甄敬才之间关系更密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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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节 195厂的宏图

    “郭叔,其实这也没有啥新鲜的,大型运输机对于一个国家,尤其是一个大国来说,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我们国家本来的运十计划很有前途,但是却不幸夭折,MD-82取代了运十,我们不好评论这究竟是美国人阴谋还是我们自己的短视,但是可以很肯定的说从去年风波之后,欧美对于我们大型运输机制造技术的封锁只会越来越严,而且即便是没有那场风波,欧美也绝不会把他们这方面的先进技术转让给我们,在这种涉及国家战略安全的技术层面,妄想通过技术转让来获得,无疑是痴人说梦。”

        陆为民面无表情,和他的年龄似乎有些不相称,声音也有些低沉,“大型运输机的研发,对于一个国家的航空发动机技术、材料科学以及配套系统产业的推动作用是难以想象的,而大型运输机不但具有军事战略意义,同样在商业运用上的巨大潜力也是可以预见的,随着我们国家经济进一步发展,对于商用大型飞机的需求将会越来越大,实现大型运输机国产化将是我们永远必须要面对的难题,这道难题我们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早做要比晚做好得多,这一点上我相信郭叔你的认识要比我深刻得多。”

        郭征脸上表情有些复杂,深深的看了陆为民一眼。当甄敬才向他提及大飞机计划的前景意义时他只是略略有些惊讶,并没有太在意,但是当甄敬才紧接着又从国际国内形势和今后经济发展走势论证了一番大飞机项目的特殊性和必要性时,郭征就有些刮目相看了。

        在他印象中甄敬才并不长于战略规划这方面,而是精于具体实务,能提出这样鲜明的观点,还能有这样的依据作支撑,甚至还提到了一系列的促成策略,这就不能不让郭征很有点吴下阿蒙的感觉。

        一直到甄敬才告诉他是陆为民的这些观点看法时,郭征还认为是甄敬才是想要为他这个准女婿脸上涂脂抹粉来说服自己去辜明良那里做工作,但是几次甄敬才言之凿凿,郭征才半信半疑。

        旁边的甄敬才注意到了郭征的表情,心中也是一阵得意,先前郭征还对自己如此夸赞陆为民颇不以为然,今晚这一顿饭相信彻底颠覆了郭征的观感,

        甄敬才抵挡了陈发中的蓄力已久的突然发难已经让郭征颇感意外了,在他看来被******盯上也就意味着仕途的终结,甚至他也知道******为什么会盯上甄敬才这种本来轮不到******过问的厅级干部肯定是有更深的目的。

        不过甄敬才竟然能扛过这必杀一击,让郭征意识到甄敬才也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而陆为民在其中上蹿下跳所起到的作用也让人颇堪玩味。

        “所以你就给你甄叔建议厂里应该要主动出击去争取大飞机项目的复工?”郭征微微一笑,“你甄叔还说你建议要发动民间各方力量和科技界人士来促成这个项目的复工?为民,这种手法你是从哪里想出来的,如果是放在另外一个时代,就有点阳谋阴谋的味道在里边了,要知道咱们195厂可是国有大型骨干企业,一切决策都要服从于国家的需要,这种手法这算不算是逼宫?”

        “郭叔,虽然195厂是国有大型骨干企业,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只能按照计划经济的模式亦步亦趋,现代企业制度要求只要是正常企业,就必须要与市场经济体制相结合,至于说你如何来引导市场经济与企业发展步调一致,方法多种多样。”

        “举个简单例子,美国那些个带有军工背景的企业巨头,比如波音公司、洛克希德·马丁公司、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为什么能够发展成今天这种巨无霸企业?如果没有国家政策的支持,如果没有代表这些公司利益的国会议员们的游说来获得政策扶持,他们能做到现在这种地步,我们195厂虽然是国有大型骨干企业,但是并不代表195厂就没有自己的目标取向,尤其是在我们认为我们的价值目标和国家政策发展方向趋同时,我们更应该理直气壮大张旗鼓的去宣传和游说,如果说游说这个词有点不好听,那也可以说是介绍说服,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陆为民提出来的这个说法让郭征眼睛也是一亮,这个年轻人很不一般啊,这样新鲜的观点思路连自己都未曾有闻。

        见郭征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陆为民当然要趁热打铁。

        “嘿嘿,郭叔,你都知道了,大飞机项目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工业或者说科技项目,而是一个涉及国家政治军事经济诸多方面的综合性工程,可以说其政治意义、军事意义和经济意义三者哪一方面都足以使得我们无法放弃,越是到后来,我们就越会意识到大飞机工程对于我们国家的重要性,这一点我相信各界有识之士都应该看得到,至于说用什么方式来达到目的,我倒是觉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逼宫不逼宫的,只要都是一心为公,想必上边也看得清楚。”

        陆为民看了一眼郭征,这个195厂的党委副书记见识不凡,便是在前世中也是一个颇有作为的人物,比起精明的甄敬才来,多了几分担当和魄力,从安都市委副书记位置上又杀了一个回马枪重新回到陷入困境的黎明飞机工业集团,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正好遇上了国家重新审视和调整商用大飞机战略政策,黎明飞机工业集团就要扛起了中国大飞机工程的复兴重任,从商用运输飞机到中大型运输机,黎明飞机工业集团在二十一世纪承担起了国人的厚望。

        而现在自己能不能用前世的记忆和经验来促成这一姗姗来迟的动作提前启动,这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是陆为民想要试一试,凭借自己个人力量当然不可能,但是用蝴蝶翅膀的力量去煽动某一个细微空间的气流变化,让这个气流变化引发不断的连锁反应,来推动这一历史巨轮的转动。

        郭征和甄敬才交换了一下眼色,这家伙能说出这番话,真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学生,换了一个在宦海中沉浮多年的角色说这番话似乎还能让人觉得着调,可看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也敢这样说,就真有点让人欢喜让人忧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家伙还是带给自己一些意外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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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二节 袭击(第一更求推荐票!)

    挽着陆为民的手走在金星路上,少女还沉浸在今晚夜宴带来的兴奋之中。

        男友能够得到郭叔的如此赞誉,让她心里禁不住有些骄傲,郭叔的眼光非比寻常,而且有传言说他会接替辜明良出任厂党委书记,那郭叔叔也就会摇身一变成为195厂的第一人,如果大民能得到郭叔的青睐,那调回厂里来之后也就能如鱼得水青云直上了。

        陆为民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旁女孩的喜悦兴奋,他还在思索饭后郭征和自己的谈话。

        大飞机项目对于195厂来说是一个机会,但是这个机会背后也充满了许多麻烦和困难,运十项目是以沪东空军飞机修理厂作为研究主体起步,由于研制力量严重不足,不得不从各个部门抽调技术力量,而政出多头也使得研制过程中出现了不少问题。

        现在运十已经停止研究试验六年之久,波音独霸民航飞机市场的垄断地位遭到了来自欧洲空客公司的强劲挑战,但是波音和空客的对决也使得民航飞机市场的竞争变得异常残酷,国内民航飞机市场毫无例外的被波音和空客两家垄断,中国大飞机项目能否经得起市场经济的检验在很多人心中都并不被看好。

        一些有识之士也在呼吁中国重启大飞机计划,与麦道的合作在经历了去年风波欧美对中国的制裁封锁态度之后也蒙上了一层隆重的阴影,西方对中国崛起的态度逐渐明朗也使得高层意识到寄希望于和西方合作来获得高端技术无疑是缘木求鱼,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这一观点再度抬头。

        郭征的见地要比陆为民想象的更深远,陆为民提出的从军事意义和市场分析上的判断得到了他的认同,到后来陆为民也能感觉得到郭征最后几句话已经有点想要招揽自己调回厂里的意思了,这让二世为人的他也禁不住心绪波动。

        看样子历史已经有了一些改变,或许郭征真能提前几年出掌195厂,如果是那样,自己回195厂也不失为一个好选项。

        二世为人,总要做一些于国于民有益有利之事,如果能够为大飞机项目出一把力尽一份心,那也不枉这一遭了。

        “大民,我看郭叔叔看你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如果不是郭叔叔只有两个儿子,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想要有其他想法了。”少女脸上浮起的得意表情溢于言表。

        “瞎说些啥。”陆为民瞥了一眼满脸喜悦兴奋的少女,心里却有些飘忽,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而有些事情却没有改变,那自己身畔的事情呢?“郭叔不过是和我的一些观点有些一致,有点共同语言罢了。”

        “哼,哪有那么简单?郭叔看人比我爸还挑,他能和你说那么久的话,那就说明他对你很看好。”甄妮并不认同男友的观点,她在厂里宣传部,自然清楚郭征在厂里的影响力,即便是梁广达在不少事情上也要尊重郭征,不过郭征也很讲原则,一般不在超越他自己分管工作范围之外发言表态。

        男友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得意,不过甄妮还是很喜欢自己男友的这份淡然低调。

        金星路是厂里生活区最繁华的一条路,虽然已经十二月了,八点过的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不过从穿着上就能知晓,这里绝大多数都是195厂的职工们。

        临街的筒子楼窗户那一面被住户们打开,摇身一变就成了小门面,开个杂货店或者饮食店,哪怕自己不作,一月也能挣百八十块的房租钱,扯上一根电线,摆上两个炉子,一个小吃摊儿也就能像模像样,下了夜班的工人们大多选择在这一段来喝两杯填填肚子,甚至不少街上跑出租车的司机也喜欢来这里来一顿,到了晚上十二点这里就更见热闹了。

        “才吃了饭,又要去吃?”陆为民真有些无语了,甄妮还是那种未长大的女孩子心性,烤红薯的香气萦绕在空气中,逗得人食指大动,不过陆为民并不太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他更喜欢多年以后的天蚕土豆和孜然烤面筋。

        “走嘛,人家喜欢吃嘛。”少女的撒娇对于男孩子们来说无疑是无法抵御的武器,即便是陆为民在见到甄妮因为寒冷而绯红的面颊上流露出那种娇媚嗲气的姿态之后,也毫无例外的败退了。

        用黄泥和瓦缸做成烤炉散发出无尽热力,看着那焦黄香嫩的烤红薯新鲜出炉,几乎是一边捧着一边吹着剥去外边的红薯皮,金黄的红薯散发出无穷香气,连陆为民也禁不住有了一点食欲。

        看着男友脸上那种表情,甄妮得意的一笑,小心的揪下一块,塞进陆为民嘴里:“还嘴硬,你还不是想吃?”

        白皙细腻的手指在自己嘴唇一抹,陆为民下意识的添了一下对方的手指,心火却是熊熊燃烧,压低声音道:“我更想吃你。”

        被陆为民这一句话弄得脸颊火红,美眸中浓情欲滴,少女飞快的扫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四周,娇腻无比的媚意几乎要渗入到骨子里,噘起嫣红的樱唇,嘤咛腻声,“死相!”

        两个字几乎要击破陆为民的心理底线,尤其是想起纯黑羊毛衫里那具丰腻如羊脂玉的胴体,陆为民就恨不能立即抱着对方****个够。

        卿卿我我的恋人往往难以注意到周围,陆为民看到迎面而来的三个带着风雪帽和围巾的人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

        “让开!”猛地一把推开惊慌失措的甄妮,凶猛的一棍狠狠击打在陆为民肩头上,绕是已经躲过了正面锋锐,剧痛依然让陆为民险些叫出声来,如果不是身上厚实的棉袄,即便是侧面一击也足以让自己这只手抬不起来了。

        “嘿!”陆为民欺身而进,这个时候半点退让忍手都会让自己的下场,惨不忍睹,手中掣出的水果刀已经毫不留情狠狠的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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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三节 姚家(第二更求推荐票啊!)

    猝不及防之下,那个手持木棒的家伙刹那间嚎叫起来,这一刺直透衣物,饶是他羽绒服不薄,一样一刺就穿,他那只左胳膊只怕才真要好生将养一段时间了。

        避开那铁扳手狠狠的一击,陆为民很想一刀插入对方胸腹,但那可能就真的要惹出人命案了,即便是正当防卫,只怕也要卷起一场大风波,至少目前他还不想招惹这些事情,所以只是小刀一偏,硬生生的搁在了对方的颈动脉处,“够了,不要逼我!”

        倒抽着凉气呲牙咧嘴嚎叫不已的男子和另外一个正欲扑上来的家伙都吓得一愣怔,陆为民这才感觉到自己左胳膊几乎要抬不起来了,几乎是要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告诉叫你们来的人,不要欺人太甚,兔子急了也要咬人,我也不是兔子,真要想替他一家人招祸,那不妨就再来试试。”

        用小刀轻轻在对方颈项上划出一道血痕,陆为民一把将对方推出去,然后狠狠一脚踹在对方小腹上,对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这三人都不是什么精于打斗的好手,一看就知道是街面上厮混的小混混,陆为民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指使来的,也不知道跟了自己二人多久才选到这样一个机会。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也有些拿不准该怎么干,陆为民不动声色的把手中水果刀耍了一个花式,脸色变得更加阴冷,厉声道:“还不快滚?!”

        三人这才心有不甘的狠狠瞪了陆为民一眼,嘀咕了两句,慢吞吞的退去。

        一直到三人身影消失,陆为民这才呲牙咧嘴的舞动了一下自己左边胳膊,都已经有些抬不起来,扑到身畔的甄妮脸色苍白,更是连连问陆为民有没有啥,拉着陆为民赶紧要去报警。

        “算了,小妮,报警也没啥意思,这三个家伙受人指使而来,而且把头脸都包裹得严严实实,我们都不认识,报了案又有啥用?”陆为民淡淡一笑,揽着甄妮的手,轻轻哼了一声:“相信过了这一次他们也不敢再来了,何况我在昌州呆的时间也不长,他们就算这份心也没有这份机会了。”

        “可是以后你如果回来再碰上他们……”甄妮几乎要哭出声来,眼眸里也是泪水浸润,“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陆为民爱怜的拍了拍甄妮的脸蛋,“嗯,让对方明白我知道是谁指使的就行了,这家伙也是色迷心窍了,我会想办法让他知道没有下一次了,走吧。”

        甄妮也隐约猜测得到是谁干的,陆为民在厂里也没啥仇人,这就在生活区边上出这种事情,时间地点都选得这样好,大民又很少回来,这么准确的找上来,肯定就是刚才在吃烤红薯的时候被钓上的,说明对方多半就是厂里人,除了姚平那个家伙还能有谁?

        他纠缠过自己几次,自己没有给他好脸色看,这段时间也就没有再来,不过甄妮也知道对方一直对自己念念不忘,也只有对方才使得出这样龌龊的手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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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姚平只觉得自己耳际嗡的一声,这一耳光几乎要把鼻血给抽出来了。

        “哥,你干啥!”摸着脸的姚平怒火中烧,如果眼前不是自己二哥,甭管是谁,他都要和对方拼了。

        “姚安,你干什么?”坐在沙发上的姚志斌也是皱起眉头,姚平虽然有些草率莽撞,但是事情出都出了,而且也没有留下多少后遗症,汲取教训日后不再犯就行了,哪知道二儿子如此大发雷霆。

        “干什么!我打醒你,免得你还长不大,还以为自己是十岁小孩子!”气得如暴怒的雄狮一般,姚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姚平,你都多大了?二十三了,成年人了,你是啥身份?195厂厂办秘书,但你看看你做的事情!居然敢去找人做这种事情,你是想害我们一家还是怎么?”

        “我怎么了?我就是看不惯那家伙,想要教训他一下,他们也都没有暴露身份,有啥大不了?!一个乡巴佬,他知道了又怎么样?”太阳穴突突猛跳的姚平抗声道:“我就是要收拾他,看看他还敢不敢那么嚣张!我自己又没有出面,他能咋样?!”

        “二叔那些人是干啥的,我告诉你,一帮小混混,垃圾,他们能干啥,会干啥?下手没轻没重,出了事儿怎么办?陆为民现在不是厂里普通青工,不是社会待业青年,他是政府干部,甭管是哪里的干部,出了事情,而且就是在厂里生活区出事情,你以为甄敬才是傻子,不会怀疑到你?你以为跟着二叔混那些人就是铁打金刚还能像渣滓洞白公馆里的烈士一样守口如瓶?!做事之前多用用你的脑袋想一想!”

        姚安恨不能一脚把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给踹出去,他怎么也想不到姚平会去做这种在他看来简直是无比低能弱智的事情。

        你真想要拾掇对方,那你也得要找合适的人,居然就敢去找二叔身边的小混混?

        真要出了事情,那不是纯粹等着公安来抓人么?

        就算陆为民不认识那些人,公安稍加调查就能把这些人的情况摸出来,真要出了人命案,别说派出所,就算是公安局也一样没有人保得了你!

        陆宗光是全国劳动模范,五一奖章获得者,这还有甄敬才和郭征在一旁虎视眈眈,正说找不到茬子呢,这简直就是送上去的子弹。

        “陆为民如果出了事情,我保证甄敬才和郭征就得要跳起八丈高,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件事情查清楚,24小时之内那几个家伙就会被公安局给抓起来,明天晚上你就得和他们一起蹲大狱!”

        姚志斌看了一眼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的大儿子姚放,也知道二儿子恼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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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节 打蛇要打七寸(再求票!)

    厂里正在考察大儿子,厂团委副书记据说马上要调到市里去了,开了年可能就要走,这个位置也是姚放一直在觊觎的,现在已经开始在积极活动,一旦空出来,对于姚放来说就是一个难得机遇,这个时候稍有差池,也就会影响到他的政治前途。

        “姚平,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做事情还是没有轻重?”姚志斌吸了一口烟,沉声道:“这件事情还算好,没出啥大事儿,不过陆为民的确不是善与之辈,这种情形下,能说这番话,不简单,咱们得防着点儿。姚平,漂亮女人哪里找不到,甄敬才的姑娘就算是长得再漂亮又能咋的?你还怕找不到一个比她漂亮的女人?整天为一个女人神魂颠倒,也不嫌丢人?”

        姚安瞥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吸着烟的大哥,又瞪了一眼阴沉着脸的弟弟,稍稍缓和一下语气,“从今以后,不准再去找甄妮!爸,你给二叔也打个招呼,让他离那些混子远一点,别整天和那些人搅在一块儿,总有一天这些人会拖他下水。”

        “我的事情你管不着!”看见两个哥哥脸色都阴沉如水,姚平也知道今天这件事情自己有些太鲁莽了,尤其是大哥正好处在这个骨节眼儿上。

        “管不着?你给我试试!”姚放终于插言了,目光阴戾,“这么大的人了,不长脑子,若是陆为民真有个三长两短,你想让爸白发人送黑发人,让我们姚家身败名裂?真要有杀父夺妻之恨,你就没听说过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你有本事让那女子心甘情愿的哭着跪着要跟你,那我才觉得你姚平是个人物,用这种手段,我只能说你姚平不配姓姚!”

        姚平最是怕自己这个大哥,听得他这样一番话,不敢再回嘴,但是脸面又放不下来,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出。

        “爸,姚安说得有道理,我们姚家在195厂身份不一样,很多人都看着我们姚家,姚安在经济技术开发区好不容易刚提拔到领导岗位上,咱们都得注意一点,姚平太不争气了,你和妈也要经常敲打他,别让他惹出大事来!”

        “姚安,你二叔那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免不了要和那些家伙打交道,只能让你二叔别和那些人搅得太紧。”姚志斌也知道自己弟弟和那些人搅得紧也是一个麻烦,只不过现在却是无法,只能说别沾染太深就行,“姚平那里我会看紧一些。”

        “爸,二叔有些生意最好还是别去沾染,他钱也挣得不少了,别以为啥都能神不知鬼不觉,能够找条正经八百的赚钱路子改行最好,这年头只要有资金有门道,啥不能挣钱?”姚安轻哼了一声,脸色也不太好看,“厂里不少人都在戳你和二叔的脊梁骨,别让人家拿住把柄,大哥这个时候正是关键时刻,弄点事情出来就可能耽搁大哥一辈子。”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让你二叔小心些,姚放,你弟弟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姚志斌听得这件事情就有些烦,原本以为甄敬才会被一棒子打倒翻不了身,呼声最高的自己自然可以顺理成章接任,没想到甄敬才居然屁事儿没有,而且还越坐越稳当,这让姚志斌也是郁结不已,只是这种事情却只能隐忍待机,不知道这种机会一旦失去还有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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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劲风太阳穴突突猛跳着,阴寒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双拳握紧又伸开,伸开又握紧。

        陆为民遇袭一事让他怒火中烧,如果不是在告诉他之前陆为民就专门给他打了预防针,要他保持冷静,他恨不能立马就要去找姚平,现在他可不怕姚家的人,人一根毬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算是姚平身边经常有人围着,他也一样有办法收拾对方。

        陆为民知道这是对方极度愤怒之下控制情绪的方式,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事儿,没啥大不了,姚平这家伙也就只有这两刷子本事。”

        “为民,我觉得这事儿绝对不能这样了结了,否则这个王八蛋还会得寸进尺,弄不好还得牵连到甄妮。”萧劲风语气已经变得有些肃杀,“你平时又不在这边,万一有个啥事儿,后悔都来不及。”

        陆为民听得萧劲风提及甄妮,心中略略一震,仰起头来想了一想,“你那边进展怎么样?”

        “还行,但是按照你说的要把整个情况摸清楚还得要一段时间,我感觉姚志善现在也是越来越谨慎,基本上不在那个经营部露面,而且他那下边几个打下手的人也是形迹诡秘,我们守了许多次,都没有能够摸到他们的规律,最主要还是他们现在频率大大降低了,所以不好弄。”萧劲风吸了一口气,“听说厂里团委副书记翻了年要调到市里去,姚放盯上这个位置了,姚志斌也许是怕姚志善这个时候出点啥纰漏影响到他儿子的大事,所以才让姚志善……”

        “哦?姚放想当厂团委副书记?”陆为民吃了一惊,这个姚放还真有些本事,和自己大哥陆拥军是同学,比自己大六岁,没想到进厂也不过几年时间,居然要去搏厂团委副书记的位置了,那可是实打实的正处级干部。

        “嗯,厂里人都这么说,要说姚平和他哥比,简直就不像一个爹娘弄出来的,姚放在厂里可真是有些本事,而且又听说找了市里边一个当官的闺女,这姚家人在歪门邪道的心思上都不是一般化的灵巧,只要有点味道,就要嗅着追着去。”

        萧劲风现在悠闲,搞点生意,整日在外边厮混,接触的人也是三教九流,各方面消息来源也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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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五节 势不两立(感寻花问柳盟主)

    陆为民知道姚放好像后来的确是找了一个昌州市领导的女儿,但是记忆中后来那个领导退下去之后几年,姚放就离了婚,究竟是什么原因离婚他不清楚,但是姚放之后在仕途上依然一直相当顺利。

        记忆中姚放好像没有能搏上厂团委副书记这个位置,而是几年后调到了团省委,当时自己已经在给孙震当秘书了,但是调到团省委之后姚放仕途就显得光明起来,应该就是托了那个昌州市领导的福,很快姚放就从团省委到了昌州市团委担任副书记,正式晋升为处级干部。

        再后来姚放就到了昌州市下边某区担任组织部长,副书记,一路走来,最后到了省委组织部,可谓一帆风顺。

        一直要到黎明机械集团出事,整个班子被一锅端,他二叔姚志善因为牵扯行贿和偷漏税被判刑,而他父亲姚志斌也出人意料的被党纪政纪处理之后并未追究刑事责任,这在当时也颇为蹊跷,而他也只沉寂了短短几年,后来又重新爬起来。

        不能不说这个姚放还是有些本事的,至少在某些方面表现出来的天赋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到的。

        自己在当无忧区常务副区长时,他已经是昌江省委组织部的资深副部长,称得上是大权在握,没少给自己上区长位置时制造障碍。

        陆为民后来才知道姚放的第二任妻子是昌江省纪委一位副书记的女儿,而姚志斌之所以逃脱了牢狱之灾而只是受了党纪政纪处分,未尝不是有这位省纪委副书记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难怪姚平这样嚣张,姚志斌也是洋洋得意。”陆为民想了一想,才又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小不忍则乱大谋,姚放姚安两兄弟都是聪明无比的人,我会找人带话给他们,他们知道收敛。这边你帮我盯紧一点,要抓紧时间摸清楚他们的勾当规律,力争要拿住姚志善的真凭实据,不做就不做,要做就要把姚志斌弄到监狱里去蹲他十年八年才够味道!得让姚家好好记住这一课!”

        陆为民言语里充满了狠戾气息,萧劲风却是喜欢无比,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嗯,这段时间没啥事儿,我又去了岭南那边一趟,捣腾了一些东西回来卖,大民,你那个同学很够意思,帮我指了不少路子,嘿嘿,这段时间挣了不少,连吴健都眼红了,想要出来跟我一块儿干。”

        “哦?”前段时间陆为民和黄绍成电话联系时,黄绍成隐约提了一下说萧劲风又去了岭南一趟,但没说具体事情,陆为民也没太在意,本说要问问萧劲风的,事情一多就忘了,今儿个萧劲风一说,陆为民才想起:“捣腾啥东西?走私货?”

        “嘿嘿,啥都有,放心,为民,我是不会去干那些违法犯罪高风险的事情,中英街那边东西便宜,现在岭南那边搞这个的多了去,我们昌江这边去那边搞这个的也不少,算一算弄回来一趟能挣不少,我倒是想要捣腾几辆汽车过来,可没那本钱,而且风险也太大了,所以也只敢弄点电子表这一类的东西,不过昌州这边传呼台开通了,你们那同学帮我联系了一家能搞到传呼机的,这边只要和邮电局拉上关系,就能上户,嘿嘿,我估摸着能赚不少。”萧劲风乐呵呵的道,脸上露出颇为自豪和向往的表情。

        陆为民叹了一口气,看来萧劲风很喜欢这种生活,他倒真不好打击对方的积极性,这种小打小闹的玩意儿在自己这个过来人心目中当然算不上什么,但是对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的确是足以引人眼红的了,而且也的确有很多人从这种倒腾活计中赚到了第一桶金。

        “劲风,你自己掂量着吧,我知道吴健跟你关系铁,他要跟你干,你也不好推,免得别人说你挣了钱忘了兄弟朋友,不过吴健脑子可没你那么好用,脾气又暴躁,你得招呼着,别惹事儿。”陆为民也不多说什么,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萧劲风他会帮他,现在没有机会,并不代表日后没有机会,“但我们俩说的那事儿,你得盯紧。”

        “放心,吴健跟着我,出不了事儿,这边我也有人,嘿嘿,现在有钱好办事儿,比起原来真要方便得多。”萧劲风听得陆为民这般一说,心里顿时一松,他就怕陆为民说他不务正业,也不知道啥原因,和陆为民这么多年铁杆兄弟,虽然亲密未减,但是敬畏心却越来越重。

        “你知道就好,啥事儿要有轻重分寸。”陆为民点点头,沉吟了一阵之后才又道:“你捣腾这些也算一个门路,算是练练手吧,日后再有其他门道,也算是有了一番经历,总比什么也没见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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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回到南潭,陆为民都在琢磨自己也许真该在昌州弄套房子了。

        没房子,也就相当于没有属于自己的空间,无论是自己家里还是甄妮家中,都有些不太方便,如果是夏天也许还好一点,这大冬天的,寒风凛冽,冷意逼人,走在大街上,委实不是滋味,若是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那该多好,可是按照现有的政策,自己若是不调回厂里,那便永远无法分到一套房子,除非自己去买私房或者租房。

        距离住房制度改革还有七八年时间,这七八年里,私有住房建设发展速度很慢,即便是在昌州这样的大都市,也是如此,连续几波政策的变化,也使得住房私有化停滞不前。

        不过现在似乎还想不到那么远,摆在自己面前的问题还很多,每一件事情都足以改变很多人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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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节 字里行间(苦求推荐票!)

    “有多大把握?”坐在沙发里的沈子烈眼中仿佛跳跃着一抹火焰,直视着陆为民的眼睛。

        “不太好说,果酱果粉项目成功机率比较大,我接触过投资方,香港人,实际上是宝安那边偷渡过去的大陆人,现在在香港从事食品贸易的流通商,有转口销售的渠道,觉得现在国内政策对外资相当优厚,加上他和我的那个同学有些亲戚关系,所以才有这个意思,投资规模两百到三百万元,他好像联系了两套意大利的二手加工设备,原来是打算将工厂设在岭南那边,但是觉得原材料运输费用太高,所以一直没有敲定,我那个同学知晓了我们这边情况之后就把这个项目介绍给了我。”

        陆为民对于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从来都保留几分态度,尤其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很多人都在等着看沈子烈的笑话,自己就更需要谨慎了。

        “两三百万元的投资,在我们这边也算很可观了,咱们县里至今尚未有一个上百万的投资项目来落户,如果这个项目能够敲定,也算是我们南潭招商引资打响的第一炮,为民,这件事情你务必落实下来,港资企业能够落户我们南潭,也证明了我们南潭招商引资环境的改善,证明了我们改革开放政策的深入,其政治意义也不同凡响。”沈子烈吸了一口气,相当兴奋。

        陆为民思索了一下这才又道:“县长,关键问题在于我们县里基础设施太过落后,这个工业开发区规划也只还停留在纸面上,我的想法是如果这个项目真的能够敲定,我们可以借此契机推进开发区的建设,真正把开发区建立起来,这样依托开发区建设更进一步加大对外招商引资,形成一个良性循环。我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中央迟早会对目前混沌不清的局面有一个说法,不会超过一年,而这一年对于我们南潭至关重要,真正当局面明朗之后,我们南潭再要想和其他地方竞争,那就很难了。”

        沈子烈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

        他已经明白了陆为民的想法,开发区建设已经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下去,而这一次的招商引资也算是一个引火线,就是要让开发区建设规划光明正大的推出来,同时让这些项目进入开发区,相得益彰,只不过这是一柄双刃剑,其杀伤力甚至有可能反噬自己。

        抵御和平演变,反击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这两个调子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都拔得很高,但是落实在地方上的具体事务中,这些调子就低了下来,尤其是在经济工作中,虽然有人不断利用这一点来发起攻击,但是舆论上的风风雨雨难以对实质性的工作产生太大影响,更何况陆为民在这方面把关更严格。

        “为民,我考虑了一下,也许是该下决心的时候了,我打算就这件事情去和安书记商量了一下,尽快推动开发区建设工程,不过我觉得你们可能还要对开发区筹建工作提出更详细更周密的计划来,只有那样才能真正说服大多数人赞同这一点。”沈子烈终于下了决心。

        “县长,其实我觉得在我们县一级基层不必太过考虑高层的考量,从中央到省再到市县这一级,政策也好,精神也好,贯彻下来都还有一个过程,我们只需要明白我们所作的并非什么大逆不道的就行了,事实上在89年之前我们各地也是在推进这些,只不过那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影响了我们发展进程,但是您可能也知道,直到现在中央依然还是强调要坚定不移的贯彻执行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十二大、十三大以来确定的各项重大方针政策,我觉得这就是一个信号。”

        陆为民知道包括沈子烈和安德健在内这些人的担心,作为在体制内打拼的人,你要让他忽略高层风向的走势,的确不可能,所以他也很注意收集来自高层各方的态度。

        前些天曹朗在电话里隐约提到杨家的老爷子曾经明确提出过,改革开放的方向不会改变,十二大十三大以来经济方面的各项方针政策没有大的问题,这一点也让陆为民敏感的意识到了,这种表态肯定会有一些新闻媒体通过字里行间流露出来,于是他在《人民日报》、《求是》、《半月谈》等报刊杂志上搜寻有关方面的东西,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你看,这是11月27日《人民日报》,刊登了总书记在广西考察和在岭南深圳参加深圳特区十周年纪念会上的讲话,如出一辙,连字句都没有改变,连续两次谈及要坚持十一届三中全会、十二大、十三大以来重大方针政策不变的观点,这很罕见,我觉得这足以说明中央的态度在逐渐明朗化。”

        沈子烈脸上浮起一抹惊异,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这个昔日秘书对政治风向的敏感,但是像这样从报刊杂志的字里行间来寻找迹象的情形却还不多见,他接过陆为民递过来的《人民日报》细细品读。

        作为省委宣传部出来的角色,沈子烈当然清楚从《人民日报》发出来的声音代表什么。

        不能说《人民日报》的观点态度就绝对准确,但是正如陆为民所说,总书记在广西和深圳两度原封不动的用同样言辞来强调要继续贯彻十一届三中全会、十二大、十三大以来的各项重大方针政策,这就是一个信号,相当强烈的信号,这隐藏在总书记的其他话语中显得不太注目,但是陆为民却能从中捕捉到不寻常的味道。

        “很好,为民,难得你有这样的观察力和嗅觉啊,我看我们县里的干部就缺乏这种学习和实践相结合的精神,平时只会坐在办公室里喝茶吹牛,报纸摆在面前都懒得看,下基层去,文不能提笔,武不能提枪,满嘴放炮冒黄腔,这样的干部你怎么能胜任新形势下的工作?”看完文章之后,沈子烈颇有些感慨的道:“务实求进的作风在很多机关部门里都变成了一种形式主义了。”

        “县长,我还有一些想法。”陆为民沉吟了一下才又道。他不能不说,蝴蝶振翅已经带来了变化,那后续很多问题都无法保证会不会按照原来的轨迹行进,如果因为自己误判而导致出现问题,那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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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七节 政治嗅觉(再求票!)

    “哦?你说。”沈子烈略感意外,也觉察到了陆为民内心的犹豫,慎重其事的点点头。

        “吕县长听说和茅蓉主任关系不错,我想请您和吕县长说一说,请他给茅蓉主任做一做工作,让茅蓉主任尽快上任。我们这个三项专项工作办公室要把工作全面启动起来,还得要茅蓉主任掌舵协调,尤其是在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眉目的情形下,茅蓉主任的作用就更重要了,这涉及到许多具体需要和有关乡镇和部门的协调的工作,另外也需要吕县长来进一步加强工作指导。”陆为民小心的挑选着言辞。

        沈子烈眉目间神色一动,他立即就理会到了陆为民话语中隐藏的含义。

        “小陆,你是不是听到一些什么?”

        看见沈子烈目光过来,陆为民在沉吟着是不是该提醒一下沈子烈。

        沈子烈毕竟是从省里机关下来的,对于下边县里这些门道儿并不真正了解,他觉得这一次选举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尤其是有安德健坐镇,可以说稳如泰山,但是他太小看了秦海基的影响力,而这一段时间秦海基和曹刚似乎都很默契的在跑乡下,这总让陆为民有一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说实话他也不太敢相信秦海基和曹刚就想要干出那种跳票的事情,要知道这还是九十年代初,而且是县长的选举,而不是副县长,等额选举如果都出了问题,那也就意味着安德健丧失了局面驾驭能力和政治嗅觉出了问题,所以陆为民最开始也没有太大在意。

        但是在某一天他和邹华无意间闲谈时,邹华说他这段时间都很忙,一直在陪着老板跑乡下,全县八个区,秦书记已经跑完了两个区,十个乡镇逐一跑到,而且是下到了乡村一级代表座谈,了解代表们对县里工作有什么意见和建议,而且反响很强烈时,他下意识的有些警觉。

        距离县里召开人代会时间还有一个多月,秦海基这样积极的下乡搞调研,在陆为民看来似乎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点不是味道,他不相信秦海基敢公然挑战规则,在他看来除非秦海基得到了上边的授意如此。

        但沈子烈已经明确为代县长,而不是常务副县长临时主持工作,这也就意味着沈子烈不是过渡,而是要正经八百选县长,没有哪位代表不明白这一点,除非有人故意误导他们或者刻意要做些什么。

        如果说秦海基的下乡都只是引起了陆为民的一丝警觉,那么曹刚也在频频的到乡镇调研,就显得太过蹊跷了,尤其是两人很默契的选择了错开目标的做法,就更让陆为民觉察到异样了。

        陆为民不相信安德健觉察不到这些异常,但是沈子烈自己是不是可以主动做一些什么呢?

        到现在为止,陆为民也还没有揣摩透秦海基和曹刚想要干什么,县长这个位置不是你觉得你能坐,你觉得你自己可以比什么人坐更合适你就可以坐的,不符合组织意图的跳票,在这个时代那纯粹就是找死,二指宽一溜纸就可以免去你党内职务,让你自觉自愿服从组织安排离开,冒这种险可以说是愚不可及的。

        那秦海基和曹刚想要干什么?

        但不管秦海基和曹刚想要干什么,陆为民觉得沈子烈都应该可以做些什么。

        “沈县长,我就觉得这三办还是得茅主任回来才合适,群龙无首,咱们工作起来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她回来扛起担子,我觉得更有利于工作。”陆为民笑了笑道:“另外我觉得沈县长也可以和林主任多交流一下,县人大那边的工作积极性我觉得没有发挥出来,这一段时间我看秦书记和曹县长都很积极的在跑乡下搞调研,可林主任林书记却因为交通工具的原因而跑得很少,我觉得县政府应该考虑一下人大的办公条件。”

        茅蓉不仅仅是和吕玉川关系不错,而且据说也和县委副书记、县人大主任林顺禄也些远亲关系,目前人代会召开在即,弥合与林顺禄的前一段时间疏远的关系,加强在县政府里的话语权,对于沈子烈来说相当重要,而这一点在前期自己有些忽略了。

        沈子烈望向陆为民的目光多了几分讶然,能想到这一点,若非对这里边的门道烂熟于胸的机关油子,几乎就是不可想象的,陆为民怎么能想得这样周全细致?

        难道是谁给陆为民点了什么?

        对于等额选举的县长选举来说,沈子烈并不太担心,毕竟安德健在县里的影响力不是林顺禄和其他人能够动摇的,在这一点上安德健有向黎阳地委承担政治责任的义务,他必须要确保自己顺利当选,谙熟政治规则的安德健和自己都清楚这一点,相信秦海基和曹刚也一样明白这一点,但秦海基和曹刚的动作还是让沈子烈有些警惕起来。

        沈子烈当然清楚自己的横空出世对秦海基和曹刚来说是多么大一个打击,卡住了县长这个位置,失去了至关重要的一个台阶,也就意味着即便是安德健离开,他们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子烈继位或者地区借势安排一个另外人来担任********,无论哪个结果都是他们不愿意见到的。

        这种时候,秦海基和曹刚的任何动作不能不让人有所防范。

        沈子烈再度意识到了陆为民的不一般,这个年轻人总能选准时机提出不一样的见地,让人无法忽视他。

        “嗯,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好的建议?”沈子烈含笑点点头,这样的人物能够牢牢的抓在自己手中为自己所用,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好像县人大和县政协合用那辆上海轿车已经很老了,而现在上边也在积极推动人大在监督工作中发挥更大的作用,我觉得县里应该考虑为县人大改善交通工具,提高为县人大发挥作用提供更大方便。”

        陆为民知道自己说这话有点越界了,不过不能不说沈子烈在基层工作时间太短,很多方面还显得太过稚嫩,他不得不以这样有些突兀的方式来提醒对方。

        感谢醉酒的神祗、老周老周、梁彦儿、孤独寰宇、月胸大有罪、高山风、Hyming_101、甜蜜的甘蔗、阿康看书等多位热心书友每天坚持不懈的打赏,一定努力写好本书,写出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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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节 主任

    茅蓉是抱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来面对这个上门来汇报工作的“副主任”的。

        从县府办副主任到开发区筹建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招商引资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虽然没有免去自己的县府办副主任,但是谁都知道自己从南潭县政治中心悄然淡出了。

        其实从王自荣离开之日其茅蓉就知道自己接任县府办主任的希望破灭了,沈子烈对自己并不感冒,而曹刚对自己更是心怀不满,淡出也就成为必然,只不过茅蓉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下子安排到负责所谓的招商引资和开发区筹建这两项听起来似乎相当风光,但实际上是虚无缥缈的工作,所以她唯一的选择就是病休。

        茅蓉认为招商引资和开发区筹建是虚无缥缈的工作并非无的放矢,去年风波之后,关于改革开放的争论就不小,尤其是像南潭这种本来就是偏远穷县,这种气候下,怎么谈得上什么招商引资,至于开发区,在茅蓉看来,那纯粹就是沈子烈新官上任搞的噱头。

        她不想去掺和这种没有多大意义的事情,自己也不是逆来顺受任人摆布的面人儿,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她宁肯学古代那些隐者幽居。

        眼前这个小伙子已经跑了好几趟自己家里,茅蓉当然清楚这个家伙是谁的人。

        沈子烈的秘书,当然是沈子烈的人,只不过这个小家伙怎么又会被沈子烈从秘书位置上推出来,当了这个专项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副主任,还是让茅蓉有些拿不准。

        秘书当然应该是领导身畔信得过的人,也不可能在领导身畔呆一辈子,迟早要放出去,但是陆为民这个小家伙才在沈子烈身边呆几个月就被“放”了出来,就有些让人拿不准了,究竟是“放”还是“踢”,一时间茅蓉还看不透。

        究竟是沈子烈对这个家伙不满意了,还是沈子烈觉得让这个家伙在这个位置上更有发展前途,茅蓉还有些看不清,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家伙和沈子烈之间关系不一般,要么是彻底失宠被踢出局,要么就是沈子烈要把他当绝对亲信栽培了,而从目前情形来看,后者的可能性似乎要大很多。

        如果不是吕玉川专门和自己打招呼,茅蓉依然不打算见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副手”。

        茅蓉不无自我解嘲的想道,难道说自己真的要去当这个有名无实的招商引资领导小组办公室和工业开发区筹备领导小组办公室的主任?

        就在茅蓉有些走神的想着某些事情时,陆为民也在不动声色的观察打量着眼前这个气度不俗的女子。

        茅蓉,三十五岁,南潭县石鼓镇人,民办教师出身,后来转为公办之后,在石鼓区中心小学担任教导主任、副校长,后来调任县教育局办公室主任,王自荣担任县长前夕,调到县府办担任副主任,原本是接任县府办主任的最热门人选。

        不能不说很多人怀疑茅蓉和前任县长现任淮山********王自荣关系暧昧不清是有些理由的。

        乌黑的卷发斜斜的披在肩头上,白底蓝点花丝巾很随意裹在颈项上,配上一身鲜红色的羊毛衫,在家中这种氛围下多了几分慵懒的气息,白皙的鸭蛋脸上颧骨略高,凤目清冽锐利,嘴唇却有一种说不出丰润厚实,总让人感虐似乎在吮吸着什么,再加上一直被人所艳羡的大胸,也难怪在县里一直是一个争议人物。

        “小陆,你的意思是这位来自香港的林先生会在近期来我们南潭考察投资环境?”茅蓉心情有些矛盾,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她看来似乎不太可能的情况居然发生了,南潭真的会迎来第一笔外资?简直无法让人相信。

        可根据眼前这个家伙交给自己的这些资料又实实在在的显示,港商的确有意要在南潭投资建设一个猕猴桃加工企业,而且投资规模还不算小,预计投资将在三百万到四百万港币之间,这对于偏处内陆的南潭来说已经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卫星了。

        “茅主任,根据我和小苏一起去广州接触的情况来看,林先生在香港拥有一家贸易公司,规模不算大,但是具有较为顺畅的销售渠道,主要是从事果品贸易,除了香港本地外,还主要销往英国、美国和澳大利亚。猕猴桃目前在欧美相当风靡,维生素含量十分丰富,是一种十分受欢迎的绿色健康水果,但是欧美的猕猴桃市场主要来自新西兰,价格昂贵,如果制成果酱和果粉,价格会更贵。”

        陆为民注意到自己这份资料已经勾起了对方的一些兴趣,他需要再加一把火。

        “而目前我们黎阳地区的猕猴桃产量正在逐步增加,所以一方面我们也在努力想办法促成鲜果的出口,但是受限于保鲜能力和出口渠道,如果能够将鲜果加工成果酱和果粉,则可以很大程度上规避这个风险,所以我们制作了这方面的招商引资宣传资料寄给了我在岭南那边的同学,他正好在岭南省计委工作,有机会接触到有意来大陆投资的港商和台商,所以才有这样一个机会。”

        “根据你的材料来看,和阜头、淮山两县相比,我们优势不明显,尤其是淮山,单从交通条件和猕猴桃产量来看,还胜过我们南潭,如果这位港商真的来黎阳地区考察,恐怕不会只跟着我们的指挥棒转,没准儿其他县听到消息一样会发出邀请,我们怎么保证我们南潭不会为他人作嫁衣裳?”茅蓉略一琢磨,沉吟道:“仅仅是我们南潭猕猴桃这个品牌我觉得份量还不够,因为从鲜果销售角度来看,南潭这个品牌可能有些吸引力,但是对于果品加工业的原料来说,意义不大,何况港商只要来我们黎阳略作了解,就清楚其实淮山、阜头和我们南潭三县猕猴桃品质并无实质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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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节 都不是省油的灯(票!)

    陆为民暗自点头,这茅蓉能当县府办副主任还是有些眼光,一眼就能看到问题核心。

        “茅主任,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也在琢磨怎么增强我们的竞争力。我是这样想的,一方面,我考虑在熟练劳动力上体现我们的优势,县罐头食品厂现在处于半停产状态,职工们都只能拿百分之六十的基本工资,如果这个企业落户我们南潭,我想可以让县罐头食品厂工人以借用方式先行开工,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提高工作效率。”陆为民浅浅一笑,介绍道。

        “哦,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这些港商和我们内地国营企业不一样,很注重效率效益,如果能够为他解决熟练工人,他肯定会很满意,这的确是我们一大优势,但是咱们县罐头食品厂那帮职工不知道你清楚不清楚,虽然说是熟练工人,但是在工作纪律和积极性上就未必让人满意了,据我所知像资本主义社会里那些企业恐怕对工作效率这一方面要求相当高,劳动强度也比较大,咱们县罐头食品厂这帮工人能不能适应,愿不愿意去干,这还需要调查了解一下吧。”

        陆为民暗自点头,这女人果然还是有些真材实料,考虑问题细致慎密,不像有些花瓶女人几句话就能把她蒙得晕晕乎乎,这女人思路清晰,看问题也很准。

        “茅主任您说的这个问题的确是个问题,我了解过,县食品厂半死不活状态已经有一两年了,厂里职工怨声载道,而且不少都是双职工,上有老下有小,他们不是不想干活儿,而是没活儿可干,如果能够在经济上给予足够的补偿,或者说刺激,我相信食品厂的工人们会很乐意有这份工作,而这也可以极大的减轻咱们县政府面临的压力。”陆为民笑着道。

        县食品厂的工人们已经几次向县政府反应他们的情况,要求县政府解决他们的生存问题,仅仅只拿基本工资难以维系他们正常生活,尤其是一些负担比较重的职工也提出了县里要想办法解决食品厂面临的困境,这也是县里颇为头疼的一个难题。

        茅蓉显然也清楚这个情况,看来这一位自己的副手脑袋的确很好用,这些点子能想出来而且算计如此周全,应该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她点头认可这一点,“嗯,这个主意的确不错,那还有呢?”

        “另外一方面也就要涉及到今天我要向茅主任汇报的另一项工作,工业开发区建设。”陆为民语气沉静,“我的想法是,如果我们能够借此契机启动开发区建设,让港商意识到我们南潭将围绕开发区建设打造一个以食品加工产业为主导产业的产业链,这对于促进他来我们南潭投资建厂肯定有不小的吸引力,毕竟我们已经有了一些这方面的基础,比如我们县里的包装材料和印刷产业,就可以为食品加工产业提供配套,而无需他们还要在外地去寻找。”

        茅蓉终于明白过来今天陆为民来向自己汇报的主要意图了,招商引资固然是一方面,但是更重要的则是这个工业开发区的建设。

        如果说招商引资他还可以借助外界力量来实现目标,那么开发区建设就不少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这涉及到土地调配、建设规划以及公共设施配套,牵扯到计划、国土、城建、电力、交通、公安、供水、邮电、环保等多个部门和所在乡镇,几乎覆盖了整个政府部门,要想协调好这些部门和乡镇,没有一个谙熟政府部门运作情况的角色根本无法做到,这大概也是这个家伙之所以屡次三番登门来汇报工作的原因吧。

        不过茅蓉还是很欣赏陆为民的有礼有节,吕玉川专门和自己通了气,已经把沈子烈的意思转达到了,沈子烈抛出了橄榄枝,这算不算是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

        只不过茅蓉也知道自己现在选择余地并不多,这个家伙又专门上门来汇报工作,可以说把面子台阶都已经替自己准备好了,这是一个相当会来事的人,老到精明得简直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

        “小陆,看来你把工作做得很细,也考虑得很深远周全啊。”茅蓉想了一想,“这样吧,你把这几份资料都搁在这里,我身子这两天还有点乏,干脆就在家里看一看这些资料,了解一下情况,争取星期一过来上班。”

        “那太好了,茅主任,咱们这专项办虽然人只有几个,但是都真心盼望你能早一点恢复健康来带领咱们一帮人做点实事。”陆为民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县里不少人不把咱们当回事儿,觉得咱们就是来装装门面的花架子,可我在想,既然县里有红头子文件赋予了我们的权责,我们就有决心有义务把这几项工作做好,只不过蛇无头不行,茅主任你不回来,咱们就成了群龙无首啊。”

        “小陆,你别一顶高帽子接着一顶高帽子往我头上戴,捧得太高,摔下来就越疼。”茅蓉若有深意的看了陆为民一眼,“我听说县里领导对于这两项工作的开展也有不同看法,在两项工作的开展上,恐怕我们也需要集思广益才行。”

        陆为民轻轻笑了起来,这茅蓉果然不简单,更是一个聪慧绝顶的角色,不过想要探自己的底,正好也可以让自己表明态度。

        “茅主任,我是这样考虑的,县里有红头子文件确定了我们专项办的权责,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再瞻前顾后,我们不是为哪个个人工作,把调子再拔高一点,我们还可以说我们是为了对得起党对得起政府和老百姓给我们发的这份工资而工作,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工作,方向不错,步子大一点快一点,没啥大不了,我相信没有谁可以说三道四,对事不对人,这是我们工作要坚持的基本原则,只要做到了这一点,我相信上级领导应该能够清楚认识到。”

        陆为民中正淳和的言语让茅蓉一直到陆为民走之后都还在细细领会品味。

        毫无疑问,陆为民的这番话既像是一个宣示,又像是一个解释,总而言之,这个家伙给自己的印象很模糊却又很深刻,这样一个相互矛盾而又复杂诡异的印象镶嵌在茅蓉脑海中,让素来以看人精准自傲的她颇为迷惘和困惑。

        一直到多年以后,茅蓉依然能够清晰的回忆起当时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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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节 阴微(求几张推荐票!)

    曹刚阴沉着脸站在窗户边上看着进进出出的机关干部们,一直到烟蒂烫手,他才下意识的转过身来走到办公桌边将烟蒂狠狠的捺熄在烟灰缸里。

        门虚掩着,走廊里传来一阵说笑声,虽然听不清楚具体的对话,但是曹刚知道脱不开那两个话题。

        这两天机关里的干部们几乎都在疯狂的热炒着两个话题,一个是县里决定再购买一辆桑塔纳作为县人大工作用车,而另一个则是一家港商来到南潭考察投资环境。

        如果说买一辆桑塔纳在县里本来就算得上是振聋发聩的新闻了,那么在不到一个月时间里,县里又决定在购买一辆,而且是作为县人大工作用车,就不能不激起机关干部们的议论纷纷了。

        第一辆买回来的桑塔纳一直搁在机关大院车库里没有启用,原本作为县委主要领导用车的这辆桑塔纳从一买回来开始就引发了很多人关注,尤其是县委副书记、县人大主任林顺禄就公开质疑县财政在这么拮据的情况下花二十万买一辆桑塔纳回来是出于什么考虑,虽然机关事务办解释这并非从财政出钱购买,而是由县现代农业开发公司出钱购买,暂借给县委使用,但是这个解释显然很难让心气难平的林大爷满意。

        曹刚一直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看这场大戏的,为安德健买车是沈子烈的提议,安德健很聪明,买回来却没有用,显然是想要等到风头过了之后再来使用,只不过没想到林顺禄会是这般难缠,纠缠着不放,曹刚是最愿意看到这副情形的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沈子烈不但在县政府办公会上提出再购买一辆桑塔纳解决县人大办公所需车辆,并且明确提出在购买了这辆桑塔纳之后,县政府将暂时不再购买交通工具,这相当于是表态他这个县长不会更换交通工具,这一下子就堵住了其他人的嘴。

        这一手很厉害,一下子就缓和了与人大林顺禄那边的关系,也让安德健可以安安稳稳光明正大的坐那辆已经搁了一个月都没敢动用的桑塔纳了,而安德健的那辆伏尔加也交给了县政协,原来县人大和县政协合用那辆上海落到了县委办手里,徐晓春自然心花怒放,连秦海基都无话可说。

        想到这里曹刚就禁不住叹一口气,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有钱好办事,这话真不假,多花二十万买了这辆桑塔纳,一下子就打破了僵局,让县里边局面顿时为之一变,沈子烈这个家伙也一下子跳出了尴尬的局面,有安德健坐镇,林顺禄唱戏,足以让沈子烈在县里的处境大为改观了,自己和秦海基那点心照不宣的默契营造出来的格局似乎立即遇到了挑战。

        林顺禄不好糊弄,这个当了多年党群副书记的人大主任平时看起来不显山露水,但是无论是下边乡镇还是县里边各局行委办,不少人都是在他担任党群副书记时提拔起来的,纵然未必算得上他心腹,但是至少他那时也没有拦人路,这份情好多人都还得要记着,更何况还与一个态度微妙的安德健在冷眼旁观。

        这个时候才真正显出安德健的水平高明所在,曹刚想到这里就有些烦躁。

        安德健这头老狐狸总是在不显山露水的掌控着一切,自己和秦海基那点小手段他未必不知晓,知晓了依然不闻不问稳如泰山,这说明对方是有底气的,而沈子烈这般高明的化解手段未必就不是安德健支的招。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和秦海基那点心思就毫无意义了。

        当然曹刚并不知道这仅仅是沈子烈那个前任秘书给沈子烈支的招,否则他会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会主动支持把陆为民弄到三项办。

        如果说这桩事情只是让曹刚烦心,那么接下来茅蓉“病愈”开始主导工业开发区筹建和招商引资工作,香港客商在人代会之前来考察南潭投资环境,这一系列动作让曹刚不仅仅是心烦意乱,而是有如芒刺在背的感觉了。

        沈子烈是下派干部,曹刚从来没有认为沈子烈能在南潭呆多久,即便是沈子烈要接任县长曹刚还是这样认为,下派干部混个县长当当,解决正处级干部职务,这也正常,沈子烈家安在昌州,这一年多来,家属甚至连面都没有露过,这也足以说明他本人的想法了。

        像这种镀金干部,只怕你就是让他在南潭扎根当********他都未必愿意,能够解决一个正处级别,又在基层锻炼一两年,对于他日后回到省里提拔大有裨益,这大概才是沈子烈的真实想法,现在曹刚最希望的就是沈子烈在南潭县长位置上呆上一年半载,觉得基层工作的确不好作,自己想办法调回省里,沈子烈能下来挂职,自然也有关系,目的达到,要想调回去,也应该不是难事才对。

        曹刚怕就怕沈子烈在这个县长位置上坐出滋味来了,干出感觉来了,觉着这里还真有些奔头想头,还真要打算在这里干出一番事业来,那就有些棘手了。

        当然也不是说沈子烈不走,他曹刚就没有升迁机会了,但曹刚觉得自己在南潭情况熟悉,又是一手一脚干起来的,能够在南潭起来最好不过,若真是让自己到其他县去任职,自然需要一个适应过程,总不及在南潭这样上手容易。

        茅蓉的投靠无疑是一个不妙的信号,而吕玉川今天在县长办公会上的帮腔更证明了这一点,沈子烈这个家伙正在逐渐适应这个角色,正在一步一步正位,开始运用手中的权力来收编势力培植羽翼,而且从现在的情形开来,已经取得了一些效果了。

        想到这里曹刚就禁不住叹了一口气,沈子烈这个家伙真是****运够好,怎么就能在这个关键时候拉来港商的投资,这对于马上就要召开的县人代会无疑是一个相当敏感的话题,而这显然又能为沈子烈加不少分,想到这里,曹刚心里就更是郁闷,这一切似乎都离不开那个陆为民在中间穿针引线,自己怎么就小瞧了这个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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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一节 第一笔

    陆为民不动声色观察着眼前这位面色阴晴不定的中年男子,很显然这位港商一路跑来,还是对南潭这边的条件不太满意。

        这不能怨对方,实在是南潭这边的基础设施太差了一点,连陆为民自己都觉得要想说服对方在这里投资建厂,是在有点勉为其难,但是眼下情势是势成骑虎,沈子烈那里不用说了,连********安德健都专门抽了两个小时专门和对方见面座谈,徐晓春和吕玉川作陪。

        这两天里茅蓉和自己是一直陪着对方察看勘探,从原料产地到厂址选址,从电力、供水到道路交通,凡是涉及到的部门,那都是召之即来,有什么问题现场就要拍板决定,但是对方显然还是不太满意。

        茅蓉连着跟了两天,也有些吃不消了,加上吹了风,感冒了,去输液了,吕玉川下午有会,也就只剩下自己和许阳两人来陪着对方再来这里实地察看。

        县里几个区乡的道路情况都不太好,可是这位港商却是精神百倍,一处一处走到了解,从东崮到白塔,甚至要亲自到农户猕猴桃果园里去查看一番,还要操起那一口带着浓烈粤语腔的普通话和农户对话询问,主要是询问农户们在种植猕猴桃时使用的化肥和农药问题,这让陆为民对这位之前在岭南时喜欢喝花酒的港商态度有了不小的改观。

        “林先生,如果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请尽管提出来,只要是我们县里能够解决的,我们都绝对予以满足,安书记、沈县长以及吕县长你都和他们正面接触过了,相信您也能感受到我们县里的热情。”陆为民尽量调适着自己语气,让自己的态度变得更诚恳。

        除了林耀雄之外,跟随他来的还有一位律师和两位助手,其中两位助手一个是负责生产方面的,一个则是负责财务的,一行四人,算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陆为民觉得这也足见对方想要来投资的诚意。

        “陆先生,我觉得你们这里和当初你和我在广州见面时所介绍的情况有些不一致啊,而且情况相差很大,这让我很犹豫。”

        黝黑瘦削的面庞上除了那双略略有些深凹的眼睛还有些精神外,加上看上去总觉得不那么合体的西装和风衣,换了在任何一个场合,你都无法相信这也是一个拥有上千万资产的角色。

        其实林耀雄也知道一切在没有自己亲眼见过之前都是做不得数的,为了哄骗到你投资,**的官员很善于在嘴巴上说得天花乱坠,实际上的情况却大相径庭,他在大陆这边也不算陌生了,岭南那边如此,这边依然如此,他有这个思想准备。

        实事求是的说,这个南潭县的基础设施条件虽然糟糕,但是却还在他的预料之中,而南潭极其适合猕猴桃种植的自然条件也让他颇为心动,应该说这是决定是否投资建厂的最主要因素,当然,糟糕的基础设施状况也的确值得他狠狠抱怨一番,至少可以借此提出更为有利的条件。

        “是么?林先生,我承认我们这边内陆地区的条件可能和珠三角那边有一定差距,但是我们的优势也很明显,您应该意识得到,我们的优势珠三角那边无法复制,而基础设施方面的差距我们却可以逐步缩小。”陆为民手一指眼前堤坝背后这一大片荒芜的河滩地,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其实您看到的这一片土地在今年之前都还是随时可能被夏季涨水季节淹没的河滩地,但是现在您看,一年不到,坚实的河堤已经牢牢的锁住了洪水,这一片区域将成为我们的工业开发区,我向您保证,一年之内,这里将成为一片工业热土,无数家企业将会在这里拔地而起,而我希望您能够有幸成为我们南潭工业开发区的第一家外资企业,这将使得您和您的企业作为一个历史性的标志永远载入我们南潭县志,这将是一个无与伦比的荣誉。”

        许阳有些艳羡的看着舌绽莲花的陆为民,这个家伙比自己都还要小一岁,但是口才却远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而且一番话说出来总是那样声情并茂,让人下意识的跟随着他的思路游走。

        “噢,陆先生,你所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也向我介绍过了,我承认南潭不少条件非常优厚,像你所说的南潭猕猴桃还获得了亚运会代表队独家使用的健康水果这一情况我也听说过,我本人也很希望能够以一个很荣耀的名字记入你们县志,但是我要说的是更现实的事情。我们这两天走了不少地方,你说这里是你们县里规划的工业开发区,但实际上这只是纸上规划,我们眼前看到的还是荒凉的河滩地,从这里距离最近的公路还有一公里,土地平整,道路建设,还有电力线路和供水系统的架设,这一切都还是空中楼阁,您怎么让我相信你们这个开发区是不是你们临时想象出来的东西呢?”

        林耀雄和自己的助手用粤语快速交谈了几句之后,这才不慌不忙的道。

        终于步入实质性的问题了,跑了这么几天,该看的都看了,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可以说陆为民把该想的都考虑到了,就该是摊牌的时候了。

        “林先生,我理解您的担心,但是我们接触也有这么久了,您觉得我有虚言欺瞒您的时候么?或许我在介绍南潭情况时有些夸张或者缩小,但是应该说的我都没有掩饰隐瞒,我们南潭的条件就是如此,事实上内陆其他地方情况也和我们大同小异,我觉得我们南潭已经做到了我们能做的一切。”陆为民语气沉静而自信,“至于您刚才说的,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如果我们在你所说那些做出了承诺,我们之间的谈判就算是进入了最后阶段?”

        林耀雄脸上也露出郑重其事的神色,和自己的律师交谈了几句之后,又和自己两个秘书用粤语交流了好一阵,这才回答道:“基本上可以这么说,如果能够就我刚才所提到的基础设施建设上得以最快解决,我觉得这个项目可以落户南潭。”

        “好,林先生,您觉得完成这一切建设的时间期限是多久?”陆为民沉声道。

        “最迟不能超过五月要完成一切基础设施建设和项目立项审批,厂房建成不能晚于八月上旬,安装设备和调试需要半个月时间,另外也需要对工人进行必要培训,我记得陆先生你说过可以在熟练工人方面……”林耀雄笑了起来。

        “林先生放心,我对我所说过的一切负责,这些都可以写入协议中。”陆为民接上话,心里也在盘算,这大概也是能够争取到的最好情况了,基础设施解决了不了,无论那个企业都不可能落户,这是先决条件,而时间如此之短,这也是对县里行政部门执行能力和办事效率的一个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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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二节 滚刀肉(求推荐票!)

    苏燕青走进办公室时,陆为民正兴致盎然的看着手中那本军事科学出版社出版的《日本可以说不》。

        见苏燕青进来,陆为民搁下手中的书,含笑问道:“回来了?许阳呢?”

        “你倒是清闲啊,把我们支出去,一个人坐在办公室享受。”苏燕青好奇的翻了翻书,“这本书你也感兴趣?日本人口气很大啊,据说国内翻译这本是删节版的,石原和盛田昭夫合著的原版还有一些更夸张的章节没有授权对外出版。”

        “日本人有骄傲的资本,不过他们想要挑战美国人,那还嫩了一点。”陆为民吸了一口气,“没有军事力量作为支撑,仅仅依靠一点经济资本就敢夸口,这是在刺激美国人,说难听一点,这是自掘坟墓,不过我觉得这本书对我们国家也有一些借鉴意义,至少日本人敢于说出他们内心的想法,甚至打算捍卫认为属于他们的政治经济利益,这种勇气可嘉。”

        门又被推开来,许阳一头大汗的跑了进来,“说什么呢?哦,是这本《日本可以说不》?借我看看,我到新华书店也没有找到这本书。”

        “那去看吧,我都是看第三遍了。”陆为民顺手把书递给对方,“忙完了?”

        “嗯,基本搞定了,签约仪式明天上午在南潭宾馆举行,行署常专员要过来,县里四大班子都要参加签约仪式。”许阳乐呵呵的道:“听说地区里边对这件事情很重视,林耀雄在签约之后,地区可能还会邀请他到黎阳那边去作考察,这是不是有点在挖咱们南潭墙脚的意思在里边啊?”

        “想挖墙脚也得要有挖墙脚的本事才行,地区大概也是想要有这样一个姿态,希望能够更多的外资到我们黎阳来吧?”苏燕青毫不客气的道:“我不认为谁有这份本事能把这个项目撬走!”

        “哟,燕青,这么有信心?”陆为民似笑非笑的瞥了对方一眼。

        “那也是跟你学的,一条一款的分析对比,把竞争对手一个一个拿出来剖析,扬长补短,心里自然有数。”苏燕青脸微微一热,连她自己都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变化,从最初两人对话的平静自然,到现在似乎言语间都有点说不出的味道,只不过这种味道除了当事人,就算是坐在面前的许阳也感觉不到。

        “嗯,陆主任,我也有信心,能和咱们竞争的只有淮山和阜头,可淮山猕猴桃种植面积虽然大,交通条件好一些,但是他们县里一来没有这方面的准备,毫无规划,二来他们在熟练工人这一条上就更是软肋,就冲着这一条,无论是淮山还是阜头都没法和咱们比。”许阳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茶,“今儿个安书记和沈县长他们都来检查了签约仪式现场准备,我看他们心情都很好,只有曹县长……,嘿嘿……”

        苏燕青瞪了一眼许阳,这个家伙别看工作了两年,可这张嘴却是管不住,比起才工作几个月的陆为民来,表现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不过话又说回来,像陆为民这样异类,的确也很罕见。

        许阳见苏燕青一瞪眼,赶紧收口。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许阳觉得自己对着苏燕青就有一种莫名的敬畏,也许是苏燕青身上有一种独有冷艳清冽,或许是苏燕青平时言谈举止间那种恬淡高远,总之许阳觉得自己在苏燕青面前总有一种全身上下都放不开的感觉,尤其是对方那宛若深潭的美眸一扫,他就觉得自己气短三分一般。

        眼前这对男女让许阳都很有些郁闷,都比自己晚工作,就算是他们毕业于名牌大学,但是似乎两人身上笼罩着的那层特殊气质却不像是大学学习就能带来的,县里各部门也有不少其他重点大学毕业的,也没有谁给自己带来这样的感觉,这份滋味还真有些古怪。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矮胖子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哟,都在啊,正好,正好。”

        “马书记!”陆为民有些讶异的站起身来,“快请坐。”

        “嘿嘿,不好意思,在沈县长那里坐了坐,正好串门过来坐坐。”马通才是个典型的自来熟,两句话就能让人感觉他好像和你是多年的交情,很自然的坐在了许阳让出来的藤椅上,“小陆主任,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件事儿还得要麻烦你呢。”

        “哦,马书记,您这话可真太客气了,有啥事儿您安排就行了,我哪里当得起麻烦两个字儿。”陆为民也不知道这个滚刀肉一般的双凤乡党委书记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马通才是土生土长双凤人,现在工业开发区一期规划初步确定在了双凤乡临河的河滩地,这块土地部分属于水利部门的河道荒地,一部分属于河滩地,现在县里的意思要统一起来交给工业开发区,河道荒地自然不用多说,可这部分河滩地虽然之前从未有人提及过归属权,但是这河堤一修好,这片土地就是再荒,那也算是一块地,就这样白白被县里收走,让马通才心里百般不痛快。

        马通才找了茅蓉,但是茅蓉告诉他这件事情她不好出面。

        马通才也知道茅蓉的难处,刚刚和沈子烈缓和了关系,才开始工作,从表面上看沈子烈更是让了一步,桑塔纳也让给了林顺禄,这个时候要让茅蓉冒然去找沈子烈说这件事情,的确有些为难,但是这事儿马通才也一样有难处。

        乡里边对于县里直接把这一块河滩地以“无主之地”的名义直接收归县里意见很大,乡党委会上无论是孙克强还是其他几个党委副书记都强烈要求乡里要向县里反映,要么得就这块土地可能产生的收益有一个明确说法,要么就也得要拨出部分土地归还给乡里,虽说这一片狭长的土地原来因为河道经常泛滥而使得权属不明,但是毕竟这和双凤乡大河村二社、三社土地紧邻,要说属于双凤乡也不算错。

        可谁都知道这工业开发区的筹建是现在县里头等大事,尤其是沈县长更是看重,而且正在兴头上,这片土地也是县委经过研究之后确定下来作为工业开发区一期启动用的土地,你现在要去想把土地要回来,那不是虎口夺食?谁敢去找安书记、沈县长说这事儿,铁定没戏不说,弄不好还得灰头土脸挨顿骂,谁愿意去触这个霉头?

        但他马通才作为党委书记都不敢去县里反映,那谁还敢去?曹刚和自己关系倒是不错,可现在县里局面日趋明朗,沈子烈和曹刚关系微妙,要找曹刚去说项,只怕适得其反,所以马通才才想到找茅蓉,茅蓉有难处,才给他出了一个主意看看能不能通过陆为民来反映这个情况。

        马通才对于陆为民也并不陌生,给沈子烈当了三个月的秘书,调到这个开发区筹备办之后跑双凤也挺勤的,马通才对陆为民的印象很深,这样勤勉认真的年轻人不多见,连乡里老罗跟着跑那几天都累得够呛,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就能把河边那一片情况弄得滚瓜烂熟,连带着大河村那片坟地情况也都了如指掌,老罗这样有些桀骜的人都对这个年轻人印象相当好。

        毫无疑问陆为民是沈子烈的心腹,要不茅蓉怎么会把自己支到这里来,所以马通才打定主意要好好就这件事情和陆为民说和说和,哪怕是能从县里牙缝里挣来一星半点,也算是对乡里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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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节 跋扈(再求票!)

    马通才把事情说完之后,又谈了乡里边的反映和想法,陆为民也细细问了问乡里的意见。

        说实话,在这件事情上陆为民也能理解乡里的想法,毕竟这块不规则的土地将近千亩,而且就在眼皮子底下,虽说原来未曾明确,也没有想过权属,但是现在一下子拿走,而且相当大一块和大河村坟地紧邻,这也难怪双凤乡在心态上难以接受。

        但是这件事情他却不敢有任何表态,毕竟县委已经明确决定在河堤建成之后国土部门没有明确的这一片土地划归工业开发区所有,作为工业开发区一期建设所用土地,而规划中的港资双林记食品有限公司也就要建在这块土地上,这个时候谁想要去就这个问题说三道四,只怕都只有碰一鼻子灰。

        所以陆为民也只能表示在这个问题上他可以向沈县长和吕县长汇报双凤乡的情况,但是能有什么样的结果,却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了。

        马通才倒是对陆为民的谨慎十分理解,这种事情对方能答应帮自己通过合适渠道转达意见已经很不容易了,要说这块土地双凤乡之前也没有考虑到过,很有点意外之喜的味道,如果能够一些收益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陆为民本来是不想去吃这顿饭的,但是马通才相当热情的再三邀请,一定要和招商引资办和筹建办的几位同志坐一坐,陆为民也觉得过分拒绝对方的好意不太合适,尤其是在日后开发区建设过程中和双凤乡党委政府打交道的时候还相当多,能够和马通才建立一个相对良好的私人关系,对于日后开展工作也更有利,所以就接受了邀请。

        松鹤居无疑称得上是南潭首屈一指的风味餐厅了,这里的烟熏牛肉、风味腊鸡和板栗烧鸡颇负盛名,即便是县里领导们,如果不是规格太高或者规模太大,都宁肯选择这里作为接待用餐的所在,至于私人聚餐或者小型接待,不少都选择这里,只不过这里的环境过于狭窄了一点。

        马通才一直在观察着陆为民三人,陆为民和那个女孩子都显得云淡风清,很有些不卑不亢却又不乏礼貌,另外那个姓许的小伙子就要差一点,有些放不开。

        先前和曹刚吃饭时曹刚也曾经谈及到了这个刚毕业几个月的大学生,连曹刚都说这个小伙子很有点才华,慨叹徐晓春替沈子烈选了一个好秘书。

        能从曹刚嘴里得到这样的评价不容易,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沈子烈一系的人,这就更不简单了,加上茅蓉也如此推崇此人,这也是马通才有意想要结识一下这位挂着副主任名义的年轻人的主要原因。

        一席饭倒是吃得相当愉快,马通才很擅长活跃气氛,是个天生的氛围制造者,老少咸宜的话题被他勾出来不少,尤其是围绕正在热播的《渴望》的插科打诨,把那王沪生的卑陋评点得淋漓尽致,倒是让陆为民和苏燕青都对马通才有点刮目相看的味道,没想到这样一个貌似粗鲁不文的角色,居然也能有这样细腻的感觉和丰富的视角。

        当一行人打算离开时,陆为民才发现许阳不在了,他有些恼火的四处张望,这个许阳工作没啥说的,挺积极,不过好像谈了一个对象,那是相当的黏糊,下班之后有点时间都是往对象那边跑,不过今天出来吃饭也算是公事,这家伙不会提前就退席跑了吧?

        “算了,不管他了,咱们走吧,马书记,您吩咐的事儿我一定尽我之力向沈县长和吕县长汇报到,不过我还是有言在先,您也知道眼下的情形,不要抱太大希望,如果能够争取到一些固然好,不行也别懊恼,开发区一旦启动建设,双凤乡的受益绝对不小,林锦记食品有限公司的落户只是一个开头,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企业进来,到时候目前紧邻开发区的大河村那边的无主坟地估计肯定都会陆续纳入开发范围,届时双凤乡也许就可以纳入我们工业开发区的总体开发范畴了,没准儿马书记您到工业开发区掌舵也不一定呢。”

        陆为民略带恭维的话让马通才哈哈大笑,他一边摇头一边手指点着陆为民,“小陆啊,你说话可真是让人心花怒放啊,我老马不敢想别的事儿,就琢磨着怎么把眼下的事情办好,怎么给乡里干部群众一个交待,所以还得请小陆你如实向领导们反映这事儿,给我们双凤乡干部群众一个说法啊。”

        陆为民点头应是,看着苏燕青不停看表,陆为民也知道苏燕青对这种应酬不感兴趣,也就知趣的表示今天就到此为止,感谢马书记的盛情招待,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听得一阵争吵喧闹声,其中一个有些底气不足的声音太过于熟悉了。

        “公安局的又怎么了,刑警队的又咋的了?我没有违法犯罪,谈恋爱处对象也招谁惹谁了?”许阳有些激愤的声音从几个人围绕中传了出来。

        陆为民看了一眼旁边的苏燕青和马通才,心里也是苦笑,二世为人之后第一次享受“腐败”的宴请也能遇上这种无聊事情,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预示。

        还没等陆为民反应过来,那边已经闹腾起来,几个围着许阳和另外一个女孩子的人推搡着许阳,其中有两个穿着橄榄绿色的制服,另外几个人似乎有劝架的,也有站在一边不吭声的。

        看着一个酒气醺醺的男子揪住许阳的胸襟,旁边那个女孩子急得声音都带着哭腔了,连连喊着:“秦磊,秦磊,你要干啥?你放了许阳!”

        “放了他?老子今天要好好收拾他!妈的,早就告诉他不准来找你了,嗬,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来找你,妈的,真是想作死啊!”敢撬老子的墙脚!喝得满脸通红的男子公安制服敞着,里边一件金兔羊毛衫格外显眼,“你信不信,今晚老子就要让你进高围子里去蹲几天?明天就得要让建委把你给开除了?妈的,还不知趣,让你滚出建委了你都还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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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四节 火种

    “你凭什么不让我和樊婵见面?你有啥权力这么做?就凭你是公安局的?我和她谈对象管你啥事儿?”被对方凶悍的气势压制得有些畏缩,但是看到旁边女友泪流满面的凄凉,年轻人天生的火气又冒了上来,许阳也管不了那么多,一口恶气冲口而出。

        陆为民一阵怒火中烧,虽然前世媒体上也见过各种嚣张跋扈的事例,但是像这样公然欺男霸女却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哟呵?你个小兔崽子还敢嘴硬?!我抽死你!”猛然跳起来,就是一掌抽去,也许是喝酒太多的缘故,动作有些笨拙,许阳一闪身躲过了这一掌,那人立即就叫骂起来,“妈的,拉个人你们都拉不住,给我把他拖出去,今儿个老子要好好拾掇拾掇他!”

        两个警服男子动作粗野凶猛拖起许阳就往外门外的僻巷走,那女孩子见此情形,一下子就懵了,一边想要去阻挡那两个警服男子,一边又觉得自己有心无力,哭着跑回来喊道:“秦磊,秦磊,你放了许阳,我答应和你处对象行了吧?!你快放了许阳!”

        陆为民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目光中闪耀着愤怒的苏燕青,强压住内心的暴怒,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住手!”

        已经快要把许阳拖到僻巷口的两个警服男子听得这一声怒吼,下意识的转过头来一看,陆为民已经扑上前去,顺势一把掀开对方其中一个,另一只手扭住对方的胳膊狠狠一扭,“哎哟”一声另一个人痛得大叫起来,手也一下子松了开来。

        “陆主任!”许阳只觉得自己鼻子一酸,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肺腑的喊出了陆为民的主任称呼,平时有时候喊陆为民,有时候喊小陆主任,有时候喊陆主任,但是从内心深处他都有些不太情愿,一个刚刚毕业回来的大学生,就算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又怎么样,还不就是和自己差不多,虽然后来陆为民的表现在一点一点征服了他,但是要让他心甘情愿喊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家伙作主任,实在有些勉为其难,更多的时候他选择了回避称呼对方。

        “反了你个王八蛋!”看见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陆为民一下子就把自己两个兄弟伙给弄了个趴扑,满脸通红的男子一下子清醒不了少,顿时暴怒起来,疯扑上来就是一拳,想要打陆为民一个措手不及,一边吆喝着另外几个同伴:“把这个家伙抓起来!”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这个家伙这般骄横跋扈,啥话都不说就扑了上来,一躲闪,晃过对方这一拳,顶住对方的身体轻轻一推,对方一个趔趄倒退几步,如果不是两个同伴扶住对方,对方就要来一个“就地十八滚”了。

        “大民?!”扶着那个酒醉家伙的年轻人愣怔了一下,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徐兵?”陆为民也愣了一愣,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下也能遇到自己同学,那天同学聚会之后,他就忙得不可开交,加之郭怀章离开了南潭,除了和舒雅有时候还在电话里聊几句之外,其他同学也没有多少往来,即便是这个在公安局刑警队的同学也没有往来。

        “徐兵,你认识这个家伙?!”一挣扎站稳脚跟,酒意已经有些消退的男子喷出一口酒气,。

        “秦哥,他是我高中同学,陆为民。”徐兵也是满脸无奈,和这个秦队一起出来就免不了要找事儿,可谁让今天在一块儿吃饭呢?有个不一般的家世真好,再是出多少问题,也能有人替他把事情收拾干净。

        “哼,你同学?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儿个谁来都不好使,就是你兄弟,今儿个我也得好好教训他,让他明白出来混招子要放亮!”满脸青春痘的紫胀面皮显然是酒精刺激,酒气不断随着呼吸喷出,那张脸显得有些狰狞,被人扫了面子,而且还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就在这松鹤居楼下边,虽然没有多少人露出脸来,但是秦磊想象得到这周围黑暗里有多少人在看着自己,想到这里,胸腹里那股子恶气几乎要炸裂了理智底线,挽着袖子一挥手,示意几个人帮忙,“妈的个逼,今儿个老子不把你打得让你妈都认不出来,我就不姓秦!”

        “你要不姓秦(禽),那就得姓兽,禽兽不如!”陆为民语气平静中蕴藏怒火,不用猜陆为民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零碎的听许阳说起过他和女友的事情,有一个公安局的人对他女朋友纠缠不休,而且威胁他必须要和女友分手,当时陆为民也没有在意,没想到这一幕居然就发生在眼前,“公安的名声就是被你这种杂碎给糟蹋了的!”

        陆为民最后一句话让像疯虎一样扑上来的另外两个人都略略迟疑了一下。

        在这种情形下还能够提及公安名声几个字的无疑不是普通的老百姓,换了是普通人即便是愤怒与狂,要么是言语威胁要上告,要么就是大骂对方,用这样提升到公安形象的话语来评点,让这些个长期在外边游走的刑警们立时嗅出一点味道。

        “徐兵,你这个同学是干啥的?”一个穿着便衣的刀条脸男子悄声问道。

        “他原来是沈县长的秘书,但好像没当多久就没有干了。”虽然陆为民并没有太注意自己这些同学的情况,但是徐兵却对于陆为民这个同学的情况十分关注。

        “沈县长的秘书?”一直和徐兵在一起的两个人起初并没有出面,也只是帮着扶了一下秦磊,似乎也对秦磊的做法有些看法,一直到秦磊被陆为民一推一个趔趄才出面帮秦磊站稳。

        “妈拉个巴子,**活腻味了,敢来撩拨老子!给老子狠狠的打,打出事情老子负责!”

        怒火中烧加上酒精麻醉的男子根本就没有注意陆为民的言语,或许是注意到了他也不在意,眼下他只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南潭县里敢这样挑衅自己的角色他还真没有遇上,今天不剥了眼前这个家伙的皮,姓秦的就真的在这南潭玩不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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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五节 不惹事,但绝不怕事

    “小秦,算了!也没多大事儿,算了!”一直没有动作的刀条脸男子终于出声了,显然是觉得这件事情恐怕再要闹腾下去不太合适。

        县长秘书,甭管是前任还是咋的,能和县长拉上关系,那就不简单,而且看对方这架势似乎也并不怵,言语间一句套着一句,变着法子在把自己一行人往里边儿绕,看样子也不是怕事儿的主儿。

        南潭县城里就这点儿大一个地方,关系盘根错节,这秦磊仗着叔父的关系就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他可不想跟着在里边瞎搅和,可今儿个走到一起,你若是不制止,日后真要有啥麻烦,那局里领导就得怪自己一个疙瘩。

        “算了?!童哥,你啥意思?”一听这话,那秦磊顿时暴跳起来,“故意看我笑话不是?行,你走,姓秦的也不需要你来扎场子,有我自己的兄弟给我扎起!”

        “小秦,你喝多了,有啥事儿明天再说,今晚就算了。”走前两步的男子上前去拉住秦磊的肩膀,一边向着陆为民道:“小兄弟,没事儿,我这个兄弟喝多了,不好意思,没事儿了,你们走。”

        “去你妈的!童立柱,你算个啥玩意儿?!”早以被怒火烧混了头的秦磊猛地一把掀开攀着他肩膀的手,内心怒意更浓,“**故意来落我的脸不是?你以为你是谁?!滚一边去!老子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猝不及防之下,男子也没有想到对方如此不给面子,被秦磊一把推得一个趔趄,一抹怒意从脸上一掠而过,刀条脸上一寒,但是却没有吭声,大概也是觉得不太好处理。

        见到对方和另外两个一愣怔之后暂时没动手的两个警服男子又扑了上来,显然是打算真要教训自己一番了,陆为民就知道这事儿怕是难得善了。

        若真是要动手单打独斗他陆为民也不惧,打小喜好武术的他从小到大在南潭中学也好,195厂子弟校也好,没少和外边人打过架,现在额际发梢下还有一条不太明显的疤痕,那就是在195厂子弟校读高中时留下的光荣回忆。

        有一次和当时昌州校风最差的19中学生打架,他被人用竹竿狠狠的扫了一竿子在头上,当时皮开肉绽,血流满面,当然对方也没占到便宜,被他扑上前去一个反手背摔,对方被硬生生摔成轻微脑震荡。

        幸好那场架大家都还打得很光棍,一结束便各自作鸟兽散,谁也没找谁,倒是陆为民到厂医务室补了疤之后回家免不了又挨了父亲一顿狠揍。

        不过面对三个身着公安制服的警察,陆为民可没有那么托大,这个时代的公安可是真敢下狠手,像自己这种冒犯对方权威的行为,再加上对方肯定有些来头,那被对方逮着还不得把自己往死里整?

        马通才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么一遭事儿,真要抽身开溜似乎又不太好,可是就这么傻不啦叽的站在这里似乎也不合适。

        那秦磊他当然认识,还挺熟悉,不到三十岁就当上了县公安局刑警队的副队长,当然有些背景,他爹是原来县粮食局的局长,现在退下来了,关键是他三叔,县委副书记秦海基,这个主儿可不好惹。

        “秦队长,咋回事儿?是不是误会?!肯定是误会!这位是……”马通才注意到了身旁苏燕青护着那个女孩子,一眼望过来,那犀利的目光几乎要逼得他不得不出头露面。

        此时的马通才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秦磊那人本来名声就不太好,心胸狭窄得紧,连同是同事的刑警队另一名副队长童立柱的帐都不买,自己出面只怕也一样无济于事,但是这要不出面吆喝一声,只怕身旁这个小姑娘就得要在陆为民面前不知道把自己作践得成啥样,在陆为民面前作践没关系,就怕陆为民在沈子烈面前作践自己,那就太不划算了。

        “误会个毬!老马,甭给我在这里打圆场,今晚谁来都都不行,这不知道是那个裤腰带没系紧给露出来的王八蛋敢太岁头上动土,我今天就得要让他明白马王爷有几只眼!”看了一眼站出来的马通才,秦磊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和自己三叔挺熟悉的家伙也在这里,他也估摸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怕是哪个机关部门的干部,不过这个时候血气上涌,也顾不得许多了,这一大帮子人站在这里看笑话,尤其是童立柱这个杂碎,如果自己就这样偃旗息鼓,只怕明天就得在局里传得沸沸扬扬,他秦磊也有吃瘪的时候,这还得了?!

        粗野不堪的话语让喝了不少的陆为民火气重新涌起,尤其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羞辱自己,便是两世为人,陆为民也真有点按捺不住想要教训一下对方。

        看见陆为民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嘎巴嘎巴作响,马通才心里也是不住叹气,悄悄小声道:“小陆主任,这是刑警队秦队长,县委秦书记的侄儿,他酒喝高了,甭给他一般见识。”

        秦海基的侄儿?陆为民一愣怔,难怪这样嚣张啊,这南潭在他心目中大概就是他的地盘,可以任凭他为所欲为了。

        陆为民不想和秦海基有啥矛盾冲突,秦海基也肯定对自己没啥好感,沈子烈这么突兀的上位,只怕南潭这些个地头蛇们心里都是很腻歪,秦海基只怕更甚,尤其是现在曹刚已经对自己有些若有若无的看法时,陆为民更希望自己能够安安稳稳一段时间,让沈子烈的地位在南潭更稳固一些。

        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可以放任一切发生,不惹事,但是绝不怕事,前世陆为民就是这个脾性,来到这一世,如果连这点脾性都没有了,那真是枉自活这一遭了,尤其是像这种事情涉及到单位上的同事,对方简直是欺人太甚,陆为民更是无法退缩。

        还没等陆为民琢磨过来,对方已经猛扑上来,双手自上而下,显然是想要抓住自己的头,而另外两个身穿警服的男子也一样一左一右包夹上来,想要拿住陆为民的胳膊。

        “住手!给我住手!秦磊,你听到没有?怎么一回事儿?!”一个粗重的声音从后边响起,“都他妈给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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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六节 梁子结下了

    当这个声音响起时,扑上来的三个人终于停住了脚步,陆为民松了一口气,看着一个矮壮身影疾步而来,跟在后边的是徐兵和另外那一个刀条脸男子,陆为民知道大概是这两个人看到事情有可能越闹越大,才赶紧去搬了救兵。

        “怎么一回事儿?秦磊,喝了两口马尿,**就不知道姓啥了?”矮壮男子脸上露出一丝怒意,“给老子滚回去!”

        “牛局,我……”秦磊显然对于这个疾步而来的男子还是有些惧意,被这一吓,酒意也醒了不少,“牛局,这小子欺人太甚,我实在……”

        “够了,回去醒醒酒,有啥事儿明天再说!”不耐烦的挥挥手,矮壮男子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四周,那两个跟随在秦磊身后的警服男子身子都是一缩,“还不给老子滚!”

        有些心有不甘的秦磊阴毒的目光落在陆为民脸上转了两圈,意识到今天晚上怕是讨不到便宜了,悻悻的向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许阳一瞪眼:“姓许的,你给我记住,这事儿没完,还有你,小子,甭管你是谁,你给我记住,只要你还在南潭这一亩三分地上,我告诉你,你就跑不掉!”

        陆为民平静的笑了一笑,“南潭这一亩三分地怎么了?不是**的天下了?独立王国了还是谁家私人码头了?国家法律管不到了?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用得着跑?我天天都在县委大院里边蹦跶,就等着谁把我给怎么着!”

        被陆为民冷硬桀骜的话语一顶,尤其是那一句“天天都在县委大院里”大出对方意外,显然是在琢磨这“县委大院”中的含义,目光凶狠的在陆为民脸上逡巡良久,这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小子,你够牛!不过你有本事能一直这样牛下去,我姓秦的才算是真的服了你,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丢下这一句话之后,对方便扬长而去,并没有将后来这个矮壮男子太放在眼里。

        连自己的顶头上司都能不放在眼里,这个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嚣张!

        陆为民当然知道秦海基,而且也知道公安局长马道明和秦海基关系相当不错,所以这个秦磊才敢不把这个牛局长太当一回事儿。

        “牛局长!”

        “咦,老马,你也在这里?”矮壮男子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陆为民身旁的马通才,点点头,“真是不好意思,下边人不懂事儿,还请多包涵!”

        “嘿嘿,牛局长,没事儿,也没啥大不了的事情,可能是小秦多喝了两杯,牛局长,这是咱们县里招商引资办和开发区筹建办的陆主任,陆主任,这是咱们县公安局牛局长,这一位是童队长!”

        马通才对于县里边这些衙门的底细很清楚,牛本善是县公安局刑警队的队长,在王自荣走之前才提了副局长,现在还兼着刑警队队长,不过牛本善和县公安局局长马道明关系并不好,加上秦海基的关系,所以秦磊虽然是牛本善的直接下级,但是也不是很怕牛本善。

        不过牛本善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了多年的刑警队长,业务精通不说,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张立本对牛本善很欣赏,就是在牛本善提拔为副局长这件事情上也是很折腾了一阵,最终还是在县委常委会上成功过关。

        马通才注意到牛本善和童立柱的目光都落在了陆为民脸上,显然是也对陆为民这个人有些兴趣,心里也是暗自琢磨,看来这陆为民还真有些不一般,连公安局这些人都知道这家伙的名字。

        不过想一想也是,这南潭猕猴桃一下子就卖出了名声,据说安书记和林主任屁股下边的新座驾就是来自于县里那个负责卖猕猴桃的农业开发公司,二十万一辆的桑塔纳一下子就买了两辆,这对于每年都在为工资奖金发愁的县财政来说也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目了。

        不要财政一分钱,就能换了现在还只有地委行署领导享用的桑塔纳,县份里边也只有北边那几个县的书记县长才买得有,可南潭就敢买了,而且还没有人有话说,谁敢小瞧这个才来几个月的大学生?

        陆为民倒是不知道身边这些人这么多心思,不过他对牛本善和童立柱还是相当感激,若是这秦磊和他手下两个人今晚真要和自己过意不去,事情闹腾大了,不管啥原因自己也要受影响,现在还真不是自己可以强项的时候,可若是自己退缩了,一来有违自己做人原则,二来反而被周围人看轻了,所以在硬扛上对方时,他心里也有些打鼓。

        刀条脸的童立柱给陆为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看得出来自己那个同学徐兵对童立柱很是佩服,估摸着这童立柱大概也是刑警队里挑大梁的角色。

        寒暄了好一阵之后,一干人在各自告辞离开,马通才倒是把陆为民叫到一边专门提醒了陆为民要小心一些,说秦磊心胸狭窄,而且性格乖戾暴躁,在公安局里也是一个人见人厌的角色,出了这种事情,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了他的脸,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绝对要找机会报复回来。

        马通才能专门和自己说这番话,让陆为民也很感动,也让陆为民颇为自傲,像马通才这种官场老油子,很少能和人推心置腹说这种话,能说这种话,也就意味着对自己很是看好和认可,当然亦有卖好之意,但对于才工作的陆为民来说,也是一种很高的评价了。

        许阳的女朋友樊婵长得的确挺漂亮,眉清目秀,尤其是身材相当好,也在建委工作,不知道怎么被刚离婚不久的秦磊发现了,就整天前去纠缠,非要让樊婵和他处对象,樊婵一直不答应,再后来就和一个单位的许阳好上了。

        这下子捅了马蜂窝,秦磊发疯一般纠缠樊婵,而且屡次三番找到许阳威胁,要求许阳和樊婵分手,不过许阳也算是很硬气,坚决不答应,结果没想到就被一脚踢到了县里这个专项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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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七节 动脑子,找软肋

    “太无耻了!天下居然有这样无聊的人,这是什么时代了,难道还是封建社会解放前不成?谈恋爱处对象是各人自由,谁还能强迫不成?简直太荒谬了,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在公安局刑警队混到副队长,简直不知道这个公安局长是在搞什么?”气得脸色煞白的苏燕青****急剧起伏,怒不可遏的道:“许阳,你明天就到公安局去反应,我就不信公安局就能包庇这样的害群之马!公安局不管,你就到县纪委去反映,难道说南潭县就找不到一个说理的地方?!如果这南潭县真找不到说理的地方,我们就到黎阳去找说理地方,黎阳地区也管不了,我们就上昌州去!”

        苏燕青大概也是身体内的母性气息被激发起来了,看到许阳脸色苍白,而他女朋友樊婵泪眼涟涟,两人都是一般孤苦无助的模样,这极大的刺激了她体内的正义血气。

        “燕青姐,你不知道,秦磊是县委秦书记的侄儿,他们公安局的马局长和秦书记关系不一般,这都是我们单位上有人告诉我的,许阳被从建委里边弄出来,肯定也是因为和我处对象的原因。”眼泪汪汪的樊婵楚楚可怜的道:“单位里不少人都说那秦磊不是个好人,离婚也就是因为他原来的老婆受不了他的打,一趟子跑到广东不回来了,才离了婚,他在公安局里名声臭得很。”

        “哼,秦海基的侄儿就能无法无天?你不和他处对象,他还能王老虎抢亲?”脸涨得通红的苏燕青双拳紧握,似乎找不到什么地方发泄怒气,狠狠的在空气中挥舞了一下拳头才气哼哼的道:“许阳,樊婵,你们俩就要在一起,我就不信那个秦磊他敢作出啥事情来!”

        “燕青姐,那秦磊在社会上有很多朋友,许阳都挨过两次黑打了,呜呜,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许阳……”说到这里,樊婵就禁不住哭起来,“许阳去报了案,可是派出所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什么来,只说没有线索,要不就是说许阳在外边得罪人了,要许阳拿出证据来,这种事情能有什么证据?”

        “公安局就是蛇鼠一窝,秦磊喊人打许阳,他们能去查么?”苏燕青义愤填膺,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亲自遇见,原来自己也曾经听说过这一类的事情,但是一直以为不过是一些添油加醋之后的东西,没想到今儿个就是亲眼所见,而且就发生自己同事身上,这简直让她觉得无法想象。

        “燕青,也不能那么说,秦磊不是个玩意儿,但也只是代表他个人,毕竟是极少数,至于说派出所查不出来,这也有可能,像秦磊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真要在社会上找人来打许阳,肯定是选了一些平常不怎么露面的,许阳又没有在社会上混过,又没有防备,挨了打头昏脑胀加上紧张,只怕根本就记不清打人者相貌特征,去报案,你也只能说是怀疑秦磊指使人来打了他,又没有其他证据,肯定不好查。”陆为民心平气和的道:“当然,也不排除派出所里边又和秦磊通气的,或者故意庇护的可能。”

        陆为民的分析让一直没有吭声的许阳心服口服,他挨了两次打,虽说是晚上,但是也有路灯光,不过慌乱之间虽然面对面,到了派出所却怎么也想不起对方相貌特征,派出所接警的民警让他回忆,他也只是一片茫然,完全想不起,他提出来的怀疑对象,对方让他拿出证据,不能光靠怀疑,他也是无可奈何。

        “那你的意思就是听凭秦磊这样胡作非为狐假虎威?”苏燕青言语里边已经有了一些讥讽的味道。

        “我没那么说,不过燕青你也要想一想,许阳还在政府机关里工作,秦海基是县委副书记,摆在面前的难题很现实,你不在乎,并不代表其他人都能和你一样,谁愿意为了和自己关系不大的事情得罪县委副书记?而且秦磊这种人如果真要耍暗的手段,你还真不好办,你去反映了,他说他是在追求樊婵,也说不上个啥,上边也会认为顶多是一个感情纠纷,至于指使人打许阳的事情,没有证据,不会认可。”

        陆为民也觉得这事儿不好办,像秦磊这种祸害,手中又有点权力,真还不好对付。

        “现在许阳要么你就早点和樊婵确定关系结婚,结了婚如果秦磊再来纠缠,就可以光明正大向有关部门反映了,要么就得你们俩都调出南潭县。”

        “哼,为民,你这是出的啥馊主意?能这么容易调出去,还能用你说?”苏燕青毫不客气的反驳,“结婚?就算是许阳和樊婵结了婚,那姓秦的就能安分守己了,这纯粹就是自我安慰!弄不好那姓秦的还得得寸进尺,这种人你根本就不能对他有半点软弱,就得要态度坚决的和他斗!”

        “斗?”陆为民啼笑皆非,今儿个怎么苏燕青变得这样激进冲动了,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燕青,你怎么了,许阳他们怎么和对方斗?就算是要斗,那也得讲求方式方法。秦磊不就是仗着他叔父是县委副书记么?我想秦海基既然能当到县委副书记自然就不会和秦磊是一类的角色,否则这**的官员素质也就太差了,秦海基要知道秦磊这样做,只怕也一样不答应,至少在表面上他也会制止的,否则他就会背负一些不良名声,作为县委副书记,他会把这里边的得失衡量得很清楚的,不要小瞧了这些人的算计本事。”

        苏燕青听得陆为民这般一说,心思微动,而许阳和樊婵望向陆为民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期盼,显然是把陆为民当作了靠山。

        “得,你们别用这目光看我,我只是有这么一个思路,秦海基混到县委副书记只怕也不容易,他年龄也被不算大,还有上升空间,只要让他意识到如果放任他这个侄儿在外边败坏秦家尤其是他的声誉会对他的仕途有影响,他自然就会考虑怎么作了,当然这得找一个法子或者说管道来做到这一点,对付这些人,也得动脑子,找到他们的软肋。”陆为民知道自己不把话稍稍点明一些,这许阳和樊婵今晚都别想睡安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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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八节 土狗一条

    等到许阳和樊婵离开之后,苏燕青脸色才缓和下来,陆为民送苏燕青回宿舍,县农业局里有几间单身宿舍,苏燕青就住在那里。

        单身宿舍住的人并不多,农业局这边大多都是本地人,好在这宿舍就紧挨着农业局办公楼,并不算偏僻,倒也安全。

        苏燕青走到门口玩弄着钥匙,却也没有邀请陆为民进去一坐的意思,陆为民略一思索就反应过来,这单身寝室只有一间,多半也就有一些女孩子私密物件,尤其是内衣内裤这一类的东西洗了就晾晒在屋里,这外人进去就不太方便了,正准备说声再见就打算离开,苏燕青却转过头来,“进去坐一会儿?”

        “算了,就在这门口站一站吧。”陆为民笑着摇摇头,“今晚月色这么好,正好倚门而立,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苏燕青心中一松,陆为民送自己到门口,现在时间也不算晚,不邀请对方进去坐一坐似乎也不礼貌,但是寝室就一个单间,中间用一道布帘搁起来,里边床上倒是看不见,可自己才洗了的内衣就晾晒在外边绳索上,实在有些难为情。

        所以也就这么礼节上邀请一下,还好对方谢绝了,要不自己就只有一进门就赶紧去把晾在绳子上的乳罩内裤给收拾起来,不过陆为民这一拒绝,苏燕青也有少许的失落和羞怒,自己邀请一个男孩子入自己香闺,居然被拒绝,不管是啥原因,都难以让人释怀,哪怕自己内心并不希望对方真的接受邀请。

        “为民,今天你这样站出来,就不怕秦海基对你有看法?”苏燕青玩弄着手中的钥匙链,瞥了对方一眼,“人家可是已经放了话出来,要让你好看。”

        “怎么,燕青,你觉得我不该站出来,还是觉得我站出来不理智?”陆为民笑着反问:“我要真不站出来,只怕我在你眼里就成了另外一种人了吧?”

        “哼,你若是那样的人,那只能说我眼睛瞎了看错了人。”苏燕青话一出口,才觉得这话有些语病,似乎有点像是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的味道,脸上也是一热。

        “行了行了,幸好我态度坚决的站出来了,要不我在燕青心目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陆为民笑了起来,“我想秦书记大概对他自己这个侄儿的表现也不太清楚,只不过在一些人有心骄纵的情形下才会变得如此,所以也没有啥大不了,秦书记的心胸还不至于狭窄到如此境地吧,我希望是如此。”

        “哼,我看未必,马通才我看也是犹豫了好久才跑出来打圆场,肯定是不想得罪那个姓秦的,倒是公安局那两个我倒是觉得还有点骨气,要说秦海基对他这个侄儿的表现一点都不知晓,谁会相信?许阳为什么会被突然安排到这个专项办来?不要用什么领导重视那些话来解释。”苏燕青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陆为民上下打量了苏燕青一眼,“燕青,你这口吻我怎么觉得像是地委行署领导在评价这件事情似的,总觉得有点不一样的味道呢。”

        苏燕青心中一惊,故作镇静的拂弄了一下自己额际的发丝,“哼,我只是站在公正的角度来评判这件事情,像姓秦的这样的败类居然也能在公安局里提拔起来,你说这南潭社会治安怎么能好得了?老百姓对公安的印象怎么可能改观?难怪人家都说刑警队,出门就喝醉;治安队,老鼠和猫一窝睡;交警队,拦车就受贿。”

        陆为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燕青,你从哪里听来这顺口溜?”

        “你别管从哪里听来的,这也说的是事实,还有啥身穿老虎皮,到处吃豁皮,头戴大沿帽,吃了原告吃被告,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苏燕青目光中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抑郁,“好了,不说了,司法部门的问题大家有目共睹,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下边都是如此,上边呢?归根结底还是用人体制和监督机制的问题,甚至可以说是政治体制的问题。”

        陆为民心中一凛,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苏燕青话语中涉及到了这方面,苏燕青被发配到南潭农业局里本来就有些说不出来的蹊跷,人大的高材生,尤其是89年毕业,从现实表现也觉得她不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这里边也就有不少微妙的东西。

        只不过这么久自己和她共事,倒是没有听到她说其他,今天倒是第一次。

        似乎是注意到了陆为民有些探究的目光,苏燕青也不在意,这家伙嗅觉超乎寻常的灵敏,肯定也觉察到了一些什么。

        “燕青,我还是那句话,中国是个人情社会,正在从人治社会逐渐向法治社会转轨,你不能要求这种转轨一蹴而就,无论是人们思想观念还是社会习俗都还没有做好这种陡然转轨的准备,当然,这也不是借以推托和拖延转轨推进的借口,至于你说的政治体制问题,我觉得也有些道理,但是怎么样来改革,这是个大问题,找出问题来简单,但是要落实到解决问题,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而自我修正改革,尤其是要破除人们的思维定势,本来就是一个极其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陆为民的话没有让苏燕青满意,在她看来陆为民尤其擅长这种混淆概念的提法,每一次自己提及到一些尖锐的问题上,这个家伙就会以中国国情来辩解,但是他也不是那种一味推诿,总能找出一些符合实际情况的理由来。

        “像秦磊这种败类居然也能大模大样的公安局里当中层干部,这种用人机制难道没有问题?这样素质的干部提拔起来,这中间难道没有猫腻?而用这样的政法干部去执法,你怎么能让老百姓满意?”苏燕青轻轻啐了一口,“我看到这样的人居然也能肆无忌惮的耀武扬威就为这里的组织部门和纪委部门感到羞愧,对于这样的干部,这样的现象,他们居然会熟视无睹,如果许阳和樊婵真要出了问题,这件事情你就要负责!”

        “燕青,不要这样偏激,有他这种人,不才能显示出我们这类干部素质的优异么?”陆为民半开玩笑的笑道:“我不是说了么?没啥大不了,土狗一条,有的是办法收拾他,而且还得要他有苦说不出,相信我有这个智慧有这个能力来解决问题,除非秦海基真的不想求上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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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九节 闷棍当头一击

    秦海基这段时间心情很不好,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曹刚那心照不宣的动作竟然没有起到半点效果,却成为有些人眼中的闹剧,想到这里秦海基就觉得这一次自己有些失策,尤其是被安德健小觑了一回,这更让秦海基心里窝火。

        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林顺禄的影响力,这条老狗一坐上那辆桑塔纳就美得简直不知道自己有几两轻重了,几乎是屁颠屁颠不辞辛劳的下乡镇四处吆喝,替沈子烈摇旗呐喊,这使得自己和曹刚前期不动声色所作的工作效果几乎完全抵消。

        毕竟沈子烈要选县长是地委定了的基调,下边的代表们就算是再对沈子烈不感冒,再对沈子烈不了解,那惯性思维也会让他们下意识的给投沈子烈的票,尤其是林顺利一个乡镇一个乡镇和乡镇人大主席团的那些个人打招呼,其结果不问可知了,以前可从来没见过这条老狗有这样大的积极性。

        南潭县第九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隆重召开,沈子烈高票当选为南潭县人民政府县长,原本秦海基打算让沈子烈的得票不会太高,尤其是弃权票能多一些,却没有想到沈子烈几乎是以全票赞成当选,仅有十几票弃权,这让秦海基大失所望,对他自己的威信也是一个极大伤害。

        这事儿秦海基心里还没有缓过气来,地委组织部姜部长又打来电话提醒他注意亲属表现,有人向黎阳地区纪委和组织部反映自己在公安局工作的侄儿与社会上闲散人员往来密切,欺男霸女,已经成为当地一大害,严重危害了南潭社会治安,而且明确指出自己有意纵容侄儿,而且还向公安局党委施加压力,使得其表现极差的侄儿被提拔为刑警队副队长,要求地区纪委和组织部就这件事情进行调查。

        这一记闷棍敲得秦海基不轻。

        姜部长在电话里很有些不高兴,要秦海基不要因为这一次地委决定由沈子烈担任县长一事有什么情绪,要以更饱满的工作热情和更严格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并暗示在明年丰州地区成立之前,应该还有一些微调,要自己沉下心来。

        秦海基不清楚秦磊又有啥事儿弄得天怒人怨了,但是自己这个侄儿的确是个不省事儿的主儿,这几年里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自己对秦磊的表现也有所耳闻,只不过他一直认为秦磊还是应该有些分寸的,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捅到了地委去,这会是谁?

        秦海基当然不会认为是针对秦磊,这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姜部长在话语里隐含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有人冲着明年可能的人事调整来的,这让秦海基又惊又怒。

        他小心翼翼的问了问究竟是谁反映到地委去的,能不能了解一下详细情况,姜部长在电话里很有些不耐烦,只说是高英诚获得的一些情况,而且另外也有反映信寄到了地区纪委。

        这让秦海基也有些困惑,他和高英诚从无纠葛,应该说关系还不错,而且高英诚把这个情况只是给姜定国通了气,也说明高英诚并无其他意思,只不过高英诚这人他也没有深交,也不好这样去细问。

        究竟是谁在中间作祟他却好好思量思量,县里边和自己有些不睦的人要说也有,但是真要对自己日后晋升构成竞争的却也没啥人,沈子烈有可能,可就目前情形来说,似乎沈子烈已经无此必要了,那是曹刚?

        秦海基心中打了一个突,如果说沈子烈和曹刚搅在一起,那就有些问题了,安德健若真是明年走了,沈子烈如果要接安德健的班,就必然要在县里边找一个能够撑得起的角色,除了自己,也就只有曹刚能上得台面了,难道说之前曹刚是在作秀,做给自己看的?

        秦海基细细琢磨了一番,觉得曹刚的可能性虽然很小,但是也并非没有,他也知道曹刚在上边也有相当关系,万一这姓曹的觉得他就有资格在这南潭坐正呢?如果把自己身上泼一身粪水,倒还真不好说,还得防着一些才是。

        想到这里,秦海基没来由的一阵烦躁,诸般不顺都集在一起了,看来自己真要好好检点一下,尤其是秦磊这个该死小兔崽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别让他真给自己弄出些难以收拾的事情来,影响到自己的大事儿那才真叫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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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沈子烈当选县长之后的第一次县政府办公会上,沈子烈正式提出了新的一年里南潭县要着力改变工业空白县的这一局面,全力推进招商引资,打造南潭工业开发区,正式推动工业强县的战略。

        县政府第一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会议已经持续了一个半小时,但是才刚进入关键问题。

        “我想大家都已经看了县府办给大家准备的今年招商引资工作目标规划和工业开发区建设发展规划纲要,大家谈谈看法和意见吧。”沈子烈目光悠长,环视了一眼四周。

        “这是茅蓉同志带着一帮年轻人几个月的心血,而且也开始结出了硕果,林锦记食品有限公司已经正式签约落户我们南潭,这是我们黎阳地区第一个投资规模超过三百万的外资企业,其规模也超出了我们当初的预计,地区行署常专员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勉励我们县里要戒骄戒躁,再接再厉,争取今年再创佳绩,所以我一直在考虑,我们县里有必要先行一步,就招商引资和工业开发区的建设下大力气,有大动作!”

        几位副县长的目光都有些飘忽不定,沈子烈高票当选县长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冲击,实际上林顺禄出面为沈子烈摇旗呐喊时,这些副县长们也就清楚沈子烈在县长这个位置上算是坐稳了,用一辆桑塔纳满足了县人大那帮家伙的心态和胃口,自然也就要获得回报了。

        但是沈子烈以为自己就可以在县政府办公会上为所欲为那他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了,至少坐在沈子烈旁边的曹刚不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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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节 再交锋(求推荐票!)

    会议室里只剩下翻阅文件的细碎声音,偶尔有哪位不小心将茶杯盖子碰上了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惹来大家的关注,目光不小心碰在了一起,然后立即分开来,重新回到文件上,仿佛那份文件里充满了无限奥秘和悬疑,让人不忍释卷。

        陆为民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捧着笔记本,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眼前这一幕,茅蓉坐在他前面,正在埋头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什么。

        原本像这样的县政府办公会他这个啥都不是角色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即便是负责记录的也是县政府办公室的一位副主任,而茅蓉则是以招商引资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兼开发区筹建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的名义参加。

        至于他之所以能够坐在这里,那也是因为这项工作前期启动和推进都是他在负责,茅蓉也相当利索的向沈子烈表示最好让陆为民也参加,如果在对这两项工作有什么需要更详细的了解时,陆为民也可以随时解释,何况他也是副主任。

        沈子烈同意了陆为民以列席身份参加会议。

        陆为民轻轻吸了一口气,这种场合前世自己也曾经经历过,表面上云淡风轻,下边则是暗流涌动,体制内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团结一心同舟共济这一说,那种平分秋色携手共进的场景只能存在于小说中,一个不能占据主导地位的一把手,那必然就会受到来自各方的挑战,而从最初的名义上一把手如何做到实至名归的一把手,也就是磨练和考较一个领导干部能力的过程。

        沈子烈现在还只能说是在名义上已经成为了南潭县政府的一把手,但是他还要受到来自在县政府影响力根深蒂固的常务副县长曹刚的严峻挑战,以及来自县委那边错综复杂的关系牵绊,怎样处理好与县委那边的关系,迎接挑战并战胜之,这就是沈子烈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的主要工作。

        沈子烈注意到了所有人的目光似乎深深的陷在了为他们准备的资料中了,他当然知道这些家伙不会在这个时候才“饶有兴致”的阅读领会这份材料,只不过是借助这种方式来回避隐隐而起的漩涡。

        曹刚微微扬起头看着窗外,似乎窗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色比起会议室里的事情更让他感兴趣,他不像其他人那样还要给沈子烈一个脸面,装模作样阅读一番,曹刚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沈子烈在琢磨着究竟该从那里开头,曹刚,还是吕玉川?

        毫无疑问点到吕玉川的头上,吕玉川应该会给自己一个比较满意的答复,但是这可能会让吕玉川心里边不愉快,这相当于把他推到了和曹刚正面交锋的境地,甚至会让他觉得自己是故意让他去当当头炮,可是从曹刚开始呢?只怕立即就要演变成一场争执,这也是沈子烈不愿意看到的,至于其他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怕是很乐意看到这一幕。

        “曹县长,你在分管招商引资,工业开发区建设也和招商引资息息相关,这两项工作也是今年咱们南潭的重头戏,谈一谈你的想法吧。”斟酌再三,沈子烈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了曹刚脸上。

        陆为民轻轻叹了一口气,沈子烈还是嫩了一点,选择曹刚作为第一个发言者,只怕会给他带来很尴尬的结果,以曹刚今日的位置和素来的脾气,他不会放弃任何可以彰显他自己与沈子烈对抗角色和地位的机会,当然他选择的方式也许会很巧妙,像今天这种机会就是一种光明正大的凸显。

        “既然沈县长点到我头上,那我就说说吧。”曹刚随手拿起摆在自己面前的文件资料,在手中有些轻慢的掂量了掂量,“构想规划很美好,不过能不能落到实处,我觉得还有待于斟酌,这都在其次,关键在于这个招商引资和工业开发区的方向性我觉得恐怕有待于商榷。”

        沈子烈心微微一紧,不过表面上却是淡然自若,既然已经揭开了盖子,那再要退缩也就不可能了,这样也好,大家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挑开来,倒也干脆,且看这曹刚究竟葫芦里要买啥药了。

        “哦?方向性?老曹,有点意思。”沈子烈已经揣摩到了对方的一些方向,但是此时他却只能盯着对方的目光,一字一句的道:“你说说,我看大家伙儿对你的观点都很感兴趣呢。”

        “呵呵,一家之见,仅供大家参考。”曹刚没有理睬沈子烈,径直说道:“应该说这个工业开发区建设紧扣招商引资的思路,算得上是目标清晰观点明确,分析得也相当有道理。我们南潭历来是农业县,工业基础薄弱,但是工业兴县工业强县这一提法现在甚嚣尘上,我个人认为这也有一定道理,没有工业,我们的城市化进程无法加快,我们剩余劳动力无法消化,但是我仔细阅读了这个规划,要筹建的这个工业开发区主要是以食品工业主导产业来建设,不知道我理解错没有?”

        “嗯,筹建的工业开发区一期工程的确是要围绕我们南潭现有资源以发展食品加工产业也主导产业,利用南潭所独有的优势资源来发展加工行业的产业链,这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选择。”沈子烈一时间还看不出这个家伙葫芦里卖的啥药,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这个分析规划中也分析了目前我们国内食品产业现状,主要是以外资、港资、台资企业以及沿海地区的私营企业占据着主导地位,而这第一期工业开发区也就是打算将招商引资目标瞄准外资、港资、台资企业和私营企业,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曹刚慢条斯理的道。

        沈子烈心里一沉,他已经意识到对方把方向引到这个方向来的意图了,但是此时他却无法辩驳,事实上曹刚也没有给他机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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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一节 刀刀见血(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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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门划出一大片土地,说的是筑巢引凤,也就是为了把外资和私营企业请进来在我们这个所谓开发区里不受外界任何因素干扰影响的发展,我们还要为他们提供三免两减半的税收优惠政策,要为他们提供良好的基础设施,要为他们提供熟练劳动力保障,甚至不惜从我们县食品厂招徕熟练工人以满足他们需要。”

        曹刚语气变得越来越激烈,手中玩弄着的钢笔也在轻轻点击着面前的这些资料。

        “沈县长,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思想出现了一些偏差,这样一个所谓‘世外桃源’的工业发展区,结果却是要聚集外资和私人资本家在这里悄悄壮大,我们的老百姓还要在这里接受他们的压榨剥削,这一片土地里的企业我们将闻不到半点社会主义和国营企业的气息,其结果就是为了让这些外资企业和私人资本家赚大钱,我们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几年后我们能收取一些税收?这是不是太有些让人不可思议无法接受了?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公有制经济基础难道就要在我们南潭蜕变成为彻头彻尾的资本主义试验地?这个工业开发区究竟是属于我们**领导下的社会主义经济体系中,还是资本主义经济在这里的先行桥头堡?如果全国都像我们这样搞,那我们国家的经济基础还是社会主义公有制么?社会主义还将存在么?”

        曹刚语气越发激烈,目光如炬,环视四周,“我们都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当我们的经济基础都变成了外资和私营经济为主,那么我们上层建筑也将不复存在。可能有人会说沿海地区和昌州也在搞经济特区和开发区,这也是中央允许的,我要说一句,十三大和七届全国人大通过的修正案很明确的指出,私营经济只能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补充,我要提醒一点,是补充,不是主体!”

        “在沿海地区和昌州,国营经济基础雄厚,吸纳一部分外资和私有经济发展改变不了大局,在我们南潭,招商引资来几家企业来搞活经济发展工业我也赞同,但是像这样大张旗鼓的圈出一大片土地来,就是专门为了这些外资和私营企业来服务,让他们发展壮大,搞成一个不受制约的国中之国,而且还要一期二期三期不断扩大,我觉得这不合适,这简直比英国的羊吃人运动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言之凿凿,语意铿锵,可谓刀刀见血,“忧国忧民”之心,溢于言表!

        连陆为民都没有料到曹刚竟然会以这样一种鲜明犀利的态度来阐述自己的观点,丝毫不避讳这是沈子烈当选县长的第一个动作,而且这甚至有可能获得了安德健的认可,这个曹刚究竟是在打的什么主意?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包括吕玉川和茅蓉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曹刚的言语和观点震惊了,对方直言不讳的把最核心的问题一下子揪了出来,让你避无可避,国中之国,外资经济和私营经济的地位,其根本问题就是一点,开发区姓社还是姓资?!

        虽然是在基层,但是高层关于姓社姓资的争论依然不时可以从官方的各个媒体中见出一些端倪来,而在这个问题上的不同认识导致的激辩也成为理论界和中央高层中一个不争的秘密,只不过在基层中更多的还是将目光放在了具体事务中,还鲜有上升到这个高度来,更多的都是在私下的交流中探讨,像今天这种在县政府办公会上,尤其是人代会过后的第一次办公会上提出来,无疑就代表着在南潭,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了。

        周瑜明只觉得自己手指都快要将手中的笔杆捏断了,发白的指节和沉重的压抑感让他几乎有一种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是县政府办公会,所有人的观点意见都是要写入会议纪要的,谁赞同谁反对,理由原因,那都得要明明白白写清楚,自己第一次以县政府办主任名义参加会议,就遇上了这样真刀真枪的交锋,让他第一次领会到不同层面上的刺骨寒意。

        陆为民低垂着头,玩弄着手中的笔杆,曹刚的论断一下子捅破了笼罩在他和沈子烈之间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借助姓社姓资论来反击沈子烈要利用招商引资和建设开发区来扩大影响力和支配权的手法很高明,但是风险依然巨大,不知道曹刚有没有想到过这样旗帜鲜明的表明态度,会不会让他自己之后也许就再没有回旋余地?

        再细细琢磨,陆为民发现曹刚的话语中并没有公开质疑招商引资,而是巧妙的把锋芒指向了开发区建设,尤其是对工业开发区建设规划的质疑,国中之国,完全沦为了外资和私营企业的温床,本来是在几年后各地你追我赶建设的情形,现在混沌未开之前,却无人敢理直气壮的扛起来。

        现在就要看沈子烈如何应对了,如果不能给气势正盛的曹刚一个合理完美的回应,这份阴霾就将笼罩在在座的这些副县长们心中,直接影响到日后沈子烈的施政方针和驾驭能力。

        陆为民还真有些担心,沈子烈毕竟在基层呆的时间太短,对于基层这种直来直往真刀真枪的交锋未必适应,如果说上一次在常委会上还有安德健坐镇,那么这一次就是沈子烈一人要独扛大局了。

        而且那一场常委会之争后来也被一干与会者很默契都归结为秦海基和沈子烈之间就开发区建设的规模和资金来源之争,很巧妙的把资社之争淡化甚至是忽略了,而这一次这个盖子再度被揭开来了。

        陆为民猜得没错,此时的沈子烈还真有些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直接反击曹刚的观点?那只会让两人的对抗变得更加白热化,而且你点名让曹刚发表意见,等到对方态度一摆出来,你却迫不及待的就要赤膊上阵,似乎也欠缺一点作为政府一把手的风范和气度,也无法知晓其他人的态度观点,但是如果让其他副职发表意见,一旦这些副职赞同曹刚的观点,只怕就会让局面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吕玉川来出面,吕玉川分管工交这一块,发言表态也顺理成章,沈子烈担心的就是以吕玉川的性格是否敢直接和曹刚硬碰,还有吕玉川的口才是否能够胜任起与曹刚交锋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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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二节 胜负难分(第四更求票!)

    诸多心念也就是在转瞬之间完成,沈子烈抬起目光,面色温润,微微笑了笑,“曹县长的观点提得很好很犀利啊,也提出了目前我们在改革开放中面临的一些问题。就像曹县长所说的工业开发区不是什么新生事物,在沿海地区和我省昌州都已经有了先例,只不过在我们黎阳地区还是第一遭。建设工业开发区,吸纳外资和私营企业来开发区落户,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南潭在向资本主义蜕变了,是不是就被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侵蚀了?我觉得这一点还有很多值得探究的余地,大家都可以各抒己见嘛,玉川,你在分管工业和交通,工业开发区也是你分管工作范畴中一项重要工作,说说你的看法吧。”

        吕玉川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猛跳,面皮子也是一阵发热。

        他知道自己迟早会被推上第一线,甚至在会前也做了一些思想准备,但是他没有想到曹刚并没有就招商引资和工业开发区建设的具体问题来提出非难,而是甩开招商引资工作而将工业开发区建设拔高到政治高度来质疑,这也就意味着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不仅仅是将自己与沈子烈绑在了一辆战车上,而也把自己与姓社姓资这个问题的回答上死死焊在了一起。

        “我来说说我的看法吧。”吕玉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沉稳的道:“沈县长在提出要建设工业开发区之前,我就一直在想,面对新形势下的改革开放,我们南潭怎么来实现富民强县,思想前后,还是觉得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发展工业。但是发展工业不能只是一句空头话,怎么来发展,尤其是在我们南潭的工业基础几乎是一片空白,而财政状况又如此恶劣的情形下,依靠财政投入来发展既不现实,目前政策精神也被不提倡,那么我们怎么搞?只能搞工业开发区,以工业开发区为发展平台,以招商引资作为手段,吸引外来企业来我们南潭落户发展。”

        “我要说强调的是,我们这个工业开发区应当是以全面开放的胸襟和气魄来欢迎外来投资进入的,并不完全局限于外资或者私营企业,国营企业和资本我们一样热烈欢迎,以南潭目前的经济基础的确要想吸引到大型企业来落户有难度,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南潭工业开发区会一直如此,随着经济发展,配套体系的逐渐成熟完善,我相信国有大型企业也好,跨国集团也好,也许就会真的来我们南潭落户。”

        吕玉川看了一眼那个在角落里低垂着头的人,沉声道:“改革开放本来就是前所未有举措,****同志和小平同志都提出过改革本来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在建设工业开发区这一点上也一样,先不说外资企业和私营企业会在我们南潭发展壮大成什么情况,是不是就会改变南潭社会主义性质,我可以肯定的说开发区不是什么国中之国,一样要服从中国法律,一样服务于我们南潭社会经济发展,在一个新生事物都还没有出现之间就轻率的下断言,我觉得这也是不唯实的一种表现。”

        “有一个同志曾经和我探讨过一个观点,我觉得很有启迪意义,就是老百姓对我们党委政府的要求并不高,那就是能够不断提高他们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让他们生活更富足幸福,而在现阶段,物资生活水平尤为重要,我们南潭是农业大县人口大县,现在农民吃饭问题基本上都解决了,可是腰包却很瘪,没钱提升生活条件,怎么来解决这个问题,只有靠工业发展,来消化农村剩余劳动力,来增加老百姓收入,至于说其他我还是那个观点,等到发展起来之后我们再来分析判断也不为迟,我觉得摸着石头过河这个观点同样适用于我们南潭,至少有沿海地区和昌州走到了前面,我相信沿海地区和昌州和我们一样,都是在**领导之下。”

        吕玉川一番话尚未说完时,沈子烈的心情已经渐渐稳定下来,没想到吕玉川居然能够讲出这样有水平的一番观点来,这让沈子烈也是刮目相看,他并不知道吕玉川在会议之前曾经专门和陆为民就开发区的建设进行过单独的交谈沟通,陆为民的许多观点也让吕玉川耳目一新,甚至改头换面的用到了今天的会议上。

        从吕玉川一开始发言,曹刚的目光就变得有些沉凝。

        这个原来并没有放在曹刚眼中的角色出乎意料的和沈子烈结了盟,而且态度如此明朗的为沈子烈摇旗呐喊,不能不让曹刚感觉到一份压力,而在吕玉川发言之后,原本准备发言的钱兴能明显态度发生了变化,目光也变得有些捉摸不定,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曹刚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手搁在桌案上,轻轻的敲击着,似乎在思考吕玉川的论点,又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沈县长,我说两句吧。”钱兴能低垂下头,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茶,“招商引资和开发区建设工作涉及工作面很大,也涉及到很多部门,尤其是在目前黎阳地区都还没有一个范例的情况下,如果冒然推进,也许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困扰,我觉得是不是可以由县里召开一次县委扩大会议来研究这两项工作,这样也有助于消弭分歧,凝聚人心,有助于更好的做好这项工作。”

        曹刚脸上掠过一抹不为人觉察的得意。

        钱兴能这个建议可谓提到了恰到好处,变相的反对沈子烈提出的就要在县政府办公会议上推动这项工作,改为建议召开县委扩大会议来讨论,这不但变相的否定了沈子烈的决定权而把决定权交由了县委,而且这个提法也很合适,重大工作有县委来决策部署肯定没有错,而且也彰显县委的重视。

        当然曹刚也知道钱兴能这样做的另一个目的自然是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与沈子烈关系弄得太僵,这样退后一步把矛盾卸掉,也避免了他自己被推上第一线,想到这里曹刚也有些苦涩,这就是位置不一样带来的后果,沈子烈是县长,哪怕他对南潭情况一无所知,在南潭半点威信皆无,只要他坐在了那个位置上,就能对这些副职们产生影响。

        政府办公会终于散了,其他几名副县长在钱兴能之后也陆续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们都含含糊糊的表示对招商引资和开发区建设工作的支持,但是鉴于兹事体大,还是赞同钱兴能的意见,提交县委来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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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三节 暗流(求推荐票!)

    “小陆,吕县长和你交流过观点看法吧?”茅蓉接过陆为民递过来的茶盅,捧在手上,笑吟吟的道:“今天吕县长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县政府专门腾出了两间办公室作为三个专项工作办公室,茅蓉和陆为民一间,苏燕青、许阳、常春来一间,就在二楼的顶头上,紧挨着厕所不远,原来是堆放杂物的房间,夏日里总有那么一缕半丝氨水味道从厕所里飘出来,走廊里和房间里都能闻到,不过冬日里倒没啥。

        茅蓉倒也不计较,虽然还挂着县府办副主任的名衔,但是她已经很超脱的从最初的阴影中走出来,对这个专项工作办公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也得益于陆为民整日里在她耳朵边上灌输招商引资和工业开发区建设工作的重要性。

        “茅姐,吕县长怎么扬眉吐气了?”苏燕青坐在一边好奇的问道。

        “是啊,茅姐,我觉得吕县长只是阐述他自己的观点而已,没有啥出格的表现啊。”陆为民也笑着坐了下来,不能不说茅蓉这女人还是有些本事,一两个星期就能把这个专项办的一帮人凝聚笼络在身畔,连素来矜持的苏燕青都和她变得亲密起来。

        “哼,吕县长以往在曹县长面前可不敢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打对台的,没听那一句‘不唯实’让曹县长脸色都变了。”茅蓉轻笑了起来,“用‘摸着石头过河’这句话来顶曹刚,也真亏得吕县长能想得出来。”

        “茅姐,吕县长说的也在理,中央早就确定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一切都要围绕发展经济来,即便是前年春夏之交那场风波也无法改变这一历史潮流,摆在我们面前的中心工作就是发展经济,其他都要为这项工作让路。”陆为民语气很肯定,“高层的争论也并不是说不改革开放,放弃发展经济作为中心工作,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我们下边最好的办法就是埋头干,做出实绩来。”

        “干出实绩来,小陆,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茅蓉抿了抿嘴,像是在思索什么,“在这样相对闭塞的环境里,任何一个稍稍出格的动作都可能引来怀疑,我估摸着安书记和沈县长对这件事情还是有些疑虑,毕竟上边态度不明朗的话,要迈出这一步,就得要有大决心大魄力。”

        “茅姐,我想沈县长敢把这件事情推上政府办公会,自然有其底气,我们不妨走着瞧,我相信沈县长在这一点上应该有周全的规划。”陆为民笑笑,“千万不要小看领导们的政治智慧和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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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海基搓揉着脸颊,似乎要把有些麻木的面部肌肉揉得松软一些,长期的组织工作让他习惯于保持一种淡漠平静,久而久之,这张脸上你就很难看到喜怒哀乐的变化了。

        “三叔,您叫我来……”秦磊已经没有了那日酒后的嚣张,在自己这个三叔面前,秦磊总觉得有一种矮了一截气短心虚的感觉,身子也就下意识的侧着,目光随着对方的动作而动。

        “听说你这段时间玩得有些不知道姓啥了?”秦海基面无表情的埋头整理着桌案上的文件,头也不抬的问道。

        “没,没有啊,是谁又在您这里嚼舌头了?”秦磊结结巴巴的道:“我这段时间工作挺忙,一直在乡下搞案子,石鼓那边发了一起故意伤害致死案,收容审查一个月,这里刚刚把材料弄得差不多交到检察院,不信你问马局。”

        “我问马道明?我还用得着去问他?”秦海基嘴角撇了一撇,“你以为我是聋子还是瞎子,这南潭县城里那点破事儿我都不知道?”

        秦磊吞了一口唾沫,原本想坐下,但是在三叔森冷的目光下,下意识的又站了起来,“三叔,我这段时间真没干啥,你也知道我离了婚,就寻摸着找个好女人,早点结婚,把家里安顿好,我也好安心工作,……”

        “于是你就可以欺男霸女,人家不干你就去百般骚扰,还威胁人家的对象?”秦海基依然是面色漠然,只不过语气中隐藏的冷意让秦磊下意识想要缩紧脖子,“你以为这南潭是你秦家的独立王国,你可以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你以为人家就怕你,看到你穿一身警服就得要对你毕恭毕敬任你凌辱?”

        “三叔,松鹤居那件事儿真不怪我,那小子撬我的墙角,本来是我先和小樊好上的,结果那小子趁着我工作忙,整天就围着小樊,小樊也是被缠得不行才被迫跟着他的,那天我是多喝了两口酒,可是我没醉,也没乱来,是那小子的同伴故意来找茬儿,我是迫不得已才……”秦磊看见自己叔父的脸色越来越阴,他不敢再说下去,这种把戏瞒不过精明的叔父。

        “你打着我的名义让李明忠把那个许阳弄到专项办去,你以为我不知道?”秦海基语气更冷,声音陡然拔高转厉,“你想干什么,王老虎抢亲?你现在可真是出息了,**领导下的社会,还出你这种人,你说你有资格穿这身警服么?还被别人逮个正着,你可真是替我长脸啊,是不是想让我在南潭立不住脚?”

        秦磊眼见得自己三叔铁青的脸色隐然有爆发的情势,而这话更是来得如暴风骤雨一般,秦磊赶紧低垂着头,不敢吭声。

        “从今天起,你若是再敢去纠缠那女孩子,我就叫人打断你的腿!”秦海基目光狠狠的盯着对方:“你听清楚没有?”

        秦磊抬起目光,有些不甘,想要解释,却见自己三叔目光变得有些骇人,气势一下子就颓了,喃喃道:“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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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节 深远(求推荐票!)

    秦海基这才收起威势,重重的哼了一声,负手转过身去,“秦磊,你也老大不小了,自个儿好好琢磨一下,就打算这么浑浑噩噩混一辈子?就没好好打算在工作上做点成绩出来?”

        “三叔,你咋知道我没努力?队里边的几件案子我都上了心,马局和牛局都表扬我几次。”秦磊不服的道。

        “哼,既然这样,你就不知道自己在其他方面收敛一些?还和沈子烈的秘书喊打喊杀,你是打算干啥?”秦海基也知道自己这个侄儿虽然在品性上有些问题,但是在工作上还算过得去,“为一个女人去折腾得满城风雨,值得么?只要你有本事,天涯何处无芳草?”

        秦磊低头不语。

        秦海基知道自己这个侄儿还是有些不甘,沉吟了一下才缓缓道:“县里开年之后可能要正式筹建开发区,这是今年县里一大动作,开发区可能要单设派出所,派出所长要进开发区领导班子。”

        满脸惊讶的秦磊心中一震,一阵狂喜,立即明白叔叔的意图,“三叔,不是说这个工业开发区争议很大,是沈子烈别出心裁,安书记一直没有表态,还说地区那边也不太认同么?”

        “哼,你懂什么?沈子烈他一个人敢弄出这么大动静来?”秦海基微微一哂。

        没有安德健的支持,没有地委行署的首肯,沈子烈就是省里边再有关系,也不敢这样搞,安德健这个老狐狸任何事情都能拿捏在关键上,这么大的事情岂能一无所知?只怕沈子烈早就把这件事情向安德健汇报过获得了同意,才会在县政府办公会上来眼这么一出,曹刚这个二百五居然还敢跳出来打对台。

        不过也不能说曹刚考虑不周全,谁也说不清这股风向那边刮,曹刚敢这么站出来,只怕也是很有些想法的,就连自己不也是一样看不清楚这局面,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还真有些佩服曹刚的胆魄。

        “那三叔,这开发区要是弄起来,是啥级别?”秦磊已经在盘算了。

        “你别管这些,我告诉你,这段时间你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工作不能落下,若是再让我听到一丁点儿关于你的破事儿,你就自己给我滚到东崮去反省吧。”秦海基想了一想才又缓缓道:“那个陆为民,安书记和沈子烈都很看重,也许日后你就要和他一起共事,有机会,最好把这个疤给补了。”

        “三叔,你说那个毛头小子?!”秦磊吃了一惊,不敢置信。

        “哼,毛头小子?毛头小子能大学毕业就让徐晓春安排给沈子烈当秘书?当三个月秘书沈子烈就敢让他去负责全县猕猴桃销售?就能大获全胜?现在还敢让他负责招商引资和开发区筹建?你来试试?!”秦海基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侄儿,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说陆为民的本事,沈子烈能这么大胆放手用人,也算是有些魄力,而陆为民似乎也没有让沈子烈失望,县委常委扩大会议上关于经济技术开发区筹建工作意见波澜不兴的获得了通过,安德健对这项工作作了强调,明确今年南潭县经济工作重中之重就是要打造经济技术开发区,营造招商引资最佳环境,促进南潭工业经济的崛起。

        曹刚在常委扩大会议显得很平静,对这一结果似乎早有预料,扩大会议结束之后的县委常委会上也明确提出保留意见,但这并改变不了结果。

        安德健已经交待自己和组织部长瞿峻要考虑工业开发区管委会班子问题了,县委县府也在昨天正式将成立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一报告呈交给了黎阳地委和行署,估计地委行署也会很快正式研究这一报告,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变动的话,估计地委行署也会在年前就将这个报告递交到省委省府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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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也觉察到年前这一段时间里茅蓉相当活跃,无论是安德健那里还是沈子烈那边,她都跑得挺勤,关于筹建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报告据说已经在地委会议上获得了通过,地委和行署将报告已经报到了省委省府那边,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成立已经成为定局了。

        围绕着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成立这个话题立即就成为了机关干部们谈论的焦点,开发区管委会党工委书记据说要由副县长吕玉川来兼任,谁来担任主任就成为了焦点。

        茅蓉这样积极自然也是有些想法的,陆为民也知道马通才这段时间也频频在秦海基和瞿峻那边出现,也还有几个区委书记据说也在四处打探,开发区的规格据说至少是正科级,弄不好以后等到规模上去了,也有可能升格为副县级,这样一个口岸,自然引来无数人的垂涎。

        陆为民并不太关心这一点,谁当这个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和他关系不大,虽然他更希望由茅蓉来担任。

        倒不是说茅蓉就有多大能耐或者对自己有多好,但是这么久接触下来,陆为民觉得这女子其实品性不错,而且很有一股子精明泼辣的干练劲儿,开发区管委会日后要面对的是拆迁、建设和招商引资,既需要有能拼能打的坚韧风格,又需良好的协调处理能力,至少在目前看来,茅蓉还是很合适的。

        但是陆为民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这样一个口岸位置,窥伺的人太多了,还得要看县委里边最后的博弈结果,即便是沈子烈只怕也未必能作这个主,虽然这个开发区是他提出建设的,而茅蓉虽然前期也赢得了一些认可,但是真到了要见真章的时候,也就说不清楚这些人在里边耍什么手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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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五节 二姐(推荐票给两张吧!)

    “二姐?你啥时候过来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子,陆为民惊喜的站起身来,赶紧跑出去,“快进来坐。”

        “哼,我还以为你真把二姐给忘了呢,怎么,黎阳离南潭就远隔千山万水么?连抽点时间去看姐都没有?你都回南潭几个月了?”走进办公室里,短发女子四处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就是你的办公室?你一个人?”

        “没,还有一个同事,二姐,你怎么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来了?”陆为民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一边泡茶,一边笑着道:“今中午二姐要请我吃饭?”

        “吃吃吃,你整天就知道吃,妈也在电话里说你,回来都快半年了,你回过家几趟?”短发女子就是陆为民的二姐陆志华,华东师大毕业之后分配到黎阳一中教书,“妈来找过你几趟,你都不在,我都担心今天能不能找到你呢。”

        “嘿嘿,二姐,你也知道我才来,领导安排工作多,我也不能撂下是不是?妈那边我回去过两趟,年前事情太多,我的确忙不过来。”陆为民挠挠脑袋,只有在亲人面前他才能够感受到二世为人带来的那种怪异的感觉,二十年后的二姐和现在的二姐,陆为民努力想要将两个印象融合在一起,这种滋味真是奇妙。

        “你忙些啥?忙得就连回家那点时间都没有?韦庄到县城就半个小时车程,星期天你就抽时间回去吃顿饭都没时间?”陆志华柳眉倒竖,瞪大眼睛,对这个三弟陆志华也是无可奈何,陆为民在读高中时候就是全家最爱惹事的,逃学,打架斗殴,几次被学校请家长,比起老四来,可以说简直是截然两样。

        “二姐,我还真没撒谎,从八月份儿到现在,星期天我还真没休息几个囫囵星期天,原来是给沈县长当秘书,时间就由不得我,现在虽然不当秘书了,可是这个专项办的事儿又让我忙得脚不沾地。”在这一点上陆为民倒是没有虚言。

        “为什么不当秘书了?”陆志华一听就急了,给县长当秘书那意味着什么,虽然陆志华不是体制内的人,但是在学校里工作了几年,那也知道在领导身边的人日后前途就不一样,“你干啥让沈县长不让你当秘书了?出啥事儿了?”

        陆为民一愣怔,他没想到自己二姐对这事儿也是这般敏感,笑了起来,“二姐,我没干啥,沈县长对我很好,主要是这专项办工作挺重要,沈县长觉得让我到专项办工作能锻炼锻炼,……”

        “没那事儿,好好秘书不当,弄到啥专项办,我不信!”陆志华气呼呼的道:“三子,你究竟出啥事儿了,说!”

        “真没啥事儿。”郁闷的陆为民见自己二姐这般认真着急,只得定下心来,把事情经过详细介绍了一遍,这才勉强释去了陆志华的疑心,不过陆志华还是叮嘱陆为民,一定要好好维系好和领导之间这层特殊关系,要知道能够为领导服务,那就是不一样的机缘。

        陆为民还真没想到自己二姐居然也能对这一点有如此深刻的认识,不过记忆中二姐在黎阳也是一个风头很劲的人物,从黎阳一中的教导主任到副校长,再到校长,后来还担任了黎阳市的教育局长,只不过当时和分管副市长因为在收取择校生问题时发生了矛盾,在分管副市长变成市委组织部长之后,二姐不出所料的被调整到了体育局当局长。

        中午饭陆为民选择了松鹤居,只有两个人,再怎么也得要讲究一下。

        陆志华是来南潭中学交流听课,作为地区最好的中学——黎阳一中历来是其他县级高中交流学习的目标,当然黎阳一中的部门领导和教师骨干也要经常到其他县级中学听课,一方面是交流学习,另一方面也是发现更合适的教师,为挖这些学校老师的墙脚打基础做准备。

        “哟呵,这不是陆秘书么?”

        背后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让陆为民有些一愣神儿,转过头一看,正是那一晚在这里和自己险些拳脚交锋的刑警队副队长秦磊,只不过不知道这家伙突然和自己打招呼是啥意思,看样子倒不像是要和自己再来一番较量。

        “秦队长也在这里吃饭?”陆为民淡淡的道。光天化日之下,他量秦磊也不敢乱来。

        “嘿嘿,几个兄弟伙刚逮住两个逃犯送进收审所,昨晚熬了一夜,准备吃了午饭,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秦磊也感觉到对方不冷不热的态度,心里一阵不舒服,自己主动招呼对方,这家伙居然给自己摆架子,如果不是三叔再三叮嘱自己如果有机会最好和对方搞好关系,他哪能这样下矮桩?

        “那秦队长可真是辛苦了,咱们南潭社会治安也全靠你们公安局来撑起了。”陆为民琢磨不透这家伙是啥意思,那边几个便衣男子一看就有些江湖气息,这年头有这种气息的要么就是社会上的混子,要么就是公安,看样子应该是秦磊所说的兄弟伙。

        “呵呵,陆秘书过奖了,咱们端这碗饭,那就得对得起这碗饭不是?”见陆为民无意多说,甚至连介绍和他一起的人意思都没有,秦磊也知道一下子想要缓和两人关系还不太容易,所以也就不多说:“陆秘书,那就不打扰你了,隔桌陪了。”

        有些讪讪的打了一个招呼,秦磊这才离去,陆为民也有些纳闷,这个秦磊他第二天就打听过,不是易与之辈,在公安局里也是一个知名人物,是个不按套路出牌喜欢野路子的角色,正在和另一名副队长童立柱竞争刑警队队长的位置,不过童立柱要比他资历深得多,就算是有秦海基的关系,他的希望也不大。

        “三子,你好像不喜欢这个人?”陆志华眼光很锐利,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奥妙,随口道。

        “嗯,这个人不太地道,如果不是这身警服罩着,纯粹就是一个社会上的青皮混子,而且还是胡作非为那种。”陆为民压低声音道,虽然隔得远,但是陆为民还是很小心,“和我有点小过节,当时闹得很不愉快,所以我不想理他,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会主动和我打招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看他是有意要和你缓和关系,说明这个人对你有啥目的企图。”陆志华瞥了一眼那边,“和这种人打交道要小心,要么别得罪他,如果得罪了他,你就得要有绝对压制和控制他的力量,让他根本无法对你构成威胁,否则迟早是祸害。”

        陆为民认同陆志华的看法,不过这个秦磊突然改变了态度,而且陆为民也知道这一段时间秦磊异乎寻常的安静,再也没有去找许阳和樊婵的麻烦,今天有这样的表现,不能不说太过于蹊跷,陆为民想象不出对方怎么会有这样的态度,就自己目前的情形,似乎怎么也和对方难以扯上瓜葛,这个不解也就一直搁在心里边,一直到春节前沈子烈和他大略谈起了开发区管委会班子组建情况时,他才若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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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六节 拓展人脉(求票!)

    春节总是不经意间就来到了,就在县里机关干部们盘算着年终发放的奖金比起去年有多了多少时,陆为民也买了初二下午的机票准备到北京。

        他要去一趟首都。

        一来去见见曹朗,二来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希望能拜会感谢一下曹朗的母亲,感谢他在甄敬才事件上的帮忙。

        九月份虽然去了北京,但是曹朗母亲不在,所以未能如愿。

        去见曹朗也有另外的打算,二世为人带来的记忆对于陆为民来说增添了太多的资源,但是如何将这些资源的利用最大化,陆为民一直在考虑。

        萧劲风跑长途贩卖猕猴桃不过是最简单的一笔原始积累,有了这一笔五万块钱,勉勉强强算是有了一个可以撬动的杠杆,但是怎样利用这一笔钱来启动滚雪球计划,陆为民还没有想好,但是他相信自己可以找到一条更便捷的道路。

        这方面只是一部分,陆为民知道要想在最短时间实现自己的想法,政治资源才是最重要的,而曹朗家庭背后的潜在力量对于自己来说也许是一个可资利用的平台体系。

        当然现在这还只是一个有些虚妄的想法,但如果你连想都不敢想,那自然也就谈不上成功的可能了。

        陆为民敲响沈子烈家门时注意到沈子烈家门外的绿化带旁停着两台汽车,一台昌州牌照的桑塔纳,一台北京牌照的黑色奔驰,,看来自己今天还是来对了。

        在来沈子烈家中时陆为民也为带什么礼物煞费苦心。

        沈子烈的脾性他大略知晓,若是送些庸俗的东西,反为不美,所以斟酌再三,陆为民索性就学着西方国家的礼俗,带上一瓶法国波尔多的葡萄酒,这是陆为民专门在昌州机场需要用外汇券购买的商店买的,外汇券是甄敬才替陆为民解决的。

        “小陆来了,快进来坐,刚才子烈还在念叨你呢。”开门的张静宜腰上系了一条围裙,显然是正在做菜。

        “张姐,沈县长还有别的客人?”陆为民一边脱鞋一边问道。

        “没事儿,都是子烈多年的老朋友,每年都要来家里,你来得正好,子烈也说让你多认识一些人。”

        张静宜知道自己丈夫很看重这个年轻人,虽然只给自己丈夫当了三个月的秘书,但是几乎每一次回家都能听他谈论起这个年轻人的表现,甚至连自己父亲都对这个年轻人评价很高。

        陆为民走进客厅时,沈子烈正和三个人谈得热闹。

        “美国人对伊拉克的打击单单依靠空中力量是无法取得实质性胜利的,战争最终还是要依靠陆地上的对决才能说明问题,现在伊拉克人陆地上的军事力量并未受到太大损失,我觉得未来几天也许能够看到多国部队在陆地上的表现。”

        正在侃侃而谈的男子年龄和沈子烈相仿,手不时扶一扶鼻梁上宽边黑框眼镜,脸色潮红,显然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

        “我不这样认为,失去了道义制高点的萨达姆实际上也就失去了整个阿拉伯群体作为后盾的依靠,这种情况下,多国部队的空袭已经毁灭了他的战争潜力,我认为即便是他的陆军力量表面上未受到多大损失,但实质上已经不具备抗衡多国部队的力量了,失去了后勤保障和士气的军队不值一提。”另外一个瘦削男子连连摇头,“我个人看法,战争结束要不了多久,萨达姆如果足够聪明,就应该果断寻找体面结束战争的方式,准确的说,就是变相投降。”

        “也许苏联人会阻止美国人的过分举动,但是这要看萨达姆能不能抓住机会,否则他的结果就是被彻底打倒在地,这个人似乎太刚愎且自信了一些,……”蜷缩在沙发里一直没怎么开腔的衬衣男子突然插言,“**********这个时候应该是心烦意乱无比,他的心思本来该放在国内事务上,可是萨达姆却在故意和他过意不去,可作为一个大国,似乎又无法对这场战争熟视无睹。但据我所知,苏联人根本就没有实力来干涉这场战争了,他们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也许伸个手指轻轻一点,他们这句庞大的躯体就会轰然倒地跌个粉碎,只不过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还有些吓人。”

        沈子烈笑吟吟的看着一干人就多国部队掀起的“沙漠盾牌”行动进行探讨,目光瞥到陆为民走进来,挥了挥手,“来,为民,过来坐!”

        “县长。”陆为民走进一干人,和沈子烈打了一个招呼。

        “到家里就别这么客气了,来坐,这是我几个老同学老朋友,都不是外人。”

        沈子烈显然很看重这样一个聚会,陆为民仔细观察感觉,这又不像是纯粹那种工作关系上朋友的聚会。

        后来随着沈子烈介绍,陆为民才知道,这三个都是沈子烈高中同学,一个在昌州市府办担任处长,一个在昌州经济开发区担任副主任,那个从最后一个说话的则是从国外回来的,据说是长期在苏联那边生活。

        三人开初都对沈子烈如此器重陆为民这样一个年轻人有些不解,不过陆为民很快就用他口才赢得了三人的认可,迅速融入到了谈话中去。

        尤其是那个驻外记者何铿更是觉得陆为民颇为投缘,两人在关于苏联能够在海湾战争中发挥多大作用的观点相当一致,以至于一下子就结成了一条战线,和另外两位为此一直争论到上桌子吃饭。

        中午饭很丰盛,张静宜的手艺很不错,吃完饭后陆为民也主动帮着张静宜收拾完碗筷,这才重新回到探讨中去。

        那位庞姓副主任倒是对陆为民很感兴趣,尤其是在知晓了南潭也准备建设经济开发区之后,也兴致勃勃和陆为民聊了聊关于经济技术开发区建设的构想,对陆为民的一些理念观点大为赞许,两人也在这个问题上就开发区发展趋势和方向进行了一些探讨,让庞姓副主任对陆为民立时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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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七节 何铿(求推荐票!)

    “为民,行啊,看来达国对你很有兴趣啊,刚才走的时候问我舍得不舍得放人,他们经济技术开发区正缺你这样有冲劲儿有见识的年轻人,我看他是真的动心了,想把你调到他们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去。”沈子烈目光在陆为民脸上一转,接过陆为民递过来的茶盅,点点头。

        “你可以考虑一下,这也算是一个机会,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现在是副厅级单位,日后据说有可能会升格成为正厅级单位,由省里直管,达国在他们那里还是能说起话的,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我这不是撵人,也不是故意考验你,你自己斟酌一下。”

        “县长,不会吧,就这么一会儿聊天,我其实也就是纸上谈兵,庞主任怕是太高看我了,我怕我去给他丢脸啊。”陆为民心中只是一动之后,瞬即又恢复了自然平静。

        “呵呵,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你来之前,我说我这个秘书很不一般,他们都颇为不屑,怎么着,四个小时就把他们给征服了,何铿,是不是?”沈子烈也不再多言,笑着打趣那个仰靠在沙发里的男子,“这次从苏联回来,又给我们带来啥新鲜故事?没有带两个俄罗斯或者乌克兰的女孩子回来?”

        “子烈,你要真想找毛子姑娘,那还不简单?跟着我去,保管你一个星期就能带俩回来,就怕你有这贼心,没这贼胆。”脸上露出诡秘的微笑,瘦削男子压低声音道:“真要想去,我带你打打野食也就行了,你们当领导的不好出国,在哈尔滨就行,尝尝鲜,只要你不怕你们家母老虎知道。”

        “滚你的!”沈子烈大笑了起来,“看你身子骨和眼眶发青,我就知道你小子迟早得死在那些女人肚皮上。”

        “得,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又不需要交公粮,想咋的就咋的,人家苏联那边和咱们都是社会主义国家,可这风俗习惯就没咱们这边封闭,敢恨敢爱。”瘦削男子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含笑不语的陆为民,“算了,不说了,别把年轻人带坏了,小陆,日后若是有时间到莫斯科或者列宁格勒,给我打电话,我有一半时间在那边。”

        看见瘦削男子很郑重其事的递过来一张名片,陆为民也只能很郑重其事的收起来,“铿哥,我可没名片。”

        “得,你不是和子烈在一块儿么?我能找到他,就能找到你。”瘦削男子摆摆手,“好了,不说了,我看你们俩也还有事情要谈,我就先走了。”

        没等沈子烈和陆为民说啥,瘦削男子已经站起来身来,和张静宜打了一个招呼,便扬长而去。

        “坐吧,何铿就是这样的,别看他大大咧咧,精明着呢。”沈子烈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陆为民,“为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何铿给人他的联系方式,连庞达国他们都没有他的电话。”

        陆为民看了一眼手中的名片,是用俄文和中文双语的,也没有其他太多的花哨,就是几个电话号码,北京有一个,其他则是莫斯科和列宁格勒的,还有一个现在还比较少见的移动电话号码。

        现在连昌州都还没有正式开通移动电话网,还只有岭南和北京正式开通了移动电话网。

        “铿哥好像经历很丰富吧?”

        陆为民也不知道对方怎么这么看重自己,如果说庞达国对自己感兴趣还能用自己对于开发区发展的一些观点对他都启迪意义,那么和何铿就只有在关于海湾战争的看法和苏联眼下的处境有些共同语言,陆为民不认为自己魅力大到这种程度,就凭翻翻嘴皮子就能让一个在外边打拼多年的角色对自己青眼相看。

        “嗯,他原来是国内某大报刊驻苏联那边记者,80年过去的,一直呆在莫斯科,82年到了列宁格勒,84年到了基辅,86年到了阿拉木图,一直到88年被报社除名,就自己在苏联那边晃荡,挣了不少钱,交了不少朋友,也吃了不少苦头,好像在苏联那边也被关押过,听说他现在在黑海的索契购置了别墅。他回昌州时间不多,我都有两年没他消息了,庞达国他们更是有三四年没见过他了,嘿嘿,这张名片他连我都没给,就给了你,我都有些眼红了。”

        沈子烈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陆为民视为一个可以平等相待的朋友,而非一个可以颐指气使的属下,很多时候,他甚至喜欢征求陆为民的意见,以为他发现陆为民总能给他带来很多想象不到的意外惊喜。

        “嗯,我感觉得到,他经历肯定相当丰富,八十年代一个人能够在苏联闯荡,我很佩服他。”陆为民这是由衷之言,被报社除名?不过陆为民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对苏联那边情况十分了解,不仅仅是简单的了解,很多东西超过了我们国内很多专门的研究人员。”

        “他现在一年有八九个月时间都在那边,打交道的人三教九流,想想能在索契购置别墅,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回国多数时间也呆在北京,一年大概也就在昌州能呆上一个星期吧。”沈子烈笑了笑,显然还是为自己这个高中同学颇感自豪,“坐吧,今天是我几个高中同学小聚,我想都不是外人,所以让你来认识一下也有好处。”

        “谢谢县长关心。”陆为民很礼貌的欠身笑了笑,“县长的同学都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

        “也不尽然,更多的人还是从事普通工作,而职务、收入上的差距似乎也就有意无意将人们分成了三六九等。”沈子烈摇摇头,似乎有些感慨,然后摆摆手。

        “算了,不说这些事情了,为民,说说你的事情吧,地委行署已经正式将成立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作为黎阳地区的试点报到了省委省府,估计节后省委省府就要正式作出批复,我和安书记也商量过,建立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批复一旦下来,那么就要正式启动,搭班子就是首要问题,我向安书记推荐了你到经济技术开发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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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八节 推出(求推荐票!)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震,沈子烈如此坦率直白的态度让他有些感动,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刚刚参加工作半年时间,就一下子推荐自己到炙手可热的开发区,听他的言外之意肯定不是让自己去当个普通工作人员那么简单,可是若是要任职,这资历和威信只怕连陆为民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服众。

        “县长,感谢您对我的栽培和认可,说实话,我也的确很想到开发区去工作,毕竟这个开发区是您和我一手一脚规划出来的,我很希望能够看到一个美好设想一步一步变成现实。”沈子烈沉吟了一下,舔了一下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缓缓道:“可是我这才参加工作,只怕很多人会对这一点有异议。”

        沈子烈心中暗自嘉许,陆为民气度深沉,很有些胸襟,自己抛出的这个绣球,只怕工作多年的老机关都未必能坐得住,对方却是不卑不亢,言语也是有理有节,还能替自己考虑,不能不说是人才在任何一方面都能体现出不一般。

        “为民,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但是你也清楚,这个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一旦省里批下来,摆在面前的任务就相当繁重,规划,建设,再加招商引资,以及企业落户运营,如果我们不能较短的时间里拿出像样的成果来,我们这个全省试点开发区不但会黯然失色泯然众人,而且还极有可能变成负面典型。”

        沈子烈语速很慢,显然也对这个问题有过深思熟虑。

        “在这一点上,安书记和我压力都很大,所以我向安书记提出来,在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班子的配备上一定要慎重考虑,破除论资排辈和解决级别的观念想法,务求班子战斗力要搭配到最强,达到最佳效果,这里边就需要既有改革开放观念,又要有敢于创新进取精神,还要有经济管理经营的干部,在这一点上,我觉得你很适合。”

        陆为民心中也禁不住一阵暖流流淌,沈子烈毕竟还是省委机关里下去不久,很多时候都还有一些书生意气,即便是和自己说话时也更多的是开门见山,和其他领导那种云遮雾罩的弯弯绕颇有区别,但是这也足见他对自己的看重和认可。

        “那安书记怎么看呢?”

        “安书记也基本认同我的观点,要搞就要搞出像样的东西来,别弄出一个似鹿非马的四不像来,那才真成了笑话,所以我的建议他也持支持态度。”

        沈子烈在这一点上也是预先把工作做足了,这项工作对于自己来说称得上是第一把火,为此哪怕在其他方面压一压,搁一搁,这一步却要走稳走好走强,而如果不能取得********的支持,无论自己怎么使劲儿效果都要大打折扣,现在他需要的就是要借安德健这股厚势力量来推动工作,借力打力,哪怕自己为此承担一些风险责任,也是值得的。

        “县长,我们南潭偏处内地丘区,环境条件算不上好,就算我们在开发区建设上先行一步,但也不能抱太高希望。”陆为民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下,南潭情况是在说不上好,要想一下子吃成大胖子,不太现实,他也担心沈子烈抱希望太大,结果却不尽人意,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宁肯扫兴,也要把话讲透。

        沈子烈目光一动,深深看了陆为民一眼,心里唏嘘了一声,这种情形下能说这种话,足见眼前这个年轻人成熟不凡,换了旁人,要么唯唯诺诺,要么就是拍胸脯表决心了。

        “嗯,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是咱们黎阳地区第一炮,也是全省县级经济技术开发区的第一个,谁也没有多少经验,都是摸着石头过河,难度肯定不小,但是我们不能因为难度大就退缩,而要迎难而上,在这一点上安书记和我态度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要争取在今年打开局面,明年上台阶,后年出成绩,这也就需要一个具有高度凝聚力和战斗力的班子。”

        沈子烈点点头,“为民,你脑子灵,眼界宽,对新生事物很敏感,适应新环境也很快,这一点上,不仅仅是我,徐晓春也对你很看好,所以安书记和我初步定了一下,开发区管委会成立之后,让你去担任主任助理,你也要有一些思想准备,同时也要尽早对下一步工作有一个规划想法,也要有扛大旗挑大梁的勇气和决心,这一仗只能进不能退,而且许胜不许败,你有没有这个信心?”

        从沈子烈家里出来,陆为民只觉得自己脸颊还有些发热,不由得自我解嘲的笑了一笑。

        二世为人,一个管委会主任助理,准副科级干部,居然也能让自己遐思无限,看来自己还真是在逐渐融入这个时代了,沈子烈还是相当精细,能给自己透露这样的消息,估计应该是和安德健通过气。

        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徐晓春是安德健心腹,就像沈子烈刚才说的,徐晓春估计也为自己说过好话,加上同样为安德健心腹的组织部长瞿峻,即便是秦海基和曹刚有不同意见,这件事情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联想到年前那一日在松鹤居吃饭秦磊来主动示好,陆为民估摸着秦海基应该是早就看出了这个动向,所以才会让秦磊来主动缓和与自己的关系,否则以秦磊的脾性要向自己示好服软,只怕要等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只不过就算是自己真的有可能要到开发区管委会任职,似乎也和秦磊拉不上什么关系才对,以秦海基现在的地位当然不可能因为自己可能要当一个主任助理就对自己有什么忌惮,要说倒该是自己去好好讨好他才对,何须让秦磊来和自己套近乎改善关系?

        这一点也让陆为民百思不得其解,若是要说秦磊突然自己转性了,他是万万不信的,对方那一日的表现肯定有些啥问题在里边,只不过陆为民现在一时间还看不出端倪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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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九节 家事(求票!)

    家里的晚饭依然很丰盛,其乐融融。

        “老三,我打定主意了,翻了年就辞职。”吃完饭,陆拥军靠在窗前,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道。

        “和上海那边联系好了?”陆为民也知道自己这个大哥一直不甘于平淡,早就想要辞职出去闯一闯,只不过碍于父母的坚决反对而迟迟无法决定,今天看他的语气态度,就知道他下了决心。

        “基本敲定了,年前我去了一趟,呆了一个星期,看了看企业规模,比不了红旗机械厂,但是在私营企业里也算不错了,两百多工人,注册资本也有一千万,我过去先担任生产副总,主管技术生产。”陆拥军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脑子素来灵活,看法也很常人不同,所以也想听听陆为民的意见。

        “哥,你大学就是学机械专业,又搞了这么多年技术,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都有了,又当了两年车间副主任管生产,估计你们车间也比那个厂要大不少吧?现在过去管生产也是轻车熟路,没啥大问题,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最好和你同学说一说,看看能不能管销售经营这一块,老管生产太狭窄了,不利于你锻炼提高自己,你去上海也不是图挣那两个钱,还不就是想要开开眼界,增长见识么?销售经营这一块更锻炼人,也对你日后宏图大业更有帮助。”

        “老三你说得对,汽车零配件如果不是新工艺新技术,更多的是讲求工艺流程的精确性和稳定性,现在大多数是流水线作业,搞生产管理对于我来说不算新挑战,但是如果让我去负责销售经营,那才是一个真正挑战,不过我很喜欢接受挑战。”陆拥军赞许的点点头,“就像你说的,这更锻炼人,现在是市场经济,市场营销这一块越来越重要,往往决定一个企业的生存。”

        “哥,现在国外跨国车企大举进入我们国家,随着国民经济发展,我看今后一二十年间我国汽车产业也将迎来一个大发展期,而作为汽车产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汽车零配件产业的市场潜力将会相当大,而汽车零配件种类繁多,对技术要求也不尽一致,哥你若是真想要自己在这上边闯一闯,那就得要在市场渠道这一块磨砺磨砺才行。”

        “嗯,我知道了,到上海那边先适应一下,然后再来考虑。”陆拥军觉得自己三弟分析经济局势很有道理,毕竟在岭南那边呆了几年,也算是沐浴了改革开放最前沿的春风,眼光也自然不同。

        他也是雄心勃勃,一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挣钱都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想要展示自己,国营企业里论资排辈的情形很严重,他这个年龄提拔到车间副主任已经属于破格提拔,这还是借了当初红旗机械厂前任党委书记对他十分欣赏的光,现在这位党委书记已经下了,而现任党委书记对陆拥军感觉很一般,这也是陆拥军心生去意一大原因。

        “爸那边你咋办?”陆为民瞅了一眼正在帮母亲收拾碗筷的父亲,小声道。

        “嘿嘿,老三,这事儿就要交给你了,爸这个人老古板老正统,我一提,他就得要跳起来,家里边就你还能和他犟犟嘴,你嘴巴会说,脑子也灵,帮他开导开导,这事儿我已经定了,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都要按照我为我自己设定的道路前进。”

        兄长的性格陆为民也很清楚,一旦决定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韧性格,在这一点上陆家几兄弟都有些相似,也正因为这种有些倔强的性格,兄长和二姐的关系并不太好,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大矛盾,但是几个小事情积在一起之后,反而让两兄妹关系起了疙瘩,两人性格都很犟,都不愿低头,所以在这几年里也是一直磕磕绊绊。

        “我试试吧,爸那里也是一时半刻转不过弯,你真要决定了,我估计他也不会太反对,自己路自己选择,这句话不是他经常教育我们的么?哥你又不是走什么歪门邪道,国家也在鼓励下海创业,为国家创造更多财富,这不是坏事。”陆为民笑着给自己兄长以鼓励,“我相信你可以比在现在位置上做出更大的成绩来。”

        “老三,在政府里边打滚几个月,嘴才见长啊。”陆拥军狠狠捶了陆为民肩头一拳,相当满意,“对了,我听志华说你没有给县长当秘书,反而是到了什么专项办去了?”

        陆志华和陆拥军关系虽然不是很好,但是毕竟是兄妹,而且这也是春节大节,所以也免不了要相互谈及各自工作生活情况,陆为民在南潭那边情况陆志华也就顺口提及。

        “一言难尽,不过也不算是坏事。”陆为民在自己兄长面前也不隐瞒什么,谈了谈自己的工作以及年后可能的变化,听得陆拥军也是唏嘘感叹不已,“老三,干得好!当秘书固然是捷径,也能学到不少东西,但是我觉得真正要做大事,还是要从最基层最根本最具体最细微的事情一件一件做起走,你只有一手一足亲自做过,你才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日后走上领导岗位你才能知道如何给下边人安排部署。”

        “嗯,我走了,爱国还没有毕业,这边就只剩下你和志华了,你如果有时间还是多回来看看爸,妈那边就不说了,都在一起,志华那里你也多说说,我要一张口,她又不乐意了。”陆拥军语气低沉下来,看了一下正在说话的陆志华、陆爱国两姐弟,“这一去又不知道得在那边呆多久。”

        “男儿志在四方,哥你也别太在意这个,现在交通日益发达,你真要回来,那也就是一个小时的飞机就回来了。”陆为民宽慰自己兄长,“再忙最起码春节总可以回来吧?平时像中秋端午这些节日也可以抽时间回来。”

        “不好说,我既然下决心过去,就打算好好在那边干一番,权当学习锻炼,恐怕就没有多少时间回来了。”陆拥军摇摇头,“不过我会尽量抽时间回来,对了,你和甄妮的事情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现在我们俩都还年轻,都还考虑不到那么远,她希望我能调回厂里,不过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陆为民随口道。

        “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儿女私情日后多的是时间来缠绵,你刚到南潭,既然领导看重你,那你就要抓住机会,人生能得几回搏,老三,要学会抓住机遇。”

        陆拥军是学理科的,居然也掉起文袋子来了,让陆为民也有些好笑,不过陆拥军的话倒是让陆为民有些触动,要学会抓住机遇,自己如今有如此强大的优势,还不能尽快实现飞跃,真的就枉费了这份资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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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节 谋进(兄弟们,推荐票!)

    从波音737下来,陆为民目光一直在首都国际机场一号航站楼上徘徊,这个时代连二号航站楼都还没有影子,更不用说后世“闻名遐迩”的T3了。

        走出候机室,陆为民一眼就看见了身材高大健硕的曹朗,这等天气也是一件黑色西装,很精细的鸡心领羊毛衫陆为民也认不出是啥牌子来,但是可以肯定价格不菲。

        两人热情的拥抱之后分开,曹朗上下打量着陆为民,“大民,总觉得你变化不小,上一次来京里,你忙,我也事情多,也没有能好好聊聊,这一次我可以好好陪陪你。”

        “别,我知道你也忙,忙的都是大事儿,我这一次来,除了来看看你,顺便也是想要拜访一下伯母,感谢伯母上一次的帮助。”陆为民连忙摆手,“就怕伯母太忙,没时间见我。”

        “得了,大民,你少把机关里那一套拿到我们之间来,举手之劳而已,用的着这么正经八百么?”曹朗笑了起来,“不说了,走吧,我妈也不是啥大人物,要见她随时都可以。”

        坐上曹朗开来的马自达929,陆为民也许有些感慨,自己似乎也变得有些功利了,但是自己却像是别无选择。

        虽然曹朗和自己关系很密切,但是这种建立在大学时代毫无利益瓜葛的关系看起来很纯洁,但是实际上却很脆弱,如果不经常维系加固,很快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陌生直至到可有可无,这一点已经被无数例证所证明。

        人是社会化动物,如果妄想某一段友谊可以不带任何社会属性而万古长青,那也是不现实的,从现实一点的角度来说,最起码这层关系要经常浇水施肥,才能茁壮成长,直至根深蒂固,本身就有这样的渊源,陆为民自然不会让这层关系淡薄下去。

        曹朗暂时还住在家里,西城区某个大院里,这一片是多个部委大院的家属宿舍,要一直到九十年代末期到下个世纪初的拆迁改建大潮滚滚袭来是,这一片才会变成真正的黄金宝地,但是在这个时代,显然绝大多数人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将车泊好,陆为民跟随着曹朗下车,看了看相对俭朴的大院,但是绿化设计规划却相当好,一片颇大的水潭,似乎还是活水与外界相通,围墙掩蔽住了水流去向,一片桦树林如屏障形成一道S型,正好挡住了车库这一线与宿舍区的视野。

        “曹朗,行啊,央视就是央视,现在连车都配上了。”陆为民看了一眼保养得相当好的马自达,这年头能有配车,足以让人仰视。

        “没那事儿,这是我哥开回来的,他在首钢工作,企业里边,管得宽松。”曹朗笑了起来,“走吧,正好今天我哥我姐两家人都回来了,热闹热闹。”

        陆为民吃了一惊,停住脚步,觉得有些不合适,犹豫了一下,“这怕不好吧?你们家里一家人团聚,我这个外人……”

        “大民,这是啥话?没有你,我也就不属于这个家了,只怕每年我家团年都会因为我的夭折而笼罩上一层阴霾,走吧!我早就和我爸我妈说了,我哥我姐也早就想见见你这个救了他们弟弟的‘恩人’。”曹朗推搡了陆为民一把,打趣道:“你就这么怕见人啊,在大学里边我看你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怎么才回老家几个月就变成小脚女人一般忸忸怩怩了?”

        被曹朗这话一激,陆为民也笑了起来,曹朗的豪爽性格依然未变,对自己的热情诚挚还是那样,“你小子,挖苦人也不待这样!不过话又说回来,长期呆在偏僻封闭的地方,的确对思想提升有很大影响,对观念更新和视野开拓也不利,我要争取每年都出来走一趟,甭管是出差还是私人旅游,到首都,到岭南,如果有机会能出国开开眼界更好。”

        “行啊,你若没事儿就到京里来,咱们两兄弟也可以多见见面聚一聚。”曹朗很高兴的拍了陆为民肩头一掌,“来北京不来我这里,就不是兄弟。”

        “来京里,你要在我肯定要找你。有机会我还准备去骆康那边看看,听说他们那边私营经济发展很快,很有一些新意和亮点。”

        陆为民知道曹朗和骆康关系不太好,在大学里两人之间一直保持着有些平淡的关系,没有太多私人往来,一直到毕业时也没有怎么改善。

        不过陆为民觉得大学四年能够住在一个寝室里也是缘分,百年修得同船渡,能够在一个寝室里住四年,可以说也真是不容易,所以陆为民一直很珍惜和几个同学之间的这段情谊。

        四个同寝室的室友中,陆为民和其他三人关系都相当不错,也是寝室里最有人缘的。

        曹朗豪放大气,性格也有些直爽粗疏,有什么事情喜欢当面锣对面鼓直接挑明,也有些好面子,应该是体着他父亲那边的性格,他父亲是山东人,和陆为民私下关系也最好。

        骆康精明理性,脑子灵,思辨能力强,又有着江浙那边人特有的倔强执着,性子略略有些内向,但是做起事情来却一丝不苟,格外认真。

        黄绍成是一个另类,虽然是岭南人,但是性格却很随和大方,但也有岭南人那边的独有的灵活干练,对享受也是最讲究。

        陆为民人缘最好,豪爽大度,性格独立踏实,心态也最平和,虽然在三人中经济条件最差,但是往往是在经济上最舍得的,每次寝室里聚餐,轮到陆为民时,陆为民都是倾囊而出,这也为他赢得了很多人的好感。

        “骆康啊?哎,毕业之后我和他都一直没有联系过了,温州那边的确是私营经济发源地大本营,但是现在国内对于私营经济这一块发展的看法很模糊,或者说比较矛盾,对待那边的政策也就是忽紧忽松,尤其是前年风波之后,更是飘忽不定,大民,你小子在这方面一贯嗅觉灵敏,怎么看待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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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一节 红色家族(再求票!)

    曹朗分在央视工作,由于特殊的家庭原因,分到了总编室从事舆论导向研究方面的工作,他很想当记者,去感受一下无冕之王的滋味,不过现实却总给他开玩笑,总编室这个无数人梦寐以求而不得入的部门他踏足而进,距离他想去当一线记者的梦想却越来越远。

        曹朗提出的问题是个大话题。

        他毕业后就在总编室工作,消息十分灵通,少不了也要接触来自江浙那边的新闻节目,新闻媒体对待那边私营经济的态度也是一个令国内外各界都十分关注的敏感点,揣摩高层态度,分析民间舆情,这也是曹朗着眼研究的一个方向。

        他知道陆为民在读书时候就经常到岭南那边参加社会实践,甚至还到黄绍成家庭企业去帮忙,固然有打暑期工缓解经济困难的原因,但是也听到陆为民提起这样的实践更能增加直观感受,所以一直很佩服陆为民的所作所为。

        虽然他也很想效仿陆为民,但实际上却做不到。

        “改革开放就是要解放生产力,温州那边私营经济突飞猛进,算不算是解放生产力的一种表现形式?如果不算,那老百姓生活得到了极大改善又说明什么?如果算,可否具有普遍意义?如何来正确看待和定位这一点,其实这就是答案,好像这两年领导们也走马观花都看过不少吧,这难道没有一个明确说法?”陆为民没有正面回答,笑着反问。

        “嘿嘿,你小子倒是对这些挺关心,是有不少领导是去看过,但是都没有明确态度,舆论媒体都很克制,也没有太多倾向性的表态。”曹朗进了门洞,指了指楼上,“三楼。”

        “曹朗,你是搞新闻的,有没有觉得,这没有态度本身也就是一种态度?”陆为民瞥了曹朗一眼。

        曹朗脚步微微一滞,脸上浮起一抹思考的神色,一边走一边琢磨,“唔,说得好,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就在曹朗和陆为民上楼时,一个男子也踏进门洞,走到了曹陆二人后边,正好也听到了陆为民和曹朗的交谈。

        男子脸上露出一抹讶异之色,显然是对曹朗和陆为民的谈话很感兴趣。

        陆为民和曹朗刚刚走到三楼,听得后边有脚步声响,曹朗转过头来看到上来的人,连忙打招呼:“刘哥。”

        “曹朗,这就是你同学小陆?”来人三十出头,气度沉稳,一件薄呢子短大衣穿在身上更显得精神抖擞,眉目中精悍之色隐现。

        “是,刘哥,我姐没和你一起?”看得出来曹朗对这位刘哥很尊重。

        “你姐先过来了,我有点事儿,耽搁了一会儿。”精悍男子面部轮廓分明,尤其是那双很富有性格的眉峰,如鹰鹫一般隆起,一看就知道是个性极强的角色,陆为民琢磨着这应该是曹朗的姐夫。

        曹朗家庭情况陆为民也大致知晓,曹朗在家里和他自己一样也是老三,只不过曹朗下边就没有弟妹了,不像陆为民还有一个弟弟。曹朗大哥在首钢工作,二姐在京城某区财政部门,至于他这个二姐夫在哪里工作陆为民却不清楚了,但是看得出来也是一个不简单的角色。

        “刘哥,这就是我同学陆为民。”曹朗介绍道:“大民,我姐夫刘斌,在******发展研究中心工作。”

        陆为民心中一亮,果真不简单,******发展研究中心?这可是一个智脑型的权威机构,不过对于自己来说,目前似乎还相隔太遥远了一些。

        “刘哥,我是陆为民,你叫我小陆就行了。”陆为民很礼貌的点头示意。

        “唔,小陆,早就听曹朗说起过你,今天一见面果然不俗。”刘姓男子三十出头,语气平和,“走吧,进去吧。”

        正说间,门就开了,估计也是门里边有人听到门外几人的寒暄。

        开门的是一个和曹朗相貌挂像的男子,“哟,这是小陆吧,这么巧走到一起了,快进来吧。”

        陆为民一进屋就能感觉到暖意融融,这北边冬天里没有暖气那可真是没法过,有了暖气,这屋里就比南边要好得多,不像昌江那边,冬天天气阴冷,尤其是河湖密集的地方更是阴冷潮湿,冬天里就像是受罪。

        陆为民也见到了曹朗的父母。

        曹朗的父亲是一个典型的山东大汉,不过山东腔已经逐渐蜕变成为标准的北京官话,而曹朗母亲也差不多,北京口音里总觉得有点川音味道在其中。

        倒是曹氏兄妹三人,都是地道北京话,自小在京里长大,言语口音也就早习惯了这边。

        陆为民在来这种家庭之前也考虑过该带什么礼物,思前想后,才在南潭县里一个木雕艺术家那里买了几样阴沉木雕和两方精致砚台。

        南潭与淮山交界处的笔筒山不高,但是其出产的石砚在明清时代颇有名气,只不过在民国时代衰落下来,不过在昌江本省还是名气不小。陆为民曹朗提起过其父喜欢书法,所以就带了两方精致手工砚台,而为曹朗母亲和姐姐分别带了两串阴沉木佛珠。

        至于曹朗的大哥则为其准备了一个阴沉木雕的野猪,雕工相当精湛,把那头笔筒大小的野猪发威时,猪鬃倒竖野性十足的架势表现得淋漓尽致,一下子就让曹朗的兄长曹扬喜欢上了这具艺术品,而阴沉木佛珠也很让曹朗母亲和曹朗的二姐曹静十分喜爱。

        虽然陆为民并没有为刘斌买礼物,但是刘斌还是对陆为民十分高看,不仅仅是因为陆为民在楼道里与曹朗的那番谈话,更重要的是从选择礼物这些细节中就能看出陆为民此人心思细腻独到,这对于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尤其不简单。

        陆为民本想拜会了曹朗父母之后就离开,毕竟这是人家一家人团聚,但是曹家人很热情,坚决挽留下他一起吃午饭,陆为民也就不再矫情,很落落大方的融入了这个充满了浓郁亲情的家庭氛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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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二节 唯生产力论

    “小陆,刚才我在楼道里听到了你和曹朗的谈话,看来你对咱们国内经济发展走势还是持开放放松的态度?”

        刘斌在******发展研究中心工作,每天研究分析的就是国家宏观经济政策走势,但是近一年来虽然中心不少专家学者都觉得应该将政治气候与经济需要适当分开来,但是却总是难以遽下决断,今天听到了陆为民话语中十分肯定,刘斌也就想考考这个被曹朗夸赞得天花乱坠的小伙子。

        “刘哥,您在******发展研究中心工作,接触的信息资料肯定比我丰富,对政策的了解把握肯定也比我要准确得多,江浙那边地少人多,资源匮乏,工业经济基础也不发达,但是为什么乡镇企业和私营经济能迅速发展起来,甚至占据大半江山,靠的还是政策和观念,政策决定观念转变,而观念转变促成政策的落实,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以乡镇企业和私营经济为主体的江浙地区发展速度很快,这就是明证。”

        陆为民坐直了身体,以示自己对对方的尊重。

        “小陆啊,你这个观点在很多人眼中也许就是现实的唯生产力论啊。”刘斌也听出了陆为民话语中未尽之意,笑了起来。

        “刘哥,唯生产力论也有很大的争议,但是我觉得至少在目前我国经济水平还相对低下的情况下,在法治框架下提倡唯生产力论并不算错。”陆为民言简意赅,微微一笑,“不管黑猫白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前几年的《时代》周刊都登了这句话,美国人都如此推崇,这算不算是唯生产力论的经典语言?”

        “但是这句话现在不怎么提了。”刘斌看了一眼对方,意味深长的道。

        “也许这句话还会很快流行起来。”陆为民笑了笑,也回之以意味深长的应答,“我觉得现在中央可能会在经济政策上更加务实,一味拔高政治理论的高度,非要将其与经济运行中的一些现象牵强附会的联系起来,钻牛角尖,其实大可不必。”

        刘斌深深的看了陆为民一眼,难怪小舅子对他这位同学这般推崇,这家伙的话不完全是离经叛道,却能卡住国内潮流脉搏的跳动。

        “以江浙地区为首的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的发展搅乱了经济秩序,这一点恐怕中央也注意到了,采取必要的清理整顿很有必要,对于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应该有一个比例的来界定,刘斌,你觉得呢?”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曹扬目光流转了一圈,落在梁赞脸上,虽然陆为民的话语很有新意,但是曹扬还是更看重自己这个妹夫的观点。

        “呵呵,小陆,曹扬的观点你觉得呢?”刘斌没有正面回答,笑着把话题扔给了陆为民。

        “扬哥的话有一定道理,但是那是特定时段特定环境下造成的,我个人看法那还是因为双轨制以及配套政策这种已经不符合目前国内经济发展潮流的体制造成的,如果你允许了乡镇企业和私营经济作为国有经济的补充,为什么还要对这些经济体施以政策上的限制,使之无法在同等条件下竞争?再说难听一点,合资企业和外资企业可以享受更优惠的政策,而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却要受到各种政策制度束缚,难道这不是国人宁与外邦不予家奴的阴暗心理的在作祟?”

        陆为民言语变得有些犀利,他需要给这两人留下一个深刻印象。

        “中央在制定政策上过分考虑吸引外资,却忽略了本土私营资本的份量,或许有其他因素的考量,但是外资经济和国内私营经济本质上究竟有多大的差异,是不是外资经济在我们国内攻城略地就比私营经济壮大发展更让人放心,我觉得这个问题值得认真探讨,刘哥,扬哥,你们觉得呢?”

        “中央已经在对外资进入的领域和力度在进行认真分析,前几年由于国内资本的匮乏,对外资的进入的确放得比较宽一些,这一两年中央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刘斌目光中闪过一抹惊异。

        “不,刘哥,这不是根本,特殊时期浩劫耽搁了我们二十年,面对日益严峻的国际国内形势,如果我们不加快发展,我们将世界强国之林中再无位置。吸纳外资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我觉得在鼓励外资进入时,固然需要研究其进入领域带来的风险,但是更重要的是需要对国营企业进行现代企业制度的改造,使之具备在市场经济体系下竞争的能力,只有自己强壮了,你才能昂然面对外来竞争压力,同时也要放开对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限制,使这些来自民间的活跃力量得到进一步发展,只有这种良性竞争制度的建立,才有助于一个国家经济健康有序的发展。”

        既然开了头,陆为民也就不打算收口了。他当然知道仅凭这一番口舌言语当然不足以让曹氏家族中这些京中子弟们对自己青眼相加,但是对于他来说,便是昌江省里的人脉关系也是半点皆无,遑论这四九城中。

        他现在所要做的不过是利用自己前世所知未雨绸缪提前布子,给刘斌和曹扬这等日后必定要有在一方领域有所作为者留下一个深刻印象,尤其是当自己的论断日后一一变成现实时,他们必定会对自己有一个全新的认识,这也算是一个烧冷灶埋伏笔的手段吧。

        “国营企业进行现代企业制度改造,说易行难啊,从八十年代初开始到现在,国企改制谈了多少年,从下放权力,到租赁制、承包制,花样层出不穷,但是效果呢?”作为在首钢这些超大型国企中担任中层管理干部的曹扬对这一点显然更有体会,摇摇头,“每个个体都有不一样的问题,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但直到如此,依然没有能够探索出一条具有普遍性的路子来。”

        “那是因为没有触及到最本质的问题。”陆为民简单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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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三节 收益匪浅(求票!)

    “所有权?”曹扬当然也不是泛泛之辈,闻弦歌而知雅意,“小陆,你的思想很激进啊。”

        “不,不,扬哥,我不是你想的那种观点,呃,怎么说呢,蒋一苇先生的《经济民主论》部分观点我赞同,但是他有些以偏概全了,或者说过于简单化了,实际上我们国家经济问题复杂程度不是某一种形式就能解释得清楚,也不是一种方式就就可以解决得了的,多元化,混合制经济,也许能够勉强囊括。”陆为民想了一想才道:“当然这个观点也不过是一管之见。”

        “多元化,混合制经济?”眉峰微皱,似乎是在思索陆为民这番话的刘斌沉吟了一下,摇摇头,又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对陆为民的这两个词儿有些感悟。

        “对于一个从几乎是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直接踏入社会主义阶段,本来就不完善,其间又遭遇了特殊时期浩劫的洗礼,这个社会无论是从思想、法治以及经济体系和物质基础等诸多方面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这样一种情况下,我个人觉得什么形式在不违背法律的前提下,只要是有利于发展经济改善人民生活水平的,哪怕是没有政策规定的,或者是违背政策的,都应该允许尝试。”

        说这番话陆为民也是字斟句酌,刘斌是******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研究部的小有名气的研究员,这也是饭后陆为民无意从曹朗嘴里得知的,所以他不希望自己冒黄腔让对方小觑自己。

        曹朗母亲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陆为民,她没有想到自己大儿子和女婿居然都和这个年轻人能够谈的到一起,尤其是女婿是******发展研究中心里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深得器重,很有些傲气,没想到和陆为民居然谈得相当投缘,这让她很惊讶。

        她也是纪委里工作多年的老机关了,对于人心百态了解得很透彻,陆为民这样不远千里来家里拜访,当然不是简单的感谢自己那么单纯,也许有要感谢自己的原因,但是她估计更多的是有更深层面的意图。

        不过她并不太反感对方,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对方选择的礼物也很合她的心意,让她对陆为民为人处世的水平高看不少,比起陆为民来,曹朗的成熟度就要比对方逊色不少,当然这也许与曹朗的际遇和经历环境有一定关系。

        陆为民很知趣,在曹家呆了三个小时,便很有礼貌的离开了曹家,并婉言谢绝了曹朗的相送,这是在春节期间,家人团聚才是最合适的。

        来这一趟曹家,受益匪浅,仅仅是刘斌和曹扬两个人的认可并获得的联系电话,就价值千金,尤其是刘斌的。

        ******发展研究中心,足以触及国家核心政策,陆为民不指望自己可以具有改天换地的本事,但是哪怕只是潜移默化对周边人对所能触及到的人予以一定影响,为国家为社会做出一些有益的努力,便不枉今生了。

        刘斌也是普通人家出身,恢复高考之后第二年考上北大的高材生,并且到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攻读了研究生毕业回国,虽然有曹杨两家的影响力,但是刘斌能够在******发展中心这种单位,想要依靠关系显然不现实,能够在这里立住脚并迅速声誉鹊起,不能不说还是靠的他自己的能力,所以陆为民感觉到对方虽然有些傲气,但是他还是很高兴能够和对方建立起某种沟通管道。

        曹朗的母亲虽然并没有给自己留下电话,但是陆为民感觉得到对方对自己印象还是相当不错,陆为民没有奢望想要攀龙附凤,那种一味想要借助这些东西来走捷径,终究是头重脚轻根底浅,成不了大气候,没有在基层的历练洗礼,便是你有再高超的理论水平,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的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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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一开年,南潭县委县府大院里就笼罩着一层火杂杂的气息。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关于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成立上,地委行署上报到省委省府的文件虽然还没有批下来,但是已经有好几个版本开始流传在民间。

        一说省委省府主要领导对黎阳地委行署的草率十分不满,连昆湖市这样省内经济发达的地市都还没有搞开发区,却被黎阳地区这样穷困的地区抢了先,黎阳地委行署这是在哗众取宠;一说省委省府认为目前黎阳地区头等大事是地区的分家,至于成立开发区这种事情,需要等到黎阳地区正式分家之后再来考虑;还有一说干脆就是省委省府认为在黎阳地区成立经济开发区的条件并不成熟,已经否决了地委行署的意见。

        对于这个问题,陆为民也有些拿不准。

        毕竟成立县级经济开发区在昌江省本来就是一个新鲜事物,按照常理来说,经济开发区一般说来还是需要选择经济发达地区作为试点,否则在偏远落后地区试点,效果不佳,反而成为笑谈。

        但是南潭县委县府的突兀行动,率先打破了这一禁忌,黎阳地区行署也支持了这一构想,省委省府是否需要通盘考虑来推动这个试点,也还是一个未知数。

        在前世中昌江省内县一级的经济开发区首先是在昆湖和桂平这两个经济相对比较发达的城市中,而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的申报显然有些出乎省里边的意料之外,不过对于黎阳地区的主动要求,估计省里边也不好打击积极性,不能说偏远落后的地区就不需要建设经济开发区,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越是贫困偏远的地区越是需要更新观念抢先一步发展才对。

        传言纷扰,不过陆为民倒没有太过重视。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开建也是迟早的事情,顶多拖到92年春节后,伟人南行,便如风行水上,一切再无悬念,只不过南潭如果到那时候再来开建,只怕面对无数突然涌出来的竞争对手,还能不能获得预想中的斩获,只怕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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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四节 破冰

    “开成,你怎么看?”轻轻的将一叠资料搁在茶几上,两鬓斑白的老人眉峰里多了几许思索的表情,目光望着自己的副手。

        “田书记的意思……”坐在老人对面的男子五十出头,精瘦的脸颊黝黑中透露出几分儒雅,不过眼前这个东西对于他来说大概也是一个难题。

        “海华书记和我在年前谈过这个事情,他当时没有明确表态,只是说省里边应当认真研究黎阳方面的意见,审慎决策,既要保护地方发展经济的积极性,又要考虑地方实际情况,避免好高骛远,揠苗助长,但是他也说改革开放,有时候就要敢于突破尝试。”老人将身体靠在沙发背上,露出深思之色。

        “前年昌州经济技术开发获批正式启动之后,昆湖和桂平两市主要领导也曾经在向我汇报工作时提起过这个问题,但是很快就就因为其他原因没有再提起,不过当时昆湖和桂平两市也提出是建设市级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个夏力行,却把南潭这个在他们黎阳地区都算得上是中等偏下的穷县推出来要搞开发区,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黑瘦男子也沉吟了一阵之后才道:“我和力行同志谈过,南潭经济条件在黎阳地区十三个县市中的确排在下游,这又是一个农业人口大县,没有像样的工业基础,他和权智同志的想法是看看是否可以通过南潭这样一个在黎**有代表意义的落后县来作试验田,看看是否可以在一个没有工业基础的农业县里将工业搞起来,再加上南潭县委县府想要借助南河河堤建好之后可以整理出来的那一片河滩地来做文章,既避免了大规模的搬迁,又可以把河滩地以及临近的荒芜岗地利用起来,即便是不成功,影响也不大。”

        “嗯,在申报材料中我也仔细看了,规划构想很细致,是下了功夫做了一番工作的,不过这都在其次,关键在于……”老人没有再说下去。

        黑瘦男子当然也知道对方话语中未尽之意,夏力行和尚权智都找过他专门汇报,而张秀全也和他提起过这件事情,女婿在当县长,想要表现一番,这也可以理解。

        他想了一想才道:“省长,我觉得可以搞这个试点,但是不宜张扬。南潭本来就是一个贫困县,搞这个经济技术开发区,牌子虽然听起来响亮,但实际上能否达到预期目的,也还是一个未知数,何况这个开发区并未占用耕地良田,都是整理出来的河滩地以及丘陵岗地,在这一点上中央如果问起来,我们也说得起硬话,不妨一试。”

        老者闭上眼睛,默默思索了一阵,似乎在掂量着什么,良久才睁开眼睛,点点头:“嗯,既然这样,在省政府办公会上提出来议一议,尽早敲定下来,也请力行和权智他们两位同志参加,到时候请他们在会上陈述一下他们的想法。”

        黑瘦男子有些意外,但是看到老者脸上的断然,默默颌首赞同,然后想了一想才又道:“省长,如果省政府办公会通过之后,是否需要上常委会过?”

        这是一个问题,老者心中敞亮,这个时候上常委会未必会得到所有常委的支持,弄不好还会引发不必要的争执,最后成一个僵局,想必田海华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有年前那番话。

        “不用了,这件事情我和海华书记通过气,省政府办公会上敲定,由黎阳地委行署和南潭县委县府去具体落实就可以了。”老者沉吟了一下,“如果有合适机会,你可以在常委会上通报一下。”

        通报也就意味着这是省政府这边做出具体行政决定,可以不经过省委常委会,但是这也意味着如果出了某些状况,那决定者也就会承担更大的责任。

        黑瘦男子看了一眼对方,默默的点点头,往往关键时候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心胸胆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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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省政府的批复正式传递到黎阳地区时,南潭县委县府这边却是沸腾起来了。

        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批下来了!

        虽然很多人并不认为这个经济技术开发区就能鼓捣成功,但是至少有一点他们都明白,这是一个实打实的正科级单位,也就意味着这个单位起码会产生两个正科级领导,还有若干副科级领导位置等着。

        甭管这开发区日后结局如何,只要往这个位置上一坐,级别上去了,便再无下来的可能,就冲着这一点,足以让无数人彻夜难眠了。

        瞿峻似笑非笑的拿着黎阳地委行署转下来的关于同意南潭县筹建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报告,这报告还没有正式拿到手,昨晚自己家门就已经有三拨人登门,想必安德健、沈子烈以及秦海基那里也差不多。

        经济技术开发区是个新鲜事物,对于这个开发区究竟该怎么搞,谁心里也没有多少底,但是这并不妨碍这些人的热情。

        想到这里瞿峻就忍不住想要摇头,这事儿还有得折腾,为这开发区管委会几个位置,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连带着县里边这几位也得跟着折腾一番,包括自己在内,这个春节就没有清静过。

        “瞿部长,安书记请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瞿峻刚刚把文件搁下,享受般的捧起热气腾腾的茶盅放在鼻子旁,听凭略带茶香的水雾在鼻息间萦绕,这种水雾缭绕犹如医院里的雾化,对鼻间干燥很有滋润作用,也是每天瞿峻早上的必修课。

        瞿峻无声的点点头,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九点差五分,这是安德健的风格,八点半准时上班,十分钟泡茶浇花,然后十到十五分钟的读报时间,然后便进入工作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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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五节 班子配备(求票!)

    开年已经三天了,现在正式收到了来自省里和地区的批复,只怕也到了该揭幕的时候了,想到这里,瞿峻就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书记碰头会下午开,上午照例也就是自己要单独和安德健进行汇报沟通了。

        从办公桌旁边的抽屉里抽出一叠资料,瞿峻细细的筛选了一番,剔除几页,装进文件夹里,然后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签字笔,再把笔记本压在文件夹上边,稳重的出了门。

        实际上这些人的资料都已经装在了瞿峻脑海中,根本不需要书面的东西。

        担任县委组织部长两年,加上担任组织部长之前的两年副县长经历,瞿峻对南潭县有些来历水准的干部都了如指掌,副科级以上干部更是如数家珍。

        不过按照惯例瞿峻还是把这些干部简历和履历作了一个细致的书面准备,以备安德健的需要。

        “安书记,我来了。”瞿峻对于安德健办公室熟悉得和自己办公室一样,搁下自己茶盅,拿起安德健茶杯,很熟练自然的替安德健注满水,慌得刚刚进来的安德健秘书忙不迭的跑上来抢杯子。

        “坐吧,老瞿。”安德健从办公桌后边起来,坐到了沙发上,扫了一眼旁边的秘书,秘书知道是老板和瞿部长有重要话题交谈,很知趣的退出门去,关上门。

        “地区已经把省里的批复转了下来,子烈县长很急切,希望早一点将开发区的工作推动起来,这事儿我也觉得不能拖,年前我和你说的事情你进行得怎么样?”安德健也不废话,直接步入主题。

        “按照您的意思,我已经初步捋了捋,人选也有了一个大概。不过经济技术开发区是新生事物,具体工作的开展我以前也没有接触过,从规划建设到具体的招商引资,这有些类似于一个乡镇,但是又和乡镇有很大不同,尤其是我们这是全省第一个县级经济技术开发区的试点,都没有先例。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和我们这个开发区可比性不大,而且我听人说省里边对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发展也不太满意,所以对这个开发区班子配备问题,我心里也一直在打鼓。”

        瞿峻说的话很原则,既有符合现实的一面,也有谦虚的味道在其中

        开发区不过是个科级单位,班子配备也不过就是几个人,而且这种从无到有的部门,谁也不敢说谁就能把工作干多好,其实最好搭配。

        但是开发区的确是新鲜事物,具体怎样开展工作,尤其是涉及招商引资,对南潭这边干部来说也是一个新挑战,而开发区工作的好坏不仅仅对于南潭,对于黎阳地区来说也有很大影响,吸引着省里的目光,所以配备好这个班子也的确不简单。

        “老瞿,咋,你也不是新手,县委确定班子人选也是集体决定,开发区固然有其特殊性,但是也脱不开一些基本范畴,不要想得那样复杂。”安德健摆摆手,语气平和,“说吧。”

        “按照您的意思,开发区管委会一期启动之后主要是涉及到规划和建设,当然也有招商引资工作,暂时不涉及到搬迁,但是考虑到二期和三期规划,很多工作可能需要前期介入准备工作,所以也要有提前考虑。”瞿峻翻开文件夹看了看,“我个人的设想是开发区管委会暂时定党工委书记一人,主任一人,副主任可以考虑配备二到三人。”

        安德健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

        “党工委书记是否由县领导担任这一点还要明确一下。主任人选有三个一个是县建委副主任蔡煌,一个是双凤乡党委书记马通才,再有一位就是县府办副主任茅蓉。”

        瞿峻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是在人选排列顺序上也是很有讲究的,其中奥妙唯有体制内人自知。

        “蔡煌是建委资深副主任,对业务很熟悉,我考虑开发区前期工作更多的是规划和建设,这一块任务很重,需要一个懂业务熟悉情况的干部来;考虑马通才的原因主要是开发区主要占地都在双凤乡境内,马通才在双凤乡工作多年,威信很高,开发区一旦发展起来,二期三期可能就要涉及到拆迁问题,前期也需要工作准备,所以也有这方面考虑;至于茅蓉,专项办后期工作主要是她负责,情况熟悉,也有一些想法。”

        安德健面无表情的听着瞿峻的介绍,党工委书记是否由县领导来兼任也是一个问题,到现在他也还没有拿准。

        沈子烈主张由吕玉川来兼任,安德健也心知肚明原因。

        曹刚起初对开发区筹建工作很不感冒,但是当开发区筹建有些眉目时,他又开始伸手,沈子烈很看不惯,断然让吕玉川接手,这让曹刚也很恼怒,在自己面前也曾经说过两次。

        由县领导来兼任有兼任的好处,在协调和处理很多事情上,县领导可以直接干预拍板,更容易形成凝聚力,效率更高,但是同样也有不利的一面,县领导如果还分管其他工作过多,那么精力有限,反过来也会拖累影响开发区建设。

        这就需要考验这个兼任领导的能力水准,沈子烈推荐的吕玉川总体来说能力不错,虽然性子稍稍偏软一点,但也许是站在他那个位置的原因。

        至于几个主任人选,安德健都不太满意,但是他也知道目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蔡煌不合适,开发区不是单纯搞规划建设,要想突出重围,需要一个能搞经济工作的人选。

        至于马通才,此人在双凤乡威信虽高,协调能力也强,但是同样对搞经济工作并不擅长。

        茅蓉缺点和前两位相似,不过她年龄更轻,接受和学习能力更强,从她“病愈”之后到筹建办工作之后的表现来看,还算可圈可点,但这三位中任何一人当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都难以让安德健放心满意。

        “副主任人选有哪些?”安德健不置可否,顺口问道。

        “副主任人选我也甄选了一下,有五位,一位是城关镇副镇长谢魁,一位是韦庄镇副镇长董成乾,一位是县计经委办公室主任古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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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六节 人选

    听完瞿峻的汇报,安德健不太满意,但是他也知道瞿峻基本上是按照自己的意图去甄选的。

        南潭县科级副科级干部中擅长搞经济的人并不多,作为农业县,工业这一块,大多数都是乡镇干部出身,对于农业这一块也许还算熟悉,但是要谈到招商引资和工业经济这一块,能够上得了台面的,也就寥寥无几了。

        或者就是纸上谈兵,真要上了实战场上,就成了眼高手低,这种人也不少。

        而且正如瞿峻所介绍的,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位置不一样,也需要一个工作经验丰富具有较强协调能力和执行力的干部来推动工作,在这一点上也不能完全以搞经济工作的能力来衡量。

        和瞿峻交换了一番意见之后,安德健心里也渐渐有了一些脉络,但也仅仅是有了一些粗略的脉络,具体的确定,还需要和沈子烈、秦海基等人商量。

        “老瞿,你觉得专项办那个小伙子陆为民怎么样?”

        安德健的突发奇想让瞿峻吃了一惊,但他立即反应过来:“陆为民这个小伙子相当不错,岭南大学毕业,**正式党员,在学校里也是校团委干部,难得的是对经济工作很有一套,猕猴桃销售、开发区筹建以及招商引资工作他都作出了相当突出的贡献,在能力上毋庸置疑,不过他刚参加工作只有半年时间,这不符合干部选拔任用原则。”

        作为********,安德健当然知道干部选拔任用原则,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也考虑过多次,也和沈子烈就这个问题交换过意见。

        原本他希望瞿峻能够为他选一个让他比较满意的人选,但是瞿峻提了几个副主任人选他都不满意,换了在其他乡镇当个副乡长副书记也许没啥问题,但是对于以经济建设为核心工作的开发区来说,只怕就难以胜任了,所以思前想后他还是认同沈子烈的观点,可以尝试一下,若是不合适,也可以随时调换。

        “老瞿,可以考虑变通一下。”安德健想了想才道。

        “变通?如何变通?安书记,我觉得这不合适。”瞿峻虽然对陆为民印象不错,但是在原则问题上却是毫不含糊,在他看来无论陆为民能力有多强,水准有多高,也不过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经验威信等等都不远远不足,虽然作出了一些成绩,但距离要担任领导职务,还远远不够。

        安德健自然清楚自己这个老部下的想法,“**的官是升上去容易降下来难,不,不是降下来难,是根本降不下来,陆为民年轻有为,也作出了成绩,作为一级组织应该拓宽思维方式,不要拘泥于既有的条条框框,改革开放本来就要求我们在具体工作中学会创造和变通。”

        见安德健如此坚持,瞿峻也知道这位********的脾性,一旦确定下来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实在太过于敏感,他不能不提醒对方。

        “安书记,你的意思是……”

        “老瞿,开发区管委会班子要建起来,但是规模不宜太大,内设机构也不宜太多,现在初期工作只有两项,一个就是规划建设,一个就是招商引资,两条腿走路,尽快拿出实绩向地委行署和省里边证明,所以在这一点上,一切都需要围绕实际成果来,子烈也和我谈起过陆为民这个年轻人,你所说的也有一定道理,看看是否暂时以助理这一类的身份安排,你考虑一下,另外也要让公安局那边考虑,开发区建设是今年县里边工作重中之重,我个人看法,派出所建设也要跟上,确保开发区建设顺利推进,必要时可以考虑这个开发区的派出所长进班子,或者由班子成员来兼任。”

        安德健的要求让瞿峻颇费思量,回到办公室之后都还在琢磨。

        看来陆为民前期的工作的确让两位主要领导都很满意,不仅仅是沈子烈。

        瞿峻和秦海基也在年前非正式的就开发区建设交换过意见,不过当时并不确定开发区会不会获批,所以没有谈得很深,但是他感觉到秦海基对开发区班子配备很感兴趣。

        这个时候回味过来,瞿峻就觉得秦海基是不是早就有这方面的考虑,如果秦海基也早有打算,只怕在这个班子人选上还得有一番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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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兵?!”陆为民有些讶异的站起身来,一边招呼对方,一边泡茶:“来坐,老同学,怎么今天舍得到我这里来了?”

        “嘿嘿,怎么,没事儿就不能来你这里么?”徐兵满不在乎的道。在公安机关打滚两年,比起在其他行政部门工作见识经历也要多得多,三教九流都要接触,也就练就了这些警察们的应对能力和口才,和在其他单位工作一两年的干部相比,这些人适应能力要强得多。

        陆为民对徐兵印象不错,那一日秦磊和自己的争执中,徐兵虽然没有明确干涉秦磊的行为,但是还是保持了相当正义感,作为一个下属能够做到这一点,陆为民觉得已经很难得了,何况有同学关系这层渊源,陆为民也很愿意和对方密切关系,多个朋友多条路,无论是在那个时代那个环境下这句话都不过时。

        “呵呵,徐兵,你这话是违心之言,你在刑警队比不得其他地方,天天都是滚大案,能有机关里这么清闲?”陆为民把泡好的茶递给对方,徐兵也是接过搁在茶几上,顺便打量着陆为民的办公室,“狗屁,如果天天都要上大案,估计局里边局长队长帽子早就给撸了,社会治安这么混乱,局长还不早就下课了?”

        “如果没有大案要案,哪有你们刑警队的风光,你们牛队长还能变成牛局长?”陆为民笑着反问,这个徐兵他上次同学会时刀还没有太注意,口才也还挺厉害。

        “所以这就是矛盾的悖论,没案子,刑警队就成了伙食团,公安局成了粮食局,只有不断发大案要案,然后刑警队就出马破案捡货,这才凸显公安局战斗力和威势,党委政府才会对你公安局另眼相看,但是大案要案发得多,从另一个角度就说明你总体治安没有控制下来,问题多,老百姓没有安全感,这也说明你公安局基础防范工作没做好,一样有话说。”徐兵口水爆绽,说得头头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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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话也让陆为民刮目相看,如果是公安局长或者副局长讲这番话也不奇怪,能从徐兵这个刚当两年的小警察嘴里讲出来,就不一般了。

        “徐兵,这话应该去讲给书记县长听,让他们听听你们一线公安的心里话。”陆为民乐呵呵的道:“那天的事儿还要谢谢你了,没有你和你们童队去把牛局长请来,那家伙只怕还不肯善罢干休。”

        “嗨,你也别把他太当回事儿,他也就是嘴巴咋呼得厉害,在马局牛局面前还不是孙子一样,说起来都丢公安的脸,要想争女朋友,那也得凭自己本事,搞这些手段让人把刑警队都看白了。”徐兵也是满脸不屑,“第二天牛局就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嘿嘿,你们牛局那么大脾气?”陆为民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徐兵也听出了陆为民话语中隐藏的意思,笑了起来,“牛局的脾气局里边都知道,公安局这个塘子里是讲本事的,有底气才敢有脾气,有脾气也就意味着有底气。”

        陆为民从来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恨和爱,徐兵今天无缘无故登门,肯定是有啥事情,不过一时间陆为民也猜测不出对方究竟有啥事儿。

        闲聊了一阵之后,徐兵终于步入正题,问陆为民晚上有没有事儿一起吃顿饭坐一坐。

        陆为民很意外。

        同学之间在一起吃顿饭当然没啥,可是徐兵语气里半点没有要喊其他同学的意思。

        实际上在郭怀章离开南潭到淮山之后,很少回来,给********当秘书肯定很忙碌,回来也是来去匆匆,只有一次给陆为民打了电话,两人在一起把舒雅和何琳喊到一块儿,吃了一顿饭,吃完饭就走了,这个本来由郭怀章牵头折腾起来的同学联系也就淡了下来。

        陆为民很随意问了一句还有谁,徐兵也不隐瞒,就说还有队里的童立柱。

        这让陆为民很纳闷儿,童立柱给他印象虽然不错,但是他和童立柱之间没有半点交往,就那一次,如此突兀的要在一起吃饭,他有些糊涂。

        应承下来之后,徐兵约好时间地点之后就走了,陆为民却是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公安局在南潭县政府部门里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部门,可以说公安局在政府部门里排序最起码也是前三位,很多时候公安局长的下一步就是政法委书记,进常委当县领导的候选人。

        刑警队在公安局里更是首屈一指的部门,现在刑警队队长是由副局长牛本善兼着,但是童立柱、秦磊以及刑警队的指导员李学东都在竞争这个位置,童立柱是其中呼声最高的,这样一个人物突然要和自己一起吃顿饭肯定有其他原因。

        难道说他想提拔为刑警队长,所以要来找自己,通过自己疏通沈子烈的关系?

        陆为民思想转了一个弯,慢慢回过味来。

        县公安局长马道明是资深局长,在公安局里很有掌控力,即便是牛本善当刑警队长多年,当初又有王自荣和县委政法委书记张立本的支持,上这个副局长也很花了些心思才搞定。

        牛本善和马道明关系不睦,而童立柱看样子应该是和牛本善比较亲近,要想当这个刑警队长,怕是难度不小,也就要另寻路子。

        沈子烈来南潭时间不算长,和县里许多干部都不算熟悉,但是不少人都知道沈子烈在上边关系过硬。

        在顺利当选县长之后,已经有传言说黎阳地区今年就要一分为二,********安德健很有可能要到新成立的丰州地区担任领导,沈子烈也就要接任********,虽然只是一个传言,但是也有很多人相信这是无风不起浪,对于沈子烈的认可度也就与日俱增。

        沈子烈在南潭亲近的人并不多,自己给沈子烈当了三个月秘书,知道沈子烈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人也不少,估摸着应该是这个原因才会让童立柱有这方面的想法。

        当然也有可能是童立柱想要学自己走京里曹家那样的手法,先行铺上一条路烧烧冷灶,日后不管用得上用不上也不影响什么。

        童立柱安排吃饭是在南河宾馆。

        这是县里边仅次于南潭饭店的酒店,是县商业局下边百货公司的产业,由于位置在城东,稍稍偏了一些,所以平时生意不算好,只有每年年头岁尾时还行,但是这里周边环境很好,沿着南河这一线树林茂密,植被保存很好,所以县里一些部门经常把培训会拿到这里来召开。

        徐兵是骑着警用边三轮来搭的陆为民。

        南潭公安局装备并不好,刑警队也就一辆老北京吉普212,还有一辆老式金杯面包车,另外也就有两辆这种昌江750警用边三轮摩托车了,但这玩意儿在南潭县城里也是横着走路的威风货色,社会上地痞混子老远见了就要退避三舍,称得上是镇鬼的钟馗。

        “走吧。”徐兵将摩托车丢在一旁,大大咧咧的道:“在包间里。”

        “还有谁?”大略估摸出了对方的来意,陆为民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

        “没谁了,就童队,你若是觉得人少了,再去叫上几个你熟悉的朋友也行。”

        徐兵也挺会来事儿,难怪能被童立柱当作心腹。

        “行了,我哪有什么熟悉的朋友,徐兵,你们童队不会无缘无故叫我吃饭吧?究竟啥事儿?”陆为民拉住徐兵,“咱们是老同学了,上一次你和你们童队也帮了我一把,否则我若是被秦磊那家伙暴扁一顿,就真成了充英雄不成反成笑话了。”

        徐兵停住脚步,沉吟了一下,“为民,具体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童队是我领导,业务没的说,在咱们队里也是顶呱呱,秦磊那人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办案抓人都没法比,品性你大概也了解一些,听说开发区已经批了下来,马上就要挂牌,局里也在开会讨论成立开发区派出所的事儿,我想童队大概是想到开发区派出所去吧。”

        “这事儿我知道,可是你们童队不是要准备接你们牛局长的班当队长么?去开发区派出所划算么?”陆为民心知肚明。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也劝过童队就留在队里,队长位置迟早也是他的,何必非要去派出所,他没说其他。”徐兵摇摇头,似乎也有些不解,“各人想法不同,也许童队有他自己的主意。”

        陆为民点点头,“我知道了,进去吧。”

        “为民,若是能帮得上童队一把,你就帮一把,童队这人挺耿直,他当这个副队长也是靠自己本事一刀一枪争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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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恰同学少年 第一百二十八节 入围(第一更求首订,求月票!)

        这一顿饭吃得挺轻松,童立柱虽然性格耿直爽快,但也不是那种没有头脑的人,能走到刑警队副队长这个位置,光是靠会办案抓人那也不行。

        在公安局这个染缸熔炉里,打滚几年,形形色色的事儿都得经历,大大小小的领导庶民你也要交往,几番颠簸挣扎下来,就是榆木疙瘩那也早已是修炼成精了,更不用说像童力柱这种一步一个脚印干到刑警队副队长的老辣角色。

        在公安工作上多个位置上都干过的童立柱言语很丰富,随便拣了几件他这几年经办的案件,也能说得绘声绘色,活灵活现,听得陆为民也是津津有味。

        趁着徐兵出去结账,童立柱装着很随意的样子问道:“陆老弟,听说开发区马上就要挂牌了,我们局里成立派出所也是要跟着开发区建设节奏走,老弟可是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的热门人选啊。”

        “童哥你说笑了,我刚参加工作不到一年时间,这开发区更是万众瞩目,哪能轮得到我?倒是童哥你正当壮年,若是不想在刑警队干了,完全可以去扛起开发区派出所所长这个重任啊。”陆为民笑着回应。

        “嘿嘿,为民老弟,明人不说暗话,你童哥我是有这个想法,我部队转业到派出所,在几个派出所都呆过,又从派出所调到刑警队,也干了十来年了,要说内心还是很想留在刑警队,但是主要领导有主要领导的想法,你童哥也就只有另寻出路,所以也就想去争一争这个开发区派出所所长。”

        照理说童立柱和陆为民关系刚刚建立,虽然有徐兵这个陆为民的同学牵线,但是毕竟交浅言深,有些不合适。

        可童立柱也知道现在争夺这个开发区派出所长位置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了,据他所知,不但秦磊志在必得,还有局里也还有好几个实力并不逊于自己的狠角色也在使劲儿。

        虽然牛本善很支持自己。但是这事儿牛本善说了不算,而自己和牛本善密切的关系甚至还有可能起到反作用,局长马道明那里他跑了几趟,也找了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去递话。却没有得到任何音讯,他也就知道要想到开发区去多半没戏了。

        若不是徐兵提到他这个同学的事儿,童力柱也没有想起过要来动这份心思,但既然有些因缘,他也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让徐兵这个信得过的小兄弟帮忙联系陆为民。

        “童哥身经百战,在在派出所和刑警队都干了这么多年,应该是开发区派出所所长很合适的人选啊,公安局党委应该在这方面有针对性的安排才对。”

        在这一点上陆为民可是无能为力,决定谁到开发区担任派出所长这是公安局党委的权力,就算是沈子烈也不会细到去过问一个派出所长的安排,过分插手只会带来负面效应,尤其是像马道明这种本来资格就很老连安德健也很欣赏的角色,再加上与秦海基关系也相当密切,陆为民就更不可能为这件事情去向沈子烈建言了。

        “为民老弟。你童哥是个直性子人,啥话有一句说一句,今儿咱们也是哪里说了哪里丢。开发区所在双凤乡地处城郊结合部,本来社会治安就比较复杂,老百姓民风很刁悍,属于无理横三分,沾边脱不了身的那种,现在听到那边要开发,社会上不少人和当地一些渣滓都觉得是个机会,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是你童哥口出狂言,这塘水不是谁都能把它搅匀净的,这一点县里领导们未必清楚。这个开发区派出所的所长,需要一个各方面都拿得起放得下的角色。”童立柱本来不想说那么明朗。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若是为民老弟去了开发区,我很希望能够有这个机会和为民老弟并肩战斗。”

        陆为民心中暗笑,这个童立柱果然是个直性子人,这种话怎么能随便出口?或许是在刑警队这个冲锋陷阵的塘子里骁悍惯了,也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个人值得信赖。不过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这个人的脾性,大概也是徐兵在他面前把自己吹得很高。

        “童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来,等到徐兵过来,咱们打个总结。”陆为民岔开话题,童立柱盯了陆为民一眼,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徐兵把陆为民送回县委大院之后才又回来接到童立柱,看到童立柱一脸沉郁站在路边看着漆黑的夜空,徐兵也有些为这个对自己颇为看重的师傅着急:“童队,为民怎么说?”

        “徐兵,你这个同学老到得很,啥话能说,啥话不能说,火候把握得好啊,既给了我一星半点儿希望,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他似乎一句实话也没有给我撂下,嘿嘿,在这方面,你小子可比你这个同学差远了,得向他好好学两招。”

        “别不服气,人能成功必有其成功之处,他若是要干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那就决不仅仅是他给沈县长当了几个月秘书那么简单。”似乎丢开了心事的童立柱朗声笑了起来,摆摆手,“算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已经尽力了,也就心安理得了。”

        谁都没有提开发区派出所所长可能要进开发区党工委班子的问题,如果这个开发区派出所长不进党工委班子,童力柱还会不会有这样大的兴趣,这场竞争的烈度只怕就要下降不少吧?

        回到寝室里,陆为民看了一会儿书,觉得有些睡意了,洗漱完躺上床,却又觉得头脑似乎一下子清醒起来,反而睡不着了。

        童立柱是个干实事儿的角色,为这个位置大概也花了一些工夫,要不说起开发区的情况也不可能这样烂熟于胸,信手拈来。

        他说的开发区周围一些社会上的混子都在觊觎开发区开发起来的各种土建工程并非虚言,派出所能否在开发区大发展时保驾护航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如果真像秦磊这样的角色来当了派出所长,只怕这个开发区真的就会被搅得乌烟瘴气了。

        沈子烈已经明确告诉了他安德健同意他出任即将成立的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助理,主要负责招商引资,一般情况下,党政两个主要领导意见一致,也就基本上敲定了这件事情,无论是秦海基还是曹刚都无力改变这一结果。

        当然沈子烈也告诉他,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抓好招商引资,要在今年一年里让开发区的招商引资工作拿得出几个像样的项目来。

        开发区规划建设涉及很多基础设施建设,尤其是像土石方开挖回填这一类的工程以及牵扯到的沙石料都是利润丰厚却又不需要太多技术含量的,最为社会上那些烂仔混子们所喜欢。

        如果能够拿到这些活儿,基本上就能够确保稳赚不赔,唯一棘手的问题这些都是政府工程,要想从政府手里拿到活儿,要么需要过硬关系,要么就得有一定的理由,对于烂仔混子们们来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这块土地上生活,要牵扯征地就是最大的理由。

        虽然开发区一期工程牵扯不到对双凤乡的占地,但是陆为民预计如果招商引资效果好,原来河滩地很快就会被占用一空,就要牵扯到征用紧邻河滩地的乱坟岗地。

        而这些乱坟岗地名义上是属于双凤乡大河村,但实际上都是解放前的一些无主孤坟,经历了这么多年,已经和居住在这里的老百姓没有多少干系了。

        不过真正要到了牵扯具体利益的时候,陆为民知道肯定就会有不少“孝子贤孙”跳出来“认亲归宗”,牵扯到这些坟地的搬迁,免不了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如果说社会上的烂仔青痞们再有几个脑袋瓜子转得过弯,知道如何煽动和利用“社情民意”,如何勾连基层干部“利益共享”,那这摊活儿就真的是烂摊子了,谁扛上这活儿都得要掉一层皮。

        这不是不可能,对付这种局面就需要需要一个头脑手腕都要两把刷子的角色来镇堂子,软硬黑白,红脸白脸,吹拉弹唱,十八般武艺都得要上场,其中一个重要台柱子就是派出所。

        没有派出所这根柱子来搭台,开发区滚动开发这出戏就演不下去,在这台戏里派出所这把刀不可或缺,而派出所长也就是一个至关重要重要的角色。

        陆为民发现自己下意识的已经在以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角色来考虑问题,不由得暗笑自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这边沈子烈刚和自己说让自己担任管委会主任助理,自己就一门心思的考虑怎么来安排好分管规划建设的副主任和派出所长怎么来搭配好开展工作的事情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规划建设的是否顺利直接关系到招商引资的成功与否,如果规划建设推进迟缓,甚至引来一系列的社会治安问题,肯定会对招商引资带来负面影响,甚至有可能煮熟鸭子也要飞,在这一点上,前世中自己也有很深的体会。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童力柱的提醒也还真有些帮人帮己,想到这里陆为民不由得哑然失笑,自己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在南潭这个堂子里入局了,之前在什么专项办的工作甚至连餐前点都算不上,甭看弄得热闹,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活计,顶多算得上一杯饭前的漱口水,只有当你有权力有资格参予到权力运作的游戏中去,你才算是真正的入局。(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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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恰同学少年 第一百二十九节 阴手(第二更!)

        站在坟茔堆上,陆为民哈了一口气,初春的早晨依然寒意逼人,白雾在空气中凝聚成团,久久散去。

        搓了搓手,陆为民跳下一堆坟,拨开遮掩在倒塌墓碑上的枯草,又用脚底将墓碑上的枯死的青苔磨掉,细细察看,光绪三年几个字隐约可见。

        这一片乱坟岗占地很宽,由于是岗地,砾石和沙土混杂,加上地势起伏不平,又有南河洪水经常洗劫,这一片从解放前就是刑场,解放后也一样沿袭了惯例,据说在五零年镇压土匪时,工作队一次性就在这里枪毙了三十二名惯匪和恶霸地主。

        连续几个纵跃,陆为民爬上最高的一个坟堆,后边几个人就有些跟不上了。

        从这里向南地势逐渐转平,相对高度在三到五米之间,河滩地地势最低,在河堤建好之后,沿着河堤这一狭长地带就成为日后开发区的基本土地资源,至少也有两三千亩,一直要延伸到和双凤乡接壤的石碑乡。

        这一片狭长地带虽然直接划给了开发区,但是不太可能一下子开发出来,否则基础设施建设就是一个无底洞,陆为民和许阳以及苏燕青都探讨过,就目前南潭财政状况来看,只能先行开发紧邻省道不远的那一片不规则的河滩地,其中还有部分是双凤乡的土地,合计面积大概在一千亩左右。

        等到马通才气喘吁吁的赶上来时,陆为民已经眯缝起眼睛瞅了好一阵了。

        这一片就是规划中的开发区一期。

        开发区一期规划面积并不大,也就在一千五百亩不到,二期在六千亩左右,比起一期扩大了四倍,但是二期究竟能否达到这个水准,很多人都持怀疑态度,至于说三期就纯粹是远景规划了,连县里主要领导都觉得暂时可以不考虑三期,能够把一二期规划拿出来就算是一个壮举了。

        “马书记。你看看,开发区一期大概也只能从这一片开始,占时还没办法延伸到河边上,林锦记正好占了从省道下来往这边走的第一段。如果招商引资效果好,后续有企业和项目落户,可以沿着这条中轴线往下,一直到临河再折转。”陆为民站在坟堆上指着东面道。

        “还是要占大河村一段。”马通才点点头,“那是三组的土地。三组土地本来就不多,这一占估计要去掉一半。”

        马通才对大河村这边情况很熟,尤其是在明确了开发区搁在这边之后,他跑大河村这边的时间就更多了,也难怪有人说这两个月马书记跑大河村的次数比他之前在双凤乡当乡长书记几年的次数还多几乎是两三天一次,弄得大河村的书记主任不得不在村委会多安了一张桌子椅子,作为马书记来这里作训示的专座。

        “这在所难免,就算是现在不占又能怎么?第二期一样会延伸过来,最终大河村基本上都要占完。”陆为民吁了一口气,“这也是城市化进程不可回避的现实。”

        “嗯。城市化进程不可逆转,但是这些农民农转非之后怎么办?怎么生活?这是一个问题,开发区要接受企业落户,那么这些企业能不能消化掉这些没有了土地的农民?农民就变成了受资本家剥削的工人了,这有没有问题?”

        马通才脑瓜子也很灵,虽然在文化程度上不太高,但是在乡党委书记这个位置上迫使他不得不经常学习党报党刊,从思想上保证自己不落后不掉队。

        “是啊,这些都是新问题,一方面需要加强他们的社会技能培训。另一方面思想提高也要跟上,从农民变成居民,其间有差异。”陆为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马书记。听说这边大河村这边社会治安状况比较复杂?”

        “嗯,原来还算过得去,但是听说这边划给了开发区,要逐步开发过来之后,这边不少原来比较老实的后生都开始躁动起来,加上本来也就有些不太安分的年轻人。另外还有外边一些人也掺和进来,我也听说可能会有一些问题。”马通才诧异的看了一眼陆为民,他没想到陆为民耳朵这样灵敏。

        陆为民已经知晓马通才可能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最热门人选,虽然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但是陆为民也估计就目前来说,马通才应该是最合适的,只不过在一切都还没有正式明确之前,各种变数可能都存在,谁也不敢打包票。

        “涉及开发和基础设施建设,社会上肯定有不少人想来从中间吃夹夹钱,这里又是城乡结合部,我估计这开发过程中怕是要遇到不少麻赖事儿,公安上肯定要扎起才行。”陆为民装作漫不经心的道。

        “好像听说县公安局要在这里专门成立一个派出所,问题应该不大。”马通才随口道。

        “那不一定,利益诱惑面前哪个都挡不住,成立派出所不是关键,关键还要看这个所长有没有杀气有没有本事。遇到二球货或者和社会上有沾染的,他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只怕问题还更麻烦。”陆为民摇摇头,寓意深刻,“这年头,搞开发最怕遇到社会上的混子来沾染,如果公安再扎不起,甚至本身就和社会上的混子烂仔有瓜葛,那就变成弄不清汤的烂泥潭了。”

        马通才也深有同感,本来城郊结合部治安就不算很好,尤其是一些好吃懒做的青皮后生整日里在县城里厮混,回到乡里家中更是难以适应农村生活,难免就想要生是非,开发区建设一旦启动,肯定会面临很多具体问题,他也听到一些说法。

        “说得是,这个开发区要成立派出所,就必须要选一个镇得住堂子的狠角色来当所长,否则就要出问题,而且要出大问题。”意识到这一点的马通才重重的点点头,“绝对不能让那些和社会上有沾染的人来,这是基本原则!”

        陆为民见马通才认同自己看法,而且心有戚戚,心里也就落下一块石头。

        一旦马通才被确定为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那么主要领导多多少少也要征求他对派出所成立意见,据说派出所长有可能要进班子。那么秦磊主动来和自己和好的目的就呼之欲出了。

        于公于私,就算是没有童力柱之前主动来和自己沟通,陆为民也绝对不能让秦磊坐上这个位置,否则开发区就真的要搞成烂泥潭了。

        马通才和公安局长马道明都是双凤乡柏树桠村人。论辈分马通才还比马道明高一辈,两人原本关系就不错,在这方面也就有些影响力,陆为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至于说童立柱能不能从其他方面来发挥影响造势。那就是童立柱自己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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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通才一走,马道明就皱起了眉头。

        原本想要向马通才推荐秦磊去筹建开发区派出所,这也是秦海基打了招呼的,没想到这个老辈子一听就跳起八丈高,坚决不同意秦磊到开发区担任派出所长,自己好话说了一箩篼,对方也咬死不松口,明确表示如果要推秦磊去,他就要在安书记和沈县长那里去撂挑子。

        这也难怪,开发区初建。涉及很多基础设施建设,很多人都盯着这一块,秦磊反映本来就不好,老辈子好不容易奔到这个位置上,肯定是想要搞出点表现来,当然不会容忍有人要坏他的政绩,不同意秦磊也情有可原,只不过秦海基那里却让自己如何交待?

        马道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老辈子也明确给自己说只要安排一个能干事的人来当开发区派出所长,其他一切都好说。甚至愿意在条件成熟的时候给局里边赞助一些买一台好一点的车。

        这一点也让马道明颇为动心。

        看眼前的架势县里对开发区十分重视,在启动经费上也不会亏待,加上如果开发区发展顺利,免不了有很多企业要进来。这中间机会很多。

        再想到连襟从农机厂下岗之后就无所事事,老婆和姨妹子已经在耳朵边上说了无数次,弄得他不胜其烦,可那个连襟又是游手好闲惯了的人,真还不好找活儿,如果这开发区搞起来。也许能有些路子。

        可拂逆了秦海基的意图,怎么给秦海基一个交待呢?

        马道明沉吟了一阵,才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打了一个电话。

        几分钟之后县公安局副政委兼纪委书记老李就屁颠屁颠跑了上来。

        “老李,我记得你上次汇报说有几封信是反映秦磊的?是啥情况?”马道明丢给对方一支烟,然后自顾自点燃烟,吸了起来。

        “秦磊?是有两封信是反映他的,一封是反映他和城关镇操社会的张黑娃关系密切,张黑娃现在还因为涉嫌故意伤害取保候审期间;一封信是反映他长期在南潭宾馆里边赌博,而且有社会上的人参与,不过这两个情况……”

        老李有些疑惑的望着马局长,这两个情况自己早就给马局长汇报过,但是马局长一直没有开腔,自己也粗略了解了一下,肯定有些问题,但是你要想把这些事情查清楚,也没有那么简单,像秦磊这种角色你要抓他真凭实据不容易,除非是下了决心要弄他,不过马局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的打算……

        “这样,老李,这两天你带人先初查一下,了解一下大概情况,下个星期局里党委会你提出来。”马道明面无表情的道。

        “马局?”老李愣怔了一下,这马局是不是吃错药了?县委副书记秦海基的侄儿,全局上下都知道秦海基和马局关系不一般,这是咋回事儿?

        “按我说的做就行了,记住,是初查,初步了解一下情况,就你们纪委这边介入就行了。”马道明盯着对方,一字一句的道。

        老李品出一点味道来,但还是没完全搞清楚,不过按照马局的意思办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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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海基脸色阴沉得吓人,回到办公室,重重的将笔记本砸在办公桌上。负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

        毫无疑问,自己是被人阴了一局。

        秦磊身上不干净的地方多了去,但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张立本在最后关头突然跳出来。若是没有一点真凭实据,他恐怕不敢这样放肆,想到这里秦海基心情就更糟糕。

        张立本跳出来很正常,秦海基早就有心理准备,关键是谁给他提供了炮弹?!

        而且是分量十足的炮弹!

        秦磊的问题哪年没有几桩冒出来?都是些倒痛不痒的。政法委那边也曾经拿起鸡毛当令箭查过几回,可上没有县纪委的支持,下没有公安局纪委的配合,一帮外行,他们能查得出来个啥?

        连滕连山看了材料之后都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不敢再坚持,秦海基就知道这一次自己算是失手了。

        虽说一个党工委委员不算啥,马道明也信誓旦旦像自己保证肯定会给秦磊安排一个好位置,但是秦海基在乎的不是这个,而是面子。

        安德健会怎么看。沈子烈只怕笑破了肚皮,秦海基越想越冒火,但是却又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推开窗户,让窗外的冷风吹进来,秦海基让自己头脑清冷一下。

        他总觉得这里边有点阴谋的味道在其中。

        之前自己和安德健也隐约说过,对方并没有反对,他也相信安德健不至于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党工委委员闹得不愉快,至于沈子烈,只要安德健首肯,秦海基自信无论他沈子烈支持还是反对。在这个问题上他都难以左右,何况秦海基也认为在这个人选上沈子烈要和自己撕破脸,无疑太不明智了,所以他信心十足。

        但是秦海基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以这样一个结局落幕。甚至没有给自己半点回旋余地。

        沈子烈最后几句话听起来轻飘飘的,但是谁也不敢无视,事前滕连山给自己拍了胸脯,一定支持他,但是出了这样的状况,他这个纪委书记也不敢随便扛起来。

        张立本口气很硬。看样子是真有些东西,这种情况下也就怪不得滕连山了,作为纪委书记能默不作声不表态已经是很难得了。

        这里边肯定是出了一些啥问题,在政坛上沉浮了这么多年,秦海基的嗅觉告诉他这中间阴谋味道太浓了,但是一时间他还看不透,光是一个张立本他还没有那翻天的本事。

        马道明?秦海基不相信马道明敢在自己面前耍啥花样,而且他也无此必要,那会是谁?

        那个被确定为开发区管委会党工委委员的童立柱他也认识,的确在业务和口碑上都要比秦磊强得多,但是这年头业务能力和口碑算个屁,童立柱他也没有这个能力在其中搅和。

        牛本善?想到这里,秦海基的目光更阴森了一些,可牛本善胆儿有这么肥么?为了一个童力柱会给自己过意不去?秦海基总觉得事情不像那么简单。

        如一层若有若无的迷雾笼罩秦海基心中,让他始终看不明白这背后的猫腻。

        门嘭的一声被推开来,秦磊猛地冲了进来,“三叔,咋样?”

        “咋样?你还有脸来问我?”秦海基阴冷如蛇信一般的目光在秦磊脸上逡巡,“你可真够给我长脸啊,你把我给你说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你是不是想要你三叔在所有人面前把脸丢尽你心里才舒坦?是不是要你三叔在其他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你才乐意?”

        狂风暴雨般的言语把秦磊轰得晕头转向,在自己这个三叔面前,他再是狂妄,也不敢有半点表露,他也很清楚,,没有他三叔,无论是马道明还是牛本善,都不会如此容忍他。

        “三叔,我咋啦?我没干啥啊。”秦磊后退了两步,满脸无辜的喃喃道。

        “够了,给我滚回家去,好好反省!”秦海基原本还在顺藤摸瓜的思路一下子就被这个侄儿给打乱了,他心里更烦,极不耐烦的让对方滚。(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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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节 初立(第三更!)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伴随着青蓝色的烟雾,终于在空气中变淡消失。

        粉刷一新的两块牌子就在这略显陈旧的小院门口显得格外醒目,白底红字的“中国共产党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工作委员会”和白底黑字的“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两块牌子也引来周围无数老百姓好奇的目光。

        和班子成员简单开了一个会后,吕玉川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这个有些老旧的院子,赶回县里去开县长办公会了,只留下马通才和一帮子管委会的干部们。

        因陋就简,艰苦创业,团结奋进,铸造辉煌,这是县委书记安德健在开发区成立大会上提出的希望,县长沈子烈则提出了脚踏实地,埋头苦干,厚积薄发,志存高远这一观点,两位主要领导的提法都被马通才如获至宝一般的记下来,立马让人到县里去找史志办擅长书法的老同学给自己写出来,准备裱糊之后挂在开发区管委会的会议室里。

        开发区现在还是一片空白,连办公地点也是租了双凤乡紧邻省道的一个农家小院。

        小院主人一家人都到岭南打工去了,托亲戚照看,大小和位置都合适,就被开发区管委会租了下来,抬了几块预制板把门前的小石桥扩大到能进出汽车,再把院子大门给改造了一下,也就像那么一回事了。

        送走了刚刚荣升双凤乡党委书记的周克强,马通才就开始了和班子成员第一次见面谈话。

        虽然吕玉川兼任了开发区管委会党工委书记,但是无论是沈子烈还是吕玉川都明确告诉马通才,管委会日常工作都要由马通才担起来,管委会的工作能不能在91年打开局面就要看他马通才,这让马通才欣喜之余也是倍感压力。

        从马通才办公室里出来,童立柱转到陆为民的办公室里,刀条脸上露出笑容,“为民老弟,谢了!”

        “童哥。说啥话呢?”陆为民装傻充愣。

        “行了,马主任和我说了。”童立柱有些感慨,深深看了一眼招呼自己入座的陆为民,“如果到这开发区干不好。我可真是责任重大啊。”

        “嘿嘿,童哥,你别听马主任在那里夸大其词,你也知道就我这身份,自己都朝不保夕的。哪有资格对别人评头论足,我就一个偶然机会和他说了说这开发区一旦开发启动,牵扯无数利益纠葛,这派出所若是没有一个品行过硬业务出众的头羊,开发区就得面临许多麻烦。”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再朴素不过的办公桌,后边一张藤椅,在靠墙边上两张竹椅夹着一个老旧的茶几,就算是陆为民这个党工委委员、管委会主任助理办公室的全部家当了。

        “这么简单?”童立柱也不点破,“为民老弟,日后有啥用得着你童哥的。尽管开口。”

        “呵呵,那当然,童哥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这开发区搞得起来,皆大欢喜,搞不起来,那就是一拍两散,各人夹着尾巴灰溜溜走人,马主任这个时候只怕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啊。”陆为民扬起头来。“听听这成立大会上领导们饱含期望的话,嘿嘿,睡不安枕啊。”

        “老弟,二十三四岁的副科级干部在向你招手。这只怕是咱们黎阳地区乃至全省都是第一个吧,你童哥我从当兵到公安局,奋斗了十六年才走到这一步,你可好,半年!人比人,得气死人啊。”

        童立柱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有了不一般的认识。

        原来还只觉得这小伙子也许就是在搞招商引资发展经济有点门道。但自己出人意外的到开发区来任职,而原来信心百倍的秦磊却灰溜溜出局,连牛局都茫然不知究竟是谁在其中使了劲儿。

        这里边奥妙他也是通过各方面打探综合才算是摸到一些门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深沉老辣已经让他在面对对方时不敢有丝毫轻忽懈怠了。

        “碰巧赶上去运气好罢了。”陆为民摆摆手,“童哥,马主任是不是给你交代了一大堆工作?”

        “嘿嘿,你也差不多吧?我这边倒没啥,吃这碗饭,干这行活儿,惯了,你那边可是白手起家,今年咱们开发区能不能扬眉吐气,最终还得归结到你那边啊。”

        童立柱这话是实话,开发区说到底,那就得要看你今年有多少企业项目来落户,能头多少投资进来,至于其他,你基础设施建设力度再大,社会治安再好,没有项目资金进来,那也是白搭。

        “童哥,这话不对,你那边社会治安扎不起,就算是有项目资金进来,那也得鸡飞蛋打,没有高主任这边把规划建设搞起来,谁又愿意来这里落户投资,这里边谁也缺不了谁,三个支柱,缺一不可。”陆为民说得很客气。

        “好了,你们俩就别在这里相互吹捧了,为民,老童,咱们还是开个碰头会,议一议下一步的工作吧。”走到门口的马通才听得二人在办公室里打趣,笑了起来,“一句话,啥都得围绕着工作转,别让这开发区变成短命开发区就行。”

        工作会开得很热烈,不能不说马通才这个家伙还是很有些感召力和煽动力,而且也在几方面工作有比较明确的认识,至少不像有些人走马上任就不切实际的夸夸其谈。

        给陆为民端来一杯热茶,让陆为民很是惶恐,“马主任,我可受不起。”

        “得,老弟,就像你先前和老童说的一样,咱们都是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今年开发区能不能弄起来,就得要看你了,老弟,我老马没其他本事,搞点协调和后勤这方面的还行,这招商引资我老马还真是抓瞎,不瞒老弟,我这辈子还真没有出过省,岭南江浙那边我都只是在电视上见过,从没有去过,要让我去招商引资,真还不是那块料。”

        马通才异常诚恳的态度让陆为民也有些感慨,这年头对招商引资一无所知的干部多了去,但是能像马通才这样坦率承认自己不足的干部就没几个,讳疾忌医都是天性,马通才能做到这样可谓难能可贵了。

        “马主任,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啥工作谁也不是天生就会,何况这招商引资你也别把他想得那样神秘,资本家也好,投资商也好,资本富余了,想要获取更高回报,就得要投资,他来咱们南潭投资建厂,自然有他的理由,别把他们看得太重,资本逐利,没有利益可赚,你就是磕头作揖他也不会来,有利可图,你就是横眉冷对,他一样也会喜笑颜开,只不过咱们开发区把工作做得好一些,能够减少繁冗程序,提高效率,可以博得一个双赢之局罢了。”

        “老弟,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实事求是地说,像咱们这种情况的县份就昌江省里也比比皆是,就拿我们黎阳地区来说,西边的阜头,东边的淮山,还有西北的双峰,北边的丰州、古庆这些县,情况都差不多,丘区,地多田少,除了人口多,也没啥资源,我们凭什么让那些个资本家也好投资商也好来咱们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投资建厂?”

        马通才这番话倒是让陆为民对对方印象又有一些改观,至少马通才并没有被刚才自己那番话给冲昏了脑袋。

        “老弟,你也知道老马被推上了这个位置,众目睽睽,这开发区是上得下不得,只能往好的弄,不瞒你说,安书记、沈县长都专门和我谈过,咱们这开发区是全省第一个县级开发区,若是搞砸了,我老马怕是想要弄个安稳退休都不能啊。”

        听得马通才说得可怜,陆为民心中暗笑,这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位置还不是你上蹿下跳才蹦跶上来,真要想求个安稳退休,何必来这里?

        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马通才这人总的来说也算是实在,和这种人打交道也胜过和那种道貌岸然故作清高的货色强得多。

        “马主任,您就别在我面前诉苦了,就像您说的,咱们都是拴在一起的,我能不好好干么?”陆为民也不再多废话,“林锦记食品有限公司已经敲定,也算是我们今年的第一个果实,现在需要做好的就是尽快完成这一片的基本规划和道路建设,我们可是和林耀雄签了协议,五月底之前,这一片不但得平整完,而且这条和省道驳接的路也要建好,一直要通到厂门口,这时间很近,高主任那边压力也不小。”

        “老弟,这事儿我心里有数,老高已经给我立下了军令状,四月底就得要让这条路彻底竣工,确保林锦记食品公司厂房顺利完成建设。”

        老高是县建委老资格副主任,这一次调到开发区管委会纯粹是平调,所以一开始来很有怨气,但是当看到县委县府主要领导亲自出席开发区的启动仪式,而且在讲话中再三强调开发区建设是今年全县工作的重中之重,心里才平衡许多。

        再盘算了一下这个开发区管委会党工委书记是副县长兼任,他也就琢磨出不一般的味道来。

        所以当马通才找他谈话时,他也是兴致盎然,一门心思想要在这白手起家的开发区里干出一番成绩来,弄不好就能搞一回曲线救国,杀一个回马枪回建委。(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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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二节 耳听八方(第四更!)

        “马主任,这三通一平只是最基本的,开发区可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就行,不过高主任是老建委了,这方面交给他问题不大。林锦记食品公司初来乍到,估计从建成到投产还得有一个适应过程,所以我觉得如果在质量保证的前提下能够提前建成,也许要更好一些。”知道马通才对眼下这个位置很看重,陆为民也有心提醒道:“多为投资商想周到一些,也有利于拉近关系,打出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名声。”

        “老弟,我也不想和你绕圈子了,咱们这开发区算是成立起来了,但是除了林锦记这一家企业,咱们还是一片白地,沈县长和吕县长都明确提出今年开发区招商引资要有大突破,否则对不起开发区这个招牌,县里也明确授权给咱们很多权力和政策,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起来,比如咱们这第一期的土地,包括占用双凤乡的这一块,所有涉及费用全部由县财政来承担,还有三免两减半的税收政策,以及基础设施建设投入,但是这也是县里能够拿出的最大能力了,现在关键就是要招来更多更好的项目进来。”

        马通才说得很坦诚,语气也有些沉重,显然是意识到县里领导对开发区期望越高,自己背负的压力也就越大,这个位置不好坐,他也是费尽周折才博得这个位置,无数人都在瞪着血红眼珠子看自己的笑话,巴望自己一头从这个位置上栽下来。

        “马主任,这事儿我当然清楚,我尽我所能。”陆为民在这种事情上也不敢大包大揽,招商引资这种事情即便到最后一刻敲定,只要对方投资不到位,都一样可能变卦,煮熟了的鸭子飞了的事儿比比皆是,但是如果不给马通才透一点底,只怕马通才真的要夜不能寐了。

        “现在除了林锦记食品公司之外。上一次我去岭南那边当时还联系了一个规模比林锦记规模更大的项目,也是利用咱们这边的猕猴桃,不过这个项目不是果酱果粉,而是猕猴桃浓缩果汁项目。规模要比林锦记大得多,对原料保障、水源、电力等基础设施尤其是交通条件的要求也更高,当时我也是考虑到我们南潭这边情况还不太成熟,所以只是委托朋友帮忙联系着,不敢遽下定论。不过现在开发区既然成立起来,我想就可以认真经营这个项目了。”

        “哦?”马通才脸上神色一下子就生动起来,眼睛也是变得灼热无比,语气也一下子变了,“这事儿有戏么?”

        “马主任,这可不敢说,不过我春节期间也还和那边联系过,至少在目前他们那边也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下家,所以我觉得在基础设施建设上我们可能还得要加快,尤其是道路框架建设可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就让县建筑公司一家施工。进度太慢,我怕夜长梦多,如果这个项目被其他地方抢走,我们的损失就难以弥补了。”

        陆为民顿了一顿道:“据我所知,淮山那边现在也开始有动作,他们虽然没有开发区这个招牌,但是我听说王县长过去担任书记之后,动作也不小,对招商引资也相当看重,而且目标也主要是放在岭南那边。我有些担心……”

        这个消息是前几天陆为民和舒雅一起吃饭时从舒雅那里得知来的。

        郭怀章在春节时候回来过,和舒雅、何琳他们在一起吃了一顿饭,谈到南潭的林锦记食品公司签约落户南潭时,郭怀章在无意间也提到年前淮山也打算充分利用淮山这边的猕猴桃资源去岭南那边招商。而且县里边已经专门去了岭南那边进行联系,据说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正是这一点让陆为民有了危机感。

        郭怀章并不知道他在无意间的一个疏忽就会导致淮山这个项目出现巨大转折,就连舒雅自己也不知道她和陆为民随意的一句话,也会让一个上千万的投资项目偏离预定轨道。

        马通才一听立即紧张起来,“老弟。淮山猕猴桃资源也很丰富,甚至比我们南潭这边还好,如果被淮山抢了先,我们怕不好交差,这件事情我们必须要重视,要马上想办法弥补。”

        “马主任,有些东西不是一下子就能弥补起来的,比如交通条件,淮山距离黎阳和丰州都比我们南潭近,而且到黎阳和丰州的道路状况也要好得多。”陆为民吸了一口气,摇摇头。

        黎阳和丰州都是京广线通过的要隘,但是淮山和南潭却因为东西线之争还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淮山无论是到现在黎阳地区行署所在地黎阳市,还是到日后可能要成为丰州地区行署所在地的丰州市(现为丰州县),都要比南潭近,而且道路状况也要好得多。

        淮溪和南河在丰州汇合称之为丰江,而丰江是昌东地区汇入长江的最大支流,在全省境内水量也仅次于昌江。

        “那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现在我们就要做的是要把优势发挥和彰显得最大,要尽可能的弥补我们的劣势和不足,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竞争赢淮山。”在听了陆为民简单介绍了获得的消息之后,马通才这个时候显得格外果断,“这事儿没有退路,若是被县里领导知晓了本可以在我们南潭落户的项目跑到了淮山,只怕我们都无法交差,这个项目只要落户我们昌江省,那么我们南潭就必须要拿下来。”

        陆为民倒是颇为佩服这个矮胖油滑的马通才,到了正事上半点不含糊,该下决断的时候毫不犹豫。

        “我们南潭猕猴桃品牌很响亮,这一点不用多说,现在更有全省第一个县级经济技术开发区作载体,优惠政策不是淮山可以比的,这都是优势,但是开发区基础设施建设还不够,这一点要迅速弥补,另外就是道路交通建设这一块上,……”陆为民沉吟了一下,“这个问题短时间内无法解决,但是我们也至少也给投资商一个希望。马主任,你看是不是向沈县长和吕县长汇报一下,请交通局配合,出台规划文件,南潭到阜头和南潭到丰州的公路改造已经列入县里交通项目重点工程。”

        马通才对陆为民的提醒也是心领神会。

        这到阜头和丰州的公路改造建设根本不是县里财政能够支撑得起的,没有地区和省里的支持,就是全县干部不吃不喝,把全县财政投进去也是泡都不会鼓一个。

        现在要做的只是做一个文件,只要骗得投资商来落户,至于日后怎么来解释,那就要好说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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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陆为民感到意外的是没等他们主动出击去岭南,对方已经飞抵昌州了。

        “绍成,你是说他们自己过来的?不是说好我们先去广州初步谈一谈,然后再陪他们一起过来么?”陆为民大惑不解。

        “大民,我现在干的本来就是私活儿了,我只能起到一个推荐牵线的作用,具体项目投资轮不到我说话,你们昌江那边猕猴桃资源相当丰富,恐怕不是你们那一个县才有猕猴桃资源吧,好像年前你们昌江还有其他人来接触过他们。”

        电话另一头的老同学黄绍成对于陆为民如此敬业颇为感慨。

        想当初陆为民在大学里也是风云一时的人物,没想到毕业之后分配结果却是如此之差,分到一个连在昌江这个穷省里都算是末流的县份上,但似乎陆为民丝毫没有受到这方面的影响,甚至还有点发愤图强的味道,全副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的表现?

        “你是说他们这一次来昌江有可能不是为我们南潭而来?”陆为民心中微微一沉,不出自己所料,看来淮山已经先行了一步。

        “我不太清楚,我一个远亲在跟着办事,跟着他们老板一起飞到昌州,但是具体情况我就无法了解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绝对不止你们南潭这一家在接触他们,也许他就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待价而沽,获取更好的条件也不一定,否则他怎么会这样主动出击?”黄绍成也对这些手腕了如指掌,尤其是在珠三角那边,这种情形就更常见了。

        “我明白了,谢谢你,绍成。”陆为民在电话里还是保持着那种低调的沉稳。

        “嗨,大民,真不知你在想什么,若是在那边干得不顺气,不如就来这边吧,我也是被我爸给逼的,否则我早就拍屁股走人回家了,这日子有啥意思?也只有帮你打听这些消息还有些意思。”

        黄绍成在电话里的戏谑味道依然如故。

        这个家伙,陆为民在内心深处叹息了一声,人生一辈子便是能交上三五个像这样的挚友,便是无怨无悔了。

        但是生活还是得继续生活,尤其是像自己,若是辜负了这一生,只怕既愧对自己,也愧对这些帮助支持自己的朋友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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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三节 请君入彀(第五更求月票!)

        陆为民在昌州费尽心思寻找到香港来客所住的酒店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了。

        有了黄绍成这个消息,占得先机并不难,但是占得先机并不意味着就稳操胜券了,怎样来从这场竞争战中胜出,也是一个难题。

        从淮山那边获得的消息来看,他们也一样没有被通知,这也就是说香港来人并没有通知大陆这边,陆为民就在琢磨这其中的含义。

        比起林锦记来,华美集团的分量不可同日而语,对于以劳动密集型为主的香港,食品生产行业并不算发达,更多是以贸易商形象出现,但是也有几家小有名气的制造商,华美集团就是其中之一。

        随着大陆对外开放力度不断加大,无论是香港还是台湾的食品生产行业都开始大规模向闽粤两地转移,成为一个大趋势,而对原料有着特殊要求的果品果汁加工就更需要贴近原料产地,所以向内陆挺进也就是一个必然选择。

        华美集团是以食品的转口贸易起家,在香港食品行业中颇有影响,看到大陆对外开放带来的勃勃商机,华美集团早在八十年代初期就开始在岭南涉足各种糖果饼干类食品制造,并且还迅速打开了内地市场,颇受好评。

        而华美集团准备涉足果汁生产也不是第一次,早在三年前已经在岭南投资建成了一个橙汁生产厂家,而猕猴桃鲜榨果汁和浓缩果汁的项目也是他们根据国外市场需求不断变化,几经研究才初步确定下来的。

        这些情况在之前黄绍成就已经传给了陆为民。

        陆为民筛选了所有符合条件的地方,目前在昌江省内成规模种植有猕猴桃的只有淮山、南潭和阜头三县。

        其中淮山猕猴桃种植规模最大,南潭猕猴桃影响力最大,而且根据陆为民了解,阜头这边并没有任何关于要对猕猴桃进行深加工的意向,基本上可以排除,那么实际上摆在面前的也就只有淮山。

        淮山猕猴桃种植规模比南潭更大,其水热土壤条件和南潭相仿,唯一不如南潭的就是南潭猕猴桃抢先在市场上打出了名声。并且注册了地域商标,但是对于猕猴桃加工产业来说,这一点远不如鲜果销售那样看重。

        但是南潭猕猴桃种植规模和淮山相差也不大,而且两县距离也不算太远。也就是说在这一点上,双方竞争基本上是站在一条起跑线上的,那么谁能胜出,那就要看港商的态度了。

        陆为民不认为港商就已经认准了淮山了,让双方来竞争。以便让其可以从中获取更好的条件,这才是这些港商的策略。

        不过现在港商仍然还没有通知淮山和南潭,也就说明对方搞不好是想要先来一次微服私访,客观的了解一下两地的投资环境。

        有了这个判断,陆为民心中稍稳,怎样来让南潭表现更胜一筹,这就需要好好谋划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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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兵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解放前的国民党特务,在这昌江饭店里等待着共产党地下党的出现,好一网成擒。

        昌江饭店算是昌州的老字号酒店了,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昌江的酒店业也开始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期,不断有新的星级酒店出现在人们视野中,那种只有外国友人才会去住星级酒店的观念早有摒弃,但是像昌江饭店这样官字号味道十足的酒店依然是很多人仰视的对象。

        当公安居然当到来侦查港商行踪,而且要全程跟踪,不得暴露,这还真是一桩新鲜事儿。

        新鲜事儿归新鲜事儿,但是徐兵却很憋气,本职工作不干,却来泡到这里。这算哪门子事儿?

        可是连童队,不,现在应该叫童所都亲自来,他还能说啥?

        大概是感受到了徐兵的焦躁不安。童立柱拍了拍徐兵的肩膀,“别在这里给我磨皮擦痒,今儿个咱们任务就是要跟着他们,几个人你都见过面了,咱们任务就是要跟紧,不能跟丢。看看他们去哪儿。”

        “童所,难道说咱们还能把这些人绑到咱们南潭来投资?腿儿生到他们身上,他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还能管得到?”徐兵没好气的道。

        “嘿嘿,徐兵,你小子,搞公安工作是块料子,但是比起你那个老同学来,这脑瓜子就差了不止一点,话说回来,连我也得佩服你那个老同学,也不知道他脑瓜子里咋就这么多门道儿,剑走偏锋,但却是见血封喉,高手啊。”童立柱叹了一口气,“我敢打包票,你这个同学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几年不见,为民变化让我们这些同学都无法接受了,他高中在昌州读的,大学又去了岭南,这其中的际遇就说不清楚了。”

        徐兵脸上也流露出回忆的表情,说实话之前他对陆为民印象也不是很深,初中时代本来各人性格都还没有定型,而高中时代陆为民却已经到昌州去读书了。

        童立柱正欲提醒一下徐兵该好好和他这个老同学搞好关系,日后说不定就有大用,目光却瞥到了几个人影从电梯间里出来,“来了,徐兵。”

        “童哥,看来他们真要分乘两辆车啊,会不会兵分两路?”徐兵和童立柱不动声色的跟着一行人出了门,看到门外两辆宾馆提供的包车,“幸好我们准备了两台车。”

        “看样子有可能,如果他们有一路去淮山,我就跟着去淮山,你跟着他们回南潭,这会儿你去给县里打个电话,通知一声,让他们注意。”童立柱吸了一口气,这陆为民料事如神,考虑也是周到,算计事儿算计得如此精准,也难怪这么年轻就能如此耀眼。

        接到电话的陆为民立即向马通才报告了这一情况,按照路程时间,从昌州到淮山需要四个半小时,到南潭这需要接近五个小时,也就是说他们会在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分别抵达淮山和南潭。

        “为民,这事儿我可真是忐忑不安啊,真没想到香港人也这么狡猾难缠。”马通才兴奋中夹杂紧张,搓着手在办公室里踱步,这私人农家小院地面也就是三合土地坪,现在也就只能凑合着。

        “马主任,这不是狡猾,换了你要拿钱出来往外砸,你不也得看看这砸钱的地方值得不?几百上千万砸进去也得要砸出来一个水花不是?港商也不是傻子,他也得评估这投资能不能赚钱,什么时候才能赚回来,这是关键。”陆为民笑着道:“假大空的面子活儿对于他们来说毫无意义,就一个词儿,赚钱,怎样最快赚最多的钱,就是他们来内地投资的目的,把握住他们这一点心理,就能做好招商引资工作,其实我们的工作也一样,立足于怎样能投其所好,让他们认为在我们这里能够最稳当的赚更多的钱,就成功了。”

        马通才双目中掠过一丝精芒,显然是很认同陆为民这番干脆实在的观点,不愧是在岭南那边体味过改革开放潮头滋味的角色,能够最准确的捕捉到这些投资商们的心态。

        “嘿嘿,为民,有这番话,我心里就踏实许多。不算林锦记,这也算是开发区开张以来第一战吧?不瞒你说,这事儿我都不敢向安书记、沈县长报告,就连吕县长那里我也只是含含糊糊漏了一点风,不敢明说,我就怕这弄砸了,我就是百死莫赎其罪的罪人啊。”

        见马通才这般作态,陆为民也禁不住好笑,“马主任,至于么,这招商引资本来也就有成功有失败,谁能炮炮打响?人家投资商选择也是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我们只要尽了我们的最大努力,选择权还是在对方手中。”

        “为民,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好歹也是我当这个主任的第一个项目,如果能敲定下来,是不是也算一个开门红?”马通才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陆为民,“为民,你没坐在我这个位置上,感觉不到我屁股下边的火烫啊,不知道有多少人指望着我栽筋斗呢。”

        陆为民倒是对这个很投自己脾气的主任颇有好感,马通才虽然表面粗俗了一点,但是做事却很踏实,对这个主任位置很看重,也代表着他的确想要把手上工作拿起来。

        “放心,马主任,只要咱们工作做到家,该我们的它就飞不了!”陆为民安慰道。

        马通才显然没有陆为民那么豁达,踱着步搓着手,“为民,该准备的都按照你的设想准备了,连淮山那边我都全权委托给老童操办了,就看香港人入不入彀了。”

        “莫说那么难听,马主任,啥叫入彀?我们只是实事求是展示我们的实力和诚心。”陆为民笑了起来,马通才也受到陆为民影响,稍稍放宽了心。

        两辆丰田车在丰州分道,一辆前往淮山方向,一辆前往南潭方向。

        看到这一点童立柱暗自佩服陆为民的远见,他给徐兵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徐兵先行跟着对方回南潭,他自己则带了两个人跟着另一辆丰田前往淮山。

        一个半小时之后,童立柱屁股下的伏尔加都快要散架了才算勉强跟着对方那辆丰田到了淮山宾馆。

        早已经在淮山等候的三个人接到童立柱,闭门商谈了好半天,基本上确定了该怎么来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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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四节 奇招迭出(第六更求月票!)

        江达昌看着颠簸的露面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就是南潭?

        老板让自己来负责考察昌江省黎阳地区淮山和南潭的建厂条件,之前他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从昌州过来走了四个多小时才算是进了南潭县境,就这道路状况已经让江达昌心里发憷了。

        “小杨,难道这个黎阳地区的道路状况都是这样?”小杨是昌江昆湖人,原本是岭南公司那边的工作人员,临时借调来进行考察。

        “江总,情况差不多,黎阳地区都是这种丘区,加上经济发展速度比较落后,道路状况一直不太好。”小杨也对黎阳地区并不熟悉,只能泛泛而谈。

        “如果是这样,这里的条件就太差了一点。”江达昌摇摇头,转过了前面一座石桥,他突然看到了路边上几个人拿着测距标尺正在进行测量,心中微微一动,“停车,小杨,你下去问一问那几个人在干什么?”

        几分钟之后,小杨上了车,“江总,他们是黎阳地区交通局和南潭交通局的职工,好像是在前期测量的复测,听他们说今年下半年就要动工分段改造丰南公路,就是丰州到南潭的这段路,改造成重丘二级公路。”

        江达昌有些疑惑,这么巧自己还在说南潭交通条件太差,这边就有改建意向了?

        自己一行人来昌江并无人知晓,就连这个小杨也是临时借用,也并不清楚此行来昌江的目的。

        公司总部就是要求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实地了解这两地的投资环境,真实评估在这两地建厂的风险和条件,所以这份疑惑也只是在江达昌心中一掠而过。

        他随即觉得如果这条公路真的要改建,倒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丰田花冠抵达南潭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江达昌一行三人住进南河宾馆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递到了马通才和陆为民耳朵中。

        整个开发区管委会都已经运转起来,除了童立柱带人去了淮山之外,开发区管委会所有人这两天里都进入了临战状态。

        从开发园区内紧锣密鼓的道路建设到开发区巨大的规划展板的一天出炉,一夜立起在省道边上。

        从交通局的测绘人员迅速“上岗工作”到对开发区周边环境的清理整治,从农业局工作人员积极下乡指导猕猴桃种植户农药化肥使用禁忌到基层乡镇政府出台进一步扩大猕猴桃种植面积的各种规划文件。一切都是在不动声色间推动。

        既要有效果,但是又不能让人发现这是在作秀,这份本事也只有马通才这样的老手才能安排得妥帖稳当,万无一失。

        吕玉川觉得开发区发条一下子突然扭紧起来。有些纳闷儿,有不少文件要拿到他那里来签发,虽然也算是正常工作,但是这样紧锣密鼓的高强度动作,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

        马通才汇报工作时也有些吞吞吐吐。开始他还以为对方是刚刚接触这开发区有些不太适应,不过很快他就觉察到问题没有那么简单。

        看到陆为民和马通才走得很紧,他心里也就踏实不少,有陆为民跟着在,问题就不大,这已经成了吕玉川下意识的想法。

        出去学习了一个星期,就觉得开发区像是变了一个样,加上路上碰到的事情,吕玉川心情一下子就有些焦躁起来。

        县建筑公司负责人已经来吕玉川这里反映了两次情况,称开发区要求在园区道路建设上加快进度。

        这种垫资建设的力度太大。县建筑公司就有些吃不消了,而开发区就把另外两条道路分成了四段发包给了来自县里其他几家集体和私人的建筑公司,前提都是垫资建设。

        县里那点钱几乎就是挤牙膏一样每个星期拨付一点,仅仅够基本运转,而水泥、沙石这些建材费用建筑公司大多采取同样手段转嫁到水泥厂和私人沙石老板那里,反正一级差一级,认账不赖帐,也就这么拖过来了。

        但是在开发区很强硬的要求开发园区内三条道路同时启动建设时,县建筑公司就扛不住了。

        公司本来效益就不好,全靠县里支持。才撑下来,别说三条道路同时开工,就是两条公路公司也接不下来。

        这种垫资建设风险最大,尤其是替政府搞建设。那得要命长,到最后欠你一大堆帐,每年付你一部分,十年八年都未必能付清,有几家企业经得起这样折腾?

        吕玉川也知道开发区的规划,但是当时提出的是力争今年底明年初完成开发园区一期三条主干道路的建设。没想到开发区动作这样猛,一开年就把三条道路全线开工。

        这个分成四段发包给县建筑公司以外的建筑企业来建设吕玉川当然知道,但是他当初也觉得恐怕没有哪家企业会来接招。

        毕竟这种垫资建设,谁都要掂量一下自个儿的实力,另外也得琢磨一下能不能从县政府那里及时拿到款项。

        南潭县财政状况摆在那里,稍微有些关系门道熟悉的人都清楚,能不能按时支付,就得要考验这些企业的“本事”了。

        没想到这事儿竟然真的搞成了,去了昌州学习了一个星期,没想到这件事情就已经风车斗转的动了起来。

        踏进开发区管委会的小院里,吕玉川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进了一个闹哄哄的菜市场。

        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还有指着图纸拍桌子摔板凳的技术人员和管委会干部,这一切让吕玉川都有些晕晕乎乎,这是怎么了?

        “小苏,马通才和陆为民上哪儿去了?高原呢?”

        现在管委会分别从建委、商业局、财政局借调了几个人,也就凑合着搭起了这个管委会的架子。

        陆为民分管招商引资,高原分管规划建设,社会治安这一块则由挂着开发区管委会党工委委员的派出所长童立柱来分管,可以称得上是十来个人三五条枪。

        苏燕青这一段时间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从一得知华美集团抵达昌州,整个开发区管委会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乱中。

        苏燕青虽然是在招商引资办,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分谁分管谁了,整个开发区的规划展板由她负责要一天之内立起来,这是第一印象。

        好在从一开年这项工作就已经在作,只不过还来不及搭建起来,所以苏燕青几乎是熬了一个整夜,监督着工人把这个巨大的展板竖立在省道与开发区干道交汇处,迎接香港方面的“微服私访”。

        “吕县长,马主任下乡去了,高主任在工地上还没有回来,为民刚回来,正在打电话。”苏燕青看了一眼正在一边打电话一边正在做着记录的陆为民,“嗯,在那边儿。”

        “老马下乡去了?下乡去干嘛?”吕玉川有些糊涂了,这开发区目前就这眼皮子下边一亩三分地,马通才没事儿下乡去干啥?

        苏燕青也是知道陆为民和马通才搞出来的这桩事儿的,只不过这事儿在开发区管委会里也没有几个人知晓,只是具体经办人才清楚各自的职责,其他局外人也只知道现在开发区动作很猛很大,要在最短时间内把开发区的框架拉起来,并不清楚其中奥秘。

        “吕县长,你去学习了一周,还是先请进来坐一会儿,要不等到马主任回来再向你汇报吧。”苏燕青看着吕玉川一脸茫然的模样,抿着嘴笑道。

        “你们葫芦里卖的啥药?我回来的时候走开发区那边路过,看到立起一块好大的展板,我看了看,这展板规划有些超前啊,上边标注了不少功能区域,我们这个开发区好像还没有规划到那么快吧?”

        吕玉川狐疑的瞅了一眼苏燕青,“这一进门乱成一团,简直像赶场一样,你们开发区管委会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陆为民看着吕玉川进来,就知道吕玉川怕是问罪来了。

        折腾出这么大动静来,他这个分管副县长兼党工委书记却一无所知,只怕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这也怨不得人,情况这样急迫,而且究竟有多大把握谁也说不清楚,冒然向书记县长汇报,一旦砸锅,连回旋余地都没有,所以这管委会研究了半天,还是陆为民提出来先干后说,暂时不汇报。

        马通才倒是有些魄力,拍板就按陆为民的想法办,这几天里就把这事情弄得轰轰烈烈起来。

        “小陆,怎么一回事,搞这么大动静,为什么县委县府都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鬼名堂?”

        吕玉川口气里也有了一些不满,虽然他也知道陆为民很得沈子烈欣赏,安德健对陆为民印象也很好,但是毕竟他是分管副县长,而且还兼着管委会党工委书记。

        虽说日常工作交给了马通才负责,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不关心这边的工作了,可以说今年他分管这摊子工作,搞得好搞得孬,都得要在这开发区这一块体现出来。

        “吕县长,你先坐,马主任估计也要回来了,燕青,给马主任倒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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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五节 正奇两手(第七更!)

        苏燕青没好气的白了陆为民一眼,站起身来去倒水。

        这家伙还挺会使唤人,不过这种时候苏燕青也只有俯首帖耳。

        望着陆为民亲手递上来的热茶,吕玉川心里边稍微舒坦了一点。

        “怎么一回事儿?路上怎么有搞测绘的,我问他们,他们也说不清楚,只说是局里安排的,我问老邱,老邱说是马通才转达我的意思,我啥时候说要改造丰南路了?!”

        “嘿嘿,吕县长,这事儿怨我,是我假传圣旨,给交通局那边打的电话,请他们配合一下。”陆为民嘿嘿笑了起来,“您消消气,待会儿,马主任回来给您全面汇报。”

        正说间,马通才圆桶一样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外。

        室外温度不高,但是马通才却是满头大汗,不过看表情似乎还是相当不错。

        当马通才口水爆绽的把这几日里的工作一一作了汇报之后,吕玉川甚至比马通才更加着急:“老马,怎么现在才告诉我?现在情形究竟怎么样了?别尽说那些没用的,我要的是真实情况。”

        “吕县长,真实情况就是不知道,我们现在不也是在等么?”马通才苦笑着摊摊手,“按理说他们的‘微服私访’也差不多了,这帮香港人还真是够把细的,东崮、白塔几个区的乡镇都不声不响的去转了一遍,还去了石鼓那边。跟鬼子一样,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咱们开发区工地上他们也去转了好几遍,那小照相机也咔嚓咔嚓照了不少照片,但是还没有见动静。”

        “他们还在南河宾馆?”吕玉川只觉得自己心里边就像装了一个小老鼠,东爬爬西拱拱,挠得他坐立不安,“要不我们上门去接触接触?”

        “吕县长,恐怕不好。这消息是我们从岭南那边获得的,香港人选南河宾馆估计也是要求隐秘。我们现在就是装出一副懵然不知的样子,任凭他们考察,淮山那边我们该做的也做了。估计他们那边那个组情况也不会好,这两相对比,我们胜出的可能性很大,你这一去登门拜访,那就证明我们提前知晓了他们的动作。我们这几天所作的一切那就白做了。”陆为民赶紧制止道。

        吕玉川也是官场老油子,一听陆为民话里有话,盯着陆为民道:“淮山那边我们也做了该做的?作了什么?”

        见陆为民含笑不语,吕玉川目光落在马通才脸上,“老马,小陆年轻,你当主任要掌好舵,不要乱来。”

        “嘿嘿,吕县长,乱来我们肯定不会。不过这年头竞争这么激烈,他们淮山都要挖我们的墙角,那我们也不得客气,打点擦边球,做点小动作而已。”马通才大大咧咧的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胆大骑龙骑虎,胆小就骑抱鸡母。”

        吕玉川知道这里边肯定有啥猫腻,他反而不好多问,有些事情下边人去操作。当领导的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只要不是大是大非的问题,一些小手段反而能起到奇效。

        三天之后,江达昌一行六人飞回了广州。向华美集团总经理彭尚源汇报秘密考察情况。

        “这就是你们考察结果?”彭尚源年逾五十,黑瘦精干,两鬓斑白,双眼炯炯有神,一叠材料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四五遍,沉吟良久才问道:“光是这些书面材料不够。我想听听你们感觉,不仅仅是选择的问题,也包括目前是不是我们集团去投资建厂的最佳时机。”

        这个问题有些出乎江达昌的意料之外,是否是投资的最佳时机,这个问题很考纲,如果说让他分析两个考察地的优劣,他能说个一二三,但是要说是否是最佳时机,他就不敢随意下结论了。

        “彭总,我先说说,两个县的情况,再说说各自优劣。两个县基本情况相似,从土壤水质和气候来说,都差异不大,都十分适合种植猕猴桃,而且从我们这几天考察情况来看,这两个县适宜种植包括猕猴桃在内的荒山荒坡面积相当大,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利用,但是根据了解,两县中南潭虽然现有种植面积略小于淮山,但是已经有了较为明确的扩大种植规模的规划,淮山还没有。就交通条件来看,淮山情况要好一些,南潭条件稍差,但是根据我们实地了解,南潭正在就通往该地区一个重要城市的道路进行改建规划,估计下半年就要开工建设。”

        “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是昌江省第一个县级经济技术开发区,在各种优惠政策上也有与其他县不一样的……”

        “两地社会治安状况差异很大,我们感受很深,老谭他们在淮山亲眼目睹了当地黑社会分子收取保护费的情形,而在南潭则不存在这个问题,尤其是他们的开发区建设力度很大,公安机关在开发区提前建设了派出所,……”

        “这么说来,你倾向于到南潭建厂?”彭尚源眉峰微微皱起,“但是南潭交通条件短时间内恐怕无法根本性的改善啊。”

        “彭总,如果单纯从交通条件来看,这两个县都无法令人满意,两相比较也就是五十步笑一百步,我觉得投资建厂这样大的事情,不能仅仅只看到目前,应该看得更远一些,毕竟我们这个厂一旦建成,就不是三五年的事情了。”

        江达昌在华美公司中属于中坚力量,说话也很有分量,彭尚源也很看重对方,听得对方这番话,默默点头,“对了,你再谈谈目前是否是最合适的投资时机?”

        “彭总,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我只能就这两地的情况进行分析评判,是不是最合适投资时机,这要由你来考虑,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到两地实地考察一下情况,这样更直观一些,有助于作出最佳判断。”

        “没有必要了,既然你们已经作了周密的考察调研,认为南潭更合适,一旦集团决定要建厂,我们就要拿出诚意来,直接到南潭,我再去两边看,也是那么一回事,难道说我一个人的眼光比起你们五六个人几天的秘密考察更有效果?我这样子去,说不定人家就是做好一场戏来给我看,就是要你们这种不打招呼的秘密考察才最真实。”

        彭尚源想了一下摇摇头,是不是最佳时机的确也不是江达昌能够回答的,到内陆投资建厂本来就有相当大风险,而且目前大陆政治气候也有些飘忽不定,“当然我还是要去,但是是要和昌江那边具体谈条件,上一次那个来的小伙子给我印象很深。”

        就在吕玉川和马通才坐卧不安的等待着华美集团的动静时,陆为民却已经把心思放在了另外一边上。

        马通才接受了陆为民的建议,对开发区三条主干线全面开工建设,这其中隐藏有相当大的风险。

        三条主干线加上省道,这一个长方形的区块就构成了目前开发区的框架,凭借政府信誉吸引建筑企业垫资建设这种方式固然可以加快建设进度,但是这也带来很大风险,那就是这个开发区能不能吸引到足够的企业前来落户。

        只有足够多的够份量的企业来落户,这些土地才能卖出去,也才能够在规定时间内支付起建筑企业的工程费用,这中间其实就要打一个时间差。

        一个林锦记食品公司当然不够,即便是华美集团的果汁加工项目成功落户,也还是不够,开发区一旦成立起来,就是需要源源不断的项目来落户,只有这样超常规的快速发展才能维持下去。

        如果没有足够的企业来落户,那么资金这根弦立即就会绷紧,而这样就会导致基础设施建设进度放慢,而基础设施建设进度一拖下来也会影响到企业的进园区进度和信心。

        “为民,你怎么心神不定的?”苏燕青整理完手中的资料,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陆为民,“是怕华美集团不选我们南潭?”

        不知不觉间,苏燕青已经把自己当作了南潭人,虽然早就下定决心在南潭只呆两年就走人,但是苏燕青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对这里产生了一些难舍的感情。

        “不是,华美的事情我们已经尽了力,现在再要去摇尾乞怜,只怕得到的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我在想就算是华美集团这个项目落户,我们这个开发区还是单薄得很,难以撑起大局啊。”陆为民表面上泰然自若,但是内心却还是相当焦躁,一个开发区不是一两个企业和项目就能撑起来的,现在手中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这样坐等下去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那你打算怎么作?”苏燕青也知道陆为民素来就是一个不甘寂寞的角色,现在开发区已经启动,他负责招商引资,肯定是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来赢得县里领导的看重。

        “主动出击,四面开花,广泛撒网,重点培养。”陆为民用了几句通俗成语来形容。

        “看样子你有了新想法?”苏燕青眼睛清澈明亮,看着陆为民脸膛,小夹克里那件质地上佳的桃红色羊绒衫很到位的勾勒出良好的胸型,甚至连胸罩带子的印痕也隐约可见,让陆为民不由得嘴里有些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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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六节 准备出击(第八更,月票有木有?)

        这春节之后一个多两个月了,陆为民都没有见到甄妮,跑了一趟昌州,在宾馆里查到华美集团来客下落之后马上就赶了回来安排布置,被苏燕青目光一看,陆为民心里禁不住有些发痒。

        “新想法说不上,但是这样等着天上掉馅饼肯定不可能,我们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是全省第一个吃螃蟹的县级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一点优势必须要充分发挥出来,现在基础设施建设搞得热火朝天,如果招商引资跟不上,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陆为民强压住内心如春雨后的野草猛然从心底深处发芽出来的绮念,只觉得自己裤子下的某个器官如充气一般不受控制般的膨胀起来,故作镇静道:“昌江本来地处内陆,信息不畅,我们南潭情况更糟,要想打开局面,还得走出去。”

        “有没有具体目标?”苏燕青歪着头问道。

        细腻如羊脂玉的颈项被立领紫色小夹克一映衬显得更加富有韵感,陆为民只觉得自己的喉咙管似乎要蠕动一下,赶紧低下头装作看桌子上的东西。

        “还没有,但是我得到消息,下个星期昌州要开一个招商引资推介会暨三资企业与金融部门工作对接的座谈会,除了一些在昌州市内投资的三资企业外,还有相当一些有投资意向的客商也要参加,我打算去碰碰运气。”

        “是省里的还是昌州市的会?”苏燕青也很敏感。

        “昌州市的。”

        三资企业进入昌江这个内陆省份并不多,主要集中在昌州市,另外也就是在昆湖、桂平两市有几家外资企业,但主要也就是一些假合资企业,像林锦记食品公司也算是真正在黎阳地区的第一家港资企业。

        “那你岂不是要去挖昌州墙角?”苏燕青瞪着眼睛,“小心被别人给扣在昌州脱不了身。”

        “都是共产党的天下,肉烂了都在锅里头,就算是我撬墙角,那也是为公,怕啥?”陆为民笑了起来。“真要被扣下,正好当英雄,安书记和沈县长总不能不管我吧?”

        轻轻叹了一口气,苏燕青目光明澈清冽。“为民,若是共产党的干部都像你这样一门心思干工作那就好了。”

        陆为民立即警觉起来,“燕青,是不是听到一些啥?”

        “也没啥,不过我回县里边办事。就听到有人说现在开发区是县里的幺儿,啥都优先满足开发区,可就没见开发区拿出一点像样的东西出来,光搞一些没用的花架子。”苏燕青在陆为民面前也不遮掩。

        “哦?花架子?”陆为民耸耸肩,“没有这些花架子,你凭什么招商引资,都说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你连泡桐树都不想栽两根,别说凤凰。我看乌鸦都难得来歇脚。”

        他知道前一段时间开发区周边搞环境整治,又竖起这样大一块展板,加上开发区道路建设和市政设施的管线铺设,就算是有建筑公司垫资,但是像市政设施建设也在全面铺开,这光是购买材料的花费就不是小数目。

        县财政局那边也是叫苦不迭,可这又是沈县长专门打招呼要保证的,不敢打折扣。

        南潭财政本来就连吃饭都捉襟见肘,尤其是这刚开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开发区这一花钱如流水一般。肯定就有些不少部门的正常运转受到影响,说些怪话风凉话也在情理之中。

        听得陆为民话语说得通俗浅显,苏燕青忍不住笑了起来,“为民。这也是一些人眼光狭隘,只图眼前利益,只要开发区能真正发展起来,这些人的风凉话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燕青,没那么简单,就算是我们能引来企业。要想真正见到效果,那也是两三年后的事情了,企业从开工建设到建成投产,再到产生效益,这需要一个过程,那种急于求成,一口想要吃成大胖子的想法都是不切实际的。”

        陆为民心里暗叹,只怕有这种看法不仅仅是一些眼光短浅者,县里那几位也一样有这样的想法。

        当然他们的想法也许要更“深远”一些。

        黎阳地区一分为二在即,老黎阳地区北六南七的格局已经初现,听说现在丰州县委书记苟治良在地委里边说话声音都要大一些,显然是觉得丰州县要变成丰州市,也是丰州地区行署所在地,他这个日后的市委书记理所当然的就该是日后的丰州地委委员了。

        在未来丰州地区的政治格局中,谁能够占得更有利的位置,这一段时间各自的表现就很重要了。

        马通才和陆为民已经专门谈过两次了,他的压力也很大。

        陆为民知道马通才的压力来源于安德健,没有安德健的支持,他坐不上这个位置,坐上了这个位置,他就得对安德健负责。

        官场上就是这样,谁用你,你就得对谁负责,你的荣辱也就和他息息相关,这是一种变相的人身绑定,但是很多人却乐此不疲甚至趋之若鹜,从某种角度来说,能和领导人身绑缚在一起,本身也说明了自身的价值,无数人想要达到这一点却不得门而入。

        似乎自己也是这样,至少目前自己在很多人眼中是和沈子烈牢牢绑在了一起,在某个领域成为了他的代理人,马通才任管委会主任,自己担任主任助理,这也算是安德健和沈子烈通过各自代理人的搭配达成了的一种变相平衡妥协。

        当这种妥协平衡形成的框架结构不能取得令人满意的结果时,那么这个框架的根基就会被动摇,这也就意味着这个框架结构也许会被改变和调整。

        马通才不想被改变调整,陆为民也不想,那么拿出令人满意的结果就很有必要,陆为民很清楚,即便华美这个项目敲定,也还不够。

        开发区必须要有大气象,也就意味着开发区的招商引资必须要有更大的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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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通才很爽快的同意了陆为民的意见。

        陆为民脑瓜子很灵,点子也多,做事风格雷厉风行且不乏韧劲儿,马通才信得过,只要能有项目拉来,别说一个星期,就是一个月一个季度都没有问题。

        这开发区建设力度够大,安书记和沈县长视察了一遍,都很满意,这让马通才也很是得意,但是带来的压力也是巨大的。

        除了县建筑公司之外,其他两家负责建设另外两条园区道路的建筑公司也干得挺欢,进度也相当快,高原几乎每天都呆在工地上督阵,确保质量和进度,管线铺设也紧跟着进入。

        马通才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但是等到静下心来,却又心里发虚,这开发区建设进度倒是快了,但是引入园区的企业呢?

        开发区一期占地一千八百亩,林锦记食品有限公司占去八十亩,这还有一千七百亩土地正在进行全面平整,预计六月底之前,这一千七百亩土地就可以平整完毕。

        园区环形道路建设五月底就能彻底贯通,而包括下水管线、路灯甚至还有部分绿化,都能在六月底之前基本完成,这也就意味着六月底之前,如果没有几个像样的企业签约进来,开发区就会变成一个令人无法接受的笑柄。

        巨大的压力让马通才食不甘味睡不安枕。

        陆为民算是干得不错的了,林锦记食品有限公司厂房已经正式开建,港商林耀雄三度来工地查看进度,并且已经开始和东崮、白塔的一些猕猴桃果农签订收购协议,这让县里相当高兴。

        华美集团这边还没有音信来,但是陆为民十分准确精细的分析还是让马通才放下心不少。

        但这还不够,所以当陆为民主动提出要到昌州去跑一跑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一个月时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马通才的原则,连安德健和沈子烈都能信任陆为民,他马通才又有啥不可以放手的?

        对于马通才的心思陆为民心知肚明,不过自己提出要到昌州去跑投资时,马通才一口应承下来给自己一个月时间,所有费用全报销,这样大方的条件还是让陆为民有些感动。

        没有马通才这样的大方,自己一样得去跑,这是自己的职责。

        沈子烈把自己放在这个位置上一样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陆为民很清楚像秦海基和曹刚这些人都在常委会上很露骨的表示了异议,如果不是安德健很坚定的支持沈子烈,自己一个刚毕业半年的大学生,怎么也不可能被任命为这个实际上并不算什么的主任助理。

        即便这样,也在整个县里引发了地震般的轰动。

        不说机关干部们,就连自己那些个同学们也都是震惊万分。

        舒雅和何琳专门来恭喜,连远在淮山的郭怀章都特意跑回来一趟敲诈了自己一顿饭,而掩饰得再好,陆为民也能感受到这个老同学流露出来的艳羡。

        据说郭怀章在那边也很受王自荣的器重,提拔也是箭在弦上的事情,但是陆为民却隐隐先行了一步,力压了他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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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七节 虎口夺食(第九更,召唤月票!)

        老上海把陆为民和苏燕青放在三渡桥头上就离开了。

        这辆原来是县人大和县政协合用的老上海在两辆桑塔纳开始服役之后短时间搁在了县府办,但是在开发区成立之后为了更好的打开局面,这辆原本称得上是当家主力车的老上海就被拨给了开发区。

        这也一度引起了常务副县长曹刚的很大不满。

        县里本来工作用车就不多,唯一两辆桑塔纳,除了县委书记安德健有一辆外,另外一辆居然拨给了县人大这帮闲人,这也在县里引起了不少争议。

        曹刚就曾经在一个私密场合下说沈子烈是在用一辆桑塔纳收买了县人大,说得相当露骨。

        但是不容否认的是在那辆桑塔纳交给县人大之后,县人大和县政府这边的关系空前密切起来,尤其是林顺禄无论是在县人大工作会议上还是县委常委会上都很支持沈子烈的工作,桑塔纳起到了相当明显的效果。

        “燕青,那就明天下午三点钟在锦丰酒店门外汇合怎么样?”

        陆为民伸了一个懒腰,作了几个小时的骑车,老上海的滋味的确不太让人满意,也难怪桑塔纳能如此迅猛的挤掉这块曾经人中国官车的招牌之一,使之消失在人们记忆中。

        “好。明天下午会议开始报道,后天上午就有一个投资展望座谈会,下午好像是与会代表要参观昌州经济开发区,第三天上午是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项目推介和洽谈会,下午是与金融部门的对接座谈会。我觉得这个会议好像昌州市卡得很紧,看这模样省里边也是希望这一次来考察投资的外商们能过多的关注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并不希望有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否则不会连昆湖和桂平两市都没有邀请参加。”

        苏燕青的嗅觉很灵敏,眼光也很刁,更重要的是她的关系很复杂,似乎打了几个电话,就对这个会议有了一些了解。联想到去年昌州钢铁公司轻描淡写的就买了八千箱猕猴桃,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可以想象得到苏燕青身后不一般的渊源。

        “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是咱们全省第一个开发区,也是中部地区第一个经济技术开发区。名义上是属于昌州市的,但是基本上算得上是省里和市里联合打造的,省里很多政策和项目都主动往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倾斜,但就算是这样,据说省里有主要领导对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发展还是不太满意。我估计省里市里大概都有些压力,所以才会把这个本该是向全省推介的招商引资会先行考虑给了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只怕昆湖桂平这些地市的领导心里也是很不舒服吧。”

        陆为民陪着苏燕青走到38路公共汽车站牌旁,苏燕青住在大榕街,那里是市中心,有很多路公共汽车和电车通过,38路公共汽车来车间隔频率最短。

        “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看来这昌州经济开发区也算是昌江省的长子吧。”苏燕青说了一句俗语,“那我们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算不算是幺儿?”

        “呵呵。恐怕算不上吧,咱们都得要靠自己,不过靠自己更好,说话底气更硬,也不怕谁戳咱们脊梁骨。”陆为民口气相当硬扎。

        “那我们这种方式手法算不算有些鬼祟呢?”苏燕青歪着头笑了起来。

        “最终的决定权在人家投资商手上,看不看得上,选择不选择,那是投资商自己来做判断,谁也无权强迫他们,我们只是提供一个管道。让他们能够更真实更直观的了解我们南潭,难道这也有错?难道他不选择我们南潭,就一定会选择昌州?也许人家就转移到外省去了呢?”

        陆为民不以为然,淡淡的道:“若是有这样狭隘的偏见。我只能说主事者自己心虚气短,自身底气不足,有这么好的条件都竞争不赢,怨得谁来?”

        “你很有信心?”苏燕青看着从远处缓缓驶来的38路,准备上车。

        “总要试试才知道,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那还怎么干?”陆为民殷勤的帮苏燕青提起搁在脚边的提包,嬉皮笑脸的道:“我相信我们俩联手,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

        苏燕青没想到一直在他心目中相当沉稳的陆为民居然会来上这么一句俏皮话,愣怔了一下,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为民,真难得你还能有这样轻松的好心情,我都觉得我自己够老气横秋了,却觉得和你比起来,你是少年老成,我自愧弗如,今天听到你这两句话,心里才算是宽慰不少。”

        “怎么觉得我还是有一颗年轻的心?我这么久来真的表现得很老气么?”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经历了前世波澜,自己的心境就有些不一样,他一直在调适着自己。

        “嗯,至少今天我才看到有点真实的你。”苏燕青抿嘴一笑,上车挥挥手:“希望你能保持。”

        一直到家陆为民都沉浸在某种奇异的情绪中,他细细的回味着自己这半年多来的感受,就像是活在一个有些虚无的环境中,总是难以将自己彻底融入进去,无法活回一个真实的自我,但似乎自己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直到今天苏燕青无意间的点醒。

        既要按照自己设定的目标坚定不移的奋斗前进,但是也无须太过压抑自己真实情感,而之前自己似乎太过于注重前者,而有意识的压制了后者,这让自己甚至有一点对生活索然无味的感觉。

        这本该是一个充满了希望和梦想的社会,而命运赋予了自己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机遇,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在这个精彩万分的世界中一边努力奋斗,一边尽情体味享受这一切呢?

        ****************************************************************************************

        锦丰大酒店一直称得上是昌州前三甲的酒店,在昌州的香格里拉酒店和假日酒店未在昌州出现之前,锦丰大酒店一直是昌州当之无愧的NO.1。

        即便是香格里拉和假日先后在昌州建成夺去了锦丰酒店的许多风头,但是很多人省内重要会议还是更喜欢选择在锦丰酒店这个更具历史韵味的酒店召开。

        锦丰酒店主楼是一幢二十八层的单体式建筑物,在整个昌州城南片区一直算得上是鹤立鸡群,一直到近两年来一些高层建筑物不断在周围出现,才使得它的醒目地位受到了挑战。

        但是作为城南地区地标性的建筑物,所有昌州人在谈及这一带的地理位置时都喜欢以这幢建筑物作为参照物。

        锦丰酒店的咖啡长廊一直号称全昌江环境最好、韵味最独特的水上长廊,具有浓郁复古气息的江南水乡式建筑群落让锦丰酒店就此与其他酒店拉开了距离。

        从无忧河引入经过过滤净化的水体在锦丰酒店主楼旁边的裙楼绕了一个圈,而纯原木和玻璃幕墙以及藤蔓植物、小灌木和乔木很完美的糅合在一起,与山环水绕的室外环境交错林立,形成了一个梦幻般的自然生态环境。

        冬日里,厚重的布帘一拉开,任凭阳光垂直洒落下来,暖意融融;夏日里,强劲的冷气沿着玻璃幕墙徐徐吹来,室外碧绿青翠的绿色植物林带萦绕,在舒缓的萨克斯或者流畅的钢琴声中享受一杯来自域外的咖啡,那份惬意足以让人终生难忘。

        难怪不少国内的著名的学者文人和艺术家们来昌州都宁肯选择在很多人看来更老旧的锦丰酒店,而不愿意入驻更为豪华优美的香格里拉和假日。

        “沧桑是一种美,经过沉淀的美,往往能勾起感情的发酵,就像某种茶,发酵之后更浓更厚,坐在这里,你可以让自己沉浸其中,所以很多人喜欢选择这里,而不是更现代更完备的假日或者香格里拉。”

        陆为民啜了一口咖啡,目光却在咖啡长廊里游动着,萦绕在鼻息间的浓香让他真有点抛开手上所有工作的欲望,可是不行,来这里,首先是工作,然后附带享受。

        前世中他来这里时间不少,对于这里的咖啡的品种价目耳熟目详,甚至这里一位领班小姐还曾经和他有过一段暧昧的回忆,只不过那位领班小姐在自己明确了不可能有结果之后,很黯然的离开了这里,据说回到了老家找了一个老实忠厚的丈夫,在老家的小县城里开了一家咖啡馆,生意很不错。

        “这只是沉湎于过去者的一种虚妄的回忆,准确的说,这是不愿意面对现实者的一种心理假象,再说难听一点,就是鸵鸟心态。”苏燕青毫不客气的戳穿陆为民的卖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天籁纶音,连旁边不远处的两个老外都禁不住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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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八节 偶遇(拼了,第十更求月票!)

        “过了,这话过了,燕青,这话伤害不到我,但是却会伤害其他很多人。”陆为民抿着嘴微笑,“父辈们的怀念回忆不是鸵鸟心态,对美好事物的追忆能让人心情愉悦。”

        “为民,你今天是打算来我和探讨这些布尔乔亚的东西?”苏燕青没好气的道。

        “距离报道还有一些时间,安心享受,细心观察,我刚才去看了他们的会议准备情况,说实话,我本来是想要偷一本会议指南,但是好像这一次他们管理很严,我未能得手,而酒店前台那边好像也接到了指令,对这次会议与会代表情况守口如瓶。”陆为民摇摇头,“不可能是针对我们俩吧?”

        “为民,你太高估自己了吧?我估计他们连我们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都未必听说过。”苏燕青对于陆为民的自信很有些无奈:“我想他们应该是针对昆湖和桂平。”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陆为民装出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道,“这两杯咖啡,人民币四十元,人家还有些不乐意收,问我最好支付外汇券,我说你觉得我像华侨么?如果是,肯定也是南极归来的,花了这四十元如果没有一点收获,我怎么去向马主任交待?”

        苏燕青忍俊不禁,不知怎么一回事,这两日里的陆为民似乎和以往有些不一样,心态变得更洒脱了。

        接待处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设在酒店前厅里,大厅里只设立了一个指示牌——昌江投资论坛暨招商引资洽谈会报到处由此去,几个打扮得婀娜多姿的导行小姐面带微笑站在指示牌旁边。

        前厅和咖啡长廊隔着一个水池遥遥相望,中间一个木制小桥连接,而大厅右侧则有一个走廊通道,可以直通到后边的一个专用小型会议室里,那里才是真正的接待处。

        “燕青,如果你去穿一身同样的衣物,直接把前来参会的客商带到我们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参观,我想我们这一次就可以大获全胜了。”陆为民看着开始陆续报来报到的客人。其中其中不少一看就知道不是与会者本人,当然也有少数自己亲自前来。

        “为民,你打算怎么办?”苏燕青也没有想到这一次会议开得如此严谨周到,几乎有点防贼的感觉了。从报到到登记,全部都有专人负责接待,一律凭请柬进入,无请柬者均被婉言谢绝。

        “两条路子,要么装作电视台或者报社记者。但也得要工作证,要么就只有找机会能不能混进去,但是我看到好像昌州市公安局也有人来专门作会场保卫,也不知道真是保卫安全还是防止其他人混入。”陆为民站起身来,“我出去看看。”

        不能不说这一次昌州市是下来了一番工夫的,从会议流程到接待规格都相当精细,前来报到的与会客人们在签到之后都获得了一份精美的小礼品——来自昌江工艺品厂的水墨山水陶瓷套件。

        这玩意儿不便宜,而且很富有收藏价值,二十年后,这种专门为会议量身定做的工艺品套件在市场上卖到了一万八千元每套。

        昌州市这一次招商引资会议做得很扎实。但是在事前却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

        毕竟这是以昌江省的名义召开,但实际上又是为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推波助澜,肯定省内其他一些地市心里会不舒服,在这一点上,包括分管招商引资的副省长和昌州市委市府也都心知肚明。

        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发展建设不尽人意,省里主要领导都很有看法,偌大一个开发区比起沿海那些开发区来差距简直不可以道里计,所以这一次昌州市委市府也是下定决心要通过这一次对接会议有所突破。

        刘发奎一直在注意着那个年轻人,从外表打扮看,这个家伙似乎看不出什么特别。但是出现在锦丰饭店,尤其是这个会议即将召开的时候,就不能不引起他的注意了。

        作为昌州市公安局治安处的副处长,他是很不愿意来搞这种保卫活动的。但是这一次会议规格虽然不高,上边却相当重视,据说有许多来自省外的企业家和外商港商台商要参加这个招商引资会,这次会议对于昌州市的招商引资工作非常重要,出不得半点差错。

        局领导交待时还专门提到了这一点,出不得半点差错的意思比起以往多了一层。既要防止治安和刑事案件的发生,又要防止省内其他地市来挖墙脚。

        这让刘发奎啼笑皆非。

        这是个啥事儿?八路军防新四军?

        可上边领导交待了,就得这么办,端谁的饭碗,就得替谁卖命。

        这个年轻人当然不太可能是那些拎包扒窃的角色,在公安这一行搞了这么多年,刘发奎随便瞥一眼也能把人看出一个大概来,从气质上看就知道这家伙应该是政府机关里出来的角色,只不过目光流动流淌,对于那些替老板领导报到的角色看都不看,却始终注意着那些参会者本人来签到的人物。

        有问题。

        刘发奎没想到这一次会议还真有可能遇上这种角色。

        在他看来即便是真有这种想法,只怕周边地市的政府官员们怕也做不出这样自降身份的举动来。

        先前局领导们也就是提一个醒,并没有真正觉得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一次会议流程刘发奎也看过,很严谨周密,全部要凭请柬入场,而且也专门给锦丰饭店前台打过招呼,除了会务处的人,不准向任何外人透露入住客人的身份和具体房间号,可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陆为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盯上了,此时的他心情相当好,碰上了何铿。

        何铿是以北京科立工贸集团公司董事长的身份来参加这次招商引资会议的,对于以商贸为主业的他来说,昌州搞的这一次招商引资会议对他没有多大意义,至少在目前他暂时还没有将兴趣转移到做实业上来,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受邀参加会议。

        “来,为民,这是我的朋友雷达,认识一下。”何铿对陆为民印象想当好,很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在这里见到陆为民也很高兴。

        “幸会。”一口京腔的大块头男子显然对何铿这样郑重其事的介绍陆为民这样一个年轻人十分诧异。

        在他印象中何铿性格有些内向,并不喜欢表露感情倾向,能让他有这样的口吻说话,说明这个人在他心目中地位不一般。

        “为民,你今天怎么有闲心来这里喝茶?”何铿瘦削脸上浮起一丝笑容,“你不是说你工作很忙么?”

        “来这里也是工作。”陆为民在何铿面前也没有掩饰什么,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呵呵,你小子是来挖墙脚啊,难怪我看这次会议安排得这样严密,全部都要凭请柬报到入场,刚才有一个来客没带请柬,这边都是去打了电话确认,我还以为是会务处舍不得这套纪念品怕人冒领呢。”

        何铿笑了起来。

        “铿哥也是来参会?难道也有意在我们昌江投资搞实业?”

        陆为民从沈子烈那里断断续续了解一些眼前这个男子身份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一直是在从事对外贸易,主要是对苏联的贸易,在实业上没有什么兴趣,至少在国内他好像没有过这方面的动作。

        “不,我现在还没有精力来搞实业,苏联那边事情太多了,忙不过来,后天我又得去那边。”何铿很干脆的摇头,“回来也是看一看,托不开老庞的面儿,另外雷达倒是有些兴趣,所以也算陪他过来看一看。”

        “达哥也有兴趣来我们昌江投资?”陆为民眼睛微微一亮,似乎是嗅到了一些机会,“达哥是从事哪一行的?”

        “呵呵,为民,你可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啊,是不是下一句话就是有没有兴趣到南潭来看看?”何铿似笑非笑的瞅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陆为民,“你达哥原来在中建集团,后来和我一样出来自己搞贸易,现在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又想要去搞实业了,他还是想搞自己和自己老本行有关的行业,他对建材行业很熟悉,所以这一次也是和我一块儿会昌江来看看有没有机会。”

        “建材?”陆为民皱起了眉头,他虽然不知道这个雷达有多大实力,但是就凭他和何铿能参加省里的这个投资座谈会也可以想象得到绝对不是弄一家砖厂或者搞个五金店那么简单,所以一边寻思一边随口道:“哪方面,水泥?”

        “嗯,就是水泥。”对陆为民的判断略感惊讶的雷达也很大方的道,“不瞒你说,我们几个要好的朋友,包括你铿哥在内,都是搞贸易的,挣了一些钱,但是我还是想做点实业,所以才过来看看有没有机会。”

        “达哥,我不是泼你的冷水,虽然现在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很需要项目和投资,但是您若是在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建水泥厂,恐怕他们也不会欢迎吧。”陆为民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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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九节 招揽(第一更求月票!)

        “呵呵,为民,当然不可能,就算是他们邀请我在这里投资建厂也不可能,所以这一次我只是来了解一下昌江投资环境。”雷达也笑了起来。

        “为民,你的下一句话是不是虽然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不欢迎,但是我们南潭还是很欢迎雷总来投资的?”何铿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陆为民。

        陆为民略作沉吟之后才缓缓道:“铿哥,我虽然是来招商引资撬墙角的,但是达哥要搞的水泥项目,我们南潭条件不是很好,虽然我也很希望达哥能够砸上几千万在南潭,那我的成绩可就彰显了,今年一年都可以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了,但是我得实事求是地说,南潭建水泥厂的条件不够好。”

        似乎对陆为民的言语并不意外,何铿点点头,“说说道理。”

        “铿哥,你是考我啊?”陆为民耸耸肩,“我虽然对水泥这个行道不太了解,但是也大略知晓一些基本要素,对于水泥项目最重要的无外乎两个因素,原料和销售市场,这种运输成本占比例较大的产品,要么靠近原料产地,要么靠近销售市场,或者就对交通条件要求很高,而交通条件尤为重要,因为能够同时满足前两者条件的并不多,何况同时也还需要考虑燃料运输这一次要因素。”

        短短几句话就把水泥项目的基本要素概括出来,不但雷达刮目相看,连何铿也是为之侧目。

        “继续,继续。”何铿见陆为民停住嘴,连忙示意继续。

        “当然,其他因素相对次要,比如销售市场的竞争压力,有没有其他竞争对手,还有就环保要求和廉价劳动力这两个因素对水泥厂的效益也有较大影响。”陆为民很随意的道。

        看了一眼同样有些震惊的何铿,雷达望向陆为民的目光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如果不是偶然相逢,他简直就要怀疑对方是不是专门来针对自己的说客了。好半晌才不确定的问道:“为民,你是不是以前从事过这方面的……”

        “达哥,我才工作半年,还没有机会接触。”陆为民挠挠脑袋。前世中自己曾经接触过水泥厂立项,跑过前期,对于水泥厂立项自然不陌生,只不过这个时候说出来,只怕也无人相信。

        “不过既然我现在要搞招商引资这项工作。自然要对南潭情况做一详细了解,另外也要了解一下目前各行各业项目投资的基本要求不是?”

        这个理由听起来相当牵强,何铿和雷达自然难以相信,不过陆为民的确给了他们很深刻的印象,雷达尤其惊讶,“为民,我感觉你好像有什么话未说完似的,是不是有什么不好启口?”

        “不,也不是,虽然南潭不是达哥的理想投资地。但是我认为丰州达哥可以去考察一下,也许能够入达哥的眼。”

        “丰州?丰州条件很合适么?”何铿和雷达都对丰州没有多少印象,黎阳在很多人心目中就是昌江最大最贫苦的一个地区,从其中分出来一个地区,能有多大的知名度?

        “从我刚才说的几方面来说,丰州都具有极佳的条件,可能铿哥也听说了,包括丰州在内的黎阳地区南七县要分出来成立一个丰州地区,丰州会成为丰州地区行署所在地,这也就意味着丰州会迎来一个三到五年的城市市政基础设施周期。所有原来地区所必须要具有的政府职能部门都要从无到有,一个县要成为一个市,城市建设力度不会小,而且根据目前国家日益对贫困地区扶贫政策的变化。加大对贫困地区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将会是一个主要方向,这对于堪称全省最贫困的丰州地区来说,这也酝酿着巨大契机,这也是建材行业的契机。”

        雷达和何铿交换了一下眼色,微微点头认可陆为民的这一说法。

        “另外,丰州地处南河和淮溪交汇处形成丰江。丰州自古以来就是水陆码头,经过简单疏浚就可以通行300吨以下货船,即将开建的京广铁路也要经过丰州,加上丰江注入长江要流经的鹿山、高陵两县都出产煤炭,亦有内河码头,丰州东北面的葵花坪一带有丰富的石灰石矿脉,正好是水泥厂原料,只不过葵花坪一带地势不平,如果要建水泥厂,先期投入不小。”

        陆为民知道事实上在几年后这里就会被国内最大的建材巨头——海螺集团看中,几次扩建之后将会建成一个年成三百万吨的水泥厂,而现在这一切都还处于尚未开发的原始状态。

        “为民,我问一个问题,如果这里条件如此好,为什么以前没有建水泥厂?”雷达径直问及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嗯,这当然有原因,第一,原来黎阳地区北部六县都有石灰石资源和煤炭资源,所以陆续建成不少水泥厂,基本上每个县都有,有的县还不止一家,虽然这些水泥厂规模都不大,但从总体规划来说,似乎整个黎阳地区就没有必要再建水泥厂了,第二,我刚才说了,葵花坪一带地势崎岖,如果要利用那一带的石灰石,需要进行道路改扩建延伸进去,另外要想利用丰江水运条件,也需要在基础设施上的大投入,这一算下来,投资规模就足以让很多人望而生畏了。”

        “呵呵,为民,你这么说你达哥难道就不需要考虑投资规模了么?”何铿似笑非笑的打趣了陆为民一句。

        “嘿嘿,铿哥,达哥既然能够毅然从搞贸易脱身来作实业,我想肯定不甘于小打小闹,搞个年产十万八万吨的水泥厂,还不如不搞,葵花坪那里条件很好,但是前提得有充足的资本来投入前期开发,而现在国内银行信贷条件相对宽松,我想对于铿哥和达哥来说,这也应当算是一个利好消息吧?”陆为民浅浅一笑。

        雷达脸上露出很郑重的表情,似乎是在掂量陆为民的话,连银根松动这一条件都替自己考虑到了,这家伙还真的有些水平啊。

        不过陆为民当然知道对方肯定不可能因为自己这几句话就决定要到丰州投资了,那这位达哥不是疯子就是钱多得没处花的二百五。

        “达哥,铿哥,这只是我的一面之词,我想达哥既然想要在这方面做一番事业,肯定也有内行帮手,我的意思是达哥和铿哥不如抽点儿时间,把懂行的带着去丰州考察一番,我相信丰州那边得知消息肯定会是伸开双臂欢迎。”

        “呵呵,这事儿说到这里吧,为民,我倒是觉得你对经济工作挺在行啊,南潭这个地方据说也是全省排在前几位的穷县,你觉得在那里工作有意义么?”雷达摆摆手,突然岔开话题。

        “达哥,啥意思?”陆为民没有反应过来。

        “没啥意思,达哥是个爽直人,你也知道达哥和铿哥准备搞实业,可手边上啥都不缺,就缺能干事儿能帮我们分担担子的人,有没有兴趣来帮达哥?”雷达直接挑明话题,“别的不敢说,达哥不会亏待你,安家费也好,年薪也好,或者你要来当个股东也行,过来帮达哥一把,怎么样?”

        陆为民微微一怔,目光从雷达脸上转到何铿脸上,何铿脸上也是笑意盈面,“怎么样,达哥开口了,为民,有没有兴趣?上一次在子烈家里,我就觉得你给子烈当秘书真是耽搁了,可在子烈那里我也不好意思挖他的人,不过这一次是达哥开口,你也没给子烈当秘书了,怎么样?”

        陆为民苦笑起来,“多谢达哥和铿哥的看重和厚爱,我不过是卖卖嘴皮子,哪里当得起达哥铿哥你们的这般关爱,我才从学校里毕业没多久,很多东西都不甚明了,真要让我上阵,那就得露馅。”

        “得,你就一句话,行不行,你小瞧你自己其实就是侮辱你达哥观人术,实话告诉你,你达哥这辈子看人就没看错过,你铿哥也一样,否则达哥和你铿哥也不会走到一块儿,表个态吧,达哥等着呢。”雷达摆摆手。

        “达哥,铿哥,现在我的确没法答应你们,我刚到南潭,也想在南潭做一点实实在在的事情,这个时候拍屁股就走,既对不起沈县长,也对不起我自己,若是哪一天我陆为民真的觉得呆不下去了,我再来投奔达哥铿哥。”陆为民语气异常诚挚,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雷达深深看了陆为民一眼,他也知道对方不会这么容易答应自己,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果断的拒绝自己,能够拒绝自己招揽的人不多,尤其是在自己抛出了那样的条件之后,对方甚至连考虑或者具体询问一下都没有就拒绝了,就凭这一点,这个人就值得一交。

        “行,达哥没看错人,我还是那句话,达哥这个承诺为你保留,只要你愿意,随时生效。”雷达拍了拍陆为民肩膀,郑重其事的道:“有啥需要达哥帮忙的,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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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十节 暗手(兄弟们,月票在哪里?)

        趁着雷达去洗手间,何铿嘴角含笑,淡淡的道:“为民,很好,雷达是京里人,但是却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我和他相交这么多年,根根底底都清楚,很难得看到雷达这般期许一个人,多联系对你无论是哪方面都有好处,另外还是那句话,若是觉得在这政府机关里混得不畅快,那就出来,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外边的世界未必就不如你所追求的东西。”

        “多谢铿哥。”陆为民也不多言,很沉稳的点点头表示明白,话说到这份上,再厚言谀辞反而会被人轻看。

        “公门好修行,能做一番事业也算是对得起自己。”何铿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溶溶,“不过要学会把持住自己,尤其是经济上,为民,若是真有啥不方便的时候,或者你自己真想做个什么事儿,和铿哥说就是了,铿哥啥都没有,也就只剩下这两个钱了。”

        陆为民心中一阵激荡,能得人如此交心之言,他陆为民足以自傲了。

        刘发奎一直在小心的观察着那个年轻人。

        他注意到和那个年轻人交谈的人气度不一般,那身打扮和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气势是长期上位者养成的,沉稳中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有些好奇。

        怎么看也觉得那个年轻人和这两人不属于一个层次的,但是三人却相谈甚欢,亲密程度让刘发奎也有些犹豫。

        他本想去盘查一下那个年轻人,顺便给对方一个提醒,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时机还不成熟,好在今天下午不是正式会议时间,若是明日这个家伙还要来,说不得他也只有抹下脸敲打一下对方了。

        陆为民花了几分钟向苏燕青解释了为什么他会把她一个人丢在咖啡长廊里长达一个多小时,在这个没有手机的时代,在这样大的环境下,人找人真的是一场令人痛苦的捉迷藏游戏。

        如果不是拿出了两张请柬,陆为民估计苏燕青真的会要让自己好看。

        苏燕青仔细察看了几遍请柬。这才讶然的望着陆为民,“你从哪儿弄来这两张请柬?”

        “嘿嘿,甭管哪儿弄来的,只要有这东西。明天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进会场,大门就向我们敞开,我想任谁也没有办法把我们给撵出去了。”陆为民把两张请柬在手中掂了掂。

        何铿和雷达对这场招商引资会已经失去了兴趣,正好陆为民需要,这两张请柬就落到了他手中。

        明天上午的投资展望座谈会形式很宽松。先有省计委的一位副主任和昌州市一位副市长作形势展望和介绍,还有一位副省长致简短的欢迎辞,然后就是类似于茶话会一样的座谈,可以随意结对作意向性的了解洽谈,也算是为第二天的正式洽谈作一个铺垫,而这恰恰是陆为民最期待的时机。

        陆为民和苏燕青肩并肩走进锦丰饭店北国厅时里边还并没有多少人。

        迎宾小姐高挑俏丽的身段在苏燕青面前并没有占到多少优势,倒是一身素雅的职业套装让苏燕青怎么看怎么像空姐,这个时代空姐的招聘还没有面向社会化,苏燕青这身打扮倒是很是让陆为民眼睛一亮。

        在工作人员略有些意外的目光下,陆为民和苏燕青的请柬被“重点照顾”了。核对无误之后,陆为民和苏燕青这才不慌不忙的踏入这个充满机遇的所在。

        北国厅是一个中型演示厅,和普通的会议厅略有差别,演示台并不高,一溜沙发呈半环形摆放,很有点像嘉宾席位,而居中的一个小型讲台也就是主讲者的席位。

        从台下的座位来看,客人数量应该在七八十人之间,座位之间的距离也很宽松,在厅堂的末端。则专门有一个空间很大吸烟区,这也是一个变相的自由讨论区。

        陆为民和苏燕青很坦然的寻找了一个不太起眼但是却又能纵观全局的拐角位置,随着时间推近,与会的客人陆陆续续抵达。不少人都是旧识,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些小圈子小群体,寒暄起来。

        刘发奎没想到自己晚来一步那两人就已经进了会议室。

        他询问了工作人员,能够进里边去的都是凭请柬而入,这也就是说自己关注的对象也是持请柬进入的,他大略估料到对方应该是拿到了昨天那两位客人的请柬混入了会场。只不过这个时候客人们已经陆续抵达,这种情况下如果冒然去盘问对方,也许就要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苏燕青没想到陆为民变魔术一般的拿出了两盒名片,定睛一看,制作得相当精美,水墨山水作底,上边几个颇富古韵的仿宋体字——中国?昌江?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然后就是“苏燕青”或者“陆为民”三个字,再缀上电话和电报挂号,地址居然是用的是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第一大道这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所在,这让苏燕青也啼笑皆非。

        名片背后几句话的口气也很大,昌江首个县级经济技术开发区,中国猕猴桃之乡,中国山水名城,昌江现代绿色农业产业化基地,连苏燕青都没有听说过的一大堆称号冠在了南潭头上,苏燕青不得不佩服陆为民超强的想象力和胆魄。

        两人商量好要趁着会议开始之前就要展开攻势,利用这短暂的十来二十分钟,迅速推介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以期起到最佳效果。

        这些外地来的客商并不清楚这一次的招商引资洽谈会实际上是专门为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量身定做的,那么他们也完全可以利用这个认识误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好,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时间,欢迎到我们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来做客。”陆为民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门口处几个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一边很隐蔽而又热情的和自己选中的目标迅速拉近关系。

        简短几句话,名片出手,然后再恰到好处的获得对方的名片或者联系方式,就算是完成了一个任务,哪怕是现在无法深谈,下来之后也尽可有足够的机会来详谈。

        当北国厅里昌州市和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工作人员觉察到陆为民和苏燕青在里边的异常表现时,省计委的一位副主任已经开始作国内经济形势展望的报告。

        应该说这位副主任的口才相当不错,也基本上捕捉到了目前国内的经济脉搏。

        尤其是谈到了从去年九月份之后国内高层对经济发展的态度变化,谈到了国内宣布开发浦东的象征意义,谈到了上海证券交易所和深圳证券交易所的成功开市,谈到了皮尔卡丹在北京紫禁城里开办第一场时装秀的深刻意义,谈到了麦当劳在深圳登陆开办了第一家快餐店带来的冲击力,总而言之也就是昌江省委省府将会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不动摇的前提下,进一步加大改革开放力度。

        这番话倒也是中规中矩,回避了苏东剧变给国内局势带来的影响,也避开了眼下国内一些媒体上争锋相对的观点交锋,陆为民倒是对这位副主任高看不少。

        这家伙在考虑如何既要不失热情的欢迎外来投资,又要避免提及可能引发担心的话题上颇花了一点心思,不谈政治只谈经济。

        随后下来的昌州市一位副市长也介绍了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基本情况和特点优势,介绍了省里和市里对来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落户的企业和项目给予的各种优惠政策和条件,分析了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发展前景和主导产业发展趋势。

        陆为民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把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一存在最大限度最深印象的推介给今日与会的人们。

        在已经明确了这是为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召开的招商引资会的情况下,自己这一招是险棋,但是没准儿就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自己目前的身份来说,冒冒险不算是啥大不了的事情。一句话,没什么不能丢下的,一个不足挂齿的管委会主任助理,就算是真的触怒了什么人,也很难被领导们打上眼,顶多也就是上边领导们打打肚皮官司,或明或暗的言语相互挤兑一下,谁要刻意来和自己这种小角色来计较,反倒会被人视为小鸡肚肠。

        正是抱着这种光脚不怕穿鞋的心思,陆为民才要来搏一把,而一旦搏成功,那带来的丰厚收益也是无与伦比的,而这种可能性并不小。

        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虽然条件远胜于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地位也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昌州这边却不是万能的,也不可能容纳所有产业,对于那些能耗高规模小的投资项目,昌州方面未必欢迎,但这就可能是南潭的机会。

        甚至连副省长的欢迎致辞陆为民也没在意,因为他已经相中了几个有价值的目标,这才是他所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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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十一节 鼹鼠之嚣张(第三更!渴望爆发,月票!)

        来自广东方面的一家电子元器件制造商和一个来自福建的塑胶材料制造企业,前来参会的这两个企业规模都不算大,但是对于陆为民来说,规模不是问题,投资大小也不是问题,有意愿到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而又不违反法律规定的,都是南潭欢迎的。

        而电子元器件制造和塑胶材料生产都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对于劳动力条件要求不高,但是数量不小,这正好符合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目前的定位。

        “张先生,请恕我直言,我承认您刚才说的都没错,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无论在哪方面条件来说都要比我所在的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要好,二者没有可比性,但是我一直推崇一个观点,好的并不一定是最合适的,我要说的是对于一个投资者一个企业家来说,能够最短时间产生效益获取利润的才是最好的,不知道你是否同意我这个看法?”

        陆为民站在吸烟室的一角,端着咖啡杯很随意的道。

        “呵呵,陆先生果然会说话,但是我还是要说您这个观点的确很符合我的想法。”张姓老板是土生土长潮州人,一口潮汕口音夹在在普通话里更是不伦不类,不过这并不影响两人的交流,“陆先生的意思是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不适合我们?”

        “不,我没有这样说,但是绝对不是最适合的,您知道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地价么?您知道昌州方面最希望获得青睐的是谁么?”

        陆为民瞥了一眼那边那一圈人,那位副市长和昌州开发区的两位主任正在和几个客人谈得相当投机。

        “昌州有其优势,但是无论是从地价还是电力保障以及劳动力价格,我想我们南潭更具有优势,而且我们南潭可以采取一对一的服务,确保最快速度完成项目申建,所以我衷心邀请张先生来我们南潭考察,投资不投资没有关系,我想即便是这一次我们没有合作机会,日后也一样有机缘。”

        同样的话陆为民已经连续在三个人身上用不同的语气使用。不卑不亢却又周到细致的介绍使得几个和陆为民接触的客商都对陆为民颇具好感,当然也有人例外。

        刘发奎不得不提醒那几个茫然无知的工作人员。

        这本来不是他的责任,持有请柬进入,至于在场内做了什么。只要不是公然违法犯罪的事情,就没事儿了,但是刘发奎觉得还是需要提醒一下那几个一点也不敬业的家伙。

        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在场内已经混进了两个鼹鼠,而且看那一男一女的活跃程度,刘发奎就知道这家伙大概撬了昌州方面不少墙角。这家伙究竟是哪儿来的?昆湖还是桂平?抑或是其他地市?

        来了,该来的始终要来,陆为民瞥到了两个神色严肃的工作人员向自己方向走来,看样子他们也是有些拿不准什么状况,他毫不在意的继续和福建老板交谈着。

        “许先生,塑胶产业是一个朝阳产业,随着家用电器的不断普及,家用电器中塑胶配件使用量还会持续上升,而我们南潭所处的地理位置我相信是你一个选择项,我不能不说南潭条件是最好的。但是从地价、供电、用水再到充裕且比昌州开发区便宜不少的劳动力,还有我们南潭地方党委政府对投资者的热情欢迎,我想您来考察之后就能感受到,……”

        “对不起,先生,可以看一看你的请柬么?”看见陆为民全神贯注的和旁边的客人讨论着,一名工作人员略作犹豫还是打断了他的说话。

        “怎么现在工作人员这样没礼貌了?没见到我们正在谈话么?”陆为民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对方,继续自己的话题,“市场很重要,昌州和东边的南京乃至上海。塑胶市场容量很大,南潭正好处于一个中心点,辐射两侧,选择这里投资建厂肯定……”

        “对不起先生。我需要核实一下你的身份,请配合一下。”听得对方依然在肆无忌惮的推荐一个叫南潭的地方,工作人员再也忍耐不住,阴沉着脸冷声道:“如果你不配合,我就要叫人了。”

        “叫人?叫人把我拖出去还是把我抓起来?”陆为民有些嚣张的摊开双手,扬起眉毛。“我来参加这个会议有什么问题么?”

        “你应该不是我们邀请的客人。”工作人员也没有料到陆为民这样难缠,已经有周围的客人开始关注这边,尤其是旁边那位明显是客商的客人更是皱起眉头一脸不解。

        “是么?你确定?那这是什么东西?废纸么?”陆为民拿出请柬晃了晃。

        “我需要核实你的真实身份。”工作人员也知道遇上难缠的主儿了,正常情况下对方应该心虚气短的主动道歉然后离开,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还有意挑衅。

        “需要看我的身份证么?”陆为民满不在乎的道:“应该是公安机关才有权查验居民身份证,我可以先看看你的工作证么?”

        “怎么一回事?”一个年轻男子从大门处快速走了过来,“小赵,你在干什么?”

        “姚主任,这个人不是我们邀请的客人,他混了进来,是来捣乱的。”工作人员有些紧张,涨红了脸道。

        “捣乱的?嗬,这个帽子可扣得不小,我可承受不起,我有请柬,作了什么会被人叫做捣乱?难道我和许先生谈话聊天也叫做捣乱?荒唐!”陆为民冷冷的回应。

        “是你,陆为民?”来人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一下陆为民,惊奇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咦?姚安,你这话问得奇怪,你能在这里,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姚平的哥哥姚安,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姚安据说调到了昌州市政府某个部门工作,前段时间还听甄敬才提到过说姚家几兄弟就数姚平不成器,姚放和姚安都是一时瑜亮,好像姚安也刚刚提拔起来,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上。

        一下子反应过来,姚安的脸色阴冷下来,脸上轻蔑表情一闪而逝,“陆为民,这个会议是我们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举办的招商引资座谈会,没有邀请外人,请你马上离开!”

        “嗬,你们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举办的?我没有看错么?”陆为民平静的道:“我看会议名称是昌江投资论坛暨招商引资洽谈会没错吧?怎么就变成了你们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会了?我有请柬,自然可以进来,至于我进来干什么,这是我的自由,我和谁谈话聊天,没违法犯罪吧?”

        “陆为民,不要在这里狡辩,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莫非你们那个穷山僻壤也想来分一勺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们是不是有些太不自量力了?给我赶快出去,否则我就要不客气了!”

        姚安眼见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把目光投射过来,尤其是两位主任和副市长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心里也有些发急。

        这边会务安排是他在负责,却被人混了进来,而且是来挖墙脚,如果被两位主任知道了,那自己恐怕就真的没好果子吃了。

        “哟呵,对我不客气?姚安,你凭什么对我不客气,昌江省的会议,难道我们南潭就没有资格来参加?是我们南潭被划出了昌江还是黎阳地区不属于昌江了?”陆为民毫不客气的反击,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诡谲神色,让人看到就禁不住怒火中烧。

        “至于说我们是不是癞蛤蟆,是不是自不量力,既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那得由投资商说了算,不过我倒是真为你们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感到惭愧,枉自有这么好的条件,自己搞不好,却还要用这些手段来限制约束别人参加,我都为你们感到悲哀!不自信到这种地步,你没有没有感到脸红?”

        陆为民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让已经开始簇拥到周围的客人们中有几位感到无比的愤怒,当然即便是看到了他也不会在意。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最大限度的拓展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影响力才是首要任务,至于其他,等到他们有资格来教训自己或者对自己的前途有主宰权再说吧。

        “你!陆为民,你太放肆了!这个会议是省里决定的,我们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是省里确定要重点发展的标杆,这一次会议本来就是省里确定为我们开发区量身打造的,你这样作是在故意破坏我们这一次会议的成果,你要为你的行为承担一切后果!”

        姚安简直要被气疯了,这个陆为民简直就是姚家天生的对头,姚平和他争女朋友弄得狼狈不堪,自己还在告诫姚平,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会对上他,而且给自己弄了这样大一个篓子出来。

        看到旁边脸色铁青的铁市长和米主任,姚安恨不能冲上前去掐死这个大放厥词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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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十二节 惊动副省长(一百票加更!)

        “姚安,不要随便往我头上扣帽子,你吓不住人!为你们量身打造?真好意思拿出来说,真是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啊,你们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就是大娘生的,其他地市都是后娘养的?成果不佳效果不彰就赖到别人头上?不到你们昌州开发区投资就是我们的原因?你把这些客商们的智力想得这样低下?”

        陆为民没有给这位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办公室主任半点面子,毫不客气的反击。

        “我告诉你,决定客人们选择什么地方投资的理由只有一个,谁能让他们的投资能够最快最好的获得收益,他们就会选择哪里!条件不合适,无论你们采取什么样的方式,他们也不会投下一分钱!他们看中了你们昌州,无论我怎么抛绣球,他们也不会选择我们南潭,他们看不中你们昌州,有没有我们南潭,他们也不会选择你们,道理就这么简单!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姚主任啊,难怪你们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招商成果如此这般了!”

        姚安的脸从红到青,又从青到紫,双拳捏巴得格格作响,太阳穴突突猛跳,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这一次会议是昌州经济开发区今年最重要的一个会议,可以说为了这个会议能够交给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来承办,市里边有关领导没少和省里边打嘴皮仗,甚至有省领导对省里将这个会议交给昌州方面来承办还在常务会议上提出了异议,最后还是省里主要领导拍板才算是定了下来,目的就是要全力扶持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能够在这一年里打开局面。

        这个会议市里边也对经开区寄予很大希望,希望能在这一次会议上取得丰硕成果。

        为了这个会议他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准备,一门心思来筹备。

        开发区这边甚至还专门给市公安局打了招呼,就是为了防范出意外,而且一些有意想要来在这个会议上分一勺羹的地市也被省里和市委方面通过各种渠道打了招呼,其中意见最大的昆湖、桂平和青溪三市还是省委副书记兼市委书记汪书记亲自出面协调打了招呼,没想到这样的情形下。居然还是出了状况。

        而且一出,还出了这样大的状况,直接就在会场里边闹腾起来。

        看到四周指指点点的客商们,甚至还有一些客商们在询问着这个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情况。一个靓丽的女孩子正在忙不迭的散发着名片,显然就是这个陆为民一伙的角色,而那些个客商们似乎出这样一场意外颇感好奇,加上那个女孩子的妙语如珠,殷勤介绍。不少人都很认真的和女孩子攀谈起来。

        这出戏演砸了!

        看见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边,姚安是真急了。

        董昭阳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两个人的舌战。

        毫无疑问这个年轻人达到了他的目的,董昭阳怀疑他甚至是故意在挑起这场论战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他相当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与会者的注意力,周围的客商们都已经知道了昌江还有一个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就凭这一点他就成功了。

        不知道这个陆为民究竟是什么身份,看对方这样年轻,应该才参加工作不久才对,但是这份老辣精悍却像是在这一行浸淫多年的老手一般。

        董昭阳本来就对省里把本来应该是属于全省性的这个会议却直接交给了昌州市来承办有些不满,但是昌州方面几番游说作通了孙省长的工作。结果就变成了以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为载体的定向对接会了。

        昆湖和桂平方面已经专门就此事给自己提了意见,自己也是很花了一些口舌来安抚昆湖和桂平,没想到这个会议还是出了状况,只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是来自黎阳地区。

        姚安已经顾不得再和这个光脚不怕穿鞋的家伙斗嘴了,这样争执下去只会让这个家伙更得意,他声音低沉却异常严厉的命令已经走过来的几名便衣警察:“刘处长,请你把这个人带出去,还有他的同伙!他们是故意来捣乱的,必须要严肃处理!”

        刘发奎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闹腾得这样,这两个鼹鼠居然还敢光明正大的和正主儿对峙起来。而且好像还是来自黎阳那边某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偏远县份,他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勇气。

        “哟呵,怎么还打算动用公安把我们给弄出去?”陆为民轻蔑的扫了一眼姚安和围上来的几个人,“要动粗?真是成了天大的笑话!一个招商引资会居然要上演全武行啊!”

        董昭阳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铁钢。这位昌州市的副市长脸色异常难堪,尤其是在看到四周不少客商都把注意力投过来时,一张脸都已经拉得快成马脸了,脸色倒是真符合他的姓——铁青。

        这种场合下还真不好把对方招呼住,如果要用强把他和他的同伴弄出去,这场会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可即便是铁钢出面看这样子对方也未必要买账,这穷乡僻壤来的啥也不怕,今儿个这么闹一出已经达到了目的,想到这里董昭阳就禁不住一阵恼火,还得要自己出面。

        陆为民还真没想到这一闹竟然还惊动了董副省长。

        当董副省长的秘书悄悄过来打了圆场之后,他也知道自己该借坡下驴了,要不真要被公安局的人给带出去就太丢脸了。

        目的已经达到,该收手了,当然这事儿还没算完,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自然要把该攫取的机会攫取到手。

        陆为民已经打定主意今晚到明天就得要拜访一些自己瞄准的目标,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不是唯一的选择,实事求是的说一些项目也并不合适落户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

        就像那个福建商人的塑胶制品项目,投资规模并不大,也没有多少科技含量,对运输条件要求也不高,唯一的要求就是劳动力和电力要廉价,土地价格也要尽可能的便宜,这样的项目搁在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也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是搁在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却是一个很具有代表意义的项目了。

        “哦,这就是你来撬墙角的理由,是不是有些强词夺理啊?”董昭阳听得陆为民振振有词的解释,笑了起来,又看了一眼陆为民身旁的苏燕青,“燕青,你这位同事很有意思嘛。”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这位董副省长居然和苏燕青很熟悉,这让他对苏燕青的真实身份更是好奇,不过他也知道苏燕青既然不想谈她自己的家庭情况,自然有其原因,所以也不多问。

        “不,不,董省长,这绝不是强词夺理,我倒是觉得这一次省里太过于偏袒,分明是一个全省性的招商引资会,怎么会让昌州来承办?这不符合常理,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固然是省里经济发达地区的门脸,但是对于其他地区尤其是贫困地区来说,这样的机会我们不敢奢求侧重,但是至少也应该给我们一个平等竞争的机会不是?”

        苏燕青美眸中闪过一丝异彩,她早就知道陆为民不同凡响,但是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大学毕业生,一个在偏远穷县工作的机关干部,能够在一个副省长面前泰然自若的侃侃而谈,这份良好的心态不是谁都能具备的。

        “董省长,我刚才就说了,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要吸引投资,它的竞争对手应该是沿海地区,而不是我们省里边这些地市,一个集全省之力打造的经济技术开发区,如果还停留把我们这些偏远穷县的经济开发区都视若大敌的层面上,我不得不说,那就太失败了。”陆为民毫不客气的道。

        “呵呵,小陆,铁市长他们听到你这番话不知道该如何着想?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发展有些问题,但是也不至于像你所说的那样不堪,而省里之所以要把这次招商引资会交给市里,或者说让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来唱主角,省里也有省里的考量,以点带面,省里希望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个点能够结出硕果,成为全省学习的榜样。”

        董昭阳笑了笑,这个年轻人还真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而且尤为难得的是考虑问题很深远而又周到细致,这在年轻人里很少见,

        “这不是理由,把更好的资源给本来就很不错的地方,而忽略放任贫穷的地区更贫穷,我想无论如何这都不符合常理,即便不给予特殊的扶持,最起码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应该给吧?”陆为民连连摇头,“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这样的对比实在令人难以接受啊,所以我们只能按照我们自己的方式去争取。”

        “怎么,小陆,你还不善罢甘休?”董昭阳真是被这个不依不饶的年轻人勾起了兴趣。

        “为什么要放弃?我只是在进行我自己的工作而已。”陆为民很郑重其事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董明堂笑着问。

        “该去拜会联络我就要去拜会联络,今天下午不是要参观昌州经济开发区么?我们就不参加了,但是明天的推介会我想我们还是要参加,如果那些觉得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并不适合的客商,我想邀请他们到我们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去考察一番,至于说选择不选择我们南潭没关系。”陆为民落落大方的道。

        董昭阳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锐气逼人的年轻人,似笑非笑的又看了一眼苏燕青,“小陆,我不好干涉你们的行为,不过要学会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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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十三节 狠狠的打脸(继续求月票!)

        夏力行接到董昭阳略带调侃味道的电话时也是啼笑皆非。

        省里那个招商引资会议他当然知道,昆湖和桂平两市对此颇有意见,但是省里意图很明确,希望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几年能够有一个好的表现,那么重点打造倾斜扶持就是必须的了,没想到南潭方面居然还搞出这么一出来。

        董昭阳在电话里并没有批评南潭方面,倒是对南潭干部千方百计的谋求发展的劲头很是赞许,当然免不了谈到陆为民和苏燕青。

        董昭阳是从昌州钢铁厂出来的干部,自己的连襟,也就是苏燕青的父亲也是昌钢出来的干部,和董昭阳曾经是同事,所以董昭阳当然认识苏燕青。

        而且董昭阳和苏燕青的父亲苏伏波关系一直不错,苏伏波调离昌江之后,两人也都还有联系,这一点夏力行也知道,连带着董昭阳和夏力行之间也经常有往来,所以夏力行并不担心董昭阳会不会在省里主要领导那里给自己上眼药。

        夏力行还是在电话里半真半假的埋怨了一阵省里的偏心,这样好的机会对黎阳这样的贫穷地区不闻不问,却一门心思的为昌州这样的发达地区肥上添膘,让人很寒心。

        董昭阳也在电话里笑着解释了省里的想法意图,表示下一步省里也会考虑有其他政策来帮助支持其他地市的招商引资工作,夏力行也请董昭阳在这件事情上多包涵,尤其是在省里主要领导那里多帮忙美言圆转一下,董昭阳倒是很爽快的应承下来。

        不过董昭阳对那个陆为民执着的精神很欣赏,想到这里夏力行就禁不住微笑。

        只怕这个陆为民的表现让昌州方面大为光火,几乎是虎口夺食一般的行径,也难怪昌州方面怒不可遏了,但是正如陆为民所说的一样,本来就是全省性的招商引资会,凭什么就该你昌州一家垄断,并没有明文规定不准南潭干部参加会议。至于说推介自己,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选择权在客商手上。

        陆为民,这个年轻人还真是不一般啊。夏力行想了想,燕青也在自己面前谈到过他,而且还介绍过他的一些想法观点,的确有些深度,没想到这个人的实干精神也如此不屈不挠。不知道燕青和这个陆为民究竟有没有那种关系?

        看样子燕青是对那个家伙很有好感,但是那个家伙却好像对燕青没啥感觉,像燕青这样聪慧与美貌并重的女孩子有几个男孩子能够不动心,这倒是让夏力行很有些不忿。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些男孩子也许就是不喜欢这种太过于智慧的女性,想到这里夏力行摇摇头。

        小一辈的事情也只有他们自己才说得清楚了,不过有机会倒是可以让燕青把这个叫陆为民的年轻人带来见一见,连襟一家把燕青托付给自己,自己这个当姨父的也算是替她把把关。

        ****************************************************************************************

        “老尚,你们这样作太过分了!汪书记和刘市长都很生气。汪书记说这是不顾大局的表现,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不仅仅是昌州的,而且也是昌江省的,它的发展变化代表着全省的荣誉,这次会议也是省里主要领导点头的,但是你们黎阳却这样来作事情,未免太不厚道了。”

        电话里气咻咻的声音让尚权智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这位老伙计怎么会变得如吃了枪药一般火爆,就差一点要破口大骂了。

        “老铁,究竟出了啥事情?我们黎阳和你们昌州相隔几百里。怎么就得罪了你们昌州了?搬起汪书记来压我们,我们可受不起啊。”尚权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电话里的那边似乎也是觉得他自己的话语有些过头了,好歹尚权智也是一地行政主要领导,汪正熙虽然是省委副书记兼昌州市委书记。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只怕也没有资格对黎阳方面指手画脚。

        “老尚,你是在给我装糊涂还是真不知道啊?”电话另一头语气稍稍和缓了一点。

        “老铁,你就别打哑谜了,我用得着和你装疯卖傻么?”尚权智没好气的道,这个原来和他关系不错的家伙似乎总是觉得自己在撒谎一般。

        “哼,难说。你们行啊,一个县级经济技术开发区居然也能跑到会上来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就算是要撬墙角,是不是也该低调一些,是不是也要照顾一下主人的面子?”电话里的声音变得咬牙切齿,“我真是不明白你们黎阳究竟打算要干什么。”

        “喂,老铁,你能不能把情况说清楚一些,这样夹枪带棒的,我听了半天也没有听明白,县级经济技术开发区,你是说南潭么?”尚权智大略听出来一点儿东西,似乎是南潭有人跑到正在昌州召开的招商引资会议上作了手脚,让昌州方面很恼火。

        “你这个当专员的难道还不知道下边人做的事情?”电话里的声音略带嘲讽,“把这次会可搅得不得安宁,弄得外来投资商对我们昌江这边的干部素质另眼相看,我估摸着董省长也会和你们交换意见,你心里也有个思想准备。”

        “嗨,老铁,真要是南潭那边出了状况,该批评我们一定批评,不过像南潭这样的县份难道也能被你们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打上眼?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嘛,你们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他们一般计较了不就行了?”

        尚权智寻思着也不知道南潭究竟弄出了啥问题,不过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刚建起来,肯定也需要招商引资,只不过没想到这是去虎口夺食,公然要到人家昌州一亩三分地上去抢食儿去了,看不出南潭还有这般魄力。

        “得了,老尚,你就别在那里给我唱双簧了,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做事情得讲规矩讲谱子,你的下边人乱来,影响了省里的形象,最终板子也得打到你和老夏的头上,不值得,我不多说了,你还是给下边人打打招呼吧。”

        搁下电话之后尚权智也是有些好笑,看样子这一次铁钢他们那边气得不轻,不过话说回来,省里招商引资会,虽说是昌州承办,但是也没有明文规定其他地市就不能参加,下边人怎么干无所谓,又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大事,他尚权智还不至于为了这种事情去批评下边。

        就在夏力行和尚权智分别接到电话时,陆为民却没管那么多。

        下午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组织与会代表们参观昌州开发区,自然没有他的份儿,他也没有那份闲心去参观,中午他就联系上了几家同意去南潭一看的客商,等到晚上他还打算去拜访几个已经交换了联系方式的客人,他盘算着如果能有十来位客人去南潭一看,甭管这一次成不成,至少也能给这些客人留下一个印象,如果能够有那么一两位客人真有兴趣在南潭投资建厂,那就算是大赚特赚了。

        这些同意去南潭看一看的客商基本上都是无意在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投资的,原因也是多方面,要么是投资规模不够,要么是投资条件有差距,或者就是产业导向有些不合适,甚至也有环保问题达不成一致的。

        陆为民也不认为这些人去了就一定会对南潭满意,而南潭也不可能只要人家有投资意愿就全盘笑纳,不过这至少是一个机会,一个相互了解的机会,扩大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知名度和影响力的一个机会。

        陆为民琢磨着要去租借一辆条件稍微好的中巴车来接送这些客人去南潭,毕竟二百多接近三百公里路没台像样的车不行,倒是苏燕青听得陆为民要去旅游汽车公司租车,犹豫了一下子之后表示自己可以去借一辆车来,陆为民也知道苏燕青有些来头,连副省长董昭阳都熟悉,也就不客气,全权委托给了她。

        第二天一大早,苏燕青带着一辆老版的丰田柯斯达来到锦丰饭店门口,这种老版柯斯达除了省委省府和昌州市委市府有几辆用于接待外,也就只有诸如195厂和昌钢这样的大型企业才有了,陆为民看看车牌号是昌江01的牌照,但不是小号车,估计应该是某个大型企业多半就是昌钢的。

        看到陆陆续续有好几个人从洽谈见面会现场出来上了停在锦丰饭店门口那辆丰田柯斯达旅行车上,尤其是那陆为民和一个女孩子更是在那里殷勤的上下迎接,站在大厅里的姚安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不知道市里边怎么会容忍这样的情形就在眼前发生,市里边昨天就应该和省里已经黎阳地区交涉才对,汪书记好歹还兼着省委副书记,而且这事本来就是省里定下来的,难道说黎阳那边还能不听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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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十四节 风向何方(保底第一更求月票!)

        “米主任,您瞧瞧,黎阳那边就敢公开在门口拉人,据说是要去考察参观他们南潭县那个啥开发区?这叫什么事情?要不请公安局来人把他这辆车给扣下!”

        姚安实在按捺不住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而且是当着无数上级领导和下级工作人员在打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脸面,也就是在打自己的脸面。

        “扣下?凭什么扣下?客人是主动上车的,又不是被强逼上车的,这是我们自己工作没做细致全面,很多客人对我们昌州开发区情况不甚了了,而且对主导产业和鼓励产业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位,投资立项的优惠也是泛泛而谈,你怎么能要求人家必须要留在会场上?”

        庞承斌冷冷的扫了一眼这个在一旁义愤填膺的办公室主任,平时觉得这个家伙挺精明,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却似被烧昏了头一般在那里大放厥词?

        “庞主任,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客人被他们拉走?”姚安真的有些气急败坏了,若是真的被陆为民把这些客商带到南潭去考察,自己这个办公室主任责任就重了,可他现在也的确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应对这个问题。

        “小姚,大度一点,不管这些客人是对我们昌州开发区现在的条件不满意还是本来他们就不适合我们开发区,才想要到南潭去看,那都并不意味着我们和他们就没有合作的可能性,我们就保持一颗平常心,走,我们去送一送,连这点风度和胸怀都没有,莫不是我们昌州开发区连一个县级开发区都不如?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庞承斌摆摆手,“米主任,我觉得既然省里市里都没有给我们一个明确说法,说明省里市里也默认了这个情况,这边还是您来坐镇。我和小姚下去和那些要去南潭的客人沟通一下,请他们看了之后尽早回来,输事不输人”

        米启明脸色一连几变,沉吟半晌。最终还是认同了庞承斌的观点。

        几个与会客人去南潭参观考察说明不了什么,绝大部分与会代表还是在会场上和己方的人热烈交谈。

        他也看了看这些上车的与会客人,的确如庞承斌所说,没有一个列入了昌州方面重点攻关目标,大多都是一些在产业导向和规模上并不太符合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投资者和项目。这个时候翻脸相对反而显得昌州方面没有胸襟了。

        陆为民非常满意。

        昨天晚上他和苏燕青有选择性的拜访了十余位与会客人,基本上都谈得很投缘,对于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来说,现在奢望什么高科技大投资的项目显然不太现实,把邀请重点放在昌州方面不是很看重的一些劳动密集型且投资规模不大的中小项目上才是正理。

        苏燕青也认同陆为民的观点,但是也并不代表他们就只把目光放在那些最合适的投资商身上。

        陆为民白天在会场上表现赢得了很多人的关注,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无论是觉得陆为民嚣张还是不自量力,但是很多人都记住了了南潭这个地方,记住了陆为民这个人。

        当陆为民和苏燕青很温和礼貌的出现在锦丰酒店那些个与会客人房门前敲响房门时。没有人吝于几分钟见面交谈时间。

        于是乎陆为民大获成功。

        晚上的三个多小时成了陆为民最为繁忙的时段,频繁的穿梭于锦丰酒店各个楼层的房间中,拜访谈话时间从三分钟到十五分钟不等,成果也是颇丰。

        早上登车前往南潭考察的客人,基本上都是有了一些意向的,而且在陆为民看来,即便是这一次谈不好,只要能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也算是为日后继续合作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了。

        ****************************************************************************************

        安德健和沈子烈接到陆为民传递回来的消息时,从昌州出发的旅行车已经在路上了。

        谁都没有想到陆为民就能折腾出这么大动静来。活生生在昌江这个招商引资会上从昌州手上拉出来这么多与会客人,不知道昌州方面会如何着想?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考虑昌州方面该怎么着想了,而是要考虑怎么来把这拨客人接待好。

        看见马通才兴奋得发红的面膛,安德健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捺熄在烟灰缸里。

        会议室的陈设显得有些老旧,两台吊扇遮住了一些灯光,让整个会议室光线变得有些斑驳。

        “老马,确定了客人只有十六位?”

        “对,十六位客人,但是为民说准确算是十二拨人。有四位是带了随从,其中港商有两位,台商有三位,其他都是来自京城、江苏、浙江、福建、岭南的客人。”马通才都能把陆为民在电话里的话倒背如流了,陆为民这小子一去昌州就能给自己弄出这样大一个动静来,也不枉自己给他开这样大一个绿灯,这小子的确有两下子。

        “这十来个客人里哪怕只有一两个能对咱们南潭开发区有点兴趣,也算是一大收获啊。”沈子烈吁了一口气,“不过这昌州方面会不会对咱们这样做有看法?”

        安德健含笑瞅了一眼沈子烈,“子烈,能没意见么?我现在都还忐忑不安,没接到上边电话,也不知道是上边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估摸着这事儿迟早要捅出来,咱们这是在虎口抢食,换了个心胸宽广的领导还好,若是个斤斤计较的,嘿嘿,省领导那里肯定少不了告我们的状了。”

        “安书记,那咋办?”沈子烈听得安德健话虽这般说,但是语气却很轻松,心里也就踏实不少。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不过是邀请而已,来不来的决定权在这些与会客人那边,顶多说我们不地道罢了。省里真要批评。那也有地委行署扛着,我相信这点责任,地区还是帮咱们扛得起的。”安德健很自信的摆摆手,“咱们按照咱们的干。别管那些后事儿,子烈,城关镇这边卫生打扫已经安排了吧?”

        “安排了,三个小时足够了,另外正好咱们县城规划示意图也立起来了。可以请客人们去看一看,了解一下我们南潭的发展前景和趋势,我已经安排县电视台做好新闻报道,另外也让电视台派人来做好讲解。”沈子烈对这方面还是相当娴熟的,如何挖掘媒体能量来为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造势这也是一个可资利用的手段。

        “子烈,注意到近期报纸上的一些观点没有?”安德健似乎想起了什么,很随意的问道。

        沈子烈很敏感的看了安德健一眼,“安书记,你是指……?”

        “嗯,《解放日报》。”安德健点点头。沈子烈是宣传口出来的人物,自然对这些媒体风向很敏感。

        “注意到了。”沈子烈瞥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马通才,马通才立即反应过来,两位领导有更私密的话题,赶紧起身离开。

        “你觉得怎么样?”此时只剩下两人,安德健的表情沉静下来,显得有些严肃。

        “那个皇甫平不简单啊。”沈子烈注意到这个皇甫平也是陆为民提醒他的,当然他也有意识的把皇甫平的那篇《作改革开放的领头羊》推荐给了安德健,看样子安德健对这一风向也相当关注,才会有这话。

        “嗯。尤其是那篇《改革开放要有新思路》,立意深刻,直透人心,把一些相当敏感的核心问题都挑了出来。我记得其中有一句话说得很值得探究,计划和市场只是资源配置的两种手段和形式,而不是划分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标志,资本主义有计划,社会主义有市场,这个观点在十年前。怕就要永世不得翻身呢。”安德健又点燃一支烟,吸了起来,“这样深刻犀利的文章也可以在《解放日报》上出来,说明什么?”

        沈子烈脸色平静,但是眉峰微微蹙起也昭示着他对这个问题也感到很棘手,“安书记,前段时间很多方面出来的态度都还说要进一步加强对经济秩序的整治,还有说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已经渗透到了经济领域,造成经济失控的主要原因就是我们主管经济的官员放松了警惕,被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侵蚀了,现在观点变化这样快这样大,但却只是在《解放日报》上发表,其他报刊却没有转载和予以正面评论,不好说啊。”

        “山雨欲来风满楼,如果中央不对这个观点予以明确的说法,只会导致思想混乱,耽误发展。”安德健摇摇头,“不过在这个问题上要做出一个明确的回答,无论是谁,都不容易。”

        “也许只有……可以。”沈子烈眨了眨眼睛,安德健注意到了他的这一表情,“那你的看法呢?”

        “我?”沈子烈犹豫了一下,想起陆为民和自己交流时那异常肯定而自信的态度,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觉得只要有利于社会经济发展,就是可以尝试的,我们的改革开放不就是一个不断尝试的过程么?”

        “但是也有人说,改革开放已经变了味,而变味的改革开放就会导致像东欧那样的剧变,共产党就有可能丧失政权。”安德健淡淡的道。

        “我不赞同这个观点,东欧出现的问题恰恰是执政党忽视了民众强烈要求改善生活的需求,官僚体制的僵化和腐败的盛行,使得形成一个巨大的特权利益阶层,这样的政权倒台是迟早的事情,我看苏联目前也在一步一步走东欧的老路。”沈子烈摇摇头,“得民心者得天下,而对于我们目前来说,改善人民生活水平就是最大的民心!”

        被沈子烈这番有些振聋发聩的言语震得一震,安德健陷入了沉思。

        看见沈子烈陷入了沉思,沈子烈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在听到陆为民这番观点时,不也是和安德健现在的心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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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十五节 非池中物(保底第二更求月票!)

        当陆为民和苏燕青带着柯斯达以及车上的十多位客人到达南潭是,已经是下午三点过了。

        悬挂在路上的标语让客人们都充分赶到南潭人的热情,街道和道路两边都被清扫一空,虽然谈不上多么赏心悦目,但是比起平时垃圾遍地,已经好了不知多少倍了。

        县委书记安德健、县委副书记、县长沈子烈两人都亲自在南潭宾馆门口亲自迎候到了莅临的十多位客人,这让这些客人们也倍感光彩。

        欢迎仪式和座谈会开得很成功,县委书记安德健和县长沈子烈都作了很热情的讲话,晚饭也很丰盛,由于坐了五个小时的汽车,客人们吃了晚饭之后就安排休息,第二天才是正戏。

        第二天的考察也大获成功,开发区如火如荼的建设场面和制作精美的展板让身临其境的客人们都充分感受到了南潭发展前景。

        尤其是在南潭电视台播音员抑扬顿挫的解说之后,陆为民也是恰到好处的为这些客人们解答更为深层次的一些问题,比如电力供应、丰南公路的建设、园区土地价格、三面两减半税收政策的兑现落实等等,陆为民在尽可能的情况下都一一作了答复。

        虽然不可能让人人满意,但是他感觉得到,有不少人已经有些意动了。

        一直到丰田柯斯达消失在道路尽头,陆为民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旁边的马通才亲热的拍了拍陆为民的肩膀道:“为民,这一次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南潭开发区的知名度算是打出去了,今晚在松鹤居,好好喝几杯!小许,你去订座!老高,把咱们管委会的人都叫上,辛苦好几天了,总算是有了一个了结。”

        高原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陆为民。这个家伙真是运气够好,但是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家伙胆子够大,竟然就敢在昌州眼皮子底下撬墙角。

        听说昌州那边大发雷霆,已经把状告到省里了。昌州市委书记汪正熙还兼着省委副书记,估计地委行署那边少不了又要挨批了。

        但挨批归挨批,这事儿站在南潭站在黎阳的角度,却没有人能说陆为民做得不对。

        作为开发区负责招商引资的干部,那就是得要不惜一切代价招商引资。纵然是耍了一些小手段,那又算什么?只要不是违法犯罪就行。

        从安书记和沈县长对陆为民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那是相当的亲热,高原甚至注意到安书记还专门把陆为民叫到一旁谈了好几分钟,这对于一个副科级干部来说,几乎就是无上的荣誉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民,你觉得这拨客人里边,能不能有戏?”马通才嘴巴上说得轻巧,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充满了急切期待。毕竟开发区建设进度很快,若没有像样的项目进来,那空城计可是唱不下去。

        苏燕青还要陪客人们一道返回昌州,另外借了昌钢的这辆柯斯达两天,怎么也应当要去当面表示谢意,所以苏燕青就跟车一道返回昌州了,只剩下马通才、高原还有陆为民三人。

        看到马通才和高原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陆为民略作思考之后才道:“有两三个项目还是很有希望的,像福建那个塑胶制品项目和岭南那个电子元器件制造项目,我和他们接触过几次了。他们也主动找我了解许多情况,我觉得希望很大,还有那个浙江人的通用零部件生产项目,我觉得也有点意思。不过他提的条件比较高,要求场地、电力供应还用工人培训都有特殊要求,但是我觉得这个项目很有前景。”

        听得陆为民这样一说,马通才心就放下来了,“为民,你甭给说三个。哪怕能有两个或者一个项目给我敲定下来,这一次咱们就算成功了。我就怕弄这么大动静,最后弄得个两手空空,领导那里不好交账啊。”

        “马主任,这我可不敢说,也许三个四个项目都齐齐落户,也许一个都搞不定,还得下一步继续接触做工作,一天项目没签协议没动工,那都做不得数。”陆为民赶紧给对方打预防针。

        晚间在松鹤居的一顿饭也是吃得尽欢而醉,马通才喝得舌头发硬,眼光迷离的拉着陆为民道:“老弟,我老马这双眼睛不会看错人,老弟非池中之物,日后必定前程远大,可不要忘了咱们这帮老哥们儿。”

        两句话倒是让陆为民出了一身冷汗,这番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把自己往火堆上推,但是看到马通才貌似迷离的目光中却是格外的清明坦率,陆为民没有回答对方的这番话,只是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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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胆儿够肥啊。”曹刚听到陆为民的举动之后也禁不住扬起眉毛,“那昌州方面岂不是怒火万丈?省里怕也很不高兴吧?”

        秦海基背负手淡淡的笑了笑,“这件事情现在还不好说,我看老安和沈子烈倒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只顾盯着眼前利益,这种不顾大局的行为也是不管不问,听之任之,此风不可长啊,有些人恃宠而骄,终究要栽筋斗。”

        曹刚心中暗自一笑,秦海基也是有些着急了,沈子烈在县长这个位置似乎越坐越稳,威信也在与日俱增,如果这个开发区真的突飞猛进的发展起来,就又成了沈子烈的一大政绩。

        他这个县委副书记原来在县里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沈子烈这个外来户根本没法和他比,但是现在照这种架势下去,只怕沈子烈声望日高,就真的要成为当之无愧的二把手了,安德健一旦离开,这个县委书记位置未必就能让他秦海基得手了。

        秦海基走了地委副书记唐文忠的路子,这一点曹刚很清楚。

        沈子烈上位接替王自荣本来就有些意外,原本都以为沈子烈要在开年后回省里,没想到淮山猕猴桃事件造成很坏的政治影响,地委临时调整淮山班子,表面上是王自荣捡了一个落地桃子,但是实际上大家都知道王自荣升职不过是提前了一点时间而已。

        随着丰州成立地区的事情日渐明朗化,无论是资历还是政绩都颇为不俗的安德健升任丰州地区领导的迹象也是呼之欲出,而如无意外,本来王自荣接任县委书记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没想到王自荣临时调任淮山,沈子烈却突兀的异军突起冒了起来,接任了县长,让秦海基这个县委副书记坐了蜡,现在也是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

        秦海基一直看不起沈子烈这种下派镀金的空降干部,两人从沈子烈下来挂职之时关系就一直很冷淡,沈子烈出人意料的上位,让秦海基很是愤懑,曹刚估计上边也对他有一个比较明确的说法,才能让秦海基稍微好过一些。

        陆为民是沈子烈一手简拔起来的干部,这才大学刚毕业几个月就敢放到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助理位置上,就算是陆为民在帮助县里猕猴桃外销上除了大气力立了大功,但是这也并不代表对方就可以胜任这样一个位置了,在这一点上无论是曹刚自己还是秦海基都是有看法的。

        但是不知道沈子烈怎么说通了安德健,加上秦海基和曹刚都并不看好这个一穷二白白手起家的开发区,更何况马通才出任管委会主任也是曹刚乐见其成的,所以秦海基和曹刚都没有就这个人选问题作过多纠缠。

        没想到这个陆为民居然在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助理这个位置上折腾得风生水起,如果说林锦记食品有限公司是南潭猕猴桃打出名气之后的个顺带收获,那么华美集团也有意进入开发区就让秦海基和曹刚都感觉到不小的震惊了。

        现在这一趟省里招商引资会,省里主要领导都明确指示要支持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发展,连昆湖和桂平都只能憋着一肚子气不敢去捋虎须,陆为民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硬生生混进会场去捅出这么大一个窟窿来,不知道昌州方面会不会暴跳如雷,省里又会不会对黎阳地区提出严厉批评?

        “不过站在我们南潭角度,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曹刚想了一想,“陆为民用不着考虑那么多,他需要的是做好自己本职工作。”

        “可是吕玉川呢?作为县领导,他在分管开发区,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可能给县里带来的负面影响?”秦海基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强词夺理,连地委行署现在都还没有就这个问题表态,自己现在这样声色俱厉的发表意见,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就算是这一次地委行署帮我们把这件事情扛过去了,但是这种风气也不可长,否则迟早要出大事情。”

        曹刚没有搭腔,在这个时候去提出这样一个意见无疑是不明智的,秦海基或许只是说说,如果他真打算这样做,那只能是自找没趣,除非省里真的在就这个问题追究责任,但就曹刚目前观察,即便是省里有些人不满,但是地委行署这边肯定会把这个事情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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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十六节 试笔(保底第三更求月票!)

        四月的清晨已经多了几分暖意,换了一身运动装的陆为民一边舒展身体,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

        灵犀潭畔环境很好,但是距离城里的居民区略略远了一点,早上来这里锻炼的城里人并不多,,而居住在附近的农村居民却大多没有早上锻炼的习惯。

        “锻炼需要从年轻开始,等到年龄到了再来亡羊补牢,事倍功半,我很喜欢这里的环境,空气很好,人也很少。”沈子烈也是一身运动打扮,这让他似乎年轻了几岁,“不知道这里的环境能保持多久?”

        “县长,连您都对维持这里的现有环境不抱希望么?”陆为民笑了起来,“我觉得如果能够提早规划,提前布局,也许能够最大限度维持这里的现状,即便是有一些改变,也是可以容忍的。”

        “城市化进程越来越快,即便是南潭这样的县城我判断也无法回避这样一个严酷的现实,也许要不了十年,这里就要变成城市的一部分。”沈子烈放慢脚步,刚才的慢跑让他身上变得有些奥热。

        “的确如此。”陆为民吁了一口气,用不了十年,几年之后这里就会成为房地产商们相中的热门地,即便是在南潭这样的偏远小县城,这样优美的环境依然会吸引人们的目光,“人类是最热衷于改变自然环境的,总以为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其实却没有意识到有些东西一旦消失就不会再回来。”

        “呵呵,为民,说的话很富有哲理啊。”沈子烈瞥了陆为民一眼,“对了,这几天报纸你注意没有?”

        “嗯,县长是说对那几篇文章的反应么?意料之中,如果一点声音都没有,那才奇怪了。”陆为民随手抚摸了一下探出来横在小路上的树枝,绿意盎然,翠芽新发。当来自东南的暖湿气流不断滋扰着北方冷空气时,就意味着湿热的夏季即将到来了。

        “批评的声音很大,而且来自很多层面,理论界一样是有不少抨击者。问不问姓社姓资这句话听说已经成了潮流语言了。”沈子烈在宣传理论界很有一些朋友,渠道也很宽泛,信息也就相对灵通,“据说高层在这个问题上一直保持沉默。”

        “保持沉默?”陆为民眯缝起眼睛,细细回忆了一下。“县长,恐怕这种事情保持沉默是不可能的,估计是争议比较大,所以在没有统一观点之间暂不对外表明态度而已。”

        沈子烈惊讶的扬起眉毛,他没有想到陆为民连这一点也能猜测得到。

        他的岳父在中办有一位熟人,这位熟人据说和最高首长身边的人有联系,得到的消息是最高首长对批评观点很不以为然,认为这种观点过于拘泥僵化,但是这只是许多传言中的一种。

        也有说高层认为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的根本就是坚持社会主义制度不动摇,拒腐防变不能松。东欧剧变已经给中国敲响了警钟,像中国这样的大国,共产党一旦丧失执政地位将是整个国家和民族的灾难,现在首要问题是求稳,稳定是关键,尤其是在政治层面更要防止经济领域的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泛滥,改革开放的前提是坚持社会主义公有制基础。

        “那你怎么看?”沈子烈停住脚步,目光灼灼的看着陆为民。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孙中山说过,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那种企图用政治观念和力量来打压经济发展大势是倒行逆施。注定不会有好结果,改革开放这十多年来已经充分证明了一点,那就是改善人民生活水平是第一要务,我相信以我们党高层的政治智慧,不会被一些食古不化抱着左的思想残余者所左右,这些纷扰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罢了。我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拨开云雾见日出了。”

        陆为民这番话可谓大胆之极,一竿子几乎就把所有那些质疑姓社姓资的观点全部扫罗进去,连沈子烈都不解为什么陆为民会有这么强的自信心,态度如此坚决肯定,只不过陆为民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喜意外,再多一些他也只是略一惊讶便安之若素了。

        “呵呵,看样子为民你是胸有成竹了啊,是不是打算做些什么?”沈子烈含笑问道。

        “嗯,县长你不说我也打算向你汇报,我就打算这段时间写几篇东西,看看能不能在咱们省里报刊杂志上发表一下。”陆为民点点头。

        “那当然好啊,不过为民,我建议你针对性最好不要太强,言辞也不宜太过犀利尖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现在还刚刚参加工作,不宜太过于锋芒毕露,这对你日后成长发展不利。”沈子烈想了一想才道。

        “谢谢县长关心,我明白,我打算结合我们南潭发展实际情况写一写,尽量不拔高,不过我想这个时候写这些文章,恐怕难免不会被人盯上啊。”陆为民半开玩笑的道。

        “为民,被人盯上也不要紧,只要杂志报刊敢刊载,这就不是问题,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一直是新闻文艺界所提倡的宗旨,封建社会也都还说不因言获罪,莫不成到了这个时代还要倒退了不成?”沈子烈摆摆手,示意陆为民不必太为这一点担心,“我也打算写点东西,正好,咱们都试试笔。”

        陆为民一怔,“县长,你和我身份不一样,可要斟酌一下。”

        “呵呵,为民,我知道分寸。”沈子烈笑着摇头,“原来我在部里边也就经常写东西,,莫不成到基层干两年还越干越胆小,不敢说真话了?”

        陆为民反立即应过来,心里也是一阵佩服,沈子烈和自己想要写的东西和角度都不一样,他是打算要就基层的一些问题发表看法,在这个时候既巧妙回避了敏感尖锐的政治风向问题,又可以触及一些基层工作的实质核心问题,如果引申开来,也可以上升到某个高度来看,就看你如何来看待了。

        看来还是不能小看领导们的政治智慧,如何趋利避害,他们要比自己想象的高明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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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林锦记食品公司工地上回来,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五月南潭的气候已经变得有些暑意逼人,正午间的太阳晒在人背上已经有些火辣辣的味道了。

        背上的汗水已经浸透了身上T恤,陆为民咕噜咕噜一口气将茶杯中的冷茶灌进肚里,这才坐在风扇下呼呼吹了起来。

        开发区基础设施建设进度相当快,于是乎开发区首家落户企业——林锦记食品有限公司的厂房建设已经提前到四月份就开始建设。

        这让林锦记的老板林耀雄喜出望外,于是决定追加八十万投资建设一个中型冷库,这也是在获知华美集团极有可能也要落户开发区之后林耀雄做出的决定。

        下一周华美集团几位重要的高层将最后一次考察南潭开发区,敲定是否落户南潭。

        这是一笔高达一千二百万的投资,堪称黎阳地区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外来投资,仅一期建成的两条鲜榨果汁饮品和浓缩果汁生产线每年可以消化掉三千吨猕猴桃鲜果,这将极大的带动整个黎阳地区的猕猴桃种植产业。

        如果这个项目一旦敲定,整个黎阳地区的猕猴桃种植业必将迎来一个高速发展期。

        如果林锦记食品公司的厂房能够提前封顶建成,这对于下周华美集团高层来考察也能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这也是陆为民这一段时间专门盯着林锦记食品公司厂房建设进度的缘故。

        陆为民也专门和林耀雄沟通过,对方也希望华美集团能够落户开发区,这样一来两家公司可以在冷库冷藏、运输工具等方面形成规模效应,减小成本支出,而且也有利于形成吸聚效应,吸引更多的食品加工企业来开发区落户,这反过来也可以促进南潭猕猴桃种植进一步发展。

        除了华美集团果汁项目即将敲定落户外,福建三明塑胶制品有限公司投资一百八十万元的南潭三明塑胶制品有限公司和岭南凯能电子有限公司投资一百五十万元的南潭凯南电子有限公司也都正式签约。

        这两个项目的签约也预示着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迎来了一个快速发展时期。

        另外关于浙江欧洋机械制造有限公司在南潭投资建设一家通用机械零部件生产企业的谈判也还在进行之中。

        由于在土地价格上压得很低,对电力供应和劳动力培训上的财政补助要求以及三面两减半税收政策以及财政提供贴息贷款担保方面的要求很高,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县里边也有不同意见,双方一直未能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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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十七节 出事了!(932票加更!)

        在欧洋机械这个项目上陆为民本来是抱有很大热情的。

        南潭是一个工业基础十分欠缺的农业县,要想发展工业,走好第一步很重要,而在九十年代初期,可以说内陆地区的剩余劳动力还相当富余的情况下,如何转化富余劳动力为熟练劳动力,这一点却不容易。

        欧洋公司提出由县政府帮忙招募工人,由公司联系培训学校进行技能培训,但是要由财政补贴培训费用,另外还提出要由县财政提供贴息贷款补贴。

        这些条件的确有些苛刻,但是在陆为民看来,这也是像南潭这些农业县你要向工业县发展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像林锦记、华美这些企业落户南潭开发区都是冲着南潭猕猴桃资源而来,对于劳动力也并无太多特殊要求,即便是林锦记提出要县罐头食品厂工人作为熟练工先行为林锦记工作,也不过是一个检验县政府态度的附加条件而已。

        实际上食品生产行业熟练工和非熟练工的差异只需要很短的工作时间就可以消除,但是欧洋公司的机械零部件加工制造却不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陆为民宁肯选择像欧洋公司这样的机械制造加工企业,这可以为南潭培养一批真正的技术工人,多几家这样的企业可以为南潭实现向工业县迈进的步伐提供一个很好的契机。

        陆为民甚至也清楚欧洋公司之所以敢于提出这样苛刻的条件,也就是看准了自己这方面的意图,这是各取所需,欧洋公司希望获得更多的利益,而南潭则需要获得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

        雷达这一段时间都呆在丰州,也给自己打了几次电话让自己有时间去丰州一趟,前两个星期陆为民去了一趟,看样子雷达是真对葵花坪石灰石有兴趣了,带了一大帮专业人士来做调研分析,听雷达的口气还得要在丰州呆上一个月以上。

        何铿没有和雷达在一起。而是回了莫斯科。

        他的主要生意还是在那边,走之前陆为民也和何铿见了一面,两人聊了聊,陆为民对何铿在俄罗斯那边的人脉宽泛深厚很吃惊。虽然何铿自称自己主要是从国内发各种消费品到俄罗斯那边,从俄罗斯则是主要转手特种钢材和机械产品到国内,但是陆为民总觉得何铿的身份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在谈及苏联目前的局面时,陆为民感觉何铿对苏联眼下的剧烈动荡局面很关注,也许是生意相关的原因。也许还有其他,不过陆为民半隐半露的和何铿谈了一些东西,这让何铿吃惊不小之余对陆为民的印象更不一般。

        尤其是在谈到戈尔巴乔夫时,陆为民旗帜鲜明的表示那只是一个内心虚弱的伪改良主义者,很快就会在苏联或者说俄罗斯残酷的政治斗争中败下阵来,而个性鲜明、决断力强以及拥有相当影响力的叶利钦将会迅速取代戈尔巴乔夫的地位,虽然这依然避免不了苏联的解体和各加盟共和国尤其是俄罗斯经济的崩溃。

        陆为民异常肯定的观点和态度让何铿内心极为震惊,但是长期生活在莫斯科、列宁格勒和基辅的他对苏联现状的了解远远超过普通人,而他发现陆为民的判断异乎寻常的精准,这让他不得不深思陆为民的一些观点。以及饱含诱惑性的建议。

        何铿决定在一些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试一试,哪怕只是一场极为冒险的赌博,他也决定博一把。

        苏燕青走进办公室就看见陆为民坐在电风扇面前猛吹,皱了皱眉,走过去把电扇调成自动摇头,这才细声道:“你这样吹身体受不了,小心伤风。”

        “没事儿,太热了,这跑一趟工地上,刚回来。”陆为民感激的笑了一笑。“你也刚从计经委那边回来?三明塑胶的项目报告批下来了?”

        “嗯,计经委这帮人这一次还算识相,不知道是不是沈县长专门打了招呼的缘故,没让我跑第五趟。就这样的效率,别说这些外来客商,就是我都有些受不了,一次又不把问题给你说完,跑一次给你挑出一些毛病来,看到一个问题就不再往后看了。直接给你打回来,让你去补充,再来一次,又挑另外的毛病,要不就是这个科长不在,那个主任出差了,哼,计经委这帮老爷们真是习惯了。”苏燕青摇摇头,“这种作风不改变,以后还不知道得有多少投资项目给吓退,总不能每一个项目都交给我们来跑吧?”

        “至少在前期恐怕都得这样,一来也算是体现我们服务的态度,二来计经委那帮人恐怕也只有我们去打交道才能节约时间,换了企业自己去跑,还不知道得多跑多少冤枉路。”陆为民苦笑着道:“你能指望他们自我修正?”

        “这是国内体制问题,这些端着铁饭碗,旱涝保收,公仆变成了作威作福的主人,把手中权力当作了私人腰包里的东西,换了在国外,早就被投诉淘汰了,但是在我们国内,高喊为人民服务,但是看看他们的表现,哪有半点公仆意识?”苏燕青冷冷的道。

        陆为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苏燕青不知不觉间发表的这些观点了,换了在二十年后,这种观点太普遍不过,甚至连网络愤青都算不上,但是在这个年代,能有这样的观念已经相当罕见了,也难怪前年的那场风波她会卷进去。

        “燕青,正因为如此,才需要不断改变,但我觉得至少我们现在正在一步一步改变,不是么?”陆为民温和的看了对方一眼。

        苏燕青短暂的沉默之后,把话题转开,“为民,欧洋机械项目恐怕有点问题,我看吕县长态度有些暧昧,据说曹县长在这个问题上坚决反对,说政府为企业担保贴息贷款从无先例,一旦被套进去,后患无穷,还有政府决不可能为这些私人企业的员工培训给什么财政补贴,闻所未闻,我听说县政府办公会上都不太同意这两点。”

        “这在我预料之中,不同意就不同意吧,我已经尽了力,问心无愧了。”陆为民仰起头来,让自己身体更舒服的躺在藤椅中,“欧洋公司的条件的确太苛刻了一点,换了在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它就不敢提这样的要求,谁让我们南潭的条件不够?”

        “你真的觉得这家企业值得我们这样做么?”苏燕青犹豫了一下才道。

        “是不是你也觉得太苛刻了?”陆为民看出了苏燕青眼中的疑虑,笑着反问。

        “嗯,的确太苛刻了,而且也有很大风险,我了解了一下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那边的情况,也没有哪家企业提出过这样的要求,县里不少人甚至怀疑这是诈骗。”苏燕青点点头,她也觉得这个企业的要求有些过分,而且是外省企业,情况不明,很容易出问题,“一旦企业出了问题,政府要背很大的包袱和责任,我也不太赞同。”

        “的确有些苛刻,但是我觉得可以通过谈判来解决,贴息不行,但是担保是不是可以?担保额度可以考虑与其固定资产投资数量来挂钩,必须要在固定资产投资达到一定规模可以适当考虑为其提供一定担保额度,至于培训财政补贴,我记得财政部有一个关于技能培训的财政补贴解释,从政策角度上来说有,但是具体操作权在各级地方政府手上,我不认为这一点有什么不可以。”

        联想到后世各级地方政府都在纷纷给予补贴以鼓励人们进行技能培训,以便从没有一技之长的普通劳动力转变为技术性劳动力,现在不过是先行一步,而这先行一步甚至就有可能改变南潭的发展历史,陆为民觉得这值得,但是这却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陆主任,陆主任!不好了!”一阵惊慌的叫喊声从门外传来,陆为民和苏燕青都是一惊,连忙站起身来跑出门外,只见许阳满身是血的从门外冲了进来。

        “出什么事情了?!”陆为民大吃一惊,赶紧扶住气喘吁吁的许阳,“怎么回事儿?”

        “不好了,高主任被村民打伤了,而且现在还被围在工地上不让走!”许阳上气不接下气,一路狂奔回来,跑得他几乎要断气,这一会儿停下来,更是觉得天旋地转,苏燕青赶紧替他端来一杯水,他喝了一大口就放下,“赶快去工地现场,出大事情了!还要赶快向县委县府报告!”

        “慌什么?!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陆为民吃了一惊之后迅即沉稳下来,“不要急。”

        “我也不太清楚,高主任和我还有黄孝东、齐占山一起到北干道尾段看建设进度,没想到突然来了一群老百姓,一下子就把高主任和我围住了,说北干道占了他们的自留山,动土破坏了他们的风水,要求必须要赔偿,否则就不准走,高主任就和他们争执起来,结果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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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十八节 应对(保底第一更求月票!)

        陆为民和常春来骑自行车赶到人堆边上,看到高原被人围在人堆里,还在声嘶力竭的和对方争执。

        只是脸色发白,声音发涩,精神也远不及平时那种气宇轩昂的样子了,额际血迹的已经有些干涸,看样子是头部受了皮外伤,黄孝东和齐占山两个规划建设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畏缩在一旁不敢开腔。

        吕玉川带领县城建交通一帮人到沿海考察去了,马通才到地委党校参加经济干部培训班培训三个月,刚刚走两天,管委会日常工作就由高原来主持,没想到才主持工作两天就除了这样的事情。

        “常哥,你到周围看一看,帮我盯着,我看高主任脸色苍白,支撑不住了,得赶紧让他回去到医院里去,我进去顶着。”

        前世陆为民当副县长时也经历了不少这种群体性事件,尤其是涉及拆迁问题,他当时负责分管国土城建工作,这种时候上一线的时候也不少,所以并不怵,只不过那是在前世,今生却还是第一遭。

        “为民,你要进去?”

        常春来虽然也不怕这种场面,但是没想到陆为民却敢独自上前,这份勇气可要些人来比,看看黄孝东和齐占山两个人,平时牛皮哄哄,吃饭喝酒比谁都来劲儿,到了这种场合一下子就成了缩头乌龟了。

        “我不进去谁进去?”陆为民漫不经心的道:“又不是龙潭虎穴,莫非我还怕哪个把我吃了不成?”

        常春来大为佩服,环顾了四周一眼,看到周围一些看热闹的老百姓已经注意到二人,就道:“为民,我陪你进去,这里边我看了一看,不是北峰乡的就是双凤乡的,还认识几个,我估计老童他们也快过来了。”

        “也好。走!”陆为民底气更足,你共产党的干部,连老百姓都不敢面对,那真的就是窝囊废了。这种场合你越是畏畏缩缩,老百姓那边气势就越盛,你越是大大方方理直气壮,他们反而会对你有几分尊重了。

        看到陆为民和常春来大大咧咧往里走,常春来甚至直接就把挡在面前的农民拨开。几个想要发火的农民看到常春来和陆为民的气势,嘴巴张开又闭上,只是狠狠的盯了陆为民和常春来一眼,没有吭声。

        “高主任,怎么一回事?你受伤了?!哪个干的?!”陆为民走进人圈子,他个头高,身体壮,看上去孔武有力,加上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外边跑,晒得皮肤也变成一种古铜色。很有点《第一滴血》里史泰龙的味道。

        “被人扔了一石头,不晓得是谁干的。”

        看到陆为民和常春来挤进来,高原觉得自己身体内支撑着的那股气劲一下子就松了下来,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就有点摇摇欲倒的感觉。

        “啥不得了的事情把你围在这里?你先回去到医院里去医伤,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陆为民语气不容置疑,大手一挥,双目环顾四周,目中威睖四射,在这种场合下尤其需要表现出足够的驾驭掌控力和决断力。否则极易被周围老百姓质疑你是否具有表态的实力。

        “想走?不得行!今天不把这个事情解决好,哪个都走不脱!”

        “就是,占了我们的地,坏了我们的风水。哪有这么撇脱,想走就走?!”

        “你以为你是哪个?牛皮哄哄的,你以为你是县委书记县长!妈逼的,今天不解决好这个事情,想走,做梦!”

        “少在这里假充正神。你算哪把夜壶?”

        簇拥在周围的人群立即骚动起来,群情激奋,一个个都盯着陆为民,恨不得扑上前来咬陆为民几口,但他们也仅仅只是口头闹得起,并没有人真正扑上来。

        “嘴巴给老子放干净一点,张四娃!马老二,你也少在耍横,这是管委会陆主任,你又不是认不到,装傻啊?”常春来双手叉腰一下子站在陆为民旁边的土坷垃上,厉声道:“闹个毬!闹一阵就能解决问题?”

        陆为民在招商引资办的时候也没少下双凤乡,去北峰乡那般少一些,但是也去过几次。

        双凤乡大河村这边有不少人都见过陆为民,只不过谁也不知道现在陆为民已经是管委会主任助理,而常春来干脆就直接把陆为民的主任助理转正成为副主任了。

        常春来点到的几个人都是这北峰乡几个有些跳站的角色,他们也都认得常春来,见常春来态度这样强硬,加之也见到过陆为民下来过几次,估计陆为民也是管委会的干部,没想到陆为民这样年轻居然是管委会的领导,都是一愣怔。

        见常春来一说话把众人气势给压住,陆为民立即趁热打铁:“大家让一让,高主任受伤了,拖延不得!黄孝东,齐占山,你们俩把高主任送到医院去检查治疗,我在这里,大家有什么事情和我说,我负责处理!”

        周围老百姓都是一阵起哄,也有几个人叫嚷着都不准走,陆为民显得相当镇定,环顾四周一眼,提高声音:“我在这里不会走,相信在这里的各位也有不少人认识我,我不会走!开发区管委会也不会搬家,县委县政府更不会搬家,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当面提出来,但是如果以为用某种方式来威胁要挟谁,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这种方式不可取,也绝不可能得逞!至于说高主任受的伤,我也相信这么多人在现场,总有人看到了,他既然敢作,那他就要记住违法犯罪是要承担法律后果的!”

        “你少在这里吓唬人,不解决我们的事情,你说这些都是掸毬用!他挨打是活该,谁让他在那里光放屁不解决事情,你不解决事情一样要挨打!”一个尖厉的声音叫起来。

        陆为民目光如炬,搜寻着躲在人群中说话的人,“是谁?有胆量说这话就不要躲在别人背后!看来高主任就是你打伤的了?你要记住为你自己所说的负责!”

        常春来也配合着陆为民的动作伸长脖子满脸怒意的寻找着说话者,但是人太多,说话者说完之后便不再吭声。

        “黄孝东,齐占山,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把高主任扶到医院里去,我在这里!我就要看看谁敢挡到不准受伤的人走!哪个敢出来挡到,那高主任出了事情,他就要负全部责任!”陆为民厉声怒道,目光也在四周逡巡。

        常春来也附和着拨开旁边的人,“让开让开,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管啥子事情,伤者为大,高主任伤成这个样子,你们堵到起干啥子?陆主任在这里处理,你们还要做啥?就算是人质,也有我们两个在这里!”

        看到陆为民怒意盈面,加之常春来走上前来拉开两个熟识的人,人群终于松动起来,让出一条缝隙来,两人扶着高原终于跌跌撞撞的走出了人群。

        见到高原离开,陆为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前世见惯了这种围堵折腾事儿,他倒也不担心。

        这种事情急不得,有事说事,说完再讲解决之道,当天说不好,便约定时间,要么下来逐一摸清情况,了解对方诉求,再提出解决之道,要么就是坐在一起当面锣对面鼓的谈个明白,这些都是在诉求要求正当的情况下。

        不过今日这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若是有人在其中搅和,那自然就不会如此易与,而他也不能放任这种情形的蔓延,否则形成了习惯这开发区下一步工作就不好搞了。

        “好了,大家围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这里太阳毒,大家站在这里估计也恼火,如果愿意大家推选几个能说会道能服众的代表来,一起到管委会会议室里,大家坐下来谈,当然如果大家不愿意,想要在这里谈也可以,我奉陪到底。”

        高原一走,陆为民就轻松许多,语气也就更自然。

        “就在这里解决!少在那里用缓兵之计!”

        “就是,马上解决,占了我们的地,坏了我们风水,要说钱!”

        七嘴八舌立即闹腾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攘攘,陆为民也就东一句西一句和几个有些面熟的人摆谈起来,气氛也就缓和了不少。

        这个时候北峰乡和双凤乡的干部也陆续赶到,而童立柱也带着几个派出所民警到来。

        看到乡里和派出所的干警到来,这些老百姓并不怵,至少在表面上气势更盛,一些人更是刻意挑衅般的环抱双臂在派出所干警面前走来走去,有些妇女大娘则是故意在干警面前指桑骂槐,派出所干警们也早就得到了交待,只是保持着平静态度,有些老一些的干警,更是仗着人熟地熟,和一些熟人一边搭话,一边开玩笑,半点没有其他动作。

        看到派出所的干警这种态度,再加上还有两三个便衣警察也混进了人群,这有些人反而有些心慌起来,但是人多为王,狗多为强,这种情况下,谁也不可能先下软蛋,即便是有些不安,此时也得要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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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十九节 第十九节 强硬(保底第二更求票!)

        情况其实也很简单,北干道尾段穿越了乱坟岗和河滩地交错地段,这一带属于北峰乡和双凤乡接壤地带,具体权属划分不明晰。

        当初和双凤乡大河村是联系过,但是高原觉得没有涉及北峰乡那边,也就偷了一个懒,当然也有能省两个算两个的想法,直接就从那一段修了过去。

        现在北峰乡这边认为有一段属于他们北峰乡水坎村,开发区不声不响就占地,而且还铲平了几座坟包,动了祖先墓地,坏了风水,有几个人牵头,便迅速闹腾起来。

        而高原本来就是在机关里呆惯了的人,原来又是搞的规划建设,对于占地拆迁这一块并不熟悉,和乡里打交道机会也不多,所以在处理这些事情上就显得有些稚嫩。

        今天得到建筑公司的报告说村民跑起来把工地围堵了不准施工,顿时就有些冒火,加上刚刚主持工作,心气正高,来了之后几句话不对就和村民们争吵起来。

        结果不知道是谁从人群里扔出一块尖角石,正好打在了他头上,顿时就血流如注,也幸好石头不大,打得也不算太严重,用卫生纸按住之后也就凝结了,但村民们因为他出言不逊,围住他不准走,弄得他进退维谷,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才好,也幸亏陆为民来得快,否则这事情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好了,我听了这么久,也大概听懂了大家想要反应的问题,我归纳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大家听一听,一是说开发区修路占了你们北峰乡的田土,要求补偿;二是开发区修路没打招呼就推了几座坟包,呃,好像有人说是他祖宗先人的坟包,坏了风水,要赔偿;……”

        陆为民有条不紊的把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话语归纳起来。又问了问村民还有没有补充的,见村民都没有要补充的了,这才不慌不忙的道:“这个问题很好解决,我看了周围除了北峰乡水坎村的。还有双凤乡大河村的,关于这一片田土属于哪个,可以分得出来,你北峰乡说是你北峰乡的,那么拿出依据来。你双凤乡说是你双凤乡的,也拿出证据来,凭东西说话!你们大家还有啥要反映的,我明天上午到水坎村委会,水坎村的选村民代表来反映,下午我到大河村委会,大河村也一样选代表。”

        “不得行,就要在今天现场解决!鬼晓得你明天来不来!”

        “妈的,刚才还说得好好的,现在又变卦了。当官的说话给放屁一样!”

        “不得行,不准走,明天你不来,我们不是干瞪眼?不得行,今天往黑了整!”

        “要不吃饭,都不吃饭,今天大家一起饿肚子!当官的稳得起,我们平头百姓也稳得起!”

        听得陆为民这样一说,村民顿时又闹腾起来,群情激奋。有几个人挥舞着双手,扑上前来,要抓陆为民,人群也开始涌动起来。

        “打这个瓜娃子。吃人饭不说人话!”

        “就是,刚才还说得天花乱坠,这下子又来说鬼话了,把他拖出来好生收拾收拾!”

        看到村民们情绪鼓荡起来,几个一看就是游手好闲的年轻人也趁机起哄,推着身旁的人往上冲。

        苏燕青心都揪紧了。尤其是看到两个身材粗壮的村民扑到了陆为民身旁,就欲抓住陆为民,想起刚才高原脸上的斑驳血迹,苏燕青就只觉得自己手心冰凉。

        “我就站在这里,哪个想打我,只管放马过来!”陆为民轻蔑歪了歪嘴角,泰然不动,“有本事就把我打死,否则你娃就惨了!我就不相信共产党的天下,你几个跳蚤子就能拱翻!”

        苏燕青又气又恨,这个陆为民怎么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不是故意让别人来打他么?万一真要打他怎么办?

        但是理智又告诉她这个时候就是要强硬不退缩,否则气势一下去,后面事情就更不好办,这种焦灼复杂的感觉让她说不出的难受。

        “干啥?!想干啥!有事儿说事儿,各人给老子收敛到一些!”童立柱突然吼了一嗓子,一双鹰眼更是凌厉无比的在面前这群村民面前掠过,似乎要把闹得最起的人面容印入脑海中。

        他一说话就带着一种公安特有的冷峻杀气,他是在刑警队混了多年的老刑警了,去年还在北峰乡扎了一个月搞一个系列强奸案,走村串户,也到水坎村呆过,城边上混社会混出一点名堂来的大多认识他,当童立柱一出面的时候,就有几个人趁人不注意,悄悄溜了。

        见童立柱说话镇住了堂子,陆为民更为放心,“吃饭吃米,说话说理!大家不要觉得我是在耍奸,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明天我肯定到!开发区管委会离这里就只有两三里地,还要一直在这里呆下去,难道谁还能把管委会搬起走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明天我若是不来,大家可以直接到开发区管委会来把门堵了!”

        听得陆为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个乡的干部也开始入场打圆场,信誓旦旦的担保陆为民肯定会来,到时候乡里干部也会陪着一起来,场子里又是一阵喧闹。

        “大家静一静,我还有话要说。”陆为民并不打算就此罢休,要说就得要把话说透,“至于说有人说动了他祖宗先人的坟包,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这乱坟岗从民国时期就是枪毙犯人之后埋的坟包,而且据我所知要按风水来说也是死穴煞地,有哪个祖宗先人会埋在这里?县里有县志明确记载,这里从清朝道光年间开始,就是埋死刑犯人的地方,从来没有那个良善人家在这里建坟修墓!有些人为了蝇头小利,甚至愿意把自己祖宗都拿来卖了,先不说其他,就算是你拿了那两个钱,你好意思在你们村上呆下去么?!我想你要真这样作,你祖先都要从坟墓里爬出来抽你!”

        陆为民有些恶毒的话语让很多人为之汗颜,但是谁也没有想到陆为民还为这块乱坟岗查过县志,不过也的确没有人想过从没有哪家人把坟地选在这一片。

        汗水顺着脊梁往下钻,陆为民只觉得自己如同站在一个火山口上,毒辣辣的太阳晒得头皮发烫,汗水顺着眼皮子下滑,浸得眼睛也有些刺痛。

        围在周围的人还在你一句我一嘴的谩骂争吵,闷热夹杂烦躁的环境很容易让人情绪失控,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稳得起,这是陆为民前世经验,和老百姓对话,比得的就是牛劲儿韧劲儿皮劲儿,你要比他更牛更韧更皮,更不怕纠缠,那才能扛得住。

        ……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真的是占了你们村上的田土,管委会该补偿的一分钱都不得少,管委会还要把钱亲自送到你们村上!今天你们拦到不准修路找高主任反映问题也情有可原,但是哪个扔石头打伤了高主任,那就是违法!就必须要追究责任!我奉劝那个丢石头的,不管你是不是有意想打高主任,自己主动到开发区派出所去把事情说清楚,求得高主任谅解,否则……”

        陆为民并不怕周围老百姓不和自己讲道理而是起哄谩骂,这恰恰是这些人口中无理心里无凭底气不足的表现,对于这种人,你既不要过分刺激对方,但是也不能放任对方恣意妄为,要抓住对方的软肋,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拿出来挑明说透,哪怕是言语激烈一些,只要抖落清楚,反而能够更有利于下一步开展工作。

        “我还有奉劝有些人,不要躲在背后把村里的老百姓支起来打头阵,你打那些鬼主意小把戏瞒不到人,童所长原来在刑警队干了十多年,现在到我们开发区派出所当所长,想要把社会上那一套用到开发区来吃豁皮,捞诈钱,我告诉你,那你娃就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这些话听起来有些像是容易刺激对方,但是陆为民却知道扔石头肯定个人行为,其他人不会为这件事情而扭住不放,他们更关注那些涉及自己切身利益的东西。

        “有些人不要上别人的当,以为人家给你须点好处,让你去打头阵,出头露面,他躲在后边当幕后军师,摇羽毛扇,我告诉你,只要是作了违法乱纪的事情,哪个都跑不脱!”

        陆为民目光如炬,如雷达一般在人群中搜索,童立柱和几个便衣更是有意无意在人群中四处寻找什么似的,目光落到谁身上,谁就有些不自然,秋后算账是共产党最拿手的活计,想到这一点,很多人心里都暗自开始打鼓。

        “有些话我不想说明,大家都是明白人,自己把自己的事情掂量一下,合理合法的,没有哪个能把你干啥,但是觉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这开发区就该你发财,我告诉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一句话,合理的诉求,绝对满足,而且会在最短时间内解决,共产党从不赖帐,但是那种想要浑水摸鱼啄一嘴的,我告诉你,公安局不是吃素的,监狱大门从来不关,想进去容易得很,自己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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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二十节 刮目相看(保底第三更,兄弟们的票呢?!)

        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徐晓春和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张立本、县公安局长马道明带着一拨人赶到时,正好听到了陆为民的收尾话语。

        村民们正在陆续散去,剩下几个挑头者和村里干部也是与乡里干部一起正在就这片田土究竟属于北峰乡水坎村还是双凤乡大河村争执不休,但是这已经属于正常范畴的争吵了。

        看到这副情形,徐晓春和张立本悬在心里的巨石终于放下。

        一百多人的聚集闹事,如果捅大了控制不住,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弄不好就成了和淮山猕猴桃事件一样的政治事件。

        这还是南潭第一次出现这种事情,以前虽然因为收农业税和统提款出过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规模都远没有这样大,一般也就是乡镇干部出面就能处理下来,像今天这种牵扯到两个乡和开发区,而且还险些堵了省道的事情,还是第一次。

        淮山猕猴桃事件结果导致了淮山县委书记被调职,县长给了行政处分,负有直接责任的一名副县长和政法委书记都双双被免职,一大批干部都受到党纪政纪处理。

        原淮山县委书记辛礼元也是多年老县委书记了,原本也是竞争丰州地区领导位置的有力角色,经此一事仕途前景立时暗淡无光,安德健现在正是关键时期,谁若是在这上边弄出问题来,天王老子都得要给我搁下来。

        安德健、沈子烈和曹刚都在地委开经济工作会议,秦海基不在县里,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徐晓春接到电话之后,一面向地委报告,请人通知还在地委开会的安德健,一面忙不迭的叫上张立本和马道明就往这边冲。

        北干道和省道接壤,一旦群众在那里围堵起来,就有可能导致省道中断,极有可能就要报到省里。到那时候就真要成了弥天大祸,而听到高原被人打伤走不了,又不了解具体情况的徐晓春已经急得嘴唇快起泡了。

        徐晓春赶到现场时正好听到了陆为民讲话的尾巴。

        在太阳下边拖了两个多小时的村民早已经晒得有些来不起了,加上陆为民和两个乡的干部都信誓旦旦保证明天肯定要到村里来。本来就抱着看热闹的双凤乡大河村的村民率先离开。

        他们本来就是想要看看水坎村那边的人能不能闹出一些好处来,如果有,他们也就能分一勺羹,没有,也没啥损失。见管委会领导答应明天下村来听意见解决问题,便心满意足,再被乡干部劝走一两个,人也就渐渐开始散去。

        看到双凤乡那边村民散去,水坎村这边村民也自觉势单力孤,尤其是看到先前有几个人已经不在了,加上陆为民和常春来又主动找到其中几个说得起话的人聊了几句,保证明天上午八点半准时到村委会,童立柱他们也在中间穿插走动打招呼,乡村干部再一劝。也就慢慢散去了。

        陆为民其实早就看到了徐晓春和张立本的到来,但是那个时候正是关键时刻,老百姓和管委会僵持的节点上,只要熬过了那一刻,老百姓接受了自己的观点意图,那么这场风波就可以平息下来,至于后边的事情,只要管委会主动下去了解沟通处理,就不可能再引发像今天这样的风波。

        对这种事情陆为民很有体会,只要你政府部门主动下去了解沟通处理。哪怕是一时半刻协商不好处理不了,只要老百姓觉得你是在真心实意的过问解决,他们一般说来就不会走极端,恰恰是你平时不闻不问。非要等到矛盾激化起来,处理时候再不讲求方式方法,那就会演变成群体性事件。

        当然陆为民也遇到过那种利益牵扯太深,纠葛太过复杂,无论怎么做工作也无法解决好的例子,那就是因为涉及到许多人的切身利益。甚至其中有别有用心者的非法利益,自然就不在此列。

        像今天这种事情很明显也有人在其中撩拨煽动,但是理由却没有想好,那些人也还没有牵扯进来太深,否则也不会如此容易平息下来。

        “老徐,陆为民这小伙子不错,没想到这种场面他也能拿下来,我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张立本看着乱坟岗那边疾步走过来的陆为民,赞不绝口,“听说是你当时给沈县长选的秘书?眼光厉害啊,一选一个准!”

        “唔,岭南大学毕业的,在大学里就是团委干部,又是党员,我接触了一下觉得不错,就安排给了沈县长。”徐晓春内心何尝不是有些震撼。

        如果说陆为民把县里猕猴桃卖出去卖出名声还有些运气成分在里边,这两个月搞招商引资颇有成绩,也只能说明某一方面有些能力,那么像今日这种场面,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工作不到一年,就能在大太阳下边把一群群情激奋的村民给安抚控制下来,没有出大乱子,这份勇气,这份胆魄,这份口才,这份心思,这份水平,那就得要点人来比。

        之前徐晓春对于沈子烈推荐陆为民担任管委会主任助理还有些不以为然,只不过安德健都支持了这一意见,他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但是今天陆为民的表现让他真正开了眼界,让他对陆为民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嘿嘿,岂止是不错,足以让人刮目相看啊。”张立本啧啧赞叹不已,“如果他不是沈县长要重用的人,我还真想把他弄到我政法委这边来。”

        “怕是轮不到你了,这小伙子搞招商引资也很有一套,我看顶多一年半载,开发区副主任的位置他就得坐稳。”徐晓春和张立本关系不错,两人都和安德健关系走得很紧,“安书记这会儿怕是心急如焚,可又没办法联系上。”

        在地区开会的安德健向主持会议的尚权智做了简单报告之后,就丢下沈子烈和曹刚就往回赶,地区也很重视,要求安德健赶回县里妥善处置好,决不能让事情扩大,也要求县里要随时汇报事情发展情况,防止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

        桑塔纳在丰南公路上跑到了九十公里,这已经是这条准二级公路的极限速度了,可安德健依然觉得不够快,他从不催司机,但是今天他还是忍不住催了一次司机小田。

        秦海基不在县里,也联系不上,安德健也大略知道对方去了哪里。

        地委组织部长姜定国的老婆生病住院,昨天才做了手术,今天去省城看的人不会少,昨天秦海基就和自己请假说有点事情要耽搁一下,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所以安德健也就同意了,没想到今天恰巧会出这种事情。

        徐晓春和张立本能不能把局面控制下来安德健心里也没有多大把握,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状况,马通才在党校学习,安德健也让人去通知让马通才马上赶回县里,他等不及了,一个人就往回赶。

        等到安德健风风火火的赶回到县里,直奔开发区,才发现似乎一切早就烟消云散了。

        “处理得很好!”听完陆为民的汇报,安德健心中相当满意,先前在回县委路上他就听了徐晓春和张立本的情况介绍,在那种情况下,能够如此干净利落的把问题控制下来,这让他大感意外之余也是颇为高兴,“宜散不宜聚,宜解不宜结,宜顺不宜激,防止小事拖大,大事拖炸,这话说得好,为民,这件事情管委会处理得宜,我颇感欣慰,这说明我们管委会班子是有战斗力的,是能打硬仗的!”

        “安书记您过奖了,本来事情也不大,还要全靠双凤和北峰两个乡的乡村干部一起努力才使得事情稳定平息下来,当然还有徐主任和张书记在背后给我们管委会扎起,我们才有底气。我在想存在问题始终要解决,高主任身体短时间恐怕还无法恢复,所以我打算明天和规建办的同志一起到水坎村和大河村座谈,了解当地村民对这件事情的真实想法和意图。”

        听得安德健的夸赞表扬,陆为民内心狂喜,表面上却显得格外谦虚。

        安德健一直对他态度不冷不热,虽然在自己出任管委会主任助理的问题上他投了赞成票,但是陆为民也知道他不过是卖了沈子烈一个面子,内心深处并未对自己有多好的印象,即便是有了猕猴桃销售和招商引资上做的一些成绩,但是也未能真正让对方认可自己,一直到自己从昌州招商引资会上虎口夺食之后才算是渐渐认可,但是这一次安德健态度就明显不一样了。

        “安书记,另外还有一个情况,我们怀疑这背后可能还是有一些人在挑动,我觉得该是村民的利益我们不能少,但是如果有那些想要从中煽风点火浑水摸鱼捞一把的不法分子,我们也不能纵容,而且考虑到今后开发区的长远发展,这种事情需要防微杜渐,坚持露头就抓,一抓到底。”

        “嗯,我赞同这一点,桥归桥,路归路,该老百姓的,一分不少,但是如果有人想要在中间做些夹灰卷口的事情,那对不起,就得要好好查一查,立本,老马,这事儿你们俩要盯着,公安局要派出精干力量专门调查,决不能让这些渣滓在开发区这边形成气候!”安德健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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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二十一节 浑水塘子(第一加更!)

        看见派出所的人来了之后,三个人便不动声色的从人堆里蹩出来,分道沿着山坡边上往城外溜了。

        “妈的,那小子还真有几刷子!”一个小平头气狠狠的道:“水坎村那帮人我早就说没用,没见过阵势,随便来个人几下忽悠就瘪了,果不其然。”

        “得了,你少在那里马后炮!如果不是你扔那块石头,也不至于闹得公安都来了,童立柱那王八蛋眼睛毒得很,扫一眼就能认出人来,还有常春来也是他妈的一个野种,喜欢没事儿找事儿的,妈的,怎么会把童立柱这个王八蛋弄到开发区派出所?”另外一个长发花格衬衣的男子把嘴里的甜草根狠狠吐出来,“这事儿有点难度,得和三哥好好商量一下。”

        “泰哥,得早点下手,开发区这一片我看了看工程量很大,随便拿下两段路一转手,就能让咱们兄弟几个几年不愁。”另外一个短袖体恤的干瘦男子也插话,“要不咱们就去拿一块河滩地来,为建筑公司送沙石,这活计我也熟,包赚不赔,也稳妥一些。”

        “三皮说得有点儿道理,咱们可能有点操之过急了,也许换一种方式来要好办一些,妈的,只不过来钱慢,过场也多,要是秦哥在开发区就好了。”长发男子叹了一口气,“平娃,水坎村那边不会有啥吧?”

        “没啥问题,我让二狗去撺掇的,他本来就是水坎村人,名正言顺,就算是公安找他也不怕,占了田土是要闹,至于说做工程的事情,肥水不流外人田,凭啥本乡本土的就不能做,还要让外乡人来做?这又不是啥高难度的技术活儿,土石方活儿我们就吃得下来。”小平头语气有些不肯定。“不过二狗嘴巴不够硬,脑瓜子也不灵光,就怕公安三问两不问觉察出一些啥来,要不我让他出去躲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一走只怕童立柱就会闻出味道来。我晓得这个人,属疯狗的,闻到一点味道就要揪住不放,但是如果让二狗被童立柱逮到,也有风险。”长发男子一咬牙。站定道:“这样子,今晚上你们去把二狗叫出来,我们好生教一教他该咋个说,万一公安找到他,让他咬死就是说占了田土该赔钱,还有就是自家乡里凭啥不让包活儿,其他啥都不准多说。”

        “泰哥,那个管委会的干部脑袋被平娃打了个洞,恐怕这件事情公安那边不得放手,平娃当时丢石头的时候虽然看到的人不多。但还是有两个,我怕……”三皮插话道。

        “嗯,这个事情我晓得,我回去和三哥说,平娃明天先出去躲一段时间,三皮,水坎这边你盯着,我估计水坎这边的人也不认识我们,就算是他们给公安说了,也不晓得我们是哪里的。多半以为我们是大河村的,让他们去查好了。”泰哥摆摆手,又想了一下才说:“实在不行,就给二狗说。喊三莽子去扛起,反正他脑壳也有点问题,让他一口咬定随便乱摔了一块石头,我看公安能把他干啥!”

        “对头,让三莽子去扛起,公安也只有干瞪眼。”平娃高兴的叫了起来。显然还是对自己刚才扔那一块石头心有余悸。

        “泰哥,三哥不是有背景有关系么,让他想点办法,这种事情光让我们打头阵,是不是也有点太不够意思了?”平娃看了一眼泰哥,咂了咂嘴,“有些事情,找点关系出面,要比我们用这些手段好办得多,我们现在搞成这样,他再出面来弄一下,也有理由借口噻。”

        “哼,三哥说了,好钢要用到关键上,现在还不是时候。”长发男子扬起头想了一下,“有用得上那些人的的时候,未必我们花了那么多钱供他吃供他们喝,还找女人陪他们睡,还飞得了?三哥说了,开发区恐怕今后几年都会越搞越大,肥得流油,挣钱的地方多得很,这块地盘我们是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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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从大河村与村民开了座谈会回来之后就找到了童立柱商量高原被打的事情。

        童立柱也没有歇着,他也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这两天一大早就把人全部撒下去,开始发动各种社会关系来摸情况。

        要说高原所受伤不算太重,皮外伤外加一点轻微脑震荡,休息两个星期也就差不多了,关键是这种案子不搞清汤,开发区派出所第一炮就要打哑,无疑是一个羞辱,所以童立柱也是拿定主意要把这个案子办漂亮,让管委会也让县委县府看一看他童立柱的本事。

        城郊地区历来社会治安复杂,童立柱在刑警队干了多年,自然也有特情耳目,双凤和北峰这边也不例外,只不过这些特情耳目都是特殊用途,不过童立柱自然有他自己的门道,很快就动用了一个长期在双凤这边社会上混的角色为其了解情况,只花了两天时间就摸起来一些情况。

        开发区派出所也是租用的房子,距离开发区管委会大概有三百米直线距离,也是一个农家小院,只不过这个农家小院距离城区更近一些,就在省道边上,这样交通更方便,也便于派出所停车出警。

        陆为民走进派出所正好碰上了徐兵。

        徐兵算是跟着童立柱来了开发区派出所,如果不是徐兵工作年限时间实在太短,而公安局又是一个很讲求资历打磨的单位,童立柱真想让徐兵给自己当副手,但现在条件还不成熟。

        本来开发区派出所就是一个很热门的所在了,不少人都希望调到开发区派出所来,幸好马道明也知道开发区建设是今年县里工作重点,所以在开发区派出所的选人上也不敢随便安排一些滥竽充数的角色来,基本上满足了童立柱的要求。

        指导员吴海发原来在治安科当副科长,这一次里开发区派出所当指导员,也算是升了半级,其他几个民警要么是来自城关派出所或者西华所这样的城区或者城郊大所,要么就是来自刑警队或者治安科的骨干精英,所以这帮人都还算是让童立柱满意。

        派出所九名干警,暂时还空缺一个副所长,虽然童立柱很属意徐兵,但是剩下这几名干警里也都是颇有经验的老手,所以他还真不好就硬性把徐兵提拔起来,否则会影响到其他同志的工作积极性,这事儿他也给陆为民谈过,陆为民也觉得的确有些为难。

        “徐兵,童所和吴指导在吧?”

        “在,他们都还在研究案子,你来得正好,他们也说要过去和你商量一下呢。”徐兵在陆为民之间依然保持着很融洽的同学关系,随着接触日多,两人关系比起读书时代反而更亲密了。

        派出所的小会议室实际上就是原来农家一个主卧室改造的,勉强能容纳下七八个人,围着两张八仙桌拼起,盖上一张蓝色桌布,也就勉强因陋就简了。

        “为民,来坐,正好我和老吴要和你商量案子情况呢。”童立柱看到陆为民进来,忙打招呼,内勤小敏也给陆为民端来一杯热茶,“你去大河村座谈情况怎么样?”

        “大河村那边没啥,马主任昨天回来就去了大河村,他是老双凤了,也有威信,何况这事儿应该是北峰那边挑起来的,双凤这便是跟着摇旗呐喊而已。”

        陆为民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

        “关键还是北峰这边,水坎村里有古怪,常春来原来给我说起过城里刘三儿一直想要在开发区的基建工程上插手,县里虽然定了三家建筑公司来负责道路建设,但是也还有一些附属工程和土地平整工程没有明确,刘三儿就想要插手,我也问过高主任,他说的确有这么一回事,有人来找过他要求承包附属工程和土地平整工程,他拒绝了,后来还有人通过各种关系来找他,他都没有松口,没想到就出这事儿了。”

        “你的意思是说刘三儿在这件事情里也插手了?背后有没有刘黑娃的在搞鬼?”童立柱沉吟着问道:“这个情况我们暂时还没有摸清楚,但是按照你这个线索,可能性很大。”

        童立柱对刘三儿并不陌生,这个长期在南潭城里打滚的角色他也打过几次交道,手底下有一大票人,啥都有沾染,但是真正动真纲的事儿你却很难查到他有什么把柄,一句话,是个长期浸淫这个行道的老贼,尤其是更为老练的刘黑娃出来之后,刘三儿和对方搅在一起,刘黑娃大概也是给刘三儿传授了一些门道,刘三儿就更是精猾了。

        现在刘黑娃在南潭没有抓到他真凭实据的东西,你顶多也就是把他下边虾兵蟹将丢进去两个,难得动到他的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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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二十二节 超前观念(1132票加更送到!)

        “我有这个怀疑,水坎村那边平时并没有反映出其他问题来,虽然说北干道的确可能占了现在还属于争议的那一角地,但是之前没有其他征兆,突然来这么一下,我觉得内里肯定有问题。”陆为民点点头。

        “还有打高主任石头这个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一般说来老百姓就算是群情激奋也顶多就是把你围住,要求你解决问题,怎么可能突然间用石头打人?我不相信水坎村的老百姓一下子就疯狂到这种程度,就因为这事儿失去理智?所以童所就要看看你们那边查的情况了。”

        “我们这两天基本上全所都扑下去摸情况了,有一些东西摸起来了,重点还是在水坎村,大河村这边纯粹是瞎起哄。”童立柱斟酌着言辞,“水坎村我们搜集了一下情况,有两方面,一方面是明面上的,也就是那些闹腾得比较起的,主要还是说占地问题,动坟坏了风水问题,不过后一个问题你前天在现场说得很刻毒,所以现在也没有人怎么提了,毕竟这出卖羞辱祖先的事儿,也还没那个人敢扛这个骂名。”

        说到这里童立柱和吴海发都笑了起来,那话的确扣得很死,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谁也不愿意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背一辈子骂名,自然就无人提起。

        “现在主要就说占了田土的事儿,这一点管委会这边也在和乡村两级核实统计,所以问题也不大,这几个人是村里比较有威信的,主要是觉得管委会事先不打招呼就开建,问乡里,乡里也不清楚情况,所以他们才邀约一起来围堵,我分析了一下这几个人中绝大部分并没有其他意图,但是有一个人在其中上蹿下跳,很值得注意。”

        童立柱观察力很强。而且当了这么多年的刑警,很善于从各种纷乱复杂的表象中找到关键点。

        “当时有人说还是到乡里去找领导,由乡里和管委会打招呼来协调,但是这个人坚决反对。就说一定到现场去讨说法,所以其他人也就附从了他的意见,这个人在村里表现不太好,叫苟国松,家里排行二。都叫他二狗,据我们了解这个人社会关系就比较复杂,和南潭街上那些青痞混子都有来往,但还不清楚是不是和刘三儿有往来。”

        陆为民一下子就警觉起来,“童所,这个人很重要,得好好挖挖这个人的底细。”

        “嗯,我已经安排人在摸他底细了,但这个人应该有些警觉,这两天都一直和村里其他几个牵头者在一起。一副为村民利益着想的架势,我们现在还不好直接正面动他。”童立柱也很有政治头脑,“我的意思对这个家伙可以外松内紧,先查谁扔石头打了高主任。”

        “对,现在下边还比较敏感,怕我们秋后算账,要找那几个牵头者的麻烦,我的意思是和这些人也要接触,教育他们守法,按照正常程序反映问题。不要采取过激手段。”陆为民赞同道。

        “对了,为民,高主任那里我们也去了解了一下之前有谁来找过他想要私下承揽工程,但是我们感觉他不太想说这个问题。加上他又在病床上,我们也不好深问,这事儿你看看是不是你出面帮我们了解一下,也许效果好一点。”吴海发和童立柱交换了一下眼色插言道。

        陆为民微一愣怔,似乎琢磨出其中味道来,苦笑了一下。“我尽力吧,高主任可能也有他的苦衷。”

        童立柱和吴海发也是精明人,自然明白陆为民话语中的意思,能够托人三番五次带话给高原的,自然也是某一级别的领到了,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就可以给高原打招呼的,而且这件事情多半马通才也知晓,弄不好就是马通才推到了高原这里,让高原顶住,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

        你要让高原和盘托出是哪位领导打了招呼,这无疑是让高原自绝于这个体制,破坏了这个大家心照不宣的规则,那你还怎么在南潭县里混?高原虽然讲原则,但是也并非愣头青,你可以拒绝对方,但是却不能把对方推到悬崖上去,这些事情一旦传开,尤其是在县委主要领导严令彻查的情况下把对方推下去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所以高原才会在派出所去了解有那些领导打招呼时含糊其辞,不愿意说明。

        “算了,为民,也不让你为难,就算是知道谁打了招呼,也不能就说就和这些事情有关系,这里边没有必然联系,我们再另想办法。”童立柱很通情达理,摆摆手,“不过这事儿恐怕不能急,咱们得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来把这种在我们开发区可能滋长的苗头彻底扼杀在萌芽状态。”

        “对,这最重要。”陆为民对童立柱的这个观点相当赞同,不愧是刑警队出来的角色,能马上从一个单一事件里就能琢磨出道道来,就能立即考虑怎么来因点及面,防微杜渐。

        ****************************************************************************************

        乱坟岗事件迅速平息下去了,派出所或明或暗的加大力度在水坎村的调查也让一些人感到紧张,一些村民也担心派出所是不是要揪住这个事情不放,故意要整治村里那些个挑头反映情况的人,甚至连两个乡和管委会的一些干部也有这方面的想法,正好借这个机会好杀一杀这种“风气”。

        “县长,我觉得那是两码事情,我还是那个观点,桥归桥,路归路,占了双凤和北峰两个乡的土地实有面积必须要马上拿出来,占了多少,就按照国家法律政策该补偿赔付多少就补偿赔付多少,县财政虽然现在拮据,但勒紧裤腰带也得要把这些钱付到村上,这关系到我们一级党委政府的信誉度和公信力的问题!而且我还建议村上最好就如何用这笔钱,召开村民代表会或者村民大会来讨论研究一下,让老百姓明明白白知道这笔钱的来龙去脉,这也可以逐渐形成一种制度。”

        陆为民知道自己这个观点怕是又要引起轩然大波,甚至还得有不少人要腹诽自己是在没事儿找事儿,这个在二十年后从高层到基层都逐渐形成定势的理念现在还显得太超前了,自己这一说也不过是让大家有这么一个印象而已,能做到这一点也就是自己最大努力了。

        沈子烈也被陆为民的这个想法给震了一震。

        财政局那边资金现在紧张得很,觉得现在事情已经平息了,连北峰和双凤乡里也都认为暂时不予考虑这个乱坟岗的占地赔付问题,觉得可以放一段时间等到开发区二期启动之后再来一并研究,可陆为民却觉得作为一级党委政府,说话应该作数。

        当时双凤乡和北峰乡两级党委政府当时都对村民代表明确表态如果占用了土地,不管多少都要兑现赔付,现在固然可以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来推诿拖延,缓解财政压力,但是陆为民觉得这样作失大于得。

        党委政府信誉远远高于这一点利益,而党委政府信誉往往就是这些不断失信于民的小事中逐渐丧失了,到最后只会付出更大的代价,而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意识到了,但是却不在意,毕竟那是以后的事情,哪有眼前利益这样直接,说不定就是后面领导的事情了。

        而更让沈子烈震动的是陆为民提出赔付资金的使用要由村民代表会议来研究的提法,这个想法很超前,但是却直接牵扯到了村一级干部的利益,冒然提出来,反而容易引起混乱,但不能不说这个想法很有前瞻性。

        “为民,你说的赔付资金问题,我会和财政局那边交待,该兑付的要兑付到位,财政困难也不能在这上边打主意,就像你说的,这关系到一级党委政府信誉,孔子都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何况一级党委政府?”

        沈子烈一边消化着陆为民的观点,一边道:“但是你说的资金使用问题,这是村一级组织的权力,村委会属于自治组织,经村民选举产生,有权力决定资金使用,是不是需要由村民代表大会来研究决定,需不需要向所有村民公开,这由各地自行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但我个人觉得这是一个发展趋势。”

        听得沈子烈这般一说,陆为民心中稍宽。

        本来那番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欲速则不达,有些事情本来就不可能一蹴而就,自己那番话一旦传出去,很容易引发乡镇和村一级干部的反感,这对于自己这样一个立足未稳的角色来说很不利,若是沈子烈冒然认同,弄不好还会影响到沈子烈。

        “县长说得对,我有些想当然了。”陆为民点头道。

        “不是想当然,你的想法观念很好,这需要一个过程,而就我们目前的情形来说,条件还不成熟罢了。”沈子烈不再就这个问题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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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二十三节 诚以待人(保底第一更求月票!)

        “对了,为民,我还要和你说一件事情。”沈子烈语气一顿,陆为民有些诧异,不知道沈子烈这样慎重其事的要打算和自己谈什么?

        “德健书记和我和商量过了,眼下高原受伤住院,估计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出院,弄不好还要休息一段时间,老马又在党校学习,本来我的意思是让老马暂时先回来,但是德健书记对你这一次的表现很是满意,他的意思是让玉川这段时间多盯着一下管委会这边的工作,管委会具体工作就由你来负责。”

        沈子烈语气平和,但是听得出来心情相当好。

        “德健书记打算在今天下午召开的常委会上把你的管委会副主任职务确定下来,你这个管委会主任助理这三个月工作表现可圈可点,县委县政府很满意,认为你虽然年轻,工作时间也不长,但是特殊时期特殊考虑,足以胜任这个管委会副主任的职务,我估计没啥问题。”

        陆为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和自豪,但是脸上浮起的一抹潮红还是暴露了他真实情绪。

        看在沈子烈眼中倒也正常,任谁在这种事情上都难免兴奋狂喜,一个工作还不到一年的年轻干部就要踏上副科级干部,这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不可想象的,但是陆为民的表现当得起这个位置。

        勤勉努力只是基本要求,能力出色也不可或缺,抓住机遇表现自我更为重要,如果领导看重欣赏,几者要聚在一起,那就算得上机缘到了,而陆为民正好就占齐了这几点。

        沈子烈也知道陆为民在被任命为管委会主任助理时就很勉强,包括徐晓春、张立本还有罗晖等几个与安德健走得近的常委都很是不以为然,如果不是安德健的坚持,根本就不可能。

        但是就这乱坟岗一件事情的处理,就让徐晓春和张立本对陆为民的能力刮目相看了。张立本还专门到自己这里来好好赞誉了陆为民一番,固然有夸赞自己培养人有方的意思,但是陆为民的表现也的确让这个政法委书记很满意却也是事实。

        虽然在任命自己担任管委会主任助理而又没有设分管招商引资的副主任时,陆为民就知道自己这个助理职务应该是一个过渡。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个过渡时间是这样短,三个月,勉强算得上是一个试用期吧,就让自己名正言顺了。

        这里边安德健的态度很重要,陆为民也知道徐晓春和张立本也应该在其中帮自己说了不少好话。乱坟岗事件上自己应对得当处理得宜,给徐晓春和张立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再加上沈子烈力推自己,想必徐晓春和张立本也就做个顺水人情,帮自己在安德健那里敲敲边鼓说说好话了。

        “多谢县长的关心,我一定努力工作,绝不辜负县长的栽培。”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是一些电影台词,尤其是把县长改成校长,但这个时候似乎也只有用这种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意了。

        “嗯,为民。担任了副主任,你恐怕压力会更大,你这样年轻就坐上这个位置,很多人内心都是不服气的,还有很多人等着看你的笑话,尤其是在这段时间老马不在,你要负责日常工作,说实话,我内心都有些担心,你一方面要多向玉川汇报请示。更重要的是要抓住工作重心。”

        沈子烈盯着陆为民,怕对方不明白自己的意图,刻意加强语气。

        “你明白我说的工作重心是什么吗?招商引资!只有招商引资到位了,企业进来了。资金到位了,项目落户了,这才是根本,把这个牛鼻子抓住了,一切怀疑和质疑自然烟消云散,你明白么?这三个月既是对你的一个艰巨考验。同时也是给你的一个最佳展示舞台,这幅画怎么画得完美,就看你自己如何把握操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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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很耐心的陪着老者在白塔区塔山乡的山地中走着,这已经是塔山乡的第三家果园了,而且是完全按照他本人的意图,随意挑选,走到哪算哪,根本不接受乡政府安排和推荐。

        看来这位彭总做事很讲求亲力亲为,每到一处都要亲自询问果园主人的各种情况,一定要确定果园主人真实身份之后,才开始询问具体问题。

        就凭这一点,陆为民就知道眼前这位彭总是不好糊弄的精明角色,至少是对大陆情况十分熟悉,尤其是对地方政府那种弄虚作假的作风深有体会,所以才会如此这般。

        不过这样也好,陆为民并不介意对方挑剔一些,这反而可以证明己方的坦荡。

        当听到果园主人说今年县农业局的科技人员已经下来了两趟,而且专门作了施肥和喷洒农药方面的指导培训之后,那位彭总又看似很随意,但问的几个问题都很关键,比如施用农药的种类和浓度,化肥使用的搭配和分量,果园主人虽然表述不是很准确,但是基本上还算靠谱,这让陆为民心里也稍稍放心了一些。

        陆为民还是有些底气的。

        从一开年他就专门就这个问题向沈子烈汇报过,要想确保南潭猕猴桃的品牌继续发扬光大,那就必须要在品质保证上下功夫,而要想让南潭猕猴桃的知名度不断扩大,甚至面向出口市场,要想吸引外资港资猕猴桃加工企业落户,那么就必须要注意几个特别需要认真对待的问题。

        比如农药和化肥的施用,用得好可以在确保品质的前提下提高产量,用得不好也许就会彻底毁了南潭猕猴桃好不容易创出来的金字招牌,在这一点认识上陆为民是破花了一番心思才让沈子烈和分管农业的副县长谢元申同意了自己的观点。

        县里专门邀请了地区农业局技术人员来为猕猴桃果园主进行技术指导培训,既要让他们明白不当施用化肥和农药可能给猕猴桃品质带来的影响,也要让他们学会怎样进一步提高猕猴桃单位产量,这也受到了猕猴桃种植户的热烈欢迎。

        跟随这位彭总来的几个华美集团工作人员也是很精干,对他们考察的每一户种植户的猕猴桃果园都进行了抽样调查,了解十分仔细。

        从第三家农户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有些炎热的天气让一行人都是汗流浃背,但是客人要求如此,陪同客人们参观的开发区和农业局一帮人也只有舍命陪君子,这是县里下了死命令,务必要把华美集团的客人陪好,确保这个项目落地南潭。

        “彭总,还看不看两家?时间还得及,要不去大柏乡再看两家?”陆为民已经对这位挑剔苛刻的彭总不抱希望了,既然要看,就让他看个够,所以干脆主动邀请对方。

        彭尚源颇感有趣的看了一眼这个英气勃勃的小伙子,据说是南潭开发区管委会新提拔的副主任,做事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彭尚源倒是对对方的作风很欣赏。

        不过对方大概对自己的诸多挑剔怕是一肚子不满,至少这个问话里就带有不少情绪。

        “陆主任,我看差不多了,加上今天上午,我也走了七八家种植户了,基本情况我也有了一个印象,可以收工了。”彭尚源笑了笑,“我估计你们吕县长这个时候怕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陆主任,你说是不是?”

        陆为民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调侃味道,也笑了起来,“彭总,没关系,吕县长说了,一定要把你陪好,他下午有个会,所以就没有陪你,要我道个歉,总之,你想看哪里,看什么,都提出来,只要在我们南潭,对您一切都是公开的,没有啥可以隐瞒的。”

        “呵呵,看来县里对我们华美集团真是很重视,我很感动。”从种植户果园到马路上还有相当长一段机耕道,火辣辣的太阳即便是有草帽抵挡,也一样觉得热意逼人,“我想这一趟我的行程基本上算是告一段落了,下一步我们可以就项目的具体事宜进行详谈了。”

        陆为民大喜过望,压抑住发自内心的喜悦道:“彭总,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签约了?”

        “嗯,可以这么理解吧,具体事宜由江总和你们南潭方面商谈,我想只要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就这么定下来。”彭尚源淡淡的笑了笑,“吕县长陪了我两天,陆主任从头到尾,我若是还要百般挑剔,怕真的就有点不近人情了,陆主任,你说是不是?”

        “彭总言重了,您是生意人,华美集团又是第一次来我们昌江投资建厂,小心谨慎一点可以理解,我们南潭条件准确的说比起其他不少地方还有不少差距,但是我可以说的是我们县委县府欢迎外来投资的热忱天地可鉴,而且我们县委县府也一直秉承一个理念,那就是诚以待人,有什么不足有什么差距我们不欺瞒不讳言,尽量改正尽量弥补尽量完善,我们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赢得投资者的信任和认可。”

        陆为民一边走,一边回应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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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二十四节 细节决定成败(月票!)

        陆为民感觉这位彭总不仅在生意上相当精明能干,而且在谈吐上也颇为不俗,很有些儒雅倜傥的气概,没有一般港台商人那种矫揉造作的味道,这让他对对方很有好感。

        彭尚源对这个年轻人一样印象颇好,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内地官员中那种古板僵化的印象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一点找不到,当然这个开发区副主任如此年轻一样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心目中内地官员多半都是一些身着卡其蓝的中山装,做事死板教条,根本不懂什么是市场经济的角色,但是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能够和自己随意交流,提出来的一些观点虽然未必正确,但是仔细思考却颇有道理。

        这几番接触下来,让他对内地官员的印象也大有改观、

        当然并不是所有内地官员都是如此,彭尚源进入大陆这么多年,接触着的绝大部分官员干部都还是难以令人满意的。

        虽然他们表面上对作为投资商的自己十分尊重,但是骨子里仍然是有一种下意识的抵制,无论哪个细节都要锱铢必较,这也无可厚非,但是在一些程序性的东西上,依然是繁文琐节,让人几欲抓狂。

        一个审批程序跑上无数趟也未必能盖到一个公章,而一个项目跑下来往往要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公章盖完,时间耽搁了不说,而且也把人工作激情给磨蚀得所剩无几,在大陆也跑了不少地方,彭尚源最怕遇上这样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他接触的南潭开发区管委会干部让他心里有了一些底,也足以让彭尚源内心放下一块石头了,若是自己遇上的真的都是一些对市场经济契约理论半点不懂的贫下中农干部,他就真的要考虑在这里投资建厂是否明智了。

        “呵呵,陆主任说得好啊,我们华美来内地投资建厂,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看好内地丰沛的资源。同时也希望在合适的时候开拓内地市场,所以我们很希望能够寻找到一个合适的投资地。”

        彭尚源背负双手,一路行来,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太阳的毒辣。娓娓而谈。

        “南潭猕猴桃资源丰富,劳动力丰足,加上政府部门也很支持,所以我很看好这里,之所以我要再来走一圈。也是希望能够让自己心里更踏实,让华美的投资更放心,毕竟就目前来说,我们华美在南潭建厂,生产的果汁主要还是考虑外销欧美日韩,而国外对于食品的安全要求很高,而国内一些水果种植者为了牟取蝇头小利而罔顾品质,这我有所闻,所以我坚持要再实地察看一番,我感觉陆主任似乎对这一点也有所了解。我不希望因为一时疏忽影响到我们华美创之不易的品牌,这一点也希望陆主任能够理解,好在这一趟行来没有让我失望,就目前来说,我很满意。”

        “能得彭总坦诚相告,我也很高兴,我们南潭猕猴桃能够在亚运会上成为万众瞩目的指定水果,自然有其道理,运动员对于这方面的要求更高,所以我们也不干轻忽大意。这一点请彭总放心。”

        陆为民心中暗自说侥幸,若不是多了二十年的记忆经历,只怕自己还真考虑不到这么周全,没想到这位彭总也是如此细致。难怪华美集团能够在竞争激烈的食品行业做得这样成功。

        鉴于双方在各方面的谈判前期就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有了彭尚源的首肯,投资建厂协议就算是基本敲定,甚至比原来华美集团考虑投资1200万港币的构想更有扩大,二期将根据南潭县及其周边地区的猕猴桃种植面积考虑再上两条生产线以扩大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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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功午宴是在南潭宾馆举行,由于华美集团果汁项目称得上是目前黎阳地区引进的最大港资项目。甚至连地区行署专员尚权智都亲自出席了签约仪式。

        用完餐后,尚权智在安德健和沈子烈陪同下视察了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

        三条主干道除了北干道外,南干道和西干道的雏形已经基本出来了,按照规划设计,南干道和西干道都是按照四条机动车道外加两条非机动车道以及绿化隔离带来设计的,道路相当宽敞,而道路汇合处也采取了相当超前的转盘式设计,称得上是大手笔。

        树立在转盘处的开发区规划示意图展板相当宏大精美,站在几十米开外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大气。

        “德健,子烈,南潭开发区建设得很不错,地委行署都非常满意,华美集团这个项目能够最终敲定南潭,也是经历了几番波折的。”尚权智背负双手,站在展板前颇为感慨的道:“咱们邻近的洛门地区就一直在向华美集团抛绣球,事实上华美集团在决定落户我们南潭之前,也曾经在洛门考察了两次,这个情况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

        “啊?!”无论是安德健还是沈子烈都是大吃一惊,“专员,洛门地区虽然也有猕猴桃,但是他们种植面积比起我们这边来小得多啊,据我所知他们好像只有洛邱县有一千亩不到吧?而且比起我们南潭这边也要晚两年引入,好像要明年才能挂果。”

        “但是你们看到洛邱县猕猴桃种植规划了么?”尚权智淡淡的道:“洛邱县规划三年内要发展猕猴桃种植面积达到五千亩,五年内达到一万亩以上,这还只是洛邱一个县的规划,洛门地区还有另外两个县也有种植猕猴桃的规划,更何况洛邱除了猕猴桃种植外,还是传统的甜橙产区,华美集团当时选择洛邱也有兼顾甜橙原料的考虑。”

        安德健和沈子烈都是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样一出惊险意外。

        “我刚才和彭尚源先生交流了一下,华美集团之所以选择南潭并不完全是因为南潭的猕猴桃原料丰富,也不是因为南潭开发区的条件更好,关键是他认为南潭地方政府的一些细节方面考虑很周全,这让他感到放心。”尚权智略略提高了一些声音,以便让安德健和沈子烈之外的周围其他县里干部都能听到。

        “我问他哪些细节让他感到放心,他说,比如农业科技部门对果农施用化肥农药的专门培训,确保猕猴桃质量安全,又比如县农业开发公司和果农签订收购合同,确保按照合同履行,这都让他很惊讶。他开诚布公的告诉我,他没有想到过内地地方政府居然能够有这样超前的质量意识和法律意识,这让他对南潭的投资环境十分看好,所以虽然洛门地区开出了更好的条件,但是最终他还是决定在南潭投资建厂。”

        尚权智目光如电,掠过围绕在四周的干部,“同志们,罗曼?文森特?皮尔曾经说过一句话,细节决定成败,我不能说华美集团落户南潭就全是因为这些细节,但是这些细节问题的确足以让南潭和洛邱之间的天平最终倒向了我们南潭,这个例子让我深有启迪,我也希望我们南潭的领导干部能够借这个契机认真思考自己的工作中还有哪些细节没有做好,力争我们的工作做到精益求精,让我们南潭的工作在今年能够迈上一个新台阶。”

        站在人堆中的陆为民不得不佩服尚权智真的很有急智和应变之才,随便找个由头也能即兴发挥一番,也许这就是领导的本事。

        华美集团落户南潭或许的确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但是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是南潭和周边的淮山、阜头形成的数千亩猕猴桃基地已经成形,而且南潭制定的猕猴桃种植基地规模并不比洛邱小,而洛邱的仅仅是一个规划,几百亩猕猴桃而且还要明年才能挂果。

        至于说甜橙基地,像黎阳地区的双峰、大垣两县一样是甜橙基地,如果华美集团真的有意要上甜橙果汁生产线,这两个县本来就开始滞销的甜橙正好可以成为原料,南潭方面也求之不得。

        尚权智来南潭显然也不仅仅是参加华美集团项目签约仪式这么简单,和安德健、沈子烈单独谈话之后,又专门和县委副书记秦海基和县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县长曹刚进行了单独谈话。

        这种情况在很多人看来有些奇怪,不过联想到呼之欲出的丰州地区即将出炉,而尚权智极有可能就是第一任丰州地委书记,这也就可以理解了。

        陆为民感觉到历史依然在不偏不倚的向着预定方向发展,如果不出预料的话,尚权智将在几个月后出任首任丰州地委书记,而自己昔日的恩主贵人孙震会不会来丰州?

        一切都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是陆为民发现自己已经很期望这样一个时代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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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二十五节 爱情它是个难题(保底第三更!)

        华美集团项目敲定,再加上三明塑胶和凯南电子两个项目也签署了投资建厂协议,南潭开发区一下子迎来了三个颇为耀眼的三个项目。

        尤其是华美集团果汁项目更是投资超过一千三百万元人民币,堪称整个黎阳地区吸引外资的一个突破。

        这极大的缓解了前期开发区面临的压力,而随着三大项目的建设陆续启动,也有更多的投资者把目光投向了南潭开发区。

        “小苏,你是不是和小陆主任在处对象啊?嘻嘻,别不好意思,像这样优秀的小伙子,你可得要抓紧了,我听说小陆主任在县人行有个同学,长得也挺漂亮的,我见过一次,时不时要打电话过来找陆主任呢,看样子也是有这个意思。”

        被对方说得脸顿时红了起来,苏燕青装作镇静的模样假意收拾面前的资料,“英姐,哪有的事儿?为民早就有女朋友,你们不知道而已,在昌州工作,他们关系很好。”

        “得了,小苏,你就别在英姐面前遮掩了,我听常春来说小陆主任在昌州是好像谈过一个对象,可是小陆主任在这里都小半年了,我也没见他那个女朋友来过?这种事儿长不了,倒是那个在县人行工作的小丫头你得防着点,那小妮子长得挺媚人的,听说父亲是地区农行的领导。”

        李英是从城关镇调过来的,公公是分管农业的副县长谢元申,丈夫在县广播电视局工作,人心挺好,就是嘴巴管不住,特喜欢八卦,苏燕青和她关系不错。

        “英姐,我和为民真的没有那种事儿,他有女朋友的,而且和女朋友关系也挺好,他女朋友工作比较忙。所以才没有来吧。”苏燕青矜持的笑了笑,“他找哪个女朋友也和我没关系,我和他也就是关系比较好的同事,你别瞎猜了。”

        “口不应心。小苏,别怪常哥没提醒你,这年头挑个好老公不容易,先下手为强,这道理不用常哥教你吧?”常春来从门外一脚垮了进来。大大咧咧的道:“凭你常哥的火眼金睛,为民那个女朋友我看没戏,任凭他们这会儿怎么黏糊亲热,谈婚论嫁,可为民在南潭工作这么久都没见来,连为民工作都不关心,这种女人找来何用?难道找老婆就光凭脸盘子长得漂亮,奶子大屁股翘就行?”

        常春来粗俗野火的话语让李英和苏燕青都是脸皮发烫,两双眼睛都恶狠狠的瞪视着常春来,常春来也意识到自己话语有些过火。赶紧道:“呃,常哥这是话粗理不糙,你们说是不是?古代都说娶妻娶德,纳妾纳色,这找老婆当然就要讲和你配得上的才行。”

        “春来说的有些道理,小苏,以你的条件难道还怕和人比不成?我看小陆主任对你也挺有意思,这没结婚之前就是光明正大的竞争,怕啥?”李英接上话,“真要错过了这个好姻缘。那日后后悔才是一辈子的遗憾,听英姐的没错。”

        “英姐,为民真的早就有女朋友了,你们别再说这事儿了。让别人听了不好。”

        苏燕青心如鹿撞,若是说对陆为民半点意思没有,那也就没啥,可是这种事情岂是外人所能领悟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苏燕青就觉得和陆为民在一起时间就过得特别快,心情也特别好。做起事情来效率也特高,可若是陆为民不在,尤其是不知道陆为民上哪儿去了的时候,自己就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自己似乎对陆为民回昌州特别敏感,他一回昌州,自己就总觉得没来由的烦躁。

        苏燕青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对陆为民这样在意这样在乎,陆为民的一举一动就牵动着她的心神,日常工作中接触的点点滴滴,就像一根细线将那些看似琐碎的细节串联起来,幻化成一条晶亮明晰的珍珠链。

        尤其是在那一次去乱坟岗处理村民闹事,看到陆为民昂首阔步的走进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村民圈子里,看到陆为民闲庭信步般的在如火药桶般的村民圈子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看到陆为民面对咄咄逼人的村民们毫不退缩,舌剑唇枪的交锋,她就心间就有一种说不出澎湃冲动感。

        那一刻陆为民就像是一个无所畏惧的英雄,那个英姿勃发的身影也如烙铁一般深深的烙在了自己内心深处,历久弥新。

        而当村民们扬言要打陆为民时,苏燕青发现自己内心的焦躁担忧甚至超越了对事情本身的担心,她只担心陆为民会不会受伤,而事情会发生到什么程度似乎她毫不在意,这样的感觉让苏燕青自己都觉得自己怕是陷入了某种魔障状态中了。

        没错,这就是魔障,爱情本来就是一种没有道理的偏执魔障。

        明知道是陷入了魔障,可是要从魔障中跳出来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了,苏燕青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做到。

        但是做得到做不到又如何?

        陆为民那边呢?

        他的感觉呢?

        还有那个叫甄妮的女孩子又是何如?

        一连串的心思涌入苏燕青心中,让她神思恍惚,猛然间才发现办公室里有些安静,眼睛一瞄,见常春来和李英都用那种似笑非笑又有些过来人的目光望着自己,心中顿时大羞。

        苏燕青咬着嘴唇,下意识想要甩头来丢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念想,明知道那些念想太卑陋太无聊,却又根本摆脱不了。

        可她苏燕青岂是需要人施舍的人?何况爱情这个东西从来就不是施舍而来的。

        陆为民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三人的谈话,他有些尴尬。

        苏燕青给他的印象非常深刻难忘,从某种角度来说,对自己的理解甚至远胜于甄妮。

        甄妮给自己的感觉是一种浓郁的喜欢,而苏燕青和自己在一起却有一种相知相得的愉悦,陆为民无法分清楚这里边的差异,他只知道自己这两者对自己都有点不可或缺,也许是前世记忆让自己变得更贪心,也许是本质上自己就更花心。

        他不确定自己和苏燕青之间是不是有某种心有灵犀,但是毫无疑问自己喜欢和苏燕青呆在一起,那种感觉真的很好,这无关于道德,纯属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觉,而似乎苏燕青也同样有这样的感觉。

        苏燕青曾经有意无意的说过她不会在南潭呆太久,她在南潭工作不过是履行她对家庭的一个承诺,类似于自我反思,或许89年春夏之交那场风波对她的触动颇大,于是她需要这一段时间的沉淀和反省。

        何去何从陆为民还没有想过,他现在也没有过多的心思来考虑其他,甄妮是自己的女朋友是不争的事实,而自己对苏燕青的好感似乎也在与日俱增,这个矛盾究竟会在什么时候爆发,他自己内心也没底。

        办公室里的谈话还在继续。

        “小苏,别怪常哥没提醒你,为民这种人属于可遇不可求的紧俏货,这么年轻都当管委会副主任了,现在高原还赖在医院里不肯出来,这正好,让为民有个展示自己的舞台,我听说连尚专员都问及了为民的情况。”

        常春来坐在藤椅上,双腿撬在另外一张藤椅上。

        “嘿嘿,想想,一个专员居然会问到一个副科级干部,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为民的前程远大,他已经进入了地区主要领导的视线中了,我敢打赌,这个时候想要给为民介绍对象的人多了去,你不抓紧,没准儿就有别的优秀女孩子会主动追求他了,现在时代不同了,女追男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行了,常哥,你也别在那里危言耸听了,那些给小陆主任介绍的,小陆主任就能看得上?这处对象还是讲求个缘分,讲求心意相通,我看小陆主任和小苏就很投缘嘛,不过小苏倒是要珍惜这段缘分才是。”

        李英很为自己的几个时髦词儿感到得意,虽然自己找丈夫未必如自己刚才所说的那般什么缘分了,心意相通了,并不妨碍她支持其他人这样。

        站在办公室外伫立良久,陆为民终于还是走了。

        这种时候自己出现在办公室里实在不合时宜,也会让燕青感到尴尬,没准儿还会破坏自己和燕青建立起来的这种温馨的默契。

        感情这个东西陆为民素来主张顺其自然,尤其是有了前世经历这番洗礼,他对这一点更为看得开,连甄妮和自己如胶似漆的情侣都会在现实的诱惑和压力下分道扬镳,遑论其他?

        记得前世网络上也有一句话流传,爱情没有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前世中陆为民对这一句话的理解痛彻骨髓。

        “爱情它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却太不容易,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里,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这一曲一度是前世陆为民最深爱的《当爱已成往事》如幽灵般萦绕在陆为民心境间,李宗盛的卓越才华充分诠释了爱情的诡魅和没有道理可言,让陆为民唏嘘不已,虽然这首歌现在还并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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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二十六节 值得一交(1232加更!)

        就在陆为民即将步入天河饭店的时候,何铿和雷达也在天河饭店四楼的临江雅座里品茗。

        “何铿,看看,所有资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综合评估也出来了,实际上丰州方面原来也一直有这个想法自己在葵花坪搞这个水泥厂,要不这些资料哪有这么快就能齐整整的送到我面前,只不过现在国家已经明令政府不再直接投资建企业了,原来黎阳地区也没有那个兴趣,北六县的水泥厂已经够多了,而丰州本身既无政策也没有这个财力,我觉得我还真算是捡了一个漏呢。”

        摆在茶几上的厚厚两档案袋资料对于雷达来说早已烂熟于胸了,拉来何铿就是希望何铿能够在这个项目上和自己一道投资。

        他倒不是缺这点资金,而是习惯使然,习惯于做一个项目能够多两个合作伙伴,尤其是像建材行业,如果多几个合作伙伴,当然这些合作伙伴都是经他认可的,自然都有其理由。

        这样可以充分运用合作伙伴的人脉资源,日后在经营中从各方面都能受益匪浅。

        这两个月雷达基本上就扎在丰州,而他聘请的一帮勘测、财务以及规划人员都和他一道就以这天河饭店为家了。

        要么不干,要干就干好,这是雷达做事的信条,当确证葵花坪的建厂条件的确与陆为民所说基本无异之后,雷达就下定决心要在这丰州大干一场了。

        所以这两个月里他几乎把葵花坪附近勘探了一个够,心里边也是越发踏实。

        “雷达,这是你自己搞的项目,又有那么多专业人士来作分析评估,如果连你自己都没有信心,那还有何意义?”何铿摆摆手,“捡了这么大一个漏,那不是得好好谢一下为民?”

        “呵呵,何铿,我雷达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么?呆会儿他来了。我还是打算好好和他谈一谈,希望他过来帮我,这个项目虽然是我作的第一个实业项目,但是规模也不算小。他在那个啥开发区里混着有多大意义?帮我把这个水泥厂建起来,我想对他也是一种锻炼,或许就像你说的,他不一定在乎钱,但是却在意自我发展机遇。我想这个五十万吨的水泥项目算的是一个机遇一个平台吧?”雷达自信满满的道:“把这个项目搞成,我相信他也足可独当一面了。”

        轻轻吹了吹浮在茶盅水面上的茶叶,何铿微微点头,“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为民这个人还真不好说,越与他接触,你就越能感觉到这个人和你想象的不一样。第一次在沈子烈家里我碰上他,就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不一般,但是你具体要说他究竟有什么不同寻常,也说不出来。但是有一点,他给我留下很深印象,觉得这个人可以一交,而且一言一行都值得信赖。”

        “第一次见面就能让有这个印象,嘿嘿,不简单呐。”雷达若有深意的笑道:“没想到我们俩的感觉如此惊人一致,这是什么原因?”

        “我是直觉,你是这两个月的考察印证得出的结论,性质不一样,不过结果一样。”何铿摇摇头。“有的人你见一面就觉得他可以一交,甚至可以成为终身的朋友,有的人即使和你很熟悉了,你依然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何铿。你这话说得有些玄乎了,那你说为民算是哪一种?”雷达歪着头反问。

        “我不确定,但是我觉得一交。”何铿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

        “你对他评价如此之高?”雷达吃了一惊。

        “我感觉你好像在这方面比我评价更高。”何铿淡然一笑。

        就在二人斗嘴时间里,陆为民也踏进了天河饭店。

        “铿哥,达哥!”迎面而来的冷气让陆为民顿时暑气顿去。屋里屋外冰火两重天,这临江楼临丰江而立,可谓风水宝地,坐在这四楼上正好可以俯瞰江面,虽然略略低矮了一点,但是这四周并无高大建筑物,视线向两边延伸,江畔胜景一览无余。

        “为民来了?可难得请到你啊。”雷达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示意陆为民坐到自己身边来,“当了副主任,忙得不可开交了?”

        “瞎忙,开发区就那些事情,上一次在招商引资会议上挖了昌州墙角引来的两个项目这段时间厂房建设就要动工了,所以得盯着点,开发区就做这些事情,另外还拉来了一个比较大的项目,香港华美集团的果汁项目。”陆为民也不客气,大方的在雷达身畔坐下,“达哥的事情也有眉目了吧?”

        “嗯,今天把你请来也就是让你再把达哥把把脉,这事儿也就基本定了。”雷达指了指桌案上的资料,“你看看吧。”

        “得了,达哥,这种专业性的东西我看了也是白搭,真要忽悠我,我也看不出来。”陆为民很有自知之明的摇摇头,笑着道:“达哥有啥要说的就直接说吧,别用这些资料来蒙我。”

        雷达哈哈大笑,何铿也是面带微笑,显然是对陆为民的回答很满意。

        “为民,达哥也不瞒你,这个项目基本上敲定了,投资上你达哥出大头,你铿哥和其他几个朋友也都要参股,投资规模不算小,还是那句话,要把这个项目最快速度建起来,达哥身边缺个得力的助手,达哥想让你来帮达哥,这个项目具体就由你来跑,怎么样?”雷达也是直来直去,直接步入话题核心。

        陆为民也有些思想准备,轻笑着道:“达哥怎么就看上我了呢?我并没有搞这些工作的经验,达哥也不怕我给你捅娄子?”

        “呵呵,你达哥眼睛也许有时候会看错,但是能让你达哥和铿哥两个人同时看错的人,还真没有。”雷达咧着嘴笑道:“没经验?谁都是从没经验到有经验的,达哥又不要你事必躬亲,只要你去帮达哥盯着重要的事情,再说不是还有你达哥在么?莫非你以为你达哥就放手不管了?得,你甭给我绕圈子,爽快一句话,行,还是不行?”

        “达哥,真是要辜负您的厚爱了,怎么说呢?我没有想过要去搞企业,真没想过,而且我现在在南潭也还干得听顺手的,所以……”陆为民歉然道。

        “嗯,看来还是你铿哥更了解你啊。”雷达有些意外,又有些遗憾的摇摇头,“不过为民,达哥觉得你在政府里边干是不是太耽搁了,政府里边那点事儿达哥比你清楚,所以达哥才不想去掺和那些事儿,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你达哥还是觉得真正做点事情这人生才有意义。”

        “达哥,我知道您说这话肯定有您的人生感悟,但是我觉得呢,在政府里边未必就都是空谈,一样可以实干,我也想要努力去做到这一点,再说了,大哥要在这丰州投资建厂,而丰州地方政府不也是一样在为您投资建厂提供服务么?难道这也算不上是实干?”陆为民巧妙的反驳,语气却是很轻松。

        雷达一怔之后大笑:“为民,看来达哥是说不过你这张嘴了,好了,既然你不愿意来,达哥也不勉强,不过这一次葵花坪这个项目达哥还是要感谢你,没有你这么一点拨,达哥还真不可能到丰州来搞这个项目,刚才铿哥还在打趣我,说该好好酬谢你,说吧,达哥该怎么感谢你?”

        “达哥,我不就翻了两下嘴皮子么,哪里谈得上啥帮忙,要这样说,日后达哥这个项目若是效益不好,岂不是就成了我的罪过了?”陆为民连连摆手。

        “这么不看好达哥这个项目?”雷达假作生气道。

        “没有没有,我相信这个项目前景,不过这个项目前期建设投入肯定大,而且丰江专用码头这个附属项目也需要时间,要想最大限度的把效益发挥出来,恐怕要到等到两三年者专用码头全面建成发挥效用,届时从高陵那边过来的煤炭,加上葵花坪的石灰石,水泥可以源源不断的从这里通过船运进入丰江直抵长江沿岸,只要水泥质量得到保证,我相信其效益可以让其他水泥厂眼红得发紫。”陆为民笑着道:“我先提前恭喜达哥了。”

        “呵呵,……”雷达高兴的拍了一掌陆为民的肩头,“为民,你的眼睛毒啊,一眼就看出了葵花坪的最大优势并不是它有丰富的石灰岩,而是它正好毗邻丰江,这一段江岸水深和地质条件以及周边环境条件都十分适合建成杂货及散装水泥码头,我和丰州方面现在交涉的就主要是这个专用码头问题,如果葵花坪这一段江岸能够完全属于水泥厂,这个项目就算是敲定了。”

        “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葵花坪距离丰州城区还有相当距离,倒是环保问题达哥倒是需要考虑,丰江直接注入长江,需要考虑下游生态环保。”陆为民也知道只怕这个问题上丰州方面并没有太重视,毕竟葵花坪在丰江下游,再下去就是古庆地界,你很难指望地方政府能考虑那么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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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二十七节 丰州张天豪(保底第一更!)

        果不其然,雷达只是笑笑不语,看到陆为民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才有些无奈的道:“为民,这事儿我有考虑,不过前期需要考虑的问题更多。”

        陆为民无奈的摇摇头,正欲再说,却见一名身着衬衣的男子走进来在雷达身旁弯下身来,“雷总,张县长他们来了。”

        “嗯,请他稍候,为民,我还要和丰州张县长见一个面,一个小时左右,你们俩坐一坐,晚上一起吃饭。”雷达站起身来和二人打了招呼,就在自己的下属陪同下迎了出去。

        “丰州张县长?张天豪?”陆为民也知道这位张县长,也许很快就会变成张市长甚至张书记,丰州县改市,成为行署所在地的县级市,看来雷达和这位张县长关系不一般。

        “坐吧,为民,别管雷达,他是京里人,来昌江投资搞实业,能没有一点把握?”何铿笑了笑,“葵花坪这个水泥项目他志在必得,当然要去争取更优惠的条件。”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何铿话里有话,似乎是在点醒自己,雷达来历和背景都不一般,陆为民也隐隐有些感觉。

        只不过交浅言深,虽然雷达对自己很看重,但是毕竟自己和他也只有几次交道,要真正成为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还有待于时间的考验。

        “铿哥也才从苏联回来?就为这个项目?”陆为民知道何铿对这个项目本来兴趣并不大,但是雷达出面相邀,只怕何铿也不好推托,“不过这个项目前景的确很好,十年之内这个项目都将源源不断的提供丰厚的利润,铿哥若是入股,就只管分红分得手发软吧。”

        “呵呵,我不过是被雷达拉着投了两百万,凑个趣而已,没指望这个能赚多少。”何铿哑然失笑。若有所思的道:“为民,你可知道,上一次你和我在一起时提醒我的事情,至少让我在汇率方面避免的损失就不止一两百万了。”

        陆为民心中一凛。虽说苏联通货膨胀厉害,卢布贬值,但是就这么两个月时间,避免汇率损失就有一两百万,何铿究竟是在做什么生意?

        “别想太复杂。我正好这两个月有几笔生意集中交割。”何铿似乎看穿了陆为民内心的想法,“不过为民,我倒是真有些想不通了,你怎么对苏联那边的局势了解如此深刻透彻,比我这个一直在那边转悠的人见解都还要入骨三分,我真是想不明白,难道这个世界真有天才?还是你有其他门路了解那边情况?”

        陆为民知道自己的一些过于超前的见解已经引起了对方的一些怀疑,不过在这个问题上他倒是可以解释,“铿哥,其实这也不难分析。苏联那边情况一直很受人关注,昔日我们国家的老大哥,现在走到现在这一步,不少人都为之扼腕不已,按照目前的情形,苏联解体将不可避免,而一个国家的解体伴随着的肯定是政治经济的混乱,这是必然的,像苏联这样的国度,本身拥有相当丰富的资源和厚实的工业基础。只不过是由于体制造成了其现在悲剧,其价值依然存在,混乱中也可以说就会成为一种契机。”

        何铿眼睛微微眯缝起来,他就是想要听一听陆为民在某些方面的观点。这两个月里他回到苏联那边结合着陆为民的一些判断,越发心惊于陆为民的观点精准,尤其是对几个政治人物的分析可谓一针见血,而陆为民上一次并不算隐晦的建议也让他怦然心动。

        他在苏联生活了这么多年,中国人特有的悟性加上豪爽大方,让其在苏联那边建立了相当厚实的人脉关系。乱世蕴藏机遇这句话绝对不假,但是作为一个华人你想要在苏联那边掘金,却不那么简单,纵然有过硬的人脉关系,但也需要考虑其中风险。

        一个小时对于何铿来说几乎是转瞬即过,心情的起伏随着陆为民的话语而翻滚,这个时候何铿已经无暇去多想其他了,陆为民提出的一些想法让他内心禁不住跃跃欲试,选好合作者成为一个最佳途径,很多东西你不尝试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

        当雷达很高兴的结束了他和张天豪的会谈来邀请何铿和陆为民一起吃饭时,他并不知道何铿的心思已经早就不在这里了,倒是陆为民十分高兴的接受了邀请。

        “陆为民?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张天豪眼睛里泛起一抹异色,很热情的伸手过来和陆为民握了握手,“我有印象,对了,上次听到省计委一位同志到我们丰州来调研时提起过,昌州招商引资会上,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挖了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墙角,就提起过,呵呵,后生可畏啊,据说这让昌州那边大失面子,连昌州市的一位副市长都挨了他们市委书记的批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本来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招商引资活动,怎么越传越变味了,就成了我们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去挖墙脚了?”陆为民也故作无奈的苦笑着回答对方的好奇。

        “太谦虚了,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两个月听说引进了好几个项目,让我们这些周边兄弟县都是压力倍增啊,这也应该是那一次会议的战果吧?”

        国字脸,浓眉圆鼻,略略有些发青的脸颊,很有一点不怒自威的气势,看得出来张天豪是一个谈锋很健的领导,而且伴随着话语也有不少手势来加强语气,很富有感召力。

        “小陆,其实这不是坏事,从某个角度牢牢看对于昌州来说也许是坏事,对于南潭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而且你作为南潭开发区管委会负责招商引资的干部,当然要在规则范围之内不惜一切代价达到目的,这当然无可厚非,而且应该给予表彰。”

        张天豪言语里透露出一种浓郁的自信感,手掌一挥,很有点底定江山的气势。

        “在我看来昌州方面也大可不必自怨自艾,作为咱们全省首屈一指的开发区,几个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的项目失去,而且是让给了咱们全省贫困地区,这怎么也算不上是坏事,如果这一教训能让他们引起他们的重视,这也可以算是一件好事吧?”

        “张县长这番话让我茅塞顿开啊,先前我还真有那么一丝半缕的的歉疚感,现在我心里是坦然了。”

        眼前这个阔嘴浓眉的男子口才甚好,很善于从不同角度来分析看待问题,是个很有城府的角色。

        陆为民来了南潭快一年了,而且现在在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这个位置上,接触人不一样,对于黎阳地区的政情也有所了解了。

        丰州县的情况和南潭不太一样,南潭是比较典型的党政搭配班子,强弱明显,至少在现在安德健的地位还不是沈子烈可以挑战的,正因为这样党政一把手影响力差距明显,反而使得班子较为稳定团结。

        相反在丰州县却完全不同,丰州县委书记苟治良和县长张天豪之间的关系不睦是全地区都知道的。

        苟治良与地区行署专员尚权智关系密切,而张天豪是地委书记夏力行一手从地委办副主任提拔成为地委副秘书长,然后半年时间不到又直接搁在了丰州县长位置上的。

        加上苟治良和张天豪在工作中许多观点也不尽一致,这就导致了两个人在工作中少不了磕磕绊绊。

        这两年里丰州县每一次人事调整都要经过相当艰苦的纠缠,弄得连丰州的干部自己都觉得像处在两艘巨轮之间的小舢板,小心翼翼的走着平衡木,稍不注意两艘巨轮的碰撞就能把你小舢板给挤压成齑粉。

        苟治良是从丰州县一个乡革委会副主任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角色,绝对称得上是丰州县的土霸王地头蛇,但是张天豪却只用了两三年时间就在丰州县站稳了脚跟,而且还能与苟治良分庭抗礼,其手腕也可见一斑。

        “呵呵,小陆太客气,说来我还要感谢小陆为我们丰州牵线搭桥呢,若不是你在雷总面前推介我们丰州,雷总也不可能知晓我们丰州葵花坪这个旮旯角落,现在雷总打算投资在我们丰州葵花坪兴建一家水泥企业,这对于我们丰州发展大有裨益,所以我得好好感谢一下小陆,待会儿我要专门敬小陆一杯酒。”张天豪很大气的一挥手,“今天我们喝丰州特曲,尝尝我们丰州特制烧酒。”

        丰州特烧是黎阳地区名酒,在全昌江也颇负盛名。度数高达68度,其醇厚火辣,特别适合北方地区,在华北和东北地区很受欢迎。

        虽然比不得五粮液、泸州老窖和山西杏花村这样的品牌,但若是要论品质,并不比那些所谓国酒名酒差多少。

        和张天豪一道的除了丰州县副县长谢传忠外,还有县府办主任和葵岭镇党委书记、镇长几人,这几人都是唯张天豪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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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二十八节 弦外有音(保底第二更求月票!)

        张天豪对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发展状况很感兴趣,在饭桌上问了不少问题。

        陆为民也大致介绍了南潭开发区运作模式和发展情况,当谈到华美集团已经签约落户并开始进入实质性的建设阶段时,张天豪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

        “小陆,听说当时洛邱也是想尽千方百计搭上华美集团,希望华美集团能够把项目落户洛邱,甚至开出了土地价格在原来基础上在下浮百分之三十,这可是一个相当具有诱惑力的条件,没想到华美还是落户南潭,让洛邱很是难堪,在我看来论条件洛邱比你们南潭要好不少,起码交通条件要好得多,距离省城也要近得多,小陆,就你的感觉,华美之所以选择南潭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张天豪一边吃菜,一边却很认真的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这个人很善于驾驭局面,席间的谈话基本上是跟着对方的言语方向在调整,当然这可能和雷达的刻意克制和何铿的心思不属有关,但是得承认此人在控制力上有一手,至少能让大家在不反感的情形下随着他指挥棒旋转。

        “张县长,尚专员在华美集团签约仪式之后总结了一个原因,说是细节决定成败,认为是我们南潭方面在细节做得更好,所以击败了洛邱。”陆为民含笑解释道:“具体来说,我的感觉是华美集团对于像土地价格、税收减免这些方面反而不是太敏感,只希望和其他落户项目获得同等待遇,并没有提出其他特别要求,但是他们特别重视一些我们很多地方政府不太注意的地方。”

        在张天豪面前陆为民并没有多少拘束感,并非自己直接领导,而且自己也是以雷达的朋友身份出现,所以说起话来陆为民也就显得恬淡自若,但在张天豪和薛大均等人眼里都是对陆为民的这等表现颇为看重。

        “比如原料品质,因为华美是作食品外销出口,产品一般是面向欧美日等国。这些国家食品检测机构对食品违禁成分检测很严格,这也要求食品原料从源头上就要有控制,而这一点南潭做得相对比较好,农技部门对果农农药和化肥使用都有专门培训。这也是南潭当初考虑到南潭猕猴桃品牌已经打出了名气,需要特别加以保护而作的预防性措施,没想到对于华美集团来说却也正好让他们感到十分满意。”

        张天豪注意到陆为民并没有说南潭哪些方面比洛邱强,而是用了很委婉的一些言辞来突出南潭与竞争对手的差距,也没有半点炫耀或者批评竞争对手的意味。如此年轻却无娇骄之气,这份城府底蕴不简单,难怪能有这番造化。

        “还有和果农的收购协议,华美方面也觉得南潭在普及法律契约意识上做得比较好,一个具有较强法律契约氛围的环境也许我们感觉不到,但对于港商和外商来说却意味不一般,尤其是这些对于内地情况还不熟悉的外商来说,一个相对健全的法制环境在他们看来就是财产安全的保障,就更为看重。”既然挑开了,陆为民也就放开来说。“在这一点上,南潭有意识的先走了一步,但实事求是的说,还差得很远,或者说距离外商所希望的那种状态还天差地远,只能说是矮子里边拔高罢了。”

        “的确如此,我在黎阳地委办工作的时候也接触过一些外商,他们中很多人对来我们内地投资一直持有一种戒惧心理,虽然内地很多优势都是沿海地区无法比拟的,但是他们就是不愿意在内地投资。总觉得内地我们共产党的干部就是青面獠牙,他们在内地的财产政府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完全没有法律。”

        张天豪一边吃,一边侃侃而谈。言语间如风行水上,却是犀利无比。

        “这种偏见很大程度制约了外资进入内地,尤其是我们这些偏远地市。但是也不容否认我们地方上相当程度上存在着这种权大于法的现象,要破除这种痼疾,需要坚持不懈的普法,而更为关键的则是党委政府需要率先垂范的尊重法律。”

        “都说打铁需要自身硬。我们有些地方党委政府自己就说不起硬话,背后就被人戳脊梁骨,你党委政府自身就在乱来,不尊重法律,不遵守法律,什么事情凭一己好恶,凭感情用事,随意干涉司法行政,你怎么要求别的人奉公守法?外来投资者看见这些现象他们会作何理解?”

        “从人治转变到法治,关键还是干部队伍素质的提高,而干部队伍素质的提高不仅仅只能靠道德约束和素质培养,更重要的也要有一个刚性的监督机制来实现,要敢于对那些不良风气和违法现象采取动作,不必讳疾忌医,……,只有这样才能营造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

        陆为民总觉得张天豪这番话里有些弦外之音,虽然听起来的确是义正词严,但直觉告诉他张天豪话有所指,只不过他的确不知道张天豪的话语里其他含义,不过从字面意义理解,张天豪的话很有水准。

        丰州特烧劲儿很大,即便是陆为民都觉得有些烧喉,看得出来张天豪的酒量很大,席间众人几乎是一人一杯,而且对敬他酒者也是来者不拒,但都要求每杯一口干,这让陆为民也是咂舌不已。

        饭后张天豪并没有像其他地方官员一样安排雷达和何铿等人继续活动,只是礼貌的邀请了一下,在雷达和何铿婉言谢绝之后,便很潇洒的道别离去。

        不过在离开之前倒是专门拉着陆为民的手说了几句,很慨然的表态,让陆为民如果在南潭工作不满意愿意到丰州来,他无上欢迎。

        甭管对方是不是礼节性的邀请,陆为民心里都很舒服。

        至少自己在对方印象中不算差,何况张天豪也算是黎阳政坛上一个颇有名气的角色,到丰州工作两年时间就能与从丰州土生土长成长起来的政坛强人苟治良分庭抗礼,自己没点本事,光是靠夏力行的支持那也是天大的笑话。

        看到奔驰560消失在黑暗中,雷达这才把目光投向何铿,“我看你今晚一晚上都是神思不属的,有心事?是不是那边生意出啥问题了?”

        何铿摇摇头,脸上的神色却是沉郁复杂,“没事儿,不过我明天就回北京,我得尽早回莫斯科。”

        雷达吃了一惊,“不是说好等这边项目敲定签约之后再走么?什么事让你这么急着回去?你不是说没事儿么?”

        “是没事儿,这边的事情有你在能有啥问题?我在这不在这没啥影响。”何铿笑了笑,“你做你的实业,我干我的本行。”

        雷达狐疑的目光在何铿脸上搜索,良久才缓缓道:“是不是为民又和你琢磨出啥事情来?”

        在自己这个最要好最过硬的朋友面前,何铿不想隐瞒什么,有些事情本来也瞒不了人,“嗯,为民这小子嗅觉太灵敏了,眼光也不一般,说天才也不为过,上一次他帮我分析了一下莫斯科那边的情况,我觉得很有些道理,这一次他断言可能苏联撑不久了,卢布可能会出现大幅度贬值,另外他还给我提起了几个很重要的人物,嘿嘿,其中有一两个我恰恰能拉上关系。”

        雷达目光沉凝下来,“何铿,这事儿你要好好琢磨一下,苏联那边不是我们国内,现在正处于混乱崩溃的边缘,就算是你有些人脉,但是要掺和进去,风险很大。”

        “风险大,收益才大。”何铿幽幽的道:“可惜为民这小子不肯出来,要不我也真想带他去那边,为民判断苏联崩溃在即,俄罗斯经济体系也会有一个大变化,如果提前去准备,也许能捞到一些好东西。”

        “俄国人对我们华人从来没有好感,你不是与虎谋皮?”雷达也对那边情况有所了解。

        “与虎谋皮这个说法稍稍过了一点,勉强算是火中取栗吧。”何铿眼中闪动着幽暗的光泽,“为民说得对,想吃独食当然不可能,但是如果能够和他们中的某些人利益共享,甚至他们占大头我占小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俄罗斯人有一个心理特性,那就是别人休想比我生活得更好,所以我取小他们占大正好可以满足他们的这种心理欲望。”

        “那这边……”雷达皱了皱眉。

        “这边的事情你定了就行,为民刚才也给我建议,这个项目投资规模如此大,完全可以请丰州政府方面协调银行贷款,我想你也应该有这方面的想法,目前银根松动,利率也不高,这个项目也符合丰州方面的发展愿望,前期我们投入的时候就可以考虑中期建设贷款,尤其是码头建设资金完全可以依靠贷款来解决。”何铿建议道:“就算是为民这小子不肯来帮你,你也可以和他多联系,我总觉得这小子在搞这些方面就是一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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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二十九节 情愫(保底第三更求双票!)

        陆为民回到南潭县委大院门口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奔驰560也并不能解决丰南公路的颠簸程度,一路的晃荡让他的胃有些难受,丰州特烧酒劲儿这个时候才开始膨胀起来,这让他有点想吐。

        不过他的神智还很清楚,他没让雷达的奔驰车把他送到大院门口,而是让对方就在距离大门十多米处就停了车,一直到奔驰车消失,他才有些稳不住了。

        “为民,你怎么了?”苏燕青本来是打算来找陆为民商量一下欧洋机械项目的问题,但是陆为民下午不在,而刚才她去县委大院背后陆为民宿处去找,没想到也没有人,这刚出来就碰上陆为民蹲在这绿化带旁哇啦哇啦的吐了起来。

        连陆为民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丰州特烧如此厉害,原本喝白酒也算是陆为民强项,没想到这丰州特烧劲道如此凶猛,压在胃里边一个小时了,被这车里一颠簸,就有些扛不住了。

        一口气吐了个干净,陆为民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这才发现旁边扶着自己的苏燕青,“没事儿,燕青,多喝了两杯,吐了就好了。”

        呕吐物浓烈的酒臭味熏得苏燕青几欲晕倒,她还从来没有做过侍候人的事情,而且是一个喝多了酒的男人,可是这在县委大院门口,吐了这一大堆,如果不管,保不准有人知道了就得对陆为民指指戳戳。

        “你在这里坐一坐,我去拿扫把。”把陆为民扶到绿化带旁边花台上坐下,苏燕青跑出十几米远找到传达室的张大爷,拿了扫把,又用撮箕撮了一堆烧过的蜂窝煤,还好门卫上烧水壶都是烧蜂窝煤,不缺,踩碎之后,在用蜂窝煤渣将呕吐物盖上,然后这才用扫把将绿化带里打扫干净。

        看见苏燕青身影在旁边忙乎,陆为民内心深处没来由的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接触了这么久,苏燕青的脾性他十分清楚,外柔内刚,表面上看起来挺好说话,但是骨子里的倨傲和冷硬只有接触多了你才能感受到,像做这种事情,只怕她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尤其还是为一个男孩子。

        苏燕青对自己有好感,他大略能感觉到,问题在于对苏燕青的感情却很复杂诡谲,连他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对苏燕青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和苏燕青在一起的确很轻松很高兴,很多事情两人观点一致,甚至自己一句话对方就能心领神会,这种默契程度连陆为民都觉得太过于微妙了。

        但这是爱情么?那自己和甄妮之间的感情呢?多了前世经历的自己,还能抱有一份纯真的爱情么?陆为民不确定。

        “能走么?”苏燕青并没有想到自己忙碌身影引来陆为民的无限思考,将扫把和撮箕放回到门卫室时,苏燕青已经是忙出一身香汗。

        “没问题,谢谢你,燕青,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出丑,却被你遇个正着。”陆为民觉得自己头还是有些发昏,不过吐了之后,心里的烦恶感已经消除了许多了,“我能行。”

        看见陆为民有些踉跄的身影,苏燕青稍一犹豫还是大方的扶住对方的胳膊:“算了吧,你还是别逞能了,走吧,我送你回去,反正也不远。”

        回到自己房间,陆为民很想一下子躺倒在床上,但是苏燕青还在,他只能强打精神坐在藤椅上。

        苏燕青替他扭了一把毛巾递给他,陆为民擦拭了一把脸,清凉的毛巾让他精神好了不少,苏燕青又替他泡了一杯热茶。

        “燕青,歇一歇吧,你再这样下去我真不好意思了。”陆为民实在忍不住了,“你看你一头汗,给自己也倒杯水。”

        苏燕青看陆为民模样已经好了许多,忙乎了这么久她也的确有些口渴了,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过陆为民这寝室里除了一个茶盅外,就是一个漱口杯,这让苏燕青也很是不适应,她还从没有用过别人的口杯喝水,倒上水之后才意识到了这一点,只好假意捧在手上却不喝。

        “你今天上哪儿去了?下午就没见你人。”苏燕青身上T恤风格简洁雅致,一个带着红军帽的格瓦拉头像在胸前浮动,随手拂弄了一下额际发丝,挺拔茁壮的胸房因为这一举手让少女的清丽的气息里顿时多了几分成熟女性的柔媚,看得陆为民目光也是一呆。

        苏燕青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看见陆为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些发呆,脸色微烫,娇嗔道:“为民,你在看什么?”

        陆为民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避开视线,下意识的端起茶杯就喝,没想到茶水正烫,顿时烫得他差点把手中杯子都给扔了,逗得本来微怒的苏燕青也忍俊不禁。

        “燕青,可不兴这样吓人,我舌头险些就起泡了。”陆为民一边哈气,一边呲牙咧嘴。

        “谁让你眼睛不正经?”苏燕青瞪了陆为民一眼。

        “秀色可餐也是古语,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是男人只喜欢看东施,那说明这个社会的心态就被严重扭曲,就是一个疯人院了。”陆为民摇摇头,“换了古代,要追究也是追究你们女性的责任,你们不该生得这样漂亮,不该打扮如此时尚,这是变相诱惑!”

        苏燕青不屑一顾的撇撇嘴,“为民,你这种大男子主义心态就说明你的思想中依然充斥封建残余思想,难道岭南大学四年都没能把你脑子里这些残渣余孽洗涤干净?”

        “说错了,燕青,这可不是我有啥封建残余流毒,只是就事论事而已。”陆为民吹了一口热茶,抿了一口,“欧洋机械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就是来找你说这件事情,恐怕难度比较大,一方面欧洋机械觉得咱们南潭没有基础,仅仅依靠土地价格和税收优惠,吸引力还不够,先前我们提出由县里负责帮他们提前招募工人并委托职业学校进行简单培训,他们对这一点倒是很看重,但是曹县长和吕县长都不同意,主要还是在这个培训补贴上,曹县长坚决反对,其他像电力供应上的问题都不大,所以……”苏燕青咂咂嘴有些遗憾,“看样子这事儿成不了。”

        陆为民低垂下眼睑,默默思索着。

        可以说这个项目一直是他最看重的项目,欧洋机械是江浙地区通用机械零配件生产的知名企业,首度进入昌江建厂,如果能到南潭投资建厂,那就是一个了不起的突破,哪怕投资规模并不大,但是只要有了这样一个开端,要吸引和说服其他制造产业来南潭落户,那就要容易得多。

        当然,你想要让欧洋机械这样的企业来建厂,光靠土地、税收这样寻常的优惠条件是不太可能的。

        你能给的,别的地方也能给,之所以欧洋机械没有考虑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更多的因素是欧洋机械这个试水项目规模不算大,区区两百万投资,应该只算得上是最简单的机械零部件加工,在昌州方面看来,不值得太过于考虑,有些轻慢,这才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而之前南潭能够拿得出手吸引对方的大概也就是较为丰沛的电力保障了,但这显然不足以让对方彻底下决心。

        陆为民已经去昌州和欧洋机械制造有限公司的常务副总裁欧振国谈过两次了,这个欧振国有着浙江人特有的机敏,也有江浙商人特有的狡谲机变,是个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在和自己谈条件的时候也是要价很高,显然南潭也不是他心目中最中意的选择项。

        这几个月里,除了在南潭外,对方还在洛门和昆湖都考察了投资环境,但是也许是项目规模太小以及要价太高,所以一直并没有能敲定,以南潭的条件,也许是欧振国最后万不得已的选择。

        “尽我们所能吧,但是对方要价的确比较高,还有县里领导在这个问题上好像也不太认可。”陆为民摇摇头。

        “为民,说实话,我也觉得他们要价太高,而且缺乏诚意。”苏燕青微微皱了皱眉,鼻翼翘起,细密的汗珠清晰可见,很难得看到她有如此俏丽可爱的一面,陆为民一呆之后马上转开目光,避免被对方发现,“我也不觉得这个项目就有多大的意义,投资规模也偏小。”

        “燕青,我说了,要看长远发展,南潭缺乏工业基础,机械制造业是最能够带动就业和拉动财税增收的产业之一,而且一旦发展起来,很容易形成协作配合的集群效应,还能锻炼培养出一大批技术工人,其产业链的延伸性也很强,而不像有些产业的上下游产业链短,很容易形成恶性竞争,所以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当然也许我的看法有些片面,领导们有领导们看问题的角度,你也一样。”陆为民摊摊手,似乎有些无奈的道:“实在不行也就只能作罢了。”

        “为民,我看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固执己见,我看不但曹县长对你很不满意,认为你对启天纸业项目这个重大项目态度冷淡,吕县长也对你这样屡次三番的拂逆他的意思去和欧洋机械方面谈判很不高兴,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苏燕青在说这番话时眉宇间多了一份担心,语调也放低了不少。

        陆为民悚然一惊,目光落在苏燕青脸上, 沉吟半晌,才缓缓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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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三十节 都不简单(1332票加更求双票!)

        曹刚对自己不满陆为民心知肚明,从自己担任这个开发区主任助理开始,曹刚就对自己不待见,但他并不担心,只要工作上拿得起来,他曹刚拿自己没辙,他虽然是常务副县长,但是并部分管开发区,而他上边还有沈子烈和安德健,但是吕玉川不一样。

        吕玉川对自己一直比较支持,而且是自己直接顶头上司,可以说马通才到党校学习期间,吕玉川也对自己很放手,这也许与安德健和沈子烈的授意有关系,但是吕玉川本人也的确对自己很器重,自己的几个意见他都给予了大力支持,不过在欧洋机械这个项目上,自己和吕玉川有些意见冲突。

        吕玉川一直觉得欧洋机械项目规模不大,而且欧洋机械的常务副总欧振国态度倨傲冷淡,吕玉川参加的两次谈判中一次迟到,一次没有接触实质内容,只是要求南潭方面提出的优惠条件,这让吕玉川相当不满,以至于后来吕玉川就不再参加和欧洋机械方面的谈判。

        后来当欧洋机械提出一系列要求较高的条件时,本来就对欧洋机械不满的吕玉川断然拒绝,只不过陆为民一直希望能和欧洋机械谈拢,所以仍然保持接触,这使得吕玉川可能对自己有了一些看法。

        至于启天纸业这个项目,是曹刚介绍到开发区来的项目。

        启天纸业据说是从昌江最大造纸企业——昌州造纸厂出来的几个人合伙在洛门承包了洛门造纸厂搞起来的,在洛门市已经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企业,这一次希望到南潭来投资建厂。

        这个项目前期一直是马通才在接洽,但是马通才到党校学习之后,这个项目就暂时搁置下来,陆为民和启天纸业与启天纸业负责人接触过两次之后都没有谈到一条路上,陆为民索性就搁置了与对方的谈判。

        曹刚也和陆为民打过两次招呼,要求尽快推进启天纸业在开发区投资建厂的谈判,陆为民也向曹刚介绍了谈判中遇到的问题,但是曹刚并不接受陆为民的解释,这让陆为民也很是无奈。

        “你知道就好,曹县长我不说了,但是吕县长可是一直对你很看重的。”苏燕青若有深意的提醒了一句,站起身来,“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一下,记住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爱惜自己身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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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听到陆为民明确表示停止了与欧洋机械方面的接触,吕玉川的表情才变得稍微好看了一些。

        陆为民心中也叹了一口气,看来欧振国这个家伙伤吕玉川的自尊不轻,否则吕玉川不会如此反感欧洋机械。

        照理说吕玉川再怎么也是副县长,对于能来自己县投资的企业即便是条件谈不拢,也不会如此反感,而不知道什么原因对这个欧振国如此腻歪,以至于半点也不想和对方再接触。

        “为民,我知道你的心情,咱们开发区的确需要项目落户资金进入,但是咱们也不能捡在篮子里就是菜,欧洋机械虽然听起来挺有名气,但是它提出来的在咱们南潭的项目不但规模小,而且要价高得异乎寻常,这是典型的持币自重,如果我们同意了他们的条件,那么我们怎么向其他来落户的企业解释?后续企业进来我们是不是也一样要满足这种无理要求?”

        见陆为民一脸受教的神色,吕玉川脸上表情也生动了许多,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起来,“为民,开发区发展是一个长远的规划,我们现在基础设施建设投入很大,财政压力也很大,不能为了一时的风光而过分开口子,也要为今后几年的财政着想,这一段时间我们南潭开发区的名气逐渐打出来了,陆续有不少企业来咨询情况,我估计到年底今年的任务可以超额完成。”

        陆为民心中微微苦笑,从现在情况来看,南潭开发区的发展趋势的确不错,但是这是建立在其他地区都还没有开发区的前提下。

        如果历史大势没有改变,明年二月之后,全国上下都会节伟人南巡的东风刮起一股兴建开发区的狂潮,到时候南潭就会面临巨大的竞争压力,如果不抓紧时间趁着这几个月加快建设和引资速度,只怕到后来南潭开发区就会泯然众人矣。

        只不过这番说法陆为民只能藏在心中,表面上还只能点头称是。

        吕玉川已经算是不错了,既能对自己放权,而且有什么事情也能积极支持自己,除了欧洋机械这个项目外,其他后续几个项目来洽谈吕玉川都很热情。

        “对了,为民,启天纸业这个项目怎么一回事,我记得是和太和食品、远达钢丝项目一道来谈的,为什么太和食品和远达钢丝项目都已经基本谈妥了,启天造纸项目还没有进展?还是为了碱回收的问题?”吕玉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眉头皱起来,就像牙疼一般呲着牙问道:“曹县长都问了我两次了,你对这件事情究竟怎么看?”

        陆为民心中一沉,该来的始终要来,看样子这个启天纸业很有些来头啊,曹刚这样不遗余力的替这个启天纸业吹号,这中间决不仅仅是简单的招商引资上项目那么简单。

        这个项目连自己向沈子烈汇报过之后,沈子烈也很罕见的没有明确表态,这让他就觉得多了几分异常。

        “吕县长,启天纸业这种造纸企业到南潭开发区来建厂我个人不是很赞同,造纸行业的污染问题是一个老大难问题,我不认为启天纸业可以解决得好,所以我在和启天纸业接触的时候谈到了碱回收系统的问题,对方负责人语焉不详,或者干脆就避而不谈,我很担心这一点。”

        陆为民在吕玉川面前也不掩饰,坦提出自己的担心。

        “吕县长,我知道启天纸业很有影响力,而且按照他们提出来的规划投资规模也很大,对解决劳动力就业也大有帮助,加上可以利用我们本地的麦草和芦苇资源,看起来是一个福泽一方的好项目,但是光是废水排放这个问题我觉得就足以抵消这个项目带来的一切好处,我们南河地处丰江上游,如果造纸厂在这里建起来,就目前的治污工艺和投入规模,我可以断言这个项目生产规模越大,对企业下游的污染就越大。”

        吕玉川脸色有些难看,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项目的问题实质,马通才最初兴致盎然,但接触两次之后就态度暧昧了,正好到党校学习,这个烫手山芋就交到了陆为民手中。

        可是现在曹刚催得这样紧,这都在其次。

        吕玉川并不在乎曹刚,沈子烈和曹刚不和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这个项目却不是曹刚那么简单,自己也接到了上边领导打招呼,而且是颇有分量的领导打招呼,这让吕玉川也是大感棘手。

        吕玉川这个时候真有些后悔兼着这个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的职务了,不过想想即便是自己不兼着这个职务,就凭分管领导这个身份一样也躲不过,还是得面对现实。

        “为民,沈县长对这个项目怎么看?”

        “沈县长只是说对这个项目要深入了解,综合评估,尤其是要对它的环保设施进行严格分析评估,做到既要热情欢迎外来投资,又要严格依法依规进行审批。”

        陆为民也知道吕玉川怕是为这个项目头疼不已,他已经觉察到了这个项目背后支持者的能量,连沈子烈在听了自己提出的担心之后依然不敢正面反对,遑论吕玉川。

        但是良心告诉他在这个项目上一旦松口,可能就要带来巨大的环保灾难,尤其是对下游的丰州来说,这个问题会更严重,

        “为民,启天纸业这个项目恐怕还是加快磋商谈判进度啊,不管这个项目怎么样,它毕竟是项目,我们南潭开发区对于大型项目是欢迎的,要把这个态度摆足,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如果项目本身可能存在污染风险,那么我们可以要求其在环保治污的措施跟上,确保其风险降到最低,但是我们不能因噎废食,不能因为其存在环保压力就拒绝,这会对来我们开发区投资的企业带来不利影响。”

        吕玉川慢条斯理的一边品着书桌前的香茗,一边不动声色的道:“当然,你的意见也有一定道理,就现在造纸行业治污工艺并未彻底过关,运行费用也很高,投入产出比可行性有多大,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光是我们政府自己一家就要做出决定,不够严谨,是不是可以考虑专业权威部门进行评估,然后再请一些监督部门对这个项目进行论证,以消除外界群众的质疑。”

        陆为民若有所悟,先前吕玉川的一番话让他心有些发凉,如果吕玉川也支持这个项目,那就危险了,他是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对开发区项目落户拥有很大话语权,尤其是在马通才不在的时候,他就可以直接代表开发区管委会,但是吕玉川后续的话语却又让陆为民内心深处生出一丝希望。

        专业权威部门?监督部门?这是什么意思?

        见陆为民若有所悟,但是还没有完全明白,吕玉川笑了笑,“为民,人大林主任对你很欣赏啊,啥时候你也要去多拜会一下林主任,对你任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林主任可是第一个表态赞同的。”

        怕陆为民还没有听明白,吕玉川又有些画蛇添足的添了一句,“人大是监督机关,对于涉及县里国计民生的事项拥有监督权和审查权,我们必须要学会尊重人大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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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三十一节 造纸项目(保底第一更!)

        “这还不明白?”常春来叼着香烟喷出一口烟雾,笑了起来,那面部表情说不出的诡异狡谲,“为民,你不知道林顺禄是林家围子的人?”

        “什么意思?林家围子?”陆为民莫名其妙,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琢磨吕玉川话语中的意思,毫无疑问这肯定和人大那边有些关系,但是具体关节他却有些不明白,所以只有请教常春来。

        “林家围子邻水而居,是咱们南潭县有名的老宅院落,好几百户的大院落,这启天纸业若是在开发区落户,解决不了污水问题,那肯定污水就只有往南河里排,南河下去一两里地就是林家围子,林家围子周边每年水田灌溉都要从南河取水,还有那边的鱼塘藕塘,旱涝都得要靠南河,这造纸厂一上来,那还不得断那些鱼塘藕塘的生路?林顺禄若是不想回去之后被林氏一族的人骂死,那就绝不能同意这个项目。”

        原来如此!

        陆为民心中顿时敞亮。

        好一个吕玉川,果然是老谋深算,一方面要自己继续和启天纸业方面谈判,还要摆出一副积极热情的姿态,一方面却让自己去想办法把这件事情捅给人大林顺禄那边,怪不得要自己去找专业权威机构来评估。

        这评估报告若是客观公允,往人大那边一搁,只怕就得在全县吵得沸反盈天,自然就只能搁下来。

        若是专业权威机构评估没问题,那说明这启天纸业就真的是能量通天了,那对各方也就算是有了一个交代,日后若真是有啥问题后遗症,那也不干吕玉川的事情了。

        见陆为民若有所悟,常春来笑着起身拍了拍陆为民肩膀:“为民,你以为吕玉川就是善茬儿?这老小子奸猾着呢,脑子好使,一眨眼睛一个主意,不过实事求是的说,启天纸业这样大一个项目,恐怕对县里来说也的确诱惑不小,如果建成投产,咱们县里麦草和河滩里的那些个无人问津的芦苇,基本上就能被消化掉,这对于乡下人也是一件好事啊。”

        陆为民一惊,怎么连常春来都在为启天纸业说好话?这似乎太蹊跷了。

        “别用那种眼睛看我,我虽然人不咋地,但是也不至于帮着外人忽悠,我看《黎阳日报》这两天不就是在说每年咱们黎阳地区麦草浪费巨大,而且河滩地里的芦苇也是白白浪费,如果能够有一家上规模的造纸企业来消化,就能实现一举两得,我觉得这说得也没有错,不过你说的那废水污染也是一个问题,难道就没有办法解决么?”

        常春来的话让陆为民和苏燕青都是一愣怔,《黎阳日报》?这个启天纸业果然有些门道啊,居然能不动声色就把《黎阳日报》也发动起来了,抛出了麦草和芦苇的用途去处这一说,的确是有些诱惑力。

        黎阳地区是麦稻两熟复种,对于麦草的处理也各异,如果周边没有造纸厂,那么大多只能采取焚烧,既产生烟尘影响环境,又没有丝毫价值。

        如果有造纸厂则大多卖往造纸厂作为造纸原料,南潭、阜头等南部几县没有大型造纸厂,几家小型造纸厂也多分布在双峰、大垣,应该说在南潭建成一家造纸企业的确是有些眼光的,但是关键在于造纸厂带来的环保压力。

        就目前的黑水处理并无太好的办法,对于环保设备的投入和运行费用也要求相当高,虽然启天纸业在接触中也表示会按照要求上马环保设备,但是根据陆为民对启天纸业在洛门造纸厂的经营状况,陆为民断定对方不过是采取缓兵之计,希望先上车再来考虑买不买这张环保票或者说买多贵的环保票。

        一旦启天纸业上马建成生产,其产生的效益足以让南潭县在考虑它的环保问题上三思,在陆为民看来,南潭县无论是谁主政在污染危害没有明显危及到自身时,只怕都难以因为环保问题而做出危及企业正常经营的决定,那也就意味着这个企业一旦建成,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它的排污治理都难以受到有效约束。

        “常哥,据我所知,造纸行业黑水废液的处理如果是采取木浆生产也还行,但是对于非木浆也就是我们国内的麦草、芦苇这一类草浆产生的废液处理还不是很成熟,而且要处理的话投入和运行的费用都相当大,非大型企业难以承受,也就是说只有在具备了相当规模效应的企业才能承担得起环保上的支出,才能正常运行,而一般中小型造纸企业要想获取令人满意的利润,只能通过压缩环保开支来获得。”

        陆为民在这个问题上很干脆,“现在包括我们的许多领导干部在内的很多人都并没有意识到废液污水给生态环境带来的危害,而当危害和影响达到一定程度时,那我们想要消除这些危害影响,付出的代价也许要比我们先前获得多几倍乃至几十倍,这也是国外在发展过程中的例证所证明了的,而我不希望我们非要用国外很多惨痛教训证实了的例证再在我们自己身上重演一遍。”

        陆为民语气十分沉重,这在苏燕青和常春来都还是第一次,这让他们都感到有些惊讶和意外。

        环保这个话题现在虽然表面上日益引起各方关注,但是在体制上决定了这个问题并未真正引起重视,88年国务院机构改革时才从建设部里独立出来成为一个副部级单位——国家环境保护总局,记忆中要到98年才成为国务院一个正部级的直属单位,而真正成为国务院组成部门要到2008年。

        也就是说,一直要到2008年之后,环保问题的重要性才会真正深入人心,而环保重要性凸显也是得益于网络资讯的日益发达,才真正将环保问题提升到了一个战略高度,即便是那样,二十年后的很多领导干部的脑海中重发展轻环保的观念依然根深蒂固,更不用说现在了。

        南河那是丰江上游主要干流,而丰江到注入长江这一线附近有多个大小不一的湖泊,这些湖泊风景秀丽,物产丰富,乃是渔业资源和莲藕的主产区,湖泊多有水道和丰江相通,丰枯相济,乃是天然的调节阀,丰江水位过高时便可注入湖泊缓解洪峰压力,而枯水时,各湖泊也可反哺补充丰江。

        前世陆为民在南潭工作期间就对丰州这一带的水域十分得意,但是进入九十年代后期随着经济发展,小造纸、小化工这些行业迅速在丰州、南潭以及更下游的大垣这些地区发展起来,秀丽无俦的丰江迅速变成一条污染大河成为长江中游水质最差的一条支流。

        而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昌江省政府日益意识到丰江污染带来的巨大危害,耗费巨资实施丰江水质治理工程,但是那个时候丰江的水质已经恶化到了极其严重的程度,小造纸、小化肥排污以及未经处理的生活污水已经将丰江彻底变成了一个臭水河。

        一直到2012年前世陆为民魂断之时,丰江水质依然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变,这也陆为民颇为遗憾之事。

        陆为民不希望这一世里因为蝴蝶扇动翅膀而导致的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出现而使得那些污染更早出现在南河和丰江之畔,让前世的污染噩梦提前在这里上演,如果真是这样,这无疑是对自己这一世的最大失败和羞辱,陆为民决不能容忍这种情形的出现。

        而现在一旦这启天纸业在南河河畔建成,其污染必定会对丰江沿线湖泊也带来巨大威胁,正因为如此二世为人的陆为民便是拼上自己这好不容易挣来的管委会副主任职位也要避免这个项目落户开发区。

        “为民,你真觉得启天纸业落户开发区会带来很大的危害?”苏燕青蹙眉问道。

        “燕青,既然启天纸业可以落户这里,为什么其他造纸厂不行?我们国内造纸行业的利润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建立在污染低成本代价上,而在国外,治污成本则是造纸行业最重要的运营成本,你觉得就我们县里目前的财政状况能够抵挡得住一个企业每年几十万几百万的纳税诱惑?我看很难,换了是我坐在他们的位置上,只怕也未必能做到。”陆为民耸耸肩。

        “那你打算怎么办?”苏燕青觉察到陆为民好像已经有了定计,对方眉目间那种淡淡的沉静就是征兆,“我听说这个项目连安书记都很看重。”

        陆为民微微点头,目光悠远,“这样大一个项目,产值利税都很可观,而且还可以博得一个消化本县和周边县的麦草和芦苇废物利用的好名声,可谓一俊遮百丑,何乐而不为?至于其他,也许领导就考虑不到那么多了,不过我相信总有人会看得到这其中风险,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短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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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三十二节 背后的锋芒(保底第二更求双倍月票!)

        看到陆为民消失的身影,曹刚心中稍稍舒坦了一些。

        这个家伙还算知趣,总算明白这个南潭县里不是靠着沈子烈一个人就能包打天下的,不敲打敲打他,他就不明白这南潭县里的水深水浅。

        曹刚并不认为陆为民就是一个愣头青,相反,他也认为陆为民很机敏聪明,在工作能力上更有其突出之处,只不过年龄和历练上的欠缺让对方有些显得不构成熟,脑子里理想性的东西多了一些。

        像刚才明知道自己的观点态度,但是还是不依不饶的把启天纸业落户开发区可能带来的危害说了好半天,但这反而让曹刚对陆为民有些欣赏了。

        明知道自己不想听这方面的,但是却敢在自己面前直言不讳,这份勇气和气度倒不是随便哪个毛头小子就能具备的。

        造纸行业多多少少都有污染问题,曹刚并非那种对经济工作一无所知的角色,但是启天纸业也算得上是昌东地区小有名气的造纸企业了,如果能够在南潭落户,不但可以消化掉黎阳地区的麦草芦苇,其带来的产值利税可以预期丝毫不比华美集团差,更何况……

        想了一想之后,曹刚才拿起书桌上的电话拨到总机,请总机转接出一个号码:“孙总,这边我已经和开发区打了招呼了,你们要加紧和开发区这边谈判,主动一些嘛,开发区现在基础设施建设进度很快,如果你们不抓紧时间谈判,近期还有几个项目有可能要进来,那你们希望获得那块土地未必就能如愿以偿了。”

        “对,我们当然欢迎,个别人的意见影响不到我们南潭县委县府的态度,这一点我可以明确表态,德健书记也很支持,对,没问题,当然,具体商谈还是要和开发区,他们才是主体,放心,他刚才从我这里出去,我批评了他,他的态度也有所改观,但是我也要说一句,环保问题很重要,希望启天纸业不要纸上谈兵,我们希望要落实到具体上,具体孙总可以派人和开发区详细谈一谈,拿出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方案来。”

        “这样最好,孙总,你要理解,你们日后还是主要和管委会那边打交道,从立项开建到建成投产,和开发区管委会打交道的时间还很多,没有必要为一些小事情生闲气,小陆主任人年轻了一点,有些意气用事,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不要再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好不好?呵呵,没事儿,没事儿,孙总,那就这样,行,看时间吧,有机会大家在一起坐一坐,好,就这样。”

        搁下电话曹刚吐出一口气,妈的,如果不是孙芝兰的弟弟,谁他妈对你这么客气?

        一个副总也敢在自己面前狐假虎威颐指气使,自己还得斟酌言辞陪小心,也不知道这陆为民平素这么精明,怎么就在这件事情上犯浑?连安德健都首肯了的事情,他就敢装模作样的磨洋工,也难怪人家恼怒。

        在这个项目上曹刚自认为还真没有啥私心,除了孙芝兰这层关系外,启天纸业背后还有很多复杂的背景关系,可以说这个项目上,南潭接也得接,不接你一样也得接,而且还得高高兴兴欢欢喜喜的接下来,各种优惠政策照样得给。

        陆为民提出来那些东西他曹刚不是不知道,造纸污染不是什么新鲜事儿,那个造纸企业没有点污染?就算是那些国有大型造纸企业一样得排污,关键在于怎么来看待这个问题。

        启天纸业在南潭落户,投资规模如此大,而且还能解决县里的农户的麦草和河滩地里的芦苇去处,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还有这么多领导关注,谁想要来挡路,那就是自寻烦恼。至于说排污问题启天纸业也承诺要上治污设施,确保达到环保部门的要求,当然这可能需要一个过程,但这不能作为阻碍这个项目落地建设的理由。

        “孙处长,我南潭县曹刚啊,您好,您好,刚才我很孙总通了电话了,嗯,没事儿,对,我们南潭是很欢迎启天纸业进入的,南潭开发区就是需要这些大项目大企业进来,省里和地区之所以要建设我们南潭开发区也就是希望引入大项目大企业来实现经济发展,肯定肯定,这个项目县里一定会重点跟进,请放心,好好好,您啥时候有机会来我们南潭……,好好好,唐书记和姜部长知道你要来肯定会非常高兴,行,一定一定,再见。”

        ****************************************************************************************

        安德健坐了几个扩胸运动,又在花盆前作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回到案桌前,抿了一口热茶,随手翻开今天的《黎阳日报》,这是他的老习惯,先看《黎阳日报》,然后再是《昌江日报》,最后才是《人民日报》和《经济日报》。

        他看报纸有个特点,一目十行,先看题目,对自己感兴趣的文章先粗略看一遍,然后再把几张报纸快速浏览一遍,最后才把准备细读的文章留下来,细细品味一遍,好的文章他甚至要读两三遍。

        上班之后这十分钟是他的读书读报时间,最不喜欢别人来打扰他,所以秘书也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进来,一般都要等到八点四十五分之后才开始正式办公。

        今天的《黎阳日报》没啥值得一看的东西,他又翻开《昌江日报》,一个标题从眼前掠过,他起初没有在意,但是很快他又重新翻回来。

        这是《昌江日报》的杂谈版,平常经常有一些简短精辟的文章评点全省各地工作,或者提醒工作中出现的一些不良苗头,也是安德健的最喜欢的板块。

        《警惕招商引资工作中的误区》?文章是一名署名谈笑的作者所写,提到了目前国内处于改革开放时期中招商引资工作中出现的一些令人担忧的迹象。

        文章列举了乱占耕地、环保污染、落后产业和过剩产业转移等几点可能给经济发展带来的隐患,尤其是专门提出了小造纸、小化工、小皮革、小冶金等行业,规模小、工艺落后、污染严重带来的严重后果。

        指出一些地方为了发展地方经济,限于条件,就不顾一切大肆发展这些已经被国内外明令限制发展和逐步淘汰的工艺产业,给地方生态环境带来巨大灾难和后患,要求地方党委政府要本着对人民负责的态度,认真分析看待这种正在蔓延的现象,防止出现祸及子孙的恶果。

        安德健把这篇文章读了三遍,才搁下报纸,陷入了沉思。

        这篇文章虽然列举了几种现象,但是文章的主要抨击方向还是环保污染,甚至还列出了外省一些地方因为环保问题引发的生态灾难,相当具有冲击力。

        轻轻将身体靠在椅子中,安德健下意识的揉了揉额际,直觉告诉他,这篇文章有来头。

        不知道省环保局怎么得到了消息,已经正式发函询问地区环保局启天纸业项目事宜,地区环保局虽然已经复函解释,但是这却像一道阴影横亘在了安德健心中。

        这个造纸项目投资不小,带来的益处不少,但是问题也同样不少。

        这都在其次,关键在于这个项目还有其他因素掺杂其中。

        启天纸业在洛门的造纸厂据说就被屡屡举报到省里环保部门,但是屡屡遭查,却从未被关闭,几个大股东都很有来头。

        现在还不知道省环保局是怎么知晓启天纸业要在南潭建厂,也许是省环保局一直在关注启天纸业在洛门的造纸厂,也许有人故意给省环保局通了风,甚至反映了情况,而后者可能性更大。

        如果真是有人向上反映了,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启天纸业来南潭投资的事情还只是在谈判阶段,甚至没有真正进入实质性的谈判阶段,除了县里有关部门的人,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怎么就会有人捅上去了?

        开发区管委会似乎对这个项目不太感冒,陆为民在谈判中对造纸厂碱水回收的要求很高,这让启天纸业管理层大感愤怒,认为这是开发区管委会是在刻意刁难他们,但是陆为民态度很强硬,坚决不肯在这个条件上让步,这大概也让启天纸业方面十分头疼。

        省环保局刚刚开始插手了解情况,要求黎阳地区环保局要对这个项目予以关注,现在《昌江日报》又突兀的来了这么一版含沙射影的敲打,不能不让安德健感到这个问题的复杂性。

        在这个时候安德健是极其不愿意出什么幺蛾子的。

        丰州地区成立在即,已经有领导和自己谈过,自己应该很快就要到新成立的丰州地区任职,但是在这一段时间里,自己还得履行好县委书记的职责,而在自己到丰州地区任职的问题上,和这个启天纸业项目有关的人士却又有着一定影响力,这才是让安德健内心烦扰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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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三十三节 人大要履职(保底第三更!)

        “安书记,林书记来了。”秘书悄悄走进来道。

        “哦?”安德健有些惊讶,林顺禄平素鲜有这般早来大院里上班的,除非人大那边有会,这么早来找自己有什么事情?“那你快请林书记进来。”

        “安书记,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你知道我这个人性格直,说话也就是直来直去,听说县里开发区要引进一个大的造纸项目?是洛门那边的?”林顺禄精神状态很好,面色红润,仿佛年轻了好几岁,不过眉宇间却有一丝不满。

        “来坐,老林,怎么突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起来了?”安德健不动声色的笑着道:“开发区几乎每个星期每个月都有来洽谈的项目,你怎么对造纸项目这么感兴趣?”

        “安书记,不是我为什么感兴趣,而是我不得不关注。”林顺禄毫不客气的回答道:“我听说这个启天纸业在洛门是弄得天怒人怨,这个企业的排污屡屡被环保部门查获叫停,洛门造纸厂附近的老百姓多次向省里写信反应,洛江下游怨声载道,如果这个企业来我们南潭,岂不是要让我们南河变成另外一条洛江?”

        安德健心中微动,看来这启天纸业牵动了很多人的神经。

        他当然知道林顺禄是林家围子的人,林家围子位于北峰乡下边,正好处在开发区下水,和开发区相距也不过几里之遥。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对启天纸业在洛门的情况也是了解得如此清楚,这似乎不太符合林顺禄现在的工作积极性,如果没有人专门为其了解收集启天纸业在洛门经营的造纸厂情况,他绝对没有可能会对洛门造纸厂的运营状况了解得如此清楚透彻。

        安德健警惕起来,但是表面上却不得不表现得十分严肃,“老林,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这个县委书记还没有得到关于你所说的启天纸业确定要到南潭落户的说法,但我知道启天纸业之前一直在和开发区以及水电局进行谈判,希望能落户南潭开发区,但是南潭开发区现在还没有开这个口子,也就是在考虑启天纸业这个造纸项目如果落户南潭开发区,在环保治污问题上是否能满足我们南潭的要求,这是底线。南河是丰江上游,关系到下游地区人民生命健康,这一点我想县委县府都会十分重视,也没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触犯底线。”

        林顺禄脸上皱纹如刀刻一般,目光却是犀利明亮,在安德健沉稳的脸上打着旋儿。

        在南潭这块土地上他打磨了几十年,自然深知安德健这个老狐狸的狡谲老辣,他也不会轻易相信安德健嘴里的言语。

        当年他和安德健争夺县长位置失手,被安德健挤到了县人大,那时候安德健刚到南潭担任县委副书记不到三年,就能得手,除了安德健上边有些过硬的关系之外,安德健在南潭这块自己深耕多年的土地上硬生生拉起一支队伍来也是事实。

        现在林顺禄对当时安德健把自己挤下来那一幕记忆犹新,不过时过境迁,安德健很快从县长升迁书记,而且在南潭位置越坐越稳,连林顺禄也要承认安德健的确有些本事,而且对自己也十分尊重,随着年龄增大,林顺禄仕途上已无多少想法,当年一肚子怨气倒也渐渐淡了,这几年里林顺禄对安德健的工作倒也十分支持。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信任安德健了,安德健的老谋深算他早有领教,他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那就好,德健书记,我老林这个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启天纸业在洛门的造纸厂造成了多么大的污染,给洛江下游带来多么大危害我想不用再去寻找什么证据,至于省市环保部门怎么还会容忍这个企业在洛门生存下去我不得而知,也不是我们能管得到的。但是像这样已经有着很明显劣迹的企业要到我们南潭来搞项目,我就得要好好审视一下了。我无法相信一个在洛门都无法解决污染问题或者说不想解决污染问题的企业,在我们南潭就能改弦易辙,这一点德健书记恐怕需要重点关注一下。”

        林顺禄词锋甚利,句句都点到核心上,“南潭要发展需要对外开放,需要招商引资,但是不能阿猫阿狗的啥都拉进来,像这样重度污染的企业带来那点税收和就业,根本就不足以抵消对我们山清水秀的南潭环境造成的危害,这一点县人大的态度也很明确,我们县人大要坚决履行依法监督的职能,在这里我先和德健书记汇报一下,免得德健书记日后又要埋怨我老林言之不预了。”

        安德健很客气的送着林顺禄离开了办公室,回到办公室才又坐了下来,细细琢磨着这桩事儿。

        毫无疑问林顺禄那边是有人专门去透了风,对于林顺禄这种在仕途上已无多少想法的干部来说,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潭人,防止外地人假借各种理由来损害南潭本地利益,维护本地利益就成了他工作中一个“义不容辞”的重任。

        什么人把消息透给林顺禄已经不重要了,关键在于启天纸业在洛门那边的形象很差,很难让人相信一个在洛门搞得乌烟瘴气的企业到了南潭就能洗心革面。

        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家可以甚至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启天纸业也不会例外,那么在南潭这个投资项目前景如何就有些令人堪忧了。

        安德健不是那种拘泥古板的人,如果只是一般的非原则性问题,对于像启天纸业这样大的项目来说,在他权力范围之内的,他能挡过去也就挡过去了,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

        之前陆为民也就在汇报这个项目时很坦率的表明了担心,但是安德健并没有太在意,在他看来造纸厂如果没有一点污染反倒是令人惊诧了,所以陆为民提出启天纸业在污染上可能有些问题时,他也只是要求对方一定要督促启天纸业要把必要的治污设施落实到位,并没有作其他特别的要求,

        现在看起来事情出现了一些偏差,启天纸业臭名远扬,在洛门的污染问题甚至连林顺禄都知晓了,可以想象得到很快县人大那边就会传得满城皆知,而县人大肯定也会在这个项目上死死盯着,再联想到《昌江日报》的那篇隐有所指的杂谈,就不能不让安德健三思了。

        有些东西欲速则不达,想到这里,安德健微微蹙起眉头,想了一想之后,才拿起电话。

        ****************************************************************************************

        “骆康?!真是你!”陆为民惊喜的大叫起来,电话里的声音的效果虽然不是很好,但是陆为民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对方声音,“你小子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自打在去年猕猴桃销售时和骆康联系过之后,陆为民就再也没有联系上这个家伙。

        打过两次电话,都没有能找到对方,县里电话还没有完全实现程控化,不好打长途电话。

        听说要等到丰州地区正式成立之后,各县的电话才会开始全面程控改造,这也是全省各地盼望已久的大工程。

        据说这也是省里给黎阳和丰州分家的一个“大礼”,那就是省财政和省邮电部门两家联合加大投入,尽快完成黎阳和丰州地区的程控电话改造,而这个手笔不可谓不大,除了昌州之外,连昆湖、桂平这些地市的程控电话改造都要落在黎阳和丰州后边。

        “为民,你们这边联系可真不容易,我给你打过几次电话,不是打不通,就是联系不上,中间还得转接几遍,你也舍不得给我打个电话?”骆康的声音一如以往的那样略大沙哑的低沉,“不过你寄过来的两封信我倒是收到了,懒得回信,就还是觉得打电话更方便,我们这边已经开通大哥大了,也就是移动电话,现在很多有钱人都开始买大哥大,通讯相当方便。”

        “你小子,打这个电话来时不是就是告诉我你现在用的是大哥大给我打的?”陆为民大笑起来,大哥大几年前就在广州首先开始出现了,在昌江虽然还是新鲜玩意儿,但是香港电影录像里也给人以太多耳濡目染,对于这个东西大陆人并不算陌生了,当然要真正进入千家万户,那还要几年去了。

        “呵呵,我还没有那玩意儿,不过我爸倒是弄了一个,算是我们这边第一批,号码是90*****,若是找不到我,你就打这个电话,加上区号就行。”电话另一头的骆康也不掩饰什么。

        “你现在没在单位上干了?”陆为民敏锐的觉察到一些什么,有些好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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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三十四节 江浙来风(1432票加更!)

        “嗯,出来了,在单位上没啥意思,整天就是混吃等死,我又不想像别人那样挂羊头卖狗肉,那种站着茅坑不拉屎的事儿我也看不上,干脆就出来帮我爸和我哥。”骆康电话里的情绪显得很平静,“我听绍成说你回岭南两趟了,什么时候来我们这边看看,不要老是把目光看着珠三角,我们这边也不差,绝对让你又不一样的感觉。”

        “骆康,你这话听起来咋就觉得我像是一个大人物准备出巡一般呢。”

        陆为民也知道骆康和黄绍成两人虽然关系也算不错,应该说两个人的家庭都有些相似之处,但是恰恰是这种相似的家庭,才使得他们有些相互竞争相互别苗头的味道,骆康的话语中很有点讥刺黄绍成的味道在里边,也只有陆为民才能听得出其中的深意来,所以他装出没听懂一般岔开话题。

        “嘿嘿,绍成说你现在调到你们县里搞的啥开发区里去了,你们开发区是个啥性质的?是不是和咱们这边开放地区性质有些一样,招商引资,发展产业?”骆康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带过了方才那个话题,“没想到你们昌江也有这么新潮开放的思想,居然想得出搞开发区这一着,你不是说你们老家很偏僻穷困么?”

        “越是偏僻穷困才越需要改革开放,你们温州不也一样啥资源没有,地少人多,才趟现在的路子么?”陆为民轻笑起来,“怎么,你们那边还是气氛紧张?”

        温州是私营经济大本营,温州政治风向也就代表着国内政治气候的变化,骆康敢从政府机关里跳出来无疑是嗅到了某种气味。

        这个家伙脑子很灵,嗅觉也超乎寻常,前世记忆中这个家伙几起几落,98金融风暴时资金链断裂,一下子企业停产,栽到了谷底,但是没有两年又重新崛起,一直要到2011年又才因为扩张太快而陨落。

        只不过那一次跌落他还能爬起来陆为民却不知道了,当时只知道这个家伙玩起了失踪,一直到自己遭遇那场诡异车祸时,都还没有他的消息。

        不过当时由于他的企业集团盘子太大,牵扯各方利益太多,当地政府被迫介入扛起这副重担。

        “不好说,不过中央领导来了之后要稍稍,好一点,听说我们这边一个退休老干部写信告到中央了,‘骑的是本田王,穿的是A底王,睡的是弹簧床,抱的是花儿王’,反映咱们这边的私人老板五毒俱全,咱们温州可一下子就出名了,大佬们都在注视这边,来看了之后都不吭声,弄得咱们这边人心里都没底啊。”电话里骆康叹息不止,似乎心有余悸一般。

        “呵呵,骆康,你爸你哥是不是也像老干部反映的这样?”陆为民打趣的笑道。

        “滚!我爸我哥都是老实巴交的生意人,起早贪黑干出来的。”骆康声音信号有些不好,忽大忽小,“好了,这儿信号不好,不说了,有时间你就过来看一看,我总觉得不会就这么一直闷下去,得有个明确的说法,电话号码记住了,多联系。”

        搁下电话陆为民胸中也是翻腾不已,骆康敢抛却干部身份净身而出投身商海,固然有其家族产业的原因,但是江浙那边素以经商办企业为能事的精神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不像内地都以进国家机关和国营大厂为第一目标。

        正是这种精神也使得江浙经济发展紧随岭南气候迅速发展起来,尤其是从乡镇企业逐渐演变为私营经济的大本营,日后更成为中国经济最具活力的地区之一。

        陆为民本来很想在电话里和骆康聊一聊邀请他们那边的私人老板来南潭考察投资环境的事情,但是想一想现在他们那边风声鹤唳,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自身难保,恐怕也根本没有多少心思来向外发展。

        如无意外,过了明年倒是可以好好策划一番,看看能不能把这份最具活力的因子移植到昌江来,让南潭这潭死水随着这些活力因子的到来而激荡起来。

        南潭沉闷僵化的发展环境已经越来越影响到了开发区的发展,企业在落户之前开发区给企业的承诺都十分美好,但是真正进入到实施阶段,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和问题冒出来。

        无论是计经委还是供电局,抑或是自来水厂,一个问题纠缠一个星期没有结论成了司空见惯,很多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由县领导来打招呼才能得到解决,这让陆为民深刻体会了一夜回到二十年前之后工作效率和服务态度的巨大差异。

        后世中早已经是常例的一站式服务在这里还是异想天开,很多呈报审批制度明显不适合现实情况,但是在工作人员心目中却依然是奉若圣旨,没有半点回旋余地,甚至是县领导来拍板依然受到很大的抵触,因为这涉及到了部门利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把陆为民从沉思中唤醒过来,苏燕青有些焦灼的表情让陆为民一怔,“怎么了,燕青,这么慌慌张张的?”

        “为民,曹县长让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我看他脸色阴沉得吓人,好像是刚从安书记办公室出来,正好碰上了我,让你马上去他办公室。”

        苏燕青因为一阵小跑过来,淡青色短袖衬衣绷紧的胸脯急剧起伏,让陆为民眼睛有些发花。

        定了定神陆为民才疑惑的道:“曹县长让我过去?啥事儿?”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启天纸业项目的事情?”苏燕青摇摇头,目光在陆为民脸上逡巡,“这个项目你究竟怎么在谈,是不是又谈崩了?”

        陆为民心中敞亮,但是表面上却不得不一副坦然模样,“没有啊,上个星期才谈了一回,几个大问题都差不多了,县里能给的优惠政策都给,唯一就是环保治污设施,也有很大进展,启天纸业承诺按照县环保局的要求来修建治污设施,并接受监督,不过要在主体工程建成之后,这一点稍稍有点问题,我不敢做主,请示了吕县长,吕县长指示我在继续谈一谈。”

        “就这么简单?但是我觉得曹县长好像怨气很大,你要小心一点。”苏燕青狐疑的摇摇头,“对了,沈县长这几天怎么没看到?”

        “好像沈县长岳父身体欠佳,他请了几天假。”陆为民现在已经不是沈子烈秘书了,开发区管委会和县委大院也相距不近,去的时间虽然不算少,但是能碰到沈子烈机会却不多,不过陆为民还是保持着只要有机会就到沈子烈那里去坐一坐。

        这是一种好习惯,你越不走动,原来的感情也会逐渐平淡下来,从平淡到淡漠,最后变成疏远,很多原来维系得不错的关系就会逐渐丧失,当你真正需要这层关系时,你会发现很多事情就已经不能如愿了。

        陆为民一直小心的维系着这层关系。

        沈子烈对他有知遇之恩,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是沈子烈秘书,而是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从某种程度来说,安德健才是他能从主任助理提拔为管委会副主任的关键,这其中的微妙之处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他陆为民是南潭县委任命的干部,不是哪个私人的部属,陆为民能够体味到这其中意味。

        在政治手腕的运用上无疑安德健要高出沈子烈一筹,毕竟是在基层沉浮几十年的老手,沈子烈在这方面比起他来要稚嫩不少,安德健能把自己提拔到这个位置上也充分说明了他对这一套谙熟无比。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陆为民就不能和沈子烈保持良好的私人关系了,在这一点上陆为民毫不含糊,在合适的时候去坐一坐,聊一聊,适当密切关系,但是在具体工作上他却严格按照规矩来,绝不逾越,该向马通才汇报的向马通才汇报,马通才不在就向吕玉川报告,在这一点上连吕玉川都很满意。

        所以陆为民很好的处理了沈子烈现在的秘书小温和自己的关系,而陆为民和沈子烈之间的关系也让小温羡慕无比。

        这个从乡镇上调上来的大学生比陆为民还早两年毕业,却怎么也想不通陆为民怎么就能在短短三个月时间里和沈县长把关系处得这样好,所以他对陆为民的亲近也带有一种莫名的仰慕,极度渴望能够从陆为民这里获知一些如何最快速度成为县长贴心人的诀窍。

        “难怪这几天都没看到沈县长,你快去吧,自己小心一点,我总觉得曹县长好像有些针对你。”

        苏燕青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但是直觉却告诉她陆为民和曹刚之间肯定有些啥不对劲儿的地方,尤其是那一次他说的那些话就有这种预兆,虽然苏燕青并不太在意南潭这个圈子,但是她知道陆为民却很看重他自己一步一步趟出来的路子,所以她不希望陆为民因为这件事情而栽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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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三十五节 绝不回避(为醉酒的神祗盟主贺!)

        正如苏燕青所料,曹刚的确心情糟透了。

        安德健把他叫到办公室询问启天纸业项目的情况时他还很高兴,以为安德健准备强力推进这个项目了,正好这一段时间沈子烈不在,自己临时主持县政府工作,这样大一个项目敲定不但可以彰显自己政绩,而且更重要的是可以向孙处长证明自己的确是不遗余力的促成了这个项目的迅速敲定。

        没想到一到安德健办公室就接到了当头一记闷棍,几乎要把他打懵。

        安德健把县人大提出的质询意见交给了他,让他过问启天纸业在洛门的造纸厂运行污染情况,告诉他地区环保局也在过问这件事情,而这个项目也是地区环保局接到的第一个反应案例,要自己认真对待。

        安德健还要求县政府要认真考察启天纸业项目如果落户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可能给南河带来的污染问题,对这个项目要进行认真研究评估,要拿出科学的论证,就如何防止和解决可能出现的污染,拿出一个公正客观的意见来。

        从安德健办公室出来曹刚都还没有回过味来。

        这一击真是把他敲得不轻,先前安德健对这个项目也持赞同意见,怎么突然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弯?

        污染?拿污染说事儿,难道说他安德健之前就不知道造纸行业的情形,这年头污染问题算个屁?!

        哪个行业,哪家企业没有污染?怎么从没见你人大跳出来吆喝,也没见你安德健这样慎重其事的要求要认真对待人大的质询?

        尤其是造纸行业,放眼全国,再大的企业它也有污染,你要让它不污染,还不如就直接把这个行业取缔得了!

        想到这里曹刚更是觉得火往上冲,你要早点挑刺儿自己对孙芝兰那边的态度也可以暧昧一些,不把话说死,现在倒是好,一下子就把自己给逼到了悬崖边上,信誓旦旦的给孙芝兰打了包票,现在又不行了,对方会怎样看自己?

        这不是故意找茬儿么?安德健他是吃饱了撑的?还是觉得要脱身了,想要故意把这事儿给拖过去?他安德健啥时候变得这样怕事儿了?!

        他也相信孙芝兰肯定也通过人给安德健打过招呼,否则以安德健的深沉老到,之前根本不会对本来是政府的具体事务发表看法,但是现在安德健却来了这么一手。

        县人大,想到这里曹刚心里稍稍明悟一点,林顺禄这条老狗看来又挑出来折腾了,这条老狗还真以为他县人大就是权力机关可以否决一切了,妈的,不自量力!

        如果不是林顺禄是林家围子的人,他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挑出来?

        只不过这个时候安德健这一把肩膀一歪,担子却落到了自己肩膀上,自己怎么来处理,如何来给各方一个交待?

        曹刚不认为人大的一纸空文就能阻挡一个项目的落户,只要县委县府拍板的事情,它人大算个屁!难道说人大就不是在党委领导下的了?他林顺禄就不是县委副书记了?

        至于说地区环保局啥的,那都是暂时不理。

        第一个案例又怎么样?先上车后买票的事儿到处都是,不是说要发挥行政效率特事特办么?启天纸业这个项目完全就可以按照特事特办的规矩来,大不了交点罚款就行了。

        只要动作快,等到人大知道,那地基都已经打下了,协议都已经签了,它还能如何?难道还能让县政府去毁约赔偿不成?那它县人大就要成为南潭县人民的公敌!

        关键在安德健,安德健不点头,这一切都是空谈,自己只是一个临时主持工作的副县长,这种事情上要去硬着颈项和人大那帮老鬼过意不去,那就是自找苦吃,要想折服林顺禄,这南潭县里除了安德健没有别人能行。

        可安德健明显不想去招惹林顺禄,处在安德健的位置,就算是自己,也肯定不会去和林顺禄较劲儿,可现在自己该怎么办?

        想到自己已经在孙芝兰和孙宝庭面前拍了胸脯,曹刚心里就是一阵发苦,这可如何是好?

        关键是这个启天纸业在洛门的造纸厂污染情况怎么会落到县人大那里去?

        曹刚当然知道林顺禄的情况,启天纸业在南潭开发区落户,肯定会对南河下游有一些影响,林家围子那一段自然首当其冲,林顺禄肯定不乐意。

        但是启天纸业是按照程序来报审的,在项目报建中也很明确的规划了治污设施建设,从理论上来说,只要这个治污设施建成,启天纸业项目就是合理合法的,对南河的污染也都在可控可接受范围之内,没有谁能说三道四,就算是林顺禄也不可能对此说三道四。

        一个最为蹊跷的问题就是谁把启天纸业项目和洛门造纸厂污染状况联系起来的?又是谁让林顺禄知晓了这一切?

        洛门造纸厂污染情况特别严重,也是洛门地区母亲河——洛江的第一重大污染源头,可以说其污染程度超出了一般造纸企业的想象。

        由于洛门造纸厂是老厂,企业设备老旧不堪,加之经营困难,这才会转包经营权,现在被几个人联手承包,在设备技改上并没有作多大投入,生产效率提高了,产值也上去了,但是其污染情况也是翻了几个滚,在洛门当地也是引起了很大反响。

        但是这个企业效益很好,也是当地政府重要税源,再加之也解决了造纸厂职工的生计问题,所以洛门方面每年都要接到不少关于污染方面的举报,但是都只是做做表面文章,而企业也是依然故我。

        这个情况虽然在洛门地区不算是秘密,但是对于南潭方面来说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也没有多少人回去关注外地的一个污染情况,更重要的是启天纸业和洛门造纸厂的联系知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恐怕除了县里这个谈判的具体经办者,就连县领导也没几个了解。

        但是这个早已经不怎么过问县里具体工作的林顺禄就知道了,而且还把情况了解得十分清楚,县人大在质询意见中相当翔实的列出了省环保局那边对这一情况的评估,这相当于直接对启天纸业提出了不信任票。

        你启天纸业可以在洛门造成巨大污染而多年未得到解决,那么你怎么能保证你在南潭的项目就能按照你所承诺的那样做到解决污染问题呢?

        内奸!

        曹刚内心深处暗自咒骂了一声,毫无疑问,就是和这个项目有关的人中出了问题。

        如果在县人大不知晓的情况下,政府按照正常程序审批过关,过了也就过了,等到厂子建起来,就算是有点问题,那也就是整改罢了,而现在,县人大以这样正规的程序方式把这个情况递交过来,而且是通过安德健的手递过来,这分明就是要过问到底了。

        安德健这个老滑头当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闹腾出什么事情来,现在是关键时期,谁都知道他可能就在这一两个月之内就要到即将瓜熟蒂落的丰州地区任职,现在其他一切事情都得让道于平稳,不能惹出什么乱子来,可自己应承了孙芝兰和孙宝庭那边的事情该怎么办?!

        该死的陆为民!

        一阵狂怒从曹刚心中涌起,除了这个家伙,还能有谁?!

        想到这里曹刚就恨得牙痒痒,这个狂妄无边的家伙,真还以为他是主宰者可以对随便那个项目都有否决权了,不敢明着来,就给自己玩这一手,自己还真是小觑了他。

        陆为民在去曹刚办公室时就一直在琢磨该怎么应对曹刚的责难。

        启天纸业项目的事情翻了,以安德健的政治智慧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办,他可以轻飘飘丢下一句话让政府这边认真考察评估,要对县人大这边有个交待,就足够了,但是作为项目引进者的曹刚恐怕背负的压力就大了。

        吕玉川给自己出了这个主意,但是这个主意看起来相当高明,也能达到目的,但是一样有弊端。

        利用县人大来阻遏这个项目固然能达到目的,但是曹刚肯定会想到其中的猫腻,林顺禄怎么会了解到这个项目所牵涉的具体情况,而且了解如此详尽?不管自己承认不承认,这黑锅,不,不能算黑锅,只能说是曹刚的怨恨最终都会搁在自己头上。

        想到这里,陆为民不由得苦笑,这吕玉川果然高明,自己还是年轻了一些,利用自己的正义感和良知,不动声色就把这负担子卸到了自己身上,自己还得心甘情愿的把这副担子一直扛下去,甚至还得承他一份情。

        有些东西是终究回避不了的,回避不了,那就得勇敢面对,这是陆为民做人的信条。

        如果要为了避免得罪曹刚而放任这样一个存在巨大污染风险的项目在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落户,陆为民宁肯选择得罪曹刚,哪怕只是延滞了这个项目的落户,陆为民觉得也值得,至少自己曾经努力过,至于说做得到做不到,自己也问心无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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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三十六节 灵犀(为富翁的成长盟主贺!)

        “这是怎么一回事?”曹刚强压住内心的怒气,轻飘飘的将人大的那个质询议案丢到了陆为民面前,阴鸷的目光死死落在陆为民脸上:“县人大怎么会对启天纸业这个项目了解得这样清楚?”

        陆为民神色自若的仔细看了看曹刚仍在自己面前的纸片,微微皱起眉头:“曹县长,这上边怎么连省环保局的调查处理情况都有啊?怕是县人大通过地区人大工委向省环保局那边了解的吧?”

        曹刚轻轻哼了一声,“我问你县人大怎么会突然对启天纸业项目感兴趣起来?”

        “这我不太清楚,不过前一段时间县委不是组织了一批人大代表来视察开发区么?是林主任带队来的,看了一上午,下午在管委会进行了座谈,吕县长代表管委会也做了工作汇报,但我记得好像没有谈到具体哪个项目啊。”陆为民脸上装出一副回忆的表情,“对了,县环保局张局长还专门介绍了启天纸业准备上马的先进的环保治污设施,当时林主任还相当高兴似的。”

        轻轻舒了一口气,曹刚牙根咬紧,眼前这个家伙让他恨得牙痒痒,环保局张宝连就是借他几个狗胆他也不敢来故意坏自己的事情,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去林顺禄面前撩拨?启天纸业项目根本还没有敲定,张宝连他怎么可能去介绍?

        毫无疑问就是这个家伙给自己背后烧了一把火,而且是烧得自己如此疼痛,痛得自己竟然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将自己的身体仰靠在椅子中,曹刚已经没有多少心情在问下去了。

        在面前这个家伙嘴里是问不出任何东西来的,而且自己也无法说明凭什么人大就不能过问这个项目,人大是权力机关,当然有权力过问县里的任何重大事件,这是法律赋予人大的权力。

        “很好,陆为民,启天纸业项目暂时放一放,等到启天纸业拿出令人信服的治污方案之后再来研究这个项目,你觉得怎么样?”曹刚脸上浮起有些僵硬的冷笑,歪着头问道。

        “嗯,曹县长,我觉得如果县人大所质询的问题属实,那么我觉得启天纸业要说服县人大那边恐怕就不是拿出一个治污方案那么简单,如果他们能够在南潭拿出一个令人信服的治污方案,为什么不能将这个方案用在洛门造纸厂呢?如果他们能够在洛门造纸厂的治污取得成功,那不是更具有说服力么?我想届时根本不需要再对县人大的质询作多少解释,事实胜于雄辩不是么?”陆为民眼睛一眨不眨,泰然自若的道。

        目光狠狠的直视着对方,曹刚只觉得自己肺都要被气炸了。

        一个小小的管委会副主任,竟然敢用如此嚣张的言语来讥讽自己,这简直就是当面给了自己一记耳光,自己先前给他或明或暗的提醒简直就如放屁一般,对这个家伙没有产生任何作用,他真以为沈子烈就可以庇护他一辈子?!

        一时间曹刚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语来回应对方,威胁?恐吓?或者呵斥?似乎都毫无意义,对方不是傻瓜,敢这样说自然有其底气,这一刻曹刚反而有些胆怯心虚了,莫非这个家伙背后真的有什么特别的背景关系?

        曹刚越想越有可能,徐晓春凭什么会把这个家伙安排给沈子烈当秘书,沈子烈又凭什么不遗余力的扶这个家伙上位,就凭他卖了几斤猕猴桃?

        安德健又凭什么压制其他人的声音让他火箭式的升任管委会副主任?为了和沈子烈维系良好关系?

        不可能,安德健不是那种轻易屈服的人,王自荣和安德健较量几年也没能讨得半点好,安德健会怕沈子烈这个外来户?

        一旦钻入了某个牛角尖,短时间内就很难跳出这个定势,连曹刚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干巴巴的说了几句过场话,打发走了陆为民,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

        ****************************************************************************************

        夕阳已经渐渐落山,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但是陆为民依然兴致高昂的沿着湖畔游着。

        灵犀潭不准游泳,主要是因为水深怕出危险,所以沿着潭畔都有警告不准游泳,不过陆为民实在熬不过潭水的诱惑,时不时来偷偷享受一番。

        灵犀潭畔树林茂密,这一带浅丘封山多年,沿着湖畔蜿蜒曲折的湖岸,形成许多幽静的湖湾,水杉、黑松、香樟、广玉兰、青桐、鸡爪槭,还有榆树和三角枫,混杂在一起,将这个双龙潭周围的坡地都密密实实的覆盖起来。

        这一处小汊湾是陆为民经过多次选择才找到的,需要先从一条石板小径走下坡,然后从一处无人注意的分岔道斜着滑下去,再拨开一片掩映的小灌木,正好可以钻过去这道绿色屏障,沿着斜坡就可以下到临水的小汊湾边。

        这一截浅坡一直延伸到水下,由于夏季雨水多,双龙潭水线也上涨了不少,这一截浅坡原本露在外面现在也淹没到水下了,不过陆为民已经把这一带当作了自己的禁脔区域,每次一来就直奔这里,对这一带也就相当熟悉了。

        南潭县还没有一个像样的游泳池,县城里的游泳池老旧不堪,而且人潮涌动,大多成了暑期小学生们戏水的好去处,而水性好一点的则都纷纷去了南河游泳。

        不过南河适合游泳的也只有不足五百米的那一段,天气一热,整个河岸上就密密麻麻堆满了人,虽然每年都有淹死人的情形发生,但是却从未能抵消人们下水搏浪的向往。

        灵犀潭这边偏远了一点,最主要的是有人专门巡查,严禁下水游泳,前几年曾经在灵犀潭一次就发生了淹死三个学生的惨剧,至此以后,县里每年夏天都要专门请人看守灵犀潭,防止有学生儿童跑到这里游泳。

        苏燕青几乎是忐忑不安的跟着陆为民身后钻林穿草,一直来到这个小湖汊。

        她也知道自己跟着陆为民来这里不太合适,可是她本来就挺喜欢游泳,在大学里整个夏天除了身体不方便那几天,几乎天天都要去游泳馆里泡一泡,可到了南潭,这里的条件的确太差,没有适合的游泳地方,也就只能窝在单位上,要么去公共浴室洗澡,要么就只能在寝室里自个儿烧水洗澡,很不方便,游泳就更是想都别想。

        加上陆为民的邀请她总有一种很期待的感觉,尤其是这种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的私密活动,连苏燕青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内心深处怎么会有这样一种莫名的喜欢,甚至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了,等到答应下来之后才意识到有些唐突,但是却不好再反悔。

        不过在看到了这静谧如镜的一汪碧水之后,苏燕青就完全抛却了先前的忐忑和犹豫,扑面而来的凉意和僻静安全的环境让她顿时放下了一切,没有等到陆为民说啥,苏燕青已经是满脸兴奋的脱下凉鞋就跑到了水边上,径直踏入水中,慌得陆为民连忙叫住她,深怕她一时冲动不知道其中深浅。

        灵犀潭水清澈无尘,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护得很好,加上水深且也有些偏,所以平常并没有多少人来,陆为民也是很喜欢这里的幽静,喜欢一个人在这里来享受大自然的赐予,也能够在击水之中获得某些平时想不到的感悟。

        今儿个他也是第一次邀请苏燕青,在发出邀请之后也觉得有些唐突,深怕苏燕青有其他想法,但是看到苏燕青很爽快的答应下来,又为自己的小家子气感到惭愧。

        苏燕青的泳衣是穿在了连衣裙里边,很大大方方的就在陆为民面前脱了下来,随身带来的小包装了游完泳需要换的衣物,就搁在了岸边。

        下水之后苏燕青并没有像陆为民那样大胆向外游,而是就在这湖汊子里游了几圈,她更享受这种浸泡在这一泓清泉中的滋味。

        陆为民倒是不怕,一个人径直向湖中心游去,这一片由于湖岸曲折,加之树林茂密,地势也起伏不平,视线很狭窄,即便是有人也能无法看到这一片,这也是陆为民最为放心的。

        看到苏燕青曼妙的身形在湖汊子里轻盈的游动,不时从自己面前掠过,陆为民只觉得心脏有些不争气的猛地咚咚急跳了几下,一头无法挽成一个发髻很随意的扎在头顶上,散落下来的发丝被湖水打湿贴在颈项和脸颊上,透过渐渐黯淡下去的夕阳之光映照,这一刻竟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娇美。

        似乎是觉察到了那目光带来的灼热,苏燕青有些下意识的将身体往水里缩了缩,慢慢的游到了岸边,停了下来,本想上岸,看到坐在水边上的陆为民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一抹羞意没来由的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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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三十七节 妙手偶得(为Fning盟主贺!)

        “为民,你能不能把目光移开?”有些略带嗔怪的口吻里多了几分亲昵,脸颊绯红的苏燕青咬着嘴唇双手交错按在自己双肩上,“怎么觉得你眼睛就像能看穿人似的,让人怪不舒服的。”

        “真的?我眼睛有这么厉害?”陆为民也笑了起来,盛夏的傍晚,即便是夕阳落山,光线依然很好,也难怪燕青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我先换吧,差不多了。”陆为民起身站起,摇了摇头,“还是我们男同胞最合适,穿衣换衣,简便易行。”

        “为民,你是不是有心事?”苏燕青蹲在水里,幽幽的道。

        正欲举步的陆为民身体微微一震,转过身来看了蹲在水里的苏燕青一眼,若有所思的道:“燕青,你眼睛可真毒,我觉得我自己都掩饰得够好了,自信没有人能看得出来,却没有想到没有瞒过你。”

        “究竟出什么事情了?”苏燕青站起身来,从水里走上岸,关心的道:“我觉得你这两天有些沉寂。”

        “没事儿。”陆为民摇摇头,显得很沉静自若,“心绪有些不好,自我调整一下就行了。”

        “什么事情让你心绪不宁?”苏燕青一边从小包里拿出浴巾擦拭身体,一边问道。

        “呵呵,我说了没事儿,你先去换衣吧。”陆为民岔开话题,四处打量了一下,“这边,正好,你就在这边换衣吧,别故意考验我啊。”

        苏燕青原本还想追问下去,却被陆为民这话一打岔,脸上也是一热,“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苏燕青这才看了看四周,陆为民为他指的的一丛马尾松后,地势也比这边略矮,正好可以遮得严严实实,的确是一个换衣的好去处。

        看到苏燕青婀娜的身影消失在树后,陆为民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他心情的确有些不好。

        沈子烈的岳父病情很严重,中风不起。

        原本张老爷子身体一直不错,在到人大之后也没有见出半点迹象来,除了有点儿血管硬化,没别的啥,没想到病来如山倒,突然一下子脑溢血,差点就要了张老爷子的命,还好抢救及时,才算把张老爷子从阎王爷那里给拉了回来。

        虽然把命给抢了回来,但是张老爷子却偏瘫了,基本上不太可能再去人大那边上班,就算是病情稳定出院之后,也只能在家里将养,这也就意味着老爷子的影响力将会在今后一段时间内迅速缩水,这对于还在下边基层锻炼的沈子烈来说可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而这个时候省委宣传部研究室主任位置出缺,张秀全在病床上对前来看望他的省委副书记古昭南提出了有意想要把自己女婿沈子烈调回省里好照顾自己的想法,古昭南很爽快的同意了张秀全的要求。

        沈子烈这两天只是匆匆的回了南潭一趟,呆了半天之后又回了昌州,他抽出时间和陆为民见了一面,谈了谈他自己现在面临的艰难选择。

        由于时间原因,沈子烈也没有来得及和陆为民多谈,但是陆为民也已经感觉到了沈子烈内心的矛盾和犹豫,而且按照陆为民对沈子烈性格心理的判断,沈子烈最终会选择回省里。

        想到这里,陆为民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实事求是的说,沈子烈的性格并不太适合在基层担当一地党政主官,省委宣传部研究室应该是最为适合他的职位,现在他刚刚担任县长,正好也是一个正处级干部位置,回省委宣传部也是恰到好处。

        准确的说像南潭这样一个偏僻穷县县长能到省委宣传部研究室担任主任,这一步迈进得还算不小,如果不是张秀全正好在病榻上,这个位置沈子烈只怕县委书记都要当两年才能觊觎这个位置。

        而现在,基本上就是张秀全用他残存的政治影响力来为自己女婿搏了这一个位置,如果不抓住机会,也许日后就未必能有这样好的机遇了。

        人走茶凉,这一句话在官场上可以说体现得格外真实,如果张秀全在省人大副主任位置上平平稳稳的呆上三五年,那么沈子烈未尝不能在基层扎扎实实干好这几年来搏一搏副厅级干部,但是现在张秀全偏瘫卧床,三五年后,谁还能记得你张秀全?

        陆为民能理解沈子烈现在的矛盾痛苦,好不容易担任了县长,正准备摩拳擦掌大干一番,对于像他这样从省级机关部门下来的干部来说,踏踏实实在下边做点工作,不但能增加历练,也的确对自己的能力是一个全方位的磨砺,没想到却又面临这样的抉择,也真是难为他了。

        沈子烈没有明确说他要回省委宣传部,但是陆为民断定最终沈子烈还是会服从理智选择回省里,虽然在南潭继续工作下去甚至有很大可能会接任安德健的县委书记,但是接任县委书记又能怎么样?

        如果在县委书记位置上呆上三五年还是不得不回省里,甚至未必能有现在的机会,对于沈子烈来说那就是最大的损失了,只怕沈子烈自己也不认为自己在南潭县委书记位置上呆上几年就有绝对把握升任副厅级干部,而且如果是丰州地区的副厅级干部也未必是沈子烈所希望得到的。

        也许自己该和沈子烈好好聊一聊,帮他解除内心的纠结,陆为民正琢磨着,突然间听到一声尖叫出树林那一端传来,此时的他早已经换好了衣物,就等着苏燕青了,而这一声惊叫毫无疑问是苏燕青发出的。

        陆为民愣怔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笑了起来,不无调侃的戏谑道:“燕青,怎么,还想考验一下我?放心,我很君子,绝对不会有那些个或者电视里的桥段,是不是看到了老鼠或者蛐蛐儿?或者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排解我的抑郁情绪?嘿嘿,那你的牺牲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不,为民,蛇!有蛇!”苏燕青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惊慌,并不像装作。

        陆为民吃了一惊,蛇?

        真有状况?

        顾不得许多,他一个箭步飞身窜了下去,拨开茂密的马尾松,猛然冲进去,“哪里?蛇在哪里?”

        苏燕青也不知道怎么会遇上这样的情形,刚刚来得及把泳衣脱下,身上还有些水珠,拿出小包里的浴巾,胡乱像擦拭一把就穿衣。

        文胸和内裤都搁在小包里,来的时候坐陆为民的自行车她都不好意思搁在陆为民自行车前面车筐里,只好紧紧攥在手上。

        刚刚来得及拿出文胸,正准备戴上,苏燕青目光却不经意的发现盘曲在距离自己不到三米远的树上的那个东西。

        蛇!黑花盘曲的蛇体让苏燕青全身毛发耸立,鸡皮疙瘩顿时从头到尾。

        蛇眼那阴冷的目光和吞吐不定的蛇信,让苏燕青一下子就想到了无数令人发指的恐怖场面。

        几乎是下意识的尖叫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情形。

        小时候听大人说过遇到毒蛇时不能随便乱动,也不能随便跑,否则蛇就会跟着你追,但是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蛇真的扑上来咬自己又该怎么办?

        苏燕青只觉得自己手脚发麻,全身僵硬,思维完全陷入了停滞,除了尖叫,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陆为民轻灵的一钻,随手将苏燕青的身体一拨挡在自己身后,然后随着苏燕青目光看过去,心中却是一松,有些啼笑皆非。

        菜花蛇!一条菜花蛇而已!

        盘曲在树上,大概是想要去偷食某个鸟窝的鸟蛋,一副张牙舞爪择人而噬的模样,但在陆为民眼中却是那样可笑。

        小时候就在韦庄老家上山打鸟下河捕鱼的他对抓蛇也并不陌生,这种书名王锦蛇还是黑眉锦蛇的玩意儿貌似凶猛,其实也就是一无毒蛇,经常沦为好吃者的盘中餐。

        随手在地上拾起一块土坷垃扔了过去,受到惊吓的菜花蛇猛然一窜,眨眼间就从树上滑下来,窜进灌木丛中,消失无踪。

        陆为民转过身来,下意识的拍了拍浑身颤栗的苏燕青,“没事儿了,没事儿了,燕青,就一条菜花蛇,你一个这么大女孩子,怎么会……”

        话未说完,陆为民已经是口干舌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

        我得老天!陆为民第一次有手足无措的感觉,苏燕青同样如此!

        再一次发出尖叫声,从惊慌中反应过来的苏燕青下意识用拿文胸的一只手掩在胸前,突然想起自己下身也还没有来得及穿内裤,只得伸出另一只手挡在陆为民眼睛前,然后羞不可耐的叫起来:“闭眼,闭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陆为民也忙不迭的闭上眼晴,“绝非有意,真的绝非有意!”

        先前以为情况紧急陆为民也没有在意,只顾着冲过来,甚至还顺手把苏燕青身体拨拉到自己身后又拍了拍苏燕青的肩头,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苏燕青全身赤裸,手中还拿着文胸,两人竟然就这样紧密的挤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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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三十八节 你在想什么?(为simon998盟主贺!)

        匀称丰润的身材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呈现在陆为民面前,肌肤如缎,透过夕阳最后一刻的余晖洒落下来,浮现出一种类似于维纳斯般的灿美。

        虽然只是短暂一瞬间,但是却尽入眼底,珠圆玉润的肢体在夕阳之光下浮动着惊心动魄的绚烂,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绽放着魅惑的异彩,细腻嫩滑的肩头和纤巧精细的锁骨,笔挺圆滑的双腿完美无比的结合在一起,浑圆挺翘的臀瓣完美无瑕,半遮半掩的胳膊刚好挡住了盈盈可握的胸房,小腹下那一抹幽黑芳草如火焰一般点燃了陆为民内心的躁动。

        这一幕如烙印一般深深镌刻在陆为民记忆中,即便是多年以后,他也记忆犹新。

        羞怒气急之下,苏燕青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心中突然一热,泪水却像珠帘断落一般从眼中流了下来。

        陆为民突然间没有听到声音,本来闭上的眼睛下意识的睁开来,却看见双手拿着文胸的苏燕青掩在胸前,香肩微动,珠泪纵横,竟然抽泣起来。

        手足无措的陆为民还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形,先前自己冲过来的确是情急之下,不过就算是自己无意间看到了苏燕青的身体,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都什么时代了,难道女孩子还能因为这么一出就要以身相许不成?

        但是苏燕青泪流满面,美眸幽怨,让陆为民为之气短,“燕青,我真不是有意,我……”

        话尚未说完,苏燕青已经美眸微闭,听凭泪水滑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摇头不语。

        娇羞中略带嗔怒,又有无限委屈,苏燕青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就怎么突然爆发出来。

        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即便是在前年遭遇了那样大的挫折打击,她也一样扛了下来,毫无畏惧的坚持下来,但是没想到却会在这一刻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想要倾泻。

        猛然见到对方美眸中那娇怨爱怜的一瞥,有如点破了心中那若有若无的薄纱,陆为民只觉得自己头脑顿时一热,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抬手捧起苏燕青下颌,猛然间深吻了下去。

        “啊”的一声尚未出口,苏燕青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像被雷击一般轰然坍塌了,双手下意识的揽住眼前男子的虎项,毫无保留的张开檀口樱唇,细滑的香舌迎合着对方舌尖凶猛热烈的侵袭纠缠在一起,咿咿唔唔的鼻息咻咻声如春雨后的细草撩拨着陆为民的理智底线。

        其实在捧起苏燕青脸颊一瞬间,陆为民就已经清醒了过来,但是当他看到苏燕青半闭的美眸中流露出来的一抹娇羞时,陆为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放下了。

        既然无法放下,还不如彻头彻尾放下所有一切,尽情享受这一刻的欢愉和快乐,至于其他,等到以后再说吧。

        缠绵的深吻迅速点燃了苏燕青的激情,双手牢牢的揽住陆为民的虎项,完全忘记了自己身无半缕,身体紧紧的贴在陆为民胸前,狂放无比的迎合着陆为民报之以热吻,粉颊似火,双眸如焰,几欲把陆为民烧成灰烬。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平素恬淡清雅的苏燕青一旦动情竟然如此火热,难怪常春来常和自己说苏燕青这女子外冷内热,是个性情中人,要让自己不要辜负了苏燕青的一番情意。

        可是陆为民先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和苏燕青之间这层隐藏在某层遮掩下的情意,而一直以为自己和苏燕青是那种超越男女之情的意气相投默契相交,没想到这一切就在短短几秒钟之间就被证明不过是一个虚幻,男女之间除了爱情便无真正友情这一说。

        丢开了一切的陆为民自然也是放开身心来享受着这份甘甜,苏燕青在怀中的狂放让陆为民立时就感受到了来自胸前那对凸起软肉的威力,先前凶猛的热吻逐渐演变成深长的湿吻,陆为民的双手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揉弄起少女挺翘的臀瓣起来。

        一浪接一浪的情潮将苏燕青抛上了云霄,她不知道此时自己身处何方,晕晕乎乎的大脑已经没有半点意识,她只知道那份醉人的甜蜜让自己全身心都如同漂浮在温泉中,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去做,就这样漂浮游荡,任凭那温泉将自己慢慢淹没。

        一直到某个异样的凸起突然触及到了少女的禁地才让苏燕青如梦初醒般的惊叫起来,“啊!”

        陆为民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这种情形下他能保持这样理智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但是身体的某些部位却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紧紧拥抱在一起,难免就有某些敏感部位要碰撞在一起。

        这个时候苏燕青才猛然想起自己身无寸缕,而刚才那一幕也如闪电般的划破了她的脑际,让她清醒过来,眼前这个男子是有女朋友的人,自己怎么就忘记了这一点?

        愧疚纠结混合着莫名的幽怨,一种复杂的情绪如毒蛇一般缠绕着苏燕青。

        陆为民看到苏燕青脸色的变化,似乎也想到了一些什么,只是此情此景,却又能说些什么?

        “燕青,对不起,是我……”

        “不,为民,不要这样说,感情这个东西,你情我愿,怨不得谁,刚才我们很快乐,很甜蜜,很幸福,不是么?”渐渐恢复了冷静的苏燕青摇摇头,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你不是圣人,我也不是。”

        陆为民有些张口结舌的挠了挠脑袋,良久才有些苦恼的道:“我是不是有些无耻?”

        “发乎本心的感情难道可以用无耻这个词语来侮辱么?”苏燕青一只手掩在胸前,一只手掩在腹下,“转过身去,让我先穿好衣物。”

        陆为民这才忙不迭的转过身去,等到苏燕青穿好衣物之后才又转过身来。

        “走吧。”苏燕青收拾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秀发,嫣然一笑道:“天色不早了。”

        陆为民还有些迷迷瞪瞪,苏燕青能够如此理性自然的收拾起先前汹涌奔放的感情,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对于苏燕青又有一些不一样的观感。

        这个女孩子的确有些不一般,外冷内热,但是却又能很好的控制收敛情绪,如果换了一个在感情生活中几经挫折的成熟女性也许还能理解,但是先前陆为民和苏燕青深吻时对方哆嗦颤栗的表现证明了对方在这方面还是一个雏儿,却能在收拾情绪上表现得这样理智,不能不让陆为民有些惊讶。

        连苏燕青自己都难以置信怎么自己在倾泻了一番情绪之后心中变得这样畅快轻松。

        也许是自己之前一直因为将要离开南潭而有些郁结的心情经历了这样一次畅快淋漓的爆发而得到了纾解?或者是自己终于大胆的挑开了这层若有若无的薄纱而无悔这一遭?

        从双龙潭骑车回县城里的路上两人都显得很安静,苏燕青轻轻搂住陆为民的腰杆,斜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脸上时不时浮起一抹恬美的笑容。

        作便作了,也没有什么值得好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此时苏燕青反而觉得自己之前这一段时间里的心结豁然得解,再无之前那种患得患失的纠结,至少自己敢于把自己内心感情和盘托出,让陆为民能够直面自己内心的情感。

        陆为民同样是浮想联翩,只不过相比于苏燕青的率直陆为民在惊喜得意之余,却不能不多几分忐忑。

        能够得到苏燕青这样的女孩子垂青无疑是让人骄傲的,当初就连郭怀章也曾经有那么一丝心思想要追求苏燕青,但是几次接触之后就知道他自己没戏,很果断的掐断了那一丝情苗,当时连陆为民也很佩服郭怀章的果断冷静。

        但是能得到苏燕青的垂青固然是值得得意的事情,但是如何来处理这段感情却又是令人头疼的。

        甄妮才是自己正牌女朋友,而自己和甄妮之间的感情到现在依然很平稳,尤其是在甄敬才对自己和甄妮之间的事情开了绿灯之后,连乐清都不再反对,虽然两人相隔数百里,但是至少到现在看来,自己和甄妮之间的感情还没有受到距离因素的影响。

        “为民,我要走了。”

        “啊?!”吃了一惊的陆为民龙头一歪,险些让人都从自行车上摔下来,稍稍稳了一稳心神,陆为民靠在路边上停了下来,苏燕青索性下车,陆为民也干脆推车而行,“你要去哪里?”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走么?”苏燕青脸上浮起一抹罕有的调皮笑容。

        “你要走自然有要走的理由,说实话我对你能在南潭呆这么久我都感到很惊讶了。”陆为民轻轻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心神,这也难怪,自己说怎么这几天她有些说不出抑郁,而今天这种情绪爆发似乎也有些反常,原来如此。

        “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在南潭呆?”苏燕青扬起漂亮的秀眉反问。

        “你不属于这里。”陆为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短的回应。

        “我不属于这里,难道你就属于这里?”苏燕青更觉好奇了。

        “怎么说呢?我愿意在这里,也许我可以有机会离开这里,但是我觉得现在呆在这里没什么不好,至少我可以学到很到东西,也可以获得很多机会。”在苏燕青面前,陆为民显得放得开了许多。

        “机会?你觉得在南潭你机会很多?”苏燕青无法理解,“你应该可以回昌州,难道昌州机会更少么?”

        “大地方有大地方的好处,小地方有小地方的优势,不是有句话么,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在昌州机会固然不少,但是竞争对手一样更多,你想要脱颖而出,非自身因素会更多,我希望自己的命运能由自己掌握,在南潭,这种可能性要大许多。”陆为民推着车一边走一边道:“至少目前是如此。”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好在二人已经走到了县城边上的街道上,盛夏季节,晚上出来纳凉散步的人不少,两人走在路上,郎才女貌,很有点珠联璧合的味道。

        “那为什么你说我不属于这里?”苏燕青毫不放松。

        “你属于这里过么?”陆为民摇摇头笑了起来,“你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这里,更多的时候是以一种旁观者的角色出现,也许你自己也在努力想要改变自己这个心态,但是你好像没有能做到。”陆为民耸耸肩,眉宇间多了几分寥落,“其实你也没有必要强迫自己改变什么,每个人都可以选择更适合自己的道路。”

        苏燕青停住脚步,注视着陆为民的脸庞,陆为民幽暗的目光在渐渐黑下来的天光下显得那样深邃,“你真这样希望我走属于我自己的道路?”

        陆为民突然笑了起来,目光中带着些许怅惘和迷乱,“当然不是,说内心话,我希望你留下来,和我一起工作,那样我想我会很愉快,很兴奋,工作效率也会更高,但是我有这个权利么?”

        苏燕青心中一痛,贝齿紧紧咬住嘴唇,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起来:“我喜欢你,我敢表白,你喜欢我,却不敢承认?”

        “燕青,你说错了,我喜欢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也许我早就喜欢上了你,只不过在今天才真正刺破那层我们都小心翼翼在保护和加固的那层膜而已。”陆为民自我解嘲般的扬起头来,仰望星空,“但我无法解释我的感情怎么可以一分为二,也许我真是一个感情上的伪君子,我不想欺骗任何人。”

        苏燕青发现这一刻自己是那么的想要蜷缩在对方怀中,又有一种莫名的想要哭泣的冲动。

        对方骄傲而又倔强的面部轮廓在星空下显得那样孤独而又自信,即便是自我解嘲的口吻从嘴里出来也显得那样狂放大气,或许每个不凡的男人身上都有着这样那样不为人接受的缺陷,但也许正是这些缺陷才让他们显得更加不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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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三十九节 危境(求月票!)

        陆为民发现自己的情绪自回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陷入了难以自拔的低落中。

        苏燕青走了,走之前,和自己好好的畅谈了一番。

        陆为民不知道该怎样来对待这复杂的感情纠葛,即便是有了前世的经验,但是在感情上,一切经验都只能归零,而有了前世的记忆,这一切更让他茫然无措。

        他知道苏燕青同样也陷入了一种困惑和迷惘中,也许苏燕青本来就打算离开南潭,但是自己和她之间的这段感情纠葛去促成了她的离去。

        苏燕青告诉他,他们俩都需要一段时间来冷静一下,理智的分析各自的感情症结。

        陆为民只能报之以苦笑。

        他能说什么?是自己花心大萝卜?还是以为自己不一样的经历觉得有资本可以左拥右抱?或者是真的发乎自然情不自禁?那自己和甄妮之间的感情又算什么?

        陆为民不知道究竟是前世甄妮的离自己而去给自己心灵深处留下了一道阴影,还是前世中岳霜婷和自己离婚种下了一枚对婚姻和爱情缺乏信心的种子,总之他发现自己甚至有些恐惧甚至厌恶婚姻,对于爱情,他既渴望又排斥,这种复杂的心绪似乎一直左右着自己对身畔女孩子的态度。

        虽然自己也努力的想要抹去那些阴影,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成功了,和甄妮的轻怜蜜爱似乎也映证了这一点,但是到苏燕青尖刻的戳穿自己内心薄膜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并未能够成功。

        这似乎成了一个无解的心结。

        自己无从证明甄妮会不会因为外部原因而离开自己,如果真正要证明这一点,也许现实的残酷会让自己更为痛苦,这有意义么?

        这个死结让陆为民想得头疼,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在自己折磨自己,没有发生的事情,谁能预料?你去故意促成这样的事情发生,是不是更无聊?

        想不清楚的事情就丢开,陆为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过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这句话从来都不假。

        沈子烈已经正式告诉陆为民,他可能会在很短时间内调回省委宣传部担任研究室主任,这是他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对此陆为民只能表示赞同和祝贺,甚至他也要承认,沈子烈的这个决定的确是相当明智而又理性的,也是对他自己的实力和日后发展前景作了一个相当准确的定位,但对于自己来说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无论自己承认不承认,如果沈子烈能够留在南潭,一直延续他的仕途之路,自己的仕途之路也将是相当光明的。

        一旦安德健离开,作为县长的沈子烈纵然是在资历上有些偏浅,但是接任安德健的县委书记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在张秀全和尚权智这两层关系在的情况下,没有谁会在这个问题上制造太大障碍。

        陆为民已经通过一些渠道知晓张秀全对尚权智是有提携之恩的,上一次沈子烈能够留下来接任县长,也是尚权智在其中使劲儿,甚至连地委书记夏力行也不得不妥协了一回。

        但是现在情况剧变,沈子烈离开南潭回了省委宣传部,而一个处级干部到省委宣传部是没有资格带秘书的,而沈子烈刚去,也不可能就把自己带到省委宣传部,这也就意味着自己不得不独自留在南潭,孤军作战。

        而与此同时他还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安德健可能会很快卸任南潭县委书记一职。

        陆为民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可能会陷入一个十分危险而陌生的境地。

        虽然还不知道安德健和沈子烈的位置变化而相互影响,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未来的局面会变得很艰难,无论是秦海基还是曹刚,对于自己来说,都将是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

        陆为民无意识的在白纸上涂画着,他把自己的关系圈一层一层的细分开来。

        能够直接影响自己的人就目前来说,安德健和沈子烈无疑是最直接的,但是沈子烈已经确定要走,加上沈子烈本来在南潭根基就不厚实,在县里边并没有真正可以影响的实权派,可以说他一走,在南潭的影响里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安德健在南潭的影响力倒是很大,县委几大部门一把手中,除了兼了县委副书记的纪委书记滕远山不偏不倚,还有宣传部长韦国明与原来的县长王自荣关系密切外,无论是组织部长瞿峻,还是县委办主任徐晓春,以及政法委书记张立本和统战部长兼总工会主席陶建伟都算得上是安德健的核心嫡系。

        可以说十一个县委常委中,安德健稳操五票,至于其他六位凭借作为县委书记的人格魅力和影响力,安德健可以轻而易举的拿到两三票,所以说在和王自荣搭档的几年中,绕是王自荣使尽百般解数,无论是书记办公会还是常委会,也从未能够在和安德健的角力中赢得过一局。

        而且安德健现在极有可能是升任即将成立的丰州地区领导,所以无论未来谁在南潭掌舵,都将面临着来自安系势力的影响。

        问题在于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和安德健这一方建立起过过硬的关系,在这一点上,陆为民心知肚明。

        如果说在任命自己担任管委会主任助理的问题上是对自己在猕猴桃销售这项工作的一个奖励的话,那么任命自己担任管委会副主任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当时管委会的确缺乏一个能把工作拿起来的角色,而安德健也不愿意以为这区区一个管委会副主任位置和沈子烈把关系弄僵,尤其是在骨节眼的时候。

        这么一盘算起来,自己在南潭竟然没有一个能够真正为自己说话的角色,或许吕玉川对自己印象还不错,但是他只是一个副县长,还不具备话语权。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在南潭呆的时间太短了一些,自己已经成功的在徐晓春和张立本心目中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如果给自己时间再多一些,自己也许可以成功的拉近与这两位的关系,尤其是徐晓春。

        县里边已经有传言再说徐晓春极有可能要取代秦海基担任县里分管党群的副书记,虽然瞿峻的呼声也很高。

        一旦安沈二人都同时离开,自己的处境就岌岌可危了,像调整自己这样一个副科级干部,实在太过简单,随便找个由头,也能把你搁在那个偏僻位置冷藏三五年,当然这是最坏打断,自己倒也不至于束手待毙,只不过短期内要想扭转这个局面的确不太容易。

        轻轻叹了一口气,陆为民下意识的摇摇头,有些东西不是你知道就能改变的,就像秦海基和曹刚,位置决定了自己无法两头讨好,就只能按照自己选定的道路走下去,而其间蝴蝶扇动翅膀引发的变化,谁又能预料得到?

        本以为沈子烈可以在县长位置一直坐下去,顺理成章的接任安德健的县委书记,那么自己的前途自然一片光明,谁曾想到张秀全会突然病倒,而摆在面前的这样一个机会沈子烈又不可能拒绝,这大概就是命。

        门嘭的一声被掀了开来,常春来有些酒气醺醺的站在门口,眼珠子有些血丝,斜睖着陆为民。

        “常哥?怎么了,喝了酒?”陆为民皱了皱眉,站起身来,四处寻找茶盅。

        “为民,为什么让小苏走?你和小苏究竟怎么一回事儿?”常春来有些踉跄的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陆为民面前,大概是酒喝了不少,脸颊有些发青,目光更有些凶悍,“今天你得说个明白,小苏有哪点不好?又有哪点配不上你?”

        陆为民又好气又好笑,他知道常春来一直相当看好自己和苏燕青,尤其是觉得苏燕青配自己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不知道多少次在自己面前或明或暗的说过这些话,自己和他解释过说自己有女朋友,可常春来就是不相信,认定了苏燕青才是自己最合适的对象。

        “常哥,我不是和你说了?我有女朋友,真的,不骗你。”

        “得,为民,甭给你常哥说这些,你有没有女朋友我不管,但你敢说你对小苏没有一点意思?你摸着良心看着我眼睛说!”常春来斜睨了陆为民一眼,一拍桌子,茶水溅出来,流了一桌子,“你们年轻人那点事儿,我还不知道?你有女朋友又怎么样?是最合适你的么?她真的理解你,合你心意,配得上你么?能陪你一辈子么?你常哥这双眼睛不会看错人,小苏是最适合你的,你心里有她,她心里也有你,别在那里欺骗自己,看看你这段时间的情绪,男子汉大丈夫,连这一点都不敢承认,算什么男人?!”

        “常哥!”陆为民叹了一口气,常春来是个性情中人,一旦认定你投缘,那便是推心置腹,虽然只是相处了几个月时间,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却如相交多年的好朋友一般,陆为民在他面前也很少有什么隐瞒的,“常哥,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现在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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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四十节 分家了(为寻花问柳盟主贺!)

        看见陆为民摇头叹息不语,常春来更是来气,“为民,我就看不惯你在这种事情上忸忸怩怩,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原来喜欢,现在不喜欢了,这也很正常,男人婚前谁没有多几个女朋友?”

        在这方面常春来倒是一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心态,陆为民见摆脱不了对方,只得硬着头皮道:“常哥,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不过得给我一点时间不是?再说我和燕青都还年轻,都说日久见真情,我想我和她如果真的有缘,她到哪里我们也能相聚,若是无缘,便是天天在一起,一样没戏不是?”

        常春来转怒为喜,“嗯,为民,这话说来还差不多,我送小苏走的,虽然她回了昌州,但是我感觉得到,她很舍不得这里,当然不是舍不得这个地方,而是这个地方有她喜欢的人!你小子得好好珍惜,小苏真是一个值得好好珍惜的人。”

        陆为民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摇摇头不再言语。

        “是不是有心事?为了沈子烈要走的事儿?”常春来似乎也因为陆为民答应了他的要求心情变好起来,他本来就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在陆为民面前更是啥话都得要抖落出来。

        陆为民吃了一惊,讶异的望向常春来。

        “别用这眼光看你常哥,你常哥其他本事没有,就这耳朵长。关于沈子烈的调动地委昨天下午就已经正式研究过了,好像是要回省委宣传部吧,就这两天大概就要走程序了。”常春来的堂兄常春礼就是黎阳地区行署分管工业这一块的副专员,也是黎阳地委委员,是有资格参加地委会议的人物。

        没等陆为民消化掉这个消息,常春来又抛出了另一个重磅炸弹:“据说国务院已经正式批复给省里边了,同意黎阳地区一分为二,分成新黎阳地区和丰州地区,方案就是北六南七的格局,嘿嘿,这下可好了,黎阳地区最差的几个县都在南边,丰州不丰这句话原来只说丰州县,现在可一下子把南七县全部给包揽进去了,听说安德健要去当丰州地委秘书长。”

        “啊?安书记要走了?”陆为民大吃一惊,难道安德健和沈子烈会一起离开,这似乎有些不符合人事调整基本规则,但很难说,很多你觉得不符合常理的往往就会打破常理,谁说县委书记和县长既不能一起调整?

        “哼,恐怕也差不多吧,这都过了大半年了,原来就说丰州地区要在年底之前成立起来,再怎么也要一两个月的准备时间,这地委行署一下子立起来,那么多机关单位也得跟着把摊子给搭起来,总得有个适应过程吧?”常春来吐出一口酒气,仰着头想了半晌,“为民,听说秦海基要接安德健的班,曹刚也许要接沈子烈的班呢,你可要小心一些。”

        不得不承认小道消息的效率和准确性在很多时候超过了官方渠道,第二天沈子烈就回到了南潭。

        在辞去县长职务之前,沈子烈也和陆为民谈了一次话,询问了陆为民是否愿意调到黎阳地委宣传部,这是他能做到最大限度。

        要调陆为民到省委宣传部,他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而且他也明确告诉陆为民,很快南潭县班子就会迎来一波大动,如常春来所言,的确可能是秦海基和曹刚担任南潭县党政主官,所以他希望陆为民慎重考虑一下。

        陆为民在斟酌再三之后还是拒绝了调到黎阳地委宣传部的建议。

        沈子烈也表示理解,毕竟陆为民作为刚毕业的大学生,在南潭工作相当出色,尤其是对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建设中表现可圈可点,即便是安德健和自己离开,也一样不可否认陆为民的成绩,他之所以为陆为民考虑,也是考虑到秦海基和曹刚一旦组合成班子,只怕陆为民日子就会很难过。

        “沈县长,我知道秦书记和曹县长不待见我,不过我想我不是为什么人当官,也不是为哪个个人工作,如果他们认为我在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这个位置上干得可以,可以继续干下去,那我没说的,如果他们觉得我不合适,要调整我,我想我也一样可以在新的岗位上干好,我有这个自信。”

        陆为民显得很坦然,语气平和,听不出半点情绪。

        “为民,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你既然这样自信,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会为你保留这个选择项。”沈子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今天明天县人大常委会会召开会议接受我的辞呈,并任命曹刚为代理县长,我知道在启天纸业这个项目上他对你很不满意,这个项目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复杂背景,我估计这个项目最终还会重新推进,我知道这可能不符合你的工作作风,但是你也要学会忍耐,下一步的工作你一定要注意工作方式,各方面都要小心一些。”

        “县长,我只是作了我该做的事情,至于说日后会怎么样,我想我问心无愧了。”

        陆为民吸了一口气,可以想象得到在曹刚担任县长之后,启天纸业项目还会卷土重来,但是陆为民判断在他曹刚尚未正式当选县长之前,他还不敢为了这个启天纸业项目与林顺禄撕破脸,否则从来在昌江政坛上没有发生过的县长等额选举也许就要在他身上出幺蛾子。

        即便是曹刚当选县长,要想让启天纸业项目在南潭落户,一样会遭到林顺禄的强力阻击,不经过一番龙争虎斗的角力,这个项目很难在南潭立住脚。

        沈子烈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给自己带来了很多意外的前任秘书,说实话,他很希望陆为民能够跟随他一起到省委宣传部,但是自己只是一个研究室主任,不是部领导,在用人权上还没有发言权,否则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陆为民带到宣传部。

        “为民,别的我不多说了,你在南潭好好干,如果真的不如意,不妨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先到黎阳地委宣传部,日后有机会可以调到省委宣传部来,当然现在我还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不过只要有机会,我会帮你争取。”

        沈子烈能说说到这个份上让陆为民相当感动,以他为人的谨慎,断断不会说任何没有把握的话,何况他现在也刚去,能把这话说出来,说明他的确是把自己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县长您放心,无论我到哪里,我都会认真把握好自己,努力工作,绝不辜负你的栽培和期望。”陆为民语出至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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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是来得那样自然却又那样突然。

        两天后,也就是1991年8月9日,中共昌江省委、昌江省人民政府接中央批复,正式行文同意筹建丰州地区,以原黎阳地区中的丰州、双峰、大垣、南潭、古庆、淮山、阜头七县为行政区域,作为丰州地区行署所在地的丰州县筹备县改市,并任命了黎阳地委书记夏力行为丰州地区筹备领导小组组长,省政府副秘书长李志远、省团委副书记孙震、原青溪市副市长王舟山出任筹备领导小组副组长。

        8月10日,黎阳地委免去安德健南潭县委书记职务,任命秦海基担任南潭县委书记,与此同时,安德健出任丰州地区筹备领导小组成员兼办公室主任。

        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夏力行会出任丰州地区筹备领导小组组长,甚至包括尚权智。

        尚权智早已经做好了到丰州上任的思想准备,甚至开始提前布局,但是省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尚权智惊讶无比之余又有些大喜过望。

        众所周知新黎阳地区相当于是把原来老黎阳地区的包袱全数扔掉,北六县都属于老黎阳地区的精华,几乎每个县或多或少都有些矿产资源,而且黎阳地区可怜的工业企业也大多集中在这几个县,只不过北六县交通条件上更艰巨一些,但一旦花力气打通交通瓶颈,新黎阳地区的发展前景可以想象得到。

        而现在的丰州地区七个县,除了个别县有些资源外,巨大部分县都是典型的丘陵县,而且属于既无资源,又无工业基础,典型的农业地区,也许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口资源。

        而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恰恰也是劣势,山多地少人多更是导致这些地区穷困落后,七个县几乎个个都是国家或者省上的贫困县,即便是作为日后地委行署驻地的丰州,贫困人口一样有相当大比例。

        黎阳地区干部都个顺口溜,丰州不丰,南潭困难,淮山艰险,阜头无楼,双峰空空,大垣饥寒,整个原来黎阳地区南七县里也只有偏在东北角的古庆县情况稍好,而古庆县也一直希望能够划入黎阳地区而不是丰州地区,这也使得南七北六之间的鸿沟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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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四十一节 另类(为嫩草与老牛盟主贺!)

        “真要分家了啊,咱们农科站都在作动员了,鼓励大家自愿报名到丰州,为民,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留到南潭。”陈岗吧嗒着嘴,吸溜一下子把碗里的面条给吸进嘴里.

        “吃没一个吃相。”走进来的舅母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自己儿子,然后再接过陆为民的晚,“大民,再来一点儿?”

        “够了够了,舅母,瞧瞧我这肚子,浑圆都快赶上熊猫了。”陆为民突然间想起了《功夫熊猫》中的阿宝。

        陆为民最喜欢吃舅母做的炸酱面。

        和一般的炸酱不一样,舅母做的炸酱全是用剁细的碎肉再用菜油炸好,浮上一层葱花,如果在能卧上一个煎鸡蛋,那就是陆为民读初中是梦寐以求的共产主义生活了,即便是读了大学,想起舅母做的炸酱面,陆为民都禁不住口水猛冒,在宿舍里经常谈起舅母的炸酱面传奇故事,让曹朗他们几个都是垂涎三尺。

        “陈岗,丰州就那么可怕么?”陆为民对于这个表哥还是很尊敬的,在猕猴桃种植的指导上,陈岗帮了自己不少忙,尤其是拉着他们农科所的一帮子同事颠簸着跑南潭了好几回,那都是他的同事看着陈岗面子才勉为其难的。

        “嗨,不是可怕不可怕的问题,丰州那条件摆在那里,和黎阳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谁愿意去?而且新建单位,啥都没有,办公房没有,宿舍没有,啥都得因陋就简,凑合着过,大家都在黎阳生活惯了,一下子要让去丰州这个县城里去,这不是给发配差不多了,谁干?”陈岗连连摇头,叹了一口气,“咱们农科所里没一个报名的,看样子只能硬性分配了。”

        “看样子你被分配到丰州的可能性很大?”陆为民笑了起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至于么?”

        “大民,你知道啥?”从屋外走进来的女孩子打趣道:“我哥和冰雁正是热恋期,怎么舍得分开?这不是要他的命么?如果他真的被分到丰州去了,谁知道……”

        看见兄长怒目而视,女孩笑着掩住自己嘴,“算我乌鸦嘴了,不过哥,若是你们俩连这点儿事儿迈不过去,那我觉得你们俩这事儿也就不好说了。”

        “陈岗,你就那么怕去丰州?一个大男人家,哪里不能闯荡一番?”跟着陈岚走进来的是陆为民的二姐陆志华,今儿个是姐弟俩到舅舅家蹭饭吃,“再说了,你若是真不想去丰州而你们农科所非要你去,干脆就一狠心把工作给辞了下海,没准儿还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前途。”

        “志华,少在那里胡说。”陈元贵听得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个外甥女也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陈岚很大程度就是跟着这个表姐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只不过陆志华还要桀骜得多,在家里连她父母都管不,好在这陆志华也算争气,考上了华东师范,也算是重点大学,分到黎阳一中几年就成了一中教英语的头牌老师。

        “大舅,我说的是实话,你看大民分到南潭不也安好?丰州再差也比南潭好吧?”一头短发的陆志华显得精干爽利,满不在乎的道:“我就琢磨着哪天我在一中教书教厌了就辞职自己出去闯一闯,看看能不能闯出一点明堂来。”

        陈元贵一听就有些火了,怎么这陆家人都这样的,陆拥军不吭声不出去的辞去了红旗机械厂车间副主任位置跑到上海去了给一家私人企业打工去了,这个陆志华又在这里大放厥词,鼓动自己家的人,这不是安心和自己唱对台戏么?

        “志华,少把你那些奇谈怪论在这里宣扬,别把陈岗陈岚给教坏了。”陈元贵摆出一副威严的架势,语重心长的道:“大民在南潭那是当正经八百的干部,看看大民的表现,现在已经是管委会副主任了,实打实的副科级干部,他这个年龄有几个能做到?你在一中里教书口碑很好,这是一个很好的机遇,抓紧时间把党入了,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教研室主任,这也算是一个台阶,到时我可以再和你们岑校长好好说一说。”

        看到二姐无可奈何的翻着白眼,陆为民赶紧强忍住笑意把头偏在一旁。

        每一次到舅舅家,舅舅都会千篇一律的重复着他的观点,万般皆下品,唯有仕途高。

        陆陈两家就没有出过像样的干部,好不容易看到大哥走到了红旗机械厂的车间副主任位置上,这让大舅颇为得意,逢人便说自己外甥已经是副处级干部了,虽然只是企业里,但毕竟也是由行政级别的,没想到大哥不吭声不出气的就拔腿走人,气得大舅差点血压飙升,比起父亲的恼怒丝毫不逊。

        大舅甚至还为这件事情专门把母亲叫到黎阳好好教训了一番,说陆家家教有问题,才会纵容陆家几个子女养成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不分轻重的性格。

        也许是被陆志华的话给气得不轻,陈元贵吃完饭就一个人出门散步生闷气去了,舅母在厨房里洗碗,只剩下几个晚一辈的年轻人。

        “为民,你是不是觉得我该去丰州?”陈岗对陆为民的看法颇为重视,平常经常听到自己父亲夸赞陆为民,毕业一年就能上副科级干部,想想自己父亲都快要退休了,这才混到一个科级干部,难怪自己父亲老是说陆为民有悟性,是块当官的好料子。

        “这要看怎么看,丰州这几年条件肯定比黎阳差,但是丰州毕竟是新成立的地区,你们农科所也一样,多半是从下边几个县抽人,然后再从这边农科所分过去几个,而从黎阳这边过去比起县里调上来的肯定要占优势,当然你现在是带拖斗的人了,得考虑一下女朋友的感受,所以最终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陆为民也知道陈岗是个有些恋家的人,能不能舍下女朋友到丰州恐怕陈岗自己都难下这个决心,再加之以大舅舅母的看法,丰州那边再怎么也比不过黎阳,也不会赞同表兄主动到丰州,甚至大舅还可能要找关系也要把陈岗留在黎阳。

        何况以陆为民的看法,陈岗到丰州也未必就一定会多很多机会,而人生幸福也不完全是升官发财这一言而蔽之,所以他对表兄的征询也就讲得很原则。

        陆为民一提到女朋友,陈岗立时就蔫了,女友是坚决反对去丰州的,而且再三要求自己找父亲出面托关系也得要留到黎阳,虽然没有说自己分到丰州会怎么样,但是陈岗可不敢去冒这个险。

        见陈岗那表情,陆为民就笑了起来,“其实留在黎阳也不错,陈岗你有专业知识,在单位也是业务骨干,未必就没有机会,这若是分到丰州,日后结了婚,两地分居可不好办,除非你那一位也要调到丰州。”

        陈岗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冰雁肯定不愿意去丰州,她说丰州纯粹就是一个穷县城,比起临河、贵浦这些县的县城都差远了。”

        “那只是暂时的,好歹丰州也是行署所在地,日后整个丰州地区的资源也会向丰州市倾斜,发展建设起来应该相当快,也许三五年之后就大不一样了。”

        陆为民这也说的是实话,往往新建地区就像是在一张白纸上作画,规划建设起来比起在一个旧城改造反而要容易许多,而在城市建设的规划设计上也可以有更高的起点和更好的借鉴。

        “陈岗,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整天窝在这父母身边,大舅天天对你耳提面命,你就喜欢这样的生活?”陆志华不屑的撇了撇嘴,对自己这个表弟的表现很不以为然,“一个大男人家的别像个女人似的,整天琢磨着女朋友的心思,我看你日后日子可就难过了。”

        “二姐,陈岗也有陈岗的难处。”陆为民见陈岗有些尴尬,笑着为其缓颊,“我当时也想留在昌州啊,可厂里不要我,才被迫回南潭,谁不想有个条件优越环境良好的所在?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也是人之常情。”

        “大民,你说的没错,陈岗去哪里不重要,可是他这样啥都以女朋友的意志为转移,那就没意思了,一个男人这么年轻,当以事业为重,哪能光顾着这些呢?”

        陆志华在陆家也算得上是一个另类,连陆为民的大哥陆拥军都拿自己这个妹妹没法。

        斗嘴也好,较劲儿也好,陆拥军都从来没有让自己这个妹妹低头过,小时候还曾经为了敢不敢走夜路去坟地里,陆拥军和陆志华两兄妹一起到坟地,虽然陆志华咬着牙吓得泪水包在眼眶里,但是愣是和陆拥军一块儿去,一块儿回来,让陆拥军也是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妹妹非比寻常。

        陆志华甚至还敢和同年级的男生因为陆为民陆爱国两兄弟而打架,陆为民和陆爱国两兄弟都是对这个二姐相当敬重。

        陈岗不吱声,陆志华这话的确有些刺人,但是却在理,可要让陈岗真要舍了现在的女友,那也是万万不能的,所以他只能不吭声。

        见陈岗依然这副德行,陆志华撇了撇嘴,也不再言语,毕竟是表弟,隔了一层,说太重了,徒伤感情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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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四十二节 要变天了

        吃完晚饭之后一会儿,陈岗悄悄消失了,不用说也是去找女朋友去了,陈岚也找了个借口离开,虽然陈岚还没有找对象,但是却一直不喜欢在家里呆着,很有些逆反心理。

        陆志华和陆为民两姐弟从舅舅家出来,沿着黎江路而行,地委党校的宿舍也就包括在地委行署宿舍在一起,也沾了不少光,这黎江路一带的风景称得上是整个黎阳市的精华地段,无论是沿河绿化还是街道修饰,都是黎阳市的标杆,也难怪市民要散步纳凉都喜欢往这边走。

        “大民,妈说陆拥军跑到上海去也是你撺掇的,把爸气得够呛,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啊,陆拥军混到车间副主任位置上不容易,你不是故意让爸伤心么?”陆志华话语中虽然是在责问陆为民,但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和语气却是暴露了她的真实态度。

        “嘿嘿,二姐,你甭说这些,大哥真要走难道是我能左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的脾气,不过是找个借口推到我头上,让我把他担点责任,免得挨骂挨的太厉害罢了。”陆为民瞅了一眼陆志华,笑嘻嘻的道:“二姐,你可千万别给我说,你也打算辞职,也要让我来当挡箭牌啊。”

        “怎么,你能给陆拥军分责任,就不能帮你二姐当挡箭牌?”陆志华瞪了一眼陆为民,“没准儿哪天你二姐就得要你当挡箭牌呢。”

        “啊?”陆为民吃了一惊,停住脚步,“二姐,你不是真要学大哥吧?大哥可是找好了路子才走人的,你在学校里教书教得好好的,不是说学校里也很器重你么?怎么你干得不顺心?”

        “也不是,学校里那点工作就那样,你二姐的水平,一帮中学生还能治不了?”陆志华大大咧咧的道:“我就是觉得教书教腻了,带了一届毕业班下来,又带,就觉得没啥新鲜感和成就感了,你知道你二姐的性格,不喜欢这种没挑战性的工作。”

        后世的二姐在学校里也是不太安分,性格也是特立独行,信奉独身主义,一直到自己遭遇那场诡异车祸时,二姐也没有结婚,在一中里成为赫赫有名的王牌教师,每年寒暑假便背上她的旅行包独自出游,这大概也是她的最大爱好。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二姐你有什么打算?”

        “现在还没有,大民,是不是你打算给二姐好的建议?”陆志华斜睨了一眼自己这个性格上一样颇有个性的弟弟,尤其是在毕业之后大民似乎变化不小,原本以为他被分回南潭受到打击很大,没想到大民竟然安之若素,甚至在这么短时间里就能提拔成为一级领导,不能不让陆志华也有些意外。

        “没有,不过我觉得二姐说得没错,人生就像是一场电影,这部电影是由无数个片段和情节构成,重复而又没有新意的片段情节组合起来绝不可能是优秀的电影,而总有不断的新鲜和意外的情节出现,才能真正让导演和观众都满意。”陆为民的比喻很有寓意,“二姐你是一个勇于挑战的人,我不认为老师的生活就能满足你的挑战欲望。”

        “哦?大民,你这样看你二姐?”陆志华眼睛一亮,上下打量这个给她带来一份惊喜的弟弟。

        实事求是的说陆志华不算漂亮,既没有遗传到父亲的身材长处,也没有遗传到母亲皮肤优点。

        相反略略有些黄黑的皮肤或许在男性身上影响不大,但是对于一个年轻女孩子来说就只能是缺点了,略略有些短粗的浓眉搁在男士脸上还可以说是有些英武之气,但是在女孩子脸上怎么看都有多了点煞气,加上略显硬朗的面部轮廓,更让陆志华看上去像一个不起眼的女性特工,好在陆志华的一头短发还算油黑精神,加上她最喜欢穿的黑色衬衣和西裤,多了几分干练精悍和泼辣,少了几分女性的柔媚和文静。

        “呵呵,二姐,我是你弟弟,从小到大一起长大,除了我,谁还能最了解你?”陆为民扬起眉毛坦然笑道:“越是困难,越是陌生,越是具有挑战性的工作,你越是喜欢,越是愿意去尝试,高中时代你的数理化最好,大学你却要去学英语,现在听说你还在自修西班牙语,现在你是一中的优秀年轻教师,可你却随时在想着辞职,二姐,你是真的打算要尝试突破自我的能力极限?”

        陆志华双胞双臂,眯缝着眼睛好好打量了一下陆为民,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大民,二姐没看错你,你果然变得更成熟了,有眼力!没错,你姐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挑战那些觉得有难度的事情,自修西班牙语那是一个同学在那里说小语种最难学,我说都是字母,有啥难学,不信我就可以,这一打赌,你姐这几年就把西班牙语也能弄了个七七八八,至少口语对话和一般的书籍阅读你姐没问题,春节我和那个同学见面,你姐一口西班牙语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你姐就是不服这口气。”

        “那二姐是不是看到大哥去上海闯一番事业,心里也就跃跃欲试了呢?”陆为民对于自己这个二姐心思了解得很透彻,大哥和二姐从来就没有和平相处过,即便是各自大学毕业后工作,两人也是见面都是冷嘲热讽,这也成了陆家每年春节团年的一大奇观,到后来大哥和二姐日渐成熟不再斗嘴之后,陆为民还怪怀念之前春节期间大哥和二姐的舌剑唇枪交锋故事。

        “嗯,也许有这方面的因素吧,不过你二姐当了四五年英语老师,的确有些腻烦再继续干这一行了,我想找个机会尝试一个新的领域,最好是一个具有全新而又具有挑战性的领域。”陆志华并不隐晦她的初衷,眼睛中闪闪发亮的神采也显示出她与常人迥异的性格和观点。

        “看来二姐你已经有目标了?”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要不让我给你参考参考?”

        “嗯,还没有想好,到政府部门我没兴趣,那种按部就班迎来送往的工作不适合我的性格,我觉得我是不是应该下海,或者去当个推销员?”陆志华随口自我调侃,“真还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选择。”

        被自己二姐一番话逗得忍俊不禁,自己这个二姐还真是有意思,还没有想好去干什么,却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尝试了,和旁人动辄先想好退路出路的确大不一样,很有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概。

        “对了大民,你不是说那个相当赏识你的县长调回省里了?那对你现在有没有影响?”陆志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道。

        “影响肯定有一些,我工作时间太短,一年时间就上到现在这个位置,很多人心里都不太服气,原来沈县长在位置上,自然没啥说的,现在沈县长走了,肯定就有话语出来。”陆为民显得很淡然,“不过我有这个思想准备,有时候退一步也许就是为了更好的前进,也可以让大家看看陆为民决不是靠什么人的提拔才能坐上某个位置。”

        陆志华脸上浮起一抹亮色,狠狠的拍了拍陆为民肩膀,“大民,这才符合咱们陆家人的性格,二姐支持你,不争一时,不争一地,是金子始终要闪光。”

        ****************************************************************************************

        与规划建设办公室主任鞠治国和财务股股长孟萍一起从小会议室里出来时,陆为民就知道风向变了。

        在刚才的例行汇报工作时,高原显得格外活跃,几乎是抢着话头发表意见,管委会里几个中层干部都觉察到了这一点,不过都很配合的附和着高原的话头。

        马通才三个月学习上个星期正式期满,结束了陆为民暂时主持开发区管委会的短暂时期,一直显得很消极的高原顿时积极起来。

        有传言说吕玉川可能会不再分管工交和开发区这一块,而开发区党工委书记也要卸任交给马通才,这个消息未经确认,但是陆为民感觉马通才回来之后的心情的确一直不错。

        开发区这个摊子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除了综合办公室外,招商引资办和规划建设办是两个主要业务部门,还另设有一个财务股。

        虽说开发区管委会没有真正的财政,主要依靠县财政那边拨款来维持运转,但是管委会负责整个开发区建设工程,工程款的拨付也要从开发区管委会财务上走,这份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高主任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兴奋了?这两个月可很难看到高主任这样积极活跃啊。”孟萍是县委组织部部长瞿峻的姨妹子,从县财政局调过来的,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女人,刀子嘴谁都不让,高原为了拨款的事情没少和孟萍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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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四十三节 进退(为zzz903盟主贺!)

        “呵呵,这也正常,高主任休息了这么久,都是小陆主任一个人扛着,现在也该他来分担一下担子了。”鞠治国笑了笑,挥了挥手中的文件夹,“小陆主任,那华美集团后门辅道和排污管口的建设你看……”

        “嗯,马主任回来了,我也只分管招商引资这一摊了,这件事情你还是和高主任再商量一下,然后再报给马主任来拍板吧。”陆为民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什么,显得很随意。

        “那好,我去和高主任再合计合计。”鞠治国笑容可掬的点点头,“那我去整理资料了。”

        看着鞠治国离去的背影,孟萍有些不屑的撇撇嘴,“这人未免也太势利了一些吧?我记得华美集团项目后门辅道和排污管线建设不是早就研究定了的么?都马上要开建了,怎么……”

        陆为民温和的笑了笑,漫不经心的道:“高主任不是一直有些不同意见么?马主任回来了,正好,就由马主任来决定吧。”

        略感意外的孟萍看了一眼陆为民,似乎是在掂量陆为民究竟是在说气话还是真觉得应该由马通才来决定,看陆为民的表情却又看不出端倪来,顿时觉得这位小陆主任的城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得多。

        “小陆主任,今年招商引资的任务现在就已经完成了,估摸着下半年奖金县里应该给咱们管委会拿个最高档吧?”见陆为民径直往他的办公室走,孟萍眼珠子一转,却没有回自己办公室,跟着陆为民脚步进了陆为民办公室。

        “呵呵,孟姐,这可不好说,我听马主任的意思,县里当初的定的指标因为没有参照对象,所以定得有些低,这不县里班子也调整了,主要领导恐怕还要从新研究工作,估计咱们这任务还得加加码才行。”陆为民不在意的道:“这开发区建起来了,企业也进来得很顺利,县里领导可能也就有更高的目标和要求吧?”

        “咦?说得容易!”孟萍一听柳眉倒竖,顿时火了,“这是谁说的?坐着说话不嫌腰疼!谁觉得这活儿好干,让他来试试!定好的指标任务,哪能说变就变?咱们吃了多少苦,跑了多少路,费了多少口舌,才把这开发区架子搭起来,现在眼见得一个个企业进来了,居然还有人来说风凉话?!怎么,眼红了,觉得我们拿多了那让他们来啊!我倒要看看有谁能拉两个像样的项目进来,我姓孟的就算是服了他!”

        孟萍说的话也是大实话,陆为民心中也有些感慨。

        从林锦记食品公司开始,三明塑胶和凯能电子进来都很顺利,即便是华美集团项目虽然几经波折,但是也都很成功的签了约开始进驻建设,在外人看来,这招商引资办就是出去吃吃喝喝,陪着吃饭喝酒,甚至还可以公款唱歌,把那些个客人陪好了,他们手一松,项目资金就落了进来,甚至连马通才也都隐隐有些这样的感觉。

        像高原这些人更是经常说话酸溜溜的,觉得他自己成天跑工地,督促建筑公司进度,这边财政拨款的资金却经常不到位,弄得建筑公司成天骂娘,这喝酒吃肉的好事儿都被这招商引资办一帮人霸占了,这累死累活招人骂的活儿却全被规划建设办的人给包揽了,所以规建办的人说起招商引资办的人就是一肚子气。

        而综合办也和规建办心态一样,这愿人穷恨人富的心态再正常不过了,弄得这招商引资办都快成了众矢之的,陆为民也无甚更好的办法,倒是孟萍作风泼辣,酒量甚好,陆为民几次与企业协商之后的商务宴请,都把孟萍邀约到,倒也让孟萍了解了不少这招商引资工作中的具体难处,

        至于这外边人只看到这些企业不声不响就落户了,总觉得不过如此,其中关节却是半点不知,免不了就要撺掇一些事情出来。

        “算了,孟姐,这事儿现在也还没有一个定准,县里若真是觉得咱们今年任务定低了要给咱们加担子,自然也有他们的考量,毕竟咱们这南潭开发区也算是昌江省第一个县级经济技术开发区,要拿出像样一点的成绩来给省里看看,尤其是这不是马上就要归属丰州地区了么?没准儿县里也希望开发区能在新成立的丰州地区给县里长长脸吧。”陆为民笑着宽慰对方。

        “嗬,小陆主任,你倒是看得挺开啊,这今年指标给你定高了,明年咋办?领导管不了你那么多,他只知道一年得比一年更好,上半年都搞得这样好,下半年呢?那是不是得更上一层楼,这层层加码,有得你受的,你不去据理力争,到时候最吃亏的是你这个分管领导!”孟萍气哼哼的道:“也不知道马主任在想啥,只顾着讨好巴结上边,到时候真完成不了任务,我看他这个主任也睡不安稳!”

        “嘿嘿,所以孟姐,有机会你得帮我给马主任说说,咱们不是不努力,但是也得掂量着来,在领导面前夸下海口,到时候完成不了,那最后挨板子的还是咱们自己啊。”

        陆为民语气诚挚,孟萍和马通才关系不错,作为财务股长,自然也算得上是一把手信得过的角色,加上瞿峻姨妹子的身份,自然也能说得起话。

        送走了孟萍,陆为民靠坐在藤椅里,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自我解嘲般的笑了笑,仰起目光望着窗外。

        马通才的态度比起学习前已经有些变化了,陆为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临时主持了管委会这两个多月时间管委会工作的缘故,多少应该有些这方面的因素,马通才可以容忍高原主持工作,却难以接受自己主持工作,或许在他看来自己对他威胁性更大?

        这似乎有些可笑,无论如何自己的资历都显得太稚嫩了一些,应该不可能对马通才构成多大的威胁才对,那马通才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态度变化了呢?

        归根结底大概还是和县里的态度有关联吧,陆为民拿起案桌上的圆珠笔在指间耍弄着。

        马通才是聪明无比的人,自然清楚自己在秦海基和曹刚心目中的印象如何,沈子烈走了,安德健暂时也管不到这边了,何况自己也从来算不上安德健的嫡系,那么是不是也就要有动作了呢?陆为民还不确定。

        至少他觉得就目前南潭开发区的情况来看,自己这几个月的工作也算得上是可圈可点的,不说离了自己这开发区的招商引资工作就要搁下,但是至少目前他觉得还没有谁能取代自己,尤其是在丰州地区即将成立这个坎儿上,似乎没有必要非要调整自己才对。

        童立柱走进陆为民办公室时陆为民还坐在案桌前出神。

        “怎么,有心事?”童立柱抖出两支烟,“要不来一支?”

        陆为民摇摇头,“你们派出所警车的事情落实得怎么样了?几家企业的赞助款项到位了吧?”

        “为民,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来关心这个?”童立柱吸了一口烟,淡蓝色的烟雾从鼻孔中飘出,“你多花些心思在你自己身上吧。”

        “怎么了?又怎么了?”陆为民笑着反问。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再装不知道?或者你是无所谓?”童立柱轻哼了一声,“我可是听说有人看上你这个位置了,正在积极活动谋求呢。”

        “看上我这个位置?”陆为民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欢迎啊,谁愿意来谁来,我也正想好好休整一下。”

        “为民,你别在我面前给我装,真要让你下来,你能心服口服?”童立柱阴沉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这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江山,就听凭那些啥也不懂的人来折腾?”

        “呵呵,童哥,有那么夸张么?”陆为民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轻轻哼了一声,“愿来就来吧,看看这个位置是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容易。”

        童立柱打量着眼前这个很有点恬淡自若的年轻人,表面上略略有些情绪,但是却更像是掩饰内心的不在乎,多年刑警生涯已经让他习惯于察颜观色来判断对方内心真实想法。

        “你也不去走动走动?马主任那里我觉得你可以去走一走,曹县长和他是老乡加同学,瞿部长和马主任关系也不错。”童立柱径直挑明话题,“有时候你不走也就意味着你自愿退出。”

        陆为民有些意外的看了童立柱一眼,这个家伙看样子还真是在替自己担心,“童哥,这种事情恐怕不是我找一找谁就能行的,认为我能在这个位置上发挥更大作用,我当然做好,认为我需要调整,我服从。”

        童立柱也禁不住叹了一口气,他也得到消息,县里这一次要调整一批干部,开发区管委会首当其冲,甚至连自己这个管委会党委委员也一样面临麻烦,他自己也还在做工作,可眼前这一位却是不动如山一般。

        陆为民当然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他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秦海基和曹刚对自己成见已深,要想让他们观感马上改变也不现实,唯一的办法就是如果能够让自己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呆上一段时间,也许才有机会来改善局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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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四十四节 下手(为甜蜜的甘蔗盟主贺!)

        不过有时候人都往往会高看自己,或者说小觑了对方的决心。

        “调团委?!”马通才脸上浮起一抹怒色,他强压住内心的不满,沉声道:“曹县长,这是不是有些不合适?我开发区这才刚把局面打开,就算是陆为民有些事情处理得不是和妥当,欠缺经验一些,但是在招商引资这项工作上真还离不得他。”

        “老马,你这是啥话?莫不是离了王屠户,就要吃带毛猪?”曹刚一脸不悦,他也知道马通才内心的不满,但这件事情已经定板,秦海基的态度很明确,而自己虽然觉得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但是这种情形下,他当然不会为陆为民和秦海基闹得不愉快。

        “陆为民这个年轻人是有些才华,但是心高气傲,缺少些打磨,都说玉不琢不成器,何况这让他到县团委担任副书记也是一种锻炼,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都对团委工作日益重视,陆为民才二十四岁,我们县团委也需要这样的年轻干部来推动团委工作,老马,你要理解,更要支持。”

        曹刚也知道马通才的想法,这才回来主持工作不到半个月,就要动班子,肯定不愿意,但是这件事情已经定了下来,也就由不得他了。

        “老马,不要把事情想得那样复杂,地球离了谁都一样转,现在有些人觉得离了自己好像工作就开展不了,就可以恃宠而骄,这种观念我要说是妄自尊大,你作为管委会的一把手,更要从根子上治一治这种歪风邪气,另外老秦也和我商量过了,玉川将不在担任管委会党工委书记,由你来兼任管委会党工委书记,这样也有利于你开展工作。”

        打一巴掌给个糖吃,曹刚看到马通才脸色的微微变化,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老马,要给年轻人多方位多角度的锻炼磨砺机会,陆为民这样年轻就担任了副科级干部,这是县委县府对他的信任和器重,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完美无缺的,在工作中暴露出来的一些缺点也提醒我们对于年轻干部的使用要考虑得更远更周全一些,换一个岗位往往能够更多方面的培养锻炼他的能力,老秦和我都是这样理解的。”

        马通才已经没有多少语言来和曹刚交流了,这个家伙担任代理县长之后似乎显得更自信更有章法,陆为民的调整事宜在他嘴里就成了县委对陆为民的看重和锻炼了,只不过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服从,甚至他也知道秦海基和曹刚两个人都对陆为民的调整持同一态度,这也就意味着陆为民离开管委会已成定局。

        马通才对于陆为民的观感有些复杂,陆为民有能力毋庸多说,招商引资上的成绩已经说明了一切,在处理应急情况下的能力上也殊为不弱。

        县委政法委书记张立本就专门和自己提起过在处理乱坟岗事件时陆为民的优异表现,相当赞许,但是张立本的欣赏只能是停留在某个层面上,决定陆为民命运的并非他,也非自己。

        这样优秀而又年轻的干部要说不引起马通才的感触是不可能的,马通才也在反思自己对陆为民的态度,他甚至觉得沈子烈离开之后,自己可以更放手的用陆为民,但是局势的变化却让他无所适从。

        陆为民得到消息时,正在华美集团建设工地现场和华美集团南潭项目负责人江达昌一起察看工程进度。

        华美集团的资金到位准时,所以工程进度也相当快,几乎是日夜加班加点赶工期要在八月底之间完成厂房建设,而开发区这边也竭尽所能为其提供各方面条件,优先修好了华美集团门前道路建设,以保障各种机械能够提早进场施工,这也让华美集团十分满意。

        “江总,我看厂房建设进度很快,但是你们设备调试恐怕也还要加紧才行,最迟九月中旬猕猴桃就要开始上市,而且你也知道猕猴桃季节性很强,你们的冷库建设赶不上趟啊。”

        几番接触下来,陆为民和江达昌关系已经变得十分熟络,江达昌也对陆为民十分欣赏,认为内地有这样思路开阔而又能脚踏实地办实事的年轻干部还很少见,反倒是那些夸夸其谈只会指手画脚的干部不少。

        “嗯,我们冷库可能有些赶不上,还得谢谢你帮我们联系林锦记那边,他们的冷库能帮我们储存部分,这样可以勉强能维持生产线的正常运转。”

        带着安全帽的江达昌额际汗水涔涔,九月的太阳依然很大,站在工地上感受到机械轰鸣,马达昂扬,厂房的雏形已经成型,第一批机器已经运了进来,就在还未完全竣工的厂房来开始调试。

        “我看你们县里听说我们是用二手设备生产还有些不太满意,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对这一点如此关注?我们只要能生产出合格产品,产品销路够好就行了,设备新旧与这个没啥关系才对吧?真要用新设备,这调试下来就得要耽搁时间,今年这一季就要泡汤。”

        “呵呵,这一点江总不必在意,县里可能也是不太了解你们这一行,觉得新设备才是最先进的吧,我赞同您的说法,实际上机器并非最新最先进就好,相反作为企业,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摘下安全帽扇乎了几下,秋老虎的威力丝毫不减,陆为民解开衬衣纽扣,汗水已经把衬衣浸润透了。

        “呵呵,还是陆主任理解我们企业啊,新设备对技术工人操作要求很高,效率短时间内未必能上去,而且投资规模太大,我们收回成本的时间要拖长,对于我们来说这也不划算。”江达昌露出满意的神色来,“实际上我们进来这批设备使用时间也只有五年不到,意大利进口的,花费并不少,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过来的技术工人很熟悉,也能够指导这边工人最快速度的适应,如果是新设备连我们自己的技术工人都要适应,怎么来指导这边工人?那想要尽快正常生产就无从谈起了。”

        两人正谈得正入味,远远却见许阳骑着自行车直奔这边而来。

        陆为民看到许阳满脸汗珠和焦灼的表情心里也就大概明白出了什么事情。

        上午孟萍就神神秘秘的告诉自己,下午县委要开常委会研究人事,可能要涉及县里部分干部的调整,这个时候许阳急不可耐的跑到工地上来,除了结果出来了,还能是什么事情?

        之前陆为民也县里局面的剧变考虑再三,但是他的确没有想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难题,沈子烈已经离开了,就算是他和尚权智关系再好,但也不可能为了自己这个事情而去找尚权智,而安德健固然可以发挥一定作用,但是自己和安德健的关系还远未达到能让他为自己出死力的地步,这还不说安德健刚离开,他同样需要顾及这新上来的秦海基和曹刚的感受。

        徐晓春那里他倒是去走了走,但无论是陆为民自己还是徐晓春本人都清楚,如果秦海基和曹刚真要下了决心要动自己,他这个刚刚提拔起来的副书记是阻挡不了的,他顶多也就是在研究的时候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

        看样子一切都还是在按照既定轨道行进,高英诚那里他也去过一趟汇报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但是现在黎阳和丰州分家已经成定局的情况下,黎阳地区组织部对于南七县的影响力大大削弱,而丰州地区筹备领导小组也已经搭建起了一个组织人事脉络,也就是日后丰州地委组织部和人事局的雏形,而高英诚显然是不会去丰州,所以在这个问题上高英诚也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该努力已经努力了,陆为民倒是看得开,自己才来南潭一年多时间,能够凭蹦上了实职副科级干部职位,这已经是很多干部一辈子也未能达到的高度,还能奢求怎样?

        一时的隐忍蛰伏也算是为下一步的迈进作个力量积蓄吧。

        轻轻叹了一口气,陆为民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沸腾的工地,旁边的江达昌似乎觉察到了一些什么,略略皱眉,迟疑的问道:“陆主任,我看你好像有些心事?”

        “呵呵,江总想说什么?”陆为民笑了起来,显得很平静。

        “嗯,我听到一些说法,不过……”江达昌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他不知道南潭县政府是从什么角度来考虑要调整眼前这个年轻的副主任,在他看来或许这位主任年轻了一些,但是的确是一个踏踏实实干工作的角色,而且考虑问题相当周到,提出的很多想法观点甚至连自己这个项目业主都尚未想到,而对方的一些建议也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不错,您听到的没错,我可能会很快离开开发区管委会到其他部门工作,不过我相信这并不影响开发区管委会的工作效率,如果华美遇到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去找马主任,我相信他能够给你们以全力帮助。”陆为民不无遗憾的摊摊手,“我也很希望留在管委会工作,但是上级领导可能有他们综合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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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四十五节 团委——怡情养性?

        江达昌有些失望而又烦躁的搓了搓手:“综合的考虑?什么叫综合的考虑?我无法理解!难道没有回旋余地了么?陆主任,我觉得我们华美和你合作得很愉快,而且像林锦记和其他几家企业对你的评价也很好,我也感觉你好像并不愿意离开开发区,难道你的上级领导不知道么?”

        “江总,我说了,上级领导有他们的综合考虑,也许他们觉得我应该在其他岗位上可以得到更好的锻炼或者说可以更好的发挥作用。”陆为民笑了笑,“我也相信这影响不大,开发区的发展方向不会改变,江总完全没有必要太过于担心。”

        “陆主任,需不需要我去和你的上级说一说?这个时候调整我觉得可能会对我们企业的建设发展……”江达昌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有必要表明一个态度。

        “心领了,江总,没有必要,而且这只会适得其反,华美在开发区的建设已经步入正轨,我想无论是谁来负责,对于华美这样的企业都是欢迎的,这是整个南潭县委县府的观点态度,不会受到任何人事变化的影响。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无论我在不在开发区工作,我都希望能和江总能成为朋友。”

        陆为民语气诚恳,态度真挚,让江达昌也是感慨万千。

        他从岭南到香港也是多年了,以前对于内地干部了解并不多,但是随着改革开放华美集团开始进入大陆投资,和大陆干部打交道的机会也逐渐多了起来。

        在他印象中,大陆干部要不就是目光短浅头脑僵化,对于外边世界一无所知,只知道妄自尊大,要不就是装腔作势,爱贪小便宜,把外来投资者当作摇钱树,能沾点捞点算一点,一旦说到真正的具体工作时,便是扯皮推诿。

        你想要走完一道程序往往是真正需要的几倍时间,很多无关紧要的琐碎问题总要翻来覆去这个签字那个盖章,反倒是一些需要认真核查评估的东西却是大而化之的一掠即过,这给江达昌留下了很差的印象。

        但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一样,也许是对方在广州读大学的缘故,对于企业经营运行机制十分了解,对企业最棘手的问题也十分理解,在华美落户南潭的过程中,很多让江达昌头疼的程序问题都是对方帮忙去协调处理,而自己几次赠送对方礼物或者邀请对方到香港一游都被对方婉拒,这让他很是惊讶。

        最初他还担心是胃口太大,但是到后来接触多了,他才发现对方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不堪,这使得江达昌对共产党的干部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观感。

        “陆主任,江某人不会讲什么客套话,我只希望陆主任就算是离开了开发区,一样是江某人的朋友,一样欢迎陆主任来我们华美坐一坐,我江某人和华美都不会忘记帮助过我们的真正朋友。”江达昌握住陆为民的手,重重的摇了摇。

        许阳帮着陆为民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来道别,不过绝大多数人都是来打一头寒暄两句就离开了,除了常春来呆在陆为民办公室有一句无一句的聊着闲话,昔日热闹的管委会竟然一下子就清静下来了。

        “瞧瞧,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帮人,哼!”常春来狠狠的将嘴里的烟蒂丢在地上,使劲儿踩熄再用脚蹭了两下,似乎要将这份情绪发泄出来,“许阳,你小子这么卖力帮为民收拾,当心新来的领导拾掇你。”

        “嘿嘿,常哥,你不是说做官一时,做人一世么?我帮陆主任收拾东西又碍人什么事了?新来领导如果连这点胸襟都没有,那我也无话可说了。”许阳笑嘻嘻的把陆为民的书装进纸箱子里,“陆主任,你现在又回县委大院了,可要经常回来看望我们啊。”

        常春来吐出一口烟圈,脸上不太好看,“马通才躲起来了,今天一天都没见人,莫不是他心里有鬼?”

        “常哥,别瞎说,马主任是到县委开会去了,下午他要到财政局谈工作,他和我专门说了,明天晚上为我举行一个欢送宴会。”陆为民有条不紊的把许阳递过来的纸箱用胶带封好,“我说不用了,也不是离开南潭,就是回县委大院而已,可马主任坚持要搞一搞,我想也行,就当和大家做一个短暂告别吧。”

        “新来的副主任听说是商业局的副局长,常哥,你肯定很熟悉啊。”许阳岔开话题。

        “哼,我当然熟悉,商业局这帮家伙,没两个有人样,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常春来不屑一顾的撇撇嘴,“日后我倒是轻松了,许阳你小子可就有你受了。”

        “大不了俺就像在建委里一样呗,除死无大难,还能咋的?”许阳笑嘻嘻的道:“没准哪天陆主任高升了,就能用得着我的时候,一召唤我,我就能扶摇直上呢。”

        常春来有些意外的瞥了一眼这个比陆为民年龄还大上一些的家伙,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表现得这般磊落光棍,能够这般干脆的放下面子说出这番话来。

        许阳却并没有这么多感受,觉得这番话也没啥碍口。

        陆为民这一年来的表现已经足以证明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差距,许阳不是那种掩耳盗铃的人,他有自知之明,清楚定位自我,才能找准自己位置,确定目标,这一点也是他在建委里边受尽冷遇之后得出的结论,最初对陆为民的不服气也早就随着时间和经历的推移变成了心悦诚服。

        在他看来陆为民即便是这一次因为县里主要领导的变更而受到影响,但是以陆为民24岁之龄就担任了副科级干部,其表现在县里边也是有目共睹,只要稍有机会,便能重新站起来,自己交好对方也不过就是一个姿态而已,惠而不费,也许有一天陆为民真的飞黄腾达了,未必就不能沾一点光。

        更重要的是陆为民也值得让自己服气,松鹤居那一遭如果不是陆为民悍然站出来,许阳不知道自己那一晚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也许就是那一次陆为民的表现才会导致今日的后果,从这一点来说,许阳对陆为民更是充满了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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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资料,搁在了办公桌的旁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再开始今天的工作。

        今天的工作很简单,就是修改完善昨天小程写好的《关于进一步发挥共青团组织在全县农村经济发展中的先锋带头作用的活动》这类似于倡议书的文件。

        作为历史系毕业的陆为民,又替沈子烈当了三个月的秘书,对于这种工作可谓小菜一碟,十分钟不到,陆为民就把这份文件修改顺溜,然后又花了五分钟时间通看了两遍,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喝茶,看报纸。

        在县团委工作,陆为民首先就学会了喝茶。

        这不是一般意义的喝茶,而是要学会平心静气悠哉游哉的养气心态,闲时看报,忙时喝茶,这就讲究一个心态。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偏处一隅的平房与县委县府大楼相距虽然不算太远,但是却隔了一片樟树林,而要到这一顺溜平房来,还得进大门就要拐左手,沿着那条靠围墙跟的小陆走过来,从县委县府大楼过来也得绕上好大一截,这也就决定了除非有工作,基本上县委县府大院的人不会走到这边来,而下边乡镇和部门的人来这边的时间也并不多。

        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南潭县委员会的牌子有气无力的靠在外边门墙上,比起那挂在县委大院门外的中国共产党南潭县委员会来,在气势上先天似乎就有些不足。

        县团委在县委大院里,工青妇这些个群团组织都集中在县委大院侧面的平房里,冬冷夏热,也是县委县府大楼里的确没有多余的办公室,这才在旁边围墙边上修了这一顺平房,安顿这些工青妇这些个群团组织。

        不过陆为民倒是挺喜欢这里,原因很简单,清静。

        出门就是樟树林,用火砖垒砌成的花台甚至连水泥都没有涂抹,几株海棠和茶花也不知道是谁栽在里边,倒也多了几分出尘的味道。

        平房地面水泥打得挺薄,天气一变,地面就返潮,而墙壁边上的墙灰已经开始起泡了。

        伸了一个懒腰,捧起茶杯,陆为民走到门口四处张望一下。

        总工会那边关门闭户,这属于正常现象,陆为民调到这边来工作两周,基本上没看到总工会办公室全天候的开过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上午开两小时门,然后就关门闭户,至于下午,那两位一个练剑一个打毛线的大叔大婶,估计有更值得忙乎的事情要做。

        妇联那边也差不多,偶尔有嬉笑声传来,肯定是那位经常泡病号的副主任又回来八卦了,一周一次,几乎成了定律。

        这就是生活,算不算是张弛有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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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四十六节 陆为民很不简单啊!(为兄弟裤裆开了盟主贺!)

        出神的看着花台里的海棠花,手捧茶杯抿了一口,陆为民自我解嘲的笑了笑,满以为自己多了二十年经历可以纵横驰骋,游刃有余,但是当你真正步入到这个圈子里,才发现这一切和自己所想像的大相径庭。

        不错,自己的确占据了很多先手,无论是在给沈子烈当秘书还是和何铿、雷达他们相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一切都可以心想事成了。

        沈子烈的命运变化就已经给陆为民敲响了一个警钟,一直以为沈子烈会接任安德健的县委书记,那样自己仕途就算是铺上了一条大红地毯,没想到骨节眼儿上却迎来了这样一个几乎让人无法接受的变化。

        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到县团委副书记,平调,让你无话可说,表面上还得心安理得去赴任,甚至还要感谢领导对自己的磨练。

        沉浮起落,没有这样的生涯,这仕途未免也太无趣了一点,人生不也就是在这种跌宕颠簸种变得更绚丽多彩么?

        陆为民觉得自己真还算得上一个乐观主义者,至少可以相对平和的看待这一切而没有多少负面情绪,当然,如果没有这二十年前世经历,陆为民觉得就算是自己心态再端正也不可能做到如此豁达,这就是优势所在。

        梁彦斌夹着包匆匆从县委副书记徐晓春办公室出来,就看见了一台黑色的轿车缓缓的驶进了县委大院。

        新上来的县委副书记徐晓春是击败了组织部长瞿峻的竞争而上位的,由此可见这位前县委办主任的强势,之前他和徐晓春也打过交道,但是接触不算太多,现在得想办法弥补这一点。

        不过梁彦斌心中也还是有底,团县委的工作也就这么大一摊子,自己在团县委也干了一年多快两年了,就这么点儿工作他还真没打上眼,两个副书记各管一块儿,他的要求也不高,各人把自己手上活儿给我拿起来,甭管是县委这边还是地区团委那边的工作安排你给我理顺了,安排好了,能随时应对,就行了。

        轿车在门口上略作停留,似乎是在询问门口张大爷什么,车头上的车标异常醒目,圆环被金属条分割成三块,奔驰!

        梁彦斌认识这种车还是在黎阳,参加全地区团委工作会议时参观黎阳酒厂,看到黎阳酒厂行政楼下边有一辆悬挂昌江01牌照的轿车,也是这个标识,虽然没有这么大,浅灰色,但是一样闪亮夺目,后来有人说这是联邦德国产的奔驰轿车,是世界名车,听说一台车可以换好几辆辆伏尔加或者上海。

        汽车没有在大院里停留而是掉了头重新到了大门口,正好停在了大门通往工团妇“大楼”所在的道口处。

        梁彦斌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从车上下来的男子,男子似乎还有些不太适应车外有些毒辣的阳光,司机赶紧下来替他送上墨镜,戴上墨镜之后男子才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请问一下,南潭县团委办公室在什么地方?”一眼看到了从大楼那边走过来的梁彦斌,男子操着一口标准的京腔问道。

        “团委?!”梁彦斌吃了一惊,这个人是来团委办事儿的?可自己印象中却从未见过这个人,而近期县里也没有安排什么特别的专项工作啊,就算是有,似乎也和眼前这个乘坐奔驰轿车的男子拉得上关系才对。

        “嗯,团委。”男子似乎也对梁彦斌的表情有些不解,看了梁彦斌一眼。

        “在这边,从这里走过去。”梁彦斌一边急速的思索着眼前这个男子来团委是来干什么的,一边揣摩着这个人的身份。

        白色的短袖衬衣,一条很精致的皮带系在腰上,笔挺的西裤,皮鞋光亮如新,左手腕上那块表梁彦斌认不出牌子,夹着的包材质可要比自己手上这个皮包不知道要出多少,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来团委办事儿?

        矜持让梁彦斌没有冒昧的询问对方有什么事情,怀揣着纳闷又有些好奇的心情一直看到那个男子走到团委办公室前四处打量,他才确认对方的确是到团委来的,但是办什么事找什么人却不知道。

        当看到陆为民满脸惊喜的迎出来和对方很亲热的握手站在一起时,一种说不出的失落从梁彦斌心中涌起,原来这个人是来找陆为民的,看样子还是陆为民的朋友。

        陆为民怎么会认识这种朋友?他这个朋友是干什么的?能够坐奔驰,这得啥级别?

        这个陆为民看起来很不一般啊,难怪才来南潭一年时间就能蹦跶上开发区副主任,这调团委来看样子也只能算是一个过渡期啊。

        一连串的疑问让梁彦斌随后的好几天心里都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梗得慌,想要问陆为民,但是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陆为民并没有意识到雷达的到来给自己的上司居然也能带来这样大的困惑和烦恼,他只是和梁彦斌打了一个招呼,说来了一个朋友,需要陪一陪,然后就离开了。

        在这一点上梁彦斌还算是通情达理,话又说回来,团委也就这点事儿,四个人除了梁彦斌这个书记和陆为民这个副书记,就剩下两个工作人员,其中一个刚生了孩子不久,还在家里休养,实际上团委现在上班的也就三人,两个领导一个兵。

        前世叶蔓的座驾就是奔驰,只不过是新款的奔驰,而雷达的这辆奔驰560SEL虽然是老版,但是其做工依然带着浓郁的奢华贵气,尤其是那全桃木的内装,加上罕见的车头灯雨刷和傲人的三叉星车标,无一不在显示出它与众不同的气势。

        这个年代能坐这样的车本身就代表着不寻常,这还不是十多二十年后物欲横流的时代,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一切,而现在,虽然走私车已经开始涌入国内,但是像这种悬挂着北京牌照的奔驰560依然是相当少见的,尤其是在昌江也找不出几台来。

        司机是雷达从京里带来的,沉默寡言,基本上不说话,但是对雷达很尊敬。

        虽然还不是十分清楚雷达和中建集团之间的关系,但是陆为民也大略知晓雷达应该是从中建集团第一批停薪留职自己出来做生意的生猛角色,而能够带着这辆任凭走到哪里都令人刮目相看的奔驰走南闯北,本身也就证明了许多。

        “打算带达哥到哪儿坐一坐?如果有时间,干脆跟达哥去葵花坪跑一趟咋样?”雷达看了看手上的表,“看完正好可以赶上到丰州吃午饭,怎么样?”

        陆为民略一思索,很爽快的应道:“行,还真没去达哥的码头上看看呢,正好可以去看看达哥日后发达的第一块基石。”

        “你小子,嘴巴比蜜还甜,让你来帮我,你还不肯,怕我亏待你不成?”雷达舒服的躺在车座上,笑了起来,“怎么样,现在过来也不为迟,达哥的承诺对你永远有效。”

        驾驶座上的司机有些惊讶的侧首看了陆为民一眼,他没有想到自己老板对这个年轻人如此看重,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老板这样对人说话,要想得到老板的承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陆为民也觉察到了司机神态的变化,看来雷达这份承诺果然是不同凡响。

        “嘿嘿,达哥,您身边其实有的是合适的人,我也就是嘴上能说说,帮你参谋参谋还行,真要实打实的帮你办事儿,我自问还得锻炼几年才行,否则我要到您身边事情没做好,还不得让人戳脊梁骨,那也是给您丢脸啊。”陆为民话说得相当圆泛。

        “为民,这话说得你达哥全身毛孔都张开来一样的舒服,得,不来就不来吧,甭给你达哥灌迷魂汤,不过你现在不在开发区干了,到这个团委干,是不是很不适应?”雷达似笑非笑的瞥了坐在自己身旁的陆为民一眼。

        “嗯,开始几天是有些不适应,这都有一个过程,没事儿,达哥,我会干得很好。”陆为民目光平静,语气坦然。

        “哦?”雷达不为人觉察的点点头,“要不要达哥帮你……”

        他人虽然在丰州这边,但是却没有忘了随时了解陆为民情况,其实南潭人事调整一动,他就知道恐怕陆为民在开发区呆不久,好歹他也是在体制内呆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这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现象并不少见,在下边更是理所当然,何铿的同学沈子烈在南潭当县长,陆为民是跟着沈子烈奔出来的,现在沈子烈走了,像开发区这样的热门单位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陆为民又这样年轻,被换岗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暂时不需要,达哥,其实我觉得这换换岗也不是什么坏事,没准儿还能因祸得福呢?”陆为民笑着道:“在哪个岗位不重要,关键是你在这个岗位上能不能干出点儿像样的事情来。”

        “说得好!”雷达竖起了大拇指,笑逐颜开,“达哥就是欣赏你这股子气度,人活啥,就活这一股子气势,虎死不倒威,是块料子,搁那儿那也得熠熠生辉。”

        “达哥过誉了,……”陆为民连连摆手表示承受不起。

        汽车迅速驶上丰南路,向丰州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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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四十七节 大手笔(第一更求月票!)

        陆为民跟着雷达抵达葵花坪已经是快十一点了,正好是葵花坪工地上一片人声鼎沸热火朝天的景象。

        葵花坪距离丰州城中心不过十二公里,沿着丰江江岸蹩进距离江岸不足两公里的一处山坳,说是山坳其实地势并不高,只不过正好在这里形成了一个S形的夹谷沟,而夹谷沟外就是葵花坪,而夹谷沟这一带山岭也就被叫做葵花梁子。

        不得不说雷达的手笔很大,才短短几个月,葵花坪这一带的土地平整已经基本成型,原来这一片崎岖不平的丘陵岗地被推土机和挖掘机硬生生削掉了一片,高挖低填,展现在陆为民面前的是一片平坦宽阔的土地,只有裸露出来的岩坡还能证明这一带是刚被铲除平整之后不久。

        往夹谷沟延伸进去的道路已经在开始打路基,陆为民走到路基旁仔细查看了一下,点点头,这是下了血本的,路基够宽,更重要的是从厚度来看,这是为日后重型货车从这里出入作准备,否则地基不牢,很容易被重车轧坏。

        夹谷沟的地势很适合爆破作业,按照这家企业的生产规模,预均化堆场规模也不小,陆为民虽然对水泥厂设计不是十分精通,但是也能看得出雷达在这个企业的设计上下了功夫,从长形原料预均化堆场到原煤的预均化堆场都已经规划出来,而看样子雷达还准备在矿区建设专用道路。

        “达哥,你是打算建设矿区专用道路还是用长胶带输送机来输送?”陆为民随口问道。

        “嗯,先考虑用长胶带输送机,如果不合适的话,还是得兼这条专用道路,立磨我已经订货了,很快就要敲定。”雷达叉着手望着忙碌的工地上,不无自豪的道:“为民,怎么样?有没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看着这一片荒野就在面前一天一天变成工厂,你会很有成就感。”

        “达哥,葵花梁子的石灰岩品质不错吧?”陆为民再问了一句。

        “嗯,相当好,高钙、低碱,均匀稳定,开采容易,而且储量很大。”提起这一点雷达就眉开眼笑,似乎连毒辣的太阳光也变得温柔起来,“还真要感谢你啊为民,要不你达哥真要错过这个风水宝地了,所以你达哥哪怕一次投入大一些,也得把前期工作做足做好。

        “有没有考虑上余热发电系统?”陆为民也知道这个企业名义上是以雷达的公司来投资,但是实际上还有其他几个股东,应该说是一个混合股份制形式的企业,股东都是雷达的一些密友,对雷达信得过,所以才会如此。

        “为民,你是真嫌你达哥钱多的骚包咋地?”雷达咧着嘴吸着气,手中折扇呼喇展开又收起,上边“难得糊涂”四个字倒是颇有风骨,“现在你达哥还没考虑那么多,需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这不,从厂区还得修一条路接驳外面的丰州城区到葵花镇的道路,足足有一公里多,和萧进成这个老狐狸谈了好几次,都没能让这个家伙妥协,还得我自己来修,他只同意整修丰州城区到葵花镇的道路,还有码头的事情,也和丰州方面基本上谈妥了,如果要想尽早启用,那前期的投入又是一大笔钱,我都在琢磨怎么来运转了。”

        “达哥没有考虑贷款的事宜?”陆为民有些奇怪,以雷达的本事,在这一点上不应该做不到才对。

        “为民,贷款你达哥肯定没问题,但是达哥这也是第一个实业项目,不想给人留下不好印象,所以打算先用自有资金把架子拉起来之后,让丰州方面看一看你达哥不是那种玩空手套白狼的角色,然后后续事宜再来考虑贷款,而且我暂时也没有考虑在丰州这边贷款。”雷达语气很矜持,“你达哥还有些朋友,能拿出三五百万的也不少,现在还玩得转。”

        “呵呵,这我相信,不过我倒是觉得就目前的经济形势来看贷款条件还比较宽松,到了明后年也许会收紧银根,到那时候再要想贷款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所以我建议达哥还是尽早考虑贷款事宜,至于说达哥那些朋友的资金,不妨放在后面真需要的时候再来动用,这样也好有个回旋余地。”陆为民浅浅一笑,“至于说要证明自己到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方式,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达哥能够在这里踏踏实实的做事业,本身就说明很多问题了,我觉得萧县长对达哥还是很信任的,这一点上达哥不必太过于拘泥固执。”

        雷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我知道怎么做,对了,为民,我还是车上那句话,你需要不需要我和夏书记说一说?夏力行这边我还能拉上一点关系,不说其他,至少你可以不必受那窝囊气。”

        微微一怔之后,陆为民只是短暂的一思索便笑着摇头,“达哥,我都说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去团委那边打磨打磨,也不是啥坏事,现在关于招商引资的非议也很大,暂时避开那个是非之地也未必不是好事,你也知道现在高层一直没有明确的说法,……”

        “错,为民,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京里边其实已经有一些征兆了,虽然还没有对外,但是如果头脑清醒一些,嗅觉灵敏一些,是完全可以感受到其中的味道的,这一点上你达哥耳朵还是听得到的,否则你以为你达哥真是这么莽莽撞撞的就闯到这丰州来砸钱玩儿啊?”雷达很大气的一挥手,断然道:“潮流不可逆,我估计京里边的那些个大佬们看得很明白,只不过现在要等合适的时机来一锤定音罢了,这一点你尽管相信你达哥的眼睛和鼻子。”

        陆为民心中一阵暗赞,自己是凭借前世记忆,而雷达却能凭借自我判断,当然也许他的神秘身份背景为他提供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信息,但即便是这样,现在就敢如此肯定的下断语,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做得到的,陆为民估计至少不少省部级干部心中也一样忐忑不安没有把握。

        见陆为民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雷达瞥了对方一眼,“为民,你小子别在我面前装,何铿对你推崇备至,前些天和我电话里说了不少事情,哼,你小子还有多少瞒着我们的秘密?”

        “铿哥又说我坏话了?”陆为民神色不动,他知道何铿肯定不会回来,之前二人就苏联局势进行探讨过,陆为民断言苏联保守派势力会有过激举动企图扭转局面,但不太可能会成功。

        苏联8•19事件及其可能带来的后果陆为民早就和何铿谈起过,并且陆为民也很肯定的告诉何铿,大势不可逆,民心不可违,没有谁能改变历史潮流,一时的得逞也改变不了大局,聪明人都只能顺势而为,甚至借势而上,这才是驾驭大势的最佳策略,就看何铿能不能抓住了。

        “哼,把你都能夸赞成天上神仙了,他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估计要年边上去了,电话里也语焉不详,好像那边挺忙。”雷达也知道何铿有何铿自己的关系背景,两个人相交虽深,但是却都谨守着朋友的底线,那就是绝不去打听过问不该去打听过问的东西。

        相交贵知心,真正需要告诉朋友的,时候到了,自然会坦诚相告,何铿在苏联那边人脉和背景很深,雷达也隐隐觉得何铿应该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的搞国际贸易的商人,只不过何铿不说,他也就不问,就像自己的家庭关系他也从不曾向何铿提起,何铿也从来不问一样。

        何铿也和陆为民打过电话,但是陆为民这边电话都是分机转来,不太好接,而且办公室里有时候还有其他人,所以说话也不太方便,何铿在电话里也是言简意赅,但是即便是相距万里,陆为民也听得出何铿的兴奋之情,毫无疑问,何铿在自己的指点下已经入港,寻找到了合适的路子来做铺垫,而且看样子已经开始收到了效果。

        不过陆为民也隐晦的提醒过何铿,俄国人也好,乌克兰人也好,还是中亚那边也好,光是投机取巧没用,最终还是得凭借实力,也就是资本来说话,现在动荡时期也许能占点先手,一旦政局趋稳,那么才是真正进入博弈阶段。

        看完工地已经是十二点过了,算了算时差,雷达给何铿打了一个电话,那边早上七点过,何铿素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这个时候正好是起床在家。

        两人分别和何铿聊了一会儿,陆为民在电话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何铿注意安全,毕竟苏联解体在即,人心浮动,很难说有没有一些心理因素不健全的人做出极端事情来,尤其是何铿这样的外国人。

        何铿也表示年前会回来,要和陆为民好好聊一聊。

        午饭选在了丰江江畔的丰州饭店,这也是何铿这一段时间内包住的酒店。

        水泥厂那边办公楼也已经开始在下地基了,原来也有考虑是不是把行政楼修在市区,但是雷达很果断的否决了,要求行政楼必须要和生产区在一起,否则无法最便捷最直观的了解企业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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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四十八节 彰显不凡(第二更求月票!)

        “为民?!”周瑜明有些惊讶的看着那个从奔驰轿车里钻出来的年轻人,似乎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但是那个下来的男子毫无疑问就是陆为民。

        “周主任?您也在这里?”陆为民也有些惊奇,赶紧走过来,周瑜明对他不错,无论是在安德健面前还是在吕玉川那边都替他说了不少好话,应该说安德健对陆为民观感的改变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周瑜明的敲边鼓。

        “嗯。”周瑜明看了一眼四周,又瞥了一眼从奔驰车下来的雷达,这才压低声音道:“安书记也在,你是和朋友……”

        “嗯,我外地的一个朋友,安书记也在?”陆为民心知肚明。

        周瑜明年初被任命为县府办主任,也算是得偿所愿,没想到安德健很快到丰州,而沈子烈也出人意外的回了昌州,新任的两位党政主官无论是秦海基还是曹刚都对他不太感冒,尤其是曹刚更是一门心思要清除沈子烈的痕迹。

        而周瑜明恰恰是在沈子烈担任常务副县长时因为猕猴桃销售一事上最大的得益者,虽然因为周瑜明担任县府办主任时间不久的原因而暂时没有动周瑜明,但是周瑜明自己也感觉在县府办这个主任位置上坐得难受,尤其是看到陆为民被调任县团委副书记之后,很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也就在琢磨如何摆脱困境。

        “嗯,待会儿过来敬一杯酒吧,没别人,就我和徐书记,还有就是政法委张书记。”周瑜明点点头。

        “好,我一会儿一定过来。”看样子应该是安德健和几个老部下聚会,但是瞿峻没有参加倒是让陆为民有些讶异,转念一想也许是徐晓春的缘故,在争夺县委副书记一战里,徐晓春胜出,瞿峻原位置不动,这在南潭县里也很是引发了一番热议,不过也有传言说瞿峻可能会在后期调整离开南潭,到其他县任职。

        和雷达以及他的几个主要助手酒过三巡,陆为民告诉雷达自己要过去一下,昔日老领导和现在的领导都在隔壁,自己需要去敬一杯酒,雷达也不在意,只是问了问是什么人。

        陆为民说有安德健等人,雷达表示知道这个人,安德健现在是丰州地区筹备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已经有不少人提前称安德健为秘书长了,言外之意也是安德健极有可能要出任新成立的丰州地委秘书长。

        雷达的水泥厂项目虽然目前主要是和丰州县打交道,但是这样大一个项目自然也纳入了马上就要出炉的丰州地区的注意。

        现在仍然是黎阳地委书记却又兼着丰州地区筹备领导小组组长的夏力行就曾经率领李志远、孙震等人两度考察水泥厂现场施工情况,雷达作陪了一次,恰巧那一次安德健因为要接待省里来人没参加,所以雷达也还不认识安德健。

        “这样,为民,你先去敬酒,呆会儿我也过来敬一杯。”安德健想了一想,“我听昌州方面说恐怕你们省里希望丰州地区的成立要加快进度,不要非要等到年底再来挂牌,可以适当提前,看样子弄不好过了国庆节就得要挂牌呢。”

        “哦?”陆为民心中一动,“确定是夏书记过来么?”

        虽然夏力行出任了丰州地区筹备领导小组组长,但是很多人依然觉得夏力行从黎阳地委书记位置上又到丰州地委书记位置上有些不可思议,认为夏力行很有可能只是负责筹备工作,一旦正式挂牌,夏力行就有可能要继续担任黎阳地委书记,甚至有可能调到省上去。

        “呵呵,这事儿我可说不清,不过按照惯例,夏力行出任丰州地委书记才符合常理。”雷达瞥了一眼陆为民,“你不是不关心这个事情么?”

        “嘿嘿,我只是问问,外边都说夏书记从黎阳到丰州有些说不通。”陆为民也觉得有些不解,记忆中夏力行并未担任这个丰州地区筹备领导小组的组长,而是尚权智出任了这个职位,后来也就顺理成章担任了第一任丰州地委书记,而后来出任丰州地区行署专员也不是这个从未听说过的李志远,而是原黎阳地委书记唐文忠,但是这个孙震并没有被蝴蝶翅膀掀起的风暴所影响,依然来到了丰州。

        “为民,像他们担任这一级领导职务了,其实到哪里都已经不是问题了,他们所等待的不过是一个机会而已,到黎阳到丰州区别都不大。”雷达吃了一块下边人给他夹起来放在碗里的野生甲鱼裙边,搁下筷子,“夏力行无论呆在黎阳还是丰州时间都不会太长,顶多一年半载,这个人有些本事。”

        陆为民能够听得出雷达言语中深藏的含义,有些本事这个词儿含义很丰富,可以理解为多种意义,至于说你怎么理解,只需意会不可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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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健笑着接受了陆为民这杯酒,招呼陆为民坐下。

        这个年轻人很懂礼数,不卑不亢,年轻人有这样的城府气度不多见,也难怪沈子烈对其期待甚高,只不过却有些时运不济。

        安德健对于秦海基和曹刚的做法还是有些异议的,只不过他已经离开了那个位置,有些话反而就不好说了,徐晓春还专门就陆为民的职务调整和安德健谈起过,认为这件事情上秦曹二人做得太过了,但安德健没有表态。

        安德健倒是不太在意这些,以他现在的身份,一个副科级干部的调整自然打不上眼,倒是陆为民的表现他很看好,是金子哪里都能闪光,以陆为民的年龄优势,有的是机会。

        实际上在徐晓春向他汇报秦海基和曹刚决意要动一批干部中首当其冲的就是陆为民时,他就在琢磨。

        现今他手上依然保存着陆为民还在县委办时写的一篇文章,专门提出了关于南潭县争取京九铁路通过的一些想法和建议,很有见地,尤其是结合中央关于对老少边穷地区扶贫政策和方式调整上,来争取京九铁路在黎阳地区走东线的一些建议相当精辟。

        沈子烈在把这篇文章推荐给安德健时,安德健当时就暗自拍案惊奇,只不过紧接着就是猕猴桃问题和开发区的建设使得安德健一时间也没有过多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紧接着又是人事上的调整,现在他已经不在南潭县委书记位置上了,但站在整个丰州地区的角度来看,陆为民的这篇文章更具有实际价值和意义。

        陆为民手捧酒杯从安德健开始,徐晓春、张立本、周瑜明,一个一个敬到,绝不拖泥带水偷奸耍滑,酒品即人品,陆为民深知很多领导都有这种心思,虽然他并不认同这一点,但是既然自己有这个量,就没有必要再去推脱忸怩了。

        “坐吧,小陆,不要这么拘泥。”安德健摆摆手,笑眯眯的道:“工作上是你的领导,下来之后大家就像长辈和朋友一样,没有必要把自己搞得那样拘谨紧张,晓春和瑜明都对你的表现很欣赏啊,现在在团委适应不适应?”

        “还行,团委那边没有开发区那边那么多具体工作,不过也有很多工作需要开展起来,这段时间还在熟悉,请安书记放心,我一定把工作做好。”陆为民回答得也是滴水不漏。

        “嗯,这样就好,你还年轻,到多个岗位工作是对自己全方位的一个锻炼,对于你日后的成长帮助会很大,日后你就会觉得每一份岗位上的历练都是一份难得的宝贵财富,这是用其他方式无法替代的,你日后会感受很深。”安德健也是老练成精的角色了,陆为民虽然回答得很干脆利落,他当然清楚其中底细,只不过处在他这个位置上,他却不能多说什么。

        “谢谢安书记的指点。”陆为民端起酒杯,“安书记,感谢您在南潭工作期间对我的关怀,我再敬您一杯。”

        “好,小陆这杯酒我要喝,不过晓春,立本,瑜明,你们也是小陆的领导,是不是该作个陪啊?我虽然走了,你们还在,也要多关心小陆的工作和生活啊。”安德健很爽快的端起酒杯。

        席间一边热闹,徐晓春和张立本也都笑着端起酒杯,周瑜明更是忙不迭的给几个领导把酒斟满,气氛十分融洽。

        雷达敲门走进来时,席间几个人都注意到了气度不凡的雷达,陆为民也赶紧介绍雷达的身份,然后将在座几个人介绍给雷达。

        “安书记,上一次夏书记他们来视察我们拓达集团丰州水泥厂你可是没来啊,我一直遗憾没能见到你,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说怎么办?”雷达对于这样的酒局也是司空见惯,他是北方人,酒量本来甚好,丰州这边喝的38度丰州大曲对他来更是小意思,所以一进来就把气势提足。

        “呵呵,雷总在我们丰州投资建厂,我们丰州无上欢迎,上一次的确有事没来成,我也很遗憾,这样我们俩先喝三杯怎么样?这几位都是我在南潭的老同事,他们也都要敬一敬雷总,我也不能专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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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四十九节 太不像话了!(保底第三更求月票!)

        安德健的表态让徐晓春和张立本都是眼睛瞪大溜圆。

        安德健酒量不小他们知道,可在一般的酒局里,安德健极少超过三两白酒,只要到了三两酒界限上,他便不再喝酒,就是原来黎阳地委领导或者省上有关部门来南潭,他也是以三两酒为限,像这样主动提出要喝三杯的,他们和安德健一起共事几年,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对于这位雷总的身份顿时刮目相看。

        “好,安书记果然够豪气,名不虚传!”雷达一怔之后,满脸笑容,相当高兴的端起酒杯,显然对安德健的豪爽十分满意,陆为民也替雷达倒上三杯酒,“为民是我的小兄弟,早就和我说起过安书记的大名,对你也是十分仰慕,也包括其他几位领导,今天借此机会,我先敬安书记,然后再敬其他几位领导。”

        雷达敬完酒之后就先离开了,倒是陆为民又留了一会儿,再敬了一轮酒这才离开。

        “安书记,这个雷总看样子是有些来头啊?”张立本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

        “嗯,京里来的,好像是从中建集团出来自己发展的,应该有些背景。”安德健对于这个话题不想多说,虽然在座几人都算得上他的心腹,但是有些话题也不宜深谈。

        他大略知道雷达的来头,连夏力行都对雷达很客气,对于雷达在丰州投资建厂,应该是省里有人和夏力行说过话,夏力行也是给苟治良和张天豪都专门打了招呼,要求在政策范围之内给予最大的支持和帮助,足见此人的底气。

        “哦,难怪,京里来的啊。”张立本明白过来,“看来现在咱们国家政策也是越来越开放,从那些个国字头的大企业出来下海的人也越来越成为一种时髦了。”

        “要下海也得要会游泳才行,现在中央整顿官倒力度不小,要想全凭所谓关系权力来挣钱已经行不通了,当然你要是自己有本事,敢于下海搏浪击水,闯出一番事业来,那才是本事。”安德健摇摇头,不想多说,“这一位雷总据说是实打实砸出了上千万来搞这个水泥厂,不是那种玩空手道的角色,丰州县接着这一笔投资也是喜出望外,丰州县委县府对这个项目都很看重。”

        “真想不到陆为民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朋友。”周瑜明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句,“以前可从来没听陆为民提起过,他这位朋友看起来对陆为民很看重啊。”

        这一点在座几个人都意识到了,虽然陆为民对雷达也很尊重,但是看得出来雷达一样对陆为民保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和器重,以这位雷总现有身份来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似乎都有些说不过去,这也让包括安德健在内的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只不过这种事情大家也只有藏在心里不好多问。

        陆为民和雷达几人吃完饭,又主动到了隔壁安德健那边,正好安德健一桌人也吃毕离席,便寒暄着一道出门,刚走出门,正好碰上了从对面走廊上走过来的一群人簇拥着走过来。

        丰州宾馆贵宾间都统一设在了大厅的后方,一条环形走廊从大厅正门进入之后可各走两侧,左侧是以现代都市命名如罗马、巴黎、伦敦、香港这样的城市命名,而右侧则是以花卉命名,如海棠、玫瑰、芙蓉、牡丹。

        通道门口两侧的迎宾小姐个头高挑,气度高雅,姿容俏丽,身着的紫红色底绣花旗袍更把两个女孩子显得身材婀娜诱人,见到客人来都是微微一躬身道一声慢走,颇有些三四星酒店的味道。

        看到对面那一群人都是酒气醺醺的一群年轻人,嬉笑打闹着向这边过来,尤其是看到安德健和雷达一行人走到前面有可能先出门时,走在前面两边的年轻人一下子就挤了过来,抢先一步横在了出门通道前,挡住了安德健和雷达一行人,让自己这一行人大摇大摆的先出去。

        安德健和雷达都微笑着会意的交换了一下目光,安德健摇摇头,雷达则是耸耸肩,都很知趣的停住脚步等那帮人先走,自然是不想和一帮毛头小子见识,免得失了身份。

        见到这一帮人都自动停下来让他们先走,当先的一个年轻人更是骄狂无比,一身挺括的西装办敞着,内里衬衣上端两颗纽扣解开,一条红丝带系着一个玉貔貅,满脸的骄横跋扈和志得意满几乎能够刮下一层来,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安德健和雷达二人,光线略略有些暗,加上角度问题,并没有看清楚,估计也是不认识的人,也就不再搭理,随手就在身着旗袍的迎宾小姐大腿旗袍分叉处,摸了一把,又重重的在迎宾小姐翘臀上拍了一把。

        迎宾小姐显然是认识这帮人的,见到这帮人过来,脸色煞白的低着头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贝齿紧咬嘴唇,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当先一人的恶行。

        当西装青年摸她大腿时,她就惊得下意识的想要一躲,没想到那青年手脚恁快,不但摸了一把大腿,还就势在自己臀部捏了一把,吓得她禁不住叫了起来。

        安德健和雷达脸色都是微微一沉,在自己面前公然调戏女孩子,这个家伙未免太放肆了。

        只不过还不知道这个迎宾小姐与这个家伙是不是素识,若是熟人,倒也不好干预,以安德健和雷达的稳重,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女孩子惊叫声似乎刺激到了那个青年,原本欲往外走此时反而停住了脚步,“哟呵,范莲,今儿个又当班了,得了,别在这里傻站,陪你二哥喝酒唱歌去!”

        “对不起,我在当班,不能走。”少女惊慌无助的眼神在对方灼灼的目光下显得更加惶恐不安,一双手更是贴着小腹绞在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还上啥班,小林子,你去给老桂打个招呼,让他找个人来顶范莲,就说范莲我请走了,到时候大不了我给老桂陪个罪就是了。”西装青年淫邪的笑了起来,“走吧,这下没问题了吧?”

        “不,不行。”少女脸色越发苍白,但是眸子里却是有一份倔强,求助般的望向对面那个和自己一起当班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一样早就吓得脸色雪白,甚至连身体都颤栗起来,哪里敢吱半声。

        “不行?哦,我没听错吧?范莲,这丰州城里敢拒绝我邀请的可真还不多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这可是第三次邀请你了啊,你是不是太傲了一点,还是故意在我面前拿捏啊?”

        也许是感觉到有外人在一旁观看,青年觉得自己面子被扫了,他苟延生在丰州城里谁不退让几分,这个不懂事儿的门厅女郎居然敢屡次三番拒绝自己的邀请,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不是,苟先生,我真是在当班不能离开,就请您放过我吧。”女孩脸上惊惧之色更浓,但眼中的怒意和倔强却丝毫不减,头也快要垂到胸前,饱满高挺的胸脯更是急剧起伏,看在西装青年眼中邪火更浓。

        “范莲,你是真不想在这里干了还是咋的?是不是要让二哥给你们桂总打电话?桂建国在二哥面前还不是得乖乖听话?”一个手上胳膊纹了一个“忍”字的青年手插在裤包里,阴笑着道:“二哥啥身份难道你不知道?少在二哥面前拿捏,要不你明天就得滚蛋!”

        “是啊,范莲,二哥就是让你去陪着喝喝酒唱唱歌,又不干啥,你这摆谱儿都摆到二哥名下来了,是不是有些过了?”另外一个花格衬衣的青年也从另一面靠近女孩,“别给脸不要脸,到时候你就是想要脸,那也没有脸了。”

        “就是,知趣一点儿,真还以为自己是啥公主小姐咋的?一个站大堂的,装什么处?”另外一个带着墨镜的青年叼着烟双手环抱,恶狠狠的道:“二哥看上你是你的福分,真他妈给脸不要脸,给你三分颜色还上大红了,信不信哪天找人把你给轮了!”

        一干人的嚣张让安德健和雷达都有些目瞪口呆,虽然知道眼前这帮小青年多半是有些来头的,但是眼睁睁的看着一帮人这样肆无忌惮的调戏侮辱一个女孩子,让安德健当着雷达的面还是觉得耳根子一阵发烧。

        虽说这丰州不是他的治下,但是自己好歹也是丰州地区筹备领导小组的成员,这丰州县也是共产党治下,做诶一个共产党的干部,这样的情形实在让人无法熟视无睹。

        “安书记,那个西装年轻人好像是苟治良的小儿子苟延生,我见过一次。”张立本不动声色的贴近安德健背后悄声道。他原来是丰州县法院副院长,后来调任南潭县法院任院长,再升任为南潭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算是对丰州情况十分熟悉。

        “太不像话了!”心中暗自一沉的安德健面沉如水,声音不低不高,身形却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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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五十节 拿捏分寸(加更兑现求月票!)

        陆为民也听到了张立本附在安德健而后的话语,心中微微一动。

        这种场合下,只怕无论是安德健还是徐晓春他们只怕都不太好出面。

        苟治良现在也是丰州地区筹备领导小组成员,据说极有可能要在新任的丰州地委中担任要职,只不过他和安德健略有不同的就是他暂时还没有卸任丰州县委书记一职,依然兼任着丰州县委书记。

        那么现在安德健和苟治良的关系就很微妙,两人都是县委书记,都很有可能要在即将成立的丰州地区中担任领导职务,这种情形下,如果安德健要出面制止,只怕很容易给外人以一些不必要的联想。

        但是这种情形下如果安德健不出面,装作啥事儿也没有发生,不但在雷达面前要留下一个很不好的印象,而且一旦有外人知晓,只怕一样也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想到这里,陆为民身形一动,走了出去:“干什么?这是干什么?!你们想要干啥?”

        “咦?哪来不知死活的东西?没长眼么?二哥在这里,你他妈瞎了眼在这里瞎嚷嚷?”花格衬衣青年猛然转过身来,阴戾的目光恶狠狠的瞪着走出来的陆为民,“哟呵,那个裤腰带没系好,把你这玩意儿给露了出来?”

        绕是陆为民早就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对方恶毒无比的话语给激得火冒三丈,这王八蛋怎么嘴巴这么臭?

        “吃了大粪没漱口那就趁早到水龙头下边去好好冲一冲!要不就是谁家有人生没人养弄出来这么一个讲不来人话的畜生?趁早关在牲口圈里去教训教训!”

        陆为民这个时候也就顾不得许多了,血性火气也一下子就被点燃了,管他妈是谁,有安德健和雷达这些人在后边,再怎么也吃不了亏。

        被陆为民的反骂气得七窍生烟,大概也是第一次在丰州城里遇上这种事情,花格衬衣扑上前来劈面就想要来揪陆为民胸前衬衣。

        陆为民也不客气,长期的锻炼让他无论是在力道还是身手灵活程度上都远胜于这些外强中干的角色,伸手一格挡开对方的手,另一只手趁势用力的一推。

        对方本来就喝了一些酒,被陆为民凶悍的一挡一推,顿时一个趔趄倒退几步,险些摔了一跤,如果不是其他人扶着,只怕就要来一个四脚朝天。

        “妈的,反了!”

        “这是哪里钻出来的王八蛋,给老子上!”

        “二哥,这是故意来惹事儿的,一个都别想走!”

        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一帮人顿时躁动起来,摩拳擦掌就要扑上来群殴陆为民,甚至还有两人已经把目标转向了安德健和雷达几人,琢磨着既然这帮人是一起的,那么就连这帮人一起打。

        雷达早已经有些压不住火,他也知道对面那帮人里有不少是本地官员的子弟,但是像眼前这种情形委实让他有些难以忍受,安德健和其他官员有些不太好出面他也能理解,甚至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好出面,也许陆为民出面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没想到那边却是有恃无恐,在陆为民出面之后不但更见嚣张,反而还要殴打陆为民,这让雷达就觉得有些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安德健也觉得颇为棘手,陆为民出面的确让他松了一口大气,如果陆为民出面能够制止这种事情,那是最好不过,哪怕是息事宁人,安德健也觉得可以接受,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是满嘴喷粪,听得他都是无名火起,更遑论像陆为民这种年轻人。

        只不过这一下子演变成全武行也不是他乐意见到的,真要传出去他带着一帮子干部和一帮小地痞打架,甭管是为了啥原因,那都得让他付出政治上的代价。

        但这样缩头缩脑的溜了也不是安德健所想要的,至少他安德健还没有这么憋屈畏缩过。

        正琢磨着该怎么来应对面前这场麻烦,陆为民却是一声怒吼:“想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

        “妈的,谁给你讲王法?!”

        “你小子他妈的活腻味了,敢在这里找死!”几个青年早已经按捺不住,扑上前来就欲动手。

        “苟延生,你真打算要替你老子招惹事儿?!”陆为民猛地提高声调。

        “咦,住手!”苟延生心中一悚,酒意顿时也消了不少,分开众人走上前来,上下打量陆为民,“你他妈是谁?敢在你苟二哥面前冒皮皮?!”

        “你别管我是谁,我想如果是苟书记在这里,恐怕一样容不得你这般乱来吧?”身高体壮的陆为民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苟延生更是一惊,对方话语里竟然如此托大,而且口音也不像是丰州这边口音,倒像是有些昌州那边的味道。

        他老子再三叮嘱他这一段时间不准在外边招惹是非,他虽然不省事也知道自己老子这段时间是关键时期。丰州地区成立在即,他老子也就有可能要在这一段时间里提拔,所以也是在家里窝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今儿个才找了个机会出来放松放松,没想到却碰上这一帮人。

        后边几个人因为通道光线原因倒是有些看不清楚,苟延生也有些拿不准,照说这丰州城里谁不认识他苟二少,敢这样对自己的,便是几个有头有脸的领导,见到他也要客气几分,眼前这个家伙似乎比自己还一点,面对自己居然大放厥词,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

        “你认识我爹?”苟延生惊疑不定的瞥了一眼四周,若是让他爹在这里碰上,只怕自己弄不好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算是认识吧,苟二少也是丰州城里的名人,何苦要打工的女孩子过意不去?也不怕败坏你爹的名声?”陆为民显得很淡然,摆摆手,声音微微放低,只让两人听得见,“你不必问我是谁,听我劝,趁早走,如果事情真要闹大了,我想你父亲也未必保得了你,而且我想你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替你老子添乱吧?”

        这番话一出来,悚然一惊的苟延生脸色顿时微微一变,莫不是这家伙真是省里来人?

        难道是哪个大人物的秘书或者子侄?

        他也听自己老子说过,丰州要成立地区,不但黎阳要过来一批干部,从省里也要来人担任丰州地区的领导,近期省里也有人过来考察干部,包括老爹在内的一些干部都列入了考察对象,这可是天大的事情,无论啥事儿都得为这件事情让道。

        他苟延生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拿自己老爹的政治前途开玩笑,难道这家伙真是哪位微服私访的大人物身边人?

        苟延生有些不甘的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后边人,但是这走廊本来光线就不太好,加上又是背光,除了先前那两个人和眼前这个家伙,其他人面目就看不清楚了,但看先前那两个人的气势着实不像一般人,心里也就有些不太自在了,若是真坏了老爹的大事,那自己肯定要被活剥几层皮。

        现在他也不好再去仔细看后边究竟是些啥人,但先前走在前面两个人大致模样他却是有些印象,下来只要好好查一查,就能知道这帮人是哪里来的人物。

        狠狠的盯了陆为民一眼,苟延生掂量再三,还是觉得不宜在这里把事情闹大,日后却还有的是机会来拾掇范莲这个小婊子,桂建国虽然强项,他就不信就能为这样一个小婊子和自己翻脸,到时候找个机会把她给先办了,不怕她不就范。

        见苟延生一声不吭的转身一挥手就往外走,一帮子叫嚣着要冲上前来收拾陆为民的毛孩子都是目瞪口呆,几个不明白状况都还忙不迭的“二哥二哥”猛喊,依然没能让二哥回头。

        一帮家伙反应不过来,只能灰溜溜的紧跟着苟延生身后而去。

        见雷达仍然面有怒色,似乎是有些不乐意自己处理方式,而安德健却是表情不变,但陆为民去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处理方式的满意,张立本更是面带微笑的悄悄的走到自己身后拍了拍自己肩膀以示夸赞,陆为民心中也是暗叹。

        这种情形下的确不太好处理,一番激情正义固然看似荣光,但以安德健的身份若是闹开来,只怕又要弄得安德健和苟治良两人心里都有疙瘩,虽然安德健未必会怕了苟治良,但是这丰州地区尚未正式成立,两个班子成员就有了心结,只怕也是安德健不愿意见到的,至少现在是如此。

        雷达只怕也一样,苟治良好歹也算得上是丰州地面上的人物,拓达集团在丰州搞这样大一个项目,和丰州县方面打交道很多,就算是苟治良要离开丰州县委书记这个位置,以其在丰州的影响力和人脉,若是真要撕破了脸,一样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这样有点狐假虎威的把苟延生一帮人吓走,也算是差强人意,至少避免了矛盾的一下子尖锐化,倒是这叫范莲的女孩子日后如果要继续在这丰州饭店呆下去,还有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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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五十一节 得分(为东方的太阳盟主贺!)

        雷达和安德健一行人各自道别,陆为民依然坐雷达车离开,而徐晓春、张立本和周瑜明则是等到安德健上车离开,这才上了朝停在一旁的伏尔加走去。

        “老徐,安书记看来看上陆为民了?”

        “嗯,可能是吧,陆为民这小子是块料子,看看今儿个的表现,这脑瓜子和手腕一般人能玩得这般灵巧?今天的表现我看安书记非常满意,比他做其他事情作十件都强!这事儿若不是他出面挡着,真还有些不好收拾。”徐晓春一边走一边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这地区还没成立起来,局面却越来越复杂,我看安书记到丰州这边之后,性子也是收敛了不少啊。”

        “是不是苟治良要当组织部长?”张立本和徐晓春关系很好,所以说话也就很随便。

        “有这个说法,也有说他可能要当常务副专员,这还要看省里最后的决定,现在还不好说。”徐晓春摇摇头,“陆为民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还真把苟老二给吓走了,也不知道他给那苟老二说了啥。”

        “没好问他,不过这小子脑袋灵光的紧,一眨眼一个主意,嘴巴也会说,装神像神,装鬼像鬼,上次乱坟岗事件那么多人,这家伙愣是半点不怵,把一帮村民说得眉飞色舞,这份本事可要些人来比。”张立本对陆为民印象一直很好,“我就一直在说,如果他不愿意在团委那边干了,我这边政法委就缺这样的人。”

        “嘿嘿,老张,陆为民都是团县委副书记了,到你那边来当什么?副书记?二十三四岁的政法委副书记,这合适么?虽然年龄不是问题,但是你政法委部门特殊,是不是年龄稍大资历更深经验更丰富的人更合适一些?”徐晓春现在已经是纤维分管党群干部的副书记了,说起话来也是头头是道。

        “算了,我看这样子陆为民在咱们南潭也呆不了多久,迟早也是上走的事儿,走吧。”张立本拉开车门,有些遗憾的道:“秦海基和曹刚好像都对陆为民不太满意,老吕也是闷声不开腔,这样把陆为民弄到团委去混日子有多大意义?”

        “有些人心胸过于狭窄,有些人则是囿于既往的惯性思维中,在对待干部的任用上感情用事,我觉得这一点很不好。”徐晓春摇摇头,似乎有些不满意,“当领导干部如果没有一点心胸气度,看问题不能具有前瞻性和预见性,那路子就只会越走越窄。”

        “老徐,你的情绪也有问题啊,有什么问题可以在会上提出来,民主集中制才是我们党的基本原则嘛。”张立本笑笑,“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当面讲透更好,至少比会下来说要好,毛主席不是也说过反对会上不说,会下乱说么?有些观点态度我们不摆明,有些人就觉得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了。”

        徐晓春瞅了张立本一眼,摇摇头,却不做声,张立本也知道徐晓春的意思,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尤其是瞿峻和徐晓春有了心结之后,连安书记都对这件事情有些头疼,而且秦海基和曹刚才把班子搭起,谁这个时候来挑起矛盾,只怕都会遭到两人的联手反击,徐晓春也希望稳一稳看一看再说。

        ****************************************************************************************

        安德健回到办公室,想了一想,又从自己书柜中的资料夹里把那篇文章找出来,细细读了起来。

        丰州地区还未正式挂牌,筹备领导小组就租用了原丰州化肥厂老办公楼办公。

        丰州化肥厂建在厂内的新行政楼已经建成,化肥厂行政办公部门就搬了过去,而临街的这幢四层楼老大楼就正好派上了用场,被筹备领导小组临时租用下来。

        这块地方地处丰州县城北边,位置适中,距离县城中心不远不近,正好合适作为日后地委行署临时办公地,加上化肥厂本来就是丰州县的国营企业,日后地委行署借用也谈不上什么租金问题。

        大楼在领导小组搬进来的时候搞了简单装修,也就是把办公室重新粉刷了一下,然后地面和墙面破损的墙地砖重新更换了一下,内定将要由地委和行署领导使用的办公室则加了墙裙和吊顶,卫生间也作了改造,不过要想达到如黎阳地委行署那样的程度,显然不太现实。

        丰州地区的盘子大致已经定了下来,很快就要挂牌进入实质性的运转阶段,按照省委的意见,丰州地区挂牌宜早不宜迟,筹备时间宜短不宜长,尽早正式挂牌开展工作,也有利于稳定人心,凝聚人气,提前为丰州地区工作全面走入正轨打好基础。

        夏力行出任第一任丰州地委书记也基本成定局,虽然不太明白省委是如何考量这个问题以及夏力行本人是如何看待这一点,但是安德健感受得到,夏力行本人对这个安排似乎也并无不满,这一度让安德健也有些纳闷儿。

        夏力行已经明确和几个既定丰州地区班子成员谈过话,要求大家要认真思考下一步丰州地区成立之后工作该如何开展,迫在眉睫的工作和中心工作是什么,这一点安德健印象很深。

        迫在眉睫的工作和中心工作,这两个词儿听起来似乎有些雷同,但是安德健仔细分析了夏力行话语中的含义,觉得夏力行也是言有所指,中心工作是指关系到全地区社会经济发展的全局性工作,而迫在眉睫的工作则可能是指具体到每个工作领域需要马上开展的工作,这两者或许有所交织,但是却需要认真思考分析,厘清思路,提出想法。

        虽然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但是安德健也大略知道自己很可能要出任丰州地委秘书长,这是一个不轻的活儿。

        夏力行也算得上是他的老上级了,安德健对夏力行也十分了解熟悉,以安德健的揣摩,夏力行对自己这个秘书长的工作要求决不仅仅只是停留在日常性的工作要求那么简单,尤其是夏力行能安之若素的到新成立的丰州地区来担任书记,而没有留在条件要比丰州好得多的黎阳地区,这更是让安德健好生琢磨了一回。

        新地区要有新气象,这是夏力行这一段时间挂在嘴边上的话,丰州地区要甩掉就有思维习惯,敢于在改革开放中有所作为,这话安德健至少也听到了两次在自己面前提到,那么怎样来贯彻夏力行的这个意图,就是安德健这个未来秘书长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了。

        把原来的老一套拿过来只会挨批评,安德健也不想让夏力行轻看自己,那就得实打实的拿出一点像样的新东西来才行,但是突破点选到哪里,这也让安德健颇费思量。

        安德健叹了一口气,手边上缺人,尤其是缺有思想能实干的人,这是最大的问题。

        虽然已经明确丰州地区成立将主要从原黎阳地区各部委分流来人,少数从各县市选调,但是黎阳地区原各部委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来丰州,即便是北边六县愿意来丰州的人也不多,相较于黎阳六县,丰州这边情况的确有些寒碜,尤其是城市建设更是相差甚远。

        即便是已经确定要到丰州的干部,这一段时间也还在以这样那样的借口,磨磨蹭蹭赖在黎阳不愿意过来,尤其是以没有办公用房和住房为由拖延,这也成了现在丰州这边最为棘手的事情。

        这丰州县要一下子跃进成为丰州市的确还需要一些时日,这城市建设上的巨大差距也不是短时间内弥补得上来的,但是安德健也觉得也许这就是一个优势,一张白纸显然更适合主事者来按照最合适的方案来规划涂抹。

        思绪回到手中文章来,安德健沉吟了半晌。

        利用京九铁路的建设来实现对整个丰州地区的经济发展一个拉动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意图,虽然这中间的难度不小,但是没有难度的事儿也就用不着去努力了。

        丰州七县从黎阳地区划分出来,可以说为黎阳地区减轻了巨大包袱,但是对于省里边来说,这这个贫困地带依然存在,甚至还因为单独成立一个地区而显得更为突出。

        如何来为新成立的丰州地区发展提供一个助力,让丰州不至于从一成立开始就沦为昌江省最难看的贫民窟,相信省里边也会认真考虑这个问题,那么京九铁路也许就是一个上佳的契机。

        想到这里安德健又细细的把陆为民这篇文章的一些观点梳理了一下,虽然这只是站在南潭角度上来考虑问题,但是观点意图却符合现在的丰州思路,完全可以成为丰州地区成立之后着力运作的一项重要工作,当然,这还要看夏力行的决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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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五十二节 回厂的**(为因为看书而劳动盟主贺!)

        “你调到团委工作了?”甄敬才有些惊讶的放下手中的《昌江日报》,抬起目光望过来,“在你们那个开发区不是干得挺顺手么?怎么会一下子又调整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陆为民也知道这事儿瞒也瞒不住,何况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平静的点点头:“县里主要领导调整了,可能新领导有新的想法意图吧。”

        甄敬才也是过来人,自然也知道陆为民话语中的含义,微微点点头,“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也没啥太多其他的想法,团委虽然事情单纯一些,但是我觉得也还是有些事情可以做一做,在哪里都是工作,也就是一个熟悉过程而已,我相信我可以在团委这一行里干得出色。”陆为民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甄婕把削好的梨从厨房里端了出来,放在石桌上:“大民,吃水果。”

        “谢谢。”陆为民道了一声谢,也不客气的拿起一块梨大口吃了起来。

        甄妮又不在,和同学一块儿去建国路上的嘉乐迪厅玩去了。

        迪厅是刚刚兴起的一种以放的士高音乐和跳迪斯科舞蹈为主的新型舞厅,很快就赢得了最先沐浴舶来文化的沿海大城市青年的喜爱,而昌州作为昌江省的省会城市,自然也不会

        嘉乐迪厅是昌州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迪厅,规模虽然不大,但是那巨大音箱下的低音炮足以让其他音响退避三舍,十元一张的门票也不是一般人所能享受得起的。

        迪厅刚刚开业不到三个月,天天爆满,已经成为昌州娱乐行业的风向标,据说已经有两三个有实力的老板在开始效仿嘉乐迪厅,准备投入巨资开设更大更豪华的迪厅了。

        陆为民到昌州时已经是晚上快七点了,因为想给甄妮一个惊喜,就没有提前给甄妮打电话,没想到吃完晚饭到甄家,甄妮却去了迪厅玩儿,乐清参加厂工会的文艺排练,为十一国庆节厂里的文艺表演做准备,,家里只剩下甄敬才和甄婕。

        “现在团委工作也逐渐受重视,尤其是对团干部的培养也是纳入了比以前要高得多规格,上边也明确提出了要认真培养团干部,要创造机会把优秀团干部放在重要岗位上去锻炼,你到团委工作,没准儿就是因祸得福呢。”甄敬才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并没有多想其他,在他看来,以陆为民的能力,获得进一步提拔也是迟早的事情,团干部本来就有一些优势,尤其是年龄优势就更明显,

        “甄叔,我倒没想那么多,不过团委是个清水衙门,要做出点成绩来难度更大,但是真要做成了,意义也更大,所以我也有些想法,争取在团委里边扎扎实实的做点事情。”陆为民并没有掩饰什么。

        “也是,团委很多工作更在于务虚上,要让主要领导有深刻印象的确要下些功夫。”甄敬才也有些遗憾。

        没想到陆为民刚刚进入状态,他们县里的主要领导却来了一个大换血,看样子新上任的领导对陆为民并不太认可,或许是与上任领导有关,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种封建陋习很大程度都还在各级政府机关里存在,这样就要看陆为民如何去做到改变这一切,不过甄敬才对陆为民还是充满信心,见识过陆为民的韬略,甄敬才心中早已经认定陆为民非池中物,迟早要一飞冲天,现在不过是蛰伏而已。

        “甄叔,没事儿,我心里有数。”陆为民也知道甄敬才心中所想,淡淡的笑道。

        “呵呵,有数就好,小妮这死丫头又和她们同学出去一块儿玩去了,要不这样,我们去老郭家里串串门,老郭对你印象很好,几次和我谈起你,也问你想不想回来,想回来的话他就打算再去和老辜说一说,问题应该不大。”甄敬才看了陆为民一眼,“我说这得看你,由你自己来决定,也不要因为小妮在这边就挂牵,你们都还年轻,事业要紧。”

        “也行,郭叔叔我也有这么久没见着了。”陆为民很爽快的应承下来,郭征本来就是自己想要结识的人,对自己印象也很好,这样的机会陆为民当然不会错过。

        从郭征家里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陆为民和甄敬才都有些心潮起伏。

        两个多小时的讨论让三个人的心情都有些激动,虽然陆为民更多的是一个局外人,但是他这个局外人的插言却往往是点睛之笔,这不但让甄敬才震撼莫名,也同样让郭征心动神摇。

        甄敬才怎么也想不到陆为民能把195厂的命运和大飞机项目以及眼下摇摇欲坠的苏联局势联系起来,而提出来的观点却又有理有据,在谈及到大飞机项目的重启意义时,连郭征都下意识的在认真倾听陆为民的意见。

        郭征已经毫无遮掩的表示出想要调陆为民回195厂的意思了,甚至直接说这个问题他负责去和辜明良沟通,一个大学生调进厂,郭征还是有这个权力的,即便是辜明良之前有这样那样原因而不同意,他也不能不给郭征这个面子。

        倒是陆为民这小子还假模假样的表示需要考虑一下,这让甄敬才也有些不悦,好在郭征倒是十分豁达,也许是对陆为民印象观感实在太好的原因,并没有因此而不高兴。

        “大民,老郭都开口了,你还在犹豫啥?难道说回厂里还不如你在县里当个县团委副书记强?”

        两人走在厂里生活区的道路上,两边的黄葛树夹道成荫,人行道上花台错落有致,宽敞处便有停车棚,也是方便白日里自行车停放。

        甲二区这边的绿化搞得相当好,棋盘格子一样的生活区道路两边都是二十年树龄以上的黄葛树,有的更是达到了三十年以上,比起其他几个生活区的法国梧桐更多了几分绿意。

        夏日里无论是车还是人行走在街道上,也丝毫感受不到暑意,也成为退休在家的老头老太太们乘凉的最好去处,便是晚间,依然有不少人喜欢坐在花台旁,树荫下,聊聊天,下下象棋,打打扑克,这也成为195厂生活区里的一道风景线。

        “老郭现在很受上边看重,他提出的实施现代企业股份制改造和剥离辅业以及重振国内航空制造业的几份建议据说在部里边引起了很大的震动,连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也对他的建议十分关注,我估计咱们195厂推进现代企业股份制改造势在必行,而这也会与国家重新加大力度对航空制造业关注切合在一起,双措并举,实施两条腿走路的战略,其中也就隐含着要启动大飞机工程的意图。”

        “哦?大飞机工程中央已经有说法了?”陆为民精神一振。

        关于大飞机项目这一点,陆为民也是与郭征和甄敬才探讨过多次,他注意到郭征对自己的观点很感兴趣,所以有意识的谈了一些预测性的想法,今晚他也把苏联解体可能使得美国对中国战略需要减弱,对中国遏制敌对态度转变,可能导致对中国航空技术进一步封锁这一观点明确提出来,这也让郭征很是认同。

        郭征也认为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中国的国际环境还会进一步恶化,美国会在各方面都对中国采取敌视和遏制战略,在日后越来越激烈的国力竞争中,中国将会处于更大的劣势,而在这些竞争中,航空产业将是一个关键行业。

        而且从历史经验和现实情况来看,国内航空工业要想从国外尤其是欧美获得技术转让来提升自身产业实力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如果不加紧启动大飞机工程,越到后面,中国在航空产业这个涵盖军民领域具有战略意义的产业上将会被越甩越远,日后要想重新追赶将不得不付出多几倍乃至几十倍的代价。

        “老郭陪老辜和梁广达前一段时间去了一趟北京,部里边领导也专门与老辜、梁广达和老郭谈到了大飞机项目和企业股份制改造的问题,老郭说中央正在认真研究整个大飞机工程所要涉及的领域,这是一个相当大的系统工程,不是哪一家企业甚至几家企业和航空航天部能够接得下来的,这需要举国之力,需要中央来统一决策,但是看样子应该是中央也对老郭的提议有了一些触动,对这件事情有了一个更高的认识,正在征求份各方面的意见和建议,估计是要对老郭及其其他一些专家学者的类似建议进行一个全面评估,为中央的综合决策做准备,但我感觉中央这一次不像是以前几次那样泛泛的征求意见,而是真有点要大动作的意思,不过这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甄敬才一边走一边瞥了陆为民一眼:“所以我才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如果说你现在还在那个开发区干得很顺手,倒也罢了,但是现在你在团委虽说也是一个锻炼,但是我觉得回厂里你可以获得更多的机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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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五十三节 三思而后行(第三更求月票!)

        要说陆为民一点心没动,那是假话,195厂架子大,级别高,自己回来多半就是进厂办,有郭征的看重,三五年内上正科级自然不在话下,估计要到处级干部也是几年之内的事情,三十五岁之前上到正处级也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一切顺利的情形下。

        陆为民不得不考虑自己回厂里的弊端以及可能存在的变数。

        自己不是学航空机械专业的,甚至连理工边儿都沾不上,自己能够引起郭征看重的不过是依仗着自己二十年前世记忆对世界发展潮流局势的一些看法,说难听一点,现在在郭征面前夸夸其谈纸上谈兵卖弄一番还行,真正让自己进入195厂接触实际,只怕就未必这样顺心顺手了,而随着现今发展局势,外行领导内行的格局会逐步扭转,尤其是在195厂这样的国营大型企业里,这方面也会更加看重。

        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就是梁广达和陈发中以及辜明良这几个不确定因素。

        前世中梁广达和陈发中都是在十多年后才会翻船,这一世里由于自己的掺和,已经成功的让甄敬才避免了出局,而现在郭征也因为自己为其提供的一些思路观点而更得上面看重,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了很大改变,但梁广达和陈发中依然还在位,自己真正要回到厂里,难免就会卷入其中,局面又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这对于自己来说究竟是祸是福还真的很难说。

        而辜明良是个性格十分固执刚愎的人,他认定的事情你想要逆转不容易,就算他勉强同意郭征调自己进厂,但是这也许会加强对自己的反感,自己甚至可能会在一段时间受到压制,这也是一个变数。

        所以陆为民需要好好斟酌一下,他觉得也许自己留在局面,为郭征提供一些其他方面的帮助,似乎更为合适。

        “甄叔,你觉得我会厂里发展真的很合适?”陆为民沉吟了一下才道:“郭叔对我很看重我知道,但是辜书记和梁广达、陈发中这些人未必如此,我真要调回来,如果只是到车间或者其他无关紧要的部门也许还好,但是若是到厂办,只怕反而会激起一些不必要的矛盾,尤其是现在比较敏感的节点上,这一点甄叔考虑过没有?”

        甄敬才心中一凛,陆为民的话不无道理,因为自己的事情梁广达和陈发中以及姚志斌等人纠结得更紧,而郭征和自己关系也日益密切,现在姚志斌的儿子姚平就在厂办,如果陆为民也回来到厂办,只怕就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感觉了,辜明良会如何看?

        陆为民真要调回来,反而容易成为一个导火索,这对于陆为民和自己一方来说,只怕都不是上策。

        现在分管供销的副厂长张俊安很有可能要调到132厂,这个空缺位置姚志斌和28分厂厂长霍涟如都在全力竞争,霍涟如与郭征和自己关系都不错,如果冒然将陆为民调回来激化矛盾,只怕会在辜明良心中留下一个不太好的印象,进而影响到霍涟如在与姚志斌竞争上的优势。

        见甄敬才似乎有所触动,陆为民知道自己的话打动了对方。

        甄敬才也不是普通人,能在195厂里爬到目下这个位置也是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波折跌宕才上来的,虽然陆为民一直觉得甄敬才比起郭征来在魄力和眼界上略逊,但是甄敬才的务实精明却无人能否认。

        “为民,你考虑事情很慎密全面,这很好,不过我始终觉得这也是一个机会,你回来之后和甄妮在一起的时间也多了一些,现在甄妮心性未定,在家没事儿就整天和她那些同学一道出去玩儿,我怕她学坏,可让她整天呆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建议你还是考虑一下。”

        眼见得已经走到家门中,甄敬才这才站住脚道:“你瞧瞧,这丫头这会儿都还没有回来,你要是在厂里,我们这些当长辈的也放心一些。”

        陆为民心中略微一动。

        甄敬才说的话也是中肯之言,甄妮本来就喜欢玩儿,自己若是不在昌州,她人长得漂亮,免不了一些苍蝇蟑螂就要在身畔嗡嗡作响,像姚平就是最典型的范例,现在甄妮虽然对姚平有了警惕,但是她那些同学整天邀约着她出去玩,这时间久了,人家都看到她身畔没男朋友,肯定就有人要打主意。

        男女之间的感情很难说,那种心心相印海枯石烂不变心的爱情故事对于陆为民来说显得有些虚无,他和甄妮之间的关系都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尤其是在有了前世记忆的他如果依然让自己最珍爱的女友落入别人之手,无论是什么原因理由,陆为民都无法接受,除非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主动放弃,但至少自己现在还没有如此想法。

        见陆为民若有所思,甄敬才也不再多说。

        说实话,他也是有些担心陆为民长期远在南潭,这半个月才能回来一趟,像甄妮这丫头性子和她姐截然相反,喜欢出去玩,今天迪厅蹦迪,明天卡拉OK厅去唱歌,要不就是一大堆人去看演唱会和郊游,这少男少女在一起,日久生情,真要碰撞出火花来,他还真怕毁了陆为民和甄妮这一段姻缘。

        正琢磨间,就听得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男女嬉笑声过来了。

        陆为民一眼就看见了走在几个人当中的甄妮。

        齐膝的格子花短裙和乳白色的短袖衬衣巧妙的搭配在一起,尤其是领口上的水兵领更让少女多了几分娇俏妩媚,粉红的脸颊上那双令人心动的美眸里几许如梦如幻的朦胧,顾盼生姿,樱唇如火,纤巧白皙的胳膊和白嫩滑爽的长腿在这个暗夜中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

        甄敬才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甄妮一看就知道是喝了酒的,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自己和她说了很多次,出门在外要警醒,千万不要随便喝酒,哪怕是啤酒红酒,现在外边乱得很,这一大群人男男女女,喝了酒之后自控能力都要下降不少,真要出点啥事情,陆为民如何着想?

        就今天这副情形,自己心里都不是滋味,更不用说陆为民了。

        甄敬才猜得没错,陆为民心里的确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到甄妮那娇俏柔媚的笑容无一刻不吸引着那跟随几个青年男子的目光,那种味道是陆为民重回这个世界第一次感受到酸涩的感觉。

        陆为民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并未发现自己和甄敬才的一行人逐渐走近,这一刻竟然有如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并没有什么,他们只是几个同学出去玩一玩而已,不是姚平,陆为民努力的提醒正告自己要淡定,要从容,但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做不到,不是姚平,从某方面来说也许要比姚平危险更大,因为姚平已经是明面上的敌人,甄妮早有警觉和防范,而这个“敌人”也许就还深藏不露。

        “大民?!”惊喜的叫声一下子把陆为民从那种似远实近的状态中唤醒过来,陆为民心中一清,自己这是怎么了?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岂不是枉自重走这一遭?还有那么的宏图豪愿等待自己去践行去实现,这区区一点感情上的问题难道自己都无法搞定,荒谬!

        “小妮!”陆为民笑着回应了一声。

        如欢快奔行的小鹿,甄妮脸上浮起一抹甜美惊喜的笑容,飞快的跑了过来,也许是酒精的刺激,甚至没有顾及自己身后的同学朋友,也没有看到站在陆为民身旁不远处阴影下的甄敬才,一下子扑进陆为民怀中。

        “你啥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先说一声?”

        娇嗔爱怜的表情让陆为民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为之一醉,“下午七点过才回来,没来得及和你打电话。”

        “你还知道回来?这都啥时候了?”甄敬才低沉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想起,让甄妮这才发现自己老爸就站在陆为民身旁不远处,阴沉着脸。

        “爸,你怎么也不吭一声?把人吓一跳!”甄妮娇媚的噘起嘴,“像个游魂儿一样,吓人也不兴这样啊。”

        甄敬才一阵头疼,对自己这个小女儿他的确是没有办法,随便自己怎么沉下脸,这个丫头都能大模大样的无视,想方设法让自己转怒为喜,大概是自己自小惯成这样,但今天这种情形的确得好好说一说甄妮,否则日后真的让陆为民和甄妮有了心结,那就不好处理了。

        “你到哪儿去了?为民难得回来一趟,你人影儿也不见,这么晚才回来,不像话!”甄敬才沉着脸道。

        “人家怎么知道大民要回来?同学约我一起去嘉乐迪厅去玩儿,我们一大堆人,有啥?”甄妮有些不高兴,攀着陆为民的颈项,讨好的道:“大民,你说我爸是不是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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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五十四节 又来一个横刀夺爱的?(求月票!)

        陆为民此时的心境已经调整了过来,尤其是见甄妮这样毫不避讳的搂着自己,心中也是一阵舒坦,“甄叔,没事儿,小妮和同学们一块儿出去玩儿也好,要不整天呆在家里干啥?今天也是我没提前打招呼,不怪小妮,怨我。”

        “哇!我都忘了。”甄妮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从陆为民怀中挣扎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的同学他们还在那边,来,大民,我为你介绍一下。”

        其实陆为民早就注意到了和甄妮一起回来的一行人,其中三男二女,打扮都很入时,气度也不俗。

        只不过当甄妮扑向自己怀抱时,几个青年男子都是远远的站在那边,脸上都有些不屑和不太自然,而另外两个女孩子也有些轻蔑,只不过那些表情一闪即逝,却都落在一点不漏的落入了陆为民眼中。

        甄妮牵着陆为民的手就往那边走过去,陆为民也很自然大度微笑着跟着甄妮,但是甄敬才见陆为民表情很平静,似乎不太在意这一点,心中稍放,转身进了屋。

        “大民,他们都是我的大学同学,这是殷虹,陶倩盈,都是我最要好的同学,这两位是黄潜,赵云林,也是我同班同学,这一位是倩盈的哥哥,陶泽锋。”甄妮一一为陆为民介绍:“殷虹、倩盈,这是我男朋友陆为民。”

        被叫做陶倩盈的女孩子比起甄妮还要高一头,样貌也不错,只是颧骨略略高了一点,但显得很有性格,而尹虹则是一张十分可爱的圆脸,不过两个女孩子的脸上虽然也是笑意盈面,但陆为民却能够感受到两人骨子里一种说不出的倨傲和冷淡。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学里虽然未必都那样现实,但是像在昌江商学院这样的本土大学里,家庭情况一般都瞒不了人,甄妮是195厂副厂长的女儿,195厂副厂长在昌州市里也算是个人物了,所以和甄妮能够走得比较近的同学自然也是自认为有些身份的。

        一干人里边显然是以那个陶泽锋为首的,陆为民能够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轻视和对甄妮的不以为然,不过他并不在意。

        以貌取人,或者说以所了解的职业、家世来评断一个人,已经成为一个习惯,陆为民知道只怕自己和甄妮之间的恋爱关系遭到了她这些同学的反对和不看好,说自己和她不合适劝分手的话也没少说,这些人也对甄妮有很大的影响力。

        至少印象中自前世己和甄妮处对象期间,甄妮就从没有让自己和她那些大学闺蜜死党见过面,也许是她那些闺蜜死党们对自己看不上,也许是甄妮不想让这种见面变得尴尬,总之前世里他对甄妮这些闺蜜死党一无所知,今天也算得上是第一次见面。

        “你好,我是陆为民。”陆为民很坦然大方向居中的那个高瘦青年伸出手,陶泽锋,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是陆为民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自己似乎不可能和对方有什么交道,为什么却像是听到过这个名字似的。

        “省中行陶泽锋。”高瘦青年微微点点头,对陆为民伸过来的手只是略略一握,便松了手。

        陆为民有些好笑,这个家伙似乎太做作了一些,很有点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味道,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优越感,他已经回忆起了这个人,前世中自己还和这个家伙有过一两次交道。

        当时自己已经是无忧区常务副区长了,因为区里要搭建融资平台的事情和这位已经是昌州中行副行长的陶泽锋打过交道,但是后来这个家好像调到昆湖市担任昆湖中行行长去了,后续联系就不是这个家伙了。

        陆为民又和其他两个甄妮的男同学握手认识,至于两位女同学,陆为民只是浅浅笑着点了点头,就表示认识了。

        原本这样初次见面也就该结束了,各自道别回家,谁也不会碍着谁,不过陶泽锋似乎总有点意犹未尽的味道,看了一眼妩媚多姿的甄妮,又看了一眼衣着一般的陆为民,那目光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遗憾中夹杂惋惜。

        陆为民突然间想起前世网络上一句常用的打趣言语,这么好的一棵玉白菜咋就被这头猪给拱了,只怕眼前这个家伙心里就是这样琢磨的,想不明白自己凭什么就能夺得美人心,而且这个美人的条件是如此之好,简直和眼前这头“猪”完全不相匹配。

        “看样子陶学长似乎有话要和我说?”

        陆为民似笑非笑的表情落在陶泽锋眼中更是可恶,这个家伙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真以为仗着甄妮他爸对他有点好感和原来有点青梅竹马的情谊就可以笃定稳吃了?

        “方便么?甄妮是我们这个群体里边的小妹,我们很关心她,所以也想有些情况了解一下。”似乎觉察到自己兄长有些尴尬,陶倩盈插话进来冷冷的道。

        “哦?了解情况?难道甄妮没有说起过我的情况?”陆为民更觉有意思,看样子这个陶泽锋似乎对甄妮很有好感,而他这个妹妹似乎也在一门心思的要为她的哥哥牵线搭桥,要想和甄妮变成姑嫂关系。

        “正因为甄妮和我们说起了你的情况,我们才觉得有必要问个清楚。”陶倩盈对眼前这个言语中总有些玩世不恭味道的家伙没有半点好感。

        甄妮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人?不知道他哪里好?岭南大学虽然不错,那又怎么样?

        现在分到了南潭这个很多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穷乡僻壤里,能不能调回来都是一个未知数,虽说甄妮说肯定能够调回195厂,那也是得靠甄妮家的关系。

        甄妮经常在一干同学面前说她男朋友有才华,有本事,几个姐妹都嗤之以鼻,有才华有本事就不会要靠甄家来调回195厂,而且现在都还没有调回来,可见连甄妮她爸现在大概都没有下定决心。

        为了替这个家伙强撑面子,甄妮还辩解说是这个家伙自己提出现在不愿意回来,真是好笑,有这样的可能么?回昌州的机会不要,却愿意呆在南潭那个旮旯山沟里,说出去会有人相信么?这年头要想调进昌州的难度有多大,全昌江省的人都知道。

        陆为民还没有来得及插话,甄妮却已经有些不悦的瞪大眼睛:“倩盈,你这是干什么?”

        “没啥,我们就是想问问他的情况,另外就是问问他什么时候调回昌州来,这没啥吧?”陶倩盈眼珠一转,立即笑着回应道:“你不也希望他调回来,我们帮他开导开导,做做工作。”

        “那好,你们就在这里说。”甄妮对陆为民一直迟迟不愿意就调回来表态也是很不高兴,但是老爸对陆为民个人的态度很尊重,非得要陆为民自己来拿这个决定,还说陆为民有陆为民自己的考虑,留在南潭未必就比在195厂里发展差了, 这让甄妮觉得自己老爸是不是在故意糊弄自己的感觉。

        自己这几个闺蜜一直对自己这个男朋友有些轻看,总觉得大民和自己处对象是有啥目的企图,自己多番解释她们也不怎么相信,尤其是在得知大民被分配到南潭之后,就更是觉得自己和大民绝不般配,要自己早下决心和大民趁早分手,这让甄妮也很有些不高兴。

        但甄妮也知道自己这几个大学时代最要好的同学内心都是希望自己好,并没别的坏心眼儿,就算是陶倩盈有些其他小心思,想要把她哥“推销”给自己,那也是觉得她哥的条件比大民强得多。

        陶倩盈家是省财政厅的,她父亲是省财政厅的副厅长,母亲在省税务局担任人事处的处长,家庭条件极好,她哥哥陶泽锋是中央财政金融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学校里就是预备党员,分回到省人行工作只有四年,这会儿就已经正式到省中行挂职锻炼去了,据说也算得上银行系统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称得上前程无量。

        倩盈在学校里和自己关系也是最好,一直想要当自己的小姑子,这份心思在寝室里谁都知道,只不过最初自己因为年龄原因没有考虑谈恋爱,后来自己就和大民好上了,这让倩盈很不高兴,和自己也闹了很久的别扭。

        毕业后知道大民分到南潭之后她就又存了这份心思,总是在自己面前说自己和大民门不当户不对,现在又相隔几百里,一个在昌州,一个在偏远向下,根本不可能成,说长痛不如短痛,要自己早些下决心,这让甄妮也是啼笑皆非。

        今儿个尹虹和倩盈邀约自己一块儿去嘉乐迪厅蹦迪之前也没有说有陶泽锋,只是说和几个老同学,她也没在意,没想到陶泽锋也会在,早知道甄妮也就不去了。

        这会儿见自己的闺蜜们要和陆为民谈话,甄妮心里也有些紧张,怕自己的姐妹们会说出一些不好听的话来,自己男朋友虽然对自己很大度,但也仅限于自己,却未必会对自己这几个牙尖嘴利的闺蜜们有什么好颜色,真要针尖对麦芒的争吵起来,她在中间也难做人。

        感谢孤独寰宇、肥仔兵、siren777 三位兄弟打赏,老瑞一定努力写好每一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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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五十五节 你以为你是谁?

        “甄妮,在这里怎么好说?你在面前,有些话我们就不好说了。”陶倩盈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摇头不同意:“你放心,我们就问他几个问题,很简单,就听听他自己的想法,我们也是为你们好,是不是?就几句话,了解一下情况,给他一些建议,其他也没啥,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怕几句话都听不下去?就这点胸襟度量?”

        “是啊,甄妮,他大学毕业也工作一年时间了,难道还怕见生人不成?”那个叫黄潜的年轻人也附和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大家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只是觉得你在场,有些话不太好说明,放心吧,就算是有点出格的话,难道他一个大男人你还怕他受不了想不通不成?”

        这个家伙的嘴巴可真是有些刻毒,那股子矜持得意的味道几乎每一句话都能迸溅出来,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好的自我感觉,陆为民也能大略猜到这帮家伙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他觉得有些好笑。

        这帮人大概是觉得自己是不仅仅是看中了甄妮的美貌,而且也瞅准了甄妮的家庭,正好可以攀龙附凤,借助甄敬才的关系调回195厂,只是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把甄妮迷得死心塌地,所以才会想要单独和自己“聊一聊”,藉此机会来找出自己的破绽来。

        现在还用这样一番话来先把自己套住,大概也是防止自己被他们言语挤兑得受不了会恼羞成怒吧?没准儿这帮人也就希望自己能够恼羞成怒,这样更能显得自己的窝囊无用。

        莫不是自己还真的怕了这帮家伙不成?陆为民内心深处冷笑了一声,虽然他也知道从各自不同角度来看,对方的表现其实也很正常,甚至可以说也是为了甄妮日后一辈子“好”,但是落到自己头上,心里这股子憋屈不爽就还真有点找不到地方发泄了。

        好不容易把姚平这癞皮狗给打发了,这又来一个自诩为护花使者的货色,这甄妮还真是有些吸引力,难怪一波接一波的“情敌”涌现,就不会让自己消停,只不过面对这样的角色,你还真得要好好琢磨一下该用那种方式来应对,免得失了颜面,坠了身份。

        “小妮,没事儿,我看你这个同学也真是挺关心你的,就像他们说的,也是为你着想,难道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陆为民半开玩笑的笑着道:“你先过去吧,没准儿呆会儿我们就能握手言欢呢。”

        “大民,……”甄妮犹豫了一下,陶倩盈的嘴巴在学校里就很出名,伤人无数,所以她在学校里人缘关系也不太好,也只有自己和尹虹才和她走得比较近,自己男朋友的性格甄妮也知道,外和内刚,陶倩盈若是真有些出格言语,甄妮还真怕伤了陆为民的自尊。

        “没事儿,别外我当刚毕业的学生,这一年下来,我脸皮也练得够厚了,我也知道他们想说些啥。”陆为民压低声音温言道:“放心吧,就算是他们有啥不中听的话语,我也受得起,怎么,对我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不是,大民,……”甄妮欲言又止。

        “呵呵,我知道,不就是那个陶泽锋想追求你么?打跑了一个姚平,又冒出来一个陶泽锋,这也说明你有魅力啊,没事儿,我有这个自信,他们还不够看。”陆为民声音虽低,但是语气种流露出来的淡淡自信却让甄妮凭空生出一股子欢喜得意来。

        甄妮终于松开了陆为民的手,有些恋恋不舍的点点头,表示对陆为民有信心,她也很想看看陆为民在面对自己这个刀子嘴的闺蜜以及想要追求自己的那个陶泽锋时,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说实话她对陶泽锋并没有恶感,相反陶泽锋无论从哪方面看起来都相当出色,在外人眼中大民似乎和陶泽锋根本没法比,但是陶泽锋却始终只能作为陶倩盈的兄长存在,根本无法走进自己的心间,这也许和自己一颗心思都放在大民身上有关。

        另外一个女孩子尹虹主动走上来拉着甄妮的手走到了一边,而陶泽锋和另外两个男生,以及这个脸色不善的陶倩盈却是虎视眈眈,这让陆为民颇感有趣,这算是什么?考验还是想要让自己知难而退?

        陆为民漫不经心的看着甄妮走到一边,这才好整以暇的转过头来看着两兄妹:“这下好了吧?有什么话这个时候可以尽管敞开来说了。”

        “陆为民,你和甄妮是高中同学?可甄妮和你考上大学时你们还没谈恋爱吧,应该是大三才开始的吧?”陶倩盈看了把头偏在一旁的兄长,轻轻哼了一声道:“高中时候都没有这个意思,为啥还要在读大学时来追甄妮呢?”

        “呵呵,真是好笑,谈恋爱难道还要受时间段的限制么?”陆为民知道对方想说什么,这些人都是把人心想得那样龌龊,似笑非笑的道:“你们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说当时甄妮她爸还没有当副厂长,所以我就没那么多心思,后来甄妮她爸当195厂副厂长了,我才起了那种心思,想要攀龙附凤?”

        陶倩盈脸微微一烫,她没想到对方心思这样灵动,自己只是问一问,对方就立即能透过自己的问话来抓自己的意图,这反而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陆为民,我想你也知道我们和甄妮大学同学四年,甄妮就像我们的妹妹一样,我想你如果真的喜欢甄妮,肯定也希望甄妮过得好,可是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哦,南潭,是黎阳地区那边的一个贫困县吧?听说你有志扎根南潭,要在南潭做出一番事业来,说实话我们都很钦佩你的志气,但是你考虑过甄妮怎么办没有?”

        插上话的是另一个男同学赵云林,这是甄妮在大学时代关系很要好的一个同学,其貌不扬,但是在陆为民印象中,他也是甄妮被姚平抛弃之后,唯一一个出面来帮过甄妮的人。

        据说他一直暗恋甄妮,但是甄妮在和姚平离婚之后带着孩子,他也早已使君有妇,但是却不遗余力的帮甄妮,在前世中陆为民虽然和甄妮没有了多少交织,但是却也还是关注着甄妮的情况,也知道这个赵云林算得上是一个正派人。

        “赵同学,我想现在谈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为时尚早了一些?”陆为民微笑着反击,虽说赵云林是个好人,并不代表在立场上就和自己一样,这个时候要么就是他暗恋甄妮,要么就是支持陶泽锋,不可能支持自己,所以就没有必要客气:“距离并不能代表什么,我们不奢谈什么爱情力量的无敌,但是至少我认为对于我和甄妮来说,这不是什么问题。”

        “不是什么问题?”赵云林略略有些书卷气的面颊这个时候流露出来的气势显得很有些咄咄逼人,“这话不太靠谱吧?见一次面要坐五六个小时汽车,你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爱情和婚姻难道就不需要物质保障?或者说你很快就要调回昌州来?”

        “我说过了,时代的变化很快,你们觉得是问题的,其实不一定是问题,这和我调回来不调回来关系不大。”陆为民觉得自己似乎都有点强词夺理了,“赵同学,我还想说一句,甄妮她是成年人了,她有她的思想看法,能够明辨是非,能够正确判断好恶,也能理智分析看待一切,我想对于我和她之间的感情,无需外人来指手画脚,无论是谁,感情上的东西,除了当事人谁又能明白其中真味?”

        之所以对赵云林遮掩客气,陆为民也是想到此人还算是正派人,而且他也听出来,对方只是觉得自己和甄妮这样相隔两地,而且条件似乎相差太大,这才为甄妮担心,和那个陶姓兄妹以及那个黄潜的语气态度都不太一样,所以才按捺住内心的怒意。

        对于陶倩盈两兄妹,陆为民便没有这么客气了。

        ……

        “我无法理解,你们两兄妹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指手画脚,我和甄妮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张牙舞爪了?陶同学,你以为你是谁?仗着和甄妮关系熟一些,就可以这里信口雌黄,你不觉得你太夸张可笑了一些么?”

        陆为民言语中极尽挑衅的口吻,他就是想要看看这个陶泽锋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

        这种仗着父辈余荫,读了一个好大学,在单位上有些人看照,一辈子顺风顺水,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就以为自己就可以凌驾于其他人之上,任取任予,就觉得自己无论在哪方面都该高人一等,无论什么待遇都该优先考虑自己,实际上却是一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角色。

        陆为民从内心深处讨厌这种优越感太强的官宦子弟,真正遇上了麻烦和棘手的事情,便惊慌失措,没有担待,虽然有些绝对,但是陆为民前世中遇到这种人还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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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五十六节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陶倩盈完全没有想到刚才和赵云林谈话时还显得彬彬有礼的陆为民和自己说话竟然就像变了一个人,粗野而又几句攻击性的言语就让她脸涨得通红,怒不可遏,双眸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几乎要把陆为民熔化。

        这个马不知脸长的家伙太可恶了,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嚣张跋扈的家伙,你要嚣张跋扈那就得有嚣张跋扈的资本,以为读了一个岭南大学就觉得自己不可一世了,分到一个穷乡僻壤不靠关系不走后门都不知道怎么钻得回昌州来的角色居然敢在自己和兄长面前趾高气扬的大放厥词,这让她简直无法忍受。

        陶泽锋内心也是充满了愤怒,他承认自己和妹妹是稍稍有点过了,但是他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对,看见陆为民那种淡然背后隐藏的倨傲他就有些没来由的来气,也不知道眼前这个有些轻慢的男子怎么如此容易就勾起了自己的怒意,不仅仅是言语的原因,而是对方那种深藏在骨子里的轻蔑。

        他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摆出这样的姿态?这是最让陶泽锋感到愤怒的,一个乡巴佬,而且是偏远穷县的乡巴佬,如果不靠甄妮家里他根本就不可能调得回昌州,听甄妮说这个家伙面对甄妮父亲的帮忙还故作姿态的要拿捏一番,这尤为让陶泽锋感到不齿。

        你靠甄妮家里帮忙调动也就罢了,何以还摆出这样一副要扎根农村,不干出一番事业来不罢休的姿态?这是给谁看?给甄妮看,还是跟甄妮的父亲看?这样虚伪无耻的人,让陶泽锋更是觉得甄妮若是跟了这样的男人,只怕一辈子都会在水深火热之中。

        “陆为民,是男人就请保持一点风度。”陶泽锋制止了自己妹妹的爆发,显得冷静而不失风度,“我妹妹不过是关心自己好友的一生大事,这有什么不对?你觉得你和甄妮很般配么?不要给我说那些虚妄的你要奋斗,你要出人头地,十年二十年后的事情我们谁也说不清楚?我只说一句,你不靠甄妮她爸,你能调得回昌州来么?还是你真打算要在南潭扎根?不调回昌州,你又有什么资格和甄妮一直处下去,是打算日后就和甄妮这样一直拖下去?还是打算让甄妮跟你到那个啥县里去?!”

        “别在我们面前演戏,你骗得过甄妮,却骗不了我,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极尽手段,我真是为你感到羞愧。”陶泽锋语速平稳,不急不躁,很有些优雅泰然的气度,目光却是如炬死死盯着陆为民,“甭给我说你是真打算不调回昌州,你在甄妮他家里人面前欲擒故纵那点把戏不要说我们,我想就是甄妮她爸也一样看得清楚,你若是有本事,便别靠甄妮她爸调你回昌州,自己想办法调回昌州,我便觉得你陆为民是个人物,要不你真能在南潭做出一番事业来,我陶泽锋一样认为你是一个汉子,一个人物!”

        陆为民饶有兴致的听着这两兄妹在自己面前的表演,到最后是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连泪水都快要出来了。

        “陶学长,我真是服了你们两兄妹了,说了这么久,原来也就是一个简单的激将法,怎么,你妹妹不是把你吹得天上无双,地下找不到么?中央财政金融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学生党员,省人行重点培养的青年干部,现在挂职到省中行了,很快就要正式提拔为中干,呵呵,听起来我陆为民和你相比差距何止千里万里?你怕什么?在你妹妹眼中不是你才和甄妮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么?这么没底气,怎么和我竞争啊?”陆为民好容易收住笑声,这才一边摇头一边道:“怎么,不就是想要激我要么自己去找路子调回来别依靠甄家,要么就别调回来在南潭‘干出一番事业’,这才是男人,这才是汉子不是?”

        陶泽锋脸色有些阴沉,他也知道自己的心思对方未必看不穿,但是对方这样毫不客气的捅穿开来,还是让他有些脸上火辣辣的。

        “陶倩盈,你把你哥吹得这么高,也不怕跌下来摔死?如果不靠你爸你妈,你哥能在省人行里受人看重?就能一下子挂职到省中行?这是在哄我还是自欺欺人?在本质上你哥的表现和你们所谓的我想要利用甄家调回来的情形又有多大的区别?我的忠告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自视太高栽筋斗会摔得更疼!”

        陆为民脸上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得陶氏兄妹心中都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我调回不调回昌州来是我自己的事情,轮不到谁来指手画脚,我采取什么方式调回来,那也用不着谁来关心,我不会因为你陶泽锋给我这么上一回眼药,我就血气上涌,怒发冲冠,找不到北了,一句话,我有我自己的思维,不会受别人的影响,明白么?”

        陶泽锋的脸色更加阴沉,看到陆为民的这番表现,他心里知道自己的一番表演根本就没有对这个家伙产生任何影响,这个家伙简直就是油盐不进的四季豆,这份老辣深沉哪里是什么刚毕业的大学生,就算是比起那些江湖操练的滚刀肉也不逊色。

        思路清晰,情绪稳定,根本不会被外界的因素所左右,词锋犀利,态度强硬而不失圆滑,难怪甄妮会被这个家伙牢牢控制在手中,要说自己条件不知道比这个家伙好多少倍,可无论倩盈和自己怎么使劲儿,都没能改变甄妮的态度。

        看到陶泽锋脸色阴沉的拉着怒气冲冲的陶倩盈只是简单的打了一个招呼就要离开,甄妮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隔着那么远,她甚至还看到陆为民很开心的哈哈大笑,还以为他们谈得很投缘,心里还一阵放松,没想到陶泽锋和陶倩盈过来一个面沉如水,一个怒意盈面,只丢下两句说大民不是好人,要自己保持头脑清醒,就甩手离开,倒是黄潜和赵云林脸色有些复杂,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弄得甄妮和尹虹都是莫名其妙。

        尹虹走时甄妮赶紧拉着尹虹让她帮自己从陶倩盈和黄潜、赵云林那里了解一下真实情况。

        大民这边甄妮也没有把握究竟能了解到真实情况,她发现自己对陆为民的了解似乎越来越少,而陆为民的想法也是越来越让她有些迷惑,对陆为民甚至有了一些陌生的神秘感,难怪父亲和姐姐都时不时要问自己和陆为民交往这么久,究竟对陆为民了解多少,连她自己现在都说不清楚。

        当陆为民离开甄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今天的交锋有些影响陆为民心情,但是陆为民却有一种畅快感,就像是捅破了某种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薄膜,他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消化某些触动带来的感悟。

        走出甄家大门,却听到一阵脚步声跟了过来。

        陆为民转身一看,却是甄婕。

        甄婕什么时候回来的,陆为民没有注意,好像自己和甄妮进门时甄婕还不在。

        “甄婕?”

        “大民,刚才你和甄妮他们同学说话,我听到了。”甄婕穿着一身绵绸印花睡裙,大概也是准备休息了,大概是听到自己脚步声,这才追出来,胸前双峰怒峙,即便是有文胸包裹,依然显得颤颤巍巍。

        “哦?”陆为民略感意外,扬起眉毛看着昏暗灯光下的甄婕,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甄妮的那些同学都那样,你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他们说的那些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甄婕羽扇般的睫毛和甄妮一样,清亮的目光如一泓清泉总是让人安宁温然。

        这两姊妹漂亮之处既有相似点,也有不同之处,不过在性格上却是截然不同,甄婕喜欢安静,甄妮喜欢热闹,甄婕喜欢独自在家看书听音乐,要不就是和几个要好同学出去喝喝咖啡,聊聊天,而甄妮则喜欢和朋友一起要么蹦迪唱歌,要么就是去逛街购物,不过两姊妹也有一个共同喜好,那就是出去旅游。

        “你觉得我会和他们一般见识么?”陆为民笑了起来,目光流转,甄婕似乎也觉察到了一点什么,脸微微一烫,赶紧双手环抱在胸前,正好遮住了那最敏感部位,但粉颈连带着颈下那一片白腻依然惑人心神。

        “我想你也不会,不过大民,我还是想问问,你真不打算调回来?我听我爸说如果郭叔叔和他都去和辜伯伯说,就算是辜伯伯当初否决了你进厂,但是现在还是有很大把握说服辜伯伯让你回来的。可我爸说你不是很想回来,而是想就留在南潭,你是怎么想的?甄妮的同学他们虽然说话有些过分,但是有一点还是很中肯,那就是你和甄妮就这样两头拖着不是办法,甄妮的脾性你知道,这样一直拖下去,她肯定要不乐意,你们俩肯定就要产生矛盾,你得正视这个问题。”

        甄婕语气里充满了担心:“我觉得如果你真的打算还要在南潭呆一段时间,那你就得要给甄妮说清楚你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要觉得小妮还小,无所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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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五十七节 沉下身子(第一更求月票!)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震,他没想到甄婕观察得如此细致,居然能觉察到自己对甄妮的态度有些变化,甄妮和自己说过几次调回来的事情,自己总是以还早,时机还不成熟这样的理由推脱,但是自己却没有真正和甄妮谈过自己内心的想法。

        或者说自己其实从回到这个世界开始,就已经下意识的带着有色眼镜在看甄妮了?陆为民扪心自问。

        似乎有一点,想到前世自己在甄妮分配到南潭之后家庭又遭遇了巨大的波折,最终投入了姚平的怀抱,陆为民心里就涌起一阵不舒服,哪怕只是前世发生的事情,他依然难以释怀。

        可是这真的只能怨甄妮一个人么?在那种情况下换了是自己,能抵御住残酷现实的巨大压力么?陆为民就这个问题反复掂量。

        如果是现实中的自己,当然没问题,但是甄妮是一个女孩子,尤其当父亲离家出走,母亲一病不起,姐姐还在读书,这样的情形下,男朋友却又远在几百里之外,一个星期都无法回来一次,这样彷徨无助的情形下,能扛得住一个条件并不算太差的姚平的软磨硬泡么?

        陆为民没有答案。

        “谢谢你的提醒,我明白了,甄婕。”陆为民没有明确回应甄婕这个问题,但是他还是很感激甄婕的提醒,忽然间他似乎觉得自己的感情方向发生了某些细微的偏转,甄妮固然还在自己心目中占据着绝对重要的位置,但是却已经不像前世中那样,失去了甄妮的自己失魂落魄,那一年时间几乎都无法自拔,而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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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潭的九月已经有了淡淡的秋意,但是只有早晚才能感受得到,过了上午十点的太阳依然灼热,一直要到下午六点以后,那股子热辣才会渐渐消去。

        陆为民蹲在架子边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一袋一袋的菌种渣料摆放得整整齐齐,两个人正在里边忙碌着。

        这是他蹲的一个点,东陂乡向阳坡村。

        陆为民来过东陂几趟了,除了在调研东陂猕猴桃种植情况时来了三次之外,这一段时间里陆为民又开始频繁的跑东陂和霍山两个乡。

        按照县里要求进一步发挥青年团员在农村经济发展中的带头作用要求,梁彦斌和陆为民商量着该如何来推动这一项工作。

        这一项工作是今年团省委提出来的,黎阳地区团委也照本宣科的发了下来,并没有在各县引起多大的反响,像这样的专项工作每年都得有那么一两项,大家也就习惯了,但是今年这边情况稍稍特殊一些。

        丰州地区筹备领导小组副组长孙震是团省委副书记,在下来之前就是他在负责主抓这项工作,到了丰州担任筹备领导小组副组长,实际上就已经承担起了丰州地区地委副书记的角色,在摸不清楚这位即将要出任丰州地委副书记的孙书记脾性之前,南七县的团县委都不敢轻忽,所以对于这项工作也就比较上心起来。

        不过孙震在就任筹备领导小组副组长之后,并没有其他太多的动作,似乎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筹备地区成立这件大事上去了,所以两个月下来,大家心也就懒了下来,以葫芦画瓢的把文件再度照转,各县也就又恢复了原状。

        梁彦斌在起初还是颇感兴趣的,但是在觉察到新来的那位孙书记似乎并没有多少注意力放在团委这边工作上时,也就懒散下来,这项工作很自然的就丢给了副手陆为民。

        陆为民倒是挺上心,主动提出要搞一搞试点,梁彦斌倒是挺干脆,这项工作就全权交给了陆为民,让陆为民来具体操作,陆为民也就不客气,这一段时间里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乡下,把自己两个同学发动起来,准备把这个致富先锋带头活动好生搞起来。

        “德宝,情况怎么样?”陆为民站起身来,躬着身子好一阵,这腰杆也有些发酸,

        方德宝是陆为民初中同学,那一次同学聚会方德宝并没有来,原因很简单,他高中毕业之后没有考上大学,甚至连中专也没有考上,就直接回家了。

        他的老家就是东陂乡的,前世陆为民在东陂乡工作时就和方德宝很熟悉,而那时候方德宝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东陂农民,每年要么出去到沿海打工,春节回来一趟,要么就是在家里侍弄农作物和搞搞副业,只不过那个时候东陂的猕猴桃种植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击,绝大部分种植户都把猕猴桃连根拔起,赌咒发誓再也不相信政府倡导的任何事情了。

        “情况还行,为民,还得全靠你带那两位老师来指导啊,要不这事儿我们根本就搞不起来。”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背心绷在黝黑发亮的身上,略显破旧的白衬衣搭在肩头上,壮硕的青年钻了起来,“当然最要紧的还是钱,就我家这家底儿,没你的担保,信用社根本就不会贷款给我,哪里搞得起这个木耳栽培大棚来?”

        “得,我就是担保而已,这借的钱连本带息还不得你来还?我这也是工作,帮你就是帮我自己。”陆为民摆摆手,笑嘻嘻的道:“到时候你若是真能挣钱发家了,别忘了到时候把我们原来的老同学们请来搓一顿就行了。”

        “嘿嘿,为民,我不多说了,我若是真发家了,绝对不会忘了老同学。”方德宝憨厚朴实的面孔上浮起一抹感激之色。

        他也知道陆为民为自己搞这个木耳栽培花了不少心思,除了从黎阳帮自己找来教授木耳栽培技术的技术人员外,还几次帮自己联系昆湖那边的木耳栽培大户,自己出钱带自己一起到昆湖那边去学习技术,虽说来指导的技术人员不太讲究,但是这中午间也得要简单对付一顿,这林林总总来来回回花了不少钱,都是陆为民自贴腰包,让方德宝很是感动。

        陆为民选了东崮区的两个乡两个团员作为自己的联系点,无他,方德宝是他的同学,而另外一个在霍山乡马头村的丁克峰也是他的同学,应该说方德宝和丁克峰都是他读初中是最普通的两个同学,也是来自农村中高考中失手的同学。

        这个时代的高考失手再正常不过了,这不是十多年后本科专科随便上的年代,千军万马挤独木桥这种场面让无数人在高考这座独木桥上折戟沉沙的事例太多了,而这个年代就算是想要考个中专也是难上加难,考上中专也就意味着你有了一个铁饭碗,更不用说大学了。

        城市的同学考不上就只有想办法找路子就业,而农村里的同学就更简单,直接回家要么面朝黄土背朝天,充当新一代修理地球的农民,要么就打起铺盖卷儿奔沿海地区去,成为最早一代的农民工,没准儿运气好成为时代弄潮儿,也许就能摆脱户籍带来的限制,成为新城市人。

        但是绝大多数人还是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最平凡而现实的生活。

        丁克峰的情况也是方德宝告诉陆为民的,他家要比方德宝家境略好一些,丁克峰的老爹是村里多年的村支部书记,在村里也有些人望,陆为民也把丁克峰发展成为联系户,这样两户蹲点联系户,也就算是有了两个样本,日后若写情况汇报总结经验,也算是有了两个实打实的素材。

        当然丁克峰情况和方德宝不一样,所以丁克峰虽然也是搞了葡萄架下的木耳栽培,但是在规模上要比方德宝这边要大不少,一次性就投入了三万块进行改造扩大种植栽培规模,这份魄力连陆为民都为之咂舌,当然这也与丁克峰的父亲是村党支部书记,而且丁克峰也在担任村团支部书记有一定关系。

        这种葡萄棚下的黑木耳栽培组合技术获得成功这一情况也是陆为民从表哥陈岗那里获知的。

        陈岗到昌州省农业厅培训了三个月,回来提到了农村多种经营发展的方向,宜农则农,宜牧则牧,宜果则果,宜林则林,提倡鼓励发展副业,但是也谈到了要避免行政干预,大概也是淮山猕猴桃事件带来的教训。

        在获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陆为民立即把现在县团委要搞的这个在农村青年团员中发挥带头致富的示范作用活动联系到了一起,如果能够利用这个省农科所搞的这个项目实验结果在南潭进行试点,无疑可以起到一个很好的示范效应,所以陆为民立即让陈岗帮忙联系省农科所。

        而省农科所也有意选择一两个点作为推广试点,看到南潭县方面这样热情,也很高兴,这样双方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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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五十八节 前世恩主(第二更!)

        南潭县团委和省农科所也就签署了合作协议。

        由省农科所无偿提供葡萄种苗和黑木耳菌种,并提供技术指导,而南潭县这边则负责提供试点户,原本陆为民希望县团委也能拿出部分经费来支持试点户,但是梁彦斌对此不是很感兴趣,而报到县委那边徐晓春虽然表示了支持,但是也仅仅是道义上的支持,要想让县里边出钱,就有些渺茫了。

        所以陆为民也就不指望县里边能给多大支持,借此机会自己干脆就直接确定了方德宝和丁克峰,让这两户自己最为了解的同学成为试点户。

        “德宝,你和克峰可以多交流一下,省里边的专家老师毕竟来的机会不多,更多的还得靠你们自己在实践中摸索,昆湖那边作为省农科所基地搞得比较规范,但是各方面条件也还有差异,所以最终还得靠你们自己。”

        陆为民拍了拍手上的木屑渣,这种用松木渣作为培养体的栽培技术与葡萄种植相结合也算是一个突破,在昆湖省农科所基地里获得了成功,真正要在农户家中来实践成功,才能说得上是真正的成功,所以省农科所也很重视,基本上隔两个星期就要来看一次,而陆为民也把方德宝和丁克峰叫上一起去昆湖那边考察了两次。

        “嗯,放心吧,克峰那边规模搞得更大,他比我还小心,没事儿就跑到我这边来,我们俩一直都保持着联系。”方德宝把自己身上已经被汗水打湿的衬衣交给自己的对象,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女孩子,然后一挥手道:“走,中午就在我家将就对付一顿,别嫌弃。”

        “呵呵,嫌弃啥?我还不一样是农村里出来的孩子,走!”陆为民大方的一挥手,笑着道:“喝两盅。”

        “好!”方德宝高兴的道。

        陆为民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过快五点了。

        东陂的班车很少,方德宝帮他找了一辆拖拉机坐到了东崮镇,然后他再坐客车回到县城。

        拖拉机再加上从东陂乡到东崮镇的碎石路,让陆为民再度经历了一次洗礼。

        这一段时间里,他已经多次体味这种滋味,没有燃烧完全的柴油烟气熏得他就是回到办公室身上依然有着浓烈的柴油味道,弄得办公室里的人都以为哪里来了一个修车师傅。

        刚在办公室坐定,小程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满脸惶然道:“陆书记,今天你上哪儿去了?”

        陆为民有些诧异,平素这个小程挺文静的,说话也是细声细气,怎么今天却变成这样?

        “怎么了,小程?我不是说了么?这两天我都要跑东崮那边,两个试点户我得去盯着,不能搞砸了,省农科所和咱们团委可是签了协议的,不管怎么说,人家农科所可是为咱们提供了那么多种苗啥的,而且隔一周就来一回,人家都挺上心,咱们自己不能不闻不问吧?”陆为民含笑问道:“是不是有啥事儿?”

        “今天下午县委秦书记过来了,来咱们团县委调研,你怎么不参加呢?真有事儿可以等到明天去啊。”小程一脸不解,“秦书记和徐书记都问起了你,梁书记也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柳书记就说昨天和今天上午都没有看到你,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看徐书记脸色就很难看,秦书记倒是没说啥。”小程皱着眉头,“你没和梁书记说么?”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沉,徐晓春脸色难看不打紧,倒是秦海基没说啥倒是真有点问题,梁彦斌这两天连人影子都没看到,听说是到丰州去了,这家伙好像在跑动,想到新成立的丰州地区团委去,至于柳俊成这个家伙,自己前天不是和他说过自己要去跑省农科所这个试点工作户么?怎么这个家伙……

        想到这里,陆为民就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看样子又被这个家伙阴了一回。

        这家伙从自己到县团委来就有些不自在,觉得好像是自己踏足了他的地盘,梁彦斌在谋求调动,剩下就是自己和他两人,他和自己资历都差不多,如果梁彦斌真的走了,有很大可能性就是自己和他中的某个人暂时来主持团委这摊子工作,这家伙现在就开始给自己上眼药,深怕自己在领导眼里落个好印象了。

        “没事儿,小程,谢谢你的提醒,我想可能是梁书记和柳书记忘了吧,我前两天就和他们说过我在跑这项工作,看来他们是忘了。”陆为民笑笑,“到时候我和徐书记解释一下就行了。”

        “那就好。”小程松了一口气,和陆为民摆摆手,这才离开了陆为民办公室。

        这个小丫头心倒是挺好,也真难为她了,陆为民叹了一口气。

        越是在这种机关里混得久,你就越是有一种在虚度光阴的感觉,陆为民不喜欢团委的工作,但是既然将自己安排到了这个位置上,那他就要做好,做到让其他人都刮目相看。

        陆为民随手拿起案桌上的报纸,丰州日报据说也在筹办了,但是现在还没有正式创刊,据说要等到十一国庆节,也就是丰州地区正式成立时,就要正式发行。

        在第一版的稍下方,丰州地区筹备领导小组副组长孙震的名字出现在陆为民的眼帘中。

        一时间陆为民有些神思恍惚,前世中自己为这位丰州地委副书记当秘书的点点滴滴有浮现在心中。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是在忙着丰州地区的筹备的最后阶段工作么?

        ****************************************************

        孙震这时候的确是在忙着丰州地区成立之前最后的筹备工作,十月一日就是昌江省丰州地区正式挂牌的日子。

        九月三十日昌江省委省政府会正式将国务院的批复传达下来,在此之前虽然大家已经都知道了丰州成立地区,甚至大家已经开始围绕着丰州地区来进行工作规划了,但是在表面上还不得不服从黎阳地区的指令,至少夏力行也还是黎阳地委书记。

        要到9月30日截止,原黎阳地区南七县才会正式脱离黎阳,新成立丰州地区,地委行署所在地设于县改市的丰州市。

        这几个月里他算得上是最忙的人,虽然李志远和他是一起从省里空降过来的,但是李志远和他情况不一样,李志远要担任丰州行署专员,现在是等着地区成立,顶多也就是花些时间了解丰州下辖各县情况,他的工作重心摆在政府工作方面,而自己则不一样,地区马上就要成立,而一旦要成立也就意味着地委的各个部委,行署的各个局行部门,都要把架子搭起来,招牌竖起来,这里边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干部人事问题。

        虽然说地委行署以及人大政协工委的干部早已经确定下来,一些重要部委局行的领导也已经基本敲定,但是在这么多部委局行涉及到太多的领导干部,不少都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敲定下来,而自己又是外来干部,对于丰州这边干部并不熟悉,对自己来说这就更为棘手了。

        孙震对拟任地委组织部长的苟治良印象并不太好,除了有一些不太好的反应外,在他看来,省委在组织部长这个职位上的考虑也还是有些欠妥的,一个在丰州县担任了多年的干部,工作足迹基本上没有出过丰州县,对其他县的干部的了解也并不比自己多多少,加上自己这个外来户,无疑就让地委书记夏力行在人事上的话语权变得更重了。

        当然他孙震不是想要否定夏力行在人事上的主宰权,他只是觉得作为日后地委人事上决策上的三驾马车,省委应该更综合统筹的来考虑搭配。

        夏力行本来就是从黎阳地委书记过来,先天上就占据着绝对主动,而自己是从省里过来,对这边情况一点不熟悉,而组织部长则是一直在丰州县工作,从未在地区部委局行和其他县工作过,对全地区干部了解情况相对狭窄,这样的搭配从工作角度来考虑就不是太合适。

        事实上他当时也向省委组织部建议是不是考虑一下在班子里是不是可以适当调整一下分工,考虑一名对丰州整个地区干部较为熟悉的干部来担任组织部长,但是这个意见他只能对和自己关系较为密切的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陈泰然谈起过,但是并未在省里边获得认可。

        没有获得认可,孙震就只有自己辛苦一些,加班加点的下基层跑部门,抓住一切机会多和丰州地区的干部们接触,力求尽可能的通过自己亲身接触的方式来加深对干部们的了解,这虽然看起来有些老套,但是却是目前最为实用的方式。

        在用人上孙震一直喜欢通过自己的耳闻目睹获得的实际一手资料来分析判断,而不是下边人的汇报推荐来掌握情况,他觉得只有这种方式启用干部,尤其是启用重要岗位上的干部,自己才能放心,连他自己也承认这样可能会让自己有些累,但是重要岗位的干部任用,他宁肯自己累一些,也要力求把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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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五十九节 丰州地委铁三角雏形

        孙震拿起手中的资料向走廊另一头走去。

        现在筹备领导小组挤在这个化肥厂的行政大楼里办公,孙震看夏力行的态度似乎对这里条件还很满意,一点没有想要新建日后丰州地委行署办公用房的意思,如果不是另一位副组长,也就是日后的行署专员李志远强烈要求尽早规划地委行署办公用房的建设事宜,只怕夏力行还真有点安于现状的味道。

        夏力行办公室里似乎有人,孙震敲了敲门。

        里边传来夏力行温和的声音,“请进。”

        孙震推开门,一眼看见安德健坐在沙发里,“哟呵,夏书记,老安也在啊,不打扰你们吧?”

        “呵呵,来坐,老孙,正好你也来看看这篇文章,我觉得很有意思。”夏力行对这个比自己小一大截的团省委副书记还是相当尊重的,只不过在这个称呼上却是破费思量。

        叫小孙吧,对方日后就是自己的副手,显得有些不太尊重,尤其是人前人后的更不合适;叫老孙吧,似乎一下子就把这个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叫老了一大截,孙震本人未必舒服;直接就叫孙震吧,如果关系很密切倒也合适,但现在两人关系还未达到那一步,听起来就显得太过生疏,也不符合夏力行的风格,叫孙书记吧,似乎一下子就把两人关系推得更远,很有点公事公办的味道,在私下场合更不合适,最终夏力行还是决定叫老孙,叫老一点就老一点,听起来至少更成熟。

        “哦?夏书记说的很有意思的东西肯定不简单。”孙震笑着过去,安德健已经站起身来,在三人沙发上让出一个位置来,这样就形成了两人坐在夏力行的对面,一个等腰三角形。

        “呵呵,德健琢磨的东西,推荐给我看了看,我觉得很有价值,你也看看。”夏力行示意安德健把东西交给孙震看看,安德健把手中文章也就递给了孙震。

        “我可不敢贪功,这是我在县里时县委办一个年轻人写的东西,当时只是针对南潭的发展来考虑,但是我觉得更符合日后我们丰州的布局定位,所以修改了一下,把视野角度移植到了整个丰州,但是基本调子还是‘剽窃’那个年轻人的。”安德健笑呵呵的道:“他的原稿也在这里,孙书记也可以看一看。”

        孙震接过安德健递过来的东西,眼睛顿时一亮,《落后地区扶贫发展新思路——京九铁路对贫困地区脱贫的造血功效》。

        夏力行和安德健都没有吱声,孙震也不客气,自顾自的看了起来,粗略的浏览了一下基本情况,再翻了翻原稿,这才抬起头来,“夏书记,这东西怕不仅仅是有些意思那么简单呢,很有点价值和意义,我觉得正符合咱们新成立的丰州地区的发展思路,而且极具现实操作意义。”

        “哈哈,省里边下来的干部就是不一样,操作这个词儿咱们下边可不敢用,只能说去做工作争取。”夏力行开了一个小玩笑,拉近双方的距离,让气氛也变得更轻松,“现在丰州地区成立在即,很多同志的工作却还毫无头绪,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忙什么,整天四处吹牛串门,要不就是憧憬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这种风气我看要不得。”

        “老孙,我觉得丰州地区成立之后地委要做的第一件大事,不是其他,就是要整肃这种庸俗浮躁的风气,要让大家明白中央和省里之所以要新成立丰州地区,其主要目的就是要彻底改善这个落后地区的面貌,而我认为要改善这个地区落后面貌的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解决精神落后的问题,要彻底树立起扑下身子干实事的精神和风气。”

        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夏力行的语气已经变得比较严肃,孙震点点头,“夏书记说得对,这其实就是一个精神层次和精神面貌的问题,谋事做事,这是当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的上进心的体现,这也是为官者的官德所在,当干部就是要为老百姓谋事做事,整天庸庸碌碌,追求物质,贪求享受,这其实就背离了我们共产党人的根本准则,这种风气一旦蔓延,就会成为阻滞我们事业发展的最大障碍。”

        安德健心中暗自赞叹这位团省委副书记,这理论素养真还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夏力行一个观点出来,他就能立即加以引申发挥,而且还能牢牢把握捕捉到夏力行的核心意思。

        不过安德健也揣摩出夏力行话语中隐藏着的深意,眼下李志远兴致高昂的在为地委行署大院日后建设四处选点,已经拿出来几个合适地址,而各局行部委的筹备组也是跟着效仿,围绕着地委行署的选址到处划地盘抢占有利地形,他感觉到夏力行似乎对此有些不以为然。

        前一段时间夏力行在筹备小组工作会议上提出来让大家把心思放在丰州地区成立以后的中心工作上来,要花心思谋划明年丰州地区该怎么来发展,但是似乎李志远却理解为如何让丰州行署的各部门局行尽快搭起架子垒起台子,行政职能部门这才能够开始真正唱戏。

        夏力行和李志远这两个日后的党政主官从丰州地区尚未正式成立,就隐隐有了一些分歧,这让安德健再一次意识到矛盾无处不在这句话的深刻含义,自己从乡镇区上,再到县里,现在到了地区,每换一个新环境,都能很快就觉察到无处不在的矛盾和斗争。

        李志远的这一手很厉害,强调要优先考虑行政部门的办公用房以及干部们的住宿用房建设这一大事,很容易就能抓到这些干部们的心,无论是从黎阳过来的干部,还是从各县抽调来的干部,现在不少都是租住房子,或者就是大家挤在旅馆里,亟待一个良好的工作生活环境来慰劳他们这些新建地区的“元老功臣”们。

        虽然在前期就已经有不少规划出台,但是李志远却对原来的规划不太满意,认为太小家子气,不符合日后丰州地区发展前景,要求全盘推翻重新规划设计,这一大动作夏力行虽然没有明确反对,但是安德健感觉得到夏力行是不太满意的。

        不过夏力行似乎很克制,也许是要避免在地区尚未正式成立起来就矛盾凸显,所以也只是很隐晦的在一些会议上要求大家要发扬艰苦朴素的精神,不要过分追求物质享受和条件待遇,而要把心思放在如何将丰州地区经济发展搞起来这个头等大事上来。

        “老孙说得好啊,这项工作不能拖,地区一成立就必须要认认真真不走过场的搞一次整风运动,尤其是我们的领导干部更是必须要在思想上得到一次洗礼。”夏力行满意的点点头,重新把话题拉回来:“德健提出来的京九铁路事宜,我觉得事不宜迟,要尽快落实专人专班来‘操作’,这项工作也是地区成立之后行署的一项首要中心工作,如果能够让京九铁路通过我们走西线通过我们丰州,那么我们将会有包括丰州在内的三个县市直接受益,其对我们丰州地区社会经济发展将会带来不可想象的助力,甚至可以说是我们丰州成立地区跨越发展的一个火箭助推器,丝毫不亚于省里边给我们丰州的这个程控电话开通项目的支持。”

        为了支持丰州这个新成立的落后地区的社会经济发展,省委省政府决定从今年开始到明年拿出两个举措来促进丰州地区发展,一是全面升级从昌州到丰州的国道和省道为标准二级公路,另外还将拨付一笔资金用于丰州到下辖各县的主要道路的改造工程,第二项就是由省邮电局决定在除了昌州之外率先在丰州地区进行改造,甚至还先于昆湖、青溪和桂平这样的经济发达地市,其所需资金,全部由省财政来负担。

        这两项也都算得上是一个大手笔,尤其是对于丰州这样一个堪称全省最偏远最穷困的地区来说,财政问题将是一直困扰丰州的难题,由省里来帮助完成程控电话的改造和道路升级改造,无疑为日后的丰州地区财政减轻了一个大负担。

        “夏书记说得对,现在我们不少干部还有着很浓厚的坐等靠要的心态,总觉得丰州是新成立的地区,省里边会照顾我们,可是省里给我们的优惠条件也是有限的,不错,丰州的确很贫困,省里是该照顾考虑,但是西边的昌西自治州呢?也是老少边穷地区,比我们丰州条件更差,该不该照顾?要说特殊情况,那全省可就多了去,省里也不可能照顾得过来,最终还得靠我们自己。”孙震点点头。

        “所以我们的领导干部就要学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要学会捕捉各种对我们发展有利的信息,要敢于去挑战困难争取成功,京九铁路是国家重点建设项目,要说我们丰州地区并没有多少发言权,要去争取似乎也级别也不够,但是不是我们就一点劲儿都使不上,就听之任之呢?我觉得不是,你没有去尝试过,怎么知道使不上劲儿?我们丰州级别不够,那么我们可不可以通过省上有关领导有关部门去使劲儿?可不可以通过各种渠道来阐明我们的期望和想法?就像这篇文章里所说的那样,大有文章可作,我们也必须要去作,丧失错过了这个机遇,我们就是丰州的历史罪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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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六十节 举贤不避亲(求月票!)

        听得孙震一下子把这个意义提高到这个高度上来,夏力行和安德健都笑了起来。

        “孙书记,还是你看得高远啊,错过了这个机会,也许我们丰州就再没有了。”安德健赞同的道:“我赞成夏书记和孙书记的意见,应该尽早成立专人挂帅的专班队伍,把争取京九线过我们丰州作为头等大事来抓,省里给我们的两项政策已经确定了,实际上只需要有关部门落实协调,而京九铁路还是一个不确定因素,我相信黎阳那边肯定也在关注,甚至他们也会去争取,这一点夏书记应该很清楚,所以我们必须要花更大力气,尽最大努力,动员各方面力量去争取。”

        三人又讨论了一些事关京九铁路过境项目的其他事情,孙震这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德健同志,看来南潭出人才啊,写这篇文章的同志思路很开阔,眼光很深远,这都是你培养出来的干才啊。”

        “呵呵,孙书记你过誉了,写这篇文章的同志要说和我的培养可没多大关系,他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也是大学毕业分配到我们南潭才几个月时间,还在给沈子烈同志当秘书,这篇文章也是子烈同志推荐给我的,我当时也颇感惊奇。”安德健笑了笑,“可能夏书记也还有些印象,南潭猕猴桃销售也是这个小伙子出的主意,到北京去和亚运会拉上关系,后来有建议成立农业开发公司,脑瓜子灵得很。”

        “哦?大学刚毕业?!”夏力行和孙震都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夏力行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我当然有印象,为这事儿海华书记还专门表扬了我们黎阳,当然也为这猕猴桃的事情挨了批评,还处理了人,这个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哪个大学毕业的?”

        “叫陆为民,是岭南大学毕业分配回来的,他的老家就是南潭的。”安德健淡淡的笑了笑,看样子夏力行和孙震都开始注意到了陆为民。

        “那这个小伙子现在在干什么工作?”孙震也颇为感兴趣。

        南潭猕猴桃事件他也有所耳闻,黎阳在这件事情上既得了表扬也挨了批评,据他所知,省委对安德健之前是考虑进丰州地区行署班子而不是现在的地委班子,但是在猕猴桃事件上南潭工作得力,表现优异,作为县委书记的安德健功不可没,而夏力行也力推安德健,省委组织部才会进行了微调,安德健才得以进入丰州地委班子。

        没想到这个猕猴桃事件的最大功臣和眼下三人商讨的争取京九铁路过境一事居然也联系起来,这就不能不让孙震感到惊讶了,尤其是这个人居然还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我走的时候在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担任副主任,当时也是觉得这个年轻同志表现优异,想要给他加加担子,锻炼一下,现在好像到团县委担任副书记了吧。”安德健没有掩饰什么。

        “到团县委主持工作?”孙震是从团省委出来的干部,对团干还是比较认同的。

        “应该不是,现在的南潭县团委书记也是才担任不到两年时间的年轻人。”安德健没有多做解释,但是也留了一些话头子。

        孙震皱起了眉头,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副主任到县团委担任并不主持工作的副书记,怎么看都有些贬谪的味道在其中,但是安德健没有明说,他也不好多问,但也能估摸着这中间免不了是安德健和沈子烈离开之后南潭县里的一个人事调整。

        “呵呵,夏书记,地委这边各个部委也在搭架子,像地委办、政研室这些部门也需要一个思路开阔、思想开放、头脑灵活的新鲜血液来补充,我觉得德健同志可以多考虑选拔一些优秀的年轻人上来,这对于我们地委日后决策也大有裨益啊。”孙震也是当秘书出身的人,也很敏感,觉察到安德健也对这个叫陆为民的年轻人很有好感,所以也就顺水推舟,提了这样一个建议。

        “嗯,我看老孙的观点很好,不过现在地区挂牌成立在即,可以等到挂牌之后再认真甄选一下,从基层简拔一批优秀的年轻同志上来,既有利于培养锻炼干部,也能够让我们的工作接受一些来自基层的思路观点,像陆为民这样一类的年轻干部我们组织部门就应该着重考察一下,如果真的是人才,而且现实表现优异,那就应当列入后备干部着重培养才对。”

        夏力行点点头,他已经想起了这个陆为民是谁了,不就是以前燕青经常提及那个同事么?虽然燕青一再否认和这个陆为民之间有什么感情纠葛,但是妻子白圃就很肯定的断言说燕青对这个陆为民绝对有些感觉,只不过那个陆为民可能之前就有女朋友,才让燕青不得不隐藏了自己内心的感情。

        现在苏燕青虽然已经调回了昌州,但是据说都还一直和这个陆为民保持着联系,弄得妻子一直很纠结,问过自己几次这个陆为民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就有把燕青迷得茶饭不思的本事,让夏力行也有些好笑,妻子的话语虽然有些夸张,但是毫无疑问这个陆为民肯定是有些本事的角色,否则以苏燕青的矜持冷傲,怎么可能对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有如此好感?

        今天听到安德健这么一说,夏力行才恍然大悟,既然安德健也对这个陆为民十分欣赏,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是不是调到地委办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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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老解放货车吃力的从门前驶过,带起一阵烟尘,这又是外地来拉猕猴桃的。

        今年南潭猕猴桃市场和去年的情形大不一样了,除了北京、上海、南京、广州、武汉、重庆、成都这些城市的猕猴桃消费市场都开始主动接受了南潭猕猴桃这个品牌外,连昆湖和黎阳这些地区也开始有了猕猴桃的消费市场,虽说市场还很小,但是这毕竟也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变化,而主动前来联系购买猕猴桃的商贩暴增,这也极大的鼓舞了猕猴桃种植户们的种植信心。

        阜头和淮山今年也效仿南潭成立了农业开发公司,但是在南潭猕猴桃这块品牌建设上,他们却远无法和已经创出名气的南潭猕猴桃相比。

        外地客商首选就是南潭,只有在南潭订不到货的前提下,才会选择阜头和淮山的猕猴桃作为替补,在价格上也说不得要压下来一截,这让淮山和阜头的干部和种植户们都郁闷无比。

        无论是从地理条件、土壤土质和光照水热等条件都相差无几,凭什么南潭猕猴桃不但价格高出一截,而且还供不应求,而且即便是品相不好的猕猴桃也一样被当地的果品加工企业订购一空,这样的情形在淮山和阜头简直就不可想象。

        现代农业开发公司经理这个位置现在就成了抢手货,周瑜明现在是县府办主任,再兼任这个位置明显不太合适,为了这个位置,少不了又是一番争夺。

        看着周瑜明满脸不悦的从大门内出来,陆为民就知道这位老领导怕又是遇上啥不顺心的事儿了。

        陆为民现在的生活相对单纯清闲,团委的工作实在说不上多,梁彦斌虽然不怎么揽权,但除了这个农村致富带头模范作用活动的开展交由陆为民来抓外,单位上的其他工作都被另外一位副书记柳俊成牢牢的把持着,而这位柳书记对自己近乎有一种天生的警惕感,仿佛自己来团委就是要和他争夺地盘一般,这让陆为民莫名其妙的好笑。

        梁彦斌似乎对这种情形也乐见其成,也不对团委工作进行明确分工,好在这团委工作翻来覆去每年也就是这些,都临时由梁彦斌来指定谁负责,柳俊成蹦跶得欢,陆为民自然也就退避三舍,也落得清闲。

        “怎么了周主任,满脸不高兴,有事情?”陆为民笑着和周瑜明打招呼。

        周瑜明似乎在政府办主任位置上干得也不轻松,陆为民当然也知道其中原委,只不过周瑜明刚上来,这个位置又有不少人惦念着,他还得夹着尾巴做人一段时间,才能稳住阵脚。

        “哼,还能有啥事?还不是要祝贺地区成立的事情,又要像做得光鲜堂皇,又不想花钱,县财政现在拮据得紧,我就多说了一句不行可以在县农业开发公司那边借支周转一下,这下子就有人觉得我还惦记着农业开发公司那边的事儿,风凉话就来了,这可真是新人入洞房,媒人抛过墙,幸好不是我私人想要干啥。”周瑜明和陆为民素来亲善,本来也就是一个直肠子人,没啥心机,在陆为民面前也就没啥隐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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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六十一节 困境(求月票!)

        陆为民也有些唏嘘感慨,这个现代农业开发公司搞起来虽说是自己的主意,但是具体操作却都是周瑜明在一手操办,而且周瑜明虽然性子软了一点,但是人忠厚正直,没有花花肠子。

        这现代农业开发公司经手钱不算少,去年一年算下来赚的钱不算少,年初县里买的两台桑塔纳轿车都是从这个账上走的,秦海基和曹刚一上任,就把周瑜明的农业开发公司经理免了,另外安排了信得过的人去接手,周瑜明离任之前也是交接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拍手走人。

        “呵呵,周主任何必为这些事情生气?都是为了公事儿,是是非非领导心中自有一杆秤。”陆为民和周瑜明并肩而行,稍稍错开一个脚掌距离。

        “我懒得生气,愿怎么就怎么,财政局那边拿不出钱来,这事儿就就办不下来!既要扎彩车,又要扮龙船,还得让地委行署新班子都看得舒服,这难道不要钱?曹县长这不刚买了一台桑塔纳,政协那边又不乐意了,整天缠着秦书记,说三大班子都有了,政协凭啥还要坐伏尔加?”周瑜明摊摊手,一脸淡然,“这个骨节眼儿上,谁愿意得罪人,那就买吧,这教师工资再一发下来,财政局就直喊撑不住了。”

        “不至于吧,这就算要扎彩车,扮花船,也花不了多少钱啊。”陆为民略感奇怪。

        “为民,你就不懂了,这是财政局故意在放烟幕弹呢,县里那帮老干部看到桑塔纳一辆接一辆的买回来,也不干了,说他们不少人的医药费还没有报销够,一下子就给你拿出十几万的医药发票来,守在财政局,闹得乌烟瘴气,曹县长也是折腾得焦头烂额,闹腾了一下午,这不刚把老干部们打发走么?”周瑜明脸上有点儿不自然,“你说这是啥事儿啊。”

        南潭财政历来困难,每年保教师工资就是一个大头,好在南潭历来在教育上的投入还算重视,基本上都保障了南潭教师的工资奖金发放没有出过问题,但是在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上就滞后了,尤其是县城市政设施的建设明显比其他县落后不少,都是在工业开发区这一块正式启动起来之后,才开始有所改观。

        “财政的困难实际上也就是税源不足造成的,我们南潭没有像样的工业,而仅仅依靠农业税来维系一个县的财政度支是脆弱且不可想象的,这也是为什么县里要搞这个经济技术开发区的主要原因,工业发展不起来,财政将永远拮据,而县里要想做什么事情也就会受制于没钱这个死结。”

        陆为民随口娓娓道来,周瑜明倒是见惯不惊了,这个家伙和他一起共事期间,渊博的知识和犀利的见解给了他太多的震动,现在也就习以为常了。

        “为民,这段时间忙不忙?”周瑜明一边微微颌首,一边道:“县里情况就这样,要想改变,那就得下大力气,可现在……”

        见周瑜明没有再说下去,陆为民也知趣的不在跟上那个话题,“我这边就这样,闲着也是闲着,我就跑一跑推进致富模范带头作用的活动,还行,有些收获,对咱们县里农村的情况也有一个更直观的认识。”

        “哦?我是说觉得你咋晒黑了不少呢,怎么,这一段时间都在田里折腾?”周瑜明饶有兴致的问道。

        “也说不上是在田里折腾,团省委不是有个发挥农村青年团员在经济发展中的致富带头作用活动么?梁书记交给我来具体负责,反正也没啥其他事情,我就琢磨着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下去跑一跑。”陆为民没想到周瑜明对自己工作也这样上心,有些感动。

        “为民,你还是要注意一点,下去的时候要和梁彦斌打招呼,要不领导来了找不到人,就会觉得你这个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个定性,在领导心目中也留了一个不太好的印象。”周瑜明沉吟了一下,这才压低声音道:“我听人说杜保国在县委常委会议上建议县委要整肃机关作风,提到了一些领导干部在位不在岗,整天忙于办私事,尤其是一些年轻干部作风漂浮,做出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纪律作风涣散,后来我听说可能就是指的是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为民微一愣怔,他还真没有想到会有人利用这个来小题大做,自己都被搁在这团委来坐冷板凳了,都还是有人不待见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了一点?

        杜保国是新任县委办主任,接替徐晓春的县委办主任职务,原来是城关镇党委书记,算是秦海基一手提拔起来的铁杆,照理说这种新任的县委常委都会在一段时间保持低调,可如此旗帜鲜明的点点戳戳,而且是在县委常委会上说这话,秉承什么人的意思也就很明显了。

        “哦,是这样啊,我说梁彦斌怎么专门提醒我下乡也要提前打招呼,免得领导误会呢。”陆为民笑了笑,“前两天我在跑乡下的试点户,连着跑了几天,可能领导没看见我的人影,就以为我溜号了吧。”

        “我说杜保国怎么会在常委会上冒酸呢,原来是秦书记到你们团委调研你不在啊,难道说梁彦斌没提前通知你?这也太不像话了吧!”周瑜明皱起眉头,这里边肯定有些古怪,陆为民在团委这边看样子也不是很得意,难怪安书记让自己关注着他的情况。

        “那两天梁彦斌也没在单位上,我也没有看见人,可能是有人‘忘了’通知我吧,或者说觉得我参加不参加秦书记的调研都无所谓。”陆为民耸耸肩,他觉得梁彦斌倒不至于这般小鸡肚肠,多半也就是柳俊成在其中作梗耍鬼,“没参加就没参加呗,正好那两天我手上也的确有事情,一直在东崮那边扎着,上午去,下午才能回来,忙不过来。”

        “再忙还能耽误秦书记来调研?”周瑜明似乎觉得陆为民也有些情绪,正色道:“为民,甭管你心里咋想,但人在屋檐下,就得要低头,你的学会忍耐,不是有古话说得好么?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你调整到团委肯定有些不痛快,但是现在这种情形下,你就得忍。”

        “呵呵,周主任,您放心,我心里有数,说实话把我搁团委,轻松倒是轻松了,可我还真有些闲不住。”陆为民笑着道:“要说没一点想法肯定是假话,可就像您说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我也觉得还有一句话,那就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实在呆不下去,咱走总可以吧?”

        周瑜明吃了一惊,停住脚步:“你要走?为民,你打算调走?”

        周瑜明虽然早就觉得陆为民非池中物,但是这样有些突兀的提出可能要走,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周主任,我不想走,我很想留在南潭做点实实在在的工作,可是您也看到了,这由得到我么?打入冷宫也就罢了,还要来找茬儿,赶尽杀绝,那我呆在这里还有啥意思?正好我爸他们厂里也可能要人,真要有机会,我当然求之不得了。”

        陆为民这话也不是假话,那一日甄妮同学和甄婕的话对他也还是有些触动,回厂里虽然有些弊病,但是比起现在在团委做点事情还得要受这样那样的气,那真还不如就回厂里去了,只不过还真就有点坐实了陶泽锋兄妹的话,自己是靠甄妮他们家关系调回去的,但陆为民并不在乎这个。

        郭征是真有意想让自己回厂里去,陆为民也自信真要回了厂,在厂部要站稳脚跟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只不过厂里不像南潭,你想要三拳两脚让周围人对你服气,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195厂的情形摆在那里,不是那一个人就能扭转局面的,这需要结合国家大政策和决策者对整个195厂进行现代企业制度的改造,否则无法适应市场经济转轨模式下的企业,都很难生存下来。

        不过回195厂的弊端也不少,相当于抛弃了这边打下的基础,重新去一个全新的环境适应,纵然是郭征对自己很信任看重,但是有辜明良、梁广达以及陈发中这些人在,只怕自己又要成为一个新焦点。

        陆为民不想让自己成为焦点人物,那只会让自己陷入无尽的争斗中,回195厂的目的就是要圆前世的一个梦,这大飞机工程承载了太多人的梦想,如果有机会能够为这个梦想尽一份心,陆为民当然不吝惜自己。

        只不过在什么情况下才能最大限度发挥自己的力量,这也是一个需要考量的问题,冒然回195厂,让自己陷入其中,激化矛盾,只会白白耽搁自己的时间,所以这还得好好斟酌一番。

        陆为民打算抽时间去拜会一下徐晓春,听一听他的意见,自大那一次夜宴之后,徐晓春对自己的态度又亲近了不少,日常碰见都要说几句,有这个在机关里浸淫了多年的角色为自己提个建议,想必也能收益匪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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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六十四节 出路

        “现在这种情形下,我想甄叔恐怕也不可能再在195厂干下去了,当然,这要看甄叔自己的想法。”陆为民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甄敬才也不可能选择在厂里呆下去,无论是最后给什么样的处分,人活脸,树活皮,电灯泡子活玻璃,甄敬才好歹也是195厂有头有脸的人物,出了这种事情,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

        “那我爸日后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少女眼巴巴的望着情郎。

        爱怜的亲吻了一下对方红晕尚未完全褪去的脸庞,陆为民略作思索道:“郭叔不是还在厂里么?我想对你和乐姨来说也就是这一段时间可能难过一点,等这段敏感时期过了,大家注意力逐渐转移了,也就没啥了,乐姨本来年龄也不小了,厂工会那边的工作本来也没多少事儿,这段时间可以请假暂时不去,至于你这边,这两天你可以请假,我和郭叔说一说,看看他的意见。”

        “那你呢?”少女心中稍安,将自己赤裸的身体紧紧贴在情郎胸前,搂住情郎虎项,轻轻扭动身躯,“你啥时候调回来?”

        “我?看看吧,现在调恐怕时机不合适,我想等到你爸的事情影响逐渐淡化后,再调回来。”呼吸一阵急促的陆为民想了一想才下定决心,既然南潭这边短时间内看不到什么前景,那还不如调回195厂来,不过这得和郭征再说一说。

        “那最迟是啥时候?”少女依然有些不放心。

        “嗯,争取明年上半年吧。”陆为民给自己定了一个时间,如果到明年开年之后自己的处境依然没有啥变化,那自己就真的可以考虑调回195厂来了,只不过自己这一年多时间在南潭打的基础基本上就算是白费了,回195厂一切都得从来,而且所处环境未必比现在的南潭就好多少。

        陆为民走进甄敬才的书房时,发现甄敬才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半点和往常有什么不一样,除了左脸眼眶处还有一点淤青外,衣着打扮和精神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大民来了,坐吧。”看到陆为民进来,甄敬才并没有多少惊异的表情,也没有多少愧疚和不好意思的神色,得承认甄敬才能混到这个位置上也不是凭空得来的,平常人出了这种事情,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好意思或者羞愧,但是甄敬才却如此冷静的抛开了那些困扰的情绪。

        “甄叔,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陆为民见甄敬才情绪很稳定,也就直接步入正题,“您是不是打算离开昌州?”

        甄敬才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和激赏,点点头,“嗯,我打算离开。”

        “选好去处没有?”陆为民也不客气,“如果没有好去处,我想向您推荐一个去处,条件可能差了一点,但是我觉得肯定有发展前景。”

        “哦?”甄敬才吃了一惊,他的确有打算离开昌州,这两天里也联系了几个地方,但是这件事情来得太突兀,短时间内肯定找不到合适的去处,没有想到陆为民居然为自己安排了去处,这太让他感到意外了,“是什么地方?”

        “拓达集团丰州水泥厂。”陆为民很沉稳的道。

        “拓达集团?”甄敬才有些疑惑,他还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一个股份制公司,新成立的,现在在丰州投资兴建一家新型干法水泥生产企业,投资不小,预计生产规模也相当大。”陆为民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该不该对甄敬才说实话,最后还是觉得对甄敬才没有必要太过隐藏什么,“这个公司的股东都是京里那边有些来头的私人和企业,现在转向作实业,需要一些高级管理人才,其中一个大股东和我有些瓜葛,也曾经希望我能为他推荐一些这方面的管理人才,我觉得甄叔你现在就相当合适。”

        甄敬才有些惊讶的张大嘴巴,京里来的?投资搞实业?陆为民给他的意外实在太多,一个接一个,让他真有些接受不了,他实在想不通陆为民怎么又能和京里老搞实业的人物搅在一起,听他的口气,这好像和他那个同学沾不上边。

        而搞水泥厂,这可不是啥短平快的项目,甄敬才虽然不是搞水泥这一行的,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在山上跑?水泥项目基础设施投入不小,这种半资源半经营的企业,不但前期投资巨大,而且也对市场营销有较高的要求,在环保上也有一定限制,一般说来也都需要地方政府的支持,他还真没有听说过那个私人敢于在这个领域砸巨资进入。

        “为民,你是说这是一个私营企业?”甄敬才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他得把这个情况搞清楚。

        “算是吧,应该是私营资本为主,但是我不清楚其他几个股东的具体情况,我只了解这个牵头的大股东有些来历,甄叔,请您放心,如果是什么半吊子企业,我也不会推荐给您,我也知道您工作这么多年,肯定也有很多熟人朋友,不过我觉得这个企业处于草创阶段,正需要管理人才,您工作经验丰富,搞了这么多年管理,尤其是后勤这一摊子十分熟悉,这个企业刚刚开建,您去既可以马上入行发挥自己的能力,另外也对于您来说是一个重新自我发展的机会,可以借这个机会重新站起来,而且距离昌州不算太远,唯一可能就是现在条件差了一些,但我想对于您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

        陆为民话说得很坦率诚挚,甄敬才不由得怦然心动,尤其是那一句重新自我发展,重新站起来,让甄敬才更是有点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现在在195厂算得上是彻底没戏了,这样一个国有大型企业来说,名声几乎就是一切,无论自己为195厂做出过多大贡献,也无论自己在195厂里重要性有多大,对于一个国有关键行业的大型企业来说,道德上出现了瑕疵,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自己只能选择离开,甚至在这个领域里只怕都没有立足之处了。

        而陆为民为他提供的这个机会无疑是一个挑战和机遇并存的良机,私营企业,刚刚新建,而且是高级管理职务,虽然自己并不熟悉这个行道,但是这没有什么,甄敬才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可以很快适应,自己也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在195厂栽了筋斗,但是自己可以在其他领域站起来,不为什么,只为证明自己无论在哪里都一样可以取得成功!

        “为民,我考虑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你看看能不能把这个企业的基本资料给我一份,让我了解一下?”甄敬才沉吟斟酌半晌,这才抬起目光看着陆为民。

        “没问题,如果甄叔了解这个企业情况之后觉得没问题的话,我会和对方联系,请他来和您见一面,我相信你们可以找到很多共同语言。”陆为民很自信的道。

        雷达现在的确需要一个既熟悉昌江情况又能担负起水泥厂全面建设的角色来解放他自己,他原来的几个助手都主要是搞贸易出身,对于搞实业尤其是新办一家企业并不在行,很多时候雷达都不得不自己亲自呆在丰州这边盯着,虽说创业艰难,但是这要一直让雷达长时间呆在丰州不离人,他也有些吃不消,所以才急需一个信得过又能扛得起担子来的角色来帮忙。

        甄敬才在厂里担任厂长助理时是分管供销,升任副厂长之后才分管后勤基建,对于基建和供销这两块都很熟悉,而且甄敬才在经济上很过得硬,这一点陆为民也可以打包票,加上甄敬才在昌江搞企业这么多年,也有不少人脉关系,正好可以弥补拓达集团在昌江情况不熟的短板,双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而雷达也应该信得过自己这个保人。

        见陆为民自信满满,甄敬才心中也有些唏嘘感慨,一年前还在为了进195厂煞费苦心而不得入的对方,现在居然沉静自若的为自己的前途谋划安排起来,这中间的反差也实在太大了一些,好在甄敬才不是那种拘泥不化的角色,对于陆为民的表现唏嘘之余也只有高兴,毕竟这也涉及到自己日后能不能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的问题。

        见甄敬才心绪变得好一些,陆为民心中也稍宽。

        他不希望看到甄敬才沉沦下去,而像前世那样一趟子离开昌江十多年渺无音讯,一直要到功成名就才重新衣锦还乡也是陆为民不愿意见到的。

        前世中甄敬才虽然衣锦还乡,但是却未能获得甄婕甄妮两姊妹的原谅,父女关系再无重修旧好,而乐清虽然一直没有和甄敬才离婚,但是陆为民却知道乐清和甄敬才的婚姻其实早就名存实亡,而乐清也早就另外有了一个相好,与甄敬才也如同路人。

        一个家庭变得支离破碎,而每一个人的生活都因为甄敬才的出事而受到了极大的负面影响,陆为民希望现在自己可以来改变这一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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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六十五节 你不仁,我便不义

        “甄叔,我问个不该问的问题,您别见怪,但如果不把这件事情搞清楚,我相信您心里一辈子也有一个疙瘩,我心里也不舒坦,不踏实。”

        “你说吧,你甄叔现在都这样了,还有啥不能对人言?是不是那个女人的事情?哼,不错,你甄叔对不起你乐姨,的确和那个女人一直往来,所以出这桩事情也是怨不得人。”甄敬才似乎意识到陆为民想要问什么,苦笑着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那您出这桩事有没有被人设套的可能?我不是说那个女人和她男人,而是其他人,那些一直想要把你弄翻的人。”陆为民不动声色的问道。

        当陆为民问及这个问题时,甄敬才刚刚舒展开来的表情又阴沉了下来。

        这个问题他已经反复琢磨了无数次,那个女人和自己有这种关系已经很多年了,但据他所知这个女人应该和陈发中以及姚志斌他们没什么瓜葛关联才对,而且这一年来自己因为出了那件事情之后就格外小心,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少了许多,就是防着被人盯上,一两个月也未必能在一起一次。

        但是前两天那一次的确疑点颇多。

        要说自己和那个女人上一次幽会也才半个月时间,这个女人又主动约自己,自己也是精虫上脑,那一日看到那女人打扮性感入时,加之百般亲昵,一时间头脑发热,怎么也就不管不顾的和那个女人上了床,厂里招待所后边的贵宾房并不对外,外人进来的可能性很小,怎么那个男人就知道自己和这个女人在里边?而且一下子就把门给弄开了,钻进来一大群人,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逮了个正着。

        细节甄敬才已经回忆了许多次了,那个男人本来就是一个窝囊废,知道自己和他女人有往来,但是从没有过其他表示,甚至见到自己也还是恭恭敬敬打招呼,连甄敬才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方捉奸把自己弄得身败名裂,甄敬才也不怪对方,毕竟自己过错在先,但是如果这里边有人利用了他来搞自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甄敬才在陆为民这个准女婿面前也就没有啥隐瞒,他现在已经认定陆为民非池中物,而且乐清也告诉他在甄妮包里发现了避孕套,估计甄妮也早就和陆为民有过亲密关系了,所以两个成年男人间也就更没有什么值得遮遮掩掩了。

        甄敬才也就把自己和那个女人什么时候走到一起,这段时间往来情况,以及自己内心疑点说了个通透。

        “甄叔,据我所知,那个女人的丈夫前一段时间和姚志善突然有往来,虽然很隐秘,但是正好被我朋友看到了。”陆为民吐出一口长气道。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早就安排人开始吊住姚志善,只不过萧劲风和吴健他们并不清楚姚志善会和这个男人勾结起来对付甄敬才,所以并没有引起警惕,还以为那个男人是不是也想要和姚志善搞内外勾结盗卖厂里材料,也就没有和陆为民说起过,没想到就出了这样大一场乱子。

        “姚志善?是姚志斌?!原来如此!”甄敬才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得更阴冷,“老张调132厂的事情搁下来了,是老张本人自己不愿意去,所以原本厂里拟提拔一个人起来顶替老张这一摊工作,现在也就暂时搁置了,哼哼,他们这是看上我这个位置了啊,难怪迫不及待的要对我下手了啊!”

        “甄叔,虽然这种判断我们还缺乏证据,有些主观,但是我觉得基本上和事实不会有什么出入,当然我们现在也找不到证据,事情走到这一步,即便是找到证据也没有啥意义了。”陆为民垂下眼睑淡淡的道。

        “的确如此,现在就算是知道他们搞的这一出也没有多大意义了。”甄敬才有些感慨的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能怨自己了。”

        “甄叔,没有啥意义,并不意味着他们做这种勾当可以不受惩罚。”陆为民抬起目光,表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姚志斌不是想接替你的位置么?姚放不是想要当厂里的团委副书记么?听说现在还想直接调到省团委去?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情,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耍手段,还能大模大样的升官发财?”

        “大民,你可别乱来啊。”甄敬才一怔之后,这才道:“甄叔栽了,但是我不怪人,你甄叔自己也有问题,如果你再去……,出点啥事情那就太不划算了。”

        “甄叔,没你这场事儿,有些事情注定一样要发生,我不过是让它早点发生罢了。他们不仁,我们就不义。”陆为民声音清晰却异常坚定,目光中却是越发深邃,“算人者人必算之,虽然我也不认为我的手段有多么光彩,但是对付败类就得要用非常手段。”

        甄敬才目光中充满了迷惘,定定的看着陆为民,这种陌生感和神秘感早已经在他心中隐藏,只不过在这个时候尤为显得分明,他不知道陆为民想要干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陆为民说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而且他感觉得到对方心中早已经有了很多布置,谋定而后动,语气中流露出来的那份决绝甚至带着一份漠然和冷酷。

        陆为民离开甄家时,甄敬才显得很沉默,但是甄婕还是能够觉察到自己父亲情绪的变化。

        先前父亲虽然表面上态度与正常无异,但是作为女儿,她还是能体会到父亲心中彷徨迷茫,而现在虽然还是没怎么说话,但是却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她不知道陆为民和自己父亲说了些什么,但是肯定有什么重大事情才会让父亲有这样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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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来甄家之前,陆为民就和萧劲风见过面了,也从萧劲风那里知晓了不少关于甄敬才这件事情的情况。

        其他倒也没啥,但是吴健亲眼看见过那个黑牡丹的丈夫和姚志善突然有了往来,这一点让陆为民就能确定甄敬才是真的被人算计了。

        甄敬才提及张俊安不愿意调往132厂而留在了厂里,这也就意味着195厂副厂级干部暂时就没有了空缺,而姚志斌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再不上也就没啥机会了,也许就是这一点让他们终于把主意打到了黑牡丹身上。

        至于说怎么搞定黑牡丹和她丈夫实在太简单了,那个黑牡丹和甄敬才有瓜葛自然也不是什么两情相悦,唯利益二字作祟,相信有了更丰厚的利益再加上她丈夫的要挟,不怕那个女人不就范。

        把甄敬才所说的和自己了解的情况稍一联系,这件事情的基本脉络就出来了,只不过这已经无法改变事情结果,却迫使陆为民不得不启动本想再经营一段时间的这条线索。

        “能确定他们就要在这段时间里交货么?”陆为民小口的抿着啤酒,目光幽邃。

        他不喜欢喝白酒,虽然酒量不小,这样小口小口的抿着啤酒,也是一种享受,这种小馆子一直是陆为民的最爱,家常小菜,色香味俱全,价廉物美,环境也轻松,比起那种星级酒店特色餐馆另有一番风味。

        “嗯,基本上可以确定下来,吴健了解到厂里那帮家伙把那批钼铁已经偷运出来了,但姚志善一直没有出面,是他手下一帮马仔在做这件事情,这批钼铁至少已经弄出来放了快两个多月了,前些时间厂里也追得紧,公安也一直在调查,所以他们就没敢动,但是这两天我看他们有些动静了,在联系货车,估计应该就要在这两三天里动手转运了。”萧劲风喝了一口红星二锅头,这种五十六度的烧酒味道醇厚,很是适合萧劲风的胃口。

        “那最好不过了,姚志善那是老贼了,如果抓不到真凭实据,他是不会认栽的,那批人跟他久么?”陆为民仰起头来,眯缝着眼睛,拿起一根牙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着。

        “都跟他很久了,只有一个时间稍短,我们吊线也就是从那个家伙身上跟出来的。”萧劲风忍不住搓了搓手,终于要动手了,虽然现在条件还不算十分成熟,但是陆为民决定要动,自然有其道理,而且萧劲风也迫不及待想要给姚家那帮子人一个深刻教训了。

        “那帮跟姚志善很久的人恐怕嘴巴很硬,逮着牛头都不会认账,如果公安那边稍稍做点手脚,最终就得泡汤。”陆为民知道姚家和厂里的公安有些牵扯不清。

        厂里公安都是企业公安,拿厂里钱,吃厂里饭,虽说业务上归昌州市公安局指导,但是一般事情还是厂里公安局自己搞,以姚家人在195厂的影响力,除非是铁证如山,恐怕厂里不会轻易动姚志善,就算是抓住他手下那帮马仔,他只要咬死不认账,而这边公安在审讯时做些手脚,就能让他滑掉,最后这事情就得要不了了之。

        “那怎么办?”萧劲风皱起眉头,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姚志善老奸巨猾,他手下那帮马仔跟了多年,都在他手上吃饭,肯定要死不认账,如果再有公安内部做点手脚,撬不开这些人的嘴,很容易就变成无头公案。

        “我来想想办法。”陆为民揉了揉自己下颌,脸上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这一次要搞就一定要搞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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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六十六节 借枪(求月票!)

        陆为民知道何铿在昌州地面上是很有些人脉的,但是他不知道何铿和昌州公安有没有什么关系。

        要想甩开厂里公安,那就得要昌州市公安局来接手搞这个案子才行,但是这批钼铁虽然价值不小,但是从案件性质来说要让昌州市公安局来接手也有些困难,一起普通盗窃生产物资案件,照理说是肯定由案发地公安机关来侦察的。

        但根据萧劲风他们的跟踪了解,现在这批钼铁应该是被藏在厂里生活区之外的一处居民点里。

        那里是城郊结合部,是农转非的居民区,租给了那些个做生意的人,这批钼铁具体放在什么位置却不知道,当时萧劲风他们没敢跟太紧,怕被对方发现,所以只知道大概在那一片区里。

        而他们要转运出来也肯定会从那一带里拉出来往外地运,只要选好公路卡口是完全可以蹲守住的,当然这中间最重要是要估测到对方转运的大概时间范围。

        给何铿打电话一直到晚间才打通,何铿也没有问陆为民究竟有什么具体事情,直接给了陆为民一个人的电话,昌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鲍成钢,只告诉他鲍成钢可以信赖。

        鲍成钢鹰隼般的目光如针刺一般在陆为民身上逡巡着,说实话,鲍成钢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很有点好奇的,能让何铿给自己打电话,而且是为了这样一桩事情,真还让他有些觉得有些意外。

        何铿给自己打电话,鲍成钢还真有点紧张,深怕对方给自己出什么难题,若是一些违背原则底线的事儿,他自己真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虽说他也知道何铿也是懂得分寸的人,但是何铿这么多年来神出鬼没,回昌州时间并不算多,而且鲍成钢也知道何铿现在和十年前的何铿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了,真有啥事儿找自己,要么就是十分麻烦的事情,要么就是很够意思的事情,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桩事儿。

        准确的说,这不算是一个事儿,只能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一项工作,就算是不归自己分管,但是只要自己想干,也一样可以找出一百个理由来接手。

        “你是说会有一批195厂前一段时间被盗的原材料要在这两三天里运出昌州市区?就这么一个线索?销赃,盗窃?”鲍成钢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对方会给他提供一个什么样的大案要案线索,这样神神秘秘,而且还是何铿给自己专门打电话让自己要认真对待。

        不错,195厂是国营军工大型企业,可这种原材料被盗案件在这些企业里每年都会层出不穷,家贼难防,内外勾结盗卖材料既不是现在才有,以后也不会少,就算钼铁价值不小,但也就是一个销赃,就算挖下去,顶多也就是一桩盗窃案,但是对于自己这个刑侦支队里负责大案重案的支队领导来说就有些小儿科了。

        陆为民听出了这位刑侦干将言语里的失望和轻视,他笑了笑:“鲍支队,我知道你可能有些失望,不过据我所知,这帮人应该守着195厂吃这一行有些年成了,从钼铁到铜材,再到合金钢,他他们不仅仅是销赃这么简单,195厂里应该有一伙专门为他们‘服务’的硕鼠,他们采取的方法也是多种多样,有少报多出,有把未用的材料当成废品出厂,还有就是这种直接把保卫部的经警买通大摇大摆拉出厂,你可以算一算,这样一帮人一年要从厂里弄出多少东西来?就算是195厂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你说这帮人长期和厂里有人内外勾结进行盗窃,有其他证据么?”

        如果是系列案件,这还有点搞头,鲍成钢稍稍提起一点兴趣,价值倒是不算太小,而且是个系列窝案,如果能够牵连出一大帮人来,倒也有些意思,至少可以很大程度解决自己每年的打击人头数,只不过这种案子在领导眼里看起来可能就会觉得自己有点耍滑头的味道了,少不得又要敲打自己让自己搞点够味道的案子,想到这里鲍成钢嘴角微微笑了起来。

        “证据只有这一次的,以前的我们没有,但是厂里被盗物资部分没有记录,但是也有相当一部分有报案记录,如果鲍支队的手下水准像铿哥说的那样高的话,我想是完全可以大有斩获的。”陆为民笑了笑,“另外据我所知,这帮人中间有一两个加入这个群体不算太久,可能陷得不深,也许可以作为鲍支队你们的一个突破口。”

        鲍成钢还真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指点起自己办案来,有些啼笑皆非,“好了,小兄弟,你提供的线索我知道了,既然是何铿介绍来的朋友,又是为我们公安机关积极提供线索,我们当然会重视,你先回去了,我会安排人了解一下情况。”

        “鲍支队,对方可能会在这两三天里就要把货转移走,一旦出了昌州市区,再要寻找线索就不容易了。”陆为民沉吟了一下,考虑怎样说才最能打动对方又不至于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在指点对方。

        “我有两个朋友原来最大愿望就是当公安,可惜没这个机会,所以这一次他们热情很高,一直在跟踪这件事情,这些线索情况也都是他们摸出来的,希望鲍支队能够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跟着你的手下兄弟们体味一回当公安的滋味。”

        鲍成钢笑了起来,这年轻人还挺会说话,难怪何铿这样看得起他。

        虽然不知道何铿为何如此看重对方,但和何铿相交这么多年,以何铿的老到,做事极有章法,看人断无不准之理,所以鲍成钢素来信任,虽说眼前这年轻人名不见经传,又不像是什么大家子弟,但他也不敢怠慢,所以也就点点头顺水推舟:“这样也好,既然你说得这样肯定,那你把你那两个朋友叫来,我让人问问详细情况再来决定。”

        做完这一切,陆为民也知道现在就算是尽人事听天命了,若是这姚家现在真的命不该绝,那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不过陆为民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你肯下血本,就没有找不出的问题来。

        陆为民发出的吃饭邀请不出所料的被鲍成钢拒绝了,这种情形下初次见面,陆为民也料到对方不会接受,他也不勉强,留下一个话口子说等到何铿回来时邀请一聚,鲍成钢很爽快的应允下来。

        鲍成钢说话还是挺算话,萧劲风和吴健和他手下一接触之后,把情况一说,就被勾起了兴趣,毕竟像这样已经明确了具体藏赃范围,价值也不算小,稍一蹲守就有可能手到擒来的现货,他们也不吝惜移尊屈驾办一办,何况还是上司打了招呼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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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陆为民沉稳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郭征才若有所思的把门掩上,负手在客厅里走了一圈之后,回到沙发上坐下。

        妻子很少看见郭征有这样的神态,即便是甄敬才出事之后丈夫也只是皱起眉头满脸肃色,一言不发,但是却没有今日所见脸上这种深思的表情。

        “怎么了,老郭,这个小伙子就是甄妮的对象,老陆头家三小子吧?现在好像在哪里,对了,南潭,是老陆头的老家那边吧?”郭征的妻子在厂子弟校教书,很娴雅宁静一个女人。

        “不是陆宗光老家,是陆宗光老婆老家那边,陆宗光是青溪人。”对于这个几乎年年都是厂里劳模的老陆头,郭征作为党委副书记情况还是十分了解的,“户口随母,这是咱们国家政策,一直没有解决老陆头家属进厂的事情,我都觉得问心有愧,好在老陆头家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争气。”

        “听说老陆头家大小子辞职到上海去打工去了,就是清华大学毕业分配到红旗机械厂已经当了那个车间副主任那个。”妻子也很了解陆家几个子女情况。

        “嗯,据说把陆宗光气得不轻,不过我倒是觉得年轻人出去闯一闯搏一搏未必是什么坏事,红旗机械厂效益不太好,窝在厂里也没多大意思,陆拥军本来就是一个不甘寂寞的角色,读大学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现在出去锻炼磨砺一下,也许能够有更好的发展。”

        郭征似乎在回味多年前陆拥军大学暑假回来时的情况,陆拥军还主动要求在厂里车间里实习,自己那时候还是厂办副主任,安排这个家伙到车间里实习,这个家伙在车间里也是动静不小,拜一帮老师傅为师,肯吃苦肯钻研,深得那些个老师傅们的欢心,只可惜毕业分配时却去了红旗机械厂。

        “老郭,这个陆为民来家里不是说老甄那件事情吧?还是他想调回来了?”妻子不是一个多嘴饶舌的人,不过对于陆为民这样一个丈夫都相当看重甚至可以称得上青眼相加的年轻人,她还是有些好奇。

        “都有一点儿,老甄的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谁能帮得上忙的问题了,影响已经造出去了,就算是厂里不处理,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再在厂里呆下去了,而且以老甄的性格,他也不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萎顿下去,所以他离开195厂应该是最好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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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六十八节 高枝

        半个月的时间实在不算长,但是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却是让195厂人们耳际嗡嗡震响。

        当副厂长甄敬才因为男女关系被捉奸在床的事情还闹得沸沸扬扬时,195厂里显赫一时的姚家也毫无征兆的出事了。

        姚志善经营的废旧金属回收点被昌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突然查处,抓获工作人员七人,其中六人被收容审查,而作为法人代表的姚志善在下边工作人员被抓获两天之后主动到昌州市公安局讲清情况,但是随即被以同样的罪名收容审查。

        而涉及195厂特大原材料被盗一案也浮出水面,多达九名195厂的内部职工和经警内外勾结,将厂内包括钼铁和铜材在内的大量工业原料偷出厂外,卖给志善废旧金属经营部,这极大的震动了195厂。

        昌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在没有知会195厂所属的昌州市公安局第五分局的情况下独自采取行动,当夜抓获涉案工人和经警七名,有两名涉案工人在第二天投案自首。

        昌州市公安局经文保处也给195厂正式致函,认为195厂在内部保卫和经警队伍管理上存在诸多问题和漏洞,导致195厂在连续两年时间出现一系列内外勾结盗窃工厂工业原料的重特大系列案件,要求195厂保卫部门要认真汲取教训,对存在问题进行彻底整改,防止再出现类似情况。

        《昌州日报》也对昌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侦破这一案件经过进行了跟踪报道,使得这一案情更是受人瞩目。

        陆为民和甄敬才回到甄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但是生活区里散步的人依然很多。

        当那辆奔驰560缓缓停在甄家门口时,几个从甄家小院门前经过的厂里人看到了一个年轻人从副驾上钻了出来,而已经正式宣布从厂里辞职的甄敬才和一个气度不凡的壮年男子从奔驰车后座里钻了下来。

        “甄总,这事儿咱们就算是说定了,后天我派这辆车来接你,日后可就要辛苦你了。”壮年汉子紧紧握住甄敬才的手,含笑道:“其他我不多说,一切等你过去之后咱们再来定,相信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雷总你太客气了,老甄没其他本事,但是愿意为拓达尽一份心力,也有信心把这个企业建好。”甄敬才也微笑着和对方点头示意。

        “那好,我可就等着甄总这句话了。”壮年汉子自然就是雷达,“那咱们可就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了。”

        当陆为民把甄敬才情况介绍给雷达之后,立即就引起了雷达极大兴趣。

        甄敬才在男女关系上的问题在他看来根本算不上什么,这年头有多少领导干部敢说自己在女色上就过得了关的,雷达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何况这种事情和企业管理没有必然联系,从某种角度来说,正是对方出了这样的问题才能使得自己找到一个可以协助自己建好丰州水泥厂的助手。

        在陆为民的引介下,雷达和甄敬才已经见过三次面,这三次谈话一次比一次深入,甄敬才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一蹶不振,也不像有些出了这方面事情的人那样底气不壮,相反在谈话中反倒是甄敬才问的问题更多,不少问题让雷达都差一点回答不出来,这让雷达觉得自己还真是捡了一块宝。

        “雷总难道还怕甄某反悔不成?”甄敬才也笑了起来。

        “呵呵,我可还真是怕甄某嫌我这个庙小容不下甄总这尊大佛呢。”雷达也笑了起来,把目光转向一直抿嘴微笑的陆为民,“为民,这件事情我可得好好感谢你,不过好事不在忙上,你反正还得要回南潭,这丰州地区好像就是明后天就要正式挂牌了吧,到时候你来丰州,我和甄总也算是主人了,就请你,嗯,还有你女朋友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三人正寒暄着,甄婕正好从外边骑自行车回来,老远就看见,有不少人在自己家门不远处指指点点,心里顿时一紧,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又有啥事情,还是又有人来家里惹事儿?

        这一段时间她都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感觉,连做梦都经常梦见有人找上门来,这一看又有人在家门口指指点点,就连自行车都骑得不利索了,差一点就栽了下来。

        急急忙忙推着自行车过去,却看见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停在家门口,三个人站在家门口谈笑正欢,其中两个人不是陆为民和爸还能是谁?

        甄婕心中一宽,顿时踏实许多,推着自行车过去,招呼了一声:“爸,大民。”

        “哟,甄总这就是你女儿,大民的女朋友?果然是让人眼睛一亮啊,为民好眼光啊。”雷达乐呵呵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甄婕,点点头,觉得陆为民眼光还真不错,这女孩子清丽脱俗,一看就知道是那种靠得住的女孩子。

        “呵呵,雷总,她是我大女儿甄婕,甄妮是我小女儿,今天可能不在家吧。”甄敬才也颇有些得意,也有些感慨,“甄婕,这是雷总,大民的朋友,日后也是你爸的老板。”

        “雷总您好。”甄婕落落大方的和雷达打了一个招呼,虽然不知道父亲后边话是啥意思,但甄婕也没多问,“爸,我先进去了。”

        甄婕推车打开门进屋放好自行车,就看见陆为民和爸还在与那个男子说着话,看样子那个男子和大民关系很密切,心里也有些纳闷儿,大民的朋友,怎么爸又说是他的老板,这是咋回事儿?

        “妈,外边那人是谁?”甄婕走进屋才发现母亲和妹妹都在窗户边上隔着纱窗看着门外,“看样子是个大老板一样。”

        “不知道,这两天大民和你爸都是鬼鬼祟祟的,早出晚归,问大民,他也不愿意说,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你爸也是屁颠屁颠跟着大民出门,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经历了这几天的纠结和痛苦,乐清倒是已经渐渐冷静下来。

        其实她也早就知道丈夫和那个女人有些不清不楚,只不过一来没有真凭实据,二来丈夫在这方面也很谨慎小心,并不怎么太过于出格,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是出了这事让她在195厂里有些无法抬头见人,尤其是想到一家人都要沦为耻笑对象,所以才是又气又急。

        没想到这几天里姚家也突然出事,厂里人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姚家身上去了,对这边的关注也少了许多,才算让她舒了一口大气,只是想到丈夫再无法在厂里立足,日后究竟该怎么办也是一个困扰一家人的难题。

        总不能一辈子困在家里不敢见人,要让丈夫窝窝囊囊在厂里或者调到市里哪个旮旯角落里去无声无息老去,只怕丈夫也不愿意。

        “妈,我看爸好像要离开厂里,我听爸叫那个人雷总,而那个人叫爸甄总,难道爸没给你说他要去哪里么?”甄婕有些不悦的看了自己母亲一眼,这种事关整个家庭的大事,当妻子的不知道丈夫去向如何能行?

        “哼,你爸闷葫芦一样,我多问两句他就不耐烦了,好像出了这种事情他还有理了,也不想想……”乐清眼圈顿时红了起来,见自己母亲又要借题发挥,甄婕赶紧给自己妹妹示意。

        “好了,妈,还有外人在门外呢,一会儿等爸和大民回来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大民明天就要回南潭了,有啥情况今天他们肯定要说个清楚。”甄妮连忙拉着自己母亲的胳膊摇了摇,把手绢递给自己母亲。

        甄敬才和陆为民送走了雷达,一边说这话,一边直接进了书房。

        “陈发中也一样脱不了干系,那两名经警都是他打招呼进来的,本来在厂里就是好吃懒做的角色,这会儿弄到经警队里去,那两个工资还能够花?还不得就在厂里的材料上打主意?”甄敬才颇有些不甘的道:“在厂党委会上做个检讨就想蒙混过关?这几年里厂里因为这方面的损失有多大,谁还不知道?究竟是制度原因,还真的是人为因素造成的,我看后者可能性更大。”

        陆为民哑然失笑,自己还以为他真能看淡这一切呢,没想到这个时候终于还是暴露出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只不过这一切似乎都有些晚了,陈发中在其中有多大责任已经和你甄敬才无关了,无论他是受到何种处理,也不会对你甄敬才在195厂里黯然落幕造成任何影响。

        “甄叔,我们还是想想你后天到丰州之后的事情吧,195厂的事情已经是过去式了,和我们没太大关系,达哥在丰州的水泥厂现在正是紧锣密鼓的施工阶段,所以他急需一个像你这样有过现场建设经验的负责人过去为他分担一下压力,这个项目或许和195厂比起来不值一提,但是对于一个私人股份制企业来说,对于丰州来说,已经是一个了不得的企业了,所以无论是达哥和他那些股东朋友还是丰州当地政府都很看重,达哥对您很倚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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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六十九节 “战”后

        陆为民也为甄敬才能够有这样一条退路十分高兴,既解决了雷达那边的难题,又避免了甄敬才真的离家出走,至少可以给甄婕甄妮他们两姊妹一个尚算完整的家。

        甄敬才在拓达集团丰州水泥厂当常务副总经理,负责建设和日后厂里的日常工作,也算得上是委以重任了,只要甄敬才能够在这个企业上做出一番事业来,三五年之后等到丰州水泥厂真的壮大起来,未必没有甄敬才衣锦还乡的机会。

        被陆为民一句话说得一怔,良久甄敬才才回味过来,有些伤感的道:“为民,幸好你提醒了我,要不我还真要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了,到了丰州那边给人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就不好了。是啊,195厂已经与我无关了,可我的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195厂,没想到临到老来却还要离开,真有些接受不了。”

        “甄叔,你还不老,五十出头算什么老?”陆为民摇摇头,给对方打气,“195厂是国营大厂,体制过于僵化,我可以断言,如果日后195厂不进行根本性的改革,不推行现代企业制度,那么它的境况还会每况愈下,没有谁能救得了它。”

        “而丰州水泥厂是股份制企业,实际上也就是实行的经理负责制,达哥没有太多精力来管理这个企业,可以说这个企业的日常经营都会交给你来,我觉得这倒是甄叔你一个施展自己才华的机会,你在这195厂要走到辜明良或者梁广达的位置上,只怕再有三五年也未必能行,而且就算是你坐到了辜明良或者梁广达位置上,也未必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施展,体制决定了195厂必须要按照国家的大政方针来推行,不是有古谚说得好,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么?这个丰州水泥厂我相信算得上是一只鸡吧?就看您怎么来把这只鸡培养成一只既有一唱天下白的气势,又能下金蛋的金鸡了。”

        甄敬才禁不住笑了起来,“大民,你可真会宽慰你甄叔啊,你甄叔现在这副情形,别说雷总这样以诚相待,就是最起码的职业道德你甄叔也得好好干一番,这还不说你甄叔还真不服这口气,就要试一试看看这后半辈子能不能干出点像样的名堂来!”

        甄婕和甄妮两姊妹一直悄悄的躲在书房外听自己父亲和陆为民的谈话,听得自己父亲要去丰州一家新建的水泥厂当副总经理,心里顿时都放下许多。

        她们俩经过这几天的事情,都知道父亲恐怕是无法再在195厂甚至这个行业里呆下去了,出了这种事情,父亲英名可以说毁于一旦,甚至永远都将抹上一道阴影和污点,如果留在这里,永远都将生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和别样目光之下。

        父亲离开昌州已经是必然,如果能到省里其他地市,哪怕是条件环境差一点的地方去谋个工作,也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这么快陆为民就为父亲寻找到一个合适去处,而且听那说法好像还是请父亲去担任水泥厂的负责人,而父亲的心情似乎也相当好,流露出来的豪气也是打算要大干一番似的。

        两姊妹蹑手蹑脚的离开书房门口,回到客厅里把两人对话告诉了母亲,乐清也是惊喜交加。

        为了丈夫的去向她这两天也是睡不着觉,虽说姚家出事分散了大家对丈夫这件事情的注意力,但是她也算是在厂里工会的一个中层干部,也知道丈夫在195厂不可能再呆下去,即便是调到其他单位也是受人嫌弃的角色,以丈夫的性格未必能够接受,现在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陆为民这小子还真有些本事,竟然能把老甄弄到另外一家规模不小的新建企业当领导,而且还是负责,甭管是私人企业还是股份制企业,能满足老甄眼下的心境就好,弄不好还能让老甄重新振作起来呢。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乐清对陆为民的观感已经有了彻头彻尾的改观,像甄敬才一样,她也有些担心自己小女儿有些配不上陆为民了,尤其是小女儿贪玩跳脱的性格,加上陆为民现在又不在昌州,所以也就琢磨着日后真要把这甄妮好好管一管,免得出些不太好的事情,若是陆为民喜欢上的是甄婕,到也就让自己省心了。

        郭征是十点过过来的,甄敬才和陆为民也没有隐瞒什么,向郭征透露了甄敬才要离开195厂的意愿,略感惊讶之余郭征也表示了理解和尊重,后来意识到甄敬才和郭征有些更隐秘的话题要谈的时候,陆为民就主动离开了。

        实际上甄敬才和郭征要谈些什么话题陆为民也大略清楚。

        甄敬才这一下,与郭征更为信任的霍涟如相比,原本姚志斌占据的竞争优势更加明显,这让郭征也是颇为头疼,但是没想到峰回路转,谁也没想到姚志善出了这样大一件事情,被公安机关一举端掉他的废旧物资经营部,而且本人也被公安机关收审,涉及厂里职工和经警更是多人,不但在195厂厂里传得沸沸扬扬,而且《昌州日报》也专门刊载了这一案件,也引起了上边的极大关注。

        而姚志斌和姚志善之间的关系更是被有心人传得活灵活现,不少人包括厂里部分中层干部更是直指姚志斌所在分厂就是和姚志善有共谋合伙盗卖原材料的可能,这让姚志斌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抱着肚子疼。

        现在不但姚志斌想要提拔的可能性几近于无,就连上边原本已经基本上确定姚放可能要借调到团省委的事情也基本上搁下了,这一桩事情对与姚家的打击来说可以说是空前的,也让姚志斌是恨得咬碎了牙。

        只不过姚家人暂时还没有把这件事情与甄敬才和陆为民联系起来,鲍成钢在处理这种事情上还是很有经验,陆为民只与他和另外两名心腹侦察员打过照面,而萧劲风和吴健露面时候也很少,一般侦察员都并不清楚内里情况,鲍成钢也专门和参与案件的人员打了招呼,严令任何人不得在这个案子上提及有三人的存在。

        但是这并不能保证这种事情就能一辈子守秘,陆为民也没有这种奢望。

        和姚家已经成了不死不休之局,也就没有那么多畏首畏尾的忌讳了,怎样最大程度最大限度的打压姚家,最大可能的让姚家的元气伤得更重,恢复更慢,这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需要的是时间,这一次成功的延阻了姚志斌和姚放的高升,给了他们沉重一击,这一刀足以让他们两三年内都未必能缓过气来。

        陆为民也知道这一次稍许有些仓促了一些,如果能够按照他的设想再经营过一年半载,最好能够让姚志斌也被直接卷入进来,那才是最好不过,基本上就可以直接摧毁姚家的根基,但是现在看起来还欠缺了一点火候。

        姚志善当然清楚姚志斌对于姚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姚志斌这颗老树一倒,那么不但他出头无望,连带着姚放姚安两兄弟也都会随之受到牵连影响,姚家可以说那就要倾巢之下无完卵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死死保住姚志斌不能被牵连进来,只有这一关死死守住,才谈得上其他,这也是他之所以主动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的主要原因。

        只要保姚志斌过关,一切都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这是姚家的共识,而鲍成钢也很隐晦的告诉陆为民,姚志善表现得很光棍,把一切漏洞都封得很死,找不到姚志斌任何把柄,这也就意味着从刑事责任上来说,基本上也就只能到姚志善身上为止了。

        陆为民也知道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道理,但是姚家个个不是浸淫多年的老贼,就是圆滑活泛的人精,尤其是姚志善的表现更是可圈可点,也迫使陆为民不得不放弃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

        好在通过沈子烈走张静宜门道用新闻媒体掀起的轰击力还是发挥了相当强大的作用,不但让厂里很多人都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姚志斌,仅这一点就足以让姚志斌先前对霍涟如的一切优势归零,甚至彻底落到了下风,怎么来运用这个优势抓住时机趁热打铁,陆为民相信郭征和霍涟如会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郭征来甄家其实也就是意味着他已经在考虑甄敬才离开之后这一段时间他该如何抓好当前的“主要工作”了,他来找甄敬才也就是想要听听甄敬才的意思,虽然甄敬才已经确定离开,而且是在这样晦暗低沉的氛围下离开,但是郭征觉得他还是需要来一趟征求一下甄敬才的意见。

        郭征怎么也没有想到甄敬才丝毫不像想象中的消极颓废,表现出来的平静中甚至还有一抹解脱和期待,这不像强颜欢笑,这更让郭征感到大惑不解,也想更深一步了解自己这个老同僚老盟友的下一步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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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七十一节 团委这些事儿

        “梁书记怎么说?”陆为民皱了皱眉头,这事儿自己倒是不能轻忽,孙震这人说话就要算话,如果他真和秦海基谈起了团委的工作,那也就意味着弄不好哪一天他来南潭调研,就要拉上团委这个冷门单位,不知道梁彦斌对这事儿有啥感觉。

        “梁书记就叫我把这两年团委开展的工作好生梳理一下,整理出来,另外也准备了一些工作中的新想法,梁书记还专门把我写的东西拿去修改了几遍,应该没啥大问题了。”小程也没有太在意,在陆为民面前说自己忙坏了,也不过是下意识的想要在领导面前摆一摆自己的辛苦而已。

        果不其然,陆为民心中摇头,梁彦斌还是按照以往的老套路来准备,领导来了听汇报,顶多再看看资料,只要文笔好一点,嘴巴能翻弄,也就能把领导给讨好了,但遇上像孙震这样的人,尤其是他本人就是从团省委下来的人,团委这点事情他还能不明白?这样作就有点糊弄他的味道了。

        “小程,我建议你还是结合近一两年来上级团委布置下来的工作,找一找结合这些工作的具体事例,光是总结经验恐怕不行。”陆为民摇摇头,“准备充分一些更稳妥,别到时候被领导问得哑口无言。”

        喝了酒刚回来的柳俊成有些晕乎晕乎,走到门口正好听到了陆为民和小程的对话,大大咧咧的走进来笑着道:“为民回来了?没事儿,家里的事情没问题,彦斌书记和我都安排好了,你就放心好了。”

        看见满脸通红的柳俊成说话咋咋呼呼,陆为民也不以为意,他当然听得出来柳俊成话语里的含义,表面上还是乐呵呵的道:“看来是我多嘴饶舌了,有柳书记专门主抓,肯定没问题。”

        柳俊成打了个哈哈,一屁股坐在竹椅上,“为民,回去这么久,家里事情处理完了吧?有事儿吱个声儿,多耽搁就多耽搁几天,谁家没个事儿不是?”

        “嘿嘿,谢谢柳书记的关心了,家里事情都处理好了,没事儿了。”陆为民淡淡的道:“我来团委时间不长,工作也不熟悉,不敢耽搁太久啊,还得抓紧时间适应一下手上工作才行。”

        “没事儿!”柳俊成打了一个酒饱嗝,门外一阵风吹来,顿时酒意上涌,再也忍不住,哇哇的吐了起来,顿时吐了办公室里一地,一股难闻的酒臭弥漫在整个办公室里。

        “啊!”猝不及防之下,小程惊叫起来,忙不迭的跳开,而正好站在柳俊成对面的陆为民却是躲闪不及,裤子和皮鞋上溅上不少污渍。

        见对方摇摇欲倒,陆为民一边摇头苦笑,一边上前扶住对方,“小程,去把梁书记办公室打开,我扶他过去躺一会儿,你去替柳书记泡杯浓茶。”

        团委办公室里只有梁彦斌的办公室才有一个可供人躺着休息的三人沙发,见柳俊成都这样了,也只能让他在梁彦斌办公室沙发上躺一躺,这吐了一地还得收拾,要不搁一搁这股子恶臭就得几天都难得消退。

        好不容易将昏昏沉沉的柳俊成扶到梁彦斌办公室里沙发上躺下,陆为民又拿起撮箕到外边花台上去捧了一大堆泥土回来,洒在柳俊成吐的那一大滩污物上,稍等了等,这才拿起扫把打扫起来。

        泡好茶过来的程萍看着陆为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忙乎着打扫,那股子恶臭差一点就让她也吐出来,可陆为民却是毫不在乎的细细将那一滩污物混着泥土扫进撮箕里,然后提着撮箕就往外走,心里也是一阵说不出的复杂感觉。

        她虽然年轻,可在团委里呆了这两年多,机关里的这些事儿也大略知晓一些。

        陆为民来的时间不长,但是人没有架子,而且说话也是很风趣幽默,比起故作深沉的梁彦斌和狐假虎威的柳俊成来,印象好许多,不过她也感觉到梁彦斌对陆为民不怎么感冒,而柳俊成更是对陆为民心怀警惕,什么事儿都防着防着的,可陆为民却像是没心没肺,没什么觉察似的,一样如故。

        “陆书记,我来吧。”

        “没事儿,我来就行,我知道你们女孩子最受不了这个,反正裤子鞋子都弄脏了,待会儿正好去换一身。”陆为民笑着摇头,径直提起撮箕就往垃圾桶那边走去。

        等到陆为民回来时,程萍已经拿起拖布在办公室里拖起地来,陆为民走过去,伸出手:“我来吧,一客不烦二主,我一个人来就行了,你还是去忙你的。”

        “没事儿,陆书记,我又不是啥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在家里还不得一样干家务?你快去换一身衣服吧,看着人恶心。”程萍卖力的拖着地,抬起头来,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又咬住嘴唇啥也没说。

        “嗯,是得去换一身,要不隔着老远都能让人闻着这股子酸臭味道。”陆为民笑了起来,“那这边就辛苦你了。”

        “陆书记,你对柳书记这样,可柳书记……”程萍实在忍不住话头子。

        陆为民笑笑不语,摆了摆手,径直离开。

        ****************************************************************************************

        国庆节几乎是一晃而过,陆为民甚至没有什么感觉,共和国的第四十二个生日就这样过去了,很显然国庆庆祝让位于了在这一天对于整个原黎阳地区南七县意义更重大的事情,那就是丰州地区成立了。

        陆为民自然没有资格去丰州参加丰州地区成立大会,不过像这种事情具体细节,总会有无数人将丰州红旗剧场的盛大场面再添加无数光辉灿烂的片段通过他或者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播放出来,以便于让其他人羡慕他们曾经在那个辉煌的一幕里的存在,哪怕他们只是在某个角落里无人过问。

        丰州地区的成立对于陆为民来说意义不大,现在的自己和前世的自己已经截然不同,自己不需要一门心思的要去从东陂那个旮旯里蹦跶出来,想方设法的要去博得上级领导的关注,以便让自己可以尽早脱离东陂那个苦海,现在他只需要按照自己既定的方向走下去,走得更好。

        程萍的话让他有了某种预感,就像前世中冥冥自己和孙震有过那么一段交织,而这一世呢?

        如果程萍所说属实,那么孙震向秦海基询问团委工作情况就不能不让陆为民有些兴奋而又警惕了。

        他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并不仅仅在孙震那里烙下了印痕,而且早已经在夏力行那里挂上了号,在他的思维中,除了安德健也许对自己还有些印象,现在的丰州地区里边只怕就无人知晓自己这个人了。

        高英诚并没有能分到丰州这边,对于自己来说,日后奋斗的道路上又少了一个能够帮扶自己的助力,这让陆为民也有些失望,这样一个助力几乎还没有来得及发挥作用就失效了,不能不说有些遗憾,只可惜自己的资历实在太浅薄了一些。

        孙震如果真要来南潭调研,而且如程萍所说的那样对团委工作依然关注,那也许这就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梁彦斌并不怎么管团委的具体事务,也许这位梁书记的心思早就放到了其他上边,但梁彦斌人品还算不错,虽说对陆为民态度一般,但是至少也没有怎么冷遇陆为民,秦海基对梁彦斌还是比较看重的,据说有说法梁彦斌可能要到白塔去当区委副书记兼白塔镇的党委书记,当然这只是一种传言。

        柳俊成此人对机关这一块工作相当熟悉,但是更多的是流于形式的务虚工作,如果换了一个领导要来调研,他这一套也许没问题,但是如果真是孙震要到南潭县团委来看一看,那恐怕就真的有些问题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陆为民不打算就这样在团委混吃等死,哪怕是郭征给了自己无比可靠的保证,陆为民也不希望这几个月里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混过去,哪怕是短短几个月,他也希望只能做出一点让人能够记住的事情来,如果能够借此机会引起孙震这个前世恩主的注意力,那就更好了。

        恩主这个词儿听起来有些封建味道,但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前世中的确是孙震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就像这一世沈子烈也曾经给了自己这个从一个普通大学生猛然走上副科级干部岗位上一样。

        如果没有给孙震当秘书这段经历,自己永远无法从南潭这一隅跳出来,孙震对自己的知遇之恩让陆为民没齿难忘,就像这一世中的沈子烈一样,虽然沈子烈和孙震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是对自己的知遇却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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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七十二节 恩主们

        这一趟回昌州,陆为民也是专门去拜访了沈子烈,是带着甄妮一起到沈子烈家中去拜访的。

        沈子烈相当高兴,两家人没有出去吃饭,就在家里边吃了一顿饭,席间也喝了两杯酒,气氛相当好。

        沈子烈刚回部里,也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到基层干了一年多时间,现在陡然回去,而且是提拔到了正处级干部位置上,这让沈子烈也是既兴奋也有些忐忑不安。

        好在宣传部这一摊子工作沈子烈也很熟悉,原来就在几个岗位锻炼过,现在有了一年多时间的基层锻炼经验,在为人处世上也长进不少,几个月时间调适过来,也算得上是进入状态了。

        事实上在姚志善的案件问题上,陆为民在饭桌上就不动声色的提及过,虽说沈子烈和张静宜两口子不太清楚其中内情,但也是心领神会,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形下,这种事情也就是掌握火候而已,第二天《昌州日报》就开始盯上了这个案子,也使得这个案子的影响迅速扩大。

        陆为民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了宣传媒体的强大威力,伴随着新闻媒体的关注,即便是有些人想要把姚家的事情压下来也显得力不从心,影响已经造出来,就算是后边有人开始打招呼消毒,但是显然有些晚了。

        在离开昌州返回南潭之前陆为民也还和沈子烈通过电话,沈子烈在电话里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告诉陆为民,说上边通过一些渠道在询问张静宜《昌州日报》怎么会想到突然关注这个案件,不过暂时还没有联想到沈子烈这边来,好在张静宜早有准备,在法制版块上一连刊载了几起昌州公安机关侦破的较有影响力的系列案件,表示这是报社搞的一个昌州刑侦部门破大案要案的系列报道,只不过姚志善案件首当其冲显得更为突出罢了。

        沈子烈对自己的帮助让陆为民铭记在心,中国是一个人情社会,私人感情在许多方面都能够发挥难以想象的作用,像《昌州日报》跟踪报道姚志善这一案一样,从表面上这一切都很正常,完全按照程序来的,媒体彰显公安机关侦破大案要案的能力,增强人民群众安全感,但是就从另一面发挥了意想不到的影响力。

        传言传得甚嚣尘上之时,要想提拔一个刚刚被公安机关抓获的销赃案件主犯的嫡亲兄长,而且还恰恰涉及到这个国营企业,无论是谁都得要忌讳三分,连带着姚放的提拔调动都一样受到了波及,连陆为民都很为自己这一招感到满意。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让对方痛彻骨髓,纵然不能斩尽杀绝,但是至少要让对方一时半刻都得要缓不过气来。

        陆为民也很想让姚志斌被卷进去,但是他知道以姚志斌的老奸巨猾,肯定不会让他自己的分厂和姚志善沾上什么关系,甚至可能要杜绝瓜田李下之嫌而特别注意,这一次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易了,如果没有何铿打招呼,没有鲍成钢的全力出击,这件案子要想办得这样漂亮,根本不可能。

        丰州成立地区带来的正面影响还是很明显的,丰州至南潭的省道开始列入规划改造了,而更让所有丰州地区干部群众感到兴奋的是全地区的程控电话改造拉开了序幕,这是昌江省委省府为了支持丰州地区的发展而特别优先将丰州地区列入了仅次于昌州市之后的第二个全省程控电话改造地区。

        陆为民并不知道自己去年提出的争取京九铁路过境,促进贫困落后地区经济发展这一建议已经正式摆放在了新成立的丰州地委行署的案头上,而且已经被列为了第一号工程,也被丰州地委寄予了厚望,希望这一计划能够争取成功,使之成为与全区道路改造和程控电话改造两大工程一起成为丰州地区社会经济事业发展的重要助推器。

        此时的他还在一门心思如何把自己手中的工作干好,干出亮点来。

        “梁书记,明天没啥事儿吧?如果没事儿,我打算去霍山那边跑一跑,我联系那两户试点户,又帮我发展了几户对木耳种植有兴趣的农户,我想去看一看能不能把东崮那边发展成为咱们团委日后的试验田和根据地。”陆为民一边整理着手中的资料递给了程萍,一边问梁彦斌。

        梁彦斌皱了皱眉,地区领导们都已经有了到各地调研的计划,除了地委书记夏力行之外,新来丰州这边工作的行署专员李志远和地委副书记孙震都率先开始了调研之旅。

        李志远选择的是到地区刚刚搭起架子来的各部委调研,而孙震则是开始下县,已经率先到了双峰进行了调研,据说就在这几天里要到南潭调研。

        孙书记是团省委下来的干部,加上上一回又问过秦书记团委工作情况,到南潭会不会问及县团委的工作情况,也是一个未知数,虽然柳俊成准备的汇报材料梁彦斌已经看过了,没啥问题,但是总觉得还是心里有些不太踏实,缺乏一些有新意有亮点的东西,可团委的工作也就这些,要独出心裁那就有些冒险了。

        但孙书记啥时候来也没个定准,来了也未必就要看团委的工作,丰州地区刚成立,孙书记又是外来干部,对丰州下辖各县情况也不是很熟悉,要了解的情况很多,一天时间县里主要领导们需要汇报的工作就得占满,何况真要听团委汇报工作情况也没啥。

        “没事儿,你去吧,听说东陂那个试验点是你同学,还是你出面担保到信用社贷的款?”梁彦斌顺口问道。

        他对陆为民并没有什么恶感,虽说陆为民在沈子烈时代很有点绝才惊艳的味道,让梁彦斌一度有些嫉妒,但是沈子烈一走,陆为民顿时就黯然失色了。

        人要想展露自己,那就得有机会,领导不给你机会,你就是再有本事,也是枉然,而陆为民在南潭县这个小圈子里彗星一般掠空而过,瞬间即逝,沦为边缘人,无疑就成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一惯例的最大受害者。

        对于陆为民现今的处境梁彦斌甚至还有些同情,秦海基和曹刚这两位县里大佬对陆为民都非常不感冒,梁彦斌也大略知晓其中原因,除了和上一任领导的关系有瓜葛外,也还有一些其他因素,比如秦磊的事情,又比如启天纸业这个项目的问题。

        现在据说启天纸业项目又进入了谈判阶段,由此可见这个项目对秦曹两位领导的重要性,陆为民要去挡这个项目,无疑有点螳臂当车的味道,除了让领导心里对你更加不满,你还能得到什么?

        陆为民的确有些才华本事,人品行也不错,但总的来说还是太年轻了一些,城府太浅了一些,缺少更多历练和挫折打磨,这是梁彦斌给陆为民下的定论,日后也许自己得提醒他一下,不要太过于锋芒毕露,不遭人妒是庸才这句话固然有其利好的一面,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却在很多时候都是为年轻领导干部准备的,其杀伤力和命中率都往往相当高。

        “嗯,我初中同学,家境不太好,去信用社和合金会贷款都有难度,合金会他还欠着两千块钱,那是他妈生病时去贷的款,还没还呢,所以没办法,我就去帮他担保贷了五千块钱。”陆为民摊摊手,“都这份上了,我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陆书记,如果你那同学搞这个没搞好亏了咋办?”程萍有些担心的问道,这个女孩子是真的替陆为民担心。

        “咋办?凉拌!就他那点家底子,还能咋办?”陆为民很潇洒的耸耸肩,“同学一场,总不至于还得催着逼着他要债吧?他要是能有还债能力,我也不至于去帮他担保了。”

        梁彦斌点点头,陆为民这人其实还是有些血性义气,这年头朋友同学间说啥都行,一谈到钱就不亲热了,这五千块钱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像陆为民一年下来工资奖金加起来一年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千来块,五千块钱连本带息基本上要赶得上两年收入了。

        不过以梁彦斌的角度来看,陆为民还是太张扬和情绪化了一点,你一个刚工作没多久的角色,这样大方的替人担保,固然可以赢得朋友的好感夸赞,但是也应当要考虑一下现实情形,一旦这五千块钱贷款打了水漂,你自己作为担保人就得要承担起连带责任。

        “嗯,但愿你那个同学能借这个机会好好经营,没准儿也就能真正搞成咱们南潭农村里的一个专业户呢。”梁彦斌无可无不可的道:“这样吧,你还是去跑你手上那摊子事儿,咱们团委里也就这些活计,有啥事儿到时候再说。”

        “那行,我就还是去跑我自己手上这摊子工作,保证不给梁书记你丢脸。”陆为民笑呵呵的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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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七十三节 下基层(求月票!)

        “老秦,老曹,我是第三次来南潭,前两次来说难听一点还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毕竟丰州地区还没有成立,这个筹备组也算是一个半吊子,不过我也了解了一些情况,南潭工作还是很有特色有亮点的,我想就不要照本宣科的按照汇报材料念了。”

        端坐在正中位置的孙震目光汩汩,缓缓的掠过坐在椭圆形会议桌对面的南潭县委县府一帮子领导们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按照夏书记的意见,今年是丰州地区成立之年,从现在到过春节还有几个月时间,各县对于明年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打算,现在开展了一些什么中心工作,作为县里边的党政一把手,心里都应该有一个谱了,我想听听南潭县委县府对从现在到明年有什么想法打算,你们县委县府的工作重心是什么,主要打算抓什么工作,说来听听,别藏着掖着,说点儿干货,老秦,老曹,怎么样?”

        秦海基表情十分严肃,不动声色的瞥了县委办主任杜保国一眼。

        杜保国只觉得自己脸上有如蚁爬,一抹汗意从额际渗出,孙书记这番有些调侃味道的话似乎是在影射汇报材料有些流于形式?要听干货?不知道这干货究竟是指什么?

        早上一大早就到地委办通知,地委副书记孙震要到南潭调研,而且已经在路上了,秦海基和曹刚都是吃了一惊。

        都说这位团省委下来的副书记有些特立独行,下来调研不提前通知有关单位,而且调研情况也不怎么按照地委办确定的方案来进行,双峰县第一个接待他的调研就弄出不少事情来,双峰县委书记和县长都在这位言辞犀利头角峥嵘的孙书记面前弄得面红耳赤下不了台,所以南潭方面也是花了一些工夫来了解,从各个渠道获知了这位孙书记似乎有些离经叛道的风格。

        就为了这份汇报材料,秦海基和曹刚也没少坐在一起琢磨,可以说几经推敲才定稿,没想到这汇报材料刚念了一半,孙震却来了这么一出,怎么不让秦海基和曹刚感到郁闷?

        “孙书记,秦书记和我是这样考虑的,您来咱们丰州这边时间不长,情况也不是十分熟悉,尤其是咱们南潭,我们想要全面的把我们南潭县委县府工作情况向您汇报一遍,另外也想听一听您对我们工作的要求和指示,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的汇报暂时往后搁一搁,先看一看咱们县里城关镇的基层党组织建设情况,另外再看看我们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建设情况,下午看一看我们南潭猕猴桃生态基地发展情况,然后我们再来汇报,您看如何?”

        曹刚睃了一眼面沉如水的秦海基以及有些有些发憷的杜保国,硬着头皮建议道。

        孙震面色如恒,点点头:“这样也好,老秦,老曹,不要觉得我是在挑碴儿,咱们丰州地区新建,十二月省委海华书记可能要到我们丰州地区调研考察,夏书记对这件事情相当重视,下个月夏书记要一个县一个县的搞调研,我相当于是为夏书记打前站,而夏书记又是在为海华书记打前站。”

        顿了一顿,孙震似乎是在调整语言,怎样既不打击在座众人尤其是秦海基和曹刚两人的工作积极性,又要让他们意识到当前情况的严峻性。

        “南潭从去年到今年的工作情况很有特色,德健同志和子烈同志留下的基础不错,这也与包括你们两位在内的在座所有同志的努力分不开,夏书记让我带话给你们两位,南潭会是海华书记调研的第一站,南潭必须要以一个让省委领导满意的面貌出现,要做到汇报有想法有观点,参观有看点有亮点,务必要让省委领导满意,如果谁把这个第一印象搞砸了,地委要严肃追究责任人的政治责任!”

        省委书记要到南潭来考察调研?!

        这怎么可能?!

        秦海基和曹刚下意识的交换了一下震惊的眼色,两人背上都是一阵发凉,南潭有多少年没有迎来过省委一把手的光临了?

        秦海基记忆中似乎至少有十年以上了,最近的一次省领导来南潭也是两年前,分管农业的副省长张裕和来考察南潭,而省长来南潭都应该是已经离开昌江的上一任省长五年前的事情了。

        省里领导来原来黎阳地区考察也好,调研也好,基本上都是走北六县,南七县里顶多也就是丰州和古庆两个县走得稍微多一些,像南潭、双峰、大垣、淮山和阜头这五县,要想获得省领导的垂青时候就很少了,顶多也就是有时候某项专题工作可能会来走一趟,而且基本上是省政府的副职,连省委常委来的时候都很少。

        客走旺家门这句话在老黎阳地区这十三县市里可谓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如果省委书记真的要来南潭考察,那对于本届县委政府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一切事情都要为此让道,所有工作都要围绕这个目标来推进。

        秦海基和曹刚先前的些许不满和郁闷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紧张。

        丰州地区新成立,省委书记要来考察调研,第一站是南潭,难怪孙震来这里会这样做派说话!

        “这个情况也是昨天下午下班之前夏书记才接到省委的通知,这是要我们要有一个思想准备,也给了我们更多的准备时间,如果这种情况下我们依然做不到最好,只怕就真的有人要为此负责了。”

        孙震并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的确有这事,说实话他对南潭的汇报情况的确也不是很满意,在地委办发文给各县时就专门提到各县汇报情况时要尽可能的拿出工作思路规划中切合实际的东西,要实打实准备马上要做的工作,不要千篇一律的老一套,但是很显然自己在双峰的批评效果并没有影响到南潭,或者触动不大。

        孙震不想初来乍到就当恶人,但是在来丰州这几个月里,他发现丰州地区之所以落后恐怕不仅仅是地理条件和历史原因造成的,而正如夏力行所说,精神落后思想落后才是最主要因素。

        或许是地理条件和历史原因造就了这里比起北六县更封闭更保守的心态,而这种心态有反过来作用与这个地区的发展,使得这里的社会经济事业发展更为滞后,要改变这里的情况,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改变这里干部的精神面貌和思想观念。

        而省委书记考察丰州在即,会不会来南潭他不知道,这要到时候由丰州地委和省委办公厅来协商,但是如果你不拿起鸡毛当令箭给南潭县委县府这帮人敲一敲警钟,依然如现在这般四平八稳的给你连篇累牍的废话汇报,那到时候真的就要看无可看,说无可说了。

        原本他一直以为南潭是一个不错的考察地,有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有甫出就闯出了颇大名声的南潭猕猴桃,照理说完全可以拿出相当像样的亮点来,但是今天来南潭的第一印象就给他不太好,所以他不得不有些不客气的打断对方话头,让对方明白这样的汇报方式已经不合时宜了。

        老远看着一行人从山坡那边转了过来,陆为民有些纳闷儿。

        难道说这霍山乡的农民思想一下子就来了大解放,都对着木耳种植技术感兴趣起来,一下子都能相信这技术能让他们赚钱发财了?

        先前丁克峰不是说嘴皮子都磨破了,几乎是挨家挨户发动,好说歹说才算是勉强说通了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熟人来看一看学一学么?怎么一下子又来了这么多人?

        在田里大棚里正在讲解怎样培育菌种的县农业局的技术人员和围在一起的几个人也都抬起头来伸长脖子看看究竟是谁来了。

        “陆书记,陆书记!”有些苍劲的声音是丁克峰老爹丁甫高的声音,这个马头村的支部书记对陆为民倒是挺亲热,平时都是叫自己名字,怎么突然叫起自己官衔来了,咋一听就这么别扭得慌。

        “为民,为民!”

        陆为民讶异的站起身子将手放在眉峰下遮阳,想要看清楚来这一大堆人究竟是些啥人,梁彦斌怎么也来了?啥时候他也对这事儿上心起来?莫不是县里领导……

        陆为民紧走两步上了一处坡坎,挥了挥手,示意在这边,陡然间目光落在当先一个有些魁伟矫健的身影上,这个身影是如此熟悉却又陌生,让他身体下意识的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孙震孙书记?!

        没错,国字脸,宽额浓眉,一头油黑的板寸发,手背负在背后,头微微低垂着,似乎在注视着地面,又像是在倾听旁边秦海基、徐晓春介绍情况,时不时点点头,但是却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往前走。

        梁彦斌此时的脚步显得格外轻灵,如在非洲草原上奔行的小鹿,陆为民还第一次看到身材有些走形的梁彦斌能够以这样的步伐在田坎坡地里纵跃,就连他旁边的霍山乡乡长黄大模竟然都有些赶不上他的步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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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七十四节 第一次偶然相逢

        “梁书记,黄乡长。”陆为民刚来得及招呼二人,梁彦斌已经满头大汗的打断了陆为民的话头,“为民,情况怎么样?团员们还在吧?还没有教授完吧?县委秦书记和曹县长要陪地委孙书记来实地看一看!”

        “什么团员们还在?”陆为民莫名其妙。

        “嗨,不是说村里又组织了一些年轻人来学这门木耳栽培技术么?那不是咱们的团员还能是啥?”梁彦斌给陆为民使了一个眼色,倒也不避讳黄大模,黄大模只是嘿嘿笑。

        “梁书记,完倒是没完,农技员还在讲呢,可来的人不都是团员,也有一些年龄比较大的来听一听看一看,我觉得倒不一定非要局限于团员或者年轻人,咱们就是利用团员示范点来带动当地老百姓学会一门致富技术,算是咱们团委开展的这项工作的一个带动效应吧,这也是好事啊。”

        陆为民笑了起来,这个梁彦斌倒是有些急智和孽胆大,居然就敢这么大模大样的把孙震带到这里来看了,看来也是在领导面前拍了胸脯,没了台阶下了,只有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好好好,只要还在就行。”梁彦斌抹了一把大汗,悄悄瞥了一眼正在往这边走过来的孙震一行人,“为民,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啊,谁知道这孙书记风格这么逗硬?问我们今年团委开展工作情况,我就在向上随便一说这团员带头致富示范活动,他马上就说要来看实地看,弄得秦书记和曹县长紧张得不得了,深怕我是虚吹,我这也是赶鸭子上架,没法啊,幸好我记得你说今天要过来,也就只有硬着头皮过来,若是今天你们提前结束了,那我还真不知道回去之后怎么像秦书记和曹县长交待。”

        “梁书记,不至于吧,咱们这工作是开展了,可不一定领导来的时候就正好能看见,如果说每一次领导来都刚好就能看见这学习教授,那就真的是有问题演假戏了,聪明一点的领导那还不得一看就穿。”陆为民摇摇头,笑着对黄大模道:“不过黄乡长,今儿个咱们这一出可是实打实的,没谁演戏,你说是不是?”

        “那不是咋的?在乡上,徐书记把我拉到一边,专门向我问你是不是真的在马头村田里边,是不是今天要现场教授交流,我哪知道啊,不过我知道你是去了马头村,估摸着你也在田里,所以也就壮起胆子来了,这不正好?正好让领导看看咱们县里干部的作风。”

        陆为民这一段时间里很来了几趟霍山,和乡里也很熟络,尤其是陆为民每次来都是坐公共汽车到乡上,然后拉着乡里团委书记直接走路下村,半点没有县里下来干部的架子,而且中午饭都是随便在食堂里或者村上对付一顿,乡里干部们都看在眼里,对陆为民的印象自然就不一样了。

        黄大模是霍山老乡长了,书记换了两茬儿,他这个乡长却一直没换,从四十来岁干到五十岁,对地区和县里干部见得也多了,加上年龄摆在这个位置,所以也就不怎么在乎,说话也就大大咧咧。

        “梁书记,这孙书记还真下来了?”看着孙震和秦海基一干人走近,陆为民自动站在一旁,挨着梁彦斌,“走这么远也要来看一看,看样子这孙书记是不相信咱们县里啊。”

        “嘿嘿,你别说,都说孙书记就是这作风,在双峰那边也是这样,把话说满了,孙书记说去看就一定要去看,结果就漏了黄,县委书记和县长都是作了检讨。”梁彦斌听得现场讲解的农技人员和听课的人都还在,心里就踏实了许多,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上午在看开发区时也没说要来看团委发起的这个活动示范点,只说去看猕猴桃种植基地,没想到这猕猴桃种植基地一看完,孙书记突然就说要看示范点,我脑袋都差一点短路了。

        正说间,一干人已经走到了地头,正在讲解的农技人员和听课的老百姓一看也知道有领导来视察来了,都自觉的围成了一个半弧形,等待领导的视察讲话。

        孙震略略皱了皱眉,他注意到在田里现场听农技人员介绍教授知识的人并不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只有一部分,不少也都是四五十岁的农民,这团委搞的示范点应该是以青年团员为主体,这现场一看,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培训点。

        “老秦,老徐,这就是你们县团委的致富示范点?大家都是来学木耳栽培的?团员占到多大比例?除了这个点之外,带动起来发展的户数有多少户?”孙震亲自走到田间查看了葡萄藤架下的菌种情况,一边顺口问道。

        秦海基愣怔了一下,说实话他还真有些适应不了这位孙书记的作风,亲自下田坎,还要亲自手把手的拉开看,每一个细节问得清清楚楚,如果说在猕猴桃生态基地那边自己是早有准备还能勉强应付得过来,这边却的确不了解了,他立即把目光投向了站在旁边的梁彦斌。

        暗叫不妙的梁彦斌只觉得自己背上的汗水立即渗了出来。

        这个示范活动自打黎阳地区团委布置下来之后他就没怎么过问过,每年这种活动不少,都是按部就班布置下去,谁也没有真正去督促落实,也是这陆为民才来团委才会有这么大兴趣搞这个活动,没想到今天自己随口一提,这孙书记就这么感兴趣。

        这会儿梁彦斌是真恨自己怎么会如此多嘴饶舌,弄成现在这般光景,看也就看看吧,还要文的这样细,这不是故意要人出丑么?

        可这话谁敢说出口,看见秦书记那目光过来,梁彦斌知道今儿个自己得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来秦书记那里把这印象给扭转来了,只不过这会儿却还得把这一关给过了,他求救似的侧首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陆为民,但愿陆为民能答出一个子丑寅卯来。

        “孙书记,这个示范点是我们团县委搞的,在东崮区我们搞了两个点,一个就是这里,还有一个在东陂乡,这个点规模相对较大,投资在三万块左右,主要是利用省农科所推广的一门新的应用技术——葡萄种植和木耳栽培结合应用,这门技术也是才开始在运用于实际,目前我们南潭只有两户,今天你看到的这十来户都是才开始来学习的,团员户数大概占到一半左右。”

        “哦?”孙震的目光落在了这个面容沉静的年轻人面前,方才他就注意到了这个一直陪着走在一旁的年轻人,看样子此人应该是南潭县团委负责这个示范活动的具体经办人,心里也约莫有了一些估计,应该就是安德健所提到的那个陆为民才对,只不过对方一直走在一行人边缘,而且有意识的落在后端,所以他也没有直接询问对方,“才带动十来户?只有一半是团员户?”

        陆为民本想解释一下就重新把主位让给梁彦斌,但是这个活动一直是他在负责,而梁彦斌除了知晓这个活动外,对于内里情况一无所知,看到梁彦斌负责的表情和旁边徐晓春鼓励的目光,陆为民索性就敞开来说了。

        “孙书记,就这十来户也是我们想方设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说动的,咱们南潭农村里之前并没有种植木耳这种东西的历史和经验,就是这葡萄种植也是这两三年才开始发展起来,老百姓心里都还是有些担心怕投入打了水漂。利用这葡萄架下种木耳可以充分利用土地,同时葡萄棚架下温度、湿度和通风条件更接近于野生木耳生长环境,优于普通温棚和室内出耳环境,这也是省农科所重点推广的农村致富项目,我们团县委也是在县委县府的大力支持下才从省农科院那里争取到这个试点。”

        既然放开了陆为民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一条一块娓娓道来,“虽然有农科所支持,但是毕竟这是一个新生事物,也需要一定资金投入,现在农村里对新生事物接受很慢,绝大部分老百姓都希望看到别人实践成功之后自己再来慢慢效仿,这样可以减轻风险,但是也很有可能就丧失了市场良机,所以我们团县委就专门挑选了一批头脑灵,接受外界事物快,有冒险尝试精神的青年团员来做试点,当然我们也不排斥团员之外的其他农户来尝试,这本来就是一个为广大农村农户推广的一个致富方法。”

        “这一位率先尝试的是我们霍山乡马头村团支部书记丁克峰,他们家本来就种植葡萄,这样在葡萄棚架下尝试木耳种植,条件最成熟,我们也希望马头村其他一些葡萄种植户来尝试,经过我们……”

        陆为民很自然的接过了话语权,引导着一行人向葡萄园里走去。

        秦海基脸色阴沉,狠狠的瞪了一眼表情有些难看的梁彦斌,跟随着孙震而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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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七十五节 要有所为

        二十分钟参观时间眨眼即过,陆为民对葡萄种植、木耳菌种培植数据如数家珍,显然是很花了一些心思在这上边。

        尤其是谈到团委利用青年团员对新生事物接收速度快,思想较为活跃开放,积极鼓励青年团员及其家庭大胆尝试,基层团组织从中积极协调联系,帮助做好与金融机构的对接,促成在金融上对试点户的支持,这几项工作上都取得了一些经验,孙震听得相当振奋。

        他是从团委出来的干部,当然清楚共青团的工作更多的是务虚,但是如何在将务虚与务实相结合,如何将共青团的工作与发展经济这个中心工作,尤其是发展农村经济、带动农民致富这个对于南潭县乃至整个丰州地区这样的农业地区结合起来,本身就是一个值得探索的方向。

        年初向全省各地团委发起的青年团员致富先锋模范示范活动就是他最为得意之作,为此他也曾煞费苦心的就这个实施方案推敲了许久,在下发到各地区之后,他也十分关注这项工作的开展落实情况,但是从各地反映出来的情况来看,值得一看值得一提的东西寥寥,这让他也相当失望和郁闷。

        未曾想到却能在自己已经调到丰州地区之后,在南潭县看到这样一个令他振奋的亮点。

        每一个领导都希望自己推动的工作能够在下边得到重视和不折不扣的执行,这往往就意味着对方是否重视自己,虽说孙震当时还是在担任团省委副书记,但是这项工作的确也是凝聚了不少心血,从开始筹备到方案出台,再到具体落实,他都是一力亲为,甚至也确定了几个县作为试点,但从后来的效果来看,都很难尽如人意,也使得他为此惆怅良久。

        但今天他在难谈却看到了这样一个让人舒心的局面,甚至可以说只要在把这个点好生规划和打造一下,两个月后省委田书记来南潭视察也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参观考察点,也算是作为团委在基层开展工作的一个具体落实典范了。

        虽然说这还只是一个雏形,但是毕竟这个活动是扎扎实实在这里生了根,利用团干部和普通团员中的头脑灵活勇于尝试的优秀分子来率先示范,在发展经济中做出表率,既为自己创收增收,又能起到示范争先的带动效果。

        孙震一直认为做工作不在于你玩多大的声势,而在于你的作风和实际效果,像南潭这样不声不响的就搞了这样一个示范点,而且还带动了其他农户来观摩学习,让孙震很满意。

        这样示范效应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看出来,但是至少已经有了一个良好开端,只要农技人员的指点跟上,一批吃螃蟹者能够从中获得实际效益,那么很快就能够带动一大批其他农户学习效仿。

        而青年团员在这样的示范活动中既能够锻炼自我,同时又能密切与群众关系,这恰恰是作为党领导下的先进青年组织,也是党的助手和主力后备军最需要具备的能力,青年团员能够在帮助群众发展经济脱贫致富这一中心工作中起到率先垂范作用,也能进一步提升共产党在人民群众中的威信和影响力,这也是新时期党对共青团工作中的一项新的要求。

        “老秦,不错,很不错,不仅仅是这个项目不错,而在于我们一级基层团组织在党委领导下结合本地实际积极开展工作,勇于创新,我就说了,有好东西好经验,不要藏着掖着,怎么,还怕别人学了去咋的?”孙震双手叉在腰际,站在山坡上,心情显然很不错,看着坡地下边的那一顺溜葡萄园。

        “德健同志经常在夏书记面前说南潭干部有能力,工作有特色,要我们有时间都来看看,说实话,今天上午我听你们的汇报,很不满意,我相信夏书记来了也肯定不会满意,但是今天实地看了,我觉得不错,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是我们昌江第一个县级经济技术开发区,这很难得,怎样打好这块牌子,用好其中政策,我觉得还很有潜力可挖。”

        登高望远,心胸为之一宽,孙震兴致高昂。

        “南潭生态猕猴桃,全国闻名,我刚才听老曹介绍,今年基本上达到了供求平衡,这与县里边前期工作做得扎实,广开渠道有很大关系,我看了这些果园,也相信猕猴桃可以成为我们南潭农业结构调整中的一块金字招牌,也会成为我们南潭广大农民致富的一条好门道;这个葡萄棚架下种植黑木耳,我觉得同样是一个好路子,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团委能够先行一步,脚踏实地的把工作做到了实处,做到了最基层,说真话,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很不容易啊,这个典型我的看法是南潭要专门作一个经验总结,我也要把这个情况向力行书记汇报,借这个机会来探讨我们共青团组织在新时期中怎样在农村经济工作中来发挥我们的青年先锋作用。”

        秦海基脸上露出少许笑容,虽然孙震的话很多都听起来不是滋味,但是毕竟这是在表扬南潭工作,比起孙震在双峰的评点,南潭堪称得了高分了,尤其是听到孙震表示要把这一情况向夏力行汇报时,秦海基心里就更踏实许多。

        夏力行来丰州地区担任地委书记是很多人都没有料到的,这其中也包括秦海基。

        都说传言往往是最准确的,但是传言之所以被叫做传言,也就意味着它很多时候其实也一样不可靠。

        传言中本来是尚权智过来担任地委书记,唐文忠要过来担任行署专员,没想到却是夏力行过来担任地委书记,却来了李志远和孙震这两个外来户出任行署专员和党群副书记。

        对于夏力行,秦海基虽然也算比较熟悉,但是他也清楚自己并不怎么符合夏力行的胃口,只不过在安德健和沈子烈同时离开,南潭需要一个熟悉情况且有威信的本地干部来稳住南潭局面,而唐文忠和姜定国也都全力支持自己,在这种情形下夏力行才认可了自己。

        但是现在情况陡然大变,唐文忠和姜定国都留在了黎阳,而新来的李志远和孙震两人他都是从未有过交道,甚至可以说之前任何交道都没有过,在这种情形下,他就不得不小心的应对着这一切了。

        在夏力行和孙震心目中留下一个比较好的印象就相当重要了,尤其是孙震,这个很有个性的副书记据说和夏力行关系相当密切,已经隐隐有一个说法,那就是夏力行、孙震以及安德健走得很近乎,地委里边三个人俨然形成了一个核心群体,而反倒是组织部长苟治良和行署专员李志远似乎拉上了关系,

        “孙书记的要求我们县委回去之后一定认真要学习领会,并且要迅速贯彻落实到我们的各项工作中去,以饱满的工作热情力争在这两个月时间里把目下的工作做得更好更扎实,以我们南潭最好的一面来迎接省委田书记的考察调研。”

        秦海基的胸脯拍得当当作响,不管怎么样,态至少要表足,别让领导觉得你连这点底气都没有,那你还怎么来开展工作?

        孙震瞅了一眼态度坚决的秦海基,不动声色的微笑着点点头:“怎样做好当前工作,南潭县委头等大事,不需要为迎接省领导而来专门做戏,而是要考虑如何扎扎实实让我们南潭社会经济事业得到推动,这才是我们一级党委政府所要做的中心工作。”

        陆为民并没有跟着领导们一起回南潭,只是站在山坡上和领导们挥手道别,位置要摆端正,今儿个有些抢了领导们的风头,虽说是迫不得己,但是像秦海基心里怕也是百般不痛快,原本关系还行的梁彦斌不知道内心作何感受,不过陆为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从今天秦海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对自己的已经是打断彻底搁置冷处理了,今天这一局弄不好就还得加重对方对自己的反感,想到这里陆为民也是有些无奈,人总是一步一步被逼到走到这一步,自己这一番努力获得并未获得他半句认可之语,反倒是叮嘱梁彦斌亲自抓好这项工作,言外之意自己这个当事人岂有不明白之理?

        陆为民心里浮起一抹淡淡的苦涩,究竟是自己表现太过耀眼突出让这些领导们下意识想要打压自己一下呢,还是自己属于沈系人马的烙印在这些人心中已经定型,总之看样子自己要想在南潭轻易翻身起来不太容易了,也难怪周瑜明提醒自己应当适当考虑一下多和安德健联系联系,看看是否有机会跳出南潭这个是非圈了。

        虽然南潭这边打好的基础有些舍不得,但是有些时候却得要有敢于舍弃的决心。

        无论是回195厂,还是要谋一谋去丰州,都要主动有所行动才行了,这样被动的应对,也不符合陆为民的风格。

        舍得舍得,要有舍才有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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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七十六节 观人

        老蓝鸟是从黎阳地区分家时分过来的,已经有些年成了,但是保养得还算不错,坐起来也还算平稳。

        孙震目光在窗外流连。

        跑了两个县了,实事求是地说情况不容乐观,甚至比起自己最初预料还要糟糕。

        在从团省委下来之前,孙震在青溪市挂职过两年,担任青溪市市委副秘书长,也曾经在青溪下边几个县区里蹲过点,那都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即便是四五年前的青溪,情况也比现在的丰州要好得多。

        丰州的贫困落后情形他早就有思想准备,下来之前陈泰然和自己谈话时也就说丰州的情况全省怕也只有昌西自治州能够“媲美”,省里边之所以将丰州从黎阳划出来,一方面是要为黎阳的发展解脱包袱,另一方面也是省里要花大力气来推动丰州地区社会经济事业发展,尽快解决丰州地区脱贫致富的问题。

        但是跑了两个县,孙震感觉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这两个县基础条件差这个原来认为最棘手的问题,而是思想观念问题,这一点在南潭显得尤为突出。

        倒不是说南潭的领导干部就比双峰保守落后,而是南潭经济发展情况在已经有了一个新气象的情形下,似乎又陷入了停滞不前的阶段,至少孙震感觉在一些领导干部的想法上就有点小富即安沾沾自喜的心态。

        想到这里孙震觉得回去之后有必要和安德健交流一下,当初南潭启动了这个经济开发区建设,现在开发区硬件建设也有了一些底子,但是在招商引资上似乎就又没有啥动作了,这是什么原因?是希望走一步看一部,担心枪打出头鸟,还是觉得就南潭目前的情形已经不错了,想要稳扎稳打?

        夏力行说的那一番话看来并非无的放矢,自己当时还只是口头附和,并没有太在意,但是跑了这两个县,才意识到求稳观望按部就班,等别人先干,自己先看在干的想法大有市场,在工作中谋求变谋事的这种勇于突破的干部几乎没有,这也不怪下边干部,这种思想观念氛围笼罩下,你怎么能奢求干部们就能摆脱这些羁绊束缚呢?

        想到这里,孙震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要想改变丰州面貌,首先就要改变领导干部的精神面貌,拓宽他们的眼界思路,而要做到这一点任重而道远。

        地委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高初见孙震神色郁郁寡欢,眉宇间颇有些烦愁之色,也大略知道这位很有些想法的地委副书记内心所虑,宽言道:“孙书记,这事儿急也急不来,咱们丰州地区这七个县,本来就是原来黎阳地区最贫困最落后的几个县,在发展经济这些方面的思路观点也远不及北六县那样开放,而且内斗排外的风气很盛,我说一句不客气的话,外地干部要想在这些县份上站稳脚跟,还真要花些心思,要打开局面更得要有几刷子本事才行,你想要一下子扭转丰州现有的局面,让这些干部们的思维观念来一个大转变,这不太现实。不过丰州地区初建这也是一个契机,怎样来利用这个契机达到改换思想观念,促成社会经济事业发展,这就要看你和夏书记、李专员他们几个来运筹帷幄一番了。”

        听得高初这么一说,孙震不禁笑了起来,“老高,我也知道要想一蹴而就不现实,可是走了这两个县,的确让我有些坐不住了。时间不等人啊,省委田书记要到咱们丰州来视察工作,咱们怎么向田书记汇报?难道见了田书记,就只说丰州的现实困难,只谈希望省里的支持,只怕以夏书记的性格,也做不出来吧?省里会怎么看我们丰州地委?你想要省里支持,没问题,可你至少得有一个既拿得出手又得要符合本地实际情况的发展思路和构想来吧?老高你也看到了,我们走了双峰和南潭,情况怎样?一个个慢条斯理,安步当车,要以我不客气的说,这些人就是井底之蛙,不思进取,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哼,能不让人着急么?”

        高初是夏力行专门从昆湖市带到黎阳地委的秘书,两年前任黎阳地委办任副主任,但仍然兼着夏力行的秘书职务,黎阳丰州分家过来之后担任丰州地委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也是夏力行极其看好的一个人。

        孙震和夏力行走得很近,关系也日趋密切,作为夏力行的秘书,高初自然看在心里,所以平时很多话也就敞开说,孙震也是一个北方人的豪爽性格,在高初面前也从来不掩饰什么,让高初觉得自己与这位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地委副书记颇为投契。

        “孙书记,咱们得把一些事情一分为二的来看,像南潭,您不也觉得还是有些看点么?也不是一无可取之处啊。”

        高初帮南潭打着圆场,在离开南潭时,趁着上厕所之机,秦海基专门拉着他请他帮忙圆转一下,作为一方诸侯,能做到这般,也算是给足面子了,何况孙震还只是副书记,不是地委书记,秦海基的话外之音高初也清楚,无外乎就是担心孙震在夏力行面前把南潭说得太不堪,而丰州这边又没几个人和孙震打过交道,不知道孙震这人底细。

        “哼,南潭是有些看点,但依我看啊,那也是德健同志和沈子烈打下的基础,就怕现任班子吃老本啊,又有多少老本能经得起这样吃?现在不谋发展,那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人家都在求发展,你一个人躺着睡大觉,一觉醒来,那你就发会发现,再要想赶上别人,就不得不付出几倍的努力了。”孙震很有感触的道:“说实话,我当初来丰州也是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番,但这几个月下来,现实让我头脑清醒不少,就像有无数无形的绳索捆着你的身体,让你空有一身血气力量却使不上劲儿。”

        高初默默点头,他能理解孙震那种焦急感,孙震平时和他一起下县,两人年龄相仿,思路也有些近似,可以说无话不谈,孙震的一些观点看法他也十分清楚。

        连夏书记都有些奇怪自己怎么和孙震就这么投缘,当然夏书记也很乐意自己能够和孙震把关系处得这么好,这对于日后自己的发展也是一个极大的奥援,毕竟夏书记能在丰州呆多久现在说不清楚,但是高初隐隐约约有感觉,夏书记不会在丰州呆太久,多则两年,少则一年,只怕夏力行就要走,所以夏力行也很支持自己和孙震搞好。

        “孙书记,眼下上边对发展这一观点还有不同看法,你觉得这……”

        “老高,这事儿上边也一直在吹风,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法出来,但是我个人看法,中央的政策还是倾向于继续推进改革开放,很简单,没有明确反对,那就是一种态度,而且原来提出的沿海开放城市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现在更把上海浦东列入,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孙震语气很肯定,听在高初心中却别有味道。

        孙震曾经是前任省委书记的秘书,现在这位省委书记已经成为国家领导人,虽然只是在全国人大担任副委员长,但是站在那个角度,处在那个位置,所能掌握了解到的东西远不是下边这些省市级领导知晓的,孙震语气这样肯定,是不是也是从另外渠道获得了一些消息呢?

        “老高,今天那个介绍情况的年轻人就是南潭县的团委副书记陆为民吧?”

        孙震的话语把高初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听得孙震提到陆为民,他心里也是一动,“孙书记也认识他?”

        “不认识,但是听到提起过这个人,说小有名气似乎都有点小觑了他,很有意思。”孙震脸上露出少有的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德健秘书长曾经在夏书记面前提到过他,那篇建议争取京九铁路过境丰州促进丰州地区经发展的建议稿就是他的原稿,德健秘书长对他看来也很有好感,好像夏书记也对这个人有点印象,老高,你说一个二十来岁,大学刚毕业一年多时间的大学生,就能搞出这样大的动静来,连地委书记都知道他,这说明什么?”

        “这个陆为民今天我也是第一次接触,不过他把南潭猕猴桃的名声打出去的确是一大功劳,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能做到这一点,很不简单。”高初在细细琢磨孙震话语中的意思,夏书记也知道陆为民,这也没啥,南潭猕猴桃走进亚运会的事情在当时黎阳地区也是炒得沸沸扬扬,陆为民是始作俑者,夏力行和尚权智当时都有印象,不过孙震这会儿突然提出来这个话题是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单纯某一件事情,算不上什么,可以解释为遇上了机会,但是那篇争取京九铁路过境丰州的建议我觉得更不简单,能看到这一点的人不是没有,但是一个大学毕业生,我听德健秘书长说那应该是陆为民刚分到南潭工作几个月时候写的,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个年轻人是在用心想事,用心谋事,今天这个团委活动示范户,你也看到了,基本上就是陆为民在唱独角戏,我还真有些惊讶一个大学生怎么就有如此沉静的城府和心境,比我们有些工作几十年的同志还要静得下心,沉得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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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七十七节 人精们

        高初虽然年龄不算大,但也是在机关和基层沉浮了几次的老人了,听出了孙震言语中对陆为民此人的看重,立即反应过来道:“孙书记是不是看上了他?这正好,我们政研室也还差人,……”

        “呵呵,老高,这不是我操心的事情,那是德健秘书长操心的事情,我只是有感而发,从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挪到团县委,就我这个从团委出来的人来看,南潭县委对共青团的工作的确重视程度很不一般嘛,我这个曾经的团委干部也是颇感欣慰啊。”

        孙震的话语中不无揶揄之意。

        高初也笑了起来,孙震大概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暴露出他风趣幽默的一面。

        三十六七岁就出任地委副书记,在整个昌江历史上也算是少有的了。

        不过这位孙书记在其他人面前倒是表现得很沉稳,连夏力行和安德健都很欣赏孙震的张弛有度,既不像有些年轻领导那样故作深沉老练,也不像有些年轻干部那样意气张扬。

        孙震有些意气飞扬的一面,但要看环境场合,至少高初见到过。

        今天也算是有些收获,孙震这样评价陆为民,高初就知道自己恐怕需要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安德健汇报一下今天遇到的情况,看看安德健的意见。

        连夏书记都知道这个人,但是知道这个含义很丰富,高初也不清楚孙震言语中的这个夏书记“知道”究竟是有没有其他具体含义,自己还不太合适去问夏书记,就只有看安德健的态度了。

        想到这里高初突然若有所悟,莫不是……?

        照理说夏书记的秘书物设问题不归孙震来过问,但是刚才孙震也提到了安德健,说安德健在夏书记面前提起过这个人,这中间的含义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夏书记到现在也还没有确定专职秘书,地委办安排了一个年轻人试了一段时间,当时没有明确,但是夏力行不太满意,很快就调整了,所以现在大部分时候都还是自己帮着。

        但谁都知道这种情况肯定不可能太久,最迟春节之前就得要解决这个问题。

        说实话高初也不是很想离开夏力行身边,你在领导身边,领导随时看到你想到你,这就是一份其他人永远无法替代的资源,但是你又不可能一辈子不离开,而现实上来说自己现在安排到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上是一个很好的台阶,高初也比较满意。

        在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位置上坐上两三年,积累一下资历,然后到地区某个重要局行当一把手,或者到下边县份上去,少说也得安排一个县长来当一当,这应该是一个比较理想的路线。

        虽说届时夏书记肯定也不一定在地委担任书记了,但高初自信以自己现在的资历和做事能力,完全可以胜任一个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

        不过现在首要的问题是搞清楚孙震和安德健内心的真实想法,高初需要评估如果这个人真的有可能要接任自己的秘书职务,自己需要怎么应对。

        未雨绸缪,高初知道自己从夏力行秘书位置上退出是必然,但如何利用掌控这一先机,保持自己对这个极其微妙位置上的一定影响力,也是一门相当考究的活儿,而提前准备精心布置就能最大程度的实现这一目标。

        长期在机关里打磨让高初已经养成了未思进先思退的习惯,每一步的走法都需要经过周密的算计,如何让每一步走出都在自己算计范围之内,让每一步都能实现最佳价值,这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一辈子钻研也不够,这是一位前辈传教给高初的。

        而这么些年来从给夏力行当秘书开始,他就一步一步的规划着自己的前程,到现在他知道自己该是需要既要规划自己,也要巧妙的规划别人,使之日后价值最大化体现的时候了。

        这个陆为民似乎就像是一匹黑马,而今天的表现也如神来之笔,突然就闯进了了丰州地委领导们的视野中,而且还浓墨重彩的烙下了一个深刻无比的印痕,如果不是刻意为之,那么这个家伙的心机之深就令人畏惧了。

        想到这里高初也不由得把心思重新回到那个陆为民身上来了,如此年轻,口才、气度都是上上之选,如果再有一些其他因素,高初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要接替自己秘书位置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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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孙震一行人的徐晓春回到办公室,细细琢磨揣摩着今天的事情。

        作为县委副书记,他大略猜测得到秦海基的意图,今天梁彦斌这事儿算是办砸了,只怕这位团委书记要在秦海基心目中大大失分了。

        秦海基对陆为民很不感冒,个中原因很复杂,除了陆为民是沈子烈的贴心心腹外,只怕也有一些私人恩怨夹在里边。

        听说秦海基的侄儿秦磊就和陆为民起过冲突,原因是为了一个女孩子,但好像说是陆为民为单位上一个同事打抱不平,秦磊是一个出了名的烂仔,如果不是公安局这层皮帮他罩着,他蹲监狱也是早晚的事情。

        秦磊提拔为刑警队副队长的时候据说就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检举信直接写到了县委,但是这件事情最终还是以查无实据被压了下来,这在全县都知道。

        当时徐晓春对此事也很不以为然,但是纪委那边都是以查无实据为名来搪塞,而公安局长马道明和秦海基关系密切,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最终在拖了几个月之后,秦磊还是被任命为了刑警队副队长。

        徐晓春虽然不太欣赏陆为民因为这些事情出头露面,但是现在在面对强权能心存这份正义感而不屈的,也的确不多了,这还是让徐晓春有些触动。

        秦海基把干得风车斗转的陆为民一脚踢到了团县委,徐晓春对此颇不以为然。

        他觉得作为一个县委书记秦海基未免胸襟太狭窄了一点,就算是对陆为民有成见也不至于如此,尤其是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县委书记,而陆为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你何须和对方过意不去?

        为此事也在书记办公会上他也提了不同意见,林顺禄也附和自己的意见。

        但是秦海基一意孤行,以年轻干部需要多岗位锻炼为名,执意要将陆为民放逐到团委去,而瞿峻当时因为和自己这个副书记之争而起了隔阂,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吭声,最终使得陆为民被踢出了开发区。

        徐晓春觉察到近期曹刚的态度也有些微妙变化。

        当初将陆为民踢出开发区时曹刚是支持的,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开发区的发展稳步推进,看似干得不错,但新动作却乏乏。

        马通才虽然稳健老练,但是对招商引资这一行道并不十分精通,几个项目进来之后似乎又有些停滞不前的味道,所以曹刚也就有些发急。

        倒不是说离了陆为民这个开发区就转不了,但是这个开发区的构架就是以陆为民的构思来搭建起来的,现在这个“缔造者”离开了,新去的副主任像绿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碰,找不到切入点。

        一会儿要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一会儿提出要引进农产品加工企业,来看的客商也有,但是最终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能落户,这让县里就有些不太满意了。

        徐晓春知道马通才也找过曹刚,也在自己面前提起过,要求把陆为民调回来,但显然这不太现实,再怎么说县委的决定也不可能只管几个月就要变化,不过这也说明了陆为民在开发区里的分量。

        今天这件事情梁彦斌这小子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纰漏。

        倒不是说去看团委这个示范点有什么问题,关键在于让陆为民再一次在地委领导们面前出了一次彩,而梁彦斌这个本该是主角的角色却显得暗淡无光,这样的反差让领导看在眼里该如何着想?

        梁彦斌是秦海基原来颇为看重的人,没想到今天的表现却有些失色,想必这个时候秦海基心里也是百味陈杂吧。

        徐晓春观察到一个很不为人觉察的细节,那就是孙震上车启动时,看了一眼陆为民,以徐晓春的阅历,觉得这一眼很有点不寻常的味道,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敏感。

        他觉得虽然孙震其间只是听介绍,偶尔问一问情况,并没有问及陆为民各人情况,但是陆为民肯定已经在孙震心目中有了一个很深刻的印象了,而这个印象价值连城。

        孙震是新来丰州的干部,但是听闻和夏力行颇为相得,若是他对陆为民感兴趣,看上了陆为民,日后这陆为民的发展前景倒真是不可估量。

        “小王,你去看看如果陆为民回来了,让他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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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七十八节 惺惺相惜

        “甄叔,达哥,铿哥!”陆为民下了车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工地上的三人,尤其是何铿,“铿哥啥时候回来的?”

        “呵呵,我还以为你把铿哥给忘了呢?我不能回来么?这里好歹你铿哥也还是这里的股东不是,虽说股份少了点,可蚊子腿也是肉啊。”何铿走过来狠狠拍了拍陆为民肩膀一掌,压低声音:“行啊,自己不来,把未来老丈人推过来,不过说实话,你这个未来老丈人挺有能耐,搞管理我看比雷达强!”

        陆为民抿嘴一笑,看甄敬才容光焕发的样子就知道甄敬才在这里过得挺顺心。

        这水泥厂建设周期不短,中间的繁杂事务让雷达疲惫不堪,几个月下来就瘦了一大圈儿。

        现在甄敬才来了一下子就把日常事务全部接管了过去,除了需要拍板的大事儿,其他都由甄敬才负责处理,这一下子极大的减轻了雷达的工作量,也把雷达解放出来,能够腾出精神干其他事情。

        而甄敬才也没有辜负雷达和陆为民的期望,两个星期下来就把水泥厂建设的事情打理得有条不紊,分工负责,督促落实,一支笔签字,一顺溜儿规章制度确立起来,各司其职。

        连跟着雷达来丰州的几个“建厂元老”都不得不承认甄敬才的确有一手,国营大厂出来的人物的确不同凡响。

        “达哥是干大事儿的,这种日常管理并非他所长。”陆为民微笑着道:“让铿哥来,恐怕铿哥还不如达哥呢。”

        “你小子,嘴巴倒是挺会讨好雷达啊,怎么雷达是哥,你铿哥就不是哥了?”何铿目光中有了几分意气飞扬,看样子也是心气很顺。

        “呵呵,这可是铿哥你自己说的,在苏联那边还行吧?”陆为民随口问道。

        “恐怕苏联这个名词只能存在于历史当中了,要不了多久,苏联就要寿终正寝了。”何铿的语气异常肯定,“为民,真不知道你这脑瓜子是什么构造的,你小子就是一个天才,啥事儿都能被你料中了,也不知道你还非要赖在南潭这种破地方干啥。”

        “铿哥,你不是认为我就能大略估测到这种事情就能无往而不利吧?能预测到这种事情的人多如牛毛,只不过敢于藉此去冒险的人却没有几个,铿哥,这其中孰轻孰重,你比我清楚,我自己更清楚。”陆为民摇摇头微笑,“我有自知之明。”

        “这事儿呆会儿我还得好好和你谈一谈,走吧,别让雷达和你老丈人觉得我们有啥见不得人的话要说。”何铿话语未落,却听得雷达已经叫嚷起来,“何铿,你小子别又把俄罗斯和乌克兰姑娘如何漂亮,里加和摩尔达维亚的少妇风情万种拿来诱惑为民,甄总可在这里站着呢。”

        站在一旁的甄敬才脸上笑容更灿烂。

        他现在心情非常好,原本以为灰溜溜从195厂扫地出门,来到丰州这里,纯粹就有点丧家犬的味道,能够休养生息暂时寻个栖身之地就很满足了,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拓达集团的背景很深厚,从在丰州投资建这个水泥厂的规模就能看出来,该省则省,不该省则相当舍得,这明显就是要打造一个具有相当生产规模的水泥制造基地,而不是那种只图尽快建成赚钱的短平快项目,也使得他对雷达高看了不少。

        他不知道陆为民是怎么做到与雷达和何铿建立起如此深厚的友谊的,在他看来似乎无论怎么说陆为民的生活都无法和雷达与何铿交织在一起,和雷达接触了这么久,雷达的背景他也隐约了知晓一些。

        作为一个在国营军工大厂里当到副厂长位置上的角色,对于京里边的许多东西并不算陌生,这些长于四九城下的角色,眼高于顶志大才疏的纨绔不少,但是一样有深藏不露手腕通天的人物。

        雷达他不敢说雷达绝对属于后者,但是在工作接触中对方流露出来的气度足以让甄敬才认为自己不会看走眼,而陆为民却能在雷达心目中占据一个相当高的位置,甚至是以一种平等的地位在论交。

        不仅仅是雷达一人,这个身份来历有些神秘的何铿一样如此,这就更让他感到惊异。

        “瞧瞧,我就知道你的嘴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是那种人么?”何铿一边摇头,一边拍着陆为民的肩膀道:“幸好你没有跟着他去,要不再坚定的信仰也得要在他的熏陶下变坏。”

        “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吧?”雷达走过来,“甄总都过来大半个月了,你也不说来看看?有你这么当晚辈的么?”

        “达哥,甄叔刚来也还有一个熟悉过程,我过来也是打扰他,现在我不就来了么?”陆为民觉得和这两位亦兄亦友的人物在一起,心情都要好很多,每一次和他们在一起,总能有所收获。

        “行了,走吧,一边吃饭一边说。”何铿看了一眼工地,“明年下半年能不能投产?”

        “如果抓紧时间的话,有希望,要看设备运进来之后的调试情况怎么样,这边道路基础设施和厂房的建设进展都很顺利,丰州方面也很配合支持,能给予咱们的优惠条件都已经给足了,而且落到了实处。”甄敬才一边走一边道:“贷款问题我也考虑要尽早启动,不能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来临时抱佛脚,有备无患未雨绸缪更妥当一些,丰州地区几家银行都刚开始搭起架子,业务还没有正式推开,我打算逐一拜访联系一下,我觉得问题不大。”

        “哦?甄总这么有信心?”何铿也是刚回来,和甄敬才还不算熟,虽说信得过陆为民和雷达的眼光,但是也还想听一听这位曾经是195厂副厂长的水平。

        “呵呵,何总,这里边也是有原因的。”甄敬才知道这何铿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无论是见识还是气度都不俗,要赢得这种人的认可,没点拿得出手的东西不行,他也是早有思想准备。

        “丰州地区初建,听说省里给予丰州地区的一大支持就是要帮助丰州道路基础设施进行大规模的改建,促进丰州发展环境的改善,这我也从省里有关方面的文件看到了,估计从明年初开始,丰州就会开始推进持续三年的道路基础设施改建项目,丰南、丰大、丰淮三条公路改造工程预计在明年五一之前就要开工建设,而双峰到丰州、丰州到阜头的道路也将分段在明年年底之前进行改造,这样大规模的建设,需要多少水泥?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拓达丰州水泥厂一投产就会正好赶上这样一个好时机,银行没有理由不相信我们这样的市场环境下我们拓达丰州水泥厂没有偿还能力吧?这是其一。”

        “哦,那甄总的意思是还有其二?”何铿并不意外,当初这个理由也是陆为民提出来的,才打动了雷达的心思。

        “嗯,这第二个理由就是丰州地区初建,地区几家银行也都才开始搭起台子开门营业,虽然说这几家银行属于国有专业银行,但是就目前丰州的状况来说,国有企业举步维艰,除非是刚性政策要求,恐怕这些银行都不太愿意再在那些已经要死不活的国营企业上砸钱打水漂。”

        甄敬才语气温和平淡,但是流露出来的气势却隐含相当自信和自傲。

        这是长期在国营大厂担任领导职务养成的独有气场,便是如雷达、何铿这等人物也一样对甄敬才的举重若轻的这般气势十分推崇,从某种角度来说,一个企业的负责人表现出来的风范气度在商场上往往就代表着一个企业的形象,像雷达和何铿欲把丰州水泥厂打造成全昌江数一数二的大型建材企业,选好一个上得了场面的负责人就相当重要。

        “而我们拓达丰州水泥厂不一样,如果有丰州市委市政府的牵线搭桥,我想我们还是可以从中获得一些机会的,这还不算丰州农村信用社这一算得上丰州自己的银行,我相信只要我们自身发展没有问题,银行方面应该看得到拓达丰州水泥厂良好的发展前景,当然,这可能还要做一些工作,尤其是这些专业银行,其观念要想转变过来,也需要花些工夫,尤其是从上边做一些工作,这一点雷总也和我谈过,他也赞同这一点。”

        甄敬才在谈自己的观点时冷静而平和,既提出了存在的问题和困难,但是也点出了机会和希望,很巧妙的把自己的观点分析展示出来。

        何铿点点头,看来的确还是有两刷子,不是那种只会卖嘴白的角色,这大概也和对方长期在国营企业担任领导职位有一定关系,这种经验丰富而又谙熟企业运作的人才的确很难得。

        陆为民走在前面不动声色的听着何铿和甄敬才的谈话,铿哥也是精细人,虽然是自己介绍来的,而且有这层关系,也一样要考较一番,这倒让陆为民很有些欣赏何铿的风格,胆大心细,对事不对人,朋友归朋友,工作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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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七十九节 投机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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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饭之后,甄敬才就回工地上去了,在葵花坪建了一个临时办公房,甄敬才平时就呆在那里,每天要到晚上才回丰州市区住,一大早又要过去,这样敬业的工作态度让雷达也很感慨。

        陆为民也走了,雷达发现何铿似乎神情有些恍惚,“怎么了,何铿?”

        “雷达,我还真不看懂陆为民这小子了,你不是说他现在在南潭不是很如意么?我建议他跟我一起去北边,他还是拒绝了。”何铿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目光依然有些迷惘。

        “这有啥奇怪的,如果他不是这么特立独行,你我会对他这么感兴趣?怎么,是不是又有啥刺激到你了?”雷达笑了起来。

        何铿摇摇头,雷达猜到了一些,但是不完全,他也不可能知道真实情况,朋友之间也各有各的秘密,就像陆为民自己一样,雷达和和自己也各有各的秘密,除非对方愿意,谁也不会去刻意探听对方的秘密。

        但是何铿是真的有些遗憾,如果陆为民愿意跟自己去俄罗斯,他相信很多事情自己可以做得更好做得更完善,收获也会更大,因为自己现在做的就是陆为民建议自己做的。

        虽然这其中风险很大,也有无数不确定的变数存在,但是何铿已经看到了一旦成功,可能带来的巨大财富在向自己招手。

        获利最丰厚的行业是什么,是投机!

        那获利最丰厚的投机是什么?

        是投机一个混乱的时代!

        想到这里何铿就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陆为民这句话说得太精辟了,以至于他有一种把这句话铭刻下来作为纪念的冲动,而现在自己就正在投机一个混乱国度的混乱时代。

        ****************************************************************************************

        还是那辆奔驰,陆为民仰靠在右后座的椅背上,瞑目沉思。

        何铿再度诚邀自己和他一块儿去苏联发展,陆为民知道对方应该是在颇有斩获之后才会重新生出这种念头的,事实上连陆为民也没有想到何铿在苏联的人脉关系竟然如此厚实,居然就被对方真的和索布恰克体系中人扯上了关系。

        索布恰克是何许人,陆为民当然知道,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活跃在俄罗斯政坛和经济中的风云人物有不少都和昔日索布恰克阵营有关系,虽然他们后来分道扬镳,但是在这个年代他们都还处于蛰伏状态。

        陆为民记得自己当时只是和何铿谈及俄罗斯的情况时说到了几个活跃分子,其中最重要的自然属索布恰克和丘拜斯,如果能够和这两个人阵营中的人物建立较为密切的联系,随着俄罗斯的民主化私有化进程渐渐明朗化,这帮人可能就会在混乱的俄罗斯中一跃而出。

        烧冷灶要讲眼力,要讲火候时机,更要将艺术,看来何铿是个中高手。

        陆为民能够为何铿的提供情况也仅止于此了,叶利钦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何铿能接触得到的,那么他就只能在可能会进入叶利钦阵营的角色身上打主意,就看这冷灶是否能成功了。

        不过正如何铿自己所说,既然是要烧冷灶,那就不妨多烧几个,广泛撒网,重点培养,哪怕只要有那么一两个能够建立起关系,就算成功了。

        陆为民很欣赏何铿的执着和理智,一个非俄罗斯人和企业不要指望在俄罗斯这个国度为所欲为,就像一个外国人或者外国企业你也永远无法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独大一样,最佳策略就是寻找合适的本国合作者,携手共进,共谋发展,这样才能攫取最丰厚的收益。

        而何铿对这一点有很深的认识,这或许是他在苏联这块土地上生活太久所获得的经验。

        面对何铿的邀请要说没有一点动心那是假话,但是陆为民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那颗噗噗猛跳的心。

        眼高手低,自己去了未必就能像想象中的那样游刃有余,现实往往比想象严峻真实得多,只有像何铿这种人才是真正可以在那块土地上生存的角色,自己能做的不过是为他提供一些更宏观上的指引罢了。

        立足现实更理智一些,陆为民在这个问题上想过无数次,还是觉得自己真要想去商场上趟趟浑水,未必能如想象中那样如鱼得水,而政府机关里恰恰是自己前世所熟悉的,有这份优势不好好利用,非要去自己不熟悉的门道那就太不明智了。

        何况陆为民一直认为如果自己能够站在一个更高的位置,就可以去尝试为一个地方的发展变化作出更大的贡献,这比在搞企业也好,做生意也好,要有意义得多。

        摆在自己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回195厂,这是一条从头开始的路,郭征对自己很看重,而自己也一直有一颗想要重振195厂雄风,为大飞机项目做一番努力的雄心,只不过这可以说是一步险棋,甄敬才离开了195厂,这个历史轮回自己没有打破,那郭征呢?如果郭征一直在195厂,也许自己的路回顺一些平坦一些,但是三五年后郭征如果像前世那样离开了195厂呢?

        三五年时间对自己来说太短了一些,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在三五年里一下子爬到足以让梁广达和陈发中这些人都无法撼动的位置上,而陆为民不认为自己就有逆天之力,一旦郭征离开,自己失去了奥援,恐怕也就只有离开,梁广达、陈发中以及姚志斌这些人会变着法子给自己找麻烦,而自己如果要出来,也许就又要面对一个重新适应的过程。

        当然自己如果发展得好的话,在195厂混到一个副处级,再出来,如果能有一些机遇,也未尝不能在在地方上走个好位置,但是这变数也很大。

        第二条路就是自己现在琢磨的,也是周瑜明给自己点拨过的,想办法调到丰州地区。

        周瑜明能够和自己说起这事儿,至少说明安德健对自己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否则周瑜明不会轻易在自己面前开这个口,但是安德健现在已经不是南潭县委书记了,而是丰州地委秘书长,周瑜明的话有多大程度代表安德健的真实意图,陆为民心中没底。

        按照陆为民的想法,如果是调到丰州地区某个旮旯里从头再来,那也没啥意义,与其到丰州地区去从头再来,那还不如回195厂,要去丰州地区,那就要去一个够得上份量的部门,职务不一定要高,但是一定要能发挥出作用,或者说能够有足够影响力的部门,但是现在看起来距离这一步还有些遥远。

        陆为民不知道自己给孙震留下的印象怎么样,他自认为自己临场发挥得不错,但是关键在于这个机会太单薄了一点,孙震初来,就算是自己给他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但是也仅止于一个印象而已。

        陆为民并不知道就在他自己为自己的去向惆怅满腹的时候,另一端同样也在为他的去向探讨。

        “你是说陆为民可以接替你来给夏书记当秘书?”安德健略感吃惊,但马上他就冷静下来,不动声色的道:“这是孙书记的意见?”

        “不,不,孙书记没有这么说,但是这一次去南潭调研,我感觉孙书记对南潭工作不太满意,唯一的亮点就是陆为民在东崮搞的那个青年团员带头致富活动的示范点,孙书记对这个点情况非常满意,认为很有看点。”高初坐在安德健对面沙发里介绍着这一次调研情况,最后才说到了陆为民的事情上。

        “不是孙书记的意见?就是这个原因让你觉得陆为民能胜任夏书记的秘书?”安德健微微摇了摇头,“小高,你有些太感情用事了吧?我在南潭工作过,陆为民的情况我也清楚一些,这个小伙子的确有能力,思路宽,点子多,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胜任夏书记的秘书,你给夏书记当秘书这么多年了,夏书记的要求有多高你也清楚,陆为民一个毛头小子,他怎么行?”

        “秘书长,觉得陆为民比较适合接替我来为夏书记服务是我自己的感觉,我给夏书记当秘书这么多年,不敢说对夏书记的喜好了解有多深,但是我知道夏书记需要的秘书是一个能够用脑子想事情的人,而不是那种通常情况下帮着拎包泡茶倒水的角色,而这个陆为民我看很灵性,而且如你所说也很有能力和想法,我们地委办现在编制还差好几个,这样的人才我们地委办应该考虑把他调上来。”

        高初还琢磨不透这位秘书长的真实心思,但是孙震既然说对方在夏书记和他面前提到过这个陆为民,说明对方对陆为民是很有好感的,难道说自己这样明显的示好方式他还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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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八十节 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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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高,你说的地委办现在缺人,如果陆为民可以借调到地委办来试一试这一点我也赞同,陆为民在南潭的表现有目共睹,但是如果冒然让他给夏书记当秘书恐怕不合适。”安德健吸了一口烟,缓缓的道。

        安德健没有想到陆为民还能赶上这样一个机会获得孙震的好感,看来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话没错,是金子哪里都会闪光这句话更没错。

        秦海基把陆为民搁在团委去冷处理,陆为民就能在团委这个冷门单位一样干得有声有色,恰巧这孙震就是团省委出来的,就能遇上这缘,他不能不说陆为民这小子运气够好。

        “秘书长,要不这样您看行不行,把陆为民调上来搁我们政研室,他跟着我适应熟悉一段时间,暂时不明确他的工作,看看这小伙子的有没有灵性悟性,也看看夏书记的观感,如果行,就让他逐渐接手我的工作,如果不满意,可以让他就在政研室安心工作。”

        高初以退为进。

        安德健笑了起来,这个高初脑子也挺好用,三十来岁,观察力细致入微,心思细腻周密,自己见过的人里还真没有几个人比得上。

        看样子孙震应该是对陆为民颇有好感,所以高初才顺水推舟,卖个人情,没准儿这家伙也知道自己的心思,这地委办里个个都是专门琢磨人的人精,尤其是这高初跟着夏力行当了这么多年秘书,揣摩人心思的本事可不一般。

        “小高,这事儿要慎重,这样吧,我先征求一下夏书记的意见,夏书记虽然和我交代了你的事情,让我物设人来接替你的工作,但是替夏书记找秘书这种事情要慎重,夏书记工作繁重,这个秘书人选很重要,你也先别急着卸担子,政研室这边可以暂时缓一步,目前你主要工作还是为夏书记服好务。”安德健想了一下才道。

        从安德健办公室出来高初就在琢磨安德健的意思,他回来之后就通过一些渠道了解了一下这个陆为民的情况。

        陆为民大学毕业后就分配回了南潭,替已经回省委组织部的下派干部沈子烈担任过很短时间的秘书,据说很得沈子烈的欣赏和信任,工作一年时间不到就完成了从普通干部到副科级干部的飞跃,担任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副主任。

        但是这个人似乎天生就是大起大落的行家,管委会副主任没干多久,南潭人事剧变,他就被调整到了团委。

        要说这个人的履历简单也简单,毕竟只有这么一年多时间,县委办到开发区,再到团委,但是要说复杂也复杂,县委办给沈子烈这个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当秘书,几个月时间之后就卸任到了南潭县那个所谓“三项办”。

        原因也很简单,南潭猕猴桃在黎阳地区乃至整个昌江省一枝独秀,亚运会上风光无限,销售难题迎刃而解,都是这家伙的本事,紧接着又在开发区的招商引资工作上搞得有声有色,换位到团委都还能搞出这么一着来,在高初看来,没点真材实料不可能。

        高初仔细分析了陆为民的轨迹,到开发区管委会担任主任助理是一个关键点,而这一点没有当时的县委书记安德健点头不行。

        如果说安德健是因为需要和沈子烈维系关系这样做,也说得过去,但是安德健在夏书记和孙书记面前提到陆为民写那篇争取京九铁路过境契机为丰州经济发展助推的文章,那意义就截然不同了,这意味着陆为民并非深得沈子烈的信赖,而且一样入了安德健的法眼,甚至可以说是进了安德健的夹袋中。

        安德健和夏力行之间的关系高初当然清楚,实际上从夏力行在选择什么人担任秘书长这一职位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据高初所知在地委组织部长和地委秘书长这两个位置上如何安置苟治良和安德健时夏书记也是颇费了一番思量的,夏力行在这一点上是有发言权的,但是最终夏力行选择了苟治良担任组织部长而安德健出任秘书长。

        高初虽然不清楚夏力行在这一点上的考量,但是夏力行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这绝非说苟治良就比安德健更得夏力行的信任,从某种角度来看,高初认为这恰恰是夏力行更把安德健当作可信任的心腹,尤其是有孙震这样一个作风务实而又强势的地委副书记,正好可以遏制苟治良的优势,当然这只是高初自己内心的猜测揣摩,但高初相信自己的判断虽不中亦不远。

        现在自己做到这一步也算是尽了力了,安德健自有他的考虑,不过高初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就会明朗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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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力行回到家中时已经是六点半了,妻子今晚有一台手术,和自己打了电话说了,要晚点回来,但是却告诉他燕青却在家里把饭做好了,这让夏力行也有些惊讶。

        这丫头啥时候来丰州的?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这丫头调回昌州之后有一段时间没音信,省政府外事办那边事情不算多,以燕青的能力,适应不是问题才对,刚回去就赶上省里领导要出国考察,她也就随行去了。

        丰州这边条件的确比较艰苦,也难怪李志远成天念叨着要尽快推开地委行署大院和各部委机关大楼以及干部职工们的住宿楼建设。

        夏力行自己也听到了这些干部们不少埋怨,觉得来丰州这边本来就吃了亏,经济基础差财政困难不说,而且各方面条件也差,现在省里有专项资金补助用于丰州地区建设启动,就正该把这笔资金用于机关单位办公楼和住宿楼的建设。

        除了地委行署办公楼挤在丰州化肥厂旧行政楼办公外,其他各部委也是到处当叫花子,或租或借,或者就干脆挤占丰州市局行的办公楼,这也引起了丰州市那边的不少闲话。

        而干部职工们的家属们怨言就更大了,幸好丰州二中刚刚建好了新校舍搬了过去,这腾出来的教学楼和办公楼就成了这些个初来乍到的外来户们唯一的选择,单身的几个挤在一起凑合,带家属或者夫妻一起过来的,也就想办法给拼凑一下,好在丰州二中老校址就在城区内,地理位置也还不错,要不夏力行知道自己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戳自己脊梁骨。

        即便是这样,地委里边也有不少人旁敲侧击的提过不少意见了,要求把省里专项补助资金尽快投入到建设中去,当然这个建设绝不仅仅是指道路基础设施建设,而是指这些个行政办公楼和住宿楼建设。

        有些事情是不能犯众怒的,夏力行当然清楚这一点,所以在李志远迫不及待的要求更改原来规划方案时他没有反对,这是在会上强调一定要量入为出,保证省政府补助资金用到刀刃上。

        用到刀刃上这话很活泛,道路建设也是刀刃,城市建设也是刀刃,尤其是在丰州市还只是一个县级市,市政设施管理的权力和义务与地区还有些交织的情形下,这就给了丰州市方面很大的操作余地。

        这也是张天豪前一段时间都在自己耳朵边上大谈特谈丰州城市规划建设对进一步推进丰州地区城市化进程的示范效应的主要原因。

        夏力行不是不想加大力度推进城市化建设力度,问题是省里给的补助资金就只有这么大一块,明确表示只能用于地区道路交通建设改造,至于地区各部委机关办公楼和住宿楼建设就没有明确说法了,除了在地方财政上挤一些外,就要看各部委局行一把手们各显神通了。

        道路建设这个由头里边也有许多可操作的余地,对于丰州市这样一个县级市,市政建设中就包括城市道路建设,在一切尚属草创阶段,各方面工作尚未规范的情况下,地区如何和丰州市之间来协调这笔资金的使用,丰州市如何更多的从丰州地区手中争取到既可以属于自己也可以不属于自己的权益,尤其是涉及到这笔道路建设资金,就成了万众瞩目的唐僧肉了。

        资金问题永远都是困扰一级党委政府的难题,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过惯了苦日子,一旦有了盼头,这份心思就像大石底下冒出来的野草,再也无法把它压回去了。

        夏力行估摸着至少这一年半载里自己都得和李志远一样为财政资金操心,怎样来打破这个财政资金瓶颈,怎样来合理划分使用这一笔资金,也是摆在整个地委行署面前的第一难题。

        一边想着问题,一边随手将包搁在茶几上,夏力行下意识的坐进了沙发里,这才想起妻子没有回家,是苏燕青在家里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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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八十一节 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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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父回来了?”苏燕青端着一盘清蒸鱼和一盘馒头出来,熟练的在桌上摆放碗筷。

        两个月不见,夏力行觉得眼前女孩子似乎又有了一些变化。

        淡青色的套装和修长的身材搭配,即便是腰上的围裙也丝毫无法掩盖清丽娴雅的风姿,似乎比起两个月一下子成熟了不少,如画的眉目间依稀还有些自己妻子年轻时候的模样,也难怪苏燕青和自己妻子最亲,而妻子也最疼这个外甥女,甚至连自己儿子都有些嫉妒表姐怎么就比自己更得母亲的宠爱。

        “嗯,燕青一来就这么忙乎,你二姨明知道你要来还要去接这台手术,丰州地区中心医院难道就找不到一个可以代替她的人不成?”夏力行故作生气的表情,思绪却飞到了另一项工作上。

        白圃调到了丰州地区中心医院,其实也就是原来的丰州县人民医院,现在更名为丰州地区中心医院,而原来的丰州县中医院则更名为丰州地区第二人民医院,也表示丰州正式成为地区了,至少也有两家像模像样的医院了。

        卫生局的老杨没少找自己诉苦,说两家医院都是清汤寡水,无论是医疗设备还是医护力量都严重短缺,要求财政尽快考虑拨款解决两家医院迫在眉睫的问题。

        一句话,还是缺钱,有钱,医疗设备缺,马上就可以买,医护力量缺,既可以采取调动方式来补充,也可以多给编制接受专业院校出来的毕业生,可没钱,就让这条看似宽阔的道路一下子就变成了死胡同了。

        “没事儿,二姨和我说了,也就耽搁一个小时,你反正回来也晚,不是姨父嫌我的手艺不如小姨吧?”苏燕青一边分发筷子,一边故作嗔怒道:“我还说给姨父做一顿好吃的呢,没想到姨父还嫌弃。”

        “呵呵,死丫头也学会打趣你姨父来了,我啥时候说嫌弃你手艺了?”夏力行很喜欢家里这种温馨的气氛,只可惜自己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性格独立,一考上大学,就不想回家,就算是放寒暑假都以各种理由不愿意回来,要不就是回来打一头,不到放假结束就要想溜。

        “那姨父就是喜欢吃我弄得菜喽?”苏燕青拜访碗筷,看了看时间,估计还要一会儿小姨才会回来,便去把电视打开,她知道自己姨父如果没有其他特殊事情,每天晚上的中央新闻联播和昌江新闻联播这两个节目是雷打不动。

        “得了,不就是想要姨父表扬一下么?”夏力行笑了起来,“难道说给姨父做顿饭也还要什么奖励不成?”

        “嗯,既然姨父这样说了,那打算给我什么奖励?”苏燕青替夏力行拿来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你又不在丰州,姨父能给你什么奖励?”夏力行瞥了苏燕青一眼,微微一笑道:“倒是有些人没等我要想奖励,凭自己本事都能挣出头来啰。”

        苏燕青一怔之后,随即反应过来,心里顿时怦怦猛跳起来,脸颊不受控制的有些发烫,却故意装作听不懂一般,一边削苹果,一边随意的道:“谁挣出头来了?”

        夏力行却笑笑不语,只是把目光投向电视。

        苏燕青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从胸腔子里跳出来了,姨父这样若有所指的一说,让她心中顿起波澜,难道说姨父是在说陆为民?可好象有没有听陆为民提起过啊。

        常春来在电话里也只说现在陆为民被彻底冷藏起来了,一脚提到团委,整天看不见人,听说是每天都在下乡,苏燕青为此这一段时间都是坐卧不安,一直想找机会到丰州来找姨父和小姨探听一下消息,可才去外事办事情也不少,没两天又被领导安排与省领导一到香港和新加坡考察,在别人眼里原本是美差,可落在苏燕青这里却压根儿就不想去,但还不能不领情。

        可是姨父那话说得实在太含糊,没头没尾的,既像是工作中有感而发,又像是故意在回应自己,弄得苏燕青心神大乱,连苹果削好了搁在手上都忘了递给夏力行。

        “怎么了,说没奖励,连苹果都不拿给姨父吃了?”夏力行见苏燕青怔怔出神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但对那个陆为民的好奇感却更甚。

        燕青这丫头都调回省里去了,居然还对这陆为民如此在乎,还说是普通朋友关系,有这样的普通朋友么?没准儿这一趟来丰州也就是路过,看来这什么来看小姨和姨父都是借口,明天就要要奔南潭去,可不是说这个陆为民有女朋友么?

        “啊?!”苏燕青脸颊一烫,赶紧把手中苹果递给夏力行,装出不在乎的样子,不再开口多问。

        夏力行摇摇头,有些不忍心再逗自己这个外甥女,“怎么,燕青,不想多问一句我刚才说的是谁么?”

        “哼,爱说不说,和我有什么关系?”苏燕青又是羞涩又是兴奋,还夹杂些许怅惘,她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姨父所说的是谁了,若不是为他,自己又何须跑这一趟?原本以为自己离开了南潭,不在和他朝夕相处,那镌刻在自己心中的印痕也就渐渐淡了,但是不到一个星期她就忍不住想要拿起电话,虽然没有给对方直接打,但是和许阳、常春来他们通通电话,知晓一下陆为民的近况也能让她心里沉静不少。

        “小丫头,口是心非啊,真要不想过问,我可就真的不说喽。”夏力行瞥了一眼苏燕青,“要真和你没关系,这事儿我也就懒得多过问了。”

        被姨父这样一将军,苏燕青再也忍不住了,“姨父,你刚才说的是不是陆为民?”

        “不是和你没关系么?”夏力行摸着颌下的胡须茬子,笑了起来,“怎么又问起来了?”

        “是没有你和小姨想象的那种关系,我都说过了他有女朋友的,而且感情很好,我还见过他女朋友,长得比我漂亮多了,在195厂工作,和他也是青梅竹马。”苏燕青辩解道。

        “哟呵,连人家女朋友的情况都了解得如此清除,青梅竹马都知道,还说没那种关系,傻丫头,别骗自己,骗得了人,骗不了自己的心,说谎话要脸红的,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虽然不赞成你小姨的观点,但是如果你真是觉得他是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而他也对你有意,那也不妨试一试看看有没有缘分,感情这种东西,一千个人可以有一千种感觉和味道。”

        夏力行最后一句话很有点诗人和哲人的味道,听在苏燕青耳中却是意味深长。

        “不,不行。”苏燕青下意识的摇摇头,想要甩掉那种有些卑陋的想法,定了定神,幽幽的问道:“姨父,你刚才说陆为民怎么了?”

        “也没怎么,孙震和安德健都和我说起过这个年轻人,安德健就不说了,南潭出来的县委书记,那篇京九铁路过境增强落后地区造血功能的文章就是他推荐给我的,很有现实意义,孙震前两天去南潭考察,也看中了陆为民,觉得这个小伙子不但眼光思路很宽阔,更难得的是实干精神也特别值得一提,孙震来丰州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赞许咱们丰州这边的本地干部,说实话,让我很吃惊。”

        “什么让你很吃惊,老夏?”随着钥匙响动,白圃出现在门口,换了拖鞋,接过苏燕青递过去的水杯喝了一口,舒了一口气,“还是带个姑娘贴心啊,我带两个儿子,就从来没有给他们的老妈倒过一杯水,老夏,你说什么让你很吃惊?”

        “我说孙震表扬赞许人,让我很吃惊。”夏力行见妻子回来,也就起身上桌。

        “孙震?唔,你不是说孙震眼光很刁,丰州这边的干部他都有些看不上么?什么人能让孙震夸赞不已?”白圃有些惊讶的问道,丈夫怎么会和燕青这丫头谈起工作上的事情来了?

        “你说呢?”夏力行反问妻子。

        一怔之后白圃立即反应过来,瞅了一眼有些忸怩的苏燕青,颇为意外的扬起眉毛:“噢,是那个姓陆的小伙子,叫什么,燕青?对了,陆为民,就是叫陆为民吧,在南潭那个开发区当副主任是不是?”

        “现在没在开发区了,在县团委。”苏燕青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句。

        “县团委?”白圃狐疑的望了一眼丈夫,虽然对这体制内的东西不是很清楚,但是白圃也知道这开发区和团委之间似乎还是有点差别的,“换岗了?什么原因?”

        “正常的工作调整,多方位多角度的锻炼对年轻人日后发展很有帮助,要不是这一次孙震到南潭调研怎么会对陆为民在团委的工作大加赞赏?”夏力行不想让这些都算得上是过去了的琐碎小事影响这顿饭的氛围。

        “孙震对这个小伙子这么看好,是不是有啥想法?”白圃大大咧咧的道:“老夏,别千万孙震也有个姑娘啥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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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八十二节 这一步,非比寻常

        “白圃,说什么呢,孙震才三十八,他就算是有闺女,那也才多大?”夏力行瞪了一眼自己这个性格有些马大哈的妻子,自己两个儿子也就是跟妻子性格一样,倒是燕青这丫头样貌和妻子差不多,性格却和妻子截然不同。

        “那就是陆为民真的很有本事喽?”白圃没有理会自己丈夫,“燕青,你是不是还和这个陆为民有瓜葛?发展到哪一步了?给二姨说实话,你今天眼巴巴的跑到二姨这里来,不是专门来看你二姨和姨父吧?”

        夏力行乐了,自己妻子虽然性子粗疏,但是却一点不笨,一下就问到了症结上。

        苏燕青竭力压抑住自己的复杂心情,拂弄了一下额际的发丝,“二姨,我不是早就和你说了么?我和他是好朋友,像好哥们儿那种关系,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种关系,他有女朋友的,我还要说几遍?”

        “算了,燕青,你骗别人行,你二姨这双火眼金睛面前,免了吧,二姨从小看着你长大,还能不知道你?你这拂弄头发就是说谎话的先兆,哼!”白圃毫不客气的揭穿,“你不想谈这个话题就算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别用那些虚无缥缈的缘分来安慰自己,你不去争,怎么会属于你?这年头就是这样。”

        晚上躺在床上白圃问起自己丈夫陆为民的事情,夏力行这才和妻子说了说安德健征求自己的意见。

        “让陆为民给你当秘书?这是好事儿啊,你正好可以考察一下这个陆为民究竟是龙是虫,也可以了解一下他的心性怎么样,能不能配得上咱们燕青。”白圃骨碌一下子爬了起来,瞪大眼睛,“老夏,你知道我这人是不管你工作上的事情,也从没有帮谁替谁说过啥话,这陆为民我也从来没见过,但是既然是安德健征求你的意见,你和孙震都觉得陆为民有些本事,那就让他搁在你身边试试,不说燕青这边瓜葛,就按照正常上下级关系工作就行。”

        “行了行了,我知道怎么做,老安的意见是先让他跟着高初跑一跑,看看我的观感,我这秘书有那么好当的么?老安也怕再选一个秘书我也不满意,不是落他的脸?”夏力行把妻子拉进被窝,没好气的道:“别一惊一乍的,就是没燕青这层关系我也打算给这小伙子一个机会试试,能让孙震夸赞的,我也想见识见识。”

        “哎,燕青这边咋办?我看她是真陷进去了,问她也不愿意多说,这个陆为民就这么大魅力,就能把咱家燕青迷成这样,还有女朋友呢,我看这家伙就是一花花公子,你得好好敲打敲打他。”白圃越想越远,“最好能让这个陆为民安分守己,好好对咱们燕青。”

        “你说到哪儿去了?”夏力行啼笑皆非,“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再说燕青愿意这样?感情这东西是你我能使劲就能起效果的?我告诉你,这陆为民就算是真的给我当秘书了,燕青也肯定不愿意让那个小伙子知道她和我们的关系,更不愿因让对方知道她在其中起的作用,否则只会带来负效应。”

        “行了行了,夏力行,就你聪明,啥都被你想到了,我笨,我不吭声,啥都不问行了吧?那你还和我说啥?我不听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白圃有些恼羞成怒的使劲儿掐了丈夫一把,把身体扭过去。

        白圃也知道丈夫在这方面不知道比自己要强多少倍,别人家都说成功男人背后肯定有一个精明的女人,但是白圃还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精明的女人。

        自己这二十年多年来也就这么和夏力行跌跌撞撞过来了,夏力行工作上的事情她基本上不过问,可丈夫却喜欢和她谈工作上的事情,可给她说了,她给出的主意和意见,最后要么被丈夫斥之为馊主意,要么就是让丈夫啼笑皆非,摇头叹息不语。

        她自己也琢磨恐怕自己的意见的确有些不靠谱,所以到后来她干脆就不发表意见,每次丈夫和自己聊事儿,她都只是心不在焉的嗯嗯啊啊敷衍了事,但丈夫似乎也也不介意,照样乐此不疲。

        后来她才逐渐琢磨过来原来丈夫根本就不是想要从她这里获得什么意见,纯粹就是把她当作一个可以闲聊的听众,只不过闲聊内容就成了丈夫工作上的事情。

        夏力行笑了起来,妻子就这毛躁脾气,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啥事儿大大咧咧,又喜欢咋咋呼呼,连自己两个儿子都很奇怪自己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他妈,大概是觉得自己妈除了在相貌上没的说话,在脾气性格上简直就和自己完全是两个不同类型的,这也许就是互补相吸引吧。

        不过陆为民的事情倒真还勾起了自己不小的兴趣,他也很想掂量一下这个能让孙震夸赞,能让安德健自傲,能让燕青为之动心的小伙子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

        他只能归之为魅力,单纯的能力是不足以让几个身份、经历、文化层次以及性格脾气完全不沾边的人同时如此看重的,除了用魅力这个有些玄奥的词儿,夏力行一时间还真不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

        陆为民得到消息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县委书记秦海基搁下电话,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闷了半晌,才把副书记徐晓春和县委办主任杜保国叫来,交待了安德健电话里的意思,要徐晓春和杜保国去安排陆为民调动事宜。

        对于陆为民调地委办徐晓春并不意外,以安德健之能,要调一个陆为民到地委不是什么难事,何况现在丰州地区新成立,各个部门都在从下边抽调人充实地委行署里各部委局行,这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徐晓春居然没想到是地委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高初亲自来和自己交涉办理陆为民的调动事宜。

        高初是何许人徐晓春当然清楚,夏书记在黎阳地委担任书记时的秘书,一直到丰州这边来高初都还没有完全甩掉秘书职责。

        听说前期夏书记重新安排了一个秘书,但是很快就又调换了,依然是高初在负责夏书记日常工作的安排,只不过谁都知道高秘书长为夏书记担任秘书时间不会太长。

        高初亲自来为陆为民交涉调动事宜让徐晓春很是吃惊,旁敲侧击的询问了几句,高初却没有多说,只说陆为民暂时会调到政研室,所以自己才来跑这一趟。

        徐晓春自然不太相信这番说辞,若是政研室调一个人都得要高初跑一趟,那高初这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未免也太掉份儿了,只不过高初不愿多说,他也就只能作罢。

        徐晓春能当上县委副书记自然也有他自己的门道,稍许花了些精力也就知晓了一个大概,虽然不确定,但是至少也算是有了一个影子。

        这也让他又惊又喜,惊的是陆为民这小子居然不声不响间就能一步跨出如此大,这般造化简直超乎想象,怕是连安德健也未必能如此轻易安排,这中间还得有一些其他因素才是,喜的是陆为民走上这个位置那就大不一般,就连自己很多时候都得要有求一二,也不枉自己这一段时间来的提点。

        也不怪高初保密,夏力行同意了安德健的意见,暂时把陆为民安置在地委政研室担任社经事务研究科副科长,主持该科的日常工作,并没有明确说要让陆为民跟着自己为夏书记服务。

        说是主持工作,实际上社经事务研究科总共也就只有两个人,加上陆为民这个即将走马上任的副科长,也不过三个人。

        安德健的安排让高初既失望又有些窃喜,失望的是安德健似乎对于陆为民接替自己有些不太放心,自己暂时还甩不掉这个活计,宁肯让政研室这边工作搁一搁都行,而窃喜的是现在暂时没有人能对自己的地位构成挑战,虽说这个秘书身份非长久之计,但是只要能在领导身边呆着,就可以不断的积累自己的人脉。

        和南潭县委这边交涉之后,高初也没有逗留,径直回了丰州。

        陆为民要调到丰州地委给夏书记当秘书的消息瞬间就在南潭县委县府大院里不胫而走。

        传言的准确性在这一刻又显现出来。

        陆为民也没想到消息传得这样快,自己刚刚从周瑜明那里知道自己要调丰州地委政研室的消息,这边常春来的电话已经打来让自己马上到松鹤居庆贺。

        常春来是一个很够意思的朋友,陆为民调到团委之后常春来依然是时不时来团委这边坐一坐,免不了要为陆为民打抱不平说些怪话,还时不时把陆为民拉出去喝点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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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八十三节 阴魂不散

        “我就说你小子绝对不是池中物,团委这个浅滩绝对容不下你这条蛟龙,怎么样,常哥的话兑现了吧?”拿起一瓶洋河大曲的常春来言语中说不出的自豪得意,仿佛这调到地委的是他自己而不是陆为民,“许阳,你小子得好好学学为民,别一天就知道和小樊黏黏糊糊,两口子恩爱结了婚日后多的是时间,现在你得好好混一混,争取弄个一官半职来当一当,免得日后后悔。”

        “常哥,我咋能和陆书记比?陆书记是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这本事我可比不上。”许阳笑嘻嘻的道。自打那一次之后,秦磊后边又来纠缠了一回,但是之后就再也没有来纠缠过樊婵了,还有两回在其他场合下碰见,对方也只是用阴冷的目光瞅着自己两人,但是都没有上前来生事儿,总算是让许阳放下了心。

        也不知道陆为民用啥办法就让狂妄骄横的秦磊居然就服帖了,但是许阳算是认定了陆为民的本事。

        “常哥你也别乱说,先不说这事儿有没有敲定,就算是我真调到地委去了,那也就是一打杂做事儿的活儿,难道说地委就高人一等了?”对于常春来,陆为民也是无奈,只能笑着解释。

        “嗬,为民,别在常哥面前装,你现在是副科级干部,是调地委政研室吧,我估摸着也得给你安个科长位置当当,不是说你要给夏书记当秘书么?那提拔成副处级干部也是分分秒秒的事情,给地委一把手当秘书基本上都是要挂地委办副主任的,就算是你现在资历浅,级别一时半刻上不去,那也就是一年半载的事情。”

        常春来言之凿凿,对于体制内这些关节踏实了如指掌。

        常春来的堂兄常春礼现在已经从昔日副专员转任新黎阳地委分管经济的副书记了,也算是迈进了小小的半步,在黎阳地委里边排名第四。

        “常哥,这话别乱传,我只是调到地委政研室工作,可没说要为夏书记服务,这事儿可胡乱说不得。”陆为民一下子紧张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南潭一下子就开始风传说自己要给夏力行当秘书,这可比自己调地委政研室这个消息震撼度强太多了。

        “得,你小子是后知后觉,高秘书长亲自来办你的调动,你以为你就调政研室能有这么大面子,高秘书长以前可一直是夏书记秘书,若不是有意要让你接他的班,他会亲自来跑一趟,你以为你调政研室,他这个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就要来亲自跑一趟?笑话!”常春来满脸躁动兴奋,把酒瓶往桌上重重一搁,“为民,我告诉你,这事儿你信常哥的,上边做事都喜欢不显山露水的,如果三个月,不,一个月之内,你的身份还不明朗,你常哥把脑袋割下来让你当球踢!”

        陆为民和许阳、樊婵都一下子笑了起来,这是常春来赌咒发誓时常用的言语,每当信誓旦旦需要保证时,便是用这般言语来表示他的信誉度。

        “陆书记,你到了丰州可要记得我们这些老下属啊,没事儿得多回来看看,要不你把我也调到丰州去吧。”许阳笑嘻嘻的道,这话也是半开玩笑半认真。

        陆为民大学毕业分配回来才一年多时间,已经完成了三级跳,无论是谁都为此瞠目结舌,即便是他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被搁到县团委副书记位置上引起了不少议论。

        但是如果你仔细琢磨一下,从县长秘书到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助理,再到副主任,这期间不过是短短几个月时间,即便是到团委当副书记,可那也是实打实的副科级干部,就这样都还引起了一些人的议论,觉得不该大材小用,现在更是一步跨出了南潭这个圈子,所以这人比人就得气死人。

        秦磊带着酒意从雅间里走出来,一边亲热的拍着对方的肩膀,一边道:“没事儿,怀章,以前咱们虽然没多少交道,但军子是我多年的小兄弟,一个院子里长大的,日后你有啥事儿就尽管吱个声儿,你秦哥能办的决不推辞,你说的事情问题不大,放心,这事儿我说了算。”

        “是啊,怀章,秦哥这人仗义,说一不二,他答应的事情肯定就能办好,你就放心好了。”张军从旁边接上话,一边讨好的递上烟给秦磊点燃火,“怀章你去了淮山,也不常回来了,没事儿你还是得回咱们南潭来看看啊。”

        郭怀章微笑着握住秦磊的手,“这事儿就拜托秦哥了,我也土生土长南潭人,父母都在这边,家里也没啥牵挂,就我哥不争气,惹这么一个事儿来,那就烦劳秦哥帮这个大忙了,军子也是我的好兄弟,这事儿他也帮了不少忙,这份情我郭怀章也记住了。”

        “怀章,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站在郭怀章身后的妙龄女子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看手表,撒娇般的道:“我还要回丰州呢,爸说好了今天晚上回去吃饭,你也早一点准备一下。”

        “呵呵,是啊是啊,怀章你就快去忙吧,别耽搁大事儿。”张军也是一点即透的聪明人,忙不迭的道:“第一次去,得准备一下,正式一些。”

        “嘿嘿,日后怀章结婚的时候可一定别忘了秦哥和军子啊。”秦磊很难得相当客气,一脚就走进大厅,“咦?!”

        看见坐在大厅里的一桌人,秦磊眼睛就下意识的眯缝起来,脸上露出乖戾的表情,尤其是看到少女依偎在旁边男子的身旁卿卿我我的喜笑颜开,那份沉醉的爱情里的甜美表情,还有男子亲热的替对方夹菜,几乎是如一颗火星子扔进了汽油桶,几乎要把他内心残存的理智烧光。

        妈的!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秦磊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的猛跳起来,想到这个女子会躺在这个啥都不是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他就觉得像被人揪住了心肝使劲儿的撕裂般的疼痛,脑子里涌起的一股股血气不断的冲击着他的理智底线。

        这个婊子!自己摸一下她的手她都不答应,这会儿却和这个啥都不是小科员搅在一起,也不知道这小婊子究竟看上了这个姓许的什么,就凭他生了一张小白脸,还是嘴巴甜会哄人?

        “哟呵,吃得挺开心啊!”秦磊呲了一下牙,悄悄走到毫无防范的两人身后,从后边一只手按着少女的肩膀,一只手狠狠的捏着男子的肩头,突然勾下身子,将头伸到正在说话的两人之间,恶狠狠的道。

        “啊!”如同是见了恶鬼,少女一下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像受惊的小鸟一般一下子就躲闪到了一边,“许阳,快跑!”

        “跑?往哪儿跑!我又没干啥,跑啥跑?”瞪着有些发红的眼珠子,秦磊死死将许阳按在座位上,将自己的嘴巴贴在许阳耳边,阴狠无比的道:“看来你是没把我给你打的招呼放在心上啊,我让人给你带的话你是当成耳边风了?”

        “秦磊,你要干什么?放开我!”猛吃一惊的许阳挣扎着想要摆脱对方的控制,但是却被对方死死卡住肩膀,由于挣扎过猛,险些翻倒在地上。

        “你给老子老实一点!”秦磊狞笑着将脸附在许阳耳边,酒臭混着口臭熏得许阳不得不把脸扭向一边:“你以为我这段时间没空找你,你就可以装疯卖傻混过去了?老子告诉你,老子想要的女人,谁也抢不走!南潭这个码头,是姓秦的说了算!你他妈一个小小的办事员也敢虎口夺食,真他妈活腻味了,你信不信,下一次你就再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吃饭了!”

        许阳脸色苍白,但是骨子里的血性却也激发起来。

        在出了那一桩事情之后,陆为民和苏燕青没少给他打气,就是让他不要被秦磊所吓倒,对方只敢暗里使绊子,耍手脚,真正要明目张胆的乱来也不敢,就是想要利用这种手段来达到目的,只要自己态度坚决,注意方式方法,对方也做不了个啥,也正是有陆为民和苏燕青的鼓气激励,他才和樊婵坚持在一起。

        陆为民都敢毫不犹豫的为自己这个还算不上朋友的角色出头露面扛一头,难道说自己这个正主儿就不敢为了自己的女朋友硬骨头一把,出死无大难,大不了就让对方再找人来把自己暴打一顿,他就不信还敢把自己给打死了。

        “秦磊,我和樊婵处对象光明正大,她情我愿,和你有啥关系?你凭什么在这里耀武扬威?就仗着你叔父是县委书记?我就不相信你叔叔就能放纵你这样,有本事你就把我打死,要不我就要直接到地委去找夏书记找李专员,看看南潭这个地方究竟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狠狠的把秦磊的手从自己肩头扳下来,许阳站起身来,半步不退,面对对方几欲喷火的双眼,理直气壮的道:“我就不信这个世道还找不到说理的地方了,就没有管得到你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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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八十四节 隔阂

        “妈的,你个不知死活的杂种,……”秦磊气疯了心,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在自己面前只敢畏畏缩缩小声辩解的这个家伙现在居然敢扳开自己的手,而且还用这种言语来威胁自己,“好,今儿晚上我就要让你明白马王爷有几只眼!”

        “马王爷有几只眼我们都不知道,但是南潭是有王法的地方我们都知道。”刚刚从卫生间出来的陆为民和常春来毫不客气的扛上。

        “秦磊,你想干什么?你以为这是什么年代?《上海滩》看多了还是怎么?公安局怎么会有你这种垃圾,你自己找不到对象,居然想用这种方式,我真是为你感到可悲,你不但把公安的脸丢尽了,也把男人的脸丢尽了,有本事你让人家心甘情愿的跟着你啊,这样拙劣丑陋的手段,你不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

        秦磊被走出来的陆为民骂得晕头转向,一时间双拳握紧,气冲斗牛。

        如果这时候身上带得有枪,他真想把眼前这个家伙一枪崩了,这一刻许阳已经不再是他最痛恨的人,眼前这个陆为民才是他最想要收拾暴打的对象。

        以前三叔还让自己不要和他过意不去,自己也还曾经去刻意和缓两人的关系,这家伙还给自己装模作样,哼,现在可好,安德健和沈子烈都走了,这南潭县是老秦家说了算,这个家伙也被一脚给踹到了团委去坐冷板凳,居然还敢在自己面前充大头蒜?!

        真还以为自己还是县长秘书或者管委会副主任?

        脸色由红变紫,秦磊有些狂乱的目光死死盯着陆为民,胸膛急剧起伏,突然间疯狂的笑了起来,“陆为民,你还以为你是谁?妈的,一个破团委书记,真就以为自己在南潭县是个人物了?我呸!妈的,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滚到团委去的,长脑子好好想一想,瞎蹦跶了两回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觉得领导都把你看上了,以为这地球离了你都不转似的,哼,结果怎么样?哪儿凉快那呆着去,要不你还得挪地方,东陂,石鼓,想不想去呆几年啊?”

        陆为民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家伙,真不知道这家伙哪来这么狂妄的资本,真还以为他自己就可以代替秦海基替这南潭县所有事务作主了,可悲又可笑,但是不得不说,也就是惯性养成了这种人嚣张不可一世的架势,换了个其他人也许真还要被他给吓住。

        “秦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这种人了,你觉得你可以决定所有人的一切,觉得在南潭可以主宰一切?自己掂量掂量自己一下吧,别替秦书记丢脸惹事儿。”

        陆为民不想和这种人多废话,在他看来这种被权欲蒙蔽了理智的人有时候的确是不可理喻,也不知道秦海基怎么会摊上一个这样的侄儿,如果不好生拾掇一下这个人,迟早也就把秦海基给拖下水。

        陆为民略带轻蔑不屑的表情和语气甚至比先前对方的言语更是刺激着秦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痛恨眼前这个家伙,对方是打骨子里看不起自己,他能够感受到对方对自己那种发自内心的鄙屑和轻视,这如同一把烙铁深深的烙在了秦磊的心坎上。

        “怎么回事儿,秦哥?咦,为民,是你?”从走廊里走出来的张军惊讶的扬起眉毛,见秦磊就要冲上去和陆为民打起来,赶紧上去拉住对方:“秦哥,出什么事情了?别,千万别,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啥事儿?”

        “军子,你让开,今儿个我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王八蛋!”秦磊阴戾的目光死死盯着陆为民,“不拾掇拾掇这种人,他就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包打天下呢!”

        “秦哥,秦哥,算了,就啥事儿等下来再说,这里人多,别!陆为民是我和怀章的同学,有啥事儿好说!”张军见这副情形就知道可能秦磊和陆为民是早就结下的梁子,而今天秦磊又多喝了几杯有些控制不住,不知道怎么又让他们碰在了一起,这才弄出事情来。

        “让开,军子,要不我给你翻脸!妈的,那边那个兔崽子敢来撬我的墙脚,你这个同学不地道啊,还敢来给那王八蛋撑场子!”秦磊拨拉着张军,但是喝多了酒的他连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哪里弄得开拦在前面的张军。

        “为民,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啥事儿你又把秦哥得罪了?”

        本来就对陆为民没啥好感,见秦磊和陆为民起了冲突,张军内心也说不出的痛快。

        这个陆为民觉得自己给县长当过秘书,一下子就混到了开发区管委会当副主任,每一次何琳和舒雅说起陆为民都是眉飞色舞的模样,弄得他很是不爽,可又不好说什么,他甚至怀疑何琳对自己一直不冷不热也就是受了陆为民的影响,老说自己没出息,只知道喝酒打牌,这更让张军心里愤懑不已。

        陆为民见张军出来和秦磊看起来很亲热的样子也是一愣,再听得对方这般言语,立时就明白对方的态度了,淡淡一笑:“你得问问他自己。”

        “秦哥不就是多喝了两杯酒么?”张军斜睨了陆为民一眼,“你那么计较干啥?”

        陆为民懒得理睬张军这种人,一看就知道是一门心思要想攀上秦磊这个高枝儿,别说是一般的同学关系,就算是再好的朋友这会儿也一样得抛之脑后。

        “张军,有些事情该计较还得计较,要不那就真不叫人,叫禽兽了。”陆为民淡淡的道:“张军,咱们也算同学一场,我提醒你一句,有些人你得离着远点儿,别搅和在一起,跟好人学好人,跟着端公跳假神,没好处!”

        听得陆为民语气中的不屑,张军心里也是一阵火冒,言语也就没有那么顺气了,“为民,别那么牛逼哄哄行不?谁也没求你个啥,我姓张的也不会求到你头上来,同学不同学的,姓张的也没放在心上,少在我面前显摆你那点本事,怀章人家当了县委办副主任也没见有你这个得瑟劲儿!”

        话音未落,郭怀章和那个女人也从走廊那边结完帐出来,一眼就见到剑拔弩张的陆为民这边几个人和秦磊张军两人,“为民?干啥了?咋回事儿?”

        “怀章?!你也在这里,啥时候回来的?”一怔之下陆为民立即反应过来,郭怀章肯定是和张军在一起,可张军又是和秦磊走在一块儿的,看样子几个人是在一起吃的饭。

        郭怀章有些尴尬的打了一个哈哈,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道:“为民,怎么一回事儿,怎么和秦所长闹起来了?多大一个事儿?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秦哥,给我个面子,大家握手言欢。”

        “小郭,不关你的事儿,我和他之间的事儿永远没完!”秦磊睁着惺忪的醉眼,摇摇晃晃要过来打陆为民。

        “怀章,你不知道情况。”陆为民摇摇头,瞅了一眼酒意上涌有些站不稳的秦磊,“算了,这事儿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你还是别管这些事情,你和他在一起吃饭?”

        “呃,我找他帮我办点私事儿。”郭怀章表面神色不动,但内心却有些不舒服,“既然这样,算我多事了。”

        他没想到陆为民不假思索的就拒绝了自己的建议,陆为民现在的情况他也了解,从红极一时的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被调整到了团委坐冷板凳,这中间有啥毛病他也清楚,本想借这个机会来化解秦磊和陆为民之间的矛盾,没想到陆为民居然这般不给面子,脸子上就有点落不下来。

        “走了,怀章,别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你想帮忙人家还不乐意呢。”站在郭怀章背后的妙龄女孩就有些不乐意了,冷冷的横了一眼陆为民,“管这些破事儿干啥?好心还当驴肝肺了!走了!”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竟然引来这女子如此言语,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站在郭怀章身旁这个女孩子,长得也还算标致,穿着也很时髦,只不过脸上的傲气很有点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看样子也是一个不可一世的人物。

        “苟霞!”郭怀章阴下脸,语气也一下子变得狠辣起来,“我和为民说事儿,你插啥嘴?为民,没事儿,那就这样吧,改天回来咱们再聚,我和张军先把秦磊劝回去。”

        “你!”那女子虽然看起来很不服气,但是在郭怀章阴冷的目光下几次想要发作,胸脯也是急剧起伏,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敢爆发,只是恨恨的把头扭到了一边,气呼呼的不再吱声。

        “为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没事儿来淮山坐一坐,让我也尽尽地主之谊,甭老是呆在这南潭,也得出来多走走多看看不是?”没有理睬自己的女友,郭怀章拍了拍陆为民的肩膀,展颜一笑,“好了,我先走了,记得来淮山就给我打电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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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八十五节 地委书记的烦恼

        看见郭怀章和张军把秦磊强拉着消失在饭店外,陆为民苦笑着摇摇头。

        “为民,看来你又把你这个同学得罪了,不过你这个同学还算有些风度。”常春来拍了拍陆为民肩膀,“听说这家伙挺风光啊,刚提拔为淮山县委办副主任。”

        陆为民也听说了,郭怀章依然还是在给王自荣当秘书,但是已经正式提拔为淮山县委办副主任,这小子进步速度也算是相当快了,虽说有沾着王自荣秘书的光,但是在淮山那边反应也很好,加上又比自己早工作一年,年龄也比自己大两岁,提一个副主任也很正常。

        “陆书记,今天又给你添麻烦了。”许阳满脸愤懑中夹杂一抹愁思。

        “许阳,说哪里去了,这种事情就是一般有点正义感的人也不会坐视,更不用说咱们还是同事朋友,没啥大不了,提提虚劲儿谁都会,色厉内荏,他若真要干啥,早就找上门来了,今天可能就像张军说的那样,多喝了几杯酒,控制不住了,才会来惹事儿。”

        陆为民宽慰着许阳,的确也是如此,秦磊这家伙这么久也没有去找许阳惹事儿,今儿个也是碰上了喝了几杯酒,可能又看见许阳和樊婵一起吃饭这般亲热,就压抑不住嫉妒心了。

        “陆书记,若是有机会,看看能不能帮樊婵调到丰州去?你这一走,秦磊肯定还要来找事儿。”许阳鼓足勇气,满怀希望的道:“我在这边没啥,可樊婵一个女孩子,万一出点啥事儿,我怕……”

        陆为民苦笑着看着许阳:“许阳,你是真把当领导不成?我自个儿的命运都还在掌握在别人手中,你要我帮你跑樊婵的调动,我有那么大能耐么?”

        “陆书记,我觉得你肯定行,我也没指望马上,但若是你是给夏书记当秘书,我相信这件事情就不是问题了。”许阳也觉得这事儿有些为难人,但是他也没有别的关系,要不也不会被人一脚从建委提出来,也幸亏是管委会成立,才又让他到了管委会。

        “好了,为民,许阳,这事儿可以先说到这里,日后真要有机会,为民会替你考虑的,但是现在就像为民说的,他自己的事情都还没定,等他过去站稳脚跟再说吧。”常春来插话把这个话题画了一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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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迪100缓缓的驶过前进大道,夏力行坐在右后座默默的注视着窗外。

        这里是丰州最热闹的闹市区,高达十二层的丰城大厦一度是丰州外贸公司辉煌象征,也是当时整个丰州县唯一一个拥有电梯的所在,成为当时丰州县当之无愧的地标性建筑物,但是现在略显土气的瓷砖外墙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洗刷过了,看起来是那样老旧,同样象征着已经走入没落的丰州外贸。

        整个丰州城区的面貌实在是说不上好,比起黎阳来,至少有五年以上的差距,甚至不止,也难怪从黎阳过来的干部们都很看不起丰州这边的城市建设,这也使得如何改造丰州城市面貌,更好的体现丰州地区中心城市形象,成为地委行署里边的主流意见。

        下午召开的地委全体会议气氛不太好,夏力行也知道症结在哪里,缺乏一个明确的工作思路是关键,在这一点上,地委委员的观点不一,而自己作为地委书记有很大责任。

        作为地委书记,没有就明年的地区中心工作拿出像样的观点来,这自然给了其他地委领导们很多自由发挥的余地,原本夏力行想多给自己一些时间来考虑明年的工作,让自己考虑更周全更细致一些,同时也想听听地委委员们各自的想法,但是没有想到在这次会议上竟然会产生了这样大的分歧。

        应该说孙震的观点和李志远的想法各有千秋。

        李志远倾向于将地区机关办公楼的建设和提升城市形象这一建设规划统一起来,这个想法应该说很符合现在干部们的心声,尤其是那些从黎阳过来的干部,本来来丰州就有些被发配的感觉,如果再没有一些让他们心理得到安慰的补偿,比如更良好优越的办公条件和住宿条件,的确有很强的失落感,所以李志远提出的这个构想立即就赢得了很多人的赞同,包括那些从县里调上来的干部,同样也很支持这一构想。

        现在还只是一个提法,就已经在干部群体中引起了热烈的讨论,这一手先声夺人的确很厉害。

        夏力行也隐隐揣摩到李志远的一些想法意图,这位省里来的干部可丝毫不像一般省级机关下来的白面书生,在手腕上可是厉害得紧。

        想到这里夏力行嘴角就微微带笑,这样最好,如果一个手腕不够的角色,他还真有些担心李志远掌控不住局面呢,他夏力行不怕能力强的,就怕没本事的。

        孙震也不简单。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夏力行更欣赏孙震的想法。

        孙震在地委全会上提出了工业立市,工业强市,虽然丰州地区还不是市,但是孙震给自己提出的想法就是要力争三到五年实现丰州地区地改市,而地改市的一个关键因素就是经济实力达到一定层次,而要想实现整个丰州地区经济实力上台阶,工业化和城市化这两条腿缺一不可,但是先迈出哪一步,或者说哪一步需要迈得更大,就是一个值得考究的问题了。

        孙震的意见就是要优先支持工业的发展,提出了丰州地区要建设工业园区,将省政府补贴丰州地区成立地区的资金优先用于工业园区的基础设施建设,促进工业园区迅速建成,壮大隶属于地区本级的工业经济体系,在这个基础之上再来考虑逐步推进中心城市建设。

        欣赏孙震的观点,并不代表夏力行就支持孙震的意见。

        在丰州这样一个欠缺工业基础或者说工业意识淡薄的纯农业地区,你想要冒然推进工业体系的发展建设显得有点草率,虽然孙震也有一些想法,但是夏力行不认为他的那些想法就能够付诸实现。

        而相比之前李志远的这些构想虽然显得有些市侩,甚至有些收买人心的味道,但是却抓住了一个关键因素,那就是丰州城市化进程速度同样是日后丰州地改市的一个重要因素。

        除非孙震能够拿出一个让人信服的规划出来,但现在看来孙震甚至连地委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王舟山都未能说服。

        发展工业,究竟从何做起?搞工业园区,丰州优势又在哪里?在中央政策已经明确市县一级政府原则上要从企业经营中退出,这种情况下,丰州这样一个没有工业底蕴的地区如何来实现工业经济的发展壮大,孙震也没有能够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来。

        夏力行也知道这个时候孙震也十分苦闷,他的观点只得到了有限的几个人勉强支持,与李志远的构想有明显差距,在这一点上,夏力行也是爱莫能助。

        事实上连夏力行自己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有一个全面清晰的构想,他一样为此感到烦躁。

        如何把这些人的观点糅合在一起,使之成为一个科学合理而又具有可操作性可持续性的发展战略,这就是自己这个地委书记的责任。

        省委交给他这样一个烂摊子不是让他来过渡那么简单,虽然在不少人都认为他就是来过渡,甚至连她自己也曾经有那么一丝半缕的侥幸心态,就是自己来过渡一年半载,把李志远一行人带上道,自己也就该回省里了,但是他很快就丢掉了这一丝侥幸。

        如果自己不认真面对眼下丰州地区的严峻形势,一年半载之后丰州情况依然如故,只怕自己要想回省里的希望就要化为泡影不说,弄不好自己还要为此付出沉痛的代价。

        他需要正视丰州面临的困境,怎样来实现丰州社会经济事业科学合理且高速良性的发展,这个问题沉甸甸的压在夏力行心坎上。

        改善城市面貌,促进招商引资环境改善,进而实现工商业的发展;推进工业经济快速发展,扩大税源税基,壮大财政实力,进而改善城市面貌,优化城市环境,进一步促进工商业发展,这似乎就是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无解之题,要解开这个谜题,还得要沉下心来认真研究一番。

        夏力行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来到丰州所需要面对的难题,要实现一个贫困地方的飞跃式发展,最起码应该为下一步的飞跃发展打下一个良好基础,这就是省委主要领导交给自己的任务,做不到这一点,自己的政治前途就要笼罩上一层阴影,而做到了这一点,也许自己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就会真正向自己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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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八十六节 入席

        陆为民是坐县委办的那辆上海轿车到地委办来报到的。

        这是徐晓春特别安排的,让陆为民心中也是颇为感动。

        就像徐晓春所说的,陆为民调到地委里边,无论怎么说也是南潭县的光荣,应该予以高度肯定。

        县委里边为陆为民专门举行的饯行宴,徐晓春亲自主持,而秦海基和曹刚以及林顺禄都参加了这样一个饯行宴,让陆为民很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一顿酒让陆为民好好的得到一个发挥机会,除了秦海基和曹刚以及林顺禄都是临时来打了一圈之外,甚至包括吕玉川、茅蓉这些领导们也都专门来参加了这个饯行宴。

        这顿酒吃得很尽兴,陆为民是来者不拒,尽自己所能,一直到彻底趴下为止。

        到第二天一整天陆为民都晕晕乎乎,而中午则是马通才为首的开发区班子专门来为自己饯行,晚上又是团委的饯行宴,弄得陆为民当晚不得不拉上了常春来和许阳来抵挡,这才算是勉强过关。

        接连两天陆为民都是在酒桌子上的交锋渡过的,这让素来认为自己酒量不惧任何人的陆为民终于认识到人力有穷尽这句真理。

        从表面上陆为民只是从县团委调到地委政研室,但是地委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亲自来跑的调动问题,而且这位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恰恰又是地委夏书记的秘书,这里边的味道对于县里边这些个人来说就太明显了,陆为民可能要担任地委夏书记秘书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南潭县。

        陆为民没有敢在接受像舒雅、何琳这几个同学的邀请,而童力柱、徐兵的邀约也被他推后了,他第一意识到自己经不起这样的“摧残”。

        虽然陆为民自己再三解释自己并不是担任地委夏书记的秘书,而只是调到地委政研室工作,但是没有人相信这一点,事实上在这个问题上陆为民自己都难以说服自己,如果只是单纯要把自己调到地委政研室,哪里需要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高初亲自出马?

        事有反常必为妖,而从秦海基和曹刚对自己的态度来看,这些传言还是相当准确的捕捉到了其中真实精奥。

        陆为民也不知道孙震这一趟来南潭是不是也为自己进入地委政研室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但是他分析安德健肯定在其中发挥了特殊的作用,而那一晚自己在丰州饭店的表现应该是关键。

        有时候往往就是一个不经意的表现就能被领导看在心中,而一个好感或者特别印象,往往就能改变人的一生,陆为民对此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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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吧,小陆。”安德健安详的坐在沙发里摆了摆手,看着陆为民恭敬而不拘谨的表现,安德健越来越相信这个小家伙非池中物,即便是知晓了他自己可能会担任什么工作,依然能有这样良好的心态,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安德健相信即便是换了自己,恐怕也一样做不到。

        “谢谢秘书长。”陆为民点点头,坐在了安德健对面的沙发里。

        “嗯,可能高秘书长已经和你大略说了,你暂时到地委政研室,但是实际工作就是协助高秘书长负责力行书记的秘书工作,并且要尽快适应情况熟悉工作,高秘书长在为力行书记服务期间很受力行书记看重,力行书记对他的工作非常满意,我希望你作为力行书记的继任秘书,能够充分学习到高秘书长优秀的一面,而我也相信你能够做到这一点,把你的优势发挥出来,甚至比高秘书长做得更好,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秘书长,我明白,我会努力做到最好,有什么不懂的我会立即向你和高秘书长汇报。”

        安德健开门见山,径直把话题挑明,这和他自己最初的设想略有不同。

        先前的考虑是让陆为民暂时跟着高初做些普通事务,看看夏力行对陆为民是否满意,毕竟才华横溢和能否适应秘书工作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很多领导并不喜欢太聪明的秘书,尤其是那种过分有独立思维的秘书更容易被领导所忌讳,虽说夏力行不是这种心胸不够宽广的领导,但是作为秘书长还是需要考虑这一点。

        不过在安德健和夏力行谈过这件事情之后,安德健发现夏力行对这个陆为民似乎颇感兴趣,甚至问及了一些更具体的情形,这让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干脆就让陆为民尽快适应,承担起夏力行秘书的工作,这有些风险,但是安德健觉得可以试一试。

        “晓春说你在为子烈担任秘书时就适应很快,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反映很好,所以我也相信你能够把这个工作做好,给夏书记当秘书不是一项容易的工作,既责任重大,又光荣严肃,也是对我们南潭出来的干部的一个考验,我希望你谨记晓春给你的谏言,恪守一个领导身边人的做人原则。”

        安德健见陆为民表情凝重,又摆了摆手,笑了起来,“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夏书记是一个很和蔼可亲的人,也很好相处,但是作为夏书记的身畔人,却需要严格要求自己。小陆,你在夏书记身边工作,也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可以学到夏书记为人处世的原则和经验,这是一笔相当宝贵的财富,对于你日后的成长和成熟会有着难以估料的好处,希望你好好把握好这个机会,不要辜负组织给你的这个机遇。”

        “请秘书长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做到最好,让领导满意。”

        陆为民相当简洁而又不落俗套的回答让安德健既感到满意又有些惊讶,尽我所能,做大最好,让领导满意,这三句话说出来容易,要真做到可不简单,而眼前这个家伙语气里却是充满了一种莫名的自信。

        “很好,有这份信心和精神就好。”安德健点点头,“等十分钟,夏书记办公室里还有人在汇报工作,十分钟后,你和高秘书长与我一道去见夏书记。”

        当安德健和高初把这个落落大方的年轻人带进来时,夏力行下意识的上下仔细打量了这个能让燕青魂牵梦绕的小伙子,想要看看这个家伙究竟何德何能能让燕青为之心动神摇。

        单从外表上来看,这个家伙顶多只能算得上中上之选,要说第一眼就能把人吸引住,这个家伙还没有那个魅力,但是仔细一观察,夏力行就能觉察到这个家伙很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镇定从容,丝毫没有因为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他日后要服务的老板而拘谨不适,相反更有一种和常人不太一样的兴奋喜悦,似乎这个时候他就认定自己会认可他,而他也能够在自己身边干得很好的那种自信。

        “夏书记,这就是小陆,陆为民。”高初带着陆为民先进门,安德健随后走了进来。

        “唔,坐吧,德健,你也坐。”夏力行点点头,“高初,小陆日后就是你政研室的人,丰州地区刚刚成立,政研室工作很繁重,你要多操心,几项工作都要尽快布置落实下去,在田书记来我们丰州考察调研之前,我要看到那几个东西,小陆这边,你也带一下,让他尽快适应工作,也可以把我交代给你们政研室的几个任务让小陆也接触一下,他是你们政研室的人嘛。”

        “好,我知道了,夏书记。”高初也没有想到秘书长怎么又改变了主意要让陆为民直接替夏书记当秘书,不再需要自己过渡一段时间了。

        究竟是觉得政研室那边工作压力大,还是觉得陆为民能够胜任秘书工作,高初也不得而知,他心里略略有些失落,从今以后,夏书记的身边人就正式易人了,一号秘书正式由陆为民来担任了。

        好在夏书记的话也让高初心里好受一些,陆为民也是政研室的人而不是地委办的人,陆为民一样要参予政研室的其他工作,这也许只是一个姿态,但是还是让高初心里舒服不少。

        “德健,明天上午,国纲副省长要过来看一看我们丰州地区城市建设和道路交通情况,除了我和志远都要参加外,你通知行署那边明瞻同志和丰州市委、市府主要领导都要参加,你也要参加。”

        照理说一个分管建设和交通的副省长来丰州,地委书记和行署专员双双作陪也是一个重视,但是将丰州市的主要领导也拉进来,其言外之意也很明确,丰州地区的道路交通和城市建设要围绕丰州市来做文章。

        坐在一旁的陆为民小心的揣摩分析着自己耳闻目睹的一点一滴,从现在开始,自己就要迅速进入角色,了解领会夏力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比起给沈子烈当秘书那短暂的经历,给夏力行当秘书才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挑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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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八十七节 恍然如梦

        在安德健和高初退下去之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夏力行和陆为民两人。

        夏力行很想考较一下这个陆为民,但是却也知道现在这样做有些操之过急了,所以决定还是观察一下,让其适应适应,“小陆,忙你的去吧,你的办公室就在对面,有什么事情,我叫你。”

        “好,夏书记,那我先过去了。”陆为民点点头,悄然出门。

        虽然地委的办公地点还很简陋,但是作为地委书记,必要的办公条件还是得到了保证的,至少从这个地委书记秘书办公室就能看得出来。

        房间不大,但是仍然有一套新购置的真皮沙发组合,茶几上摆放着茶叶筒和烟灰缸,几个洗得干干净净的茶杯放在旁边的玻璃柜里。

        高初早已经把他带到这里熟悉了环境,一张略显普通的办公桌,但在陆为民眼中却正合适,不大不小,玻璃板下边压着一张丰州地区各县市以及各主要部门领导通讯录,一部电话机摆放在办公桌上。

        陆为民手中拿着一张夏力行今天的日程表,细细看了一看,上午夏力行见了丰州地区财政局长、卫生局长,从现在到中午还有淮山县委书记王自荣要过来汇报工作,陆为民看了看表,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也就是说这四十分钟还没有安排。

        正琢磨间,却听得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水泥地不太平坦,走起来声音也不小,陆为民刚站起身来,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高秘,咦?”

        “张书记,是我,我现在调到了地委,……”走进来的张天豪见到陆为民吃了一惊,随即反应过来,笑容顿时浮起在他脸上,“呵呵,我早就料到老弟是人中之龙啊,真没想到,你调到地委给夏书记当秘书了?恭喜恭喜!”

        “张书记您太客气了,我今天还是第一天上班,很多情况还不熟悉,如果有啥不对的,还请萧书记多多批评指正。”陆为民从办公桌背后走出来迎上张天豪,一边准备去拿茶杯。

        “呵呵,老弟太谦虚了,咱们丰州地区六百万多人里,能被夏书记和安秘书长相中的,还能有错?以老弟的本事,肯定又能成为下一个高秘书长,哪需要人来指点?日后老弟倒是需要多关照我这个当老哥的才是。”

        张天豪话说得很客气,高初从黎阳地委时跟了夏力行,不过四年时间不到,就从一个正科级干部走到了正处级干部上,不可谓不快,也让很多人眼红不已。

        关于夏力行秘书要易人这一说也是在下边流传了一段时间,但是地委那边一直没有明确。

        高初虽然担任了地委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但是依然一直跟在夏力行身边,谁也不好轻易去问夏力行是不是要换秘书,也就不敢轻易推荐秘书,只能暗自揣摩高初什么时候才会把夏力行这个秘书职务彻底甩掉,没想到陡然间夏力行的秘书居然就换人了,而且是换成了这个自己有一面之缘的家伙。

        难怪连雷达都对这个家伙如此看重,或许在这个家伙担任夏力行秘书问题上,雷达也出了一把力?几个念头在张天豪心目中一转即过。

        “张书记你这不是折杀我么?”陆为民微笑着从玻璃柜里拿出茶几,却被张天豪摆手制止,“不用了,老弟,夏书记在不在,我有些工作向他汇报一下。”

        陆为民知道张天豪和夏力行关系非同一般,苟治良出任丰州地委委员、地委组织部长、丰州市委书记,丰州县改市,张天豪当选为丰州第一任市长,紧接着苟治良卸任丰州市委书记,张天豪接任丰州市委书记,但却有些意外的暂时没有卸任市长,而是书记市长一肩挑,虽然这种情况不可能长久,也足见这一位的不简单了。

        陆为民下意识的看了看桌案上的日程安排,“正好,张书记,这还有半个小时时间夏书记没有安排,半个小时之后夏书记还要听取其他单位领导的工作汇报。”

        “那好,谢谢老弟,半个小时够了。”张天豪满意的点点头,这位秘书还是相当灵性的。

        “那张书记您稍等,我过去请示一下。”陆为民礼貌的请张天豪先入座,这才不动声色的拿起案桌上的日程安排,一边走一边叠好放进自己怀中,走了出去。

        并不出陆为民所料,夏力行立即让自己请张天豪进去,在夏力行没有表示的情况下,陆为民也就很知趣的退了出来。

        张天豪很准点,半个小时之后准时出来,陆为民听得门响,赶紧迎了出来,张天豪出来之后很亲热的拍了拍陆为民的肩头,表示抽个时间要把雷达拉上聚一聚,陆为民推辞不得,也只有接受,张天豪这才转怒为喜的走了。

        看见张天豪消失的背影,陆为民不由得有些感慨,那一日自己和张天豪一起吃饭,张天豪虽然也有些关注自己,但是那种关注最开初纯粹是看在了雷达的面子上,甚至可以说很大程度是带礼节性的,一直要说到自己是南潭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时,张天豪才算是真的有点动容。

        那也是自己在昌州那场招商引资会上博得的关注点,否则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有这样年轻,是很难让张天豪这种一方诸侯打上眼的。

        不过今天陆为民已经真正感受到了张天豪对自己的重视,当然这种重视与其说是对自己的重视,不如说是他对夏力行秘书这个身份的重视,当然也不排除会有一点自己之前表现给他留下的印象在其中的缘故,但陆为民认为后者的因素要小得多。

        “王书记,夏书记已经在等你了。”看到王自荣递过来的手,陆为民赶紧小跑两步,握住王自荣的手。

        “恭喜啊,小陆,为夏书记服务是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对你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锻炼,好好把握。”王自荣言简意赅,显然是早就知道了陆为民出任夏力行秘书了。

        “谢谢王书记关心和勉励,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王书记,这边请。”陆为民也不多言,伸手一展,请王自荣过去。

        王自荣微笑着点点头,夹着包进去了,陆为民也跟着进去泡了一杯茶,便只身出来,办公室里又只剩下陆为民和郭怀章。

        郭怀章的脸色有些复杂,但是也只是见到陆为民那一瞬间,此时早已经恢复成了惯有的平静和自然,“为民,你小子隐藏深啊,那天见面也不说一声?王书记和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我差点就不相信。”

        “那会儿我也刚听说,还没正式通知。”陆为民也笑了笑,“你不也一样,当县委办副主任也不知会一声,我们也好替你祝贺祝贺。”

        “得,我这县委办副主任不也就是挂个名儿,还是为王书记服务。”

        若是平常,郭怀章心里肯定挺舒坦,但是现在郭怀章怎么都觉得陆为民这话有点不是滋味,那一日陆为民一声不吭,犹如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现在陆为民态度也挺坦诚,并不半丝骄矜之意,看得出来陆为民像是真的不觉得这夏力行的秘书有什么不一般,也许他觉得和以前给沈子烈当秘书的味道一样?

        这可能么?一阵复杂的心绪萦绕在郭怀章心间。

        “那不就一样?你为王书记服务,我为夏书记服务,就像你当初为王县长服务,我为沈县长服务一样,都是为领导服务。”陆为民摊摊手,微笑着拿出茶杯,给郭怀章泡了一杯,“行了,咱们不说这事儿了,还是说说你自己吧,听说你确定了对象了?啥时候办酒席可得要提前打招呼,咱们一帮老同学也好来热闹热闹。”

        “还早,说不到那事儿上去。”郭怀章摇摇头,先前一直颇以钓到苟霞为傲,地委组织部长的小女儿来百般追求自己,这甚至让自己老板都有些嘉许自己的魅力,但此时突然间就像是失去了兴致一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王自荣汇报工作时间超过了四十分钟,一直到接近十一点半才出来,陆为民和郭怀章也借这个机会好好聊了一阵,对于那一日的事情郭怀章也根本不提,似乎那秦磊已经不再是值得一提的角色。

        十二点,夏力行准时下班回家吃饭,陆为民提着包跟着夏力行下楼,司机老马已经将奥迪开了过来。

        悬挂着昌江50—00001的小车牌照中规中矩,奥迪100,据说地委行署两位主要领导的这两部奥迪是由省财政直接出钱为丰州这个新成立地区购买的,其他领导的用车则需要自己在省里拨给丰州地区成立的费用中列支。

        陆为民提前紧走两步,将右后车门打开,夏力行上了车,陆为民也赶紧坐上副驾座,恍惚间,这一刻陆为民觉得自己似乎是回到了前世中为孙震当秘书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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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八十八节 抓住一切机会

        陆为民没有回家,实际上他也没有家好回。

        地委行署机关有食堂,和南潭情况一样,大多也是机关的单身汉们和家属没来的干部们吃饭所在,早中晚三顿都有,机关事务办补贴一部分,价格便宜,味道也还行,所以吃的人不少。

        夏力行有时候在机关食堂吃,有时候则要回家,要根据家属工作情况而定。

        这也是高初专门交待给陆为民的,夏书记爱人在地区中心医院工作,如果不当班或者没有手术,就要回家做饭,那么夏力行就要回家吃饭,而当班或者有其他工作,夏力行又没有接待饭局,自然也就在机关食堂凑合了。

        作为秘书,陆为民自然不可能把夏力行送上车那么简单,他得先送夏力行回家,然后再回机关食堂来吃饭,虽说这有些累赘,但却是规矩。

        在夏力行没有明确表示不需要自己送之前,就得一板一眼的按照这规矩来。

        回到机关食堂时,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甚至不需要排队,陆为民就径直到窗口装上饭菜。

        两荤一素八毛钱,机关事务办补贴八毛,也就是按照一块六毛钱的标准来办,在现今丰州这个物价水平下,也算是不错的了,至少陆为民觉得还行。

        扫了一眼四周,陆为民没有发现其他地委行署领导,只有孙震独自一人坐在一张靠窗的圆桌上吃着饭。

        陆为民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但随即心中一动,脚步稍稍偏离了一边,沿着食堂中间走过去。

        “孙书记。”

        “哦,小陆,来了,夏书记回家了?来,来,就坐这儿。”孙震抬起头来,点点头招呼对方入座。

        陆为民立时感觉到周遭至少有十来双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过他并不在意。

        这十多双目光里其实绝大部分内心都是希望能够有机会坐在孙震旁边的,但是谁也没有坐到孙震旁边。

        没得到领导的点头就冒然过去坐着,万一被领导觉得你这个人不懂礼数,印象就毁了,另外这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屁颠屁颠跑过去讨好领导,似乎也有些下作的嫌疑。

        孙震来丰州也有一段时间了,不少人都知道这位分管党群的副书记不太好打交道,性格很鲜明,这也就意味着一旦落下一个不好印象,那就不太好改变,所以孙震出现在机关食堂里时,除了自认为够得上说话的角色外,一般人都不轻易去靠近。

        陆为民出现在孙震身旁,让很多人目光立即汇聚在他身上,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是哪路神仙?居然敢这样大模大样的一屁股坐在了孙震旁边?

        “嗯,夏书记回家吃饭去了。”陆为民捧着饭盒放下,“孙书记一个人过来,怕是不习惯我们这边的伙食吧?”

        “有啥不习惯?挺好,我们昌江口味都差不多。”孙震瞥了一眼眼前这个年轻人,安德健把他安排给了夏力行当秘书他并无异议,这也轮不到他来插言。

        安德健有这个权力,关键在于夏力行自己怎么感觉,不过孙震对这个年轻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有时候决定一个人印象往往就是那么一两件事情,而这好印象一旦形成,连带着他做其他事情也会自然纳入对方视线,下意识的往好的方面想,而坏印象一旦定型也一样,无论他做什么,你都会下意识的琢磨其中是不是存在什么问题。

        安德健那篇京九铁路对扶贫工作的造血功能文章给孙震很深印象,而原稿甚至是构思都来自眼前这个年轻人,而一趟南潭行,唯一亮点也是这个年轻人给自己的,既有宽阔的视野和不落俗套的思路,又有很扎实的执行力和作风,安德健把这样一个人物放在了夏力行身旁,的确是很巧妙的一着

        连孙震都很高看安德健的这一手,能当上地委秘书长,在用人方面的确是一个高手。

        “孙书记好像不是我们昌江人吧?您的口音带点儿皖中口音啊。”很自然的到食堂窗口去舀了两碗素汤过来,一碗放在了孙震饭盒旁边,陆为民这才坐定。

        孙震吃饭慢条斯理,喜欢细嚼慢咽,和陆为民自个儿吃饭截然不同,而且吃完饭后还喜欢喝一口汤,陆为民几乎是下意识的把前世中的一切沿袭了过来。

        “咦?”孙震大感惊讶,他的籍贯是福建,父亲是泉州人,母亲却是皖中人,一直读到初中毕业才随着父母迁到昌州,算是文革后的首批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分到了昌江,自认为自己皖中口音已经在从大学到工作这十来年里销蚀得差不多了,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如此心细,居然能分辨出自己的皖中口音。

        丰州这边知道他是皖中人的几乎没有,就连档案上自己的籍贯也是福建泉州,孙震当然不会知道眼前这个人对自己却是知之甚详。

        “我有一个同学就是皖中人,所以孙书记口音有一点皖中那边味道,我也能感觉出来。”陆为民解释道。

        “哦,我都觉得我这皖中口音都磨蚀得差不多了,怎么一见面小陆你就能听出来呢。”虽说如此,陆为民如此心细,还是让孙震很愉悦,“小陆就是丰州这边的人吧?”

        “我父亲是青溪人,母亲是南潭人。”陆为民坦然道:“所以我大学毕业也就分回了南潭。”

        “嗯,我们国家这种大学分配回原籍的制度并不科学,但这也与我们国家对大学毕业生采取统一包分配的制度有关,国家也在研究这方面的经验,我估计要不了几年,这种统一分配的制度就会打破,双向选择,自由择业应该才符合历史发展潮流。”

        孙震的嗅觉和思路都很让陆为民佩服,前世中孙震也是在丰州地委副书记位置上干得相当出色,几年后直接回了团省委担任书记,这也才有了自己跳出丰州到昌州的契机。

        “孙书记说得是,大学毕业生就目前来说还算得上是一种稀缺资源,但是这种资源是不是一定要由国家来统一分配更多的是取决于一个国家对于资源配置的政策,政府机关和国有企业成为资源的垄断部门,实际上并不科学合理,尤其是在中央确定了以经济发展为主线的方向之后,应该考虑这种资源采取更为科学灵活的配置方式,让其可以自由流动到需要的地方,比如国营经济体系之外的经济体中,而且还应该大力鼓励提倡。”

        这是一个加深孙震印象的机会,陆为民从不放过机会,现在历史已经改变,自己成了夏力行的秘书,但是并不代表自己就放弃了孙震这个也许日后能够扶持自己一把的奥援。

        孙震目光一凝,不为人觉察的微微点头。

        安德健夸赞这个小伙子眼界宽头脑灵并非无因,跟随自己的话锋就能立马衍生出这样一番论断来,不管是有意讨好自己还是他自己的真实想法,都不简单,尤其是最后那一句自由流动到国营经济体系之外的经济体中很有意思。

        “小陆你的思想很开放啊。”孙震淡淡的说了一句。

        “孙书记,这可能是我在岭南那边读书受到的影响。”陆为民腼腆的挠了挠头,“但我觉得既然中央既然确定了要以发展经济为中心,那么就应当考虑怎样最大限度发挥各种资源的适配功能,让其通过良性竞争来实现最合理的搭配,而不应当人为的设置某些束缚和制约,只要有利于经济发展的,有规定的,可以尝试,没有规定的,可以探索。”

        孙震笑了起来,这个家伙有点有意卖弄或者说故意要在自己面前展示的味道,不过他挺喜欢对方这种大明其道的手法,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看,你不展示自己,怎么能让别人知晓你的优劣好坏?

        不过光是这番务虚的嘴皮子功夫还不行,纸上谈兵的赵括太多了,孙震也见过不少,说起理论观点头头是道,真要叫他落实到实际工作中来,就成了软脚虾了。

        看见陆为民和孙震谈得很来劲儿,食堂里的其他人心里也是百味陈杂,只不过孙震的目光一直没有朝四周张望,不少人也只能吃完饭后满怀酸涩的寥落离去。

        在机关食堂里简单对付了一顿,陪着孙震走到食堂门口,陆为民这才和孙震道别。

        孙震中午是要休息一会儿的,陆为民知道他的习惯,所以也不去打扰,不过有了今天这一番聊天,成功的拉近了双方的距离,陆为民相信孙震似乎也有那么一点很自然亲近的感觉,这是源于前世双方在一起工作三年的情分,今天这一顿席间没有外人干扰,就这么很自然而然的融入在一起。

        缘分天注定,自己或许和孙震再无领导和秘书的缘分,但是就未必没有领导和下级的缘分,某段美好的历史的改变,并不能说明什么,甚至有可能带来一段更精彩的经历呢?

        陆为民走出化肥厂大门时如是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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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八十九节 平台

        丰州地区初建,大批来自黎阳和其他县份上的干部们涌到丰州,这也使得丰州的住房问题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大问题。

        除了在丰州二中的教学楼暂时统一由丰州地委和行署办公室进行安排给地区各部门来自外地的干部们住宿外,也有部分局行部委干脆就给外地来的干部们发一些住房补贴,让干部们到外边租住。

        这种方式立即就得到了干部们的极大欢迎,比起教学楼这种类似于通走廊筒子楼这样的住宿条件,在外边租住房屋再怎么也要好得多。

        丰州地委在这个问题上也专门进行了研究,除了地委和行署领导暂时由地委办和行署办统一租住房屋外,其他干部则全部采取发放租房补贴来解决问题,出台了一个统一标准,分为结婚和未结婚以及结婚已有未成年子女三种情况进行补贴。

        在各部委局行的住宿楼建成之前,都暂时要执行这个补贴政策,不过这又让财政局长罗子庚额头上的皱纹多了几根。

        地委办把他安排到了丰州二中教学楼角落里的一间杂物室里,而且紧挨着厕所,这让陆为民也颇为憋闷,似乎自己天生就和杂物室有缘,分到南潭县委也是住杂物室,调到丰州地委又是住杂物室。

        不过陆为民也知道自己分到这间杂物间还是地委办那边考虑了自己是夏力行秘书身份的原因了,虽说现在大部分有家室的干部都已经搬出了丰州二中的教学楼,但是仍然有相当一部分家属没有过来和尚未成家的年轻人住在这栋教学楼里,林林总总也有好几十号人。

        这么多人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够分到一间房,像部分带家属未搬出去的就能分一间原来老师的办公室,而单身汉基本上就是三五个人分到一间教室,面积倒是挺大,可就是和别人合住,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哟,新来的?”隔壁的房间门打开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帅气男子端着水盆走了出来,看见陆为民正在开杂物室,上下打量了一下陆为民,笑着问道。

        “对,昨晚刚搬来。”陆为民见对方一脸笑意,也就笑着应和:“昨晚回来得晚,今早又一大早就走了,所以还没有见着人呢。”

        “你一个人?”帅气男很惊讶的打量了一下陆为民,“你在哪个单位?”

        “嗯,一个人。”陆为民听出了对方言语里似乎有些说不出的味道,挠了挠头,似乎觉得有些不好回答,但是转念一想迟早也得知道,好在自己也没打算在这里长住,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搬出去,也就回答道:“我在地委政研室上班。”

        “难怪,我说咋就能一个人分到一间房,虽说是杂物室,可还是一间房啊。”眼镜耸耸肩,似乎心态也就平和了,将盆子放下,手伸过来,“张海鹏,地区文化局。”

        “你好,陆为民。”陆为民没想到对方这样落落大方,伸手出来和对方握在一起。

        “陆为民?这个名字好啊,为民为民,为人民服务,你是把毛大爷的经典格言提炼出来变成自己名字啊。”帅气男子不无调侃的道。

        “我可不敢提升到这样的高度,名字都是爹妈起的,阿猫阿狗都一样。”陆为民随口打趣,瞥了一眼对方盆里装的衣物,居然是女性的奶罩、内裤,立马就对眼前这个男子刮目相看。

        看到陆为民目光落处,帅气男顿时一红,“老婆在地区财政局,工作太忙了,……”

        没等对方话说完,陆为民已经抱了抱拳一脸笑意,他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年轻人里边有帮自己老婆洗内衣的,“理解理解。”

        大概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帅气男和陆为民打了一个招呼,端起盆儿就赶紧往厕所那边走去。

        陆为民开了门进了房,觉得自己这个邻居挺有意思,看样子也是才结婚不久,太疼自己老婆了,所以连这种事情也做,不过陆为民倒是不觉得这有啥不对,喜欢一个人,就愿意为他(她)做任何事情,自己前世不也是如此么?想到这里陆为民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杂物室可比南潭县委大院里那杂物室条件要好得多,好歹也是楼房,就算是有些年成了,但是四楼至少避免了潮气,丰州二中这教学楼设计很老式,一层楼四间教室,再加一个教师办公室和杂物室,四层楼设计都一样。

        推开窗户,正好可以看见杂草丛生的操场,足球场空空荡荡,旁边的篮球场也失去了往日的喧嚣,顿时变得破旧起来。

        自己就算是正式在丰州地委上班了,躺回床上,陆为民枕着手默默的想道。

        这几天里他都有些恍恍惚惚,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自己怎么就如此突兀的调到丰州地委了,他不相信就因为孙震那一日来调研听了自己一番介绍就对自己有如此好感,甚至就能把自己调到丰州地委当夏力行的秘书了。

        先前孙震的好感和印象只是一方面,安德健的推荐可能才是最重要的,不过最终怎么就决定自己成为夏力行的秘书,陆为民觉得这里边恐怕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陆为民不相信关于夏力行秘书问题上没有其他人运作和使劲儿,从前世得来的经验就能知道领导身旁的秘书有多重要,尤其是像夏力行这样的地委一把手的秘书,即便安德健是地委秘书长只怕在这个人选上夜的尊重夏力行的意见。

        作为秘书长他可以掺杂一些自己的想法,但这需要很巧妙的策略,因为最终还得夏力行认可,否则一旦夏力行认为你安德健在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只会适得其反。

        不过现在看起来安德健做得很成功,孙震对自己印象颇佳,加上安德健的努力,所以他成功了,也就造就了自己现在的位置。

        想到这里,陆为民不由得微微苦笑,自己这个棋子日后只怕还要在这个棋盘里不知道被多少人盯住,在很多人心目中自己大概也被隐隐烙上了安系的印痕。

        秘书位置的确是一块难得的平台,站在这个位置上往往可以获得比其他位置更丰厚的人脉资源,也可以借助站在领导的角度把问题看得更深更远,这也是很多人不惜代价想要钻营这个位置的缘故,没想到却被自己这个外来户轻而易举的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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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队鱼贯而过,站的毕恭毕敬的交警们终于松弛下来,骂骂咧咧的看着扬起一阵灰尘的车队飞驰而去,不断将各种诅咒送给车上的乘客。

        带队的交警吆喝着兄弟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待会儿领导们还要回来,半个小时后重新上岗。

        陆为民一个人坐在奥迪车里。

        夏书记上了副省长方国纲的奥迪车,李志远和副专员萧明瞻乘坐李志远的2号奥迪,张天豪的桑塔纳则紧跟在了后边,还有一台地区电视台的工作车紧跟在后边。

        车队在穿过丰江大桥之后转向东面,路面状况一下子差了起来,颠簸不平,最后停在了丰江河岸边上。

        江岸边上江风正劲,萧索的秋意让人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衣物。

        陆为民敏捷的钻下车,提着包紧跟着夏力行一行人身后。

        一行人走到了河岸边上高处,一阵寒暄之后,副专员萧明瞻开始介绍情况。

        陆为民站得不远不近,正好能够听到萧明瞻的介绍,又不引人注目。

        “方省长,丰州七县地势起伏低缓,历来是一个农业地区,从地势上来说,除了地处东北的古庆北部山区属于黎山山脉地势稍高外,其余六县海拔都在六百米以下,大淮山脉是丰州地区的主要山脉,谷地盆地、浅丘、深丘各占三分之一,是耕作农业和发展经济林业的上佳地区。……”

        虽然看不见方国纲的表情,但是陆为民觉得这些概括性的介绍怕是难以引起对方多少兴趣,但是这种前期介绍又不能没有。

        丰州地区是新成立地区,在原来黎阳地区中丰州七县除了古庆之外,其他六县都属于中下游贫困县,除了分管农业的省领导外,其他领导都对这一地区并不熟悉。

        “丰州市作为丰州地区交通枢纽,也是规划中的中心城市,其交通条件并不好,尤其是丰古路目前连二级公路都不是,道路状况很差,而古庆又是目前丰州地区经济实力最强的县份,在丰州地区中古庆工业基础也是最好的,丰古路全面改建是目前我们地委行署交通建设工作中的重中之重。……”

        ……

        “方省长,我来补充一下刚才萧专员关于我们丰州城市建设这一块的工作。丰州市地处丰州地区核心位置,地理条件优越,但是受到原来老黎阳地区以北部地区经济发展偏重的影响,丰州市在建立丰州地区之前的确还是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县份,但是丰州地区的成立也给丰州市的发展带来了巨大契机,丰州市成为丰州地区的中心城市具有历史必然性,这里自古就是南黎阳地区的水陆码头和物资集散地,丰江水深岸阔,是天然内河良港,距离长江主航道不过一百二十公里水道,……”

        张天豪的插言让萧明瞻有些不太高兴,但是看到地委书记夏力行和专员李志远都没有表态,他也就只有按下性子,冷眼旁观张天豪的表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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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九十节 秘书之细节

        “丰州市由于历史原因,市政建设严重滞后,这极大的削弱了丰州市作为地区中心城市的地位和形象,基础设施的严重不足也使得丰州市的招商引资环境大受影响,这反过来也制约了外来投资的进入,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陆为民细细的品味着萧明瞻和张天豪介绍情况时的侧重性,他也隐约琢磨出一些不一样的味道来了。

        萧明瞻的介绍侧重于整个地区交通状况,强调省委省府对改善丰州地区道路交通状况的重视,也着重介绍了道路交通状况改善会给整个丰州地区社会经济事业发展带来的巨大推动作用,其中着重提到了丰古路这一工程。

        萧明瞻在担任丰州地区行署副专员之前是古庆县委书记,而古庆县也是整个丰州地区的一个另类。

        从地质条件上来说,古庆县北部属于黎山山脉的尾段,有丰富的有色金属资源,南部则属于大淮山脉,中部则属于大淮山麓的谷地盆地,采矿业和有色金属冶炼行业历来是古庆的支柱产业,而古庆距离黎阳仅有四十八公里,而距离丰州则是六十五公里,从古庆到黎阳的二级公路早已经修通,而丰州至古庆的道路却一直是三级路面。

        在经济联系上,古庆和黎阳的联系远胜于丰州和古庆之间的关系,甚至从原来在黎阳地区的经济地位上来说,古庆也远强于丰州,正是因为这种心态下,古庆人一直不怎么瞧得上丰州这边,虽然从地理上来划分古庆仍然属于南七县,但是从心态上来说古庆人则一直视自己为黎阳人,从未考虑过会变成丰州人。

        在老黎阳地区面临分家时,古庆县委县府一直希望划入黎阳地区而不是丰州地区,但是却未能如愿,也许是作为一种隐形的补偿,古庆县委书记萧明瞻进入了丰州地区行署班子,在行署班子里排名仅次于常务副专员。

        包括古庆县干部在内不少老百姓都对古庆划入丰州地区感到不满,这种情绪在古庆县干部中尤为突出,认为古庆被划入丰州地区之后,丰州地区其他县落后的经济状况将会极大的拖累古庆的经济发展,甚至丰州地区会有意识的让古庆为落后的丰州输血。

        加强丰州和古庆之间的联系,强化古庆对丰州地区的认同感,就成为政治和经济上双重必选项。

        萧明瞻的意见应该是代表了地委行署的态度。

        但是张天豪显然是一个不太按常理出牌的角色,他一来就介绍丰州的交通地理位置特殊性,强调丰江江岸地势优越,与长江主航线联动的重要性和必要性,突出丰州市作为丰州地区中心城市对周边县份的特殊性和辐射性,又把丰州市政基础设施的落后情况着重推了出来,这毫无疑问是想要强化丰州作为城市建设和交通建设的第一选择性。

        陆为民还看不出来张天豪这番言辞是不是得到了夏力行的首肯甚至是授意,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和昨天张天豪专门来找夏力行汇报工作情况有一定关系。

        在行署专员李志远作了综合性的介绍之后,夏力行却没有怎么说话,在方国纲概略性的谈了谈省里的一些想法之后,夏力行才说了几句客套话,这一次视察调研就基本上告一段落了。

        方国纲没有在丰州吃晚饭就离开了,临走时要求丰州地区要尽快拿出切实可操作的规划方案来,力争在开年之前送交省交通厅定板,确保在1992年一开年就要全面启动丰州地区的道路改造工程。

        从丰州到昌州的道路改建已经提前拉开了序幕,其中主要改建路段在洛门地区和丰州地区。

        按照省里的的要求,洛门市以东的S331洛门到洛邱和S315洛邱到双峰(洛邱段)的道路改造率先启动,这也是丰州通往昌州的必经之路,也是道路状况最糟糕的一段,同样也是省里给丰州的承诺,那就是将昌州到丰州的道路建成一条标准的二级公路。

        回来的路上陆为民注意到夏力行的情绪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感觉错误还是其他原因,他感觉夏力行似乎对今天副省长方国纲来调研的情况不太满意。

        究竟是针对方国纲本人还是针对丰州地区的这项工作,陆为民还不得而知。

        奥迪停在楼下,陆为民刚下车,夏力行也已经推开门下车,径直往楼上走去。

        即便是再不熟悉夏力行的作风,这个时候陆为民也知道夏力行心情正常的情况下会有这般作态了。

        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但是陆为民判断恐怕今晚不能准点下班了。

        他的办公室安在了夏力行办公室侧面,正好可以看到夏力行在座位上的一举一动,倒不是为了监视领导,而是为了方便领导的召唤。

        夏力行坐在宽大的办公椅里瞑目沉思了一阵,才又拿起案桌上的文件圈阅,陆为民注意到只圈阅了几份文件之后,夏力行便将签字笔随手扔在了桌案上,顺手将文件向旁边一推,重新靠在了椅中。

        电话响了起来,陆为民以手按住话筒,悄声道:“你好,我是陆为民。”

        “陆秘你好,我是大垣温荣耀啊,不知道夏书记现在方便不,我想找他汇报一下工作。”电话里的声音细腻柔和,大垣温荣耀?通讯录上一格一格的人名和电话立时在陆为民脑海中滚动起来,大垣县委书记温荣耀?

        “温书记您好,夏书记现在在办公室,您有急事么?”陆为民小声问道。

        电话另一头的温荣耀立即听出了一些什么,“哦,也没啥太急的事,就是到了丰州,想要抽时间给夏书记汇报几项工作。”

        “那您看这样好不好,夏书记今天接待了方省长调研,刚回来,可能有些疲倦了,要不您看……”陆为民犹豫了一下才道。

        “我明白了,没事儿,那我改天再过来。”电话那边的温荣耀也很爽快,立马明白多半这个时候夏书记是有些不太方便,或者就是有些特殊原因不想见客。

        “那行,真是不好意思,温书记您随时打电话过来,只要方便我立即……”

        “呵呵,陆秘你太客气了,改天我让金主任和陆秘你联系下,我们一起坐一坐。”温荣耀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是豪爽,很有点自来熟的味道。

        “好,好,谢谢温书记的关爱,我初来乍到,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还请温书记多提出来。”

        陆为民搁下电话,他不知道这事儿处理得如何,如果温荣耀和他很熟悉,他也许要好说一些,但是自己刚刚走上这个岗位,对于各县县委书记县长这些一路诸侯还很陌生,如果冒然去问夏力行,只怕夏力行同意见对方,结果情绪不好,反而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困扰,所以他也是壮起胆子假传圣旨了一回、

        一阵脚步声从走廊另一端过来,陆为民不动声色的起身出门,看到高初走了过来。

        “高秘。”

        见陆为民的表情高初就知道有情况,示意陆为民往那边走几步,这才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

        “陪方省长调研回来之后,夏书记情绪就不太好,……”

        听得陆为民介绍完情况,然后又听陆为民自作主张推了大垣县委书记温荣耀的求见,高初目光流动,心中也有些感喟。

        有些人天生就是人物,就凭陆为民观察夏力行一举一动如此细致入微,就知道此人能被孙震看好,能被安德健选中绝非偶然,而能有这般揣摩心思的细腻和大胆的拍板,甚至还有那么一些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小手段,都绝不简单。

        他甚至有些嫉妒眼前这个家伙了,这样年轻却又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和悟性,日后怕是想不大造化都难。

        “嗯,小陆,你心很细致,这很好,夏书记心情不太好的时候,其他可以推一推的工作尽量推一推,要见夏书记的人除非很特别的人和特别事情要汇报,一般也不要安排,这对大家都好,当然对来人来电也要妥善解释好。”高初拍了拍陆为民肩膀,点点头,“你做得很不错,等明天我给温书记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谢谢高秘书长的提点。”陆为民连连点头。

        看见高初很自然的走进夏力行的办公室,和夏力行说起话来,看得出来夏力行的确和他这个前任秘书关系很不错,虽然听不清楚高初和夏力行究竟在谈什么内容,但是陆为民觉察到夏力行面色已经要轻松许多了。

        十分钟之后高初陪着夏力行走了出来,“小陆,今天就早点下班吧。”

        看见夏力行和高初一起消失在走廊尽头,陆为民发现自己心中居然生出一丝酸涩感,一种被人忽略冷落的失落让他竟然无法摆脱。

        陆为民自我解嘲的笑了笑,这也许才符合正常的心理,说明自己是真的融入了这个时代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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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九十一节 邻居

        “哟呵,这么早就回来了?吃了没有?没吃将就在我这里对付一顿儿怎么样,尝尝我的手艺。”

        陆为民刚走上走廊,就碰见了正围着围裙做饭的邻居。

        “嗯,吃了,今天没啥事儿,在食堂里吃了晚饭就可以回家了。”陆为民笑了笑,这个邻居性格挺好,有点儿自来熟的味道,而且挺热情大方。

        “还是你们地委机关好,听说那边八毛钱管饱?嘿嘿,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若是没有地委行署领导们在里边吃饭,一块五你也未必吃得下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男子一边摇头一边道:“这算不算是以权谋私?还是损公肥私?”

        “嘿嘿,张哥,你这帽子扣得太大了吧,也就是给机关干部的一点儿伙食上的补贴罢了,能把问题拔得这么高?”陆为民也听出对方语气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怨之气,笑着道。

        “小陆,话不能那么说,补贴从何而来?来自财政,财政也就是税收,税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机关干部有工资,怎么还需要补贴?可能你会说这补贴可以是办公经费节俭下来的,但这个节俭下来就说明无此必要,下一次预算就应该减下来,而且节俭下来的财政资金也没有说就可以随意开支,你机关干部可以补贴,那一般普通老百姓该不该补贴?都是中国公民,怎么你机关干部就能有补贴,工人农民待业者就不该有补贴?”

        陆为民也没有料到自己这邻居居然如此牙尖嘴利,一个食堂的伙食补贴也能上升到这么高的高度来,而且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琢磨琢磨也还得承认对方说的话的确有道理。

        “张哥是学法律的?”陆为民倒是真有些对自己这个邻居感兴趣了。

        “哎,学法律,算是沾点边儿吧,我大学里学的是政治经济学。”似乎一下子触及到了痛楚,男子原本眉飞色舞的兴头一下子黯淡下来,一边择菜,一边道:“鬼知道我怎么会分配到文化局?整天无所事事,快要淡出鸟来了。”

        “张哥两口子都是从黎阳那边过来的?”陆为民绕过走廊里的煤炉,一边向自己所在的杂物室走去,这种蜂窝煤炉随处可见,一道走廊里少说也有三四个。

        “都在黎阳我还能过来?”男子没好气的道:“老婆在应陵,想调黎阳去不了,正好丰州成立地区,可以调丰州,总不能一直这样两地分居吧,我一咬牙也就过来了,倒成了单位领导的恩人,差点磕头作揖感谢我了,来之前说得天花乱坠,来了才知道上当受骗了,早知道就是两地分居我也不能来啊。”

        陆为民也知道当初黎阳丰州分家时没有人愿意来,不少机关干部甚至宁肯提前病退也不愿意来丰州,寻死觅活的有,抽签画押的有,像眼前这一位愿意主动来丰州,那单位领导还不得当恩人一样给供着?

        “张哥,这也只是暂时的,我想地区里边肯定早有规划,很快就要推动全方位的建设吧。”陆为民打开房门,把钥匙收了起来。

        “要说也是这个理,对了老弟,你在地委政研室,要说也就是该研究这些大政方针的,丰州成立地区了,可这条件比起黎阳那边来可真是差太远了,连那边的县份都不如,看看这街道,陋街破巷,图书馆、公园、电影院要啥啥没有,有的也是破烂不堪,难道这些当官的也就坐得住?不是说省里有专项资金来支持丰州发展么?怎么都这么久了,只听打雷响,不见雨下来,半点动静也没有啊,这是咋回事儿?”

        邻居的话一下子捅破了萦绕在陆为民心中那层始终挥之不去的谜团薄膜。

        是啊,这要说丰州已经成立两个月了,怎么却没有见多少大动静出来?

        不说立竿见影要看到多少项目开工,多少工地沸腾起来,但是至少也该在一些会议上有风声传出来才对,但是自己也来了丰州两三天了,在地委这中枢神经之地,居然也没有听到多少像样的东西出来,尤其是在今天看到夏力行陪同省领导调研之后居然情绪不佳,这就更让他感到无法理解了。

        正琢磨间,听到走廊那一头传来一阵橐橐橐的皮鞋脚步声,没等陆为民反应过来,男子早已经迎了上去,“冰绫,回来了?”

        “嗯,回来了,累死我了,忙了一天,海鹏,你又这么早就回来了??”扑入陆为民眼中是一个水灵灵的娇俏少妇,梳理得很精神的发丝,手中提着一个紫色提包,很淡雅的一身打扮,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挽了一个漂亮的发髻,一股子柔媚气息让人眼睛也是一亮,尤其是那双长腿并没穿现在很流行的牛仔裤,却是一条挺合体深色直筒裤,很有点职业女性的洗练气息。

        真还没看出自己这个邻居味道不怎么的,找个媳妇却是相当出彩,难怪宁肯调到丰州,还愿意为老婆洗内衣内裤做饭,并非无因之果。

        “饭好了,我正准备做菜,冰绫,这是咱们的邻居,小陆,陆为民,在地委政研室里边搞学问呢。”没等陆为民吱声,张海鹏已经很自豪的揽着少妇腰肢,满脸得意笑容:“小陆,这是我老婆江冰绫,在地区财政局上班。”

        “哟,地委政研室里边上班?”少妇扬起漂亮的老鸦眉,仔细打量了陆为民一眼,好奇的道:“这么年轻就到地委政研室里边,大学刚毕业?”

        “不,我都毕业一年多了,刚从南潭调上来。”陆为民摇摇头。

        女子眼神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灵动,前世沉浮几十年,陆为民对于女性目光的敏锐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现在的年龄,这个女人很有点不一样的气质,如果不是张鹏揽住对方的腰肢,对方只是有些无奈的笑着,陆为民不太相信以张海鹏的水准能够追到眼前这个女子。

        “哦,哪个大学毕业的?”女子点点头,能在县里打拼一年多就调进丰州地委政研室,虽说这丰州地区刚成立,到处缺人,但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调进来,好歹这也是个地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

        “岭南大学。”陆为民不太喜欢对方这种有些刨根问底的风格,但初次见面,他也不愿意太失礼,只是言语间语气平淡了不少。

        女子感觉很灵敏,似乎觉察到了陆为民的淡漠,又仔细看了陆为民一眼,这才转过目光,“没吃就和我们一起吃吧,我们家海鹏手艺不赖呢。”

        “谢了,我在食堂里吃过了。”陆为民不再多说,“你们忙。”

        见陆为民进了屋,张海鹏一边忙着铲菜翻锅,一边笑着对女子道:“还是咱们俩自个儿吃更香。”

        女子也不多言,径直进了屋,张海鹏很快就把锅里菜炒了出来搁在桌上,顺手也把门掩上。

        “这个陆为民是哪来的?”这是一间四十平米左右的办公室,有一道碎花布帘隔着两截,江冰绫在布帘那边正换衣物,却见自己丈夫涎着脸钻了进来,一把搂住自己的腰肢,脸也贴在自己肩上,一抹愁思浮起在脸上,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海鹏,你这样不行,老是这样早不早回来,单位领导怎么看?”

        “没事儿,领导都不在,我才悄悄回来。呆在单位上也没啥事儿,我们那位主任除了喝茶看报纸,屁事儿不管,给他写点东西他还吹毛求疵,我要真一撂给他,他就得傻眼。”见自己妻子情绪不高,张海鹏眼珠一转道:“冰绫,听说江边开了一家咖啡馆,算得上是这丰州第一家呢,要不我们待会儿吃了饭去坐一坐?”

        他知道冰绫读书时就喜欢这些小资情调的玩意儿,自己当初也就是凭着一手娴熟的吉他本事和醇厚的歌喉,再加上俊朗的外表和优雅的谈吐才把冰绫这朵学校里的ROSE追到手,只不过现实总是残酷的,这毕业一分配,冰绫分回了应陵,自己也好不了多少,黎阳虽然是地区,但是却是全省最穷困的地区之一,谁让自己两人都是黎阳这边的人,而现在为了和冰绫在一起,自己又不得不到了丰州这破地方。

        “算了吧,今天我有些累了。”见海鹏手在自己胸前盘旋,本想推开对方手的江冰绫幽幽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海鹏怎么就一下子变成了这样,原来在读大学时那份潇洒自如完全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分回黎阳三年在单位上就没落个好印象,自己在应陵县财政局好歹也是业务骨干,可是看看他,在地区文化局就没几个人说他好。

        这两年黎阳都不进中专生,自己是中专文凭进不去,为了调到一起,海鹏和自己都来了丰州,江冰绫对海鹏这一点还是很感动,所以才会在海鹏提出要去办结婚证时也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原来两人各在一方不觉得,但是真正在一起这才两个月,江冰绫就发现海鹏的各种毛病都冒了出来。

        其他啥江冰绫都可以容忍,唯独海鹏那种心态让她无法接受,便是调到丰州这边,海鹏还是那种自命不凡高人一等的心态,可丰州这边人生地不熟,只怕就惹人讨厌了。

        海鹏本来是从黎阳过来,若是好生努力一番,又有正牌子大学文凭摆在那里,要求个上进并不难,可江冰绫就想不通他怎么就在文化局这个本来算是清水衙门的单位里也成了人见人嫌的角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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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九十二节 考题

        “走吧,来丰州这么久了,这破地方也没啥去处,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我就在和陆为民那小子说,地委行署那帮人都是尸位素餐,人家都说新地方新领导要有新气象,可看看这丰州,哪有啥新气象?我看再等十年也就这样。”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张海鹏一边摇头,一边道:“有机会我们还是调回黎阳算了,哎,还是昌州好啊,真怀念在昌州的读书时光,一到周末就可以看电影,听音乐,逛纯阳观,御马庄,……”

        张海鹏的话也勾起了江冰绫对往日的怀念,可是一瞬间她就回到了现实,“小声点儿,海鹏,别在人前人后乱说话。”

        “怕啥?我说的有错么?”张海鹏不以为然的道:“你担心啥,隔壁那个小子?他是在政研室里,谁知道这小子是抱上了哪个当官的粗腿才调到地委政研室,哼,要不就是哪个当官的小舅子!”

        江冰绫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海鹏,别乱说,也许人家就是大学毕业之后表现优异被选拔上来的,这次丰州成立地区本来也从各个县里边选调上来不少。”

        “哼,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这一次选调上来的大多数都是工作三年以上的有工作经验的,有几个大学毕业一年就调到地区来的?你们单位有么?你要不找关系能到丰州来?”听得妻子言语里有些维护才见过一面的陆为民,张海鹏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你瞧瞧他,一个人就能分到一间房子住,咱们俩那也是有结婚证才分到这么一间,他凭啥?我就不信这里边没点儿猫腻!”

        “小声点!”见张海鹏声音陡然拔高,江冰绫赶紧推了推对方,“你干啥,扯那么高嗓子干啥?”

        “哟呵,说两句话还不行了?就许他们作,我们小老百姓连说说都不行?”张海鹏越发提高声音,斜睨了一眼自己妻子,“干啥用这种眼光看我?我说的有错么?”

        江冰绫有些恼了,对方越来越犯浑,她真不知道昔日大学里那个悠然从容的白马王子到哪儿去了,自己一个省财贸校的中专生找了这样一个既体贴又懂情趣的大学生男朋友,而且相貌堂堂,闺中密友们都艳羡不已,谁知道这才几年,海鹏就变成了这样。

        你要说他不通世事吧,啥都知道,可就是转不过那个弯儿,嘴巴也变得碎糟起来,从某种角度来说,男人不会说话比起“太会说话”真的要更让人满意。

        见妻子鸦眉倒竖,脸颊也有些泛红,张海鹏知道对方是真怒了,一时间又下不了台,只得冷哼一声,走出去端起碗筷往桌上搁,“吃饭!”

        见海鹏悻悻的模样,江冰绫心中也是一软,海鹏在单位上很不得意,心眼儿似乎也越来越小。据说他们单位那个主任啥本事没有却特爱横挑鼻子竖挑眼,海鹏又是这样一个性子,才来两个月,就闹得有些不愉快了。

        “吃了饭,咱们去河边喝咖啡吧。”

        听得妻子这么一说,气鼓气胀的张海鹏才转怒为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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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发现自己才来地委这边一周,就已经习惯了这边的生活,而且还有一种越来越融入的感觉。

        融入的感觉来源于对夏力行的作风习惯了解,来源于对夏力行与李志远、孙震、安德健这些重要人物感情倾向和交往尺度的把握,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天生就是当秘书的料,或许是有了前世经验才让自己有这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但是陆为民知道这还远远不够,如果只是希望与夏力行维系一种像前世自己和孙震那样融洽亲密的领导与秘书之间的关系,他自信很轻松就可以做到,可他的目标不仅止于此。

        秘书只是一个平台,一个跳板,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抑或是领导本人,也都一样清楚这一点,但是怎样在这个平台上既要服务好领导,让领导满意,又要让领导意识到你这个秘书与其他人的不一样,甚至要觉得你就是适合他心目中某个重要位置的那块好料,这才是陆为民的目标。

        平台既是让你学习锻炼,又是让你自我展示,而只有在平台上发挥到最佳,你才能在跳板上那最后一跳上跳得更高。

        陆为民小心的把茶具洗了一遍,虽然地委办那边有工勤人员定时过来清洗茶具,但是陆为民都还是要亲自清洗一遍,防止留下有清洗液的味道,这对于品茶者来说是一个不良印象。

        陆为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丰州地委班子里几个领导都很喜欢喝茶,而且各有所好。

        夏力行喜欢喝茶,当然他有自己的专用茶具,一套宜兴紫砂茶具,如果不出门,就是每天泡一壶,如果要出门则是专用保温杯。

        来夏力行这里的客人照例也是要泡茶的,能够来夏力行这里汇报工作,当然不是一般人,所以在这个茶具和茶叶准备上陆为民也是不敢疏忽大意。

        夏力行喜欢喝铁观音,所以高初除了铁观音之外,也就只准备了一种比较好的绿茶,但是陆为民来了之后略作改变。

        孙震不抽烟,但是陆为民知道孙震喜欢喝红茶,尤其是祁门红茶,几乎是每日必饮;而安德健则喜欢喝绿茶,尤其喜欢喝四川蒙顶茶,这大概和安德健年轻时候在四川当兵有一定关系。

        陆为民曾经听安德健津津有味的提及过他在四川那边当兵趣闻轶事,说他干的是文书工作,其实也就是秘书一类的活儿,服务对象团政委是个典型的三客,烟酒茶,样样不离。

        烟是什邡雪茄,酒是绵竹大曲,茶就是当地蒙山茶,弄得他当几年兵也跟着政委学会了这几样嗜好,酒倒是可以适可而止,但是要写东西就得以烟和茶相伴。

        正因为如此,陆为民在茶叶准备上也稍稍变化了一些,除了普通绿茶外,也备有少量祁门红茶和一些蒙顶茶,当然未必能领导们自己准备的茶叶那样好,但是有这份心意能让对方感觉到足矣。

        细节决定成败,陆为民深知这一点,领导的印象往往就是一些不经意中的小细节建立起来的,尤其是自己在这个秘书位置上,就更需要精耕细作了。

        “小陆,你来一下。”听到斜对面办公室里夏力行的声音,陆为民迅速站起身来,随手拿起笔记本,疾步走了过去。

        “下个月有一个会,是关于丰州地区城市发展建设的研讨会,会有一些省里的专家学者来帮助我们丰州地区城市化进程和城市建设把脉,我要出席,这是我拟的几点想法,你帮我丰富和延展一下,我给你十天时间,有没有问题?”

        看过了陆为民写的那篇京九铁路文章,夏力行对陆为民的文笔已经有了一个较为直观的认识,学历史的,文笔多多少少都有两刷子,但是那篇文章给夏力行留下印象最深的地方却是陆为民的思路。

        要说利用铁路建设来强化贫困地区扶贫工作的造血功这个想法一说穿了也没啥,但是谁能提出首先提出这个想法,能结合本地实际看到这一点,那就不简单,所以他想借自己对城市发展的一些思考来掂量一下自己这个秘书,看看他在城市发展建设上有什么新颖的东西。

        “好,不懂的地方我会问您和高秘书长。”陆为民不多问,接过夏力行递过来的这篇手稿,点点头。

        “嗯,直接问我就可以了,这是我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思考,但是总觉得还欠缺一些,但时不我待,丰州城市发展建设不能再拖下去,所以这个研讨会很重要,小陆,你在广州那边读了几年书,听说也有不少社会实践经验,你也可以结合我这几点思路,帮我丰富补充一下,有关这些方面的资料高初那里有一些,你可以看看,领会一下。”

        夏力行话语中的语病只是让陆为民略感诧异,却没有想太多,自己社会实践的事情出了原来那些大学同学外,没多少人知道,也就是家里人,丰州这边也就只有自己和苏燕青谈起过,但他也没有太在意,心思都放在了夏力行交给他的第一个考较任务上来了。

        “夏书记你太抬举我了,我就是在广州读了几年书,打了几次暑期工,如何敢对一座城市的发展评头论足?不过我会按照您的意思来写,到时候您和高秘书长再多审两次。”

        陆为民知道这大概是自己进入地委政研室之后的第一次正式考试,而且一来就是一个分量十足的课题,城市建设和发展,这个命题包含的内容可是包罗万象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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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九十三节 好奇

        接过夏力行的这篇观点要点,陆为民心里就有一种沉甸甸如坠了一块石头般的压力感。

        这种事情迟早要来,但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来得如此猛。

        陆为民不知道夏力行怎么会突然想起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照理说像这样宏观的大命题,要么就是由地委办执笔,要么就是地委政研室来扛鼎,基本上都是主任亲自执笔把关,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头上,就算是考较自己,也不用着这样大的命题才对,似乎很有些千钧重担压在一个婴儿身上的味道。

        陆为民并不知道苏燕青在夏家把自己给吹得神乎其神的事儿,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几次一谈及陆为民,苏燕青这个素来谨言慎行的丫头话匣子都像是关不住了,这让夏力行和白圃两口子都觉得惊讶。

        再连带着在南潭从猕猴桃到开发区的几桩事情,似乎都和陆为民扯得上关系,又有安德健的推荐,孙震的夸赞,连沉稳如夏力行都觉得有必要好好摸一摸自己这个新任秘书的底了,也才有今天这一出。

        当然夏力行也没指望陆为民就能给他拿出一篇鸿篇巨著出来,他只是想要借这个机会看看陆为民的眼界思路。

        他只给陆为民提了几个干点子,要把这几个干点子丰富滋润成一篇像样的讲话,那还得把几个干点子细细琢磨透,逐一细化,丰富润色,工作量相当大。

        陆为民最后能给他提供一些新思路新想法就算是惊喜了,没有,也正常,毕竟这种活儿基本上都得由几个人来作,即便是像高初这种了解自己想法的老手,也得要花个几天来准备资料,再花几天来下笔。

        按照夏力行的吩咐,陆为民又专门到了高初那里汇报了夏力行的意见,在把一些资料交给陆为民时,陆为民感觉到高初看自己的目光已经有了一种说不出味道。

        ****************************************************************************************

        拖着疲乏的脚步走到楼下,昏暗的路灯在冬日里显得一场惨淡,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江冰绫又看了看黑魆魆的楼梯,有些害怕。

        楼道里的路灯坏了,海鹏早不早就和自己说了,他几个大学同学邀约在一块儿,今晚打牌要打个通宵,想到这里江冰绫就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不是反对海鹏打牌,闲暇时候娱乐娱乐,调剂一下,也不是啥坏事儿,可是这样打通宵,既伤身体,明早还得要上班,这样红着眼珠子打着呵欠去上班,领导怎么看?

        就算是在单位上事情少,那也得注意自己形象,领导本来就有些不待见海鹏,这样下来不是印象更差?

        想到这里江冰绫就禁不住咬住嘴唇,也许自己该好好和海鹏谈一谈,让他不要太自命清高,和领导同事也得好好处处关系才行,要不有机会请罗局长和他们文化局的谢局长说一说打个招呼?

        这幢老式的教学楼设计成倒放的L形,教师办公室和杂物室在顶头上,有楼梯上来,而那边每一层三间教室也有楼梯上来,从教室到这边办公室用铁栅子门隔开。

        才来的时候铁栅子门都是开着的,走两边都行,也不知道前段时间是谁堆放了许多装杂物的木箱和纸箱搁在铁栅子门边上,就把门有意无意的堵了起来,这样要上四楼就只能从这边楼梯口了。

        初冬的日头落得早,这才八点过,天已经黑透了,下了几丝小雨,让天气也一下子就阴冷下来,一阵冷风从楼道边上窜过来,冷得江冰绫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咬了咬牙,也就是四层楼,一口气就冲上去,然后赶紧关好门,早点休息,拿定主意,江冰绫吸了一口气,摸着黑埋着头就往楼上冲。

        陆为民刚来得及站上板凳,这楼梯口的路灯坏了,他跑出去找了好几家店,才买回来一个准备换上,只听得楼梯上一阵橐橐橐的皮鞋脚步响,一个黑影一下子就从楼梯里冲了上来,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个身影就重重的撞在了自己腿上。

        “哎哟!”

        陆为民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就从板凳上翻了下来,那个黑影也是惊叫一声,似乎想要拉住从板凳上栽下来的陆为民,却没想过陆为民的身体岂是她能拉住的,却被陆为民忙乱之中顺手一带。

        “啊呀”一声,两个人这一拉一倒顿时滚在了一起,手中的灯泡离手而出,扔出老远,唯有“啪”的一声。

        一阵软玉温香入怀,陆为民只觉得自己触手之处竟然那般丰软坚挺,让他想起甄妮的某处所在,但随着“啊呀”一声,陆为民打了个激灵,手赶紧挪开,一个幽香扑鼻的躯体也是忙不迭的正在从自己身体上爬起来。

        “你这人有毛病啊,黑灯瞎火的站在这里干什么?”被陆为民那随手一按,江冰绫又羞又气又急,真没想到这才第二次见面就被人占了便宜,虽说是无心之失,但是江冰绫还是有些恼怒。

        陆为民摔了个四仰八叉,正待起身,却听得对方这般埋怨,心里也只有苦笑,“灯泡坏了,我正准备换灯泡,谁曾想到你你会这样埋头冲上来?”

        江冰绫一阵语塞,刚才那一声“啪”她还没有注意,这听对方一说便知道肯定是灯泡摔坏了,对方从板凳上重重的摔下来,跌了个四脚朝天,也不知道受伤没受伤,心里顿时便有些歉疚。

        “噢,你在换灯泡?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你有没有受伤?”江冰绫已经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着,局里领导对办公室工作人员的仪表很重视,认为办公室就代表了财政局形象,所以每天江冰绫上班都很注意自己形象,今儿个这身风衣也是新买不久。

        陆为民摇摇头,也从地上爬起来,有些遗憾的看了看扔在一角摔得粉碎的灯泡,“没事儿,我没受伤,你也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江冰绫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灯泡也摔坏了?”

        “唔,没事儿,只有明天再去买一个了,早知道我该多买一个回来。”陆为民咂咂嘴,“今晚咱们这边走廊就只有摸黑了。”

        教学楼在这边干部搬来时就废弃了一段时间,只是简单打扫了一下提供给大家暂住,拐角这边更是荒僻,尤其是在那边几间教室的住客把一大堆纸箱木箱沿着铁栅子门堆砌起来之后,这边其实就相当于被隔离开来,而这边的厕所甚至连门窗都没有,也不知道究竟是原来就损坏了,还是在废弃那一段时间里被小偷光顾给偷走了。

        好在这边也就只有陆为民和张海鹏、江冰绫两口子在这边住,平常这两家人碰头时间也很少,倒也没多大影响。

        没了这盏灯,上厕所就得要摸黑过去,想到这里江冰绫就更懊恼,“我出去买一个回来。”

        “别去了,早关门了,我买这灯泡都跑了好几条街,抢在最后一家关门时买到的,这会儿早就关门了。”

        陆为民说的是实话,这丰州市区人口本来就不多,加上城市建设严重滞后,商业店铺布局也不合理,这二中老校址虽然在城里,但这一片随着二中搬走,立时就冷落下来,原来依托二中生活的店铺也都纷纷迁走,等到这些干部搬来时才发现这里生活很不方便。

        “那可真倒霉。”江冰绫嘀咕了一句,“明天我去买灯泡回来安上。”

        “你们家海鹏没回来?”陆为民收拾起凳子,然后拿扫帚借着自己屋里灯光把破碎灯泡打扫了,一边随口问道。

        “他今晚和几个朋友有事儿。”江冰绫也不好说海鹏去打牌去了,含糊道。

        “哦,没事儿了,你快进屋吧,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陆为民摆摆手。

        等到江冰绫收拾完屋子,把水壶放在煤炉上时,随意抬头一看,却见斜对面角落里那盏台灯已经亮了起来,一个人影正在窗前伏案疾书。

        她有些好奇,这个家伙大学刚毕业就调到了地委政研室,虽说地委政研室和地委办公室还是有些差别,但毕竟都是在地委里边了,海鹏说这家伙肯定是靠关系走后门调上来的,多半是个纨绔子弟,可见这家伙晚上不出门却窝在家里写东西,她就觉得有些诧异。

        换了棉拖鞋的她沿着墙根悄悄走了过去,侧着身子看了看这个家伙正在埋头写的东西,桌上还堆了一大堆资料,两页不知道谁手书的信签纸摆在一旁,时而翻翻资料,时而拿起信签纸看看,凝神沉思,似乎是在揣摩琢磨那信签纸上的内容含义。

        江冰绫竭尽目力想要看清楚,但限于距离和灯光原因,只能看见对方案桌上的信签上写着一个题目,“进一步加快丰州城市基础建设发展,为推进丰州工业化进程提供坚实保证”。

        感谢龙550202 、天下纵横有我 、bangban1970 、孤独寰宇 、白乌鸦 、于集 、人间有梦 、高山风 、闸门边的石头 、风本我心 、abcd7000 、新瑜 等诸位兄弟打赏,星期六星期天老瑞会继续努力码字回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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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九十四节 阴微

        好大的题目!

        江冰绫虽然不是搞这一行的,但是也知道这个题目恐怕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执笔写的,虽说地委政研室有负责为地委领导写文章的职责,但是像这样大一个题目,怎么会让这样一个年轻人来执笔?

        这也未免太儿戏了,即便是像江冰绫这样的外行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陆为民并没有发觉自己窗外居然还站着一个人,此时的他全副精神都放在了怎么把这篇文章做好上。

        夏力行开出的这个单子不简单,虽然有了几个点子,但是点子有了,怎样来把这个点子和丰州实际情况结合起来,理出一些具体的措施加以细化,这才是最考纲的本事。

        这个时候陆为民才发现了夏力行和前世的孙震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孙震即便是要让自己执笔,那不但要让自己把他的思路观点理会透彻,而且还要听自己对他的观点理解程度,必要时还要给自己指点一二,哪像这个夏力行就这么大马金刀的丢给自己,而自己请示高初给予指点,对方也只是把丰州地区的一些资料给了自己,却没有明确提出要从哪几方面来着手。

        陆为民也有些摸不清楚高初现在的心思,究竟是想借这个机会磨砺一下子呢,还是就觉得是夏力行布置的任务他不好插手,抑或是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见外滋味了。

        陆为民也是过来人,自然知道作为秘书与服务领导那种特殊的关系,一下子失去了这种人身依附关系,既会感到一阵轻松,同时也一样会有一种失落和对后来者的嫉妒感,陆为民不知道现在的高初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但他总觉得高初在这个问题上似乎有点吃醋的味道。

        不过这也没啥大不了,既然是第一次大考,陆为民也是下定决心要把这篇文章做好,所以在对整个丰州地区从解放后政治经济文化发展进程等各方面的资料都详细的收集了不少,而且尤其对丰州历史沿革的情况也作了相当细致的了解。

        这几天时间里陆为民都没有轻易下笔,而是先充分了解丰州地区现状情况,再参考整个昌江省的社会经济事业发展规划来对丰州进行定位,最后结合当前国内政治气候和经济政策的展望来为这篇文章定性。

        陆为民注意到夏力行在给自己的这几个点子里实际上是有些模糊不清甚至是矛盾的。

        城市发展建设和推进工业化,孰轻孰重,谁先谁后,优先和着重考虑哪一方面,在这一点上,不是用一个两条腿走路均衡发展这样似是而非的论断就可以解决的,他感觉夏力行似乎是故意在给自己设下了一个难题,考较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

        陆为民感觉夏力行更趋向于优先考虑发展工业产业,城市发展建设要为工业发展服务,但是工业发展如何发展,城市建设如何确保后劲,这才是这篇文章背后需要解决的问题,单单是如规划一般提些建议观点意义不大,陆为民觉得这才是关键。

        当然这个问题不是自己所能解决的,自己所需要的是在夏力行的观点上把思路吃透,观点阐释好。

        江冰绫就这样站在窗外观察着对方,当对方终于开始下笔,她才确定,对方是真的要写这篇文章,在此之前,她还一直持怀疑态度。

        这个家伙究竟是个啥样的角色,居然敢写这样的文章,这个疑问一直盘绕在江冰绫心中,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看到陆为民伸着懒腰起来洗漱。

        “小陆,昨晚看你灯熄的很晚,在用功?”

        江冰绫很注意自己形象,出门时已经是淡妆素裹,眉目如画,落在陆为民眼中也是颇有点惊艳的感觉,这女子的确相当会打扮,加上那巧笑嫣然的姿态,人淡如菊,却又平添了少妇风情,嗯,怎么说呢,陆为民突然想起,就像是电影《色戒》里那个旗袍包裹下的王佳芝流露出来那种魅惑气息。

        “哪里用啥功啊,领导布置的工作,拿回来琢磨琢磨,才到新单位,很多东西还不熟悉,得尽快适应。”

        陆为民目光中一亮的表情,却被江冰绫看在眼里,既有些害羞,却也颇有些为让这个气宇轩昂的男子动容而自傲。

        “政研室很忙吧?”江冰绫装出很随意的问道。

        “还行,我刚去,就干些打杂的活儿,帮忙整理整理资料,写写材料。”陆为民灿然一笑,“江姐也挺忙吧,地区财政局才成立不久,肯定事情多。”

        “那不是咋的?黎阳那边和我们的交接还有不少漏洞,得查缺补漏,另外和各县市税务部门的也需要理清关系,没有半年时间根本理不顺。”想到工作上的事情江冰绫就觉得头疼,不过她也很享受这种充实感,正是这种在单位上忙得不可开交,但是却能让她感觉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逐渐理顺就好了,都一样。”陆为民点点头,端起盆子接了一盆冷水准备洗漱。

        “要不要点儿热水?我这水壶里还有。”江冰绫见对方用冷水洗脸,这已经是初冬十分,天气已然有些冷意。

        “不用了,我习惯了。”陆为民心中微暖,这女子倒是挺细心热情。

        “那好,我先走了,如果要用热水就自己来倒就行了。”江冰绫也不勉强,道别离去。

        看着少妇娇俏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陆为民笑笑,这个女子还真有些意思,待人接物,谈吐风度,比起那个眼高手低的张海鹏来不在一个层次上,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会走到一块儿。

        ****************************************************************************************

        把写好的东西交到高初手中之后,陆为民终于可以松一口大气了。

        事实上这篇文章他自己也不是很满意,但是就目前状况来说,只能写到这个份上,因为夏力行给他的罗列的几条限制了他的发挥。

        他一度想要过超出这几条自由发挥一下,但是思前想后,还是放弃了这一打算。

        某些时候藏拙其实也就是一种大智慧的表现,至少在现在如此。

        或许这会让夏力行有些失望,但是陆为民感觉得到,如果夏力行真的要就这篇文章雕琢一番,自己就会有机会。

        读完陆为民交来的东西,高初很满意。

        这个小伙子还算是比较懂规矩,基本上是夏书记提法来阐述的,中规中矩。

        连高初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内心的想法,是自己担心陆为民恃宠而骄,卖弄一番呢,还是有些嫉妒陆为民会在这篇文章上也像那篇京九铁路过境契机对贫困地区发展造血功能一文中表现出来的那种绝才惊艳,总之,他不希望在这篇文章里看到太过出彩的一面。

        而这篇文章平实厚重,观点明晰,论据有力,也基本符合了夏力行提出来的那几条,他非常满意。

        “小陆,这篇东西写得不错,我看都不需要我多少修改就可以用了。”

        地委办主任现在由秘书长安德健兼着,这种情况从丰州地区成立之后就一直这样,事实上高初这个地委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也就有点地委办“常务”副主任的味道。

        虽然地委办还有两位副主任,但是他们都不负责夏力行的讲话和事务安排,而是由秘书长安德健直接负责,而安德健又把这一块基本上还是交给已经是政研室主任的高初在负责,所以高初这样说基本上也就算是一个很高的评价了。

        像这样略略有些错位的安排在初期地委机关里边还有些不太适应,但是久而久之连夏力行都没有说什么,自然也就无人多说什么了。

        “还要请高秘书长多批评指点,以便于我日后能更有长进。”陆为民笑眯眯的提起水瓶替高初把茶盅里的水注满。

        “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是过分谦虚就是妄自菲薄了。”高初心情很好,也难得开玩笑,“对了,晚上南潭县委秦书记和杜主任要过来,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夏书记那边没有安排吧?”

        “高秘书长您也不比我几岁啊。”秦海基?陆为民略感诧异,但是表面上却半点神色不变,也笑着应和,“现在还不清楚,您是过来人,知道领导的安排随时都在变化,我是身不由己。”

        “嗯,那我就不预计你了,有空你自个儿过来吧,就在丰城山庄。你跟着夏书记也没有多少自由时间,我可是熬出头来了。”高初笑笑,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这篇文章我一会儿就交给夏书记,请他抽时间看一看。”

        看到陆为民离去的背影,高初心思浮动,这个陆为民还真有点宠辱不惊的气度,如此年轻城府却如同那些个在机关里泡了几十年的角色。

        正说间,电话响了起来,“喂,哪位?噢,杜主任你好,嗯,没问题,秦书记和你发话,我再没空也得要挤出时间来啊,行啊,你们几个人,哦,热闹热闹,行,要不我把小陆喊在一块儿?”

        高初明显感觉到对方在电话里有一个停滞瞬间,虽然很快电话里爽朗的声音冲淡了那一瞬的停滞,但是敏锐的高初立即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唐突了。

        “小陆陆为民?好啊好啊,高秘把他叫上也好,小陆也是我们南潭出去的干部啊,……”杜保国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很自然,丝毫觉察不出异样,但是高初心里却早已明悟过来,“噢,可能小陆晚上还要加个班赶一份材料,可能来不了,……”

        “没事儿,高秘书长你安排就行了,……”杜保国若无其事的回应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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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九十五节 洞察

        夏力行不是很喜欢应酬,来地委这边有些时间了,要陪夏力行一起出去吃饭应酬的机会也屈指可数,能推则推,能不去尽量不去,这是夏力行的原则,这一点上陆为民倒是挺敬佩夏力行。

        一直等到下班,陆为民都再没有见到高初,也没有再来通知自己。

        陆为民也不在意,如果有徐晓春,也许他会去一趟,可是只有秦海基和杜保国,陆为民就需要考虑一下有无必要去了。

        倒不是说陆为民怵与秦海基和杜保国这类人打交道,也不是对秦海基和杜保国有多大的成见,官场上的东西本来就是这样,皮里阳秋的事情太多了。

        秦海基对自己不待见不是什么新闻,但自己调到地委之后,秦海基专门参加为自己举行的饯行宴,酒席上很有一点希望一笑泯恩仇的味道,陆为民心胸不至于那么狭窄,但是也不可能没有半点疙瘩。

        不过秦海基做到这样,也可以说算是很给自己面子了,毕竟他是一县县委书记,能有这个举动就相当不容易。

        杜保国几番挣扎没能在安德健任上爬起来,但是却在秦海基任县委书记之后进了县委常委,当了县委办主任,知遇之恩自然不用多说,那么秉承秦海基的意图既是必须的了,给自己找些麻烦也不过是小儿科的事情,陆为民能够想得通。

        秦海基现在和苟治良走得比较近,反而隐隐和安德健拉开了距离,就这两个星期,陆为民已经看到了秦海基带着杜保国在地委里边出现了两次,去拜会过孙震和王舟山,也见过苟治良,恰恰并没有去安德健办公室。

        这固然不能说明什么,以秦海基现在的位置,他去谁办公室不去谁办公室都很正常,但那是杜保国随时跟在秦海基身后亦步亦趋,却有些蹊跷,要说作为县委办主任经常跟着县委书记走也正常,但是随时跟在身后,那就不正常。

        有一个传言说瞿峻很有可能要调离南潭,而这个时候杜保国如此活跃,却未必没有什么原因,如果自己所料没错,那秦海基刻意邀约高初,那就有些不一样的味道在其中了。

        秦海基不是夏力行最亲密的人,无论是南潭县里一帮子人还是秦海基自己都很清楚,但是能坐到县委书记这个位置上,和夏力行关系也不会太差,否则他也坐不上这个位置。

        秦海基就任县委书记也有几个月了,但是在工作上还远无法和安德健时代对下边的掌控力相比,对县委常委会的掌控力度更是有些欠缺,尤其是面对曹刚这个资历和人脉并不比他差多少的老南潭面前,这种微妙的局面就更耐人寻味。

        而要树立起一个县委书记的威信,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把持对人事上的绝对控制权,在这一点上秦海基比谁都清楚,就以陆为民这样一个副科级干部来说,秦海基的意见都遭到了副书记徐晓春的质疑,如果不是曹刚支持了秦海基,且瞿峻和徐晓春有了心结,秦海基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是他的第一次滑铁卢。

        在获得了曹刚支持的情况下当然没有问题,但是如果要和曹刚对阵掰腕子呢?

        那么在难以获得徐晓春无条件支持的情况下,组织部长的位置就相当关键了。

        陆为民揣摩着其中奥妙,以秦海基的身份应该说没有多少有求于高初的,或者说作为一个县委书记和地委副秘书长并没有多少工作上的交织,而他们俩之前也并无多少交情,那么这个时候的表现很显然就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看来秦海基是真想要在这个组织部长位置上推杜保国上位,但这显然有些违背常理,杜保国刚进常委,而且任命为县委办主任,要想换岗到组织部长上去不那么简单,但是如果新任县委书记强力推动这件事情,也未尝不可能,关键在于地委这边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这些事情本来与陆为民也没有多大关系,自己已经是跳出了南潭这个是非圈子的人了,南潭的风风雨雨打生打死他尽可冷眼旁观了,只不过杜保国这个人陆为民却不能多掂量一下。

        常春来就曾经说起过杜保国的弟弟杜保红和刘三儿以及刘三儿的带头大哥刘黑娃都来往很密切,他曾经在黎阳看到过杜保红和刘黑娃同乘一辆小车,而且言谈举止间相当亲密,而杜保红在南潭也是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他经营的潭湾山庄以吃野味著名,曾经屡屡被黎阳地区林业公安处查处,但是却从未翻船。

        下意识的甩了甩头,陆为民觉得自己真有些杞人忧天了,杜保国当不当组织部长与己何干?

        何况秦海基是不是为了这事儿要通过高初来沟通,也是一个问题,要说秦海基完全可以直接找夏力行才是正理,就算是高初深得夏力行的信任,似乎也不大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进言,更大程度上可能是想要刻意交好高初来为日后更长远的运作做打算。

        在食堂吃了饭陆为民有些意兴阑珊的往回走。

        丰州他没啥同学朋友啥的,也没有什么熟人,而跟着夏力行当秘书看起来是一个很光鲜的差事,实际上却限制了你交往的范围,一般办公室里的同事和你在一起的机会并不多,而你也需要考虑自己的身份而不得不在交友上有所选择,所以这样下来,能够进入视线的朋友并不多。

        住在丰州二中校舍里的人并不算多了,但是现在还住在里边的也就是一些“死硬分子”了,短时间内都是不打算搬走的。

        尤其是那些个单身汉们,在外边租住房子,怎么说一个月也得要好几十块,就算条件好一些,但是想想要把工资的几分之一花在这上边,哪里比得上在这里白住好?

        拓达丰州水泥厂现在已经进入施工最忙碌的阶段,道路基础设施建设进度很快,厂房建设的序幕也拉开了,甄敬才平时几乎都是吃住都在工地上,要抢在春节之前把厂房的主体建筑大框架拉起来,翻了年就要说附属工程和厂区规划建设的事情,再加上设备运入安装调试,定下的明年十月点火试运行看起来时间还早,但是你要仔细算一算,就知道时间相当紧。

        陆为民来丰州这边已经两个星期了,但是和甄敬才也只见过两次面,雷达已经基本上把丰州水泥厂这边的活计全权交给了甄敬才来负责,他自己回了北京忙其他事情去了,而甄敬才对这份工作也是相当尽心尽力。

        甄婕和甄妮两姊妹明天要和母亲乐清一起过来,一来是看看甄敬才在这边的工作环境和生活情况,二来也是要看看自己调到丰州这边之后的状况。

        对于自己调到丰州地委政研室的事情,甄敬才表现得很大气,表示尊重自己的选择,但是要做好甄妮那边的思想工作;甄妮却是很憋气,在电话里边说着说着都哭了一场,说一个人在昌州很孤单,尤其是现在甄敬才离开之后,厂里风言风语不少,那个姚平又有些蠢蠢欲动。

        好在姚志善刚进了班房,而他手下几个马仔也一个没跑掉,所以姚平也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加上萧劲风和吴健去警告了一回姚平之后,姚平倒也没有其他大动作,这也让陆为民放心不少。

        明日里甄妮过来,陆为民少不得又要做一番思想工作,不过陆为民倒是相信在目前这种情形下甄妮顶多也就是和自己闹闹别扭而已,还谈不上其他。

        回到二中教学楼里,陆为民看见隔壁的房门开着,似乎又只有那女子一个人,没看见张海鹏。

        “咦,江姐,海鹏又没回来?文化局那边也这么忙,今儿个可是周末啊。”陆为民一边半开玩笑,一边开门。

        “哼,好不容易落得个周末,还不得好好玩一晚?”江冰绫提起这桩事儿就有些来气,明天一大早自己还要回应陵去,原本说好海鹏也和自己一块儿回去,可是听到今晚几个狐朋狗友邀约打牌,便立即把回应陵的事情抛之脑后了,让自己一个人自个儿回去,想到这里江冰绫就有些心酸。

        “哟呵,也是,周末了放松一下也对。”陆为民倒没想那么多,看着对方似乎在收拾什么,“江姐要出门?”

        “嗯,明天回一趟应陵,家里有点事情。”江冰绫吐出一口闷气,淡淡的道:“小陆,你们政研室那边看起来也挺清闲啊。”

        “刚忙了几天,今天才算是把手上东西交脱手,可以好好休息两天。”陆为民笑着回应,“海鹏不和江姐一块儿回去?不过应陵也不算远,三个小时能到吧?”

        应陵在黎阳地区西北部,也是一个山区县,不过应陵那边的山区可和这边丘区情况大不一样,不但产煤和磷矿,而且煤炭煤质相当好,是难得的无烟煤,磷矿石的储量也相当大,只不过现在的开采规模都还不算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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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九十六节 捕捉

        “一百四十多公里,可路况不好,三个半小时都不一定能到。”满脸疲倦表情的江冰绫摇头,“本来才回去了没多久,可家里又让回去商量事儿,我就说那有啥商量的,都是厂里和上边决定的事情,你一普通工人,随大流就行了,操那么多心干啥?”

        “哦,江姐父母有事儿?”左右无事,陆为民也就和江冰绫闲聊,和这样一个温婉柔媚气度不俗的漂亮少妇聊天,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厂里现在传得沸沸扬扬,说上边有政策,企业要从山里搬出来,弄不好明年就要定下来,我就说这事儿哪是三五两天就能决定下来的?没个一年半载想都别想,搬哪儿?怎么搬?是全部搬还是部分搬?如果只是部分搬,谁该留,谁该走?”

        江冰绫也觉得挺烦,一家人出了自己之外,父母弟弟都在长风机器厂里工作,都是搬迁到三线山区里的军工企业,现在有机会搬出来,尤其是可能要搬到城市里,大家都是兴奋莫名,满怀期待。

        “哦?长风机器厂要搬出来?”陆为民恍然大悟,江冰绫家好像是长风机器厂的,而这个建在应陵山区里的军工企业和地方上并没有多少联系。

        记忆中长风机器厂的确是92年搬出来的,这些建在山区里的军工厂都是都是六七十年代备战时从沿海地区搬迁或者建设起来的,规模不小,几千人的厂子建在深山里,相当于一个生产基地,围绕这些企业还得要有一套配套的生活附属设施,医院、学校和生活市场这一整套,还包括日后这些职工子女的就业问题。

        随着改革开放进入市场经济阶段,无论是国营企业也好还是军工企业也好,逐步适应市场经济体制已经是一个必走之路,军转民和军民品混合生产模式逐渐成为摆无法回避的一个话题,而限于山区的实际情况,这些企业在山区里不但受限于信息、交通和职工生活条件,在发展上也受到了很多制约,而在外部威胁已经越来越远离的现实条件下,中央出台政策允许一些有条件的企业搬出来也就成了一个选择项。

        “嗯,都传了一两年了,不过这一次好像是说上边终于有政策同意我们长风厂搬出来了。”江冰绫既为长风厂能够搬出来感到高兴,也为一大家子要搬出来所面临的诸多事情感到烦心。

        “搬哪里?”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

        “现在还不知道,厂里好像也还没有明确吧,有说搬到应陵县城的,也有说要搬迁黎阳的,还有说要搬到昆湖的,听说博北的北方机械厂和我们长风厂一样也要搬出来。”江冰绫见陆为民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怎么,小陆,你也有亲戚在我们长风厂?”

        “没,没有,不过我家是昌州195厂的,所以我对这些军工企业还是很有感情,这一代人为了当事国家需要,在山区里边工作生活几十年,不少人一直工作到退休,不是有一说么,这一辈人是献了青春献子女,是该让他们出来在城市里来享享福了。”陆为民颇有感触的道:“江姐你父母都在长风厂,他们怕是都很希望厂子搬出来吧?”

        “那不是咋的?我们家一大家人都在长风厂里,现在那边又闭塞,交通也不方便,山区里边,只有一条道路通到应陵县城,厂里医疗和教育条件都不好,我在子弟校里考上中专都算不错的了,要到应陵县中校里读书,县里还要让厂里赞助一笔钱才行,每年厂里都和应陵县里闹得很不愉快。”江冰绫有些感慨,“我爸我妈年龄也不小了,身体也在走下坡路,地方上医疗条件也要好一些,若是能出来当然是一件好事儿,就是不知道这事儿究竟能不能成?”

        长风厂是属于原来二机部的,而博北的北方机械厂好像原来也属于二机部,现在都属于机械电子工业部下的中国兵器工业总公司,两个厂情况都大同小异,基本上都属于同一时代搬迁到黎阳这边建设起来的。

        在陆为民印象中,这些企业和地方上联系很少,甚至很有点老死不相往来的味道,而且有些地方政府也和这些企业关系处理得并不好,比如像应陵县和长风厂就是一个比较典型的范例。

        “我想不至于空穴来风,只不过这肯定有一个过程,尤其是选择搬迁到什么地方估计也需要慎重考虑,不过我个人感觉像搬迁到县份上恐怕不太合适,起码也要到黎阳、丰州这些地方上吧?”陆为民一边思索一边随口道:“至少到地区这一级,日后地区改地级市,就算是城市里边了,各种社会资源条件也肯定要跟上来,和县里是没有可比性的。”

        “嗯,听说要搬应陵县城,厂里人都反对,觉得从山沟里搬到几十里外县城,意义不大,要搬就得要搬到黎阳或者洛门、昆湖这些城市里去,这也有利于厂里的发展。”

        江冰绫也赞同陆为民的观点,城市和县城是两个概念,尤其是在发展前景上更是有很大差距。

        厂里边不少人都希望搬到黎阳,昆湖条件虽然更好,但是搬迁费用肯定也远比搬到黎阳大得多,而以长风厂日后发展前景考虑,听说长风厂也希望搬到一个交通条件比较好的所在,黎阳无疑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尤其是在听说京九铁路要过黎阳的情况下。

        陆为民知道前世中长风厂最后是选择落户洛门,据说这个当时洛门地委书记与长风厂党委书记是战友有很大关系。在洛门的热情邀请下,长风厂最后落户洛门。

        在实施军转民战略成功之后,长风厂在二十一世纪初很快实现了企业上市,成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卫星设备、光纤电缆以及物联网设备的生产企业,也成为洛门市的支柱性企业。

        而后来的洛门市委书记乃至昌江省几位副省长都是从长风厂成长起来的干部,和昌州的195厂成为企业领导走向地方领导的两个典范企业,而博北的北方机械厂最终则搬迁到了昌州的一个郊县。

        当时以为这两家企业本身就在黎阳境内,既然要从山区搬迁到城市里,黎阳再怎么也会有一家企业去落户,但是却没有想到两个企业一个也没有能落户黎阳。

        据说当时黎阳不少国营企业经营出现困境,行署为了解决这些企业的难题背了不少包袱,国家又在逐步实施政企分开战略决策,对企业开始放手,鼓励企业走向市场,而黎阳地委担心长风厂和北方厂到来之后,一旦企业经营效益不佳,会给黎阳地区带来更大的负担这个担心也就是的黎阳地委在这个问题上犹豫不决,最终导致了这两家企业都未能落户当时原本是首选的黎阳。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陆为民也问了问现在长风厂的效益情况,江冰绫对厂里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但是从收入情况来看,应该说长风厂现在还算不错,比起地方这些行政部门也要高出不少,而地方上这些国企收入更是无法和国营军工大厂相比。

        如果说长风厂真的要搬出应陵大山里,那么丰州是不是也可以称为一个选择项呢?

        陆为民被这个偶然的消息触发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丰州现在面临城市化和工业化转型的巨大挑战,如果说城市化还有章可循,可以循序渐进,而工业化则是摆在面前最为艰巨的一个难题。

        在一个毫无工业基础的农业县份要实现从农业县和工业城市的转变,在改革开放之前基本上都是由国家财政投入来促进一个地方的工业体系建立。

        现今国家政策已经有了改变,明确提出了不鼓励地方各级政府直接参与制造类工业企业投资,而主要是通过政策来引导和鼓励工商业发展。

        尤其是在丰州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新建地区,要想实现从农业县像工业城市的跨越,如何引入投资来发展工商业,就需要一个综合性的战略规划,而且这个战略规划还需要有具体的措施和策略来推动实现。

        除了利用政策上放水养鱼政策鼓励民间工商业发展和引入外资外,陆为民觉得像这种利用国家政策调整,大中型国营军工企业的外迁未尝不是一个难得的机遇,这对于推进丰州这样正在从农村县城向工业城市迈进的特殊时段的城市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助推器,就看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

        陆为民当然也知道要想把如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这样的军工企业拉到丰州来落户,面临的问题不是一般化的多,难度也肯定要超乎想象,但是这的确是一个机会。

        还是那句话,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

        而且以现在处于为夏力行当秘书这个特殊位置上,陆为民也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寻找机会,发挥出不一样的作用,甚至改变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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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九十七节 有缘

        “为民,这就不够意思了吧?童所专门来拜会,难道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徐兵佯怒道:“这可是说好的事儿,咱们眼巴巴的从县里跑上来,好歹也是一起共事过,咱们俩还是老同学,吃顿饭都不行?”

        “唉,你小子就是嘴巴专门会套人,我不是说了么?我女朋友难得过来一趟,又是一家人一起来的,我这不是得陪着么?她们难得来一趟,我能撒手?”陆为民被徐兵挤兑得不行,一边叹气一边道:“你少在那里挑拨我和童哥的关系,我和童哥是在血火战场起来的关系,你那一手没用!”

        “嘿嘿,女朋友过来了正好一起啊,吃顿饭而已,我还没见过你女朋友呢,怎么,金屋藏娇,还怕见人咋的?”徐兵的口才也算是操练出来了,嬉皮笑脸的道:“我们吃完饭就走人,还得回南潭去,一个晚上的时间还不够?让你和你女朋友爱干啥干啥,谁也不耽搁你不是?”

        童立柱看了看表,很稳重的笑着道:“为民,一起吃个饭吧,你走了,咱们也没专门为你饯行,谁知道你会一下子就跳到地委里边来了,童哥日后还要靠你关照呢,今儿个就算是预先巴结讨好你吧,徐兵,你小子也得要好好巴结一下你这个老同学,日后有你小子造化的时候。”

        “呵呵,为民,童所都发话了,怎么,连个巴结的机会都不给老同学?”徐兵笑吟吟的道。

        陆为民也觉得的确不好推,童立柱虽然口头上说是来丰州办事儿,但今儿个是星期天,来办啥事儿?而且只把徐兵带着,估摸着也是专门来和自己联络联络,拉近感情。

        不过陆为民也能理解,毕竟自己现在是地委书记的秘书,身份非比寻常,而且之前两人关系也一直处得不错,陆为民甚是欣赏童立柱雷厉风行的作风,而且两人也很谈得来,并不完全是徐兵在其中牵线的缘故,对于这样的朋友来交好自己,陆为民并不排斥,相反还很高兴。

        “嗨,甭说那么恶心人,谁巴结谁?我现在就一跑腿打杂的角色,能和你们这些头戴乌龟壳腰间插炮火的角色比?”陆为民一边打趣,一边应承:“行,一起吃饭就一起吃饭,可别怪我把女朋友和她姐带着。”

        “哟呵,你小子还一箭双雕不成?女朋友来看你怎么还有当姐的陪着?”徐兵略感惊讶,顺口道。

        “别瞎说,她们是过来有事儿,顺便看我。”陆为民也不多解释,“童哥,在哪儿?到时候我直接过来。”

        “那就一言为定,丰州饭店怎么样?六点半,到时候你直接过来,我叫徐兵在门口接你。”

        童立柱心情顿时大好。

        说实话童立柱来丰州见陆为民也还是犹豫了许久,虽说和陆为民在开发区管委会里处得不错,但是对方毕竟比自己小上十来岁,要来专门请陆为民吃顿饭,脸面一时间还真有些抹不下来。

        但是牛局说得好,这样好的关系如果你不好好维系,那就是一个最大的失策,这层关系一旦冷落下去,日后你便是想要接上线不说要费多大心思,而且那牢固程度也不知道比现在就一直保持着要差多少,所以童立柱最终还是下了决心来走这一遭的。

        甄婕甄妮两姐妹陪着甄敬才上街去逛街去了,这丰州市里街面上当然和昌州没有可比性,但是两姊妹还是兴致勃勃,加上今天艳阳高照,两姊妹陪着这么久来一直忙碌着工作也没有多少时间来上街的甄敬才走一走。

        不过甄敬才还得赶回厂里去吃完饭,这一段时间是厂里最忙碌的时候,加上雷达又不在,厂里所有事情基本上都压在了甄敬才身上,甄敬才还真不敢大意。

        “这就算是你们丰州最好的酒店?”

        甄妮有些好奇的看看着这幢略显老旧的建筑物,虽说无论是从当街位置和气势来看都能看得出这幢建筑物在丰州城里算得上是个中翘楚了,但是如果要以昌州那边的眼光来看,这座酒店也实在太寒碜了一点。

        在昌州城里随便拨拉出一个四五星级酒店来,都得要比这座酒店无论是装修层次还是软硬件设施都要高出一筹不止,但是就凭能用丰州饭店这个名词儿,就知道最起码在丰州,这座饭店算得上是数一数二头牌了。

        “怎么,看不上?丰州原来还只是一个县,成为地区行署所在地才改市,不到三个月,你要奢求三个月有多大改变?”

        陆为民含笑瞅了一眼甄妮。

        这丫头还有些心气不顺,总觉得自己不该留在丰州,而应当想办法尽快调回195厂,尤其是听到自己是给地委书记当秘书时,既有些得意,但是又有些失望,得意当然是自己受到领导看重认可,失望自然是因为自己给地委书记当秘书的话,短时间内要想调回195厂的可能性一下子就变得很渺茫起来。

        “大民,你真的想要留在这种乡下小县城里?”甄妮亲昵的拉着陆为民的手,扭动着身体,有些娇嗔般的道:“留在这里有多大意思?就算是让你当县委书记又能咋的?这里啥都没有,今天我和姐陪爸在街上转溜了一圈儿,街道破败,商店陈旧,真的没有啥可看的,唯一就是这条丰江比昌州的昌江清澈,可在这里生活总不能靠水清澈就行了吧?”

        甄妮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风衣敞着,内里桃红色的高领羊毛衫把胸前一对蓓蕾更是勾勒得惑人眼球,这紧挨着陆为民肩膀一阵撒娇般的扭动身体,那对人间胸器就这么积压在陆为民胳膊上,传递过来的那份丰腻饱满的肉感,让陆为民禁不住嘴唇发干,呼吸顿时都重了几分。

        这死丫头,存心是要让自己出丑不是?知道自己最喜欢她胸前这对羊脂软玉,冬日里也戴一个夏日里用的薄胸罩,还是个半罩杯,简直就是要让自己迫不及待把她就地正法还是咋地?

        陆为民一边暗自抑制自己的情思欲念,一边却下意识的享受着右边胳膊带来的快感。

        “小妮,这也不算太差了,毕竟是一个地区所在,虽然刚成立,我看迟早也要有变化的,我倒是觉得这里的老街很有味道,让人有如走入了时空隧道,回到了几十年前,如果在建设的时候一下子都给拆毁了,那未免有些可惜了。”

        甄婕倒是挺喜欢丰州的情形,不少已经是四五十年代的老街依然留存,甚至更早的如二三十年代的老街道老宅依然随处可见,虽然破旧陈朽,但是一些建筑物流露出来历史风韵让她很有些后悔没带相机来,要不也可以照上几张带回大学里去,让一干同学们见识一下昌南地区的古城风情。

        “甄婕,你太理想主义了吧,若是在这里住两天你也许会觉得新鲜好玩儿,但是若真是让你一辈子都呆在这里生活,你愿意么?”甄妮皱起小鼻子,不以为然,“我就只觉得昌州好,连昆湖和青溪都要比昌州差太多了,大城市和中小城市之间的鸿沟是无法抹平的,因为在那里生活更舒心更方便,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要想方设法留在昌州而不愿意去其他地方的原因。”

        正说间陆为民和甄婕、甄妮已经走到了丰州饭店门口,徐兵早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一边看表一边走过来:“为民,挺准时啊,我可真怕你放我们的鸽子,那我和童所可丢脸丢大了。”

        “至于么?我啥时候说话不算话了?甄妮甄婕,我高中同学徐兵,现在南潭县公安局工作,徐兵,这是我女朋友甄妮,这是甄婕。”陆为民也不客气,做了简单介绍。

        徐兵若有所悟,难怪连舒雅何琳这样漂亮的女同学都淡然面对,有这样漂亮的女朋友,不但是穿着打扮一看就和丰州这边女孩子有很大差异,而且相貌气质也是独傲群芳,走在这丰州饭店门口也惹来不少人的目光。

        “我说为民这小子金屋藏娇,他还不承认,咱们班上几个女同学都在觊觎为民,他都是毫不动心,原来有这样有气质的女朋友,难怪!”

        徐兵的言语一下子就让甄妮对徐兵印象好了起来,脸上笑容更是比盛放的鲜花还灿烂。

        陆为民也没想到徐兵应变之才这般厉害,可这夸女孩子气质好的话语换了在二十年后也就是说别人相貌不敢恭维的代名词了,但在这个时代却是然女孩子们最乐意听的。

        “童哥都来了?”陆为民笑着问道。

        “嗯,早来了,菜都点好了,就等你们过来了。”徐兵一伸手,看得出来对丰州饭店的情况也并不陌生,“走这边。”

        走进大厅回廊的时候,陆为民一眼就看见了那一日里自己和安德健一行人与苟治良的老二苟延生发生冲突的起因——那个叫范莲的高个女孩子站在走廊上,看来又是她当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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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九十八节 瞄上了

        那个女孩子显然也一下子就认出了陆为民,毕竟那天的经历让她印象太深刻了,只不过那一日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陆为民,也不知道陆为民究竟是哪路神仙。

        今天一见到陆为民,女孩子脸上立即露出惊喜的笑容,原本想迎上前来和陆为民打招呼,但是看到和陆为民走在一块儿的女孩子和陆为民神态亲密,似乎又有些怕误解,所以只是跨出一小步,便又收回了脚步。

        徐兵和甄婕、甄妮都看到了对方奇异的表情,没等三人有反应,陆为民已经大方的笑着和对方打招呼:“又当班?”

        “嗯,当班,那天真是谢谢您了,如果不是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女孩子脸红扑扑的,苗条紧身的棉质旗袍更是将女孩修长的身材衬托得格外婀娜多姿,而梳成那种很有味道的刘海发型也让女孩子清纯甜美的气质更浓。

        “呵呵,没事儿,举手之劳,任谁在那种场合下也要那样做,不是说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么?我连刀都没拔,就动了动嘴皮子。”陆为民颇为风趣的道。

        “您太客气了,如果不是您,没人敢……”女孩子如红苹果一样的脸颊上笑意盈面,目光却落在了甄妮身上,“这是您女朋友么?您得小心一点,当心……自己成为所有人嫉妒的对象。”

        女孩子在说“当心”一词儿之后有一个明显的停顿,但是随后的话语却让甄氏姐妹都笑了起来,连徐兵都对这个女孩子如此会说话感到惊奇,也不知道陆为民怎么到丰州没几天,就能如此得女人缘。

        陆为民也是大为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女孩子言辞居然如此落落大方,和那一日的表现截然两样,看来还真不能小看这些女孩子。

        “唔,谢谢你的夸赞,我女朋友甄妮,这是她姐姐甄婕,瞧我,还没有请教你的芳名呢。”陆为民本想走人,但是看到甄妮在人家的夸赞之下心花怒放的样子,倒也不好扫兴头,可不问人家的名字,也有些不礼貌。

        “我叫范莲。”少女亮晶晶的丹凤眼看上去很舒服,照理说丹凤眼是性格比较野比较强硬的女孩子才有,但是长在这个女孩子的脸盘子上,却多了几分混合着柔美的清丽脱俗。

        都说昔日黎阳地区一千多万人口,号称北边的汉子南边的女子,讲的就是北六县男儿汉刚烈强悍,南七县的女子温柔贤惠,现在黎阳和丰州分家,也就是夸赞丰州地区的女孩子们了。

        大摇大摆走走进丰州饭店的一群人走进大厅,刚转过走廊拐角,苟延生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走廊边上正在说话的几个男女,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兴奋起来了。

        一把拦住后边的几个人,示意一帮人静声,苟延生一边小心的躲在一旁观察。

        没错,那两女子就是今天在街上看到那两个让他简直神魂颠倒的丫头!

        只不过当时来不及停车,等到停车之后,再回过来找人,那两丫头再也不见了踪影,在街上找了大半天也没见着人,甚至还跑到长途汽车站去转了一圈。

        从穿着打扮来看就知道那两丫头绝对不是丰州这边的人,多半都是省城来的,只不过这丰州城也有这么大,他苟二少再是牛气冲天也不可能把整个丰州城翻过来找两个丫头吧?

        可真是有意思,那个家伙居然也在那里!

        踏破铁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一日之后很花了不少心思来查找这个家伙的底细,还真以为是哪位来丰州考察的省里干部随员,或者是哪位大领导的子侄,结果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儿。

        那段时间根本就没有哪位领导来丰州,省里的考察组也早就回昌州了,看来自己是上了一个恶当,堂堂苟二少在丰州城里打滚这么多年,可还从来没有如此丢脸过,被一个从不认识的小杂种居然吓得就这么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走路了,而且还是当着范莲那丫头在场的情况下,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是奇耻大辱。

        可找不到人又能如何?他也调查了,范莲那丫头也根本不知道那家伙是哪里冒出来的,就这么横插一杠子,想到这里苟延生就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怎么就能被人给吓唬住了?!

        那一日里应该还有几个人和那个毛头小子在一起,可是当时没看清楚,后来查也没有查出一个名堂来,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碰见这个家伙,还敢到这丰州饭店来,还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咦?二哥,这不是那个我们找了好几天都没见踪影的家伙么?太好了,今儿个总算把这个家伙给逮住了!”旁边那个白脸家伙眼睛也很毒,一下子就把陆为民给认了出来,“今儿个可真是凑巧了,那两个丫头,嘿嘿,二哥,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啊!”

        “呵呵,二哥,太巧了,比电视剧里的桥段还巧,你说咱们呆会儿怎么来收拾这小子?”另外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阴笑了起来,“今儿个不好好玩死他,咱就不姓裘!”

        几个家伙都是那一晚在的人,事后也跟着苟延生找了好几天,可愣是没找到敢捋虎须的那个家伙踪迹,没想到今天居然又在这里碰上,而且还和下午在街上看见让二少垂涎三尺的丫头在一起,现在居然还在和范莲说话,这不是无巧不成书是啥?

        “别急,我看这人也有点儿来头,能一次两次到这丰州饭店吃饭,多多少少也有点来头,至少腰包里也得有两个不是?”阴阴一笑,苟延生并不傻,这丰州饭店算得上是丰州城里能排上号的堂子,来这里吃饭的多半也还是有些缘由。

        不过丰州城里有头有脸的角色他都认识,就算是丰州地区成立了,来了一些外地的领导干部,但是据他所知地委行署领导里边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家属过来,他甚至还把地委行署几个领导的家庭情况也摸了摸,基本上可以排除这个家伙是哪位领导子侄的可能,就是为了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二少准备咋弄他?”满脸横肉的大块头也笑了起来,“今儿个算是有乐子了。”

        “这小子上一次居然敢吓唬我,冒充省里领导,还真的把我给唬住了,才上了他这个恶当,哼哼,就凭这一条,招摇撞骗这个罪名他就得给我坐实了,我看他还和这些女孩子们搅和得这么黏糊,弄不好这家伙就是打着啥招牌骗财骗色,你们说是不是?”苟延生呲着嘴,脸上阴笑若有若无,“对付这种货色,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人民民主专政的手段来,三宝,你说是不是?”

        “二少,你是说让局子里来人来收拾他?”白脸青年明白过来,有些兴奋的搓着手,“这样最好,把这个家伙弄到局子里,想怎么拾掇就怎么拾掇,到时候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好能把那两个丫头连带着范莲一块儿给弄局子里,好好盘查盘查,不过二少,这事儿周哥不能听我的,得您给他发话他才得接招啊。”

        苟延生的确在琢磨该怎么拾掇前面那个还在和几个女孩子谈笑风生的小子。

        丰州饭店是由原来丰州县政府招待所进行改扩建之后演变而来,也就是现在丰州市接待的主要酒店,平时政府官员来往很多,这总经理甚至还是原来丰州县政府办副主任现在的丰州市政府办副主任桂建国兼着。

        那桂建国是一个软硬不吃不太好说话的人物,即便是自己老子当县委书记时,这个桂建国仗着有张天豪作后台,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些不阴不阳,这丰州饭店很有点他的“禁脔”味道,范莲那丫头自己几次想要下手,可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忌讳在桂建国地盘上弄出啥事儿来,最后要牵扯到张天豪,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所以不得不作罢。

        就连在这里吃饭签单挂账,原本以为这桂建国再怎么不省事儿,也得要卖自己老爹面子,但是一到时间,准时就有人来来催要,要不到,就是这桂建国出面打电话来,或者就是等到自己来吃饭时,亲自来“侍候”,那目的就是很明确,典型一个滚刀肉油盐不进的角色,所以苟延生一般也不太愿意和桂建国正面冲突。

        要在这里搞事情难免就要招惹桂建国,只不过他不想在这里弄出事情来,免得又有可能要让自己老子知道。

        苟延生倒不是怕桂建国,自己老子虽然走了,但是那是升任地委组织部长了,何况无论是现在的丰州市委副书记魏宜康还是常务副市长郭坤松都是自己老子一手擢拔起来的人物,桂建国再是牛,在魏宜康和郭坤松面前也不敢放肆。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个小子给弄到公安局里去,这样就算是桂建国不乐意,但是警察要带走他审查,那也是公安的权力,他桂建国也无可奈何,到了局子里,那就由得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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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九十九节 小群体

        “嗯,我知道,三宝,待会儿我给你哥打个电话,他在哪里?”拿定主意之后,苟延生点点头,“你马上帮我联系找到他,我来给他说,今个儿晚上咱们好好乐一乐。”

        “二少,那两个丫头我看不像是我们丰州这边的,是不是打听一下情况,问问来头?”一直站在最后那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夹克男子犹豫了一下才插言道。

        “用不着,见机行事就是了,我知道那两丫头是外地的,看样子弄不好是省城里来的,那又怎么样?来到这丰州地界就得听咱们的,这一亩三分地上,他们折腾不起多大风浪来!你没见那小子揽着一个?看那小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又能有多大的造化本事?顶多就是做生意挣了两个钱,认识了几个朋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上一次居然敢管起我的闲事儿来了,嘿嘿,还真把我给吓了一跳。”

        苟延生语带不屑,丰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还真不怵谁,老爹在这块土地上深耕细作这么多年,哪行哪道没有几个过得硬的亲信熟人?

        当然自己也不至于不智到要去招惹地委行署那几位大佬,自己也没有那机会,他们也没有多少时间来丰州饭店吃饭,地委行署那边似乎接待都喜欢摆放到天河饭店那边。

        而且夏力行、李志远、孙震以及王舟山等几个他都见过,他甚至还沾着老爹的光和李专员坐在一块儿吃了一顿饭。

        “那二少,我们还是先吃饭,我这就去联系我哥他们,这边咱们照旧,估计他们也是在吃饭,一时半刻还不会走,到时候咱们来瓮中捉鳖,演一出好戏怎么样?呵呵,二少,你可要亲自上阵啊。”

        白脸青年笑得说不出的猥琐,但看在苟延生眼里却是格外中意。

        陆为民并不知道自己一行人已经被人盯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就有这么凑巧,童立柱会把饭局安排在丰州饭店,而且还这么巧就能遇上苟延生这帮人。

        吃饭的气氛很轻松,童立柱倒是有些惋惜陆为民和苏燕青这对璧人。

        在他看来苏燕青似乎才是陆为民最合适的对象,虽然这个甄妮小姐论容貌长相和风姿气度也挺有范儿,不过给童立柱的感觉却好像不是和陆为民的一路人似的。

        苏燕青听说调到了省政府那边,很显然也是有些不一般的来头,如果陆为民和苏燕青相好,只怕陆为民日后的造化更不可限量。

        当然这些想法也只是在童立柱心中转了一圈,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找对象也就像是穿鞋一样,样式价格都不重要,关键在于要合脚,只有最适合你自己脚的鞋,才是最好的鞋。

        “高原一直不愿意说究竟是哪些人给他打了招呼,我们也不好去深问,所以这边线索也就算断了,那个打高原的人原本我们有一个怀疑对象,但是突然间有人反映说是水坎村那个脑袋有些问题的三莽子扔的石头打伤了高主任,而我们问了问那个三莽子,他也说就是他扔的石头,再多问几句又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了,但我们估计这是有人怕我们继续深查下去,故意把这个三莽子给支出来承担责任,所以现在暂时没动了,我的想法是搁一搁,冷一冷,还得要查下去。”

        童立柱很健谈,他也知道陆为民一直对开发区有些放不下,只不过这却不是以陆为民本人意志为转移,事实上他这个开发区派出所长之所以能继续坐下去,也和马通才觉得这开发区的确离不得自己,全力出手帮忙周旋有关,否则县里早就把他给挪了个窝儿了。

        所以这一次饭桌上他也就有意捡些开发区的事儿来聊,这样既可以不动声色的说明自己的工作情况,另一方面也投了陆为民的兴趣,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下意识的把陆为民当成了领导,而摆谈中有意无意有了一点儿带工作汇报的性质,这一点甚至连陆为民自己也没有觉察到,只有徐兵和甄氏姐妹这几个外人略微听得出一点来。

        “童所,这事儿得放在心上,不能松劲儿,这一个头炮不打响,开发区日后麻烦会更多,日后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陆为民虽然不在开发区了,但是开发区也算是凝聚了他不少心血,眼看到一个呱呱落地的婴儿蹒跚学步,自己却不得不离开,他也很是有些遗憾,本想利用这南潭开发区来打造成一个样板,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无法实现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要多饶舌几句。

        他甚至能够预计到,如果历史没有改变,随着伟人南巡带来的狂飙在神州大地席卷而过,各地党委政府都要恍然大悟的开始将进一步改革开放推向深入,进一步确立以经济发展为中心的战略,到那个时候,南潭开发区这点先行优势究竟还能保持多久,真的就很难说了。

        “嗯,我也有这个感觉,但是现在我看包括马主任和高主任在内对这件事情也不是很上心,也许是他们其他工作太忙吧,现在开发区有点儿瞎忙的感觉,唯一一个可能规模比较大的项目也还是你原来在的时候来谈过的启天纸业,现在又在和县里谈,看样子县里是有意要把这个项目搁在开发区。”

        童立柱并不清楚这启天纸业的背景,但是他感觉连曹刚都对这个项目格外关注,不知道什么原因在陆为民分管招商引资的时候却一直迟迟未能进入,拖到现在才又来谈。

        “哦?启天纸业项目又在谈了?”陆为民略略吃了一惊,但是很快也就释然了,这启天纸业的确有很深的背景,安德健和沈子烈都走了,自己这块碍眼的绊脚石也被踢开了,能拖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人大那边有没有啥反映?”

        “人大那边?”童立柱有些莫名其妙,这和人大有啥关系?“这倒没听说。”

        陆为民略加思索,要么就是秦海基和曹刚想办法把林顺禄给摆平了,要么就是林顺禄在蓄势待发,寻找机会发难。

        不过根据陆为民的判断,后者可能性不大,以秦海基和曹刚的老谋深算,明知道林顺禄很难在这个问题上妥协,除了想稳妥的办法来让林顺禄闭嘴外,着实找不出其他办法来,尤其是像林顺禄这种在仕途上已经没有多少想法的死硬角色。

        林顺禄本人虽然没有啥念想了,并不代表他林家就没有人念想,林家还有不少子侄在南潭政府机关工作,林顺禄的儿子在检察院工作,女婿在白塔区塔头乡担任副书记,就凭这一点,他林顺禄表面底气可以做得很足,但是真要到了见真纲的时候,就未必有这样的骨气了。

        他女婿想要到某乡当乡长,他儿子要想提拔一个检察院的中干,这里边弯弯绕的微妙多了去,他林顺禄固然是当着县委副书记兼人大主任,但是如果没有县委书记点头,他女婿想要从副科变成正科就永远是遥不可及。

        “哦,我就随便问问,听说启天纸业名声不太好,在洛门那边他们也有一个企业,污染相当严重,是洛江最大污染源,洛江下游老百姓一直有反映。”陆为民淡淡的道。

        “污染?为民,污染能算个啥事儿?哪个企业没污染?你觉得污染问题能左右领导的决定?”童立柱也轻轻笑了笑,若有所思的道:“你走了也是好事儿,现在这个开发区立起来了,压力也是越来越大,对于县里两位新任的主要领导来说,这就是一个尺度,安书记和沈县长搞起来的招牌,前期轰轰烈烈,效果明显,这棒交在他们手中了,就要看他们的了,尤其是安书记现在是地委领导,肯定也很关注南潭开发区的发展,如果就这么坐吃山空,怕是不好交待啊,所以马主任也很着急。”

        陆为民轻轻叹了一口气,童立柱说的这是大实话,自己走了未尝不是好事,招商引资是一个连贯性的活儿,你一季度招来了不少投资,那二季度呢?只能越来越多,不能越来越少,这增幅层层加码,那你怎么办?

        尤其是像南潭这样的内陆地区,能来投资基本上就是搁在篮子里就是菜,基本上没有你什么选择余地。

        启天纸业项目如果不是污染程度太重,如果不是名声太差,如果不是自己这个有前世记忆的角色从中作梗,如果不是林顺禄是林家围子人,只怕早就顺利过关,至于说污染问题,拖一拖搁一搁,随便搞些花架子糊弄一下环保部门,主要领导再打个招呼,欺上瞒下的事儿太多了,大家伙儿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了。

        “算了算了,为民,快别提这些工作上的事情了,今儿个也算是童所专门来为你饯个行,晚了点儿,但是心意却一样。”徐兵笑着端起酒杯,“这样,这一杯我敬你们一家人,为民是我们这一届同学的楷模,也是我们学习榜样,欢迎日后多到我们南潭来做客,南潭也是为民老家,为民你也得多回来,好歹咱们也是一个战壕里共过事儿,有这层关系,那还不得要多走动?也算是一个缘分不是?日后保不准你回来当领导,也得要一帮人替你跑腿卖命不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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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节 骄横(求推荐票!)

        陆为民倒是觉得徐兵变化不小,也许是从刑警队到了派出所,尤其是这开发区派出所事情多,经常要配合管委会与当地村社干部和老百姓打交道,各种事情也见得多了,嘴才也逐渐操练出来,一改以往那种不太爱说话的性子。

        甄婕和甄妮都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陆为民和徐兵干杯,只是端起了葡萄酒杯抿了一口,通化葡萄酒在这个时代还算是挺时髦,殷红的葡萄酒液在玻杯里显得格外耀目,而樱唇如火,相得益彰。

        这顿饭吃得挺高兴,陆为民来到丰州人生地不熟,除了陪夏力行参加了几次饭局,那都是只有坐旁边副席的份儿,除此之外,的确还真没有两次像样的应酬。

        张天豪倒是打过一次电话来邀约一起吃饭,虽说打着把雷达叫上一块儿,但是陆为民却知道张天豪是个颇有心计的厉害角色,除了雷达的特殊背景被他所看重外,另外也有自己作为夏力行秘书这个特殊身份,有想要交好自己的意图。

        只不过雷达一直在北京没有回丰州,这顿饭也就暂时搁着。

        吃完饭童立柱和徐兵就先行告辞了,童立柱和徐兵开来的警车就放在丰州饭店后院停车场,陆为民婉言谢绝了童立柱和徐兵的相送,这时候天时也还早,和甄婕甄妮两姊妹走一走,散散心,聊聊天,也挺不错。

        陆为民琢磨着让甄婕甄妮就住天河酒店,那里的条件和丰州饭店差不多,但是环境没有丰州饭店这样地处闹市而显得有些嘈杂,而且临河的风景和空气也要好一些,从丰州饭店走到天河酒店也不过就是十来分钟路程,权当散散步了。

        还没有来得及走出门,迎面就碰见了一群人黑压压的从另一侧转了过来。

        “哟呵,真是巧啊,才吃了饭?酒足饭饱了?”面带狰狞的白衣青年双手环抱,不无调侃味道的拦住了陆为民的去向:“这会儿往哪里去啊?一起坐一坐怎么样?”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苟延生这帮人,略略吃了一惊,再看了看苟延生身后这五六个人的架势,就知道自己是早就被对方发现了,这会儿是专门来堵自己的,看样子苟延生也并不认识自己。

        想想也是,自己会黎阳这边也不过一年多时间,而且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南潭,去黎阳的次数都不多,更不用说这个新成立的丰州了,调到丰州地委也不过两个星期,这丰州城里谁认识自己这个无名小卒?

        甄婕和甄妮都是吃了一惊,一看这一群挡路的人就不是什么善类,流里流气不说,而且那放肆的目光如毒蛇芯子一般在姐妹俩身上逡巡,说不出的恶心,尤其是当先这一人态度更是骄狂嚣张,看样子好像和大民似乎有什么过节。

        “一起坐一坐?我从不和不是朋友的人一起坐。”陆为民淡淡的道:“苟二少,你想干什么?”

        “嗬嗬,这丰州城里认得我苟二少的人没有十万也有五万,认得我苟二少你还敢戏弄你苟二少,我看你他妈是真活得腻味了,居然打冒诈来吓唬我?妈的,招摇撞骗到你苟二少头上来了,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儿,今天我看你往哪里跑!”苟延生满脸狞笑,目光却瞥向了甄婕甄妮两姊妹,“啧啧,还骗了两个无知女性!”

        “你这人嘴巴怎么这么臭,没漱口还是怎么?在那里胡说八道些啥,谁骗谁了?”甄婕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情,见对方那灼灼目光在自己身上流淌,说不出的恶心,心想怎么这丰州城社会治安这么差,居然在酒店里也能碰上这种人。

        “别理他们,甄婕!苟延生,好狗不挡道,让开!”陆为民还真觉得有些头疼,遇上这样一个无赖,这个年代你还真不好对付他,要说也就是一上不得台面的角色,仗着老爹权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可这种事情被你遇上了,却又让你想躲都躲不开。

        “小王八犊子,你他妈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对二少说这种话!”苟延生背后两个家伙早已经按捺不住,就要扑上来,这两家伙也知道陆为民还是有两把力气,上一次就有人吃了亏,所以也是打定主意先扑上来把甄婕甄妮两姊妹给拿住,甭管是让陆为民投鼠忌器也好,还是占点手上便宜,都是最划算的。

        陆为民一见情势不对,赶紧将甄婕甄妮拉到自己身后,厉声道:“苟延生,你别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今儿个你苟二少就要不知好歹一回,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能把你苟二少怎么着?”苟延生满脸阴笑,一挥手,几个人就扑了上来,“妈的,敢在我面前欺哄吓诈,你还嫩了一点,你也不问问,这丰州城里,你苟二少怕过谁来?”

        陆为民没想到对方说动就动,几个人一下子就扑了上来,而且有两人分明就是针对甄婕甄妮,正打算拼死一搏,却听得后边脚步声响。

        童立柱和徐兵已经从后边冲了上来,徐兵撩起脚就是一腿将一个已经扑到甄婕身边的家伙踹了一个大马趴,而童立柱更是拖住一个家伙的长头发顺势就是一带,那家伙就直接跌倒在了大厅里来了一个懒驴打滚,滚出几米开外。

        “为民,怎么回事儿?这帮家伙是干啥的?”徐兵横眉冷对,他是警校毕业,别看块头不大,但是一拳一脚却是格外凌厉,而且也很有分寸,那家伙被他一脚踹在大腿上,顿时摔了一个筋斗,但是却没有具体伤,而被童立柱抓住头发那家伙更是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哎哟声连天,丑态百出。

        苟延生没想到突然从后边钻出来两个人,一下子就把自己两个兄弟伙给丢翻在地,吃了一惊之后却是更高兴。

        他也知道陆为民肯定不会是毫无来头的角色,能屡次三番在这丰州饭店里碰上,虽说以前从未见过这家伙,也不像是地区这些新来大佬们的子侄,但是估摸着对方还是家里边还是有点背景的小屁孩,或者是就在外地做生意挣了两个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子弟。

        本只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家伙,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带着了俩脸盘子和身材都是超棒的靓妞,而且看那态度还挺亲密,今儿个下午在街上那俩丫头就把他勾得心火乱窜,结果没找着人,才想来丰州饭店看看能不能把范莲那丫头给找机会给作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这家伙,可以说是想睡觉就送上一枕头来。

        只不过他苟延生就是再嚣张也不敢明火执仗的乱来,怎么设一个套子让这家伙也让他琢磨了好久,才算想出这么一招来,看看能不能让对方乖乖就范。

        见自己两个兄弟伙在地上爬不起来,得到苟延生眼色的一个家伙早已经悄悄溜出了饭店,而苟延生也是阴笑着拍着手:“行啊,不声不响就把我的两个人撂趴下了,我苟延生这辈子在丰州城里还算是第一次遇上敢这么嚣张的生猛角色呢,小子,今天今天你们把事儿给弄大了!”

        正说间,从门厅外一窝蜂涌进来一大堆人,当先两人手持警棍和手铐,还有一人故意把腰间手枪亮了出来,“什么人敢在这里闹事儿?!哟呵,地上这两个是怎么回事?赶快送医院,叫救护车!这是怎么回事?谁打伤了他们?”

        武侠故事的桥段居然在这个时代还能出现,陆为民真算是服了苦心孤诣安排这一出的苟延生了,看见那两个家伙在地上打滚撒赖的为了对付自己挖空心思动这么大阵仗,也不知道自己和他有那么大仇怨么?不就是扫了他一回兴头打了他一回脸么?居然还设计出这样一个套子来让自己钻。

        如果不是童立柱和徐兵敢来先动手,只怕这个故意殴打他人的名头就得要栽在自己头上,而且还得让自己根本就没办法自圆其说,便是现在童立柱和徐兵动了手,只怕最后证供也得一样往自己头上栽,弄不好自己就得要立马被丢尽拘留所里,说不定弄出一个自己是流氓寻衅滋事罪来也未可知,当然,前提得是自己无权无钱的小老百姓。

        童立柱和徐兵都有些惊讶,这涌进来的几个人一看也知道是内伙子,这话语里边的味道却是不正,不问事情原委,也不看对方情况就直接定性对方受伤,安排叫救护车没问题,可是直接说谁在这里闹事,谁打伤了他们,这几句话里的奥妙他们这些搞这一行的一闻就能闻出不一样的味儿来。

        “这帮人拦路滋事,我们……”徐兵上前正欲解释。

        “够了,情况我很清楚,不是他们拦路滋事,而是你们故意殴打他人!”略带着酒气的当先一名警服男子粗野的将徐兵推开,“给老子统统带回派出所去,敢在我地头上闹事儿,老子要叫你们好好清醒一下!把他们几个带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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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零一节 胡作非为(求推荐票!)

        外边一辆闪着警灯的黎明越野吉普车嘎的一声刹在了门口,“把他们几个带上车,回去好好审查一下!”

        几个身着警服的男子一下子涌上来,推搡着护着甄婕甄妮两姊妹的陆为民和童立柱,而徐兵更是被另外两个只穿了警服却没有任何标记的男子紧紧夹住,似乎要防着徐兵反抗。

        陆为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待遇”了,虽然他也知道苟治良在丰州城里很有势力,但是像这种公然利用政法机关来随意抓捕他人,他觉得自己还真是小瞧了苟治良的“胆魄”。

        童立柱同样觉得很惊讶,陆为民作为夏力行的秘书,居然会被丰州当地公安机关以这样莫名其妙的手法来“收拾”,对他来说也是大开眼界。

        在公安这个行道浸淫了这么多年,对方那一帮人用这样有些滑稽的手法来构陷陆为民和自己,实在是太让人觉得可笑了,难道说对方是不知道陆为民身份?可不知道陆为民身份怎么会径直针对陆为民?或者说真是色迷心窍了?

        陆为民的女朋友和女朋友的姐姐的确很漂亮,但最难得的是两女谈吐举止以及说讲普通话的味道一下子就和丰州本地女孩子截然不同,加上两女的穿着打扮显得格外洋气,走到哪里都显得鹤立鸡群,只不过就因为这个因素就导致有人敢这样不计后果的来出此拙劣手段,是不是也太不可思议了一点?

        如果真是这样,童立柱就不得不说这个丰州城的社会治安真的是太不堪了。

        “苟延生,你这样做是在为你爹招祸!”陆为民冷冷的挡住了涌上来想要扭住自己的那名警察,微微歪头,目光依然盯着苟延生,一字一句的道:“我真的为你这样盲目冲动感到不可理喻,究竟是你觉得你爹的权力就能在这丰州城里遮掩一切?还是你精虫上脑让你走火入魔?用这种手法来招惹我,你就不考虑后果么?”

        被陆为民有些凶狠的目光一盯,苟延生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有点被一条择人而噬的眼镜王蛇盯上了一般,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想要缩一下脖子躲避对方那充满了阴狠气息的目光,妈的,是怎么回事,一个小屁孩,就算是他家里有点背景又能怎么样?苟延生给自己打气,只不过对方那几句话还是有如一层阴霾一般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呵呵,小子,你以为你苟二少是吓大的?你和你的人打伤了我的兄弟,这是事实?现在是法治社会,都得要依法办事,你犯了法那就得要付出代价,是不是,周哥?!”苟延生嘴巴依然强硬,但是却在言语间不露声色的把问题转移到了这个出面来当枪的家伙身上来。

        兴许是多喝了几杯酒,陆为民咬牙切齿的警告在那个当先男子有些被酒精麻醉的大脑里并没有引起多大重视,反而是苟延生一句周哥让他是百般兴奋,“嘿嘿,小子,少在那里装神弄鬼,身份证给我拿出来!”

        陆为民略微一愣怔,没想到这个醉醺醺的家伙并不笨,还知道先查身份证,先用这一条来占住理,“我就是这本地人,没带身份证,她们俩是我朋友,也没有带身份证。”

        这年头身份证虽然早就办了,但是说实话使用的频率很低,不像十多年后办什么都得要身份证,离了身份证基本上就是寸步难行,甄婕和甄妮也都没有带身份证的习惯,也没想到就这么来一两天还得要带身份证。

        见陆为民一愣神,当先那个警服男子已经阴笑起来,“没带?没关系,那就跟我们回去,我们会好好帮你查一查,了解一下你的基本情况,我想我们有必要对你的身份情况作一个通盘了解,既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漏掉一个坏人,我怎么越看你们几个越像上边正在通缉的逃犯呢?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周哥说得是啊,我两个兄弟也被他们打伤,这样凶悍,保不准就是什么抢劫杀人的惯犯,弄不好周哥你就得立大功了!”苟延生和身后几个帮手也大笑起来,只要进了派出所,就有得这几个家伙好受,到时候自己也可以好好戏耍一下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靓妞,让她们明白,在这丰州地盘上,只有跟着苟二少才稳当。

        陆为民第一次感觉到通讯工具滞后带来的不方便,这种情况下,他既无法联系到张天豪,也无法向安德健报告,而这帮家伙显然是不可能让自己打电话,唯一希望就是童立柱和徐兵的身份,也幸亏两人赶来,否则自己真要和苟延生这帮人起了冲突,没准儿就直接被抓进派出所,甚至丢进看守所拘留所里也未可知。

        “周所长,我是南潭县公安局的,这是我的证件。”虽然不认识这位周廷国,但是童立柱也知道此人,昔日丰州县公安局城关派出所所长,现在城关派出所更名为西城派出所,据说这位周所长正在竞争丰州市公安局副局长一职,在丰州政法系统内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南潭县公安局的?”周廷国一惊之后斜睨了童立柱一眼,接过工作证看了看,酒意顿时消了不少,但脸色却一下子阴了下来。

        没想到会遇上两个内伙子,若是换了以往,毕竟是内部人员,他也就当个和事老算了,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苟延生费尽心思搞了这么一出戏来,如果自己扫了对方的兴头,只怕对方心里就会一百个不痛快,而且就现在这情形,只怕自己就是要去说和,苟延生也未必会买自己的帐,还会落个两头不讨好。

        自己正处于关键时期,这半点闪失也来不得,若是被苟延生在决定自己命运的几个人面前下了烂药,只怕自己就要失去这个机会了。

        南潭县公安局的又怎么样?他们打了苟延生的人是事实,现在只要扭住这一点,加上那一男两女有没有身份证,弄回派出所去审查一番,怎么说也说得过去,苟延生也不是针对这两个南潭公安局的,而是那一男两女,只要弄回派出所去,听凭苟延生他们一帮人得意一番,不超出原则底线,他周廷国都可以扛起来,至于这两位,大不了日后想办法来弥补一下就行了。

        千般心思也不过就是一瞬间从周廷国心中掠过,他表情却是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冷厉的道:“对不起,内伙子也不能超出原则,这事儿咱们得公事公办,老兄,请跟我们回派出所,有什么话回派出所去再说。”

        童立柱心微微一沉,他知道这事儿恐怕有些麻烦了,都说天下公安是一家,一般说来只要不是超出原则的事情,内伙子出面多多少少也是要买帐的,但是没想到这个周廷国本来也是人精般的人物,今天却是半点情面不给,这也就意味着那几个人怕是大有来头。

        要说对方大有来头童立柱也不是很怵,关键在于对方今天明显是设计好了,自己和徐兵就这么一动手,对方立即就满地乱滚,还有一个故意把鼻血都给弄了出来,这背后阴谋味道太浓了,大概也是准备设计对付陆为民,不巧自己二人给撞上了。

        陆为民见此情形估计在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周围老百姓已经开始围了上来,这要是闹腾开来,无论最后结局如何,至少对己方都不利,自己不是像苟延生那样的二混子无赖,这要影响传出去,尤其是自己刚刚给夏力行当上秘书,就来这么一出,难免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流言飞语。

        “算了,童哥,我们跟他去。”陆为民略一思索就断然应承下来,目光却是冷冷的扫了这位周所长一眼,“周所长,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本着公心仔细调查清楚,不要被一时的利欲冲昏了头脑,更不要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这个时候苟延生已经带着那几人走到了另一端,一辆黑色的本田思域开了过来,立即有人把副驾驶室门拉开,苟延生跳上车,一挥手:“周哥,我们先到派出所去了。”

        有些酒意的男子摆摆手,示意跟自己来的一个警察和对方一道上车,这边扭过脸来:“上车吧,有啥事儿到派出所里去说。”

        童立柱和陆为民交换了一下眼色,点点头,这种情形下再要反抗挣扎,没多大意思,倒是徐兵很有些不忿,狠狠的盯着几个虎视眈眈的内伙子。

        上白下蓝的黎明警车把陆为民一行人拉回了西城派出所。

        童立柱和徐兵被委屈坐了后边,而陆为民和甄婕甄妮则坐了中间那一排,一个警察想要挤到紧挨着甄婕那边去坐,但是在陆为民冷峻的目光下似乎觉得有些不合适,最后还是坐在了陆为民身旁。

        下车的时候童立柱忍不住骂了一句,“真他妈破天荒了,当了这么多年公安,还是第一次被人撵到后边去坐着,这丰州究竟是什么世道?!一帮王八犊子这样乱搞也没有人敢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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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零二节 漩涡(继续求推荐票啊!)

        “周所,情况可能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应该是这边人先行挑衅,对方只是正当防卫,……”黑瘦精明的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语气虽然谦恭,但是话语却是半句不让:“这样主观定性恐怕不太合适,……”

        “不太合适?”周廷国原本已经消下去的火气又翻滚上来,“我在场,我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差错?这事儿就按照我说的去好好做一做材料,要把他们的行为坐实!算了,这事儿不用你来了,刘罡,王前勇,你们俩来把几个旁证材料取了,事情给我问清楚,证据给我取扎实!”

        黑瘦男子不动声色的道:“周所,这样做不太合适,今天我在带班,这事儿应当我来处理才对,你说你当时在场,我觉得你当时可能没看清楚情况,而且这个旁证材料也不应当只取这边的人,我想当时在酒店里也应该有其他人比如服务员看见,这样可以更客观的了解真实情况。”

        周廷国怒火中烧,双手叉腰,几乎要把唾沫星子溅在对方脸上,“你带班?我是所长,这件事情由我来安排,交给刘罡他们这个组来处理,不用你操心!”

        “当然,周所,你是所长,你决定了我当然服从,但是我觉得你可能在处理这一类事情上不要感情用事,还是要慎重一些。”黑瘦男子摊摊手,语气却显得很沉稳,并没有因为对方态度的凶狠而退缩。

        “哼,用不着你来教我!”周廷国没想到这位平时不怎么吭声说话的指导员居然敢这样顶撞自己,这让他愤怒之余也有一丝警惕,目光一扫站在一旁自己的心腹,“刘罡,你带人把这几个人分别带到后边的询问室去,记住要分开来审查,距离远一点,这房子不太隔音,好好审一审,他们都没有身份证,认真审查,别让他们串供!”

        “对不起,周所长,我不知道你要审查我们什么?如果只是身份情况,我想我已经向刚才的警察同志介绍了情况,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我可以为她们的身份提供担保,对于你所谓要分开审查,我拒绝!”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陆为民语气沉稳强硬,“我亲眼所见苟治良的儿子苟延生,也就是所谓的当事人,大摇大摆走进你的办公室,而他的几个帮凶也如此放肆的和派出所民警勾肩搭背,谈笑风生,我怀疑你们中间有不正当关系,所以如果你们要调查,我要求刚才前往出警的包括你在内的警察回避!否则我们拒绝你们的调查!”

        陆为民义正词严的言语让周廷国颇感吃惊,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一次恐怕是真的遇上了烫手山芋了,对方敢直接点明叫响苟治良的名字,就表示对方是知道苟治良的身份的,非但丝毫不惧,而且还直指自己和苟延生有不正当往来,这种情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要求回避,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回避?你懂不懂要求回避的规矩?!”周廷国有些色厉内荏的冷声道:“在这里你只有服从的份儿,没有你说话的资格。”

        “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是怎么当到派出所长这个位置的,我要求你们回避就就需要你们的上级来决定,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只有服从的份儿?说这种话的人本身就是法盲!像你这种法盲还能当派出所长,要么你就是昧着良心有意如此,要么就真的是你们丰州市公安局党委选拔干部上出了严重问题!”

        陆为民有意要拖一拖时间,所以有心要将对方激怒。

        周廷国一怔之后勃然大怒,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如此嚣张,到了自己派出所还是这样口出狂言,甚至比刚才在还要放肆,冲动之下,就真有点要给对方一点颜色。

        刚踏前一步想要狠狠抽对方一记耳光,周廷国猛然间看到对方夷然不惧的申请和李应武嘴角边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陡然一悚,他也是老辣成精的角色了,先前不过是喝了一些酒加上被苟延生开出的条件所惑,便有些忘乎所以,但是这会儿看到李应武的诡异神色和对方的态度,立时意识到这件事情不那么单纯,尤其是当前这个家伙恐怕身份也不简单。

        “小子,你挺嚣张啊!王前勇,你把他带下去,好好审查一下他的身份,不管你是干啥的,都一样需要遵守法律!”周廷国心念一转之后,不动声色的道。

        话音未落,一个民警疾步跑了进来,来到周廷国耳边:“周所,政委来了。”

        “政委来了?!”周廷国略感吃惊,据他所知政委胡报国是才从黎阳地区公安处过来到丰州地区公安处,然后下来挂职担任政委的,和苟书记没啥瓜葛才对,怎么也会为这件事情而来?他立即觉察到自己想偏了,莫不是政委是为眼前这几个家伙而来,难道是南潭那两个家伙找了人联系到政委了?

        “来了就来了,我去看看。”周廷国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多想其他,胡报国才到丰州市公安局任职不到两个月,自己和他交道也不多,平时只觉得这位政委乐呵呵的,像个弥勒佛,还真有点政工干部的模样,在局里边的话语权甚至还有点不如其他几个副局长的模样,周廷国表面上还是挺尊重对方,但内心深处却没有把对方打上眼。

        周廷国刚从小院子里出来,就看见胡报国已经从派出所大门外疾步进来,身后还跟着局纪委的副书记老赵,。

        “政委!”周廷国大大咧咧的和对方打了个招呼,“今晚上怎么有空来我们所看看?”

        胡报国平素笑意盈面的表情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肃然,“老周,你们今天扣了一个叫陆为民的人?”

        “陆为民?干啥的?”周廷国并没有注意到胡报国脸色的变化,愣怔了一下回忆了刚才南潭那两个内伙子的工作证,一个姓童,一个姓徐,不是姓陆啊。

        “老周,你别管干啥的,我只问你,有没有这个人?”胡报国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政委,这么严肃干啥?陆为民,没听说啊。”周廷国打了个哈哈,转头向黑瘦男子:“应武,咱们今天有没有挡获啥叫陆为民的人啊?”

        “有,就是周所你刚才带回来的那几个人中的那个年轻人,他就是陆为民!”黑瘦男子已经跑了过来,敬了一个礼:“政委!”

        “嗯,老周,怎么一回事儿?!”胡报国声音顿时变得阴冷起来,目光却在院子里寻找,“人在哪儿?是什么情况?”

        周廷国心中咯噔一声,胡报国不是为了南潭两个内伙子来的,而是为了那个和苟二少不对路的年轻人来的?他心中顿时一凛,看样子今天这事儿恐怕有些麻烦。

        “政委,是这么一会事儿,我们接到报警说有人在丰州饭店门口寻衅滋事殴打他人,所以我们就立即出警,将嫌疑人和受害人一方都带了回来,还有两个伤者在医院,这两拨人刚带回来不久,事情还在调查之中。”周廷国也是个中老手,对于这种事情也并不怵,但心中却是暗自叫侥幸,现在还没有其他动作,若是胡报国在晚来一个小时,那就真不好说了。

        “是么?这就是你所谓的当事人?”胡报国负手走进院子,看着几个大摇大摆坐在对面会议室甚至把脚都搁在会议桌上的男子,目光如炬,“这就是你在作的调查?”

        周廷国一阵语塞,目光却是扫向刘罡和另外一名民警,“还不去把他们带出去分开调查?!愣在那里干什么?!”

        胡报国深深的看了周廷国一眼,这一眼看得周廷国心里有些发憷。

        虽说这位政委来的时间不长,也没有见过他有什么动作,但是他毕竟是局党委副书记,是政委,他没有让自己上副局长这个位置的能耐,但是要给自己制造麻烦却是轻而易举,而且能从黎阳过来就到丰州市公安局担任政委,据说当时刚刚兼任地区公安处副处长的聂局长坚决反对,希望能从丰州市局几个副局长里提拔起来一名,但依然未能挡住这一任命,足见此人能耐的不一般。

        “行了,老周,你去把小陆请出来。”胡报国面无表情的道:“我不知道事情经过是怎样,据说你在场,也还有丰州饭店其他一些人在场,这件事情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想你比我清除,是不是有人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究竟是哪一方在寻衅滋事,这件事情……”

        胡报国话尚未说完,苟延生已经出现在门口,脸上露出有些尴尬的神色一闪而逝,“胡政委也在这里啊?”

        “小苟?!”胡报国惊异之色也是从眼底一掠而过,他立时明白了其中原委,难怪张书记在给自己交待时显得那样有分寸,让自己妥善处置好这件事情,言语中虽然给自己了一个提醒,但是自己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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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零三节 碰撞(推荐票,兄弟们跟上!)

        “嘿嘿,胡政委,不好意思,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怎么,是你熟人?”虽然心中百般不愿,但是苟延生也知道既然是胡报国出了面,自己心里那点花花肠子也只有收拾起来了,皮笑肉不笑的道:“这帮人挺横啊,是不是有啥来头啊?他们打伤了我的几个朋友,这事儿不能就这样算了吧,周所,你说是不是?不管他是什么人,那也得讲法律不是?”

        “的确,什么人都需要讲法律,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两者不可偏废。”胡报国温和的笑了笑,显得很坦然,“我相信这么多当事人,还有丰州饭店有几个服务员据说也在一旁看见了具体情况,究竟是寻衅滋事方被正当防卫,还是其他,抑或是故意设套陷害,这不难调查清楚,我相信我们丰州公安的侦察调查能力,小苟,你说是不是?”

        苟延生被对方一阵不软不硬的话敲打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阴狠的目光在胡报国脸上转了一圈,心里却是暗自发狠,这个从黎阳过来的政委听老聂说很不地道,别看貌似温驯和善,但是据说暗地里手腕很不简单,连老聂的脸面都不怎么买,纯粹他妈的就是张天豪的哈巴狗。

        今儿个晚上当时的确有两个服务员在一旁看见了具体情形,其中一个就有范莲那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真要去把这些人证拉过来调查,这事儿还得变成自己自讨没趣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想到这里,苟延生知道今天这件事情只怕就只能是到此为止了。

        只不过他想不通这个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胡报国来亲自出面,看样子甚至不惜和自己撕破脸也要顶扛下去,这胡报国平时不怎么出声,他也打过两次交道,但此人一直不卑不亢,据说连聂明亮也对他不太感冒,在公安局里一直相当低调,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如此强硬的和自己过意不去?

        “行啊,胡政委,这事儿既然是你出面了,我也就不计较了,不过……”苟延生话锋一转,目光注视着正走过来的陆为民,脸色转阴:“小子,算你行,把老胡都给搬出来了,不过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你给我记住!”

        “哟呵,这是在威胁我还是吓唬我?我这人就是贱骨头,没人盯着我看着我,我还真是全身不舒服,只要行得正,怕什么?”陆为民也知道今天这件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不错了,苟延生那帮人相当精猾,尤其是苟延生本人,别看他表面上咋咋呼呼,像是鲁莽冲动之人,但是在具体事情上却是相当把细,给留给外边的印象截然两样:“但我还得要提醒苟二少,二少这个词语是用在封建社会地主资产阶级家庭中,苟部长是咱们丰州地委领导,这个词语其实是一个贬义词,不知道你懂不懂这一点?如果不懂,最好加强一下自己的自身修养,别给苟部长丢脸!”

        被陆为民这番话气得脸色一阵发青,苟延生有心想问这家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但是想一想还是忍了下去,经过今天这一次,他纵然是想要遮掩也不可能,要掏出这个家伙底来太简单了。

        “妈了个逼的,小子,别在那里逞口舌之利,甭管你是什么人,甭管你有啥背景有啥后台,丰州城这塘水还不是你能玩得起的!我们走!”苟延生气哼哼的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含笑不语的胡报国,心里窝火劲儿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今晚上必须得找两个妞儿来泻泻火,胡报国,你给我记住,这事儿永远没完!

        看见一群人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去,胡报国心中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才展颜笑道:“陆秘,我是胡报国,丰州市公安局政委,今天的事情的确不好意思,……”

        陆为民也不是不知进退的人,今天这个结局已经让他很是松了一口气来了,否则就算是自己和甄氏姐妹能脱身,但是动了手打了苟延生那两个人的童立柱和徐兵却难免要牵扯一些麻烦,尤其是苟延生早就设计好了全套要来对付自己,却被童立柱和徐兵给撞破了,陆为民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私怨而牵连到别人。

        苟治良在丰州先后担任了副县长、组织部长、副书记、县长再到县委书记,可以说在丰州的渗透力和影响力根深蒂固无人能及,即便是张天豪手腕不凡,但是要想在短时间内消除苟治良的影响也不现实,尤其是苟治良现在还是地委组织部长的情况,这种局面就显得更扑朔迷离。

        “胡政委,有劳您费心了,这件事情我不好多说什么,但是有些情况真的让人觉得很吃惊,不过我还是要感谢胡政委还有李指导的帮助。”陆为民冷冷的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有些讪讪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周廷国,“这件事情我会当面和张书记道谢。”

        胡报国能够理解陆为民此时内心的不满和愤怒,但是对方也是一个相当理性的人物,情况他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但可以想象得到以苟延生的骄横跋扈,又不认识陆为民,自然是嚣张无度,不过没有这桩事儿,自己也没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够和张书记密切关系。

        张书记没有直接给聂明亮打电话,而是直接交代自己来办这件事情,足见他对这件事情的看重。

        要说陆为民虽然是夏书记的秘书,但是以张书记和夏书记的关系,好像不应当这么看重此事才对,让自己专门来跑这一趟,似乎有点过了

        胡报国知道领导们的心思不好琢磨,尤其是现在张书记虽然接任了丰州市委书记,却没有能够担任地委委员,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因素,也值得琢磨,所以还是那一句话,按照领导交办的意图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陆秘你太客气了,张书记接到电话非常生气,丰州社会治安的确有些问题,我们公安队伍也还存在诸多不足,……”胡报国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讨好眼前这个年轻人了,虽说张书记很重视此人,此人也是地委夏书记的秘书,但毕竟这样一个年轻人,再说深了就有些阿谀逢迎的味道了,“放心,陆秘,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处理好。”

        陆为民笑了笑,这位胡政委也的确有些意思,事情已经到这份儿上了,但是面子话还是说得挺圆泛。

        “谢谢胡政委的关心了,如果没有其他……”陆为民瞄了一眼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甄氏姐妹,而童立柱和徐兵也正在和那个黑瘦的指导员交谈着,唯有脸色阴晴不定的周廷国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以后有什么事情请尽管给我打电话。”胡报国已经伸出手去牢牢握住了陆为民的手,满脸笑容。

        一直到陆为民几人离开,胡报国脸色才骤然阴沉下来,“老周,你是怎么一回事儿?居然捅这样大的篓子,你是觉得局里边这段时间太过于清静没事儿干了不是?”

        听得对方言语毫不客气,周廷国也有些起火,但是对方是政委,是自己的领导,他也不好发作,皮笑肉不笑的道:“政委,多大个事儿?那家伙牛皮哄哄的啥来头?你也看到了,他们是和小苟他们发生了冲突,我能不去么?何况是他们把小苟他们那边人打伤了,再怎么说……”

        “够了!老周,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胡报国没好气的打断对方话头子,他知道对方仗恃着和聂明亮关系不错,在市里边也有几个关系密切的领导,所以就有些放肆,对自己也是不阴不阳的态度,早就想找个由头收拾他,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这一次正好:“苟延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你不清楚?苟部长是苟部长,苟延生是苟延生,你不要混为一谈,苟延生的行径苟部长知道么?我看知道了一样会要求严肃处理,你甭给我在这里说这些什么谁是受害者,糊弄糊弄外边人还行,蒙我,我告诉你,嫩了点儿!”

        周廷国脸色一变,他没想到素来温和的胡报国突然就翻了脸,声色俱厉的批评自己起来,而且还是当着所里边这么多人的面,这才是给他几分颜色,他就要开染坊了,“政委,这事儿都已经过了,我想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这不是让他们走了么?用不着上纲上线吧?怎么,是政委的熟人,还是又是哪位领导打招呼来着?”

        胡报国也知道这周廷国也是一个老油子,典型属于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角色,现在老聂也有意要提拔他,所以就更是气粗嘴硬,不过今儿个得让他长个记性:“周廷国,今天的事情我告诉你张书记很生气,刚才走那个年轻人在地委办工作,再说准确一点,是地委夏书记的秘书!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的行为给丰州市公安局招惹了多大的麻烦?如果今天不是我来,还不知道你要把事情搞成什么样!这件事情你自己好生反省一下,要写一份书面检讨交给我,我也会把这个情况向聂处长汇报!”

        感谢clteng 、高山风 、bangban1970 、白乌鸦 、野象弹波 、孤独寰宇 、风本我心 、人间有梦、开心利群 、niu913 、老随雨 诸位兄弟打赏了,老瑞会更加努力,也请兄弟们推荐票跟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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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零四节 事必谋定而后动

        地委夏书记的秘书?!周廷国顿时有些脑筋短路,这怎么可能?地委夏书记的秘书苟延生他会不认识?如果认识,还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挑衅?

        “政委,不可能吧,那家伙是地委夏书记的秘书?夏书记的秘书我见过,不是高秘书长么?”思路飞旋,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周廷国一脸狐疑的瞅着胡报国,想要蒙我?我老周也不是不认识上边的人!

        “你知道个屁!夏书记刚换了秘书,就是这位陆为民,如果不是他和张书记很熟悉先给张书记打了电话,一个电话直接打给夏书记,我看你怎么来收这个场!这件事情张书记还要听汇报,你给我好生反省,写出一篇认识深刻的检讨出来,争取对方不再追究这件事情!”

        胡报国也懒得和这个家伙多说,如果不是李应武同意对方打电话给张书记,这事儿要是闹腾大了,还真是难以收场,还好这位陆秘书算是有些分寸,没有得理不饶人,否则弄得局面太僵,自己也难做人。

        周廷国被胡报国的几句话给震懵了,张书记安排胡报国来的?!坏事儿了!

        周廷国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窖,全身凉透,一颗心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向下坠去。

        这怎么可能?苟延生不是说那小子是个抓拿骗吃的角色么?怎么会一下子变成了夏书记秘书,而且还和张书记很熟?!

        苟延生就算是他再是牛皮哄哄,再是在这丰州城里横着走路,那也得看对象!

        现在丰州城不像一年前的丰州城,那会儿他爹是丰州县委书记,就是这丰州城里老大,一言九鼎,多大的事儿都可以摆平,可现在不一样了!

        丰州地委行署就坐落在这丰州市里,别说他爹现在没当丰州市委书记了,就算是他在,一样也得先看看地委行署那边几副头子脸色,更何况现在新任的张书记和苟书记之间关系不睦是尽人皆知的,如果真是张书记安排胡报国专门为这事儿而来,那今儿个自己这番抱粗腿可算是抱错了地方,弄不好自己要搞成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的副局长怕也一下子就成了泡影。

        想到这里周廷国顿时心急如焚,只是在胡报国面前又不能表露出来,表面上还是有些不能相信的脸色,但是口气已经软弱了许多:“政委,这事儿真不能怨我,那苟延生来报案说他被别人拦路挑衅,还被打伤了人,我一时间也没有细察,就……,不过好在您来得快,也没有什么后果,政委,您就多包涵一下,张书记那里帮忙美言解释几句。”

        “哼,苟延生在丰州城里还能被人拦路挑衅打伤人?老周,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还是多喝了几口酒脑袋发懵了?”胡报国毫不客气的道:“算了,这事儿你自己写一个深刻检讨,我会向张书记作解释。”

        直到胡报国背影消失在派出所大门外,周廷国脸色都没有能恢复回来,这件事情可算是真的成了弄巧成拙了。

        该死的李应武,居然敢背着自己让那个姓陆的打电话,想到这里周廷国阴寒的目光忍不住扫了一眼漫不经心的对方,心中却又微微一凛。

        对方似乎并不太惧怕自己,看起来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对方同意了姓陆的打了这个电话,事情还真有可能弄得不可收拾的地步,最后不管苟延生怎么想要保自己,只怕自己最终都只有沦为替罪羊牺牲品,想到这里周廷国又稍稍舒了一口气。

        天无绝人之路,今天这件事情弄砸了,得马上向聂老板汇报一下,请他帮忙想办法圆转一下,尤其是在市委张书记那里,若是这个印象不扭转过来,副局长位置恐怕真的就与自己无缘了。

        ****************************************************************************************

        离开了西城派出所,童立柱和徐兵便把陆为民三人送到了要去的天河宾馆,然后与陆为民三人道别。

        对于二人来说,苟延生虽说在丰州是横着走路的角色,但和他们却扯不上多少关系,苟延生要对付的正主儿是陆为民,自己二人不过是适逢其会当了棋子儿,以二人的层次也暂时还不够资格掺和到这其中的恩怨关系里去,所以童立柱也显得很坦然。

        不过童立柱也看得出来,陆为民似乎也并不太担心这件事情,想想也是,那位胡政委嘴里所说的张书记多半就是现任丰州市委书记张天豪,那也是个桀骜不驯的霸道角色,能让张天豪专门安排公安局政委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情,而且半点没给苟延生面子,足见陆为民这个地委书记秘书的分量。

        一时的地位高低的不重要,关键在于你的分量够不够重,童立柱也是在公安行道上历练多年的人物,自然清楚这领导身边人的不一般,现在他再一次领略了陆为民能量的非比寻常。

        原本陆为民打算为甄婕甄妮两姊妹要一间标间,自己还是回宿舍去住,但是甄氏姐妹都有些担心万一那苟延生一帮人如果循迹而至到了这天河饭店来找事儿,尤其是甄妮死活不愿意陆为民离开。

        陆为民不得不答应留下来,于是便多开了一间房,两房紧邻,而且是选择了走廊最顶端紧邻的两间房防范于未然。

        其实陆为民也知道苟延生不可能再来找麻烦,至少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如此,不知道自己身份他可以胆大妄为一回,真知道了自己身份,他再要乱来,那就不是冲动鲁莽,而是人头猪脑了。

        苟延生人品性虽然很差,卑陋恶毒,也嚣张跋扈,但是却并不愚蠢,否则他也不会在发现自己踪迹之后设计这样一个套子来让自己钻,貌似冲动鲁莽的他却也隐藏着些许狡诈阴毒,比起秦磊这样角色来,委实要高明不少,这些官宦子弟在耍弄手段这一套路上似乎天生就有些专长。

        “大民,这个家伙你刚才说是丰州地委组织部长的儿子,一个组织部长的儿子就这么横行霸道,那地委书记的儿子不是杀人放火都无人敢过问?这丰州还有没有法律?”

        天河饭店的位置比起丰州宾馆位置略偏一些,但是也算是在主城区内,标准间价格不菲,硬件设施只能说一般化,床柜和各种用具都显得有些陈旧,一台十四英寸的金星彩电就算是超规格配备了,这也是饭店标准最高的房间,坐在床上的甄婕盘着腿,头发放下来,显得柔媚可人,显然对刚才那一幕还心有余悸,“你和他有多大的怨仇么?”

        “怨仇?我刚来丰州,和他从来没有往来,也就是上一次还是在丰州饭店,他调戏今天我们在门厅碰见那个女孩子,被我制止,这不就惹上了这么大一个麻烦?”陆为民苦笑着摇摇头。

        他靠坐在甄妮的床上,甄妮也蜷着身子,亲昵的依偎在陆为民身畔,柔情似水的双眸情意绵绵,看得陆为民心中也是一阵火热。

        “那上一次他就能忍下去?”甄婕思路很敏捷,美眸里浮起一抹不解之色。

        “呵呵,你没听他说我吓唬他么?我那天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他自己心里有鬼没底儿,胆怯了,大概以为我是省里边来丰州这边考察干部的大人物随员,怕坏了他爹政治前途,这才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走了,现在他爹位置坐稳,又了解了一下似乎没有我这样一个人物,觉得被我这无名小子给耍了一回,憋了一肚子气,这还不想方设法报复回来?”陆为民手在甄妮柔软乌黑的发梢里揉弄着,手指慢慢下滑到对方耳垂处,细细把玩起来。

        一阵若有若无的热意沿着耳垂向着少女全身流淌而去,甄妮忍不住扭动一下身躯,食髓知味,已经尝过情爱滋味的少女嗅着身旁情郎的男性气息,尤其是带着澎湃热力的身躯紧紧靠在自己胸前,仿佛那有力的心跳也能随着血脉的跳动传递到自己心间。

        “那大民这事儿会不会对你有影响?”甄婕有些担心的道:“组织部长大概就应该是管干部的吧?若是他回去向他那个老爹添油加醋的构陷你一番,岂不是对你日后的工作大有影响?”

        陆为民笑了笑,很平静的摇摇头。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家伙不蠢,他爹苟治良更是在丰州政坛浸淫多年的不倒翁,岂是他三言两语能骗得到的?而且对自己儿子的品性表现怕是也早就有所耳闻,只不过眼不见心不烦而已,苟延生真要去在他爸面前把这事儿抖落出来,只怕他爸只会好好收拾他一顿,还得要到夏书记面前去承认错误,苟延生本人也一样清楚,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事儿给捂下来冷处理,等一段时间让它彻底淡化下去。至于若日后能有机会拾掇我,他当然不会放过,就像我有机会也一样不会放过他一样,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也许这算是男人间的战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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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零五节 魔怔(求推荐票!)

        陆为民翘起的嘴角带起一丝有些奇诡的笑容,也许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最后那句话的含义。

        如果苟延生对甄氏姐妹没有流露出那淫邪的神色他也许不会这样动怒,你苟延生嚣张没关系,毕竟自己还是一个小人物,还无力可以改变一切,但是你欺人到自己头上,而且是以这样一种炫耀的方式来找抽,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或许是经历了前世两场惨烈的感情巨变,让他在这一世里对想要觊觎他认为属于他的女性的其他异性有一种强烈的攻击欲望,想要将对方彻底撕得粉碎,姚平如此,陶泽锋如此,这个苟延生同样如此。

        陆为民知晓自己现在的分量,拿古语来说位卑却“权重”,这个权重不是指自己有多大的权力,而是指自己处于这个称得上“卑”却相当敏感的位置上,而能发挥出难以想象的作用,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句不经意的话语,或者说一个无意的暗示,都能在这丰州政坛上引起一连串的变化。

        当然,现在陆为民也清楚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要想实现这种影响力,那就首先要成为夏力行身边不可或缺的人物,而要做到这一点,仅仅是耍些小聪明,出些小点子都还远远不够。

        但是他自信只要自己继续在夏力行身畔呆下去,他便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且会做到更好。

        这也是为什么像高初已经升任地委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依然对这个位置恋栈不去的原因,正是这份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让人无法释手。

        终究有一日苟延生会为他自己今天的举动后悔终生,陆为民脸上露出的决然中带着些许冷酷的表情似乎是在向房中的两姊妹做出某种宣示。

        听得陆为民话语中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且流露出来的强烈自信和掌控语气更是让甄婕深思有一种莫名的恍惚。

        眼前这个男子给她的感觉怎么越来越模糊不清,每一次相见,对方的表现总会给她带来一种全新的感受,眉宇间带着那种独有的成熟男人气息已经完全将这个年龄阶段男性的青涩生嫩一扫而空,让他举手投足竟然有一种牢牢吸引人心思的诡异魔力。

        陆为民也注意到了甄婕的脸色变得有些奇异,目光似乎变得迷离恍惚起来,仿佛沉浸在了某种特有的氛围之中,一直到陆为民小心的挪动了一下甄妮几乎要挤进自己身体里的娇躯角度,甄婕才脸烫颊红的惊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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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漱完之后,躺在床上的甄婕有些睡不着,她感觉到旁边床上的妹妹也是如此,就像是再给自己某种暗示,所以甄婕一动不动的斜卧在床上假寐。

        匀净的呼吸声使她看起来像是彻底熟睡了,室内显得有些干冷,十二月的丰州夜晚气温甚至可以达到两三度,安静的空间让任何一丝声响在这个深夜里都显得格外清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间甄婕感觉到旁边床上的妹妹悄悄起身了,似乎还在自己床边停留了一下,好像在察看自己是否睡着了,可能是在确定了自己的确睡着了之后,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小心扭开门锁,带上门出门去了。

        甄婕不用猜也知道妹妹去哪里了。

        甄妮和大民早就逾越了那一条界线,母亲和甄婕自己都早已知道,甄妮包里的避孕套足以说明一切,甄婕估计母亲也和父亲说过了,但父亲好像没有任何表示。

        不过现在随着社会对这一方面的日益开放,似乎对婚前的性行为显得越来越不在乎了。

        想想前两年自己还在读大学期间对这种事情还噤若寒蝉,而现在却经常听到自己同寝室的同学之间或明或暗的说起和男朋友住在一起的事情,和自己特别要好的那个同学甚至还故意在自己面前谈起她和男友的生活,听得甄婕也是耳根发烧脸发烫,每一次都要去撕对方嘴才能让对方笑着住口。

        甄婕对于校园里那些恩恩爱爱的情侣们不无羡慕,但是当感情真正落到自己头上时,她就会发现这些簇拥围绕在自己身畔的男子显得那样苍白浅薄。

        正如那一晚陶泽锋诋毁陆为民所说的那样,不少人都是冲着自己的美貌或者是195厂副厂长女儿而来,或者就是两者因素皆有,她不像甄妮那样单纯,对在自己身畔出现的男性有着天生的警惕感和不信任感。

        她也曾经和其中几个优秀者有过几段交往,但是毫无例外的都很快选择了分手,甚至连牵手拥抱这样原本是恋爱中最处级的阶段都未曾进入,便告失败,这让甄婕自己也曾经黯然神伤,但是若要自己放低要求去将就一段自己无法全身心投入的感情,甄婕宁肯选择单身。

        所以她给家里和周围同学好友们的说法就是她没有在读研期间有处对象的打算,这甚至让一些好友很不理解。

        或许是自己对心目中的恋人要求太高,或许是自己的条件太过苛刻,甄婕很难将那些在大学里未经过社会洗礼的同龄人打上眼,她更欣赏那种成熟稳重而又充满自信的比自己大上十岁八岁的男性,这种择偶标准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与众不同,一直到这个完全不同的陆为民的出现。

        陆为民原来在甄婕心目中并没有什么特别,在她看来虽然陆为民和甄妮处对象未必是冲着自己家庭而来,但是甄妮的容貌却绝对是其中重要因素,当然,男孩子喜欢漂亮女孩子这也正常,如果再有一个比较满意的家世,自然再好不过。

        而在她眼中陆为民的形象就显得有些单薄孱弱了,虽然他对甄妮的感情可能是真诚的,但是两人之间的差距也是明显的,准确的说她不认为陆为民有多么优秀,也配不上甄妮。

        作为甄妮的姐姐,甄婕并不怎么看好这段感情。

        但是从父亲第一次出事那一日之后的陆为民的表现就彻底颠覆了甄婕对陆为民的观感。

        从那一日开始的连续几天里陆为民的一举一动所表现出来的沉稳老练,以及还有那么一丝神秘感,彻底的折服了她,让她下意识的对陆为民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想要探究妹妹这个男友的内心世界和他的生活。

        这一年里,陆为民回来的次数不算多,但是甄婕发现自己甚至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每一次陆为民回来她发现自己好像比自己妹妹还要兴奋喜悦,她不得不把这种让她感到羞愧的情绪小心的隐藏起来。

        而当陆为民在父亲再度出事之后表现出来的风范气度,简直让一直在甄婕心目中无可替代的父亲形象都为之黯然失色。

        陆为民就像一个不知不觉闯入他心间的英雄一般,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将甄家从彻底沦落的边缘拯救回来,而那一晚出现在家门口的奔驰轿车和父亲气宇轩昂的出现在厂里人面前的形象使得原本想要打倒甄家再踩上一只脚的不少人都不得不收敛了这份心思。

        后来姚家的出事一下子分散了195厂对甄家的关注力,使得甄家几个女人终于可以稍稍安稳的平静下来。

        甄婕一直怀疑姚家出事是不是也有陆为民介入其中,出事的时间实在是太巧了,当甄家被推入风口浪尖矛头所向时,姚家毫无征兆的出事了,这简直就像是安排的桥段,一幕接一幕,但却如此真实。

        她也旁敲侧击问过父亲,但是父亲却顾左右而言他,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这更增加了甄婕内心的怀疑。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甄婕对陆为民的观感,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一般对陆为民充满了某种崇拜感的英雄情结,就像球迷对球星的盲目追逐,炽热而非理性,这种感觉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而又感到羞愧,但她却无法摆脱。

        那是自己妹妹的男朋友,她不断的提醒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立即就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反驳,自己不过是对他有些感到好奇而已,并没有其他,但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种牵强的反驳显得太过苍白无力,真的只是好奇么?如此单纯?

        可以欺骗别人,可能欺骗自己么?明知道没有结果,可甄婕又对自己的感情倾向无能为力。

        那一日夜里亲临了陆为民和陶泽锋的舌战,她几乎是克制不住自己情绪跑出来安慰陆为民,当陆为民目光不经意掠过穿着睡衣的自己胸脯,有一种酥麻感顿时弥漫全身。

        而更让她感到惊惶不安的是那一夜自己梦中和自己相依相偎轻怜蜜爱的对象竟然就是陆为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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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零七节 微妙(求票,啥票都要!)

        高初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材料,心里却有一些复杂的感觉。

        看得出来陆为民很快就适应了他现在的位置,电话里应对谈吐有礼有节,既不是那种刻意讨好,也没有那种假意矜持,能让人感觉到礼貌却又不会觉得太过热情,这个度拿捏得相当好,拿行里话来说,这就要悟性。

        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高初对有人代替自己位置是早有心理准备,毕竟政研室主任兼任地委书记专职秘书是不能长久也不合适的,但是真正当陆为民出现之后,高初又下意识有一种莫名的抵触和反感情绪。

        他知道自己这种情绪不合适,甚至可以归结为一种潜意识的嫉妒,嫉妒自己作为夏书记身边人那种特殊性被人取代,哪怕这种取代是必然。

        他也小心的控制着自己情绪,但是在日常工作中也就难免有些流露出来,只不过非局内人觉察不到罢了。

        高初不知道陆为民是否觉察到这一点,在指导陆为民如何处理日常事务时他只是点到即止,很多具体细微之处要陆为民自己在工作中好好琢磨体味,这看起来是锻炼陆为民,但只有高初自己内心深处知道自己还是有点着相,有些放不下。

        但现在看起来自己那点小拿捏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陆为民的悟性超乎寻常,短短两三个星期里,陆为民已经很有点游刃有余的味道,从刚才对阜头县委书记齐重天的电话里就能品尝出一二。

        “高秘,阜头齐书记来的电话,他下午想要向夏书记汇报工作,正好下午夏书记四点半才有会,……”陆为民搁下电话走过来,小声道。

        “嗨,这事儿你斟酌着办就行,要说你的编制虽然在咱们政研室,但是按照安秘书长的安排,你得算是双重领导,日常业务工作归地委办管,该向潘主任汇报就得向潘主任汇报,至于说这边政研室的活儿,就看秘书长安排了,安排有才有,你的中心工作还是为夏书记服好务。”

        高初不太在意的摆摆手,“不过在安排夏书记接见客人时要注意,除了各县县委书记、县长以及各大局行部委一把手要求见夏书记时,要及时向夏书记汇报,在一些敏感时段上更要把握好多请示多汇报这一条,多了解夏书记的意思,我说的是……”

        “谢谢高秘您的提点,我初来乍到,很多东西还不太清楚,还得请高秘您随时敲打我,免得我犯了错误都还不知道。”

        陆为民一脸诚挚笑容,看在高初心中也舒服了许多,这小子还算是懂事儿,不像是个白眼狼。

        “小陆,秘书这个工作看起来似乎就是为领导拎包通报这些琐碎而繁杂的工作,要做到这样的水准很简单,眼明手快就行,可以说绝大多数秘书也就只能停留在这个境界,顶多就是在这个境界上的高下,可你如果还想成为领导的好帮手好助手甚至好参谋,那仅靠眼明手快远远不够,悟性,学习和积累,分析和揣摩,……”讲到这里高初稍稍顿了一顿,“尤其是揣摩领导就某项工作某个问题的看法是从什么角度和出发点来的,设身处地的领悟了解领导的观点思路,只有这样不断的学习积累,你才能提升自己。”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高初能说出这番话可谓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了.

        这一段时间他也感觉到高初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复杂,他也大略能揣摩出有些东西来,所以只能以一种平常心态来应对,毕竟人的情绪需要一个调适过程,自己逐渐的剥夺了高初作为夏力行身边最亲近的这个角色地位,高初肯定需要一定时间来缓冲和适应,他也能理解,前世中当他从孙震身边离开时,不也一样有这样的失落感么?

        看起来现在高初正在慢慢渡过这个适应期,理性的分析和看待自己,开始真正进入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这个角色了。

        见陆为民满脸肃色的受教表情,高初笑了笑,是人物总还是有他不一样的地方,换了旁人早就诚惶诚恐,这家伙却能沉得住气。

        提点一下对方很有必要,一方面是自己的责任,另一方面那就是把这个人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固然好,纵然是无法完全控制,那也要最大程度的交好和巩固双方关系,这对日后自己的工作很有帮助。

        毕竟自己身份变了,在夏书记身边时间不可避免的会减少,这种亲近度也自然而然会发生变化,也许夏书记会更重视自己,但是在亲密度上却会有一种逐渐衰减的过程,从私人感情逐渐向工作器重的角度上衍化,高初知道自己必须要理性的认识到这一点。

        “小陆,你过来一趟。”

        斜对面的办公室里传来夏力行的声音,陆为民赶紧站起身,瞅了一眼高初,高初也笑着站起身来,摆了摆手,“去吧,夏书记叫你,这东西我先拿过去看一看,有什么我会叫你。”

        看见陆为民身影消失在门后直往夏力行办公室里去了,高初有些唏嘘的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夏力行揉了揉太阳穴,将身体靠在椅子里,让自己有些发硬的颈部靠在椅子靠背上,摆在桌案上的一大堆文件这个时候显得这样涨眼。

        他突然有一种想要一把把这些文件扫到地上的冲动,自己这是怎么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地委书记,怎么还越当越回去了?

        自己还是小觑了丰州地区这边的严峻局面,摆在面前的难题实在太多了,而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也是丝毫不减,照说原来黎阳十三个县市自己都能游刃有余,这分出去六个县市,剩下七个县市应该更轻松才对,可这种一加一减的算法却不能用在工作上。

        不同的地方对工作就有不同的要求,省委把丰州地区专门单列出来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觉得原来丰州地区这几个县已经成为第二个昌西州,而原来黎阳地委都习惯于将好的一面展现给领导,而把不好的一面遮掩在身后,就是要把这不好的一面翻出来,要正视面对这个问题,就是下决心要解决这个地区的贫困问题。

        昌西州的贫困问题是痼疾,省委省府不希望丰州地区塌陷成为第二个昌西州,但夏力行清楚,实际上比起昌西州来,丰州地区好不了多少,昌江省委省府之所以把丰州地区划出来,一方面是要让黎阳地区可以轻装前进,另一方面也就是下了决心来花大力气来解决丰州地区的经济发展问题。

        省委主要领导和自己谈希望自己来丰州地区担任第一任书记时夏力行也有些吃惊,按照常理来说自己作为黎阳地委书记一般说来是不会到新分出来的这个地区担任一把手的,但是省委既然这样考虑自然有其道理,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就接受了省委的这个安排。

        接下来的几次谈话中,省委几位主要领导都和夏力行谈到了省里的一些想法和意图,夏力行这才意识到省委是希望利用丰州地区新成立,打破旧有的一些思想观念和人事格局,同时也可以在这个没有任何工业基础的农业地区放手试点,即便是结果不令人满意也不至于对全省格局造成太大影响。

        打的是好主意,但是只有对丰州地区情况了如指掌的夏力行才知道要实现省里的目标,其中难度有多大。

        要想不痛不痒的当个过渡书记很容易,面面俱到,搞上一年半载,各方面工作也都能拿出一点花哨的看点来,甚至说重点抓一两项领导喜欢爱看的工作,突一突,也能像模像样,搞这些表面功夫夏力行也不是不会,但是丰州地区这样六百多万人口的地区,不是光靠抓一两项工作就能发展起来,一俊遮百丑的法子行不通,省里把自己安在这个位置上,不管自己在这里搞多久,你都得对整个丰州地区负责!

        白手起家的工作不好搞,万事开头难,夏力行自认为自己算是有些韧劲儿耐性抗力的人了,但是这几个月来摆在面前的一大堆难题还是让他觉得有些疲倦了。

        都觉得这个地委书记当起来格外风光,坐在台上发号司令,颐指气使的指手画脚一番,具体落实可以一挥手推到行署那边,但是只有坐在这个位置上你才知道责任压力有多大,老百姓的观感也好,领导的印象也好,那都是要用实打实的数据来说话的,不是你光凭嘴皮子翻弄一阵就可以打发的。

        在这一点上夏力行还是比较认可李志远,虽然在一些具体侧重上两人有些分歧,但是至少李志远这人还是想做一番事情,想要让丰州工作局面能够迅速打开,有这样一个共同点作为基础,夏力行觉得在一些具体工作上未尝不可以调整一下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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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零八节 要先行一步

        奥迪车缓缓的驶过了略略有些颠簸的街道,相较于黎阳的整洁干净,丰州城区更像是一个乡下破落户。

        或许是丰州城区一下子涌入了不少人,原来丰州人觉得还算宽敞的顺昌路也变得有些狭窄起来,尤其是多了不少从这里出入化肥厂的车辆之后,这里就显得更加拥挤。

        夏力行脑海里还在回忆着丰州的经济数据,从省里开会回来,这些数据就像是一块石头压在心里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不知道李志远作何感想,也许这位刚刚从省政府副秘书长下来的专员新鲜感还没有完全消失,就会被摆在面前的一个个严峻现实和残酷难题所折磨了。

        对于这些数据夏力行并不陌生,作为前任黎阳地委书记,他对黎阳地区的工业经济情况了如指掌。

        排除了北六县,原黎阳地区南七县像样的工业企业数都数得过来,其中主要集中在古庆县,古庆三大煤矿和两大磷矿企业就在现在的丰州具有一定规模工业企业里占去了大半,如果拨开古庆,那除了丰州的丰登酒厂和丰州化肥厂外,就要看目前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引进那几家企业发展情况如何了。

        海华书记还是十来天就要来丰州调研了,这是当前的首要大事,为迎接海华书记的调研,丰州地委行署都动了起来,但是让夏力行一直放不下的并不是丰州孱弱的工业经济,也不是落后的基础设施,而是当田书记来之后,自己该如何向田书记汇报丰州地区下一步的发展思路,这是最关键的。

        工业经济薄弱不可怕,这是历史造成的,基础设施落后也没什么,省里已经在开始帮助丰州进行道路改造建设和程控电话改造了,问题在于丰州地区你自己打算怎么干,这才是症结所在。

        如果丰州地委自身都对丰州地区的发展思路没有一个完整成熟的规划思路,那么毫无疑问以自己这个丰州地委书记为首的丰州地委这班人就是不合格的。

        正因为如此,丰州地委办的汇报材料已经几易其稿,但是夏力行都还是觉得不满意,总觉得还是欠缺一些什么,究竟欠缺什么夏力行几度都捕捉到了那么一丝灵感,但都转瞬即逝,未能想透彻。

        “老马,先不忙回地委,出去转转。”

        奥迪车在化肥厂老大楼面前原地掉头,车轮和地面由于转弯幅度略大发出有些刺耳的摩擦声,迅速沿着原路而出。

        夏力行不经意间注意到了陆为民手中拿着的那本《第三次浪潮》,微微一怔,这本书现在很受追捧,从陆为民手中那本书的新旧程度来看,应该不是一本新书,“小陆,这本书让你很感兴趣?”

        “嗯,夏书记,我觉得很不错,看过两遍了,这两天没书看,就再翻翻。”坐在副驾上的陆为民侧着身子道。

        “国外都在预言世界将进入信息化浪潮时代,但是我们丰州却连最基本的工业化浪潮之风都还未曾沐浴到,小陆,你说是不是差距太大?”夏力行笑了笑问道。

        这么一段时间他也一直在观察着陆为民,燕青对这个家伙赞不绝口,安德健和孙震也对此人青眼有加,从那篇文章来看,这个年轻人的确有些才华,但是是否是可造之才还有待于观察。

        这年头眼高手低的人不少,恃才傲物的人更多,夏力行很讨厌那种半罐水,但孙震说这个年轻人很能沉得下心,尤其是从南潭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被“放逐”到团委之后还能在乡下把工作做得扎实,这一点尤为让夏力行感到惊奇。

        他很想考较一下看看这个年轻人的心性,从这两个星期的表现来看,孙震的看人眼光的确不错,此子的确具有一般年轻人少有的定性和心境,不卑不亢,沉稳有度,很有点养气于胸的城府。

        “夏书记,改革开放的前二十年我们国家耽搁了,这恰恰是目前已经踏入中等发达国家资本主义国家工业化最重要的黄金二十年,改革开放这十多年沿海地区经济起飞,但是我们内陆地区受思想观念和政策开放的制约,更多的是在按照国家计划经济模式在运行,而我们丰州却又是连计划经济模式的丁点儿雨露都未曾沐浴到旮旯,现在国家政策已经在调整,我们丰州要想指望国家或者省里边在工业化这一块来投入不太现实,要改变这个情况,怕是只有另辟蹊径了。”

        陆为民看到夏力行望过来的目光有些若有若无的笑意时,就知道今儿个怕算得上是一次不大不小的考较了。

        前两天在向安德健汇报工作时,安德健就看似随意的问了问这一段时间的感受。

        陆为民也如实的回答了自己这一段的表现和感觉,安德健又不经意的问了问给夏书记当秘书感觉有什么不一样,这倒是把陆为民给问得有些找不着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安德健似乎也不怎么在意陆为民的答案,只是在言语间鼓励他不要太拘谨,既要做好日常工作,但是也要有年轻人的朝气冲劲儿,敢于大胆发表自己的看法观点,最后丢下一句话,夏书记水平很高,需要的不是那种纯粹拎包的跟班,而喜欢能够有脑子有想法的秘书。

        今天上午高初的话里是第二次提到了拎包这个词儿,言外之意也和安德健的语意近似,那就是夏力行的秘书要和其他普通秘书不一样,得有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都谈到了这一点,又有了前世记忆,陆为民再不清楚其中的奥妙,那就真是和白痴无异了。

        安德健是想要证明一些什么,孙震也要透露一些什么,而夏力行似乎却还在思索找寻什么,这都犹如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摸索碰撞。

        那自己也许就该做些什么。

        所以他大胆了一回。

        说大胆,陆为民知道其实这算不上,这样的言论观点夏力行作为地委书记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他所欠缺的不过是一点说服他自己的勇气和决心罢了。

        “另辟蹊径?”夏力行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却没有马上再问。

        安德健说的没错,燕青也说的没错,这个年轻人的思路观点的确很宽阔也很敏锐,或许是在广州那边读大学和社会实践能够更直观的接受来自外面的思维和空气,有些东西的确不是长久处于内陆地区所能想得到的,连自己现在都似乎有些习惯于眼下这种沉闷的氛围了,这不好。

        见夏力行没有再继续问,陆为民也知趣的没有把话题展开,过犹不及,这一点他很清楚。

        奥迪缓缓的在丰江江堤上停下,很显然司机老马知道老板的习惯。

        “下去走走。”

        初冬的江堤上寒风凛冽,冷意逼人,老马赶紧将老板风衣拿下来,陆为民接过风衣替夏力行披上,夏力行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沿着江堤前行。

        陆为民见老马没有跟上来,知道夏力行只需要自己一个作陪,这个司机也是挺有眼水,很知分寸。

        “蹊径?古语云,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夏力行微笑着看了陆为民一眼,“小陆,我们丰州的情况却不是这样,我们现在没有桃李,蹊径就不会自己长出来,那你说怎么办?”

        “那就要靠我们的领导干部率先垂范,敢于开拓创新,去趟出来!”陆为民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是相当清晰,“只有大胆去趟,哪怕趟错了路,大不了倒回来重新再来,可你连趟的勇气都没有,那在你眼中四周就永远都是茅草一片,你想要等到人家帮你把蹊径趟出来,那等到那时候,蹊径倒是出来了,可好的桃李也早就被先行一步者摘走了,剩下的估计都是些歪瓜裂枣了。”

        被陆为民借着自己刚才话语里那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引申发挥开来,洋洋洒洒一番话如海阔天空,让夏力行心境顿时好了不少,虽说对方那番话里有些调侃的味道在里边,但是夏力行却知道对方所言不假。

        “要趟路也到找准方向,不是毫无头绪的乱趟,否则你就只能一次一次倒回来,不但毫无效果,自己会被荆棘割得全身是伤,而且还耽搁了时机。”夏力行既像是鼓励,又像是点拨,含笑望着陆为民,“怎么样做到既要大胆趟路,又要尽量准确高效呢?”

        陆为民心中一阵猛跳,绕是自己也算是有过前世记忆的人了,这样直接面对自己的大老板鼓励的眼神,给了这样一个展示机会,他也有些兴奋了。

        “夏书记,趟路不是漫无目的的寻找,而是要有针对性更要有具体方略,针对性就是要结合本地实际情况和上边政策方向,而具体方略则是要根据现实工作中如何寻找到突破点,我是这样理解的,只有这样你才能做到目标明确,有的放矢,也才能真正有所收获。”陆为民想了一想这才回答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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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零九节 暗流涌动(求票!)

        “嗯,小陆,省委田书记马上要来丰州调研,地委办那份汇报材料你也看了,你觉得怎么样?”夏力行目光一转,径直问到了关键处。

        陆为民迟疑了一下,泛泛而谈当然没问题,不针对任何人,但是落实到具体问题上,他就需要好生斟酌一下言辞了。

        这是地委办潘主任他们很花了一番心血拿出来的东西,要说没有点水准也不是事实,关键在于这篇文章能不能点透目前丰州地区的中心工作,这一点很重要。

        省委主要领导来丰州调研考察,说穿了,就是要听你丰州地委行署根据丰州自身定位拿出来的下一步中心工作,再说直白一些,就是你下一步准备主要抓哪几项重点工作,这几项工作符合不符合省委对丰州的意图,省委主要领导认可不认可你丰州地委也就是你夏力行的本事能力,就要看你在下一步工作打算上的想法。

        可以说这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决定了省委主要领导对你夏力行能力的判断。

        十天后除了省委书记田海华要来丰州之外,省委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邵泾川、省委常委、秘书长陶汉也要一起跟随田海华调研,可以说这也算是一个规模超前的调研队伍,足见对丰州地区工作的重视。

        正因为如此,夏力行才觉得这一次调研非比寻常,他觉得省委主要领导来丰州调研决不仅仅只是因为丰州是新建地区或者说是贫困地区这么简单,要说贫困,昌西州比丰州更贫困,要说新建地区,丰州只是从黎阳地区划分出来,格局变化也没有太大变化,为什么省委有这样高规格的考察调研队伍?

        为此夏力行也专门到省委去找了找要一起来调研的省委秘书长陶汉,了解省委这一次调研的意图。

        陶汉是夏力行的老领导,夏力行在昆湖担任市委副书记时,陶汉还是昆湖市委书记,两人关系处得不错,后来夏力行到黎阳担任地委书记,陶汉便升任了省委秘书长,前年才正式进了常委,算是正式成为了省委领导,夏力行和陶汉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陶汉也没有拿捏什么,但是他说这一次调研主要是田书记提出来的,规格为什么这么高他也不好判断,但陶汉还是透露了一点,说田书记提到过丰州地区既然是新成立地区,又是有名的贫困地区,应该要放开思想,既然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那就应当大胆尝试闯一闯。

        正是陶汉透露出来的这点意思才让夏力行这么久来一直纠结,地委办拿出来的东西虽然中规中矩面面俱到,但是他感觉这篇汇报材料很难让省委田书记满意,而且也不符合省委对丰州地区的期望。

        陶汉把田书记的话语透露得有些语焉不详,但是闯一闯这个词儿他记得很清楚,只不过这个词儿颇让人费思量,这也许就是一个节点,跨出这一步,要么就是一片灿烂,要么就是一步踏空,南潭已经踏出去了,但那是低层面,而且无论是原来的黎阳还是现在的丰州都有意识的保持了低调,多做少说,而现在,省里似乎有点不满足于这个层面了。

        所以他想考一考陆为民在这方面的敏锐性。

        “夏书记,我觉得省里可能有那么一些求变突破的意思。”陆为民言简意赅。

        “哦?说一说。”夏力行神色不动。

        “南潭建开发区实际上是一个风向标,但是省里同意了,事实上如果抛出这个风声,像昆湖、青溪以及桂平这些地方寻个县份搞,条件要成熟得多,但是省里没有吭声就踢回给了黎阳,同意搞,但却不张扬,我觉得这就是省里的一个态度,当然这可能与省里觉得南潭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县份分量无足轻重有关,但是也可以看出省里是想尝试的。”

        陆为民一边整理思路,一边娓娓道来。

        “反过来一想,咱们丰州何尝不是如此?相较于省里其他地市,丰州经济总量大概也就比昌西州高一点吧?而且是新成立的地区,很多人都还不知道,一切出于草创阶段,那么就算是我们有所突破有所出格,那也是情有可原,纠正就行了,不会引发多少关注,不知道夏书记您觉得省里会不会这样看待?给了我们这样一个机会,实际上就是希望我们能够放手去试一试,无论是姿态,还是实际运作,做肯定比不做好,而且我想省委田书记来这一趟,恐怕不仅仅是只想听一些老生常谈才对。”

        陆为民的最后一句话如闪电划破夜空一般一下子撕开了夏力行一直在苦苦思考的问题,是啊,田海华凭什么要来丰州看?而且是如此规格,难道就因为丰州初建?这很难说服人。

        来也是一个姿态,一个促动!

        为什么让自己来丰州主政?难道只是想让自己在这里过渡一两年么?

        夏力行心里顿时敞亮起来,瞟了一眼面色温润甚至还有些腼腆味道的陆为民,夏力行不由得哑然失笑,难怪安德健在自己跟前大言不惭,说这个年轻人很有些不一样的思路,也难怪燕青在自己面前夸口,说陆为民如何如何不凡,现在看来,盛名之下无虚士啊,这小伙子有两下子。

        ****************************************************************************************

        陆为民默不作声的缩在角落里倾听着几位领导的讨论,默默的作着记录。

        照按照常理书记办公会的会议记录应当由地委办副主任潘小方来负责,但是今天这个会议是一个临时性的会议,并非真正的书记办公会,而议题也并非提前设定好了的,而是副书记王舟山临时加入之后才延伸开来的。

        看夏书记的意思也没有要将这个临时性的讨论确定书记办公会,虽然在事实上参加人员已经符合了书记办公会的规格,所以他也没有去通知潘主任,而是自己承担了这一临时书记员角色。

        “张天豪整天到我这里开哭穷,又和我说丰州市作为丰州地区的核心城市,城市道路建设是首要任务,是当前工作中的重中之重,打的不就是省里那笔资金?志远专员,前天我看他从你办公室出来,是不是也去找你夹磨去了?”

        王舟山是陕西人,一口子秦腔,很有点抑扬顿挫的韵味,他是在昌江当兵,后来找了个昌江本地媳妇,就留在了昌江,在昌江也工作生活了二十年了,可这口秦腔却没多少变化。

        “那不是咋的?这家伙都说是豪爽性子,我看根本没那回事儿,那缠起人来比谁都厉害,你要不开口赶他走人,他就能在你办公室坐一下午!”李志远一边摇头一边道:“没见过当市委书记这样的。”

        “嘿嘿,利益面前半点不退,那可是丰州市的习惯,老苟不也一样?为丰州市一个干部的人用问题还不是一样和我纠缠不休,张天豪也是这样,我说这还真是丰州风格啊。”孙震半开玩笑的揶揄着。

        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和组织部长还处于磨合期,孙震个性鲜明突出,而苟治良也不是善茬,又硬又滑,又是从丰州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角色,地委里边不少人都在看着这两位的碰撞较量。

        “我看这也不是坏事儿,只要一心为公,没啥不能争的,民主集中制,先民主后集中,这对工作问题看法上的争论也算得上一种充分的民主吧,夏书记,您说是不是?”李志远眉峰不动声色的蹙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波澜不惊。

        孙震也没有想到李志远这样敏感,自己不经意的开一句玩笑也能引起对方这样反应,这让他既有些好笑,又让他心里浮起一抹怒意。

        不过在这种场合下,他当然不会和对方较劲儿,既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争锋较量从来就不在语言上,而要拿工作中实质东西来说话,孙震历来这样认为。

        “嗯,我赞同志远的观点,民主集中制,民主可以通过多种形式手段来体现,集中正是对民主的尊重和维护,这就需要我们在决策执行上加以贯彻保证,这也是我们党保持战斗力的关键。”夏力行像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似的,目光掠过在座众人呢,重新垂下眼睑,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文件上,自顾自的道。

        “张天豪就城市道路建设和市政设施建设这几项工作也向我和志远汇报过多次,但这笔资金只有这么多,该怎么用,我估计咱们地区机关各部门各人都在打这个小九九,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断言,无论怎么分配,都不会让所有人满意,因为这和我们当前摆在面前所需要推开的工作量相比,差距太大,所需要的资金也是缺额巨大,在这一点上,我想我们在座诸位都清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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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一十节 解决之道

        几个人都默默点点头。

        几条连接丰州市和下辖各县的道路改造省里有明确规定,分三年改造建设,而丰古路的建设是首当其冲,这既是经济建设需要,也还带有一定政治意义,无论是夏力行还是李志远都对此没有异议。

        剩下的建设资金分配就显得僧多粥少了,尤其是李志远有意要将部分资金优先用于地委行署各部委局行干部的住宅建设的意思一透露出来,立即就成了地委行署各局行部委干部们每天茶余饭后讨论的最佳谈资。

        这固然让对来丰州工作干部的感到了一些希望,振奋了人心,但是这笔资金的使用同样也牵扯到其他几项工作的开展,比如丰州市政道路建设和横跨丰江的丰江大桥建设。

        地委行署希望在市区道路和市政设施建设上由丰州市本级财政来承担更多一些,对这一点地委行署也研究过几次,基本上有了一个明确意见,但是这遭到了丰州市方面的坚决反对。

        丰州市方面明确表示丰州市财政无力承担,并表示如果地委行署一定要硬性安排,那么市里边不得不考虑将原来的建设规划从三年延后到五年,并且不得不削减在教育和卫生上的投入,甚至关系原本不是很融洽的丰州市委市府几个主要领导在这一点上也异乎寻常的坚决一致。

        在这个问题上地委行署和丰州市委市府已经进行了几番争论,丰州市委书记、市长张天豪甚至在某个私下场合下扬言,哪怕是丢了乌纱帽,也不能昧着良心为讨好地委行署而出卖丰州市的利益,据说这赢得了丰州市干部职工的一致好评,甚至有不少老干部明确表示如果谁要为了官帽子就附从地委行署的决定,那就是丰州市的叛徒。

        正因为在这个问题上尖锐对立,这也使得才成立不久的丰州地委行署和丰州市委市府关系陡然紧张起来。

        虽然只是临时性的探讨,但是谁都知道这个问题无法回避。

        说来说去还是一个钱字,尤其是在涉及到两级党委政府的现实利益情况下。

        作为一个新建地区,地委行署和丰州市之间的关系是有些微妙的,而这种微妙体现在诸多方面,一方面地区和市的利益冲突和纠葛,一方面则是地委行署和丰州市两级党政主官之间的关系,这里边还包括着前任领导和后任领导之间的关系,可以说复杂微妙程度便是个中人也未必能明白无误的把握了解。

        “夏书记,我觉得在这个问题上,还是需要实事求是的评估一下轻重缓急程度以及划分一下地区和丰州市之间的责权利,丰州地区不是省辖市,在包括城市道路建设的市政基础设施建设上的责任义务主体按照常理来说主要还是要归属于丰州市的,但是丰州地区初建,省里又的确拨付了一笔用于改造丰州道路建设的资金,难免让丰州市方面有些想法,我觉得在这个问题上地委要有一个明确说法,不能老是这样和丰州市踢皮球,这不是解决之道,而且我个人认为丰州地区迟早也要改为省辖市,这是一个大趋势,如果我们丰州城市建设进度快了,经济发展速度快了,从地区变成省辖市这个过程和时间还有可能大幅度缩短。”

        孙震发言素不轻发,但是说出来的话都是有条不紊,有些分量。

        “所以我觉得张天豪提出来的要求地区在资金帮扶上予以支持也不无道理,也并非单纯的是为丰州市争取利益,再说难听一点,难道说丰州市就不属于丰州地区了?地委行署就在这丰州城里,丰州城区建设好了,也是对咱们丰州地区的一个肯定。”

        “可是孙震同志,馍馍只有这么大一块,撒胡椒面的结果就是每一项工作都可能受到影响啊。”李志远似乎是沉思了一下这才接上话:“设身处地想一想,我们丰州地委行署各局行部委的干部们大多来自外地,拖儿带女租房甚至是住在校舍里,丰州条件比起他们原来工作生活的要差许多,解决后顾之忧,让他们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我觉得在这一点上适当倾斜是必要的,至于说丰州城市建设,就像你说的,地区不是地级市,在市政建设这一块上,丰州市理应承担必要的义务和职责,天豪同志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作为一级党委政府主要领导,我相信他应该能够理解目前我们地委行署所处的困境。”

        “专员的看法我不敢苟同,我并不反对加快我们干部职工的住房建设进度和力度,但是我认可要这样大规模的全面铺开显得有些不切实际,资金本来就很有限,全部投入也未必能一蹴而就,而丰州地区县市里的干部职工会怎么看?为了建干部职工宿舍,就可以挪用省里定向给丰州的市政道路建设资金?这些风言风语一旦传开来,会让我们的工作很被动,我们不能不考虑到这一点,……”

        ……

        陆为民知道今天这个短暂的讨论会又只能是一个无果而终的结局,除非夏力行直接拍板,但是很显然夏力行还没有如此打算,困扰着他的问题不仅仅是这一点具体工作,孙震和李志远之间针锋相对时隐时现,作为地委书记要想巧妙的平衡好这一点,也需要高超的驾驭能力和领导艺术。

        ****************************************************************************************

        “哦?你是说可以尝试让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搬迁到丰州?”安德健原本端起的茶盅停留在空中,顿了一顿,重新放了下来,似乎在评估陆为民的这个想法,凝神沉思了一阵之后,安德健才背负起手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抬起目光望着陆为民缓缓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件事情的?”

        “秘书长,也不是什么想到了,前两天我回宿舍,我邻居家是应陵长风厂的,正好说起要回老家去商量他们长风厂要整体搬迁的事儿,听说厂里工人们也在为长风厂搬迁到哪里争论,好像是说长风厂不太愿意搬迁到应陵县城,想要搬迁到城市里,我就在琢磨,咱们丰州不是新建么?怎么就不能搬到我们丰州呢?正好可以结合着咱们丰州城区的规划,相当于一张白纸上作画,多就多点,还能增添一点人气不是?好歹咱们丰州也是地区行署所在地了不是?虽说是军工企业和咱们地方上关系不深,但这些人来咱们丰州,总得要消耗,最起码增加了城市人口,咱们郊区菜蔬队的菜也能多卖点儿,还能卖个好价钱不是?”

        陆为民半真半假的笑着道:“秘书长,这事儿我也就是顺口一提,合适不合适,有没有可操作性,那我可不敢说,那得你们当领导的来分析判断。不过我在想丰州县改市,城市人口这么少,城区里边破旧狭窄,市政建设相当滞后,咱们这么多干部的住宿用房不也还没着落么?是不是可以考虑和人家军工大厂搭上线,没准儿人家能来落户,指缝里漏点出来,顺带着就帮咱们的房子和道路建设也给修了呢?就算是沾不了太多光,捞点小便宜那也是节省点儿算点儿不是?”

        听得陆为民后边这一段有些儿戏的话语,安德健瞅了陆为民一眼,这小子是故意在打埋伏呢,半真半假,但这个点子却是跳出了窠臼,值得琢磨琢磨。

        见安德健不再吭声,而是坐回在沙发里,陆为民也就知趣的悄悄离开。

        陆为民的这一提点的确让安德健有些开窍的感觉。

        刚才那个临时碰头会火药味儿已经隐隐起来了,在城市规划建设和优先考虑的问题上李志远和孙震尖锐对立,虽然夏力行一直没有明确态度,但是安德健却是知道夏力行是倾向于孙震的意见的。

        只不过李志远的想法也有很深的“民意基础”,尤其是背后这一大帮来自黎阳和下边各县上来的干部们,都巴望着能够早一点从现在租住的房子里搬出来,李志远提出要优先保障将干部职工的住房问题解决,简直就成了他们的再生父母,谁敢提出反对意见,就是在和这好几百上千号的干部们作对,就算是夏力行也不得不掂量否决李志远意见带来的负面影响。

        李志远的话也没错,要想撒胡椒面一样鱼和熊掌兼得不现实,只能明确优先由于某一方面,但是孙震的意见虽然有些拂逆“民意”,但是却占着正理。

        这是省里用于解决丰州基础设施薄弱的改造资金,暂时挪用部分资金来为干部职工建房,等到日后地区财政好转来弥补,虽然不至于上升到违法乱纪的高度,但这的确违反了财经纪律,而且地区干部职工们固然欢欣鼓舞了,但是丰州市的干部职工呢,其他县怎么想?

        如果被人揪住了这个小辫子不放往省里边捅,丰州地委就要为此背书,而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需要丰州地委全会来决定,而作为地委书记首当其冲的难辞其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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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一十一节 试金石

        能坐在这些位置上的人物没有哪个是庸人,至少在利害得失上早已经把一切算计得清清楚楚了。

        李志远不愧是省府办下来的高明角色,玩这一套也很厉害,先以进为退把自己观点阐明了,声势也出去了,你地委作出决定同意这么做,民心他收了,但是责任却得由地委来扛;如果地委否决了他的意见,他对下边也有交待,看看,我是这么建议的,但是被夏力行他们给否了,这干部职工们的怨气就得要撒在夏力行这帮人身上,其心可诛啊。

        如果李志远本人是地委书记,只怕他就不会轻易做这样的表态了。

        包括夏力行、孙震和自己在内都对李志远这一手心知肚明,王舟山夹在其中也是两难,明知道这有些违规,虽说能把干部职工们人心收买了,但负面效应一样很大。

        在安德健看来这其实就是一个政治道德问题,李志远这么做,往深处说,那就是欠缺政治道德了。

        夏力行也不是不想两全其美,但是丰州地区财政状况摆在面前,就那么一点“涓涓细流”,开源节流将会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丰州地区财政奉行不二的原则,你怎么来实现各方意图?

        话都能说得漂亮,但是落在实际上,那就得要有真东西摆出来,不是嘴皮子翻弄几下就能把钱给抖落出来,教师队伍要吃饭,干部职工奖金福利要兑现,这马上就是年关上了,夏力行和李志远都还得为今年这个年怎么过搜肠刮肚,作为一地的决策者,就不能不考虑深远周全一些。

        但是今天陆为民这个点子却让安德健眼睛一亮。

        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都要搬迁?!这两个厂的情况安德健虽然不算太清楚,但是都在这黎阳圈子里,这两个厂属于中央直管而且规模效益都还算不错这些情况他是知晓的,就像陆为民所说的,这两个厂如果真的能整体搬迁到丰州,占地面积不会小,工程建设量可想而知。

        这丰州地委行署各局行部委要能挨着他们建设沾点光占点便宜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如果运作的好的话,甚至连城市市政基础配套设施的建设也能夹杂在其中,请这些中央军工大厂支持一把,不但可以帮助丰州城市建设加快进度,而且这节省下来的资金也决不是小数目。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丢脸,但是对于丰州地区这样一个新成立的贫困地区来说,压倒一切的问题是财政的现实困难,如果能够从引来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而从中获益,一切都可以是选项。

        陆为民把这个想法扔给了安德健之后就不再多问了,这也不是他该管的事儿,很多事情只需要一个引子,领导们都是能盘算出利弊得失的精明人物,对于能招来两个国营大厂落户丰州会带来什么利弊自然会有他们的算盘。

        陆为民怎么都没有想到安德健会这样快这样直白的就把自己给“卖”了。

        原本他把这个想法半真半假的丢给安德健,就是不想掺和在这件事情中,在他看来,抛出一个点子一个路子就算达到目的,赢得安德健的认可和欣赏就算是成功,而这件事情说易行难,真要想打这主意,要做的工作实在太多了,而且成功率究竟有多大,谁也说不清,顶多也就是一个想法而已。

        但是当他被叫到夏力行办公室看到孙震和安德健都在座,而几位领导看自己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时,陆为民就知道自己大概又得卷进这桩事儿里脱不开身了。

        “呵呵,怎么,还有些不乐意?”安德健打趣着陆为民,“我这个秘书长安排不动你了?”

        “没,没,秘书长,那也就是我一个随便的想法,您可千万别觉得这事儿就是啥灵丹妙药,……”

        看见陆为民惶恐不安的样子,夏力行和孙震都哈哈大笑起来,“小陆,怎么出了一个好点子还怕背责任,还是觉得怕领导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迁怒于你?”

        孙震笑得很开心,看得出来他对陆为民印象相当好,“你是不是也把我们这些人看得太逊了一点?点子不错,很有价值,至于说是不是具有可操作性,其中的利弊评估,那是地委行署有关部门的事情,和你有多大关系,你那么担心干啥?”

        “是啊,小陆,我平时觉得你挺胆大嘛,怎么这事儿就让你感到压力了?至于么?”安德健也是一边摇头一边笑:“看来我是高看你了啊。”

        “不是,孙书记,秘书长,我和秘书长说了之后才觉得这事儿难度挺大,所以怕你们……”陆为民没说下去。

        “怕我们忙乎半天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啥也没捞着?”一脸淡然的孙震插话,“难度小的事儿轮不到我们丰州,越是难度大,说明这事儿对我们丰州的利益越大,这是最简单的辩证法,我来考考你,你觉得如果我们丰州要争取这两个国营军工企业来我们丰州落户,优势有什么,劣势有哪些?现在我们首先需要做的工作有哪些,另外那我们又可以做哪些工作来强化我们优势弥补我们劣势?”

        陆为民吃了一惊,孙震这话来得太突然了,虽说话语里说是要考自己,但这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岂止是考一考这么简单,简直就是要马上启动这项工作的前奏了。

        三个领导的目光都落在了陆为民身上,陆为民稳了稳心神,事实上这个问题他也早就琢磨过了,否则他也不敢在安德健面前漏这个须子,但眼下这副情形和只有安德健一个人在场的情况又有所不同,夏力行和孙震都是目光灼灼,显然就是要听听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从某种意义来说,这是一个验证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试金石。

        前面那段时间自己也许在他们心目中印象不错,但是要想进一步加深,进一步巩固,那就需要不断的通过他们的考验关,今儿个就算是一个大考。

        “夏书记,孙书记,秘书长,像这件事情和一般的招商引资还有些不一样,像长风厂和北方厂这样的军工企业不像目前招商引资来的企业,主要都是以吸纳我们本地剩余劳动力为主,他们是有自己的职工,而且都是国营企业正式职工,这也就是说这些军工企业之所以要搬迁出来,其主要原因除了是需要适应不断变化的市场需要,比如解决交通成本、信息流通成本等因素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要解决他们的职工及其家属的日益增长的各种生活需要。”

        打开了话匣子,陆为民也就没打算收口了。

        “我了解了一下长风厂和北方厂之所以要搬迁的主要原因,就是两个,一个是企业发展需要,两家企业就目前情形来说效益都还不错,国家又有政策支持他们搬出来,这是其一,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就是老一辈的职工已经逐渐步入退休和即将退休阶段,他们需要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来安度晚年,而随着改革开放带来的条件改善,他们的家属子女在教育、医疗和就业问题以及诸如文化娱乐、婚姻等各方面也不满足于目前的现状,希望能够有一个更舒适方便的环境,正是这两个因素使得长风厂和北方厂目前开始考虑搬迁出来,而两个企业的搬迁,包括厂区和生活区的整体搬迁,我个人觉得应该带来相当大的机会。”

        “机会?”孙震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夏力行,接口道:“你觉得国营企业搬迁过来是一个机会?”

        “孙书记,这只是我个人看法,这两家企业都是军工企业,我知道您的担心可能是害怕目前国营企业出现的困境开始显现,万一这些企业搬迁过来没多久就不景气了,会不会给我们丰州带来一些不利因素,但我个人觉得军工企业在目前我们国家经济体系中应该要属于特殊保证的,尤其是这两家企业规模都不小,它们的产品都还具有相当竞争力,而且据说两家企业也已经开始有开发民品的计划,以它们的科研实力,如果能够根据市场需求做出调整,我想应该还是很有前途的。”

        孙震不置可否的皱了皱眉头,“除了这一点之外,这两家企业如果搬迁到我们丰州,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孙书记,好处是相对的,这些企业也不是傻子,它们也一样要评估到我们丰州的利弊,从我们丰州的角度来看,我觉得这两个企业如果过来,不说厂区占地,仅仅是数千工人连带着他们的家属子女可能就会超过万人,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可能需要建设数千套住宅来满足这些职工和家属的需要,这样大的生活区就涉及到规划和市政配套建设,而恰恰我们丰州是新建地区,丰州县改市,在土地资源上较为丰富,在规划上也称得上的白纸画图,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最大程度满足它们在规划建设上的需要,这一点是其他城市所难以具备的,而同样我们可以依托这两个军工大厂的建设来规划我们地区干部职工住房建设,这样不仅可以充分利用市政配套设施,也可以减轻我们在市政配套建设上的资金压力,可谓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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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一十二节 步步入眼

        陆为民这番话算得上是问题的核心。

        丰州现在最为困难的就是财政资金问题,这几百干部职工的住房问题要建设起来不是单纯只修房子那么简单。

        丰州老城区情况很不乐观,没有足够合适的地块提供,地委行署的确也在考虑将这些单位的住房建在老城区外区的区域,但是这就涉及到道路、管网以及必要的配套生活设施。

        可以说这一笔开销也是相当惊人的,如果能够利用这两个军工企业生活区建设来实现共享,无疑可以极大地减少这笔开支,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可以享受这些国营大厂带来的优惠条件、比如供电、供气等等,对于这些军工大企业,从中央到省里都有一系列的优惠政策。

        而且还有一个相当有利的因素就是可以利用这两个大型军工企业的迁建实现整个丰州城市中心按照地委行署的意图来进行转移,提升整个城市的形象,让丰州尽快实现从县城到城市的升级。

        “小陆,你说的都挺美好,但我最初所提到的几个问题,你还没有完整的回答呢。”

        孙震已经在内心认可了陆为民的观点,事实上他也一直在就如何和李志远的观点实现妥协而费神。

        他得到一个较为可靠的消息,如果不出意外,夏力行在丰州担任地委书记可能只是一个过渡,很有可能会在省的第六届党代会之后和党的十四大之前回省里担任职务。

        这也就意味着李志远很有可能要接任夏力行的地委书记职务,而自己何去何从虽然没有明说,但接任李志远行署专员的可能性也就相当大了,在这种情况下,与李志远把关系处得太僵不太合适。

        孙震不是那种为了自己官位就可以放弃自己坚持的原则的人,但是他也承认李志远的观点中同样也包含有合理的一面,凝聚干部职工的力量,解决他们所最为关切的问题,本身也是地委行署的责任,在这一点上他力图找到了一个可以和李志远都认可的共识,但前期的沟通效果并不好。

        现在看起来眼前这个年轻人提出的吸引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搬迁到丰州来应该是一个契机,借助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搬迁来实现双方意图的妥协,而且还可以很大程度上推动丰州城市化的进程,这对于丰州市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机遇,相信张天豪也很乐意见到这个己方都能接受的结果,但前提是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能如丰州方面所愿搬迁到丰州。

        “孙书记,其实我都说了一些,我们现有的优势并不多,新建地区,土地资源较为丰富,可以最大程度满足企业搬迁需要,另外我们丰州临江,地势平坦,空气质量好,也是省里重要的农产品生产基地,这些勉强可以算是优势吧,但我们劣势就比较明显,新建地区基础设施很落后,无论是这些国营企业比较看重的交通条件和教育、医疗水平都难以和其他城市相比,当然这些都不是绝对的,我觉得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尽快了解这两个企业的想法,不仅仅是企业领导和它们上级主管部门的想法,也要了解这些职工和他们家属们的想法,只有了解了他们的想法,我们才能有针对性的开展工作。”

        陆为民觉得孙震提出来的这几个问题都有些超出了自己的范围,即便只是所谓的考一考,也显得有些出格了,这不是自己可以回答的问题,但处于这种情况下,他又不能不回答。

        孙震把目光投向夏力行那边,微笑着道:“力行书记,怎么样,看来德健同志为您推荐的秘书很有水准啊,我都有些羡慕了,搁在政研室都有些可惜了,我觉得到地委办更合适一些呢。”

        地委办和政研室在级别上相同,但是所需要涉及的工作却有差异,政研室主要是大政方针的调研,为领导提供决策依据,说难听一点更多的是属于纸上谈兵,而地委办则不一样,除了一样承担着为领导决策提供依据的职责外,更多的是具体的执行落实和督促,工作量和复杂程度都要大得多,从另外一个意义上来说,手中权力也就要大得多。

        现在地委办主任依然是秘书长安德健亲自兼任,虽然安德健已经提出来是不是可以考虑提拔一名同志来担任地委办主任,但夏力行和孙震都没有就这个意见表态,事情也就这么拖下来了。

        “呵呵,孙书记,你这是在厚此薄彼啊,高初听到了心里怕就很不舒服呢。”安德健也笑了起来,“不过小陆不仅仅是脑子思路开阔,点子多,在执行力上也不差,孙书记是不是也是看中了小陆这一点啊?”

        听得两位领导都这般夸赞,陆为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告辞离开。

        看到陆为民离开,孙震才点点头:“力行书记,我看陆为民是个可造之材,放到地委办也好,政研室也好,都不是什么问题,就像刚才德健秘书长说的,这个年轻人很有点思想,而且难得的是务实的作风和执行力,这是很多有才华的年轻人都不具备的。”

        “老孙,这事儿先不说,我们现在要考虑的就是这两大军工企业我们是不是需要引来,一旦决定要引入,那么恐怕我们需要成立一个专门机构来开展前期工作,确保这项工作落实下来。”夏力行想了一想才又道:“我个人认为如果能够引入这两个军工企业,对于我们丰州城市经济发展大有裨益,利远远大于弊,甚至可以说有百利而无一弊。”

        从夏力行办公室出来那一刻,陆为民就知道自己这一次又算是成功了,这个建议成功的打动了三位大佬的心。

        他没有想到孙震会对这个意见如此感兴趣,甚至超过了夏力行,照理说他作为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是不应该如此急切的关心这方面工作才对,这让陆为民也有些意外。

        看样子丰州地区的困难局面让几位大佬都对能立竿见影拿出一点像样成绩的东西十分急切,也许是省委书记即将到来的调研考察要让丰州地委对今后一段时间工作拿出一些有说服力的东西出来,老套路或者常规性的东西肯定是难以交票的,便是夏力行这样淡定的性子也有些急躁了。

        生活还是那样的生活,工作还是那样的工作,当陆为民得到地委已经悄无声息的成立了以地委副书记王舟山为组长的联络协调工作小组时,陆为民显得很淡然。

        这一次这个工作小组并没有如他担心的又把他给划了进去,虽然听说王舟山也有这个建议,但是很显然大家都觉得不太合适,毕竟自己刚刚担任夏力行的秘书,这样有忙忙慌慌的给调整到去专门作这项工作,怎么看都觉得像是离了什么人工作就无法开展的味道,这显然不合适。

        据说这项工作也引起了李志远和张天豪的极大兴趣,行署副专员萧明瞻担任工作联络小组的副组长,丰州市委书记兼市长张天豪也成为工作小组成员,

        不过陆为民很清楚,自己用这个建议再度在领导们那里赢得了份量颇重的一分,如果说原来是安德健对自己很看重,孙震对自己很看好,那么自己成功的在夏力行那里留下了深刻印象,而另外一个在地委里有些话语权的副书记王舟山也对自己有了一个直观印象。

        印象的累计叠加是一个从量变过程,而要从量变到质变就是一个长期而连贯的积淀,自己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做事,一点一滴的在领导心目中加深印象,现在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头。

        省委书记田海华调研考察在即,地委依然专门成立了这样一个工作小组,足见对此事的看重,当然这也成为丰州地委可以拿出来的一项亮点工程,虽然八字还没有一撇,但是至少可以就这件事情争取省里支持,也能凸显丰州地委在这么短时间里还是有所作为的。

        在这个问题上地委行署基本上统一了意见,一致认为如果能够将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把丰州确定为搬迁地,将极大的推动丰州从农业地区向工业城市的转变,就这个问题估计夏力行也还要向省委省府作汇报,争取省里边的支持。

        不过在陆为民看来现在丰州地区这边最急迫要做的事情不是争取省里支持,而是要摸清楚两个军工企业的想法,了解他们对丰州的看法,并针对自身弱点进行一些弥补,就像孙震所说的,强化优势,弥补不足,力争让丰州在和其他可能存在的竞争城市比较中更具竞争力。

        好在丰州这边对此项工作还算是很重视,前期工作已经开始启动起来,王舟山和萧明瞻都分别带队前往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进行了解,并邀请两家企业的主要领导来丰州考察座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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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一十三节 潜流激荡

        看了看表,已经是五点半了,陆为民吸了一口气,斟酌了一下言辞,这才向夏力行办公室走去。

        丰州市委办主任冯可行打来电话邀约晚上一起吃饭,这是张天豪的安排,陆为民为此找理由推了几次,但再推下去也许就要得罪人了,可陆为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有些敏感,吃顿饭倒是简单,但是和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吃饭,却是相当关键。

        在外人看来作为丰州市委书记张天豪邀约你一个地委政研室的副科长吃饭,那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就算你是地委书记夏力行的秘书,以张天豪的身份也一样是高抬自己了,但是很多东西却不能以表面的地位和身份来决定,很多人都深谙这一点。

        作为地委夏书记的秘书,那封建时代有些刻毒的话来说,夏力行是丰州地区这一亩三分地上的土皇帝,自己就是土皇帝身边的近臣,甚至可以说是宦侍,宦侍的作用就在于他处于一个特殊的位置,可以在最敏感的时刻掌握最关键的信息,同时又可以在不经意间发挥出最微妙的作用,个中奥妙非精于此道者难以明悟。

        张天豪虽然没有给领导当过秘书,但是却是在黎阳地委办当过副主任的人,他对于这一点清楚无比。

        正因为如此陆为民一直对这个邀约有些抵触和戒惧,但是他知道既然踏入了这个圈子,很多事情也就由不得自己了。

        “小陆,有事儿?”

        “夏书记,今晚有没有其他工作安排?”看见夏力行正在阅读报纸,陆为民脚步略略顿了一顿。

        “今晚没啥安排,你有事就去忙你的。”夏力行看了一眼陆为民点点头,他知道陆为民和他那个女朋友一直有来往,心里也在为自己外甥女惋惜,“年轻人也别太老气横秋了,多些社交娱乐活动是好事,丰州这边条件差一些,文化娱乐生活缺乏,要学会自我调适。”

        “嗯,晚上要和丰州市委张书记一起吃饭,拓达集团雷总和我是朋友,也和张书记比较熟,所以张书记早就说在一起吃顿饭,一直到今天……”

        就这个事情向不向夏力行汇报陆为民也反复思考了许久,张天豪和夏力行关系不一般,他很清楚,但是张天豪和夏力行关系不一般并不代表自己这个专职秘书就可以和张天豪“搅在”一起了。

        丰州城就这么大一块地方,哪里吃饭都能遇上熟人,尤其是官场上的人物,你没看见别人,别人早就看见你了,或许夏力行并不介意自己和张天豪在一起吃顿饭,但是落在其他人眼中而夏力行又不知晓的情况下,会不会有什么不必要的影响,实在是不好判断,所以最终陆为民还是决定哪怕是有点画蛇添足的味道,还是主动报告一声。

        “呵呵,这事儿啊,去吧,天豪也和我说起过,没想到雷达和你还挺熟。”夏力行放下手中报纸,点点头,“估计天豪还要问一问争取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到丰州落户的事宜,这个点子既然是你提出来的,想必也有一些好想法好主意,可以多给天豪出出主意。”

        陆为民没想到张天豪早就和夏力行说起过这层关系,心中也是一层白毛汗从脊梁上涌起,自己还是低估了张天豪和夏力行之间关系,也幸好自己专门来向夏力行汇报了这桩事儿,若是自己今儿个没有谨慎一下,说不准自己好不容易在夏力行心目中积累起来的印象就要打个折扣。

        领导的心思你很难把握,作为他的身边人,若是被视为结交“外藩”,换了在封建时代那就是大罪,就算是这个时代,也不管张天豪和领导什么关系,这都是一个忌讳,既然是忌讳,那就得主动挑破,挑破了,忌讳也就不成其为忌讳了。

        “夏书记,这事儿我可不敢在张书记面前卖弄显摆,我也就只有出个主意的本事,要真让我去说具体怎么来操作运作,那就现摊漏黄了。”陆为民很自然的替夏力行的水杯注满水,重新搁在书桌上。

        “不要妄自菲薄,你人年轻,脑瓜子灵,人又肯学,又在岭南那边呆了几年,比起咱们这边的干部来,思维方式都不一样,老孙和老安都夸赞了你好几次了,俗话说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你觉得你自己算不算愚者?大家在一起多交流多探讨,是好事,不要把张天豪就想得那么高?几年前他不也还在黎阳地委办厮混?”夏力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气,“谁也都是在工作和学习中不断成长起来的,关键在于自己要肯学肯钻,要学会积累和总结。”

        夏力行那一句“几年前他不也还在黎阳地委办厮混”映证了陆为民心中的想法,张天豪的确和老板关系不一般,能在外人用这种话评价,一方面说明自己正在逐渐走进领导,一方面也说明在领导心目中张天豪的亲密度和亲近感不一般。

        从夏力行办公室出来之后,陆为民就有些心神不宁,冯可行说要来接自己,他还真有些承受不起,好歹冯可行也是丰州市委常委、市委办主任,应该也是张天豪的心腹人物,原来丰州县委办主任现在换位担任了宣传部长,冯可行也是才从政府办主任过来的,由此也可见张天豪的强势。

        在电话里陆为民也和冯可行说自己过去,但是冯可行坚持要来接陆为民,这让陆为民也是无可奈何,最终还是没能犟过对方,只能乖乖同意。

        冯可行是在化肥厂左侧的一条小巷边上接到陆为民的,这也是陆为民同意接他的先决条件。

        这位夏书记的秘书看起来相当谨慎低调,和原来的高秘书长风格一脉相承,甚至更为低调,这大概也和对方太过年轻有关系。

        不过冯可行倒是很欣赏对方的这份谨慎小心,他也是秘书出身,不过干秘书时间不长,但是对于秘书这个职业也是很有心得,也见过不少秘书开始装得挺像,要不了多久狐狸尾巴就露出来,更有一些秘书打着领导招牌在外边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形形色色。

        他对陆为民的印象很不错,那一次吃饭时印象就很深,张书记说此子不等闲,其他几个人都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他却认定这个年轻人有一日要出人头地,但是这位出人头地的速度来得这样快,还是让他唏嘘感慨不已。

        “陆秘,走吧,张书记他们已经在等你了。”冯可行笑着丢了一包红塔山给陆为民。

        “谢谢了,冯主任,我不抽烟。”陆为民摆摆手,把烟顺手搁在了对方驾驶座上的仪表盘上。

        “嗨,不抽烟你得发烟啊,陆秘,我知道你们地委办有接待烟,拿着,到时候你顺一顺烟,也能拉近大家关系不是?”冯可行瞥了一眼对方,这陆为民是不是也太小心谨慎了,一包烟难道也能烫手?

        “呵呵,冯主任,不抽烟去散烟那就有些假了,还不如就挺着,久而久之大家熟悉了也就知道了。”陆为民不为所动,他倒不是怕这一包烟能有啥,这其实就是一个习惯,不抽烟你就别去发烟,免得人家以为你嫌别人的烟孬了,反而得罪人,就是不抽烟也不发烟,自然就习惯了。

        “也是。”冯可行点点头,承认陆为民所说在理,也就不勉强,半新旧的桑塔纳缓缓启动,“上一次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张书记已经责令市里纪委和公安局纪委对西城派出所存在的问题进行严肃调查,那个所长也被暂时停职,要求写出书面检讨,公安这支队伍不好带,人多素质也参差不齐,的确需要好好整肃一下这支队伍的风气了,我也向张书记建议,公安队伍需要认认真真进行一次整风运动。”

        陆为民心中微动,那件事情之后,西城派出所那个所长托了不少人来找自己,希望自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一次,陆为民一直没有松口。他倒不是对那个所长有什么成见,但是像这种事情也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果换了一个无权无职的普通老百姓身上呢?只怕就要酿成一个惊天冤案了。

        “政法队伍是关系党委政府形象的一张颜面牌,可以说政法队伍形象好坏直接影响着老百姓对党委政府印象,如今全国上下都在建设法治社会,公安机关也应当依法履行职责,上一次的事情如果是公安机关依法履行职责调查,倒也没啥,但是如果公安机关作为国家公器沦为某些个人手中的玩偶,那就真的太危险了。”

        陆为民本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说,但是冯可行在话语里也有些解释和讨好的意味,如果自己不接这个话题,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好在这冯可行也是张天豪的心腹,和苟治良不是一路人,倒也无须担心其他,何况陆为民也估摸着自己如果被苟治良纳入了视线,只怕名字上也早就打了一个叉,也无须太过紧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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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一十四节 政法口水深啊!

        “是啊,丰州初建市,之前在依法治县这一项工作上,做得还很不够。我们市的政法队伍干部素质距离地委行署和市委市府的要求差距还很大,上一次的事情就暴露出了我们市政法队伍存在不少问题,这也引起了市委市府的高度重视,市委市府也在认真考虑我们市里政法队伍的纪律作风问题,准备要在近期要对政法队伍的一些干部进行交流和调整。”

        冯可行的话让陆为民吃了一惊,但是他随即就反应过来,这不过是一个由头,陆为民不认为自己的影响力大到了因为这件事情就能让丰州市政法队伍进行整顿调整的地步,当然这有可能成为张天豪手中的一张牌,借这个机会正好打出来。

        见陆为民不再做声,冯可行笑了笑,轻轻一踩油门,桑塔纳骤然加速。

        饭局安排在天河饭店,这也是张天豪主政丰州之后的一个变化,以前苟治良担任丰州县委书记时,丰州县的接待一般都在丰州饭店,但是现在张天豪主政之后,小型饭局安排却逐渐向天河饭店转移,但是像各种会议一般还是安排在丰州饭店,毕竟那里在名义上仍然是属于丰州市政府的招待所。

        从参加这一饭局的人数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比较私密的小型饭局,除了冯可行之外,参加人员另外还有两人,应该说都是熟人,一个是原来的副县长现在应该是丰州市委副书记谢传忠,这也是张天豪借这一次丰州县改市之后的一个人事动作,让谢传忠从副县长位置挪到了副书记位置上。

        另一个则是原葵岭镇党委书记、现在的副市长龙飞,葵岭镇在引入拓达集团丰州水泥厂这一项目上工作做得相当扎实,深得投资方的好评,这也是这一次龙飞能够力压群雄跃升县改市之后的副市长的关键。

        上一次雷达邀请吃饭时,也基本上是这几个人,只不过身份都已经发生了变迁,冯可行从县府办主任变成了市委办主任,并进了常委,谢传忠从副县长变成了市委分管经济的副书记,也算是迈进了一大步,而龙飞则更是来了一个飞跃,从一个乡镇党委书记进了市县政府班子。

        陆为民注意到无论是谢传忠、冯可行还是龙飞,都有一个特定,那就是年龄都没有超过四十五,像龙飞更是只有四十岁不到,都属于正值壮年,精力充沛哪一类型,当然这可能也与张天豪本人年龄不算大有很大关系。

        “对不起,我来晚了。”陆为民注意到桌上还欠缺一个位置,只不过张天豪和冯可行都没说,陆为民也就不好多问,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陆为民抬起头来一看,一个短发的女子站在了门口,一边道歉一边笑着进来。

        “张书记,这位就是陆秘吧,早就听说张书记说你的大名了,可家里有有点事儿,来晚了,实在抱歉。”走进来的女子一头短发,三十来岁,相貌很一般,但是骨子里却透露出一种凛凛英姿,铁锈红的风衣让她更显得干练精明,陆为民注意到这个女子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像一般女性喜欢佩戴的耳环、戒指、项链或者手链这一类东西,一样都没有,唯一的就是手腕上的一块手表,萧邦表,在这个时代,在丰州这个地方,手上能有一块萧邦表,足见此人的不凡。

        “为民,我还是叫你为民吧,这陆秘叫起来怎么听怎么不顺耳,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丰州地区政法战线唯一的一位女干将,原来是黎阳地区公安处刑警大队政委上官浅雪,现在是咱们丰州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张天豪笑着道:“上官书记,迟到了,呆会儿可要罚酒三杯,就罚你和为民喝三杯!”

        “张书记,这可不够意思啊,几个大老爷们儿喝酒,我就迟来几分钟,还得要帮你们顶酒,你们不就是想要和陆秘多喝几杯么?用得着找这个借口?”

        上官浅雪将风衣脱了下来,挂在旁边的衣帽钩上,一身乳白的羊毛衫,下边一条格子呢花裙,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肤色如雪,虽然容貌普通了一些,但是一白遮百丑,更何况上官浅雪容貌也不算差,只是不像给陆为民留下很深印象的那些个女孩子们那样出色罢了,但此女流露出来的英姿飒爽独有风姿,却不是其他女子所具备的。

        “呵呵,上官书记,这话可是打击了一大片啊,我先申明,我和陆秘是肯定要先喝三杯的,不需要谁来帮我顶,只不过我们大家伙儿都在等着你来好开船,你迟到了,刚才张书记还在说咱们市里政法队伍需要整肃风纪,你这个政法委书记率先吃饭迟到,不拿你来‘开刀’,你说拿谁来‘开刀’?”

        接上话的是龙飞,这家伙精力充沛,酒量又好,见今天张天豪兴致正高,自然要迎合领导的意思。

        “哟呵,我这也是忙公事儿迟到几分钟而已,和政法队伍风纪存在的问题可沾不上边,龙市长,你可别随便把大帽子往我头上扣,别弄得领导们都认为咱们丰州政法队伍存在的问题都是我这个刚上任的政法委书记带来的,那可就真是活天冤枉了。”

        上官浅雪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张天豪和陆为民,笑吟吟的接上话:“不过,张书记在这里,陆秘也不是外人,我们市里政法队伍的确存在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陆秘是上次那件事情的当事人,这件事情我作为政法委书记要作一个检讨,那一次发生的事情不管有什么其他理由,我们队伍素质亟待提高,一些领导干部在思想素质和业务水准上都难以适应我们丰州县改市和丰州地区成立带来的变化,在这一点上张书记都专门提了要求,就是准备要针对我们丰州市的政法干部队伍进行一次认真的清理整顿,对那些不符合现有岗位的干部该调离要调离,该换岗要换岗,对存在的问题也绝不姑息,一定要彻底扭转现在这种不良习气。”

        陆为民略感诧异,他没有想到这位上官书记居然如此严肃认真的和自己谈这件事情,甚至带有一点负荆请罪的味道在其中。

        不错,那天那件事情自己的确很气愤,但是苟延生的臭名远扬,他的做派这丰州城里不知道的少之又少,而且他爹既是前任丰州县委书记,又是现任的地委组织部长,这样的身份使得他的确觉得自己可以耀武扬威为所欲为了,作为那一日西城派出所的行为肯定难以让人接受,但这也仅仅是西城派出所的事情,就算是再拔高一点,也就是丰州市公安局管理上有些问题,但怎么也轮不到堂堂一个丰州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来给自己下话道歉,这不能不让陆为民感觉有些受宠若惊了。

        “上官书记言重了,政法队伍中个别害群之马不能说明什么,那天胡政委也亲自来了派出所,我倒是还要感谢胡政委,否则那天事情不知道还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我也相信丰州市公安局能够处理好这一类的问题。”

        陆为民斟酌着言辞,他觉得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看张天豪和上官浅雪以及冯可行那有些诡异的态度,陆为民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成为了一支枪的感觉,莫非他们就想要利用自己那天所遭遇的事情成为他们某些动作的导火索?

        可用得着拿自己这桩事儿来当引线么?陆为民有些拿不准。

        童立柱后边又来了自己这里一趟,也和自己谈起了这一次丰州成立地区之后政法队伍迎来的巨大调整,丰州市公安局无疑就是风暴中漩涡。

        原本丰州县的政法队伍一直是苟治良掌握得最牢靠的队伍,张天豪在担任丰州县长期间,多次在不同场合批评丰州社会治安混乱,政法队伍风气不正,严重影响了丰州社会经济事业发展,也制约了丰州投资环境改善,也几度提出要整顿政法队伍作风。

        但是政法这条线一直是苟治良的铁杆——担任丰州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的何重九掌控,张天豪的意图便从未能在政法这条线上得以真正贯彻过。

        何重九这个从未在政法队伍里干过的角色,却能牢牢的把持着丰州县政法系统的人事调配权,除了有时任县委书记的苟治良的大力支持之外,其人也的确在玩弄权柄上很有一套。

        丰州县政法系统几个主要领导都是紧随其脚步,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多年,连黎阳地区政法委曾经希望对丰州县的公安局长和检察院检察长进行交流任职,但是遭到了丰州县的坚决抵制,几次地区公安处想要对公安局长交流任职都未能如愿,而检察院情况也差不多,这也导致了外界称丰州县政法系统是针插不入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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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一十五节 这顿饭不好吃

        在这一点上雷达也曾和陆为民提起过,说丰州水泥厂刚一开建就有社会上的痞子混子们想要来送沙石包土方,不断要求插手水泥厂的建设工程。

        虽然丰州水泥厂明确这是丰州县的重点招商引资工程,张天豪三番五次在大会小会上打招呼,要求政法队伍为企业正常合法运行保驾护航,甚至直接点名道姓,但是这些人丝毫不惧,一样纠缠不休。

        而且很显然这些人也是和政法队伍内部有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甚至还有一些党政部门的领导和公安机关的领导干部来打招呼,冠冕堂皇的提出要适当照顾当地民众情绪,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这些人以支持和关照,给一些工程给他们,这让雷达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在哪里似乎都摆脱不了这些处于黑白边缘地带的灰色势力影响。

        窥一斑而知全豹,丰州社会治安状况由此可见,而丰州市的政法队伍中不少领导干部和这些社会上闲散人物牵缠不清也是一个相当关键的因素。

        张天豪在接任丰州市委书记之后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有意识的对干部进行微调。

        像何重九担任分管经济的副书记,而不再兼任政法委书记,而由黎阳地区公安处调来一个政法委书记,与此同时正好丰州市公安局政委出缺,张天豪否决了由丰州市公安局一位副局长晋升政委的意见,而是直接有丰州地区公安处下来一个和丰州这边没啥瓜葛的黎阳干部担任政委,这两个动作让人觉察到张天豪是有意识的再加强对丰州政法队伍的控制力,显然是有所针对。

        “政法队伍的素质决定着我们党委政府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我们丰州政法队伍的情况不容乐观,我这个政法委书记深感压力巨大,重症要用猛药治,我也像张书记和地委政法委周书记作了汇报,他也赞同我们丰州应该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来开展一次政法队伍大整训活动,主要是针对我们政法队伍存在的问题进行自我剖析,力争两到三年内让丰州政法队伍来一个大变样。”

        上官浅雪的话语里充满了金铁杀伐之意,让陆为民对这位女政法委书记的刚烈之气也刮目相看,看样子这位女政法委书记也是张天豪专门用来对付已经兼任地区公安处副处长的丰州市公安局局长聂明亮的一把利剑,一个是地区公安处副处长兼市公安局局长,一个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这两个人的角力实际也就隐隐透露出前任书记和现任书记之间的博弈。

        这一顿饭吃得陆为民真还有些不踏实。

        他有些担心被卷进这个漩涡里,倒不是怕什么,而是自己这个特殊的位置往往就意味着什么,即便是你什么也没做过,但你和张天豪他们走得更近乎,也许在一些人眼中就成了某种象征。

        要从内心来说,陆为民对张天豪的印象要比苟治良要好得多,但是在政治层面上来说你却不能简单的以个人好恶来决定自己的行为,尤其是在自己处于这样特殊而尴尬的位置上,稍不注意就会给夏力行带来不利的影响。

        夏力行和张天豪之间的关系也许很好,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似乎自己和张天豪走得近乎也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作为自己来说却不能不考虑更谨慎一些,像自己这样的秘书角色,最好的位置就是默不作声的龟缩一角悄悄的观察,一点一滴掌握在心里,也许有朝一日能用得上。

        你想要真正发出自己的声音,那也得等你有了足够的实力和话语权再说,现在,自己还差得太远。

        事实上张天豪和苟治良不对路是尽人皆知的,孙震在地委会议上提出按照惯例作为行署所在地的丰州市委书记应该考虑进入地委就遭到了组织部长苟治良的反对。

        苟治良提出在目前中央提出要加快经济发展步伐,一切围绕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观点下,地委委员应该要优先考虑在经济发展上有所成就的市县书记,言外之意也就是说应该要考虑古庆县委书记吉云坤,这个意见也得到了行署专员李志远和地委另一位副书记王舟山的赞同。

        现在地委委员还是双数,也就是说还差一位地委委员才能符合单数的规则,但是这个地委委员究竟该从哪里产生,却一直没有明确。

        在究竟谁该担任地委委员这个问题上,夏力行一直没有明确表态,张天豪固然和夏力行关系密切,但吉云坤也是在夏力行手上提拔起来的干部,当初在古庆县党政班子一门心思想要划归黎阳时,吉云坤也曾经很是出力,但是在夏力行出任丰州地区筹备领导小组组长之后,吉云坤就再也没有做声,只有萧明瞻依然态度明确希望划归黎阳,正是这样一种复杂微妙的情形下萧明瞻被升任丰州地区行署副专员,而吉云坤出任了古庆县委书记。

        地委其他委员们意见都较为模糊,在没有得到夏力行确切态度之前,他们不会轻易表态,这也留给人无数遐想空间。

        作为夏力行的专职秘书,陆为民自然清楚吉云坤与夏力行关系是否如外界传言所说的那样扑朔迷离,有的说吉云坤出任古庆县长时是时任黎阳地区行署专员尚权智和地委副书记唐文忠的努力,夏力行是顺水推舟而已;甚至还有人说吉云坤出任古庆县长是省里某位领导亲自打招呼,夏力行不得不遵照执行;也有人说吉云坤从博北县委副书记升任古庆县长是夏力行一力促成。

        这其中大家关注的是吉云坤是否是夏力行所信任欣赏的角色,这也许就决定吉云坤和张天豪两人之间谁将出任地委委员。

        “咦,海鹏兄,你在这里干什么?”略略有些酒意的陆为民接着上厕所的机会想要然冷风冷静一下自己的头脑,今天这顿酒吃得可真有些出乎意料的热烈,无论是上官浅雪还是龙飞,酒量都不是一般化的凶猛,而且打着对上次那件事情道歉的名义,频频发起进攻,让陆为民也有些招架不住。

        没想到一眼看见这位行迹有些鬼祟的家伙在这里东张西望,似乎是在找人,陆为民走过去好奇的问道:“也在这里吃饭?找人?”

        天河饭店位置比丰州饭店略偏,但是也算是丰州有些名气的饭店,主要也是承揽官方的一些接待,当然丰州城里年轻人婚宴也一般设在丰州饭店或者天河饭店,但一般城里私人请客是不会在这里来的。

        “没,没有,我就转转。”见到陆为民出现,张海鹏眼中闪过一抹嫉恨的神色,“你又在这里来吃公家饭?你们政研室就这么骚包,天天大鱼大肉,也不怕纪委来查你们?”

        “海鹏兄哪儿的话,就几个熟人在一起聚一聚,哪有你说的那样大鱼大肉?”陆为民也不介意,微笑着说:“吃了饭没有,没吃一块儿……?”

        张海鹏心里不舒坦的感觉更甚,冷冷的瞥了陆为民一眼,“聚一聚?能在这天河饭店聚一聚的熟人可不简单啊,算了,我吃过了,在这里有点事儿,你还是去忙你的聚餐吧。”

        见对方似乎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陆为民也很知趣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他也不知道这位邻居这一段时间怎么越来越不待见自己,几次在走廊楼道上碰见都要半带揶揄半带调侃的挖苦自己几句,弄得陆为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对方,旁敲侧击的问了问江冰绫,江冰绫也很敏感,但却只是一味道歉,也说不出缘由来。

        陆为民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九点了,冯可行坚持要把陆为民送到宿舍门口,陆为民推脱不得,只能让其送到丰州二中大门口,这才道别离去。

        刚走到三楼楼梯,就听到“啪啦”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是一个熟悉清脆的声音:“海鹏,你这是干啥?好好的,又发什么疯了?我不是说过了么?今天晚上是局里边接待黎阳地区财政局的公务,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哼,你既不是局领导,又不是局办公室的,凭啥去搞接待?”张海鹏的声音显得低沉而压抑,“你数一数你在丰州来上班这几个月,那一周你在家里呆了个囫囵?不是接待,就是加班,你们财政局离了你江冰绫就不转了?明天全地区干部就就发不出工资了?是不是觉得这边的工作特充实特带劲儿,如鱼得水,太滋润了?”

        “海鹏,你这是什么话?!”女声显得又委屈又悲苦。

        “什么话,中国汉话,你听不懂?”张海鹏声音变得有些尖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几个局领导一看都是那副德性,见不得漂亮女孩子,那个罗长庚,半驼背,一大把年龄了色迷迷的眼睛到处乱看,还有那个年轻一点的,叫啥来者,叫邓少海吧,带个酒瓶盖眼睛都遮掩不住那对色眼,我看到就想给他两下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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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一十六节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啊?海鹏,你,你跟踪我?!”清脆悦耳的声音因为激愤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张海鹏,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工作需要吃顿饭,你也跟踪我?”

        “怎么,心虚了?我关心你也错了?你心里没鬼怕啥?”张海鹏似乎被对方有些激动的气势给一下子压住了,但很快就重新提高声调:“我说错了么?原来是那个罗长庚,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邓少海,那个邓少海听说是才离了婚的,哼,我这双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别以为我啥都不知道!”

        “张海鹏,你在那里胡说些啥!邓局长是我的分管局领导,我和他接触完全是公事,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些龌龊事儿,我不知道你的心怎么变得这样腌臜无聊,你现在是怎么一回事,整天呆在家里就胡思乱想,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江冰绫的声音也变得激扬起来。

        陆为民站在三楼的楼道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这房间斜着相对,看样子那两口子门也没关就吵架,这声音虽然刻意压抑,但是也是清晰入耳,还好,这边几间房拐了一个弯儿,那边又有一些杂物遮断,估计那边住的人都听不清楚,要不这江冰绫被自己丈夫泼污水,日后还怎么做人?

        “哟呵,龌龊腌臜,不可理喻,你这时候才发现啊,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哼,我觉得也还为时不晚!”张海鹏的声音变得有些阴恻恻,“你要觉得我这个人现在没用了,趁早提出来,我不会去阻拦你寻找你的幸福!”

        “海鹏,你说什么话!”女声一下子低了下来,带着一丝哭音,“你别听外边那些人胡嚼舌头,我对得起我自己,也对得起你,请你不要胡思乱想!”

        “哼,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只要自己行得正你还怕人说?心里没鬼,怕什么?你瞧你现在这副德行,酒醉醺醺的,有没有一个女人样?”张海鹏的声音忽高忽低,“我就不信领导安排你去陪吃陪喝你说要回家陪老公,他还能用枪逼着你去?你不去陪吃陪喝难道他还敢把你给开除了?”

        “海鹏,你要理解,我们丰州地区财政局才成立不久,很多事情都是从头开始做起,要和省财政厅和黎阳那边交割联络,你也知道我们财政局不像你们文化局那边,事情既多又杂,而且件件都是领导催着要办的,现在咱们局里学财会的人虽然不少,但是搞过预算具体业务的人却没两个,所以……”

        “得了,你不用在我面前显摆你在你们局里多么受宠得重用,我知道我现在在你心目中也就是一个没用的废人垃圾,但我是你老公,我只要求你下班之后能准点儿回家,咱们过咱们正常的家庭生活,这个要求不过分吧?你们哪个局领导敢说这个要求也不行,那我明天就要去我问问他,他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似乎被对方的话一下子又给刺激到了什么,张海鹏的态度一下子又变得暴烈起来。

        陆为民能够理解张海鹏此时的心境。

        看到自己妻子整天忙于公务,自己却成了一个闲人,这份落差带来的失落寂寥心绪不是哪个人都能平和应对的。

        在天河饭店碰见张海鹏估计也就是张海鹏去跟踪自己妻子,地区财政局今天晚上也在天河饭店宴请黎阳地区财政局的对口接待,张天豪还带着谢传忠、冯可行、上官浅雪和龙飞过去专门敬了一圈酒,自己也是考虑身份不合适没有过去,倒是财政局局长罗长庚和副局长邓少海过来回敬了一圈,自己也没想到江冰绫也在那边,而张海鹏就是来跟踪江冰绫的。

        “海鹏,海鹏,你千万别这样做!”江冰绫忍不住低泣了起来,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容易么?

        这丰州地区财政局里从黎阳那边过来的人基本上都提拔了一级,像自己这样没有太过硬关系的干部唯有靠自身努力工作来赢得领导的认可,她自认为自己在才学能力上并不比那些科长们差,但是却不能不面对这个现实。

        局里组建的时候除了从黎阳那边过来一批干部,还从丰州这边各县抽调上来的一人员,这些人都是各县财贸系统的业务骨干,大家都瞅着几个科室空缺的副科长职位,自己比起其他人没有背影没有关系,那就只能靠自身能力本事竞争。

        可谁都知道光靠业务能力强是远远不够的,中国是人情社会,是面子社会,领导看重你,让你参加这种公务接待,其实也就是对你的一个全面了解的方式,也是拉近关系的最佳机会,你如果不去参加,一次可以,多两次拒绝,甭管你是什么原因,领导对你就会另眼相看,自己的努力也许就会付诸东流。

        “行了,别在我面前装了,我看够了!”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来,陆为民赶紧调整自己的表情和动作,表现出一副刚从楼下上来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海鹏,怎么了,这么晚还出去?”

        “哼!”张海鹏冷冷的瞥了陆为民一眼,一言不发的拂袖而去。

        陆为民挠挠头,他也不知道张海鹏对自己怎么就这么大成见,而且态度越来越冷,说话时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这也许和对方心境有关。

        上了楼,陆为民就隐隐听到那边传来阵阵低泣声,脚步也就禁不住一顿。

        这种事情照说自己是不该去过问的,尤其是在张海鹏对自己成见日深的情况下,稍不注意就得要惹火烧身,就要把矛头指向自己,只不过陆为民觉得江冰绫这个比自己只大那么一两岁的女孩子实在也不容易,想要在一个单位赢得认可获得成功哪有那么容易?

        他很欣赏江冰绫这种性格的女孩子,相反像张海鹏这种外表相貌堂堂,但是却心眼儿狭窄的男人陆为民却有些看不上,自己不求上进整日混日子也就罢了,还见不得自己女人努力拼搏,这样的男人值得一个女孩子托付终身么?陆为民真有些为江冰绫找这样一个马屎皮面光里面一包糠的角色感到可惜。

        一边拿出钥匙打开房门,陆为民一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一看,看样子这张海鹏甩门而出一下子也不会回来,就丢下女孩子一个人在家里,自己也得要避避嫌才对,但江冰绫一直对自己不错,尤其是在长风机器厂要搬迁的事情上,陆为民也通过江冰绫了解了不少长风厂的民意情况。

        江冰绫的父亲是原来长风厂党办副主任,对长风厂的情况相当熟悉,虽然江冰绫并不知道陆为民了解这些情况干什么,但还是很为陆为民提供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情况,比如长风厂的厂长和副省长董昭阳同是在三十八军当兵时一个团的战友,厂党委书记是青溪人,和副书记王舟山都是青溪堰湾县人,这些情况对于丰州方面前期和长风厂打交道也很有帮助。

        在门口犹豫良久,陆为民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不为其他,就凭两人是相处得不错的邻居,他也该去看看关心一下。

        邻居的门半掩着,露出足以让一个人进出的大缝。

        比起陆为民那间杂物室来,江冰绫两口子住的这件办公室改造的宿舍要大不少,一道深色布帘将这个办公室隔成了两段,外间就成了饭厅和客厅,一台十四英寸的电视摆放在靠墙的木条桌上,有些老旧的沙发估计是从二手家具市场买回来的,让陆为民有些惊讶的是紧挨着电视机旁还有一个竹筒,里边装着一束插花。

        这年头插花在昌州这样的大都市里也不多见,至少普通市民们都还没有学会这种略略有些奢侈的消费,这花也不是什么什么特别的花种,就是初开的腊梅,这在丰州这边很常见,但是用这种很富有工艺气息的日式层生竹筒往桌上一放,顿时就让本来有些简朴的房间里多了几分活泼清新的气息。

        床上枕头和被子叠在一起,女人匍匐在上边哀哀的哭泣,乳黄色的羊毛衫和下身职业西裤包裹出优美的背部臀部曲线,背上乳罩带子隐约可见,一截白腻的肌肤因为女孩子匍匐在被子上身体姿势的缘故,从羊毛衫和西裤上沿之间挣扎露出来,身体随着轻轻抽泣而耸动,很有一点让人口干舌燥的怜惜感觉。

        陆为民站在布帘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了一想,他又蹑手蹑脚的退出到门口,这才轻轻敲了敲门道:“江姐,你没事儿吧?”

        “啊?小陆?没事儿,我没事儿!”女孩显然吃了一惊,赶紧回答道:“没事儿,真没事儿。”

        陆为民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上话。

        一阵窸窸窣窣声后,江冰绫已经擦拭掉脸上的泪痕,强作笑颜走了出来,“不好意思,我只是有些……”

        陆为民面色诚挚的摇摇头,“江姐,我在楼道里都听见了,上来正好碰着海鹏怒冲冲的出去了,你也别太伤心,可能是海鹏心情不好,说话就有些不太注意了,我估计待会儿他冷静下来就会好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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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一十七节 古庆

        听得陆为民在楼道里听见了二人的争吵,江冰绫脸色一黯,有些羞恼,又有些伤心,面对这个邻居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好一阵才低垂着头幽幽的道:“小陆,我没事儿,习惯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都听见了,就这么一点事儿,弄得没脸没皮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小陆,你说我该怎么办?”

        看见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孩又开始眼泪涟涟,陆为民有些手足无措,想了想才算在斜放在墙角的书架上找到纸卷筒,扯下一段纸卷,递给对方,“江姐,爱之深,恨之切,这话大概就是海鹏内心现在的想法吧,恨这个字改成妒更准确,其实他也并不相信他自己所说那些事儿,只不过他想用这些言语来刺激和伤害你,引起你的注意,其实那也在伤害他自己,只不过一时间他没有意识到而已。”

        抽泣中的江冰绫有些讶异的抬起目光,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个神色温和淡然的男孩子,双手环抱在胸前,就这样倚在墙边上,静静的陪着自己,宽慰自己。

        她没有想到这个比自己似乎还小一点的男孩子居然能说出这样深刻犀利的话语来,把男女之间感情和争吵剖析得这样细致入微,简直就像是一个在感情上浸淫多年的沧桑浪子,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小陆,不是那么简单,我和海鹏自打来了丰州就有些磕磕绊绊,我知道他很爱我,他从小娇生惯养,从未做过家务,可能为我学做饭菜,洗衣服,可是他是大男人啊,我不求他能出人头地,可也不能这样一辈子窝在家里只做家务就过了吧?”

        江冰绫拭去泪痕,淡淡的道:“他在单位上和领导同事处不好,他看不惯那些领导同事的做派,觉得自己是重点大学大学生,自己也放不下那张脸去迎合领导,可现在世道就是这样,你有本事得让领导信任认可才行,你再有本事也得有其他人帮衬你才行,你这样自命清高,鹤立鸡群,其结果就是自绝于单位,最终成为不受欢迎的人,被孤立,人都是社会化动物,当你被周围人所抛弃的时候,你就无法生存下去了。”

        江冰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能在对方面前敞开心扉,释放一切,和张海鹏讲过的话,甚至有些怕伤害海鹏自尊而不敢深言的话就能在这个人面前毫无顾忌的说出来,不知不觉中,她发现眼前这个男子竟然是一个可以倾听自己内心烦恼和苦闷,甚至还能为自己解惑释忧的男人。

        “江姐,人生本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可能海鹏在大学里学习很顺心,但进入社会工作之后发现和自己的期望有落差,所以情绪受到了影响,我想这有一个调整适应期,你可以多给他一些鼓励,也许他有些不太适应怎么来处理和领导同事的关系,你要支持他,给他一些建议,甚至帮他创造一些机会,只要能成功的迈出第一步,以后就会变得顺利起来。”

        陆为民发现自己很适合当心理调节师,循循善诱,耐心鼓舞,温情抚慰,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还有这方面的才华。

        “小陆,你以为我没有试过么?他瞧不起单位领导和同事,觉得他们是乡巴佬,整日里为了蝇头小利斤斤计较,我还请我们局里领导出面帮忙牵线搭桥,改善他和单位领导关系,可是在饭桌上他还是那副德性,你让我还要怎么做?”江冰绫眼中又浮起泪水,“他觉得在丰州很不顺气,想要调回黎阳去,可调回黎阳有这么简单?也许他能找到关系调回去,可我呢?我该怎么办?”

        陆为民张了张嘴,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江冰绫为张海鹏的确也做了不少努力,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张海鹏的性子,只怕对自己妻子这样的举动更是有莫名的反感,他可以为妻子作很多事情,但是却绝不愿意在别的男人面前让自己妻子去和颜悦色的讨好别人,这种心态很微妙,非个中人难以体会得到,而江冰绫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海鹏他原来不是这样的,在大学里他既大方爽朗又喜欢参加各种活动,可是一分配到黎阳就不太满意,到了丰州这边他就更不顺心,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拖累了他,让他才会变成这样,现在他根本不相信我,还跟踪我,你叫我怎么办?就像他说的那样每天准时上下班,哪里都不能去?”江冰绫自我解嘲的一笑,叹了一口气,脸上悲苦绝望的表情更甚,“小陆,谢谢你了,我没事儿,休息一下就好。”

        陆为民挠了挠脑袋,觉得自己也许该给对方一些另外的建议,他的确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背负了太多工作和生活上的压力女孩子被压垮。

        “江姐,我觉得你不妨稍稍冷处理一下这件事情,保持一种乐观的心态,人生一辈子还很长,就像一场大戏,还有无数精彩美丽的戏幕等着我们,就算是有些小小的不如意,你只要能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态,所有不如意都会过去,退一万步说,即便是你真的和海鹏不合适无法在一起走下去了,大家也可以在一种平和的状态下分手,没有必要太过于折磨压抑自己的情绪。”

        江冰绫讶然的扬起眉毛,这个大男孩给自己的惊讶实在太多了一点,这番话更像是一个长辈过来人在给遇到挫折和不顺的晚辈以教诲和点拨,如一抹暖流缓缓淌入自己的心间,让烦躁苦闷的心田得到了滋润慰藉,长期以来如一块沉甸甸巨石压在心间,这一刻似乎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谢谢你了,小陆,我会记住你的话。”

        这两句话语出至诚,看见对方晶莹温润的眼瞳里浮动着的某种莫名的幽幽光泽,陆为民心旌也禁不住猛然跳动,扼制住一些不切实际的躁动,赶紧点点头,“没事儿,江姐,那你休息吧,我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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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跟着夏力行下了楼,陆为民才知道夏力行是临时决定要去古庆看看。

        丰州现在还没有手机这玩意儿,陆为民不得不找了个办公室赶紧给古庆县委办打了一个电话。

        县委书记吉云坤不在,县委办接电话的人听说地委书记夏力行要马上过来,立时就急了,在没有手机的时代,要找到外出的县委书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好在从丰州到古庆还有六十来公里,至少也得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陆为民只有让对方赶紧去通知吉书记和戚县长,至于说能不能通知到那就不好说了。

        蜂窝移动通信系统已经在昌州正式开通了,虽然使用户数还很有限,但是用户们对新生事物爆发出来的空前热情还是让省邮电局的那些个领导们始料未及。

        随着丰州这边的程控电话改造开始全面实施,昆湖、青溪、桂平三市的程控电话改造实施也进入了倒计时。

        按照省邮电管理局的计划,本来是想要将丰州和昆湖、青溪、桂平三市一起列入第二批程控电话改造项目,但是由于丰州成立地区提前了三个多月,昌江省委省府也要求对丰州的事情要特事特办,也使得省邮电管理局不得不提前启动了丰州地区的程控电话系统改造工程,比起昆湖、青溪和桂平来也提前了三个月启动。

        伴随着丰州程控电话系统改造推进,无线寻呼系统也同步推进,也就是说在1992年6月前丰州程控电话系统改造完毕之后,包揽丰州全地区六县一市的无线寻呼网络也要实现基本覆盖,除了一些山区乡镇的偏僻地域外,整个丰州地区都可以实现无线寻呼的自由联系。

        而随着丰州程控电话系统二期改造推进,丰州的蜂窝移动通信系统建设也将迅速铺开,也就是说按照省邮电管理局的构想,丰州地区将在92年年底实现移动电话的正式开通,力争在93年实现丰州六县一市区域的全覆盖,这比起像昆湖、青溪和桂平三个经济较发达的城市来都要先行一步,也算是省里对丰州的特殊政策扶持。

        “夏书记,听说昌州那边都开始用大哥大了,啥时候咱们丰州也用上这玩意儿就方便了,省得陆秘跑上跑下,这下边领导要不在县里,也还不好找人。”

        马志勇熟练的打着方向盘,是给夏力行多年开车的老人了,虽然才不到四十岁,但是从在昆湖就开始给夏力行开车。

        这一开就是十年,家也安在昆湖还能跟随着夏力行从昆湖到黎阳再到丰州,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工作关系,而是有着很深厚的私人感情在里边了,陆为民对这位在外人面前言语很少,但是却能在夏力行面前话语不少的司机很尊重,而马志勇也一样和陆为民很投缘,这种情形让夏力行也很高兴。

        “快了,省里边对通讯基础设施的规划有一个初步意见,那就是要优先考虑贫困地区,这是一个好现象,不能让穷困地区越穷困,发达地区越发达,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这不符合我们党提出的共同富裕这个目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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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一十八节 格局

        夏力行很喜欢这种只有三个人随意闲聊的宽松空间。

        马志勇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人了,品行口风都毋庸置疑,而陆为民也正在融入这个特殊的氛围,原来高初也是这样,之前地委办也曾经考虑了一个人跟自己,但是却再也找不到那种氛围,所以他才不得已重新让高初又跟了自己一段时间,但这个陆为民又让他重新找到了那种感觉,在某种程度下这种私下的闲聊也是对自己繁忙工作之余一个解压释放方式,而且很有效,至少对自己是如此。

        “夏书记,这大概就是效率兼顾公平的一种体现吧?”陆为民笑吟吟的接上话,“我觉得对于贫困地区的扶贫关键还是在帮扶方式,那种给钱给物的方式看起来固然光鲜,但是却是治标不治本,甚至会让贫困地区产生依赖性,对于贫困地区自身的造血功能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而真正要让贫困地区脱贫致富,精神面貌改造、基础设施改善、项目扶持缺一不可,这才能真正让这些地区走上自我良性循环发展。”

        夏力行不为人知动了动眉毛,精神面貌改造这句话深合他意,他这段时间也走了一些县市,也调研了几个单位,给他最深刻的感受还是精神面貌落后,思想观念保守,坐等看的心态尤为明显,

        如果说原来黎阳地区北六县那便是小富即安的心态占据着统治地位,那么这边南七县就是安贫乐道自得其乐而不思求变的心态的极致发挥,甚至进入了一种攀比谁更差的病态心理了。

        孙震在调研了几个县市之后也和自己交换了意见,在这一点上两人观点一致。

        “小陆说得好啊,贫困地区的改变关键还是在精神面貌和思想观念的改变,尤其是领导干部的精神面貌和思想观念,而恰恰在这一点上我们很多领导干部都没有意识到。”夏力行点点头,“我们丰州这边这种现象尤为严重。”

        这话陆为民就不好附和了,作为丰州地区地委书记,夏力行当然有资格这么说,他一个秘书就不能对此观点置评了。

        “夏书记,道路交通设施和通讯基础设施的改造也就是省里边对我们丰州地区这个贫困地区的一个试点行为,这两项工程应该能够为我们丰州社会经济事业发展起到强大的造血功能。”陆为民委婉的岔开话题。

        “基础设施改善当然是好事,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们领导干部的思想观念也要跟上才行,否则你就是让我们丰州各县都贯通高速路,县县都通大哥大也是那么一回事,根本性内生性的问题解决不了,一切都是空谈。”夏力行摇摇头,看着汽车驶出丰州城区向东北驶去,夏力行注意力落在了沿线道路的改造上。

        丰古路的改造已经启动,三级公路改造成为二级公路不是简单的路面改造,这还涉及到路基的拓宽,丰州段的路基要从八点五米拓宽到十二米,而古庆段部分路段也要从七点五米拓宽到十米,这个工程量不小,而且按照要求,这条公路路面是要以沥青路面为主,少数路段则用标准水泥路面,预计要到92年10月国庆节也就是丰州地区成立一周年时全面竣工通车。

        有省里资金保障,加上前期筹备小组一成立就在为丰古路的建设做准备,丰古路的改建进度还是相当快的,这才正式全面启动建设不到一个月,工地上已经有了热火朝天的气象,沿线都有不少工程机械和拖拉机,还有大量的民工在工地上忙乎着。

        由于道路是分段改造,路上车虽然不算多,但依然经常堵车,奥迪行驶得很慢,时停时走,进入古庆段就更慢。

        道路进入古庆境内之后山势起伏开始变得大起来,但是这一段还属于大淮山脉余脉,地质状况也还和丰州其他几个县市相似,而古庆县城就正好处于大淮山脉和北边的黎山山脉交汇处的一个冲积扇上。

        “马师,这样走,恐怕得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吧?”前世中陆为民作为秘书陪孙震有机会跑古庆这边时丰古路已经竣工了,而现在还处于改建初期,陆为民目光也在窗外流淌。

        “算不错了,这样一段一段修,至少也可以维持正常通车,好在古庆和丰州的联系历来不算多,车流量不大,我都听见不少司机说,就目前的路况也能满足需要,地区里边要修应该先考虑把丰双路或者丰大路这才最紧要。”马志勇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坐在右后座的老板,笑着道:“那边车流量可要比这丰古路大多了。”

        “哦,有这个说法?呵呵,丰古路现在看起来车流量不大,那是因为丰州以前不是地区行政中心,现在丰州成立地区而古庆又属于丰州,日后联系就会很快密切起来,这两地之间车流量也会大幅度增加。”陆为民含笑解释。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有些人说就算是丰州成立了地区,但是古庆那边主要还是和黎阳那边联系往来更多,丰州这边基本上和古庆没啥经济联系,原来古庆女人都不愿意嫁到丰州这边来呢,倒是不少丰州女子嫁到古庆和北六县那边去。”马志勇在老板和陆为民面前也没有啥忌讳,想到啥说啥,“要想让古庆那边的人对丰州这边服气,那咱们丰州这边也得拿出一点像样的模样来才行,现在这丰州虽然现在也是市了,可说实话这城市建设比起古庆县城来都要差不少呢。”

        马志勇的话说到了点子上,无论是夏力行还是陆为民都默默点头,认同这一点。

        话粗理不糙,古庆县凭啥对你丰州服气?

        论总体经济实力,论城市建设情况,论老百姓富裕程度,你丰州都无法和古庆相比,就是城镇人口比例古庆也要比丰州高得多,北部山区里边几大国有煤矿、磷矿,加上古庆特有的烟叶种植业,使得古庆的确可以傲视丰州而丝毫不怵。

        丰州唯一占优的就是地理位置和交通条件,黎阳地区商贸集散地自古以来就有北黎南丰只说,尤其是在清末民初丰州更成为整个黎阳地区的水陆集散码头,但是随着解放后北部六县的矿产资源得到开发,北部六县经济发展速度迅速将南七县甩在了身后。

        改革开放这十来年里,北部六县经济发展速度也远超南七县,尤其是财政收入距离拉得更大,无论是北部哪一个县的财政收入都可以抵得上南部除古庆之外的三四个县财政收入,主要依靠农业的南七县也陷入了越穷越落后,越落后越穷的境地,无论是道路基础设施建设还是工业投入,都远无法和北六县相比,这也使得南北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这也使得古庆这个在地理上大部分行政区域属于南边,但是在经济联系上与北边的密切程度却又远超南边的县份成为一个夹心饼干和争论焦点。

        在黎阳地区的领导干部里,南北之争也历来是焦点,以至于昌江省委省府不得不在黎阳地区干部任用上考虑得更周全一些,像地委书记和行署专员两个党政主要领导一般都考虑从省里下派或者从外地交流去任职,从夏力行前任开始就开始坚持这个原则,这在一定程度上也缓解了原黎阳地区党政班子不团结的痼疾,但是在副职和县一级党政班子里,这种情况依然较为突出。

        南北地域特点差异和经济上的差距造成了黎阳地区最终现在一分为二,但是古庆作为争执的焦点却被划给了丰州,这也算是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隐患”或者说“导火索”。

        像原古庆县委书记萧明瞻就是古庆土生土长本地人,一直在古庆成长起来,在古庆担任县委书记时颇有威信,但升任丰州地区行署副专员之后却在行署里边有些形单影只的味道,这在整个丰州地委和行署大院里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而现在从县长升任县委书记的吉云坤却是阜头县人,如果不是从工作就一直在古庆,加之其岳父也是原来古庆县人大副主任,估计吉云坤想要在古庆成长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即便离开了古庆到了丰州,萧明瞻在古庆依然有很大的影响力,这也使得吉云坤在古庆的工作受到了不少影响,都说萧明瞻最初的希望是担任丰州地委委员兼古庆县委书记,但是未能如愿,所以就故意在古庆留下了不少绊子,让吉云坤工作受到很大掣肘。

        各种各样的风声也通过不同渠道以各种不同版本传到了地委行署里边,但是当事人们却都很默契的对这种传言置若罔闻。

        这里边的弯弯绕陆为民也是到了地委里边耳濡目染渐渐明白来的,这丰州地区一成立却也有一批北六县的干部不可避免的过来,而黎阳地区那边留下来的一样也有南七县成长起来的干部,现在就真还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格局,如何破除这种干部地域观念也是地委一个很棘手的难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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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一十九节 领导艺术

        “小陆,志勇的话虽说有些伤自尊,但是却也是事实,你觉得呢?”夏力行笑着问自己的秘书。

        “嘿嘿,夏书记,知耻而后勇,咱们丰州这边几个县很有点被人家黎阳那边给踢出来的味道,俗话说,不蒸馒头蒸(争)口气,北六县看不上咱们南七县,难道咱们自己还能看不上自己?我觉得这对于咱们丰州各县也是一个鞭策,如果憋着这股子劲儿用在工作上,也算是一件好事,就要看能不能把这股子气用好了。”陆为民腆着脸微笑道:“其实北六县有北六县的强项,南七县也有南七县的优势,这些都只能说明一时,关键在于能不能抓住时机,迎头赶上,尤其是像丰州这样的地理位置,是完全有能力发展起来,丝毫不亚于黎阳那边的。”

        “呵呵,小陆,有点儿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啊,现在丰州地区条件比起黎阳那边来的确有较大差距,我们要正视这个差距,这个差距也不是短时间内一下自己就能弥补的,省里给了我们有些扶持和优惠政策,这是一方面,关键还是要看我们自身的努力。”夏力行喝了一口茶,将保温杯放好,“你说得对,我们丰州就是要有这股不服输的劲头,我们本来就是全省数一数二的贫困地区了,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不敢尝试的?难道说尝试失败了,还能让我们变得更差损失更大不成?”

        陆为民听出夏力行话语中隐藏的含义,地委在就是否该去牵线搭桥引入两家军工企业还是有些不同意见,虽然地委最终统一了意见,但是担心这些国营军工大厂搬迁来之后一旦效益不好,会不会给本来底子就薄的丰州带来更大压力也是一个问题,但包括夏力行、孙震和王舟山甚至李志远都认为这是杞人忧天。

        但不容否认的这两家企业如果真的要搬迁到丰州,估计会提出很多十分苛刻的条件,比如土地、教育、医疗这些方面都会给丰州方面带来很大压力。

        从王舟山前期和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接触的情况来看,这两个企业对丰州都不是很感冒,要想进一步吸引对方,估计还得要有大量工作要落实。

        奥迪车终于在一个半小时后驶入了古庆县城。

        陆为民这还是第一次来古庆县,前世中来古庆县的次数不少,都是陪着孙震来。

        按照孙震的风格,在县委县府院子里座谈听汇报时间不多,而是跑乡下和企业次数比较多,而且孙震也喜欢让古庆县委县府领导就在现场一边看一遍谈,顺便也就算是听取了工作汇报了。

        这种方式最初很让下边各县不适应,但是孙震却很坚持,即便是的确有重要工作需要安排,开会时间也很短,一般不超过一个小时,巨大多数务虚的会都是半个小时到四十五分钟之间就解决问题。

        久而久之下边人反倒是习惯了孙震这种风格,那种喜欢长篇大论作报告,翻来覆去扎牛皮牛皮扎的风格就让下边人有些不习惯了,这给丰州干部们也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即便是孙震在调回团省委担任书记之后,丰州这边都还有些怀念他这种调研和开会风格。

        比起丰州来,古庆县的城市无论从建筑物层次还是街道宽窄、市政环境绿化都要高出一筹,除了在绕城而过的公路上灰尘显得稍微大一些外,在城区内各主要街道绿化都搞得很不错,而在城市规划建设上,古庆县也和黎阳六县情况相似,有多少钱办多少事,但是却要充分体现这座城市不一样的风格。

        灰白色建筑物居多的街道加上街道两旁的榕树覆地,让整个古庆县城呈现出一种绿意扑面的清新气息,即便是在冬日里也能从那一抹暖阳中感受到生机,第一印象就让陆为民十分舒服,虽然这座县城曾经无比渴望从丰州怀抱里挣扎出来而投入黎阳。

        奥迪车在古庆县委县府大院内停下时,一群人已经簇拥过来。

        夏力行轻车简从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在这一点上夏力行和孙震有些类似,当然李志远下县调研则喜欢把局行部委的一把手们带着,在他看来,这样的调研大概更有效率。

        陆为民没有看见吉云坤,而只是看到了古庆县长宋明德和几位副书记。

        马志勇很好的控制了距离,避免了直接停在人群面前,陆为民以无比迅捷的速度没等车停稳就跳下车,抢在宋明德想来开车门之前拉开了后车门。

        这也是一门学问,既避免了县委书记县长来替地委书记开车门,这显得有些过了,或者有些领导喜欢这个做派,但至少夏力行不喜欢这样,最好的办法就是适当保持距离,而秘书这个时候的动作要显得敏捷而又不慌乱,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完成自己下车,替领导开车门,然后不动声色的把自己位置挪到后边。

        “夏书记,吉书记下乡去了,到北边几个乡镇,半个小时之前才联系上,估计还要半小时才能回得来。”宋明德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迎上来。

        “嗯,没事儿,老宋,你就陪我转一转,你们古庆城市规划建设搞得不错,丰州应该来学一学,上我车吧。”夏力行做事也是绝不拖泥带水,不假思索的道:“你让其他人先回去吧,不用这样兴师动众,我就是来看一看。”

        “好,好。”宋明德喜出望外,没想到今儿个能有这样机会和地委书记同乘一辆车,还要陪着地委书记跑这一趟,往日里这种机会基本上都是被吉云坤包揽把持,根本没自己这个县长的份儿,顶多也就是打补丁的角色。

        夏力行和前来迎接的县领导们一一握手打招呼,礼节到,然后宋明德出面表示由他陪夏书记现在城里转一圈回来,请大家在会议室里稍候。

        从宋明德一上奥迪车开始,陆为民就保持着沉默,这种场合没有他插话的余地,而夏力行和宋明德也谈得很深,有些话题在陆为民看来甚至超过了自己想象,这让陆为民有些讶异。

        原来在他心目中吉云坤是颇受夏力行看重的人物,这个宋明德却显得不怎么起眼,但是今儿个听夏力行和宋明德在车上的一边看一边谈,宋明德的水平才有机会崭露。

        奥迪车按照宋明德的指引,沿着古庆红光大道转了一大圈,在红光矿山机械厂大门上略作停留,但是没有停车,然后又去看了看古庆到黎阳的道路状况,这才返回了县委县府大院。

        夏力行和宋明德在黎古路口下车,陆为民很知趣的远远站在一旁,两位领导谈了约十分钟,这才重新上车。

        回到县委县府大院时吉云坤已经在门口迎候了。

        陆为民恍然大悟,领导的艺术这个时候就显现出来了。

        县委书记临时不在,让宋明德这个县长代表县委县府汇报工作情况无疑不合适,但是这样坐等更不妥当,这样叫上宋明德陪同一起溜一圈看看古庆情况,听听宋明德的个人汇报,既拉近了与宋明德之间的个人关系,又能从另一个角度听取宋明德的观点看法,让宋明德也亲近度上升不少,同时又回避了吉云坤晚回来的尴尬。

        陆为民心中也是暗自感叹,这一手就能让人好好琢磨良久,自己要从这些领导们身上学的东西实在太多,哪怕自己曾经有这前世记忆和经历,但是对于自己来说,依然有不少东西可供好生体味琢磨的。

        让丰州方面期盼已久却又忐忑不安的省委主要领导考察调研终于来了,所有人几乎都在以各种心情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这实际上也算是丰州地委行署在年前最重要的一项工作,把这事儿结束了,也就该收拾收拾说过年的事情了。

        省委书记田海华的视察调研来得很不是时候,整个丰州地区这几天里都是淫雨霏霏,阴冷湿润的天气让人心情很不舒服,陆为民不知道这会不会也影响到省委领导们视察时的观感和心情,但是从这几日里夏力行陪同田海华一行人的考察调研情形来看,情况尚属正常,这也意味着省委领导对丰州的具体情况和困难是有着较为直观和深刻的了解的。

        在天河宾馆召开的工作汇报会上,夏力行代表丰州地委、行署以及人大、政协工作委员会所作的工作汇报也毫不避讳的把丰州地区目前工作中存在的困难和干部队伍思想中存在的问题和盘托出,这看起来有些自曝家丑的味道,但是夏力行最后说的几句话却颇是发人深省。

        知耻后勇,负重前行,有压力才有动力,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换思想就换人,这是夏力行在最后向省委主要领导表态时语意铿锵说出的几句话,不但让省委主要领导,也让在座的一帮地委行署领导和各县县委书记、县长都颇为震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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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二十节 人脉的积累

        “太客气了,陆秘,领导知道又要骂我了。”邵泾川的秘书魏行侠一边笑着摇头,一边把陆为民请进寝室,“你们夏书记是知道邵书记和陶秘书长的脾气的,还来这一套,这不是为难我们下边人么?”

        陆为民和魏行侠算是见过几次面了,为了迎接这一次省委书记田海华的考察调研,夏力行分别带着孙震、王舟山、安德健、高初以及陆为民跑了两次昌州,也和李志远专门去了一次昌州,主要就是要了解确定田书记一行这一次来丰州调研考察的目的意义。

        陆为民也知道这是一个机遇,所以每一次去省里都是很积极的主动和省里有关对口部门接触,像省委书记田海华的秘书唐风,副书记邵泾川的秘书魏行侠,省委办公厅秘书一处、综调一处等处室的有关领导,力求尽快熟悉日后这些需要经常接触的对口单位负责人和有关工作人员。

        在这方面安德健倒是给了陆为民不少指点,像这临近年边上了,带些丰州这边的土特产,既有了情意,融洽了关系,又不违反规定,这也算是一个融入体系的过程。

        陆为民发现安德健对于省委办公厅这边的情况很熟悉,尤其是省委副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奚一帆和安德健很亲热,而且那种亲热绝对不是表面意义上的客套,那种自然随意流露出来的亲密,只有你仔细观察才能觉察得到,这让陆为民对安德健的深藏不露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作为邵副书记的专职秘书,魏行侠挂着秘书一处的副处长,实际工作却主要是为邵泾川服务,陆为民跟着领导去昌州也和魏行侠联系过两次,还算谈得来。

        魏行侠这名字取得颇为豪气,很有点燕赵男儿的雄姿,但本人却是一个皮肤白皙个头也不高的眼镜男,年龄也不过三十出头,说话温和友善,很有点人缘。

        “呵呵,安秘书长专门打招呼,就是说既要体现我们丰州人民的一番心意,又不能违背原则,几包野生的竹荪和干笋,还有就是咱们大淮山出产的原生态羊肚菌和葛粉,不值两个钱,但是胜在纯天然无污染。”陆为民摊了摊手,笑着道:“魏处如果连这点心意都不让我们表达,我们也能难以向丰州六百多万老百姓交待啊。”

        “得,陆秘,你这是太客气了,还是你们安秘书长更是能理解咱们下边人的难处啊,来,来坐,领导们在谈话,咱们哥俩没事儿也唠嗑唠嗑。”魏行侠一口东北话听起来也有些变味,他是昌江人,但是父亲在东北当兵二十年,找了东北媳妇,所以读书时代一直在东北长大,后来一家人跟随父亲转业回了昌江,这口东北口音也再也改不了,虽然在昌江也工作生活了十几年了,但仍然未能学会正宗的昌江话。

        省委书记和地委书记谈话这是每一次考察调研的必修科目,而且一般说来都是最后的压轴戏,当然在此之前,省委主要领导也会根据工作需要考量,也要和行署专员谈话,至于其他领导也会根据情况来确定,但无论如何像跟随省委书记而来的一位副书记和一位常委也会参予这项工作中来。

        “魏处,你这一口东北话口音可是太特殊了,回昌江这么久了也没改过来?”陆为民站起身来双手接过魏行侠递过来的茶杯,笑着道:“嫂子也是东北人?”

        “嗨,你还真别说,我说咋我这口音就改不过来呢?除了母亲影响外,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我找了个东北媳妇儿,不是地道东北人,也是从东北搬迁过来的,这种生活环境下来,你在单位上改一点,在家里就得要退化回去,连带着我儿子也变得一口东北和昌江口音混合语言了,在学校里人家都以为他是外地来插班的。”别看魏行侠文质彬彬,可说话也还挺风趣大方。

        “昌州说北方话的人不少,其实这是好事儿啊,日后普及普通话也是一个必然趋势,省得那时候再来改。”陆为民笑着道:“我女朋友也是将北方话的,不过我可没受她影响。”

        “哦?陆秘对象是哪儿的?”魏行侠有些惊诧,丰州这边说北方话的人可很少见,没啥大型国有企业,而且商业氛围也很薄弱,自己老板也在说丰州需要着力发展工商业,否则这座城市难以发展起来。

        “魏处,你也别陆秘陆秘的,直接叫我为民好了,我家是195厂的, 女朋友在195厂财务处上班。”陆为民笑笑。

        “呵呵,行,我就叫你为民,你也别叫我魏处,叫我魏哥侠哥都行。你们这是两地分居啊,为民,这可够辛苦的,对了,你家是195厂的,怎么会分配到丰州这边来?你们这要调到一起可有些困难啊。”魏行侠颇感吃惊,他知道陆为民是岭南大学毕业的,要说也算是重点大学,怎么家在195厂,却分配到了丰州这旮旯地区来?

        “我母亲是南潭人,我的户口也在南潭,魏处您是知道这大学毕业分配原则的,所以我就回南潭了,前两个月才调到地委给夏书记当秘书。”陆为民随口笑着回答道:“谁说不是呢,我女朋友也是怨声载道,没准儿哪天就要和说拜拜了。”

        “呵呵,为民你这话就是笑话了,昌州看似很远,对于一般人来说自然是难事儿,对于你来说不算难吧?只不过你现在的位置特殊,这就要得看机会了。”

        对这个话题魏行侠倒不好多说,以陆为民现在的位置,自然是不可能有机会调回昌州去的,但也有一条例外。

        夏力行已经在黎阳担任了三年多地委书记,现在又在丰州担任地委书记,要说在外人眼中这从黎阳到丰州,一样是担任地委书记,似乎有点贬谪的味道,但是魏行侠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奥妙。

        省委主要领导对夏力行的为人行事和能力作风都很看好,据说甚至某位中组部领导也曾经对夏力行有过不错的评价,之所以省委让他从黎阳地委书记到丰州这个旮旯贫困地区担任地委书记,当然有其理由。

        估摸着夏力行在丰州担任地委书记的时间不会太长,而且肯定会有一个上升空间,这也是魏行侠在工作中从自己老板和省委田书记只言片语流露出来的信息揣摩出来的,虽然未必准确,但是魏行侠估摸着也八九不离十。

        不过魏行侠对陆为民很有好感,所以这话里也就透露出那么一丝半缕,至于说陆为民能不能领会理解到,那就要看陆为民的悟性了。

        “没事儿,魏哥,我有这个心理准备,不是说一入此门,便身不由己么?”陆为民有些俏皮的自我解嘲道:“我和女朋友也说了,趁着年轻多学点多干点,免得日后来后悔,她还是比较赞同我的观点。”

        “嗯,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就好,咱们干秘书的,本来就是劳碌命,由不得自己,但能在领导身边工作也算是一个缘分造化不是?能学到悟到不少东西,日后也能受益一辈子。”魏行侠眼中掠过一丝赞许,这陆为民相当会说话,难怪这么年轻就能被夏力行选做秘书,听说还干过南潭那个开发区的管委会副主任,看样子也当得起这个人物。

        “魏哥说得对,在领导身边学到悟到的东西绝对是一笔宝贵财富,够我们受用一辈子,我在夏书记身边虽然只有一个月时间,但已经让我受益匪浅。”

        陆为民这番话倒不是谀辞,夏力行为人行事很有值得学习之处,在某些方面他有和孙震近似之处,但是孙震相比之下个性更为突出一些,而夏力行言谈做事时那种淳和中正之气,无一不体现出一个久经宦海上位者的泱泱气度,这一点或许和他长期担任主要领导有关,但是也绝不是一般领导所能养蕴而成的。

        二人正说笑间,“笃笃”敲门声响起,魏行侠起身开门,“哟,高秘,请进,快请进。”

        “小陆也在魏处这儿?”高初一眼看见满脸含笑的陆为民,稍稍愣怔了一下,这小子倒是挺灵动啊,啥时候和魏行侠也能搅得这么近乎了?

        “嗯,高秘,夏书记那边儿让我九点半过去,也还有一个多小时,正好魏处也没出去,我就来陪魏处聊聊天。”陆为民不动声色的接上话。

        “呵呵,怎么,高秘有安排?”魏行侠也笑了起来,“我和为民都没啥事儿,就在这里瞎掰,高秘有啥安排,我们听从安排。”

        “魏处说哪里去了,李专员和孙书记、王书记陪着邵书记在品茶呢,安秘书长陪着陶秘书长去夜游枇杷山了,当年陶秘书长在丰州可是当过多年的知青,对枇杷山很有感情,这回有时间也想去看看,晚上夜游大概更有不一样的感觉吧。”高初微笑着道:“我就担心领导们都有安排了,几位兄弟却还没安排好,所以过来看看。”

        “没事儿,咱也不敢走远,怕领导召唤,就呆在房间里稳当。”魏行侠挺理解高初,干这一行的,啥都得关照到,心眼儿小的人没准儿一个不小心就得得罪了,日后补上都是个疤。

        当陆为民陪着高初离开魏行侠的房间时,已经是九点半了,很显然省委田书记和夏力行谈得很投机,超出了原定的一个半小时,这是一个很微妙的信号,一直到十点钟夏力行才红光满面的从田书记房间里出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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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东方欲晓 第一百二十一节 高看

        夏力行心情的确很好。

        虽然他是硬着头皮自曝家丑,这甚至和当初地委办为他草拟的汇报材料有相当大的出入,但是他还是咬着牙关坦露了存在的问题,尤其是干部思想观念和素质作风方面存在的诸多问题,他甚至也做好了接受田书记语重心长教诲的思想准备。

        但是没想到田书记对自己的这番观点很是赞许,认为找准了丰州存在的问题核心,不在于自然条件差,也不在于基础设施薄弱,关键还是在干部队伍的思想观念和素质作风。

        田书记尤其欣赏自己提出的知耻后勇负重前行这个提法,认为丰州就是需要有这样的信念才能真正实现丰州面貌的改变,对不换思想就换人这个意见也给予了高度肯定,这也就意味着省委对自己的观点看法是持支持态度的,这犹如吃了一枚定心丸。

        想到这里夏力行忍不住瞥了一眼依然沉静如水坐在前面副驾上的陆为民。

        地委办的那篇汇报材料他自己也亲自审视修改了几遍,但始终不太满意,一直到他得到燕青电话里启发,鬼使神差的把这篇文章丢给陆为民让他来润润色。

        没想到陆为民这小子就敢大刀阔斧的把这篇文章给来了一次大修,但是却恰到好处的挠到了自己内心深处想要表达的意思,所以这篇文章他没有再交给地委办,而是直接用在了汇报中。

        而“知耻后勇,负重前行”以及“不换思想就换人”这几句相当精辟的言语更成为了通篇文章中画龙点睛之笔,连陶汉秘书长都指示让省委办公厅要把这篇文章拿回去好好借鉴一下。

        真是有些可惜了,夏力行还真有些为苏燕青感到惋惜,这样优秀一个年轻人却有了对象,夏力行发现自己也有点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味道,配燕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这年头要找如此优秀的年轻人还真不容易,若是陆为民这小子和他那个对象分手就好了。

        想到这里夏力行不由得哑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堂堂一个地委书记,居然会为这种事情操心,还有这样无聊的想法。

        省委田书记对自己的工作还是比较认可的,对自己提出的几个想法也很支持,京九铁路过境的事情有了田书记的支持把握性也就要大许多,当然夏力行也知道尚权智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围绕这过境线路的选择这年前年后还得有一番龙争虎斗,但夏力行知道说服了田书记认同铁路大动脉对贫困地区造血功能的重要性这一观点,自己已经占据了先手,只要继续深耕细耘,最终的结果肯定会对丰州有利。

        而在两个国营军工大厂的搬迁问题上田书记和邵书记都表明了不偏不倚的态度,同时也提醒自己要慎重考虑这种军工企业搬迁可能带来的各种影响,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倾向于赞同。

        这是一个好现象,省里主要领导一般说来是不会就这些具体问题表态的,能有这样的态度已经很难得了。

        有了这一点底气,今后在和两家军工厂谈判时可操作余地也要大得多,看起来黎阳方面对这一点还并不太敏感,甚至有点不太积极的态度,对于丰州来说这倒是一个机会。

        事实上夏力行也清楚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的搬迁消息并非这一段时间才传出来,至少在一年前就已经有这个风声,当时自己在担任黎阳地委书记时也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有多么重要和紧迫,当然那时候或许也和黎阳市的条件不一样有一定关系,但夏力行还是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认识有些偏差,这两个军工大厂一旦落户黎阳或者丰州,都会对本地社会经济事业的发展带来难以估量的影响,而对于丰州尤甚,所以这一局不容有失。

        好在这件事情交给王舟山牵头在联络协调,夏力行还算是比较放心,现在更得到了省里边的支持,那就更把稳。

        只不过在条件上丰州方面怕是要做出一些比较大的让步,但正如陆为民所说,看一件事情宜看长远发展,何况就目前来说丰州县改市之后土地资源恰恰是最为丰足的,省里对丰州成立地区,丰州县改市也在土地指标上也是给予了较大的政策支持,所以在这一点上夏力行心中还是有些把握的。

        唯一比较棘手的就是两家企业提出的诸如教育、医疗、就业条件方面的要求,以丰州目前的条件来说,连夏力行自己都难以觉得满意,而要在这些方面有大改观,一是在时间上显然有些太过急迫,二是需要真金白银的巨大投入,但这个问题恰恰是两家军工大厂干部职工们最为关注的核心问题。

        夏力行的思维又回转了来,李志远和王舟山都不是还赞同自己在汇报会上所用的言辞,这一点上估计地位委员们不少都有同感,但是夏力行认为这一点上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如果丰州地区的领导干部们都抱着这种心思,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这样走下去,丰州就可能永远都在全省末尾两位徘徊,根本不可能有真正跨越式发展的可能。

        这跨越式发展一词儿也是陆为民在汇报材料中的用词造句,这一类的话语在文章里不少,不能不说很精辟,想到这里夏力行又禁不住有想要叹气的感觉。

        这小子的脑瓜子不用说了,这文字功底也和一般的秘书大不一样,不仅仅是能揣摩自己意图能信手拈来写出花团锦绣一篇漂亮文章那么简单,理论新颖,立意高远,而字里行间无不洋溢着一种澎湃向上的激情,对于一个新成立地区的工作汇报来说,工作激情就是一种态度,而在文章里某些用词造句很有一点天外神笔的点睛味道,一下子就能让通篇文章增色不少。

        这样优秀的年轻人,而燕青有那么对他有感觉,却无法走到一块儿,这不能不说太遗憾了,但是话又说回来,就像妻子所说,现在一切都还在未定之数,谁又能说得清楚以后的情形会怎么发展,年轻人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至少燕青现在依然和这个家伙保持着很密切的电话联系。

        陆为民当然不知道坐在自己身后的老板会有这样的想法,如夏力行所知道的那样,苏燕青和他的确保持着较为密切的联系。

        调到省外事办之后苏燕青和他之间仍然保持着每周都有那么一两个电话联系的频率,苏燕青会把她工作中的烦心事儿在电话里和他聊一聊,而陆为民也会把自己在工作中遇到的一些问题和苏燕青探讨探讨,这种煲电话粥几乎成了两人乐此不疲的一种精神享受。

        此时的陆为民还在琢磨着高初对自己态度的微妙变化。

        虽然高初隐藏得很好,但是陆为民还是觉察到了一丝半缕的异样,尤其是高初有意无意的谈到了夏书记在汇报时偏离了地委办撰写的汇报材料,说潘主任对此很惶恐,陆为民就意识到高初是有些怀疑自己为夏书记的这份稿子作了文章了。

        他没有接这个话题,即便是高初对这一点很怀疑,但是也不可能当面来询问自己,更不可能去问夏书记,所以这个秘密就让它一直保下去吧。

        陆为民不想卷入一些不必要的纠葛中去,他也知道夏力行在汇报材料采用了自己的一些观点和用词造句肯定会在地委行署和下边县市里引起一些震荡,但是从夏书记的表现看来,省委主要领导对夏书记的汇报是持认可态度,甚至可能是十分高看,否则省委办公厅不会专门要求把这篇汇报材料带走,这是魏行侠透露给陆为民的信息。

        自己和高初的关系在发生一种奇妙的嬗变,从最初的关照提点,到逐步开始有所警惕,或许连高初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有些嫉妒混杂防范的情绪正在占据上风,陆为民有这个思想准备,只不过没想到这种局面来得如此之快。

        那种一团和气,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团结奋进的场面是永远不会出现在像地委这样的机关大院里,就像有句话说得好,有人就有江湖,有江湖就难免有争斗,官场也一样,如同地委办副主任潘小方和高初之间的那种微妙竞争或者斗争关系一样,现在高初似乎也逐渐把自己也列入了需要严加防范的对象了。

        很多事情的确是身不由己,踏入这个圈子,你就得有这种心理准备,而现在自己就不得不提前做好可能发生的种种,但归根结底,关键还是在于夏力行对自己的观感态度。

        就目前来说,能决定自己命运只有他,只要他对自己的印象上佳,其他一切无足挂齿,就算是高初也一样改变不了,如果说他认为他自己可以改变,那只能说他太高看他自己,而太小看领到的心思和目力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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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一节 春潮

        如果说松鹤居是南潭餐饮行业的小家碧玉,那么燕然楼就算得上是整个丰州的大家闺秀了。

        燕然楼的独特位置决定了它在丰州餐饮行业的独特地位,地处丰江和西沣河的交汇处,如果说整个丰州老城区还有哪一块值得一看,大概也就只有这一片了。

        这一片的建筑群落从民国时期到解放后文革时期都有,而且可以说保持得相当好,原来丰州县委县府也曾有过想要将这一区域进行改造的想法,但是限于各种制约因素和条件不成熟,而最终放弃了这一想法,在改革开放之后县城发展逐渐转向更下游的丰江和东沣河交汇区域发展,使得这一带日趋冷落。

        丰州能成为丰州地区行署所在的确有其独到的理由,丰江在这一带不到十公里的河段就连续有三条支流汇入,东、西沣河再加上更下游的南河也在这里注入丰江,而在丰江左右都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湖泊湿地,使得这一带水源丰富,而加上丰州工业不多,水质都还保持着相对较好的状态,地势也较为平坦,再加上历史原因,终于使得丰州从南七县里脱颖而出,成为地区中心所在。

        燕然楼就位于西沣河和丰江交汇处。

        西沣河水质清冽,水量常年都平稳,即便是枯水期也能有较为丰足的水量,西沣河源出双峰和洛邱交界处的盘马岭,那里是丰州地区最高峰,山势虽然不算险峻,但是却逶迤绵延数百里,形成洛门地区和丰州、黎阳地区的天然分割线。

        最高峰盘马岭海拔达到了一千六百八十八米,与另一海拔高度达到一千五百九十二米的弯弓峰遥遥相对,据说得名于唐朝著名将军李光弼率军出征袁晁起义时在此落足,见两山相夹,风景绮丽,故而盘马弯弓射雕,这里也是昌江水质重点涵养区,有多条河流都源出那里。

        燕然楼所在这一带得益于丰州县城向北向东发展,街道巷落就略显清静。

        燕然楼原本是本地一个老住户的私宅,后来被燕然楼老板买下,加以整修,后来又陆续买下周邻两座小院加以改造,形成了目前这种以明清风格为主的古典式院落,而这种拿来作为餐饮场所无疑是一个巨大突破,别说是在丰州,就算是整个昌江都极为少见,这种日后会在京中成为一种潮流的方式却能这么早就在丰州萌芽,让陆为民都相当讶异于此人的眼光,就能如此领先于时代。

        “出京了?”正准备夹菜的陆为民目光一凝,手在空中停滞了一刻,心中一阵热浪滚荡,历史终于还是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下去了。

        1992年的将会被永远载入史册,正是这一次京中老人的南巡才引发了全中国一轮新的改革开放和发展的浪潮,解放思想,发展才是硬道理,胆子要再大一些,要警惕“右”,但更要防止“左”,允许看,但要坚决的试,这一系列言语将会在今后二十年都深深的影响着全中国上下。

        “嗯,上边没有对外宣布消息,但是消息灵通的都知道,他这两年都是不在京里过年的,喜欢到外边走一走,今年看样子也不例外。”有些讶异的雷达抿了一口酒,瞥了陆为民一眼,“你这么激动干啥?和咱们沾不上边,该干啥还得干啥。”

        还是十来天就过年了,整个丰州地委行署机关里都显得有些忙乱,毕竟从黎阳分出来之后第一次过年,涉及到的事情太多,各个部门都是在这两个月里组建起来的,虽说前期筹备期间也就有了一个架子,但是真正进入正常运转状态也就三个来月时间,各部门领导班子都还没有完全配备完整,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事无巨细都得要有一个总结,也算是对丰州地区成立三个多月来的一个说法吧。

        雷达回丰州也有几天了,丰州水泥厂建设进度很顺利,估计五一点火投产没有问题,这让雷达相当满意,对甄敬才也更是信任有加。

        一直邀约在一起吃顿饭,但是陆为民身份今非昔比,可以说没有半点自由,一切都得围绕着夏力行的节奏旋转,所以一直无法确定下来,好容易逮着夏力行陪一位私人关系较为密切的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吃饭,没有要陆为民参加,这才临时决定在一起吃顿饭也算是年前小聚了。

        “达哥,我觉得这一次怕没有那么简单,你是京里人,天生就该有政治敏感性才对,你不觉得这一年里政治气候有些混沌不开的味道么?”陆为民撕下一块烟熏鹌鹑腿,放在对面的甄敬才的盘子里,“甄叔,尝尝这是大淮山山里野生鹌鹑烟熏出来的,味道真不错,也是这里招牌菜。”

        “混沌不开?”雷达目光一动,若有所思“词儿形容得挺准确啊,不错,我在京里也听一些朋友们说起,今年一年大佬们的言语态度都有些矛盾,时而左时而右,但是关键那几位都还在沉默着,像是等待什么,没准儿就是在……”

        雷达作了一个很隐晦的动作,陆为民笑了起来,“达哥,不是说你们京里人嘴上遛马舌上跑车么?怎么你这么小心?言者无罪,探讨不算是什么弥天大罪吧?”

        “嘿嘿,在商言商,我现在是商人,就不想掺和那些个事儿,你看看何铿,干脆就不回来了,这家伙,前些时日咱们国家不是正式承认原来苏联那些加盟共和国独立么?我给他打电话,问问他情况,护照需要不需要换,有没有其他法律障碍,他还在黑海边上的敖德萨和乌克兰的女孩们打得火热,乐不思蜀,根本不把这当回事儿呢,问他啥时候回来,他说估计得春节前后才能回来,那边事儿多,嘿嘿,是根本没把咱们这边的项目当回事儿啊。”雷达笑着摇头。

        “达哥,这政治气候和经济气候能分得开么?”陆为民反问,“没有一个稳定的政治局面,明确的政策趋向,搞实业也好,做贸易也好,哪一样你能放心大胆?”

        “说得也是。”雷达认可陆为民的说法,“怎么,你觉得咱们国家政策会有大的变化?”

        “总趋势不会变,改革开放是大势所趋,谁也无法逆潮流而动,但我觉得也许会有更大的动作和力量来推动新一轮的经济发展,前两年国家一直在强调清理整顿,以避免通货膨胀压力太大,但是就目前来看清理整顿应该进入尾声了,现在需要的是抓住时机再度启动发展大计。”

        陆为民的分析判断对雷达颇有影响,何铿就曾经多次给雷达交流过,就说陆为民的分析判断能力超群,而且总能恰到好处的分析到关键点上,在这一点上何铿受益良多。

        “我倒是真心期待政策放得更开一些,经济发展启动起来,对于咱们这丰州水泥厂也是一件大好事,经济启动必然对建筑市场有巨大刺激,这会连带着拉动对建材的需求,咱们这丰州水泥厂投资规模在整个昌江也算是比较大的了,不少人都担心市场消化不了,尤其是黎阳那边几乎每个县都有水泥厂,就目前来说市场似乎有些饱和的模样,我就等着你的预言成真了。”雷达笑吟吟的道。

        “应该不会有大的变化,最起码这丰州地区境内的建设项目就不少,这两三年里丰州城市市政设施和道路交通建设需求就是一个巨大的市场,达哥你就等着数钱数得手抽筋吧。”陆为民开着玩笑:“就怕你到时候产能跟不上呢。”

        “跟不上怕啥?上二期扩建就行了,有甄总在,我可以放宽心干我其他事儿,来,甄总,我敬你一杯,你也是为民的长辈,为民,你难道就这么喝寡酒,得掀起点儿高潮来才行。”

        一边吃饭,雷达也顺便谈到了昌江这边政坛上近期可能出现的一些变化,提到省委副书记邵泾川极有可能要接替年龄快到了点的现任省长出任省长,但是省委书记田海华的去向还不明朗,田海华在昌江担任省委书记时间只有三年不到一届,照理说还不大可能离开昌江,但是今年是十四大召开之年,全国各省也有不少省份面临党委换届,所以也存在走的可能性。

        陆为民也知道雷达的关系绝对不仅仅只局限于丰州这边,敢下大决心在丰州投入这么大,肯定也是很有底气,以从京中下来这门人脉,估摸着也应该在上边有不少消息来源,敢这么说,自然有其信息渠道。

        闲谈中雷达也提到了夏力行,说夏力行在丰州担任地委书记的时间不会太长,要陆为民要抓住为夏力行担任秘书这个契机,力争在较短时间内实现角色转换,并表示可以诸陆为民一臂之力。

        陆为民也知道雷达是一番好意,但自己作为夏力行的专职秘书本来就是一个很敏感的位置,而且他自认为自己在夏力行心目中的印象正在逐步稳固,此时有外力介入反而会适得其反,他更倾向于按照目前的步骤一步一个脚印,凭借自己的本事来赢得夏力行的认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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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二节 男儿当奋发

        吃完饭,雷达离开了,留下甄敬才和陆为民这两个未来翁婿。

        “大民,我赞同你的做法,雷总虽然有些人脉关系,但是他毕竟是体制外人,现在又是搞这一行,关系人脉不是这样用,就像你说的,现在夏力行对你日益信任,青眼有加,你没有必要去想其他的,踏踏实实做好自己本职工作,作为领导他自然会考虑得到。”

        漫步走在街上,甄敬才对于陆为民的表现相当满意,他越来越看好自己这个准女婿了,相反他倒是真有些担心自己女儿配不上陆为民了,像陆为民这样年轻就深得领导重用,尤其是在夏力行还有很大上升空间的情况下,可以说日后陆为民的造化不可限量。

        “没事儿,甄叔,达哥好意我心领了,我知道该怎么做。”陆为民笑了笑,“夏书记对我的确很好,也很信任我,我也得对得起他,放心吧,在夏书记身边我也学到不少东西,我还真希望能在夏书记身边多呆几年。”

        “秘书工作听起来似乎不那么好听,好像就是拎包跑腿儿的活儿,顶多也就是再帮领导写写材料,这只是表面现象,要当好一个秘书却不那么简单,领导成功都非偶然,必有其成功的道理,当秘书除了要为领导服好务外,真正的核心就是要学会领导对于工作的思考方法和处理方式,揣摩领导看问题的角度,从中汲取精髓,这才是最重要的。”

        甄敬才敞开心扉谆谆教诲,“另外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奥秘就是培植自己的人脉资源,你当秘书不可能当一辈子,你终究要走出领导的羽翼去独立迎接挑战,在中国这个特有的政治环境中,你就不能不学会适应一些规则,比如人脉资源的运用,就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一环。”

        能让甄敬才说出这番话,陆为民也有些感动,对方是真把自己当作女婿来看待了,就像甄敬才所说的,他后边那一部分话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大家都心照不宣约定俗成的东西,你只有在工作中自己去领悟揣摩学习,没有人会给你提点,甚至还会故意给你制造障碍,让你误入歧途。

        “人脉资源培养是一个长期积累过程,作为秘书,你掌握着相当重要的信息资源,而这份资源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不可或缺的,而且你可以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加以运用,从而赢得对方的人情,而人情经过多次积累和沉淀,就可以转化为较为特殊的感情,如果再有合适的条件催化,还可以进化为牢固的盟友关系,而这种关系对于我们国家所处的特殊政治生态环境中显得格外不一般,对于像你这样的年轻干部来说未雨绸缪,早一点为日后自身的成长进步做打算,也相当重要。”

        陆为民心中暗叹,甄敬才从195厂出局实在是太可惜了,的确如他所说,领导之所以能成其为领导,必有其成功的理由,甄敬才能走到195厂副厂长位置上也一样绝非偶然,只不过在女色上的太不小心让他栽了这样大一个筋斗,失去了在仕途上奋斗的基础。

        “甄叔,我明白,现在我就老老实实做好本职工作,其他啥也不想,夏书记走不走,走哪里,我也不去考虑,那也不是该我考虑的事情,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工作和学习,做好服务工作,然后在工作中学习、汲取,不断提升自己。”陆为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机会总是属于有准备的人,我坚信这一点。”

        “说得好!大民,我想你已经真正进入了一种上佳的工作状态,只要你保持下去,我想你会大有收获。”

        甄敬才忍不住赞了一句,陆为民在自己面前也没有隐瞒什么,把想法和盘托出,看样子陆为民已经在丰州找到了他自己的定位所在,原来自己还在考虑他是不是该回195厂,现在看来短时间内都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了,只是甄妮那边自己还得回去好好给打预防针,另外也得交待一下乐清和甄婕,别让甄妮在外边疯,女孩子也得要有点女孩子的形象,别让陆为民心里不痛快。

        “甄叔,只是甄妮那边您还得帮我解释解释,她对我老是留在丰州这边不想回去有些不太高兴,觉得我好像不太在乎她的感受。”陆为民苦笑着一边走一边道。

        “嗯,这事儿我知道怎么去和她说,甄妮还是个孩子脾气,等她日后就明白男人当以事业为重,儿女情长卿卿我我的时间以后多的是,但是事业上的机遇往往错过就不会再来。”甄敬才一挥手,“我想她会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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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边上的事情显得繁杂而忙乱,作为地委书记秘书,许多事情陆为民都得要随时操心着,虽然高初也在一旁指点帮衬,但是毕竟自己才是正牌的秘书,该自个儿的事情陆为民也不想麻烦高初,这些事情你不自己亲身去实际接触,你就永远不知道该怎么做。

        像陪着夏力行跑昌州拜访和汇报工作,虽然有时候只是在办公室等待,或者只是在车上等候,但是这也是一种阅历,只有多年以后,你才能明白这样的经历对自己有多么重要。

        陆为民还陪着夏力行去了一趟京里,当然很多事情他只是隐隐约约知晓,夏力行也没有刻意遮掩啥,但是陆为民还是很知趣的眼观鼻鼻观心,只要领导不说,保持“不闻不问”状态。

        领导的事情无论大小都是重要事情,甚至连夏力行要去给他昔日的老师和退下去的领导拜年,陆为民都把时间精心安排,反复对照,见缝插针,既要不影响工作,又要照顾特殊的时间段,这活儿也真是累心费神,一直要到春节前两天才算是基本告一段落。

        好在丰州地区刚刚成立,各局行部委的工作都还刚刚开始铺开,这总结会问题最后由地委行署统一安排,按照各口搞了一个大范围的总结部署会,就算是为这几个月和明年工作安排打了一个总结对付了过去。

        “为民,这段时间有些疲倦吧?年底都这样,习惯了就好。”走进陆为民的办公室,扶了扶粗大的黑眼镜框,潘小方一屁股坐在了陆为民的桌子上,“都得有个适应过程,你小子年轻,多打磨打磨,有好处,甭整天惦记着自己媳妇儿。”

        陆为民啼笑皆非,他刚向这位潘秘书长请了假,希望可以提早一天离开,这也是在结合夏力行的工作安排之后自己调剂的,夏力行腊月三十和正月初一都要在丰州,但是他岳父岳母还在昌州,他得回去一趟,所以准备要在腊月二十八请假回家团年,陆为民也就相应调整。

        当然这都已经得到了夏力行的同意,他才敢向潘小方请假。

        对于陆为民来说,这位潘秘书长应该才是他真正的直接顶头上司,虽然他的关系在地委政研室,但是实际上从事的工作却毫无疑问的隶属于地委办秘书科,潘小方是以副秘书长兼地委办副主任,地委办主任由安德健暂时兼任,估计在年后就会卸下主任一职,而这个主任由谁来担任就很值得耐人寻味了。

        比起高初来,潘小方性格要随和散漫许多,在很多人眼中这位潘秘书长能担任地委副秘书长兼地委办副主任也是一个异数,在此之前没有谁相信这个之前是黎阳地委宣传部副部长的角色会出任这个位置,在很多人眼中这位潘秘书长性格已经不仅仅是过分活跃那么简单,甚至有点轻佻浮躁的味道了。

        比如像现在这样一屁股坐在陆为民桌子上,大大咧咧和自己说话,而夏力行就还在对面办公室里,可以说这地委里边就没谁会这么做,可这位潘秘书长就能坐得稳。

        潘小方之所以能这样还能在副秘书长兼地委办副主任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自然也有其道理。

        陆为民分析过这位顶头上司,第一,文笔好,昌江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的硬牌子大学生,文字功底扎实,写出来的东西能揣摩到领导意图;第二,经历丰富,当过教师,在乡下干过副乡长、乡党委副书记,也干过曲谷县政府办副主任、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又到阜头县担任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最后才到黎阳地委宣传部担任副部长,可以说转战多个县多个岗位,对于基层工作相当了解;第三,为人平时看起来虽然缺乏官威太过于随便,喜欢开玩笑,但是很会掌握场合分寸,干起正事来却从来没有落下过,这也是问题关键。

        至少陆为民知道夏力行和孙震都对这位潘秘书长还是很看重的,虽说高初和夏力行关系更为密切,但是潘小方无论是在资历、经验这些方面都要比高初更胜一筹,尤其是担任了三年的黎阳地委宣传部副部长,这份资历不得不让领导多考虑几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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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三节 文如刀枪

        “潘主任,谢谢您的关心,我明白,我这么年轻,身体倍儿棒,两情缱绻也正常吧?”接触这一个多月来,陆为民也知道这位顶头上司很好说话,而且私下里喜欢开玩笑,挺风趣一个人,他对对方印象也很好,从某种角度来说,比起高初来,这种人更值得信赖。

        “呵呵,你小子,说你胖你就喘上了啊。”笑吟吟的潘小方给了陆为民一个盖瓢,拍了陆为民脑袋一掌,“晚上没啥事儿吧?夏书记要去参加组织部牵头的老干部团拜会,秘书长也要参加,我也就落得个偷个懒,大垣温书记和蒋书记以及佟主任要过来吃顿饭,没事儿你就跟我一块去吧。”

        陆为民略略有些惊讶,潘小方是地委副秘书长兼地委办副主任,实际上就是主持地委办日常工作,安德健很放手,基本上地委办的工作都是潘小方在安排布置,除了特别重大的事情安德健要亲自过问外,一般事务潘小方都是口头向安德健汇报一下就行了,处于这个位置,下边县委书记们年前来邀约坐一坐联络联络感情,也很正常,可把自己拉上是啥意思?

        见陆为民表情,潘小方似笑非笑的瞅了陆为民一眼,“怎么,我这个地委办副主任请不动你这个政研室的科长咋的?”

        “潘主任,您这话可让我有些受不起啊,我哪儿敢?您老一召唤,我还不得屁颠屁颠跟着您来,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上啊,再说了,您安排我也是正份儿不是?”陆为民赶紧接上话头。

        “嘿嘿,现在我安排你还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不过没准儿过了年,就该理顺了。”潘小方嘿嘿一笑。

        陆为民一听乍然一惊,目光落在潘小方脸上,“潘主任,我这话可有些不明白,……”

        “得,我不给你打马虎眼儿,我和秘书长说了,也和夏书记说过你的事情,你为夏书记服务,照说编制就该在地委办,高秘书长先下手为强,把你给弄到政研室,这不合道理,咱们丰州地区初建,但是也得讲规矩按谱子来,秘书长已经答应考虑这个问题,我的态度很明确,你的编制就该在地委办,一切按照正常规矩来。”潘小方一本正经的道。

        一愣之下,陆为民还真有些不明白潘小方打的啥主意了,自己虽说编制在政研室,但是对他这个地委办主持日常工作的副主任可是相当尊重的,怎么这一说有点像自己因为编制不在地委办就不听招呼似的,非得要把自己编制转回地委办了呢?有这个必要么?

        “算了,这事儿等到年后再说吧,今晚跟我去就行了,温书记也早就说了找个机会大家在一起坐一坐,蒋书记和你还是老乡,我记得你是南潭人吧,蒋明富也是你们南潭人,还有县委办主任佟国立,你和他们两位可能还不太熟,你也得抓紧时间学会熟悉情况,这开了年你就得自个儿独立开展工作了,别指望别人还能帮你一辈子。”

        陆为民觉得潘小方似乎话里有话,但是这一时半刻他也琢磨不出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肯定和高初有关。

        这两位副秘书长的关系不像表面上那样月白风清,这一点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陆为民都清楚。

        高初在黎阳地委办担任副主任,但是黎阳地委办主任是一位副秘书长兼任,他过来担任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也算是升了一级,成为正经八百的正处级干部;潘小方在黎阳那边就已经是正处级干部,过来之后依然是正处级,对于他来说或许接任安德健的地委办主任这一职务是在情理之中,但是却需要面临来自高初的挑战,这种情形下,两人如果还能毫无芥蒂的“友好相处”,那未免也就是有些侮辱大家的智商了。

        “潘秘书长您说的是,我就跟附您的骥尾去混一顿饭吃。”陆为民看了看表,笑着道。

        “嗯,这还差不多。”潘小方屁股从陆为民办公桌上挪下来,正待离开,却看见了陆为民案桌上那一叠手写材料,目光一动,顺手就拿了起来,陆为民拦也没拦住,“这是夏书记要的?”

        “不,不,我瞎写的,那天听到夏书记和孙书记、秘书长交流,我也有点触动,所以就随手把他们的一些观点和意见写下来。”陆为民见潘小方看得挺投入,也就懒得再多解释,这些事儿你越解释他越不相信,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下来,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对于对方来说会有一些什么样的想法,就不是陆为民能控制的了。

        潘小方的确有些震动,手里的稿子应该是一组系列文章,虽然只是轻飘飘的几页,但是落在他手上却是沉甸甸的很有些分量。

        陆为民说是听了夏书记和孙书记以及安秘书长的交谈有感,有这个可能。

        夏力行的水准不用说,孙震也是从团省委副书记下来的,更重要的是孙震还是前任省委书记秘书,其理论素养相当高,潘小方和孙震接触这么久,也对孙震的眼界思路很是佩服,俗话说站得高看得远,当过省委书记秘书的角色,其心胸眼光层次都很有一览众山小之后的气势。

        但听夏孙安三人交谈就能揣摩他们的观点想法写下这一组文章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得到的,看看题目,《迎难而上,负重前行》,《敢于创新,敢于胜利》,《检验社会主义经济政策的标准》,一个题目比一个题目大,语意一篇比一篇铿锵。

        “我拿去看一看。”潘小方没等陆为民回答,挥了挥手,自顾自的拿起稿子,头也不回就走了,显然是要回去好好看一看。

        这样也好,陆为民看着潘小方消失的背影,耸耸肩,这位潘主任还真有点性情中人的味道,让他帮自己看一看,也算是打下一个伏笔。

        从雷达那里获知了南巡之事并无改变时陆为民就在琢磨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么,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稳步发展的势头已经相当不错了,从夏力行对自己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他对自己的日益看重,而自己也成功的在包括孙震、王舟山那里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至于说安德健那里就更不用说了,这位地位秘书长对自己的信任和器重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想象,这让陆为民有时候心里都下意识的涌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绪。

        知晓大势而无所作为显得太过于保守了,怎么样抢在即将滚滚而来的南巡春潮之前先拔头筹这无疑是一个有些考究人的活儿,陆为民清楚自己要想有所作为,就得要有所动作,而就目前自己的身份来说,提起笔来写一写文章无疑是最佳策略。

        正好赶上了夏力行、孙震和安德健那一日在总结会之后在一起闲谈交流,三人没有避开陆为民,而陆为民也瞅准了这个机会抛出了一些新的观点,引来了三人的探讨,一个下午几乎就成了三人就目前国内政治经济发展局势的一个分析判断会。

        夏力行不用说,多年地委书记,无论是理论素养还是工作经验都堪称大匠,而孙震的特殊经历也使得他有着异于常人的眼界目光,而安德健长期在基层工作,加上到了地委秘书长这个位置之后也有意识的在提升自己的思维层次,也总结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由于大家都喝了一些酒,在情绪上都比较放得开,探讨的观点也就没有平日那么含蓄隐晦,一些较为犀利深刻的观点也都直言不讳,可以说三人的讨论让陆为民也饱了一回耳福。

        所以陆为民就动手了,而且一动手就是三篇。

        《敢于创新,敢于胜利》是按照夏力行的思路所处位置角度来写的,结合了丰州目前实际情况,但是又体现了他本人对眼下时局气候的展望,应该说已经在理论观点上有点突破的味道,至于说投向哪里,对方敢不敢发,那还另说。

        《迎难而上,负重前行》是以安德健的一些观点想法来写的,大体是把安德健的想法和夏力行在向省委汇报会上的一些观点糅合在了一起,也加了一些自己的观点,陆为民认为这能够符合安德健的思路。

        至于《检验社会主义经济政策的标准》这一篇是陆为民用笔造句最为大胆的一篇,直接用了决定社会主义经济政策优劣的标准就是是否能改善人民生活水平和解放生产力,是否能加强我国的综合实力,事实上放在日后本来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论在这个时候却显得那样突兀尖利,孙震在交流中提到了这方面的一些想法,但是陆为民将之归纳提炼出来,孙震敢不敢以他自己的名义投稿,有没有谁敢发出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可以说这篇文章太过于锋芒毕露,揭开了一些很多人都回避的东西,但陆为民觉得这符合孙震的风格。

        陆为民刚刚把这三篇文章修缮完,还没有来得及交给三位领导看,就被这潘小方给拿走了,这让他也无可奈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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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四节 选择项

        潘小方搁下这几篇稿子足足在椅子里沉思了好半晌,才算把自己的心境调整过来。

        能坐上这个位置光靠啥人脉关系资历阅历之类的东西那纯粹就是胡说八道,他潘小方能坐上这个位置首要原因就是他能坐这个位置,坐上这个位置能把这个位置上的工作拿得起来,领导能放心满意,这才是关键。

        坐上这个位置的要求是什么?第一要能写,写出来的东西能符合领导心意,能让领导满意,能让上级部门觉得可用;第二要有超强的协调能力,能游刃有余的在地委行署各部委局行里边把工作理顺安排到家,能最大限度的推动工作的顺利进行。

        这两条是基本功,而一般说来也都能做到,在潘小方看来,做到这两点不难,要做得更好,还得加上一条,敏锐精准的政治嗅觉。

        而这一点恰恰是很多人都难以做到或者说难以做好的。

        政治嗅觉并不仅仅是指对于本地区的政治生态气候的敏感和判断,还包括对于更高层甚至国内的政治气候变化的分析判断,并由此做出正确及时的反应,在前者或者说也有人能做到,而后者很多人则做不到甚至也无法做到。

        潘小方自认为自己在努力的去做到,但是距离目标还很远,而今天他看到了一个具有很大成长潜力的异类。

        敢写这样的文章,不仅仅是文笔思路和观点想法那么简单了,这意味着风向的判断,这个陆为民怎么就敢这么写?他凭什么?

        他说是把几位领导的探讨交流加以糅合和提炼了一下,这么简单?他写这几篇文章的目的是什么?潘小方不认为这几篇文章敢随便发出来,就算是在《丰州日报》只怕也得要掂量再三,除非是署名领导名字,那又另说,但这样就相当于是公然表明政治态度了。

        担任这个地委副秘书长兼地委办副主任潘小方就一直对国内高层的风向很敏感,除了《求是》、《半月谈》这些中央刊物每个月是一个不漏下之外,像《南方周末》和《南风窗》这一类在黎阳丰州这边很少订户的报刊杂志他也专门订了。

        孙震来地委办调研时看到了这两份东西还专门要求地委办要把《参考消息》和这两份报刊杂志都给他订一份,对自己能想到订阅《南方周末》和《南风窗》这两份源于岭南的报刊杂志也是高看了自己不少。

        孙震还在地委全会上建议地委委员们应当要与时俱进,加强学习,多接受来自沿海开放地区的新思想和新信息,不断提高自身素质,以适应不断变化新局面,这一点也得到了夏力行的赞同。

        潘小方对陆为民是越来越看不穿了。

        这个从南潭上来的家伙如此突兀的一下子就成了夏书记的秘书,而且是占了政研室的编制,最初他也只是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看看这个小家伙能有啥能耐,究竟是哪位领导的关系,还是真有什么大不了的本事,以潘小方对夏力行的了解,在挑选秘书这个问题上只怕夏力行不会受任何人的影响,除非是他自己看好认可,前面那一个不是没呆几天就给换了,这一个又能呆多久?

        但是很快潘小方就知道了这个家伙的不简单,那是在南潭搅起了不小波澜风雨的角色,最年轻的副科级干部,最年轻的管委会副主任,但是旋即被流放到了团委,这里边的大起大落免不了有无数精彩的故事,这让潘小方也对这个陆为民充满了兴趣。

        今天这一出再度给了潘小方一个深刻的印象。

        晚上和大垣县里几位领导在一起吃饭时,觥筹交错间,陆为民就能感受到来自潘小方不一样的目光。

        虽然潘小方掩饰得很好,但是对于在这方面有特殊直觉的陆为民来说,还是能觉察到对方心思的细微变化。

        这也在他的预测范围之内,如果说看了自己那三篇文章潘小方都无动于衷,要么潘小方的政治嗅觉就真是太过迟钝,要么他就是大智若愚不动如山了。

        潘小方力图做到后一点,但态度的细微变化还是出卖了他,毕竟他也对潘小方很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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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有点意思,你说这是你结合我们那天探讨的想法提炼出来的东西?!”夏力行压抑住内心波动的心绪,目光如水,落在陆为民身上。

        陆为民坐在沙发里显得有些腼腆,“嗯,我觉得那天您和孙书记、秘书长的探讨对我很有启迪,而且我也觉得很切合我们国家目前的发展境况,所以就记了下来,然后我又分别把你们三位的一些观点细化和提炼了一下,然后又结合你们前期的一些讲话补充了一些,就这样,我看《昌江之声》在约稿,所以我就想……”

        《昌江之声》是中共昌江省委机关刊物,不过夏力行对于这份刊物还真不怎么看得上,办刊形式呆板,风格保守,除了省委几位领导在这上边的一些讲话他需要看一看外,基本上他不怎么看这个刊物。

        关键不在于这几篇文章在哪里发表,而在于这些观点发表合适不合适!

        夏力行已经记不太清楚哪天自己和孙震、安德健究竟探讨了一些什么观点,自己又说了一些什么,也就只能有一个大概印象。

        那天酒稍稍喝得有点过量,孙震和安德健估计也差不多,正是在那种状态下,几个人的谈兴才被勾引起来,有些观点和看法估计就有些出格之处,当时也没有怎么在意,没想到却被这家伙给记录了下来,现在还整理了出来。

        “嗯,基本上就是这些观点看法,我整理之后适当完善了一下,觉得可以发表出来。”陆为民并不怵,既然打定主要要干这事儿,就得要把话说透,当然,要说服夏力行也不容易,相比之下,陆为民估计要说服孙震和安德健就要容易许多,尤其是在夏力行这边同意的话,那就更简单。

        “你觉得可以发表?”夏力行又好气又好笑,你以为你是中宣部的要人?

        看见夏力行似笑非笑的目光,陆为民挠了挠头,“夏书记,我是这样想的,改革开放已经成为不可逆转的潮流,而这十多年来我们国家综合实力的迅速提升,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也得到了极大改善,虽说有一些意外因素干扰,但是都不是主流,在这种情形下,结合各地实际,继续坚定不移的深化改革开放也应当是主流,旗帜鲜明的阐明这个观点有助于大家提高认识,推进工作。”

        “就这么简单?那有必要发表到《昌江之声》上去么?”夏力行更觉得自己这个秘书有点意思,“而且我看有些观点我虽然也提过,但是并没有像你这篇文章里提到的这样绝对,而是觉得有待于商榷,比如解放生产力和姓社姓资的关系,嗯?”

        陆为民听出了夏力行语气中并无责怪之意,心里底气更壮,“对于这个问题,我觉得阐明自己观点无可厚非,而且我也觉得夏书记您其实已经很审慎了,作为个人,表明自己对待这个问题上的一些看法,这很正常。”

        夏力行没有就陆为民这个观点立即表态,而是陷入了沉思中。

        陆为民的这几篇文章触动了他的神经,去京里的时候他也听到了一些信息,但是京里不比其他地方,这些消息都是私下四处流传,但是真正要上升到党报党刊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不过陆为民说的也有些道理,作为一个普通共产党员也有权利表明自己的一些看法,只不过这个时候阐明这些观点,有什么意义?

        “夏书记,我觉得中央高层对待改革开放的态度已经日趋明朗化,这已经在一些具体领域表现出来,意识形态领域素来要落后一拍,这也是我们国家政治生态形成的定势,其实我觉得适当超前的阐明态度,引起共鸣,对于我们丰州乃至昌江这样的落后地区的工作来说也是一个触动和促进,……”

        夏力行不为人觉察的微微颌首,燕青说这小子在京里有些门道,尤其是有个同学可能家里有些背景,看样子也是得到了一些消息,这才敢如此大胆,虽然自己也认同对方的看法,但处在自己这个位置上,却不能不考虑更周密谨慎一些。

        风险和利益并存,夏力行当然明白这一点,他倒是很激赏陆为民的这一手,也许有些时候该大胆一回就得要大胆一回,但这一次却真的有点像孤注一掷的味道,虽然夏力行并不认为自己的观点有什么问题,但在这个时候实在太敏感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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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五节 各人的路

        陆为民很知趣的把这三篇文章交给了三位领导之后就不再过问了,做了自己该做的能做的,至于说能不能入领导法眼,领导打算怎么处置,这就不是他所能过问的事情了。

        自己只是把三人的一些观点加以丰富完善,再加以提炼升华,也就如此而已,领导们对他们自己的观点能够丰富完善到这种程度有些意外,但是内心深处怕也是有些企盼的,能不能现在发表,怎么来发表,发表在什么刊物上,这就要看领导们自己选择了。

        不过陆为民也很含蓄的提到了他自己的观点,一年之计在于春,要表明态度,就应当抢在这春节前后。

        领导的心思不好把握,但陆为民知道以孙震的信息灵通和脾性,自己这篇文章很符合他的口味,可以确定他会接纳自己的意见,至于说夏力行和安德健,的确不好说,夏力行是处于不同位置,而安德健沉稳的风格也使得他在是否敢于突破甚至可以说是冒险上陆为民并无把握。

        从丰州回昌州的路上,夏力行半句都没有提起文章的事儿,但陆为民感觉得到,夏力行的心绪还是被自己那几篇文章给扰乱了,这是一种直觉,唯有他身边的人才能觉察得到。

        或许夏力行到现在都还没有下定决心,但陆为民相信夏力行应该可以作出决定。

        夏力行两口子回昌州团年,陆为民也顺带搭车,一路上陆为民也不知道夏力行的妻子怎么就对自己私生活如此感兴趣,在哪里读书,家庭情况,还有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女朋友是哪儿的,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抛出来,弄得马志勇都侧目而视。

        陆为民也很纳闷儿,夏书记就两个儿子,都在读大学,所以夏书记两口子也就成了洒脱人,这么刨根究底的问自己这些情况,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一样,但领导家属的关心自己还得承情。

        奥迪在195厂甲二区十字路口把陆为民给放了下来,先送陆为民,然后再送夏力行,这让陆为民也很感动,虽说195厂甲二区绕道不远,但这也是一个姿态,足以证明自己在夏力行心目中的分量,相信这一点马志勇也能看得出来。

        马志勇也得这个机会可以回昆湖去,夏力行也给了陆为民和马志勇半天假,要明天中午才回丰州,可以借这个机会休息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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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你让我来看的路子?”陆为民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流,眯缝着眼睛向四处打量,这里就是昌州市区最繁华的御马庄,成品字形的一纵两横三条街构成了昌州商业核心区,“你打算干啥?”

        萧劲风搓着手,呼吸似乎都急促了不少,有些发红的脸色暴露了他此时的想法:“大民,你知道我这么久一直在倒腾传呼机,我觉得这生意能做,那边,青云街新开发出来一顺溜儿门面,铺子不算大,但是紧邻御马庄这边,我看了好机会,如果这条遮断要拆开的话,那边生意肯定就能带动起来,预计这一片遮断翻年之后就能撤掉,我找人去问过市政方面的人了。”

        “你想做通讯器材生意?渠道来源呢?”陆为民微微一扬眉毛,他还这没想到萧劲风竟然看中了这个行道,目前来说通讯器材生意基本上是被邮电部门垄断,或者就是和邮电部门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才敢插手,萧劲风虽然判断很准确,这一行的确会在今后一段时间里开始火热起来,但是关键在于你怎么入手。

        萧劲风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大民,这事儿你知道就行,我找了邮电部门一个关系,挂靠联办,他提供渠道,我负责经营。”

        “就这么简单?”陆为民当然不会相信这么简单,如果都这么简单,那根本就轮不到他萧劲风来搞这一行了。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不过邮电局正在逐渐放开这方面,我估计要不了一年半载,就得要放开闸门,我一方面是打算借用这个渠道,另一方面是打算从那边进货,借这个名头罢了。”

        陆为民知道萧劲风已经利用黄绍成在岭南那边的关系成功的发展出了属于他自己的人脉网络,这小子在这方面天生就是人精,黄绍成不过是为他引了路,他就能在那边捣腾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

        “劲风,我只能说这个门道在一段时间内会火爆起来,但是随着通讯器材入门门槛越来越低,这个生意的竞争会越来越激烈,你自己要有思想准备,不过,总之我支持你。”陆为民拍了拍萧劲风的肩膀,笑着道:“你自己看好的事情,就大胆去做,就算是失手了,也没关系,还是那句话,咱们年轻,可以从来。”

        萧劲风重重的把陆为民的肩膀揽住勒了勒,却不言语,陆为民知道这是他情绪激动的表现,心里也是一阵感慨,正是萧劲风这种豪爽而又义气的性格让他交到了很多朋友,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种过分讲义气的性格也让他前世中受此牵累不少。

        “对了,我听说甄妮她爸到丰州那边去了?”

        “嗯,怎么了?”陆为民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但是也没有刻意宣扬,即便是对甄婕甄妮她们两姊妹也只是让她们对外说父亲辞职应聘到外地一家企业,没有多说其他,萧劲风这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不仅仅是他知晓这么简单。

        “没啥,厂里对这事儿也是议论纷纷,都说甄妮她爸现在是攀上高枝儿了,应聘到一家私人企业,一年能挣十万,比厂里挣的要多好几倍,还有人看见那个私人老板是用大奔把甄妮她爸送回来的,还是北京牌照的车,估计是北京来的大老板。”

        陆为民还真没有想到雷达的那样大奔威力如此之大,一下子就能把甄敬才在195厂落荒而走的不佳形象扭转回来,人要脸面,甄敬才也不例外,这一手倒是用得恰到好处。

        “嗯,也差不多吧,甄叔的确是在丰州一家刚新建的大型企业里边负责,虽说不能和195厂这样的国营大厂相比,但那是私人股份制企业,各方面都要灵活得多,一般说来都采取是年薪制,拿个十万八万也很正常。”

        陆为民坐上萧劲风这辆嘉陵125摩托车,萧劲风一踩启动杆,微微一轰油门,排气管立即发出极富震撼力的马达轰鸣声,轻轻一送离合,嘉陵125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出,钻入车流中。这一刹那,陆为民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二十年前。

        摩托车灵活的在自行车和摩托车混杂的人流中穿行,临近春节带来的躁动气息,让人总有一种徜徉在虚幻和现实之中的迷醉,没带头盔的陆为民丝毫不顾及扑面而来的冷风,哪怕面部很快就变得冰凉,他想要享受这样一种真实感。

        “大民,你说得轻巧,这年头能挣个十万八万,就是拿个市长换也不干啊。”疯狂的轰着油门狂奔的萧劲风提高嗓门儿大声道。

        隐隐躁动的气息让整个神州大地都处于爆发期前夜,下海这个词儿又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流行期,无数在宦海中得志或不得志者就要义无反顾的扎入商海大潮中去随波逐流,为自己的命运而奋斗。

        陆为民有些恍惚,在一个月工资只有一百多块的时代,年薪十万简直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也难怪如萧劲风这样已经踏足商场对金钱已经有了一些抵抗力的角色一样觉得不可思议,但随着滚滚商潮涌动,中国将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无数弄潮儿将会在这一波大潮中扶摇直上,成为时代的宠儿。

        嘉陵125驶入195厂的生活区,一辆本田CG125从甲三生活区两栋房子之间驶出,险些就要和萧劲风这辆嘉陵125撞在一起,还好两人都反应得快,踩刹车然后错身而过。

        一个戴着头盔的男子搭着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子,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陆为民看到了头盔下那个男子眼中仇恨的目光。

        “是不是姚平那小子?有点儿像啊。”擦身而过加上头盔,让陆为民没有看清楚。

        “嗯,没错,搭着28车间老宋家的闺女,也是水灵丫头,怎么就看上了姚平这种饭桶?这小子不敢去打甄妮的主意,又想去纠缠莫萏,我和吴健也没有怠慢他,夜里趁黑就是一顿狠揍,他连是谁揍他都不知道,不过懂事儿多了,不敢再去,就又盯上这老宋家的闺女,这不刚搭上手?哈哈,姚家在厂里得罪人不少,让他好好想去吧。”萧劲风有些张狂的笑着一轰油门,“送你去甄妮家?吃了晚饭咱们去唱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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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八节 联络和下药

        茅蓉本来和陆为民处得也不错,只不过在南潭时运却是不济。

        恩主王自荣调到淮山,她想去淮山呢,可淮山那边时机却不成熟,正好姐夫转业回来到地区公安处,叫她也安静一段时间,这样跟着王自荣走,个人烙印太深,不利于日后发展,所以她也就老老实实继续在南潭县府办呆着。

        今天姐夫回来说到要和徐晓春、张立本一聚,提到可能地委夏书记的秘书陆为民也要回来参加,她才意识到那个昔日在自己下边跑腿吆喝的陆为民现在已经是鱼跃龙门成为丰州地区政坛上一颗不容忽视的角色了。

        虽说只是一个秘书,但是作为地委书记秘书,这分量却不容小觑,让茅蓉最为震惊的是姐夫告诉她陆为民不但深得夏力行和安德健信任,而且据说地委副书记孙震对陆为民也相当欣赏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陆为民能入夏力行法眼不奇怪,有安德健的力荐,加上陆为民这小子本来也的确有些本事,夏力行欣赏信任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作为地委副书记孙震也能对陆为民青眼相加那就有些奇怪了,就算是孙震和夏力行关系密切,但是也没有说副书记欣赏书记的秘书这一说,这种情形可谓闻所未闻,陆为民这小子能做到这一点,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不过话又说回来,陆为民这小子在南潭也同样创造过奇迹,最年轻的副科级干部,而且是风头正劲的南潭开发区管委会的副主任,只不过其兴也也勃焉其亡也忽,陆为民如流星一般划空而过,在南潭开发区管委会位置上如昙花一现,就被秦海基和曹刚给拿了下来,就当大家都在以为陆为民恐怕要在秦海基和曹刚这一届上偃旗息鼓的蛰伏下去时,他却一脚迈出了南潭这个圈子,进入了更为广阔的空间。

        一番心思也只是在茅蓉心中一掠而过,让她浮起无限感慨而已,此时她也一样需要面对现实,眼前这个年轻人便是自己的姐夫也一样需要正眼相对。

        见徐晓春把自己往中间位置上让,陆为民连连摆手,表示绝对不敢坐那个位置,后来几番推辞之下,陆为民才坐了徐晓春和张立本之间的座位,这也是徐晓春说的,再怎么陆为民也是客,如果坐在边位上那就是主人不懂规矩了。

        “为民,谢处长你可能还不太熟悉,我的初中同学,又都是石峰乡的,一起长大,只不过他在部队上混得好,这会儿才转业到地区公安处,走了这么多年,对我们丰州这边情况也不太熟悉了,你日后若是有机会可要多帮老谢一把。”

        徐晓春也知道自己说这番话还不是太合适,不过谢长生一定要让自己表达这个意思,他也无可奈何,他当然知道陆为民现在位置不比以往,自己说话也需要斟酌一番,但是他感觉得到陆为民还是一个相当记情的人,对自己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

        “徐书记,您瞧您说的,我就一小秘书,谢处长现在是咱们地区公安处的领导,提携我才对。”陆为民笑着道,他也知道自己这话有些过谦了,话锋一转,“不过徐书记吩咐,我自当照办,我也就是一跑腿打杂的角色,日后谢处长若是需要我上传下达传个信儿,我自当效劳。”

        徐晓春满意的点点头。能让陆为民说这番话也很不容易了,位卑而权重,秘书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依附于服务的领导,领导信任你,周围人都要对你仰视,领导不信任你,你就啥都不是。

        但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却是无人能比徐晓春更为了解的了。

        老谢才回来,对地区这边的情况一无所知,事实上连徐晓春现在也对地区这边人事情况不太了解。

        像行署专员李志远、地委副书记孙震还有地委政法委书记周乐育这些都是从省里直接下来的干部,而地委副书记王舟山、地委纪委书记岳松柏、地委宣传部长李泉都是从外地市过来的,可以说整个丰州地委行署的班子组成并没有像之前预料的那样会有许多黎阳过来的人马,倒是局行部委班子人员来自黎阳地区的稍微多一些,但是也占不到太大比例,而从原来各县里提拔起来的不少。

        这样的情况也使得原来许多一直在丰州这边工作的干部对地委行署班子领导不熟悉,他们的工作风格也不为人知,需要一段时间来重新磨合和适应,就连徐晓春这样的老资格干部也对丰州这边情况不熟悉,就别说像谢长生这种刚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干部了。

        “呵呵,陆秘太客气了,我老谢刚从部队回来,对地方上的工作不太熟悉,和咱们丰州这边领导干部也没啥交道,日后若是有啥做得不对的,还要请陆秘多多帮忙解释一下,老谢啥都不怕,就怕领导误会和不理解,说实话这地委行署里边的领导老谢是一个都不认识,除了周书记和岳书记见过两次面外,其他领导估计都还把老谢对不上号。”

        谢长生显得相当豪爽,说话也是颇有一股子军人风格直来直去,不过陆为民却知道能在部队上当到团政委岂有粗豪两个字这么简单?部队上的风风雨雨不比地方上小,顶多也就是接触的领域不同而已,谢长生一个县团级干部回来能安置到地区公安处副处长位置上足见其也不像表面上的那样简单。

        “谢哥,一回生二回熟,为民是个实诚人,日后你们都在丰州,可以多联系,为民,来茅姐敬你一杯,祝你在新的岗位上越干越顺心,日后我谢哥有什么事情,你多帮忙分解分解。”

        茅蓉站起身端起酒杯,牛眼珠子的酒杯一杯就得有四钱酒,一口下去,却是半点脸色不变,让陆为民也是见识了巾帼英雄的风采。

        “茅姐,你这么说可是寒碜我,我要说的是谢处长不会有需要我分解的时候,如果真的有,那也是我的荣幸才对。”陆为民也是一饮而尽,“茅姐日后也要多来地委走一走,都说人越走越亲,茅姐不来那就是看不起我了,我刚才还和张书记说,还是徐书记记得我,知道我不容易,有空叫上我帮衬帮衬吃顿饭,张书记也答应我到丰州没事儿就一起吃顿饭,要不我在这丰州实在太寡淡无味了。”

        听得这番话让徐晓春心里格外舒坦,也让张立本心情大好,能有陆为民这句话,甭管到时候人家能不能抽出时间来,至少人家心意到了。

        陆为民和谢长生成为了这顿饭的主角,或许是徐晓春和张立本有意为之。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九点钟,徐晓春这才让县委办派那辆伏尔加送陆为民回丰州。

        这顿饭也算聊有所获,谢长生的表现应该是中规中矩,但能感觉得到这位地区公安处副处长兼公安处纪委书记的人物也是一个性情中人,而且也看得出来对方是真想刻意结交自己。

        陆为民不认为自己的魅力就大到了可以让这位从部队上成长起来的老资格干部刮目相看的地步,但至少对方意识到了自己的价值,想要借助自己这层关系来迅速打开他在丰州这边太过于单薄的人脉网络,尤其是建立起和地委主要领导的私人关系。

        一个人不怕被人利用,被人利用也就意味着你有价值,就怕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自己和谢长生从无瓜葛,自然不可能一见面就相交如故,感情也好,关系也好,都是在工作中逐步建立起来的,所谓志同道合不也是在不断的交往接触中进而结成的么?

        就像徐晓春和自己一样,如果不是自己在他麾下时他给了自己不少指点帮助,又在自己落魄时给了自己鼎力扶持和举荐,自己又怎么可能和对方保持这样密切的联系呢?

        感情衍化到更为实际的现实中也就会变成所谓的人脉,这种人脉对于工作来说,可以是润滑剂,也可以是催化剂,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把握不好的话,这种润滑剂催化剂也一样可能侵蚀官场运作的架构,就看你如何来应对了。

        陆为民在和谢长生的交流中也有意识的提到了公安队伍建设问题,提到夏力行对公安队伍素质有更高的要求,顺便也提到了目前丰州市政法队伍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尤其是丰州市公安局队伍建设中出现的一些状况,虽然没有明确具体问题,但是陆为民相信谢长生应该理会得到自己所指。

        这有点像是假传圣旨,但是陆为民并不这样认为,事实上夏力行和孙震两人都对丰州政法队伍存在问题有所耳闻,夏力行还曾经和地委政法委书记周乐育交代过,要加强政法委对公安机关队伍建设的指导和监督,确保这支队伍为丰州发展保驾护航发挥尖刀作用,

        这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只要解释者适当加以发挥就可以阐释出无数个含义来,陆为民只是很巧妙的引申了其中一方面,当然是他自己认为需要强调的某一方面,这并不为过,关键在于谢长生能否理解到其中含义,能不能就此做出一些动作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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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九节 节前的消息

        每一年的春节前对于中国人来说无疑是最为忙碌的时候,一年的工作总结,于公于私上人情世故的联络交流,都会通过各种到单位上的拜访、饭局酒宴、茶楼或者歌厅的小坐而体现出来。

        前两者最为传统常见而后者则是日趋流行,酒足饭饱再打打牌、唱唱歌,既可以放松心情,又可以消除宾主之间的距离,最大限度的拉近双方的关系,所以三者逐渐会形成一条链式规定动作。

        对于丰州地区来说,这一段时间里作为地委书记的夏力行自然当之无愧的是第一号繁忙人物,不说他是地委书记,而且他还是从黎阳地委书记过来,这黎阳和丰州虽然已经分家,但是即便是现在黎阳地区里作为一定层次的领导,谁也不敢轻忽这位前任地委书记的分量,没准儿等几天这位夏书记就高升到省里,再度成为他们的领导,这谁能说得清楚?

        而作为地委书记的秘书,陆为民这一段时间里一样也是为怎么安排领导的行程而煞费苦心,如何能够最大限度的让领导参加各种必须要参加的活动和饭局,而又要协调好轻重缓急,这也是考验一个秘书对领导心思揣摩和各项活动饭局的份量掂量的综合分析判断能力。

        张天豪个人的饭局稍作协调之后就被安排在了节后,空缺出来的一个晚上就可以同时安排三拨人在天河饭店的饭局,夏书记可以在这个时段里适当调整,窜窜台,也解决了潘小方为之头疼的难题,而张天豪那里要说服也很简单,一句夏书记节前太忙,希望在节后找个宽松时候和张书记小坐一下,安安心心的聊一聊,让张天豪也是十分满意。

        当然这一类的安排也都得到了夏力行的首肯,或轻或重或急或缓,在不同领导心目中的看待也各不相同,这就要作为秘书和地委办领导如何来协调了,尤其是那些私人味道更浓一些的饭局。

        这样忙碌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正月初一。

        正月初一,夏力行率地委行署和人大政协工委领导一起到丰州长途汽车中心站、丰州市公安局西城派出所、丰州地区公安处交警大队执勤点、丰州供电局调度中心、丰州自来水厂等单位看望在岗值班同志,算是为一年打总结,也算是为新的一年启头。

        从初二开始,按照黎阳地区那边的值班惯例,照例是地委行署班子每天各有一位领导带班,而夏力行的值班时间也按照惯例和李志远一起安排到了正月初六,也就是上班前的头一天,这样的安排有利于领导能够提前返回安排工作,为新年伊始做一个心理和思想上的准备。

        而陆为民也终于迎来了他当秘书这一段时间里最长的一次休假期,从正月初二到正月初五,他可以尽情的享受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尤其是在这个还没有传呼机和手机的时代,他基本上可以不考虑其他。

        “没错,据说还在南边停留,这个消息绝对可靠。”沈子烈有些兴奋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这可是相当罕见的现象,尤其是在回到了省委宣传部之后,沈子烈在酒问题上就更是基本上戒绝了,今天也许是陆为民带着甄妮来拜访让他相当高兴,所以才破例喝一杯以增加气氛。

        “嗯,主任说的没错,我也得到消息,他的确还在南边视察,但是已经有一些消息出来,说他一路行来说了不少,而且极具震撼力,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关于这些讲话一直没有见报,甚至连他的消息也没有提起。”陆为民字斟句酌,目光中虽然没有沈子烈眼中的兴奋狂热,却也跳跃着一抹火焰,“也许是这一次出行意义太过重大,上边需要将整个活动过程的意义和内涵都要进行一个周全完整的酝酿和评估,……”

        “为民,不错,你分析得很准确,大势已定,现在就是需要这一波南风来吹开笼罩在人们脑海中混沌阴霾,旗帜鲜明的确定我们国家下一步发展大计方向路线的时候了。”沈子烈深深吸了一口气,“《求是》那篇《检验社会主义经济政策的标准》是你还是孙震写的?还有那篇发表在《昌江之声》上的《迎难而上,负重前行》,对了,嘿嘿,昨天《昌江日报》那篇《敢于创新,敢于胜利》也是夏力行写的?”

        陆为民笑了笑,“沈主任,在您面前我也没啥好遮掩隐瞒的,这三篇文章都是夏书记、孙书记和安秘书长他们自己的观点,我给他们几次谈话交流作了记录,然后把他们的一些想法和观点进行了提炼,最后定稿后交给他们再由他们自行修改,至于说能不能发表,说实话,我当时心里也没多少底儿,您也知道这段时间比较敏感,没想到他们修改之后还是发表出来了。”

        沈子烈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没有再深说下去,陆为民心思灵动,给他当秘书期间他就深有体会,这三篇文章里边明显就有着陆为民的一些观点想法的痕迹,或许夏力行、孙震和安德健也有一些自己的观点,但是要这样鲜明这样锐利的突出重心,沈子烈不认为这三位有这样胆魄和锐气。

        不是说这三位在见识和看法上就比谁差了,关键是他们囿于政治气候和局面,不愿意过分的往更远的方面思考,而在沈子烈眼中,陆为民的政治嗅觉上的敏锐性无人能出其右,这三篇文章无疑就是陆为民为夏孙安三人量身定做的东西,或者说按照三人各自的身份和想法上的一些特点来精心撰写了这几篇文章,而犀利的文风和锐意逼人的角度,再加上目前所处的敏感时代,一下子就让这三篇文章以重拳出击的气势出现在不同的报刊杂志上。

        不过沈子烈还是有些佩服昌江省委的胆魄,如果说安德健那篇《迎难而上,负重前行》已经在代表着新成立的丰州地委相当明显的政治倾向,而让夏力行这篇类似于战斗檄文的文章出现在《昌江日报》这样的报纸上,无疑就是对当前时局的一个大胆明判,而孙震那篇文章更是出现在了《求是》这样的文章上,已经引起了不少争议,不管是高层想要让这篇文章来试水,还是其他原因,至少孙震就能凭这样一篇文章在这个敏感时节的发布而获得进入高层眼帘的机会。

        “子烈,你也别小看这几位,我听说夏力行很有可能要在今年下半年回省里,据说弄不好就是你们的领导呢。”张静宜笑吟吟的替有些拘束的甄妮夹菜:“来,甄妮,吃菜,为民来我们家都好几回了,习惯了,你还是第一次来,别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

        “谢谢静宜姐,我自己来。”甄妮心里甜丝丝的,她虽然是第一次来沈家,但是也知道沈子烈和张静宜很看重自己男友,这可是省里的干部,尤其是听到那句“夏力行很有可能要回省里”简直就差一点让她高兴得跳起来。

        虽然陆为民对于能不能回昌州不太在意,甚至她也承认上一回欢愉之后陆为民给她说的那番话很有道理,但是一想到自己每天形单影只,而其他同学朋友都是成双结对的依偎出入,那份落寞的滋味就让她难以忍受。

        甄婕也和自己说起过在工作上最好不要过分给大民压力,可是甄妮还是更希望自己男朋友能够更在自己身边,如果真如张静宜所说大民的领导要调回省里,而大民肯定也可以跟着调回来给继续当秘书,那岂不是鱼与熊掌兼得的大好事?

        “哦?”沈子烈和陆为民都是一惊,沈子烈也知道自己妻子素来消息灵通,在《昌州日报》担任副总编辑的妻子和昌州市委宣传部部长赵莉是世交,而夏力行有可能要回省里也不是什么新鲜消息,而说法也有不少,有说夏力行要担任副省长的,也有说夏力行要担任省政府秘书长的,也有说可能要担任省委秘书长的,其中风传夏力行要担任副省长的声音最盛。

        这条消息若是来源是来自赵莉,那其真实性就立即要提升几个层次。

        “静宜,你是说夏书记可能要担任宣传部长?这是不是……”夏力行若是到省委宣传部,当然不可能是担任副部长,哪怕是常务副部长都不可能,那就只能是担任部长,而担任部长那就意味着夏力行可能要进常委,这未免有些太夸张了。

        “这也只是一种传言,不过我倒是什么觉得都有可能,看吧,六月省里就要召开党代会,那不一下子就能水落石出了,夏力行在下边的官声颇好,省里主要领导也对他很高看,他上一步也是情理之中。”张静宜在这方面要比自己丈夫干脆利落得多。

        “上一步不让人奇怪,但是进常委恐怕……”沈子烈摇摇头,按照惯例,昌江省委常委的产生更多是在省里副省长们调整产生,间或有从昆湖和青溪两市市委书记或者昌州市长中产生的先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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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十节 陆家妖孽

        对于这个问题陆为民倒是不好多置喙。

        沈子烈是他的前任领导,而夏力行则是他服务的现任领导,两人之间却并没有多少交情,沈子烈反倒是和现任黎阳地委书记尚权智关系密切,而夏力行与安德健关系则相对紧密。

        这种隐形的脉络使得沈子烈难以进入夏力行的圈子,虽说这种脉络并非永远固定,但是一经形成,除非有一些特殊机缘和因素,一般说来是不太容易改变的。

        沈子烈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浅浅一笑不再多言。

        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不再是自己的秘书,而是夏力行的秘书,可以说夏力行的仕途上的起落盛衰对于这个年轻人来说更为重要,这让他有些唏嘘感慨。

        不过陆为民对自己的亲厚还是让沈子烈心中颇为高兴,至少自己这双眼睛没有看错人。

        哪怕是自己走了这么久,甚至还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导致了陆为民被秦海基这些人晾在了一边,陆为民依然牢牢的记着自己。

        不仅仅是来拜访看望自己,而有什么事情也要来找自己帮忙,这是对方信任自己的明证,同时也是让自己最为高兴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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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春节期间真正属于陆为民自己私人的时间并不多,但是却也是陆为民最为轻松的一段时间。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真正放松自己,啥也不想,啥也不做,就这样躺在床上。”陆为民抱着头靠在床上的铺盖卷儿上,悠哉游哉的道。

        “三子,你真的很累?”一头短发的陆志华一边削着苹果,一边关心的问道:“当秘书肯定很累,但是这也是一个极好的磨砺自我的机会,你能在领导身上学到很多其他人身上无法学到的东西,这一点,三子我相信你应该有所体会。”

        “二姐,当秘书就是拎包跑腿儿,能学到啥?”坐在另一头沙发上的年轻人和陆志华有些挂相,不以为然的道:“三哥岭南大学毕业,干啥不比当秘书强?”

        “你懂啥?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红楼梦》里这句话啥意思?人情练达就是指你如何来通晓人情事理,而要想精通人情事理,给别人当秘书就是最佳的洗礼方式,你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秘书,那就能够当一个合格的办公室主任,能当合格的办公室主任,那你也就可以胜任政府里边任何一个职位了。”陆拥军一脚踏进来。

        陆志华瞥了一眼自己兄长,虽说和陆拥军不对路,但是在这一点上陆志华和陆拥军观点倒是惊人一致。

        “大哥?!”陆爱国一下子蹦了起来,喜出望外,“啥时候回来的?”

        陆为民也翻身起来,迎上去,“大哥回来了?全家人都在等你呢。”

        “刚到!事情多,加上又买不到火车票,这不才挤到这个时候回来?”陆拥军狠狠的拍了拍陆为民的肩膀,又摸了摸满脸兴奋表情的陆爱国,这才转过头,“志华还好吧?”

        “就那样,我看你的精气神似乎也很不错啊,在那边干得挺顺手?”陆志华面无表情的道。

        “嗯,一言难尽,反正外边的世界很精彩,外边的世界也很无奈,总比在单位上要死不活的这样拖下去强。”陆拥军一屁股坐了下来,接过陆爱国递过来的茶盅,咕噜咕噜灌下去半杯,这才继续道:“一句话,不虚此行,树挪死,人挪活,我觉得值得。”

        “厂里可是不少人都在说大哥的光辉事迹呢。”陆爱国满脸兴奋表情,“我在学校里说起哥你辞职的事儿,我们同学都特别佩服你,尤其是听说你既是共产党员,又当了车间副主任,还敢辞职,都是一片唏嘘感慨,觉得哥你太强悍了。”

        “呵呵,爱国,你这是在夸你哥呢还是挖苦你哥?”陆拥军大笑起来,使劲儿又在陆爱国脑袋上狠狠按了按,“你哥干的事儿前几年下海大潮时无数人都干过了,比哥混得好的十倍的人一样义无反顾的下海,这不是什么雄心壮志的问题,而是你愿意不愿意为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搏一把而已,事情成败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日后老了也不后悔,至少自己也为了自己理想愿望拼过一回,无怨无悔。”

        陆拥军这番话让包括陆志华在内的姐弟三人都是动容不已,陆为民也不例外。

        大哥去了上海几个月豪放气度不减,却多了几分大度深沉,言谈举止中流露出来的那份沧桑和沉淀足以证明这几个月的生活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光鲜顺利,可以想象得到,人生地不熟,你要想在寄人篱下的位置上打出一片天地来,哪有那么容易?

        “哥,感觉还不错吧?”陆为民目光落在自己兄长脸上。

        陆拥军点点头,似乎理解到了自己这个弟弟话语中的深意,“还行,总算有所获,累也好,辛苦也好,从开始才去如绿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碰,到后来一点一滴的学习积累感受,这国营企业和私营企业在销售体系上的差异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只有亲身去操作去体味,才能从中学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见包括陆志华在内的几个弟妹都对自己这几个月的上海打工生涯充满了兴趣,陆拥军也就把自己到上海去之后的经历大略介绍了一番,也捡了一些自己在工作中所遭遇的种种挫折和困难,比如开拓新客户被拒之门外,又比如在工作中节奏跟不上等等,一直到逐渐学会适应这种高强度快节奏的生活。

        “总而言之,很辛苦很累,但是我喜欢这样具有挑战性和成长性的工作,它能让我学到很多东西,而且这对我以后也大有帮助。”陆拥军终于笑吟吟的坐了下来,“大民,我的故事结束了,是不是该向你哥说说你的秘书生活?嘿嘿,给县长当了秘书又给地委书记当秘书,很少见啊,你现在服务的领导会对此毫无芥蒂?”

        “大哥,你把秘书这项工作想得太复杂了一些,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神秘,……”

        陆为民和自己兄长始终有说不完的话题,当陆志华到厨房帮厨,陆爱国去找他的同学只剩下两兄弟时,陆拥军和陆为民把话题探讨得更深。

        “上海发展很快,尤其是现在浦东那边可能要进一步开放,搞成和深圳一样的特区,前一段时间吵得沸沸扬扬,这一段时间又平静下来,但是我总觉得这恐怕是大势所趋。”陆拥军的观察力也相当敏锐,“我那个同学的企业规模一扩再扩,他打算在今年还要建一个分厂,问我愿意不愿意去负责。”

        “那你的打算?”陆为民问道。

        “我婉言谢绝,搞生产管理我自认为有些底子了,但是像搞市场销售和对外接洽,这些才是我的弱项,现在刚刚入巷,这方面对我很重要。”陆拥军摇摇头,“算了,别老是说我自己了,我的事情我心里有底,大民,你那边呢?”

        “挺好,夏书记对我很信任,我自认为我自己也可以做得很好,就像哥你说的,当秘书是个极为难得机会,我在这个位置上也学到不少东西,也许一辈子都会因为这一个位置的经历而受益匪浅。”陆为民点点头,“我有这个信心在这个位置上有所作为。”

        “嗯,有所作为?!大民,这个词儿用得很有气势啊。”陆拥军笑了起来,有些感慨的道:“务一行,爱一行,要做就要做得最好,这是我做事情的宗旨,我看你也是如此,志华也是这样,咱们陆家人似乎都有这个不服输拼到底的劲头。”

        “对了,大哥,二姐也想要辞职了。”陆为民脸上浮起一抹苦笑,“爸妈还不知道,二姐只和我说了,我连爱国都没有说,就是怕刺激到爸妈。”

        “啊?志华也要辞职?”陆拥军大吃一惊,“他不是在学校里干得好好的么?怎么回事儿?”

        “那大哥你在红旗机械厂不也是干得好好的?那你为啥要辞职?”陆为民反问。

        “志华想要干啥?她是怎么想的?”陆拥军皱起眉头,他当然清楚自己这个从来不服人的妹妹的脾性,性格比自己还要倔强还要要强,连自己这么多年都从没有能压倒过她,一旦决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改变的余地,也属于一个妖孽似的人物。

        “嘿嘿,大哥你还不知道二姐脾气,她就是觉得在学校里教书没劲儿,没有挑战性,她想要找一个能够充分压榨她自己潜力挑战极限的工作。”陆为民摊摊手,有些无奈,当陆志华和他说起这件事情时,他一样是无法理解,“也许我们陆家人天生就是不安分守己的主儿,我们家的人想法都有些与众不同,在人家心目中咱家几个个个都是妖孽一样的角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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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十一节 风吹草动

        陆为民的话惹来陆拥军哈哈大笑。

        不过他也承认自己弟弟说的话并非毫无道理,自己从红旗机械厂车间副主任位置上毫无缘由的辞职而走,陆为民毕业一年多时间沉浮起落的经历比起那些工作十年的干部丝毫不逊色,现在更是成为一个地区一号人物的秘书,而华东师范学院毕业的陆志华本来在黎阳一中就是很出名的老师,她的特立独行更让她成为学校里的一个瞩目人物,如果她也真的辞职,那陆家真的就要成为一个让人刮目相看的家族了。

        “我倒是觉得,志华想要干啥不重要,关键在于只要是她自己本心想法,那就没啥,我支持她。”陆拥军大大咧咧的道。

        “呵呵,哥,你当然要支持她,否则你一个人不是会面临爸妈太大的压力?如果二姐也辞了职,那你不是就有了一个同盟军,可以并肩作战对抗爸妈了。”陆为民戳破兄长的意图。

        “废话,我也是不忍让爸妈太过担心,但我们总有自己的路要走,爸妈的想法和我们不一样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为民你才是最符合爸妈想法的,得多帮我们给爸妈解释解释,疏导疏导。”陆拥军叹了一口气,“人生就这么几十年,不趁早抓紧时间做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老了就会像奥斯特洛夫斯基所说的样,会为碌碌无为而懊悔了。”

        陆拥军的话道出了陆为民的心声。

        一年多时间眨眼就过去了,陆为民觉得自己在这一年多时间里依然不时会冒出有如梦中的那种恍惚和不真实感,只有当和甄妮紧紧相拥时,他才会真正确信自己现在的处境。

        对未来的规划他只有一个模糊的大概,尤其是现在,自己是给夏力行当秘书,可以说盛衰荣辱皆系于夏力行仕途上的是否顺利,这既有极大的优势,同样也有巨大的风险,自己不可能一直为夏力行当秘书,如果真如张静宜所说夏力行会在今年内离开丰州,自己的前程又会面临一个变动。

        如果夏力行真的要高升到省里,无论是担任副省长还是进常委,自己跟随夏力行而行似乎都是一个顺理成章的选择,就算是夏力行在十四大之后离开丰州,自己给夏力行当秘书也不过一年时间,陆为民也自信夏力行会认同自己这个秘书,但是不是跟随夏力行到省里就是最好的选择呢?

        从表面上看是如此,在正常情况下,跟随领导进步速度会快许多,但陆为民却知道自己的确不是一个适合做秘书的人,自己内心深处也并不喜欢当秘书的生活,他更希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去打拼创造。

        但现在想这些似乎还有些为时尚早,做好手中每一项工作,赢得包括夏力行甚至孙震、安德健等人越来越多的认可,利用每一项工作每一件事情,不断提升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高度才是首要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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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大榕树显得苍翠明净,小池塘周围是簇拥的灌木,两张藤椅就这样摆放在草地上,虽然草地主色依然是苍黄,但是隐约可以从苍黄中发现几丝嫩绿。

        “老田,添一件衣服吧,小心着凉。”站在窗前的中年妇女把一件外套递给旁边的保姆。

        坐在藤椅里的男子没有理睬自己妻子的招呼,依然继续着自己的话题:“力行,我赞同你的观点,丰州情况比较特殊,我不讳言省里当初要将丰州划分出来是有为黎阳脱掉包袱的意图,但这只是一方面,原来黎阳地区行政区域过大,人口过多,让丰州划出来,可以让省里更有针对性的给予丰州以扶持支持,让你们可以有更充足的精力来推进丰州社会经济事业发展,这才是省里的本意。”

        “丰州现在主要问题是什么?抛开客观存在的差距,更关键的还是我们干部队伍的思想观念,尤其是领导干部!解决这部分人的观念更新问题,这是首当其冲的任务,只有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丰州社会经济事业的发展才有了最坚实的思想和队伍保障!”

        夏力行默默的倾听着眼前人的点评,作为一省的省委书记,即便是春节期间也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休息时间的,自己能获得这上午的两个小时和田书记的长谈,已经是殊荣了,夏力行隐约感觉得到,这固然和自己在上一次田书记来丰州考察调研时的一些想法观点有关系,只怕也和自己前两天在《昌江日报》上那篇文章有一定关系。

        说实话那篇文章能够被《昌江日报》采用,而且是发在了头版上,让夏力行都有些意外,为此他还专门打了电话给省委宣传部长秦炬。

        秦炬在电话里也没有遮掩,直言是他将这篇文章推荐给了省委田书记,而田书记在将这篇文章看完之后押了两天之后才突然打电话给他,要他安排在《昌江日报》二版一个相当显眼的位置上发表。

        “丰州目前班子情况我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仅仅是班子对这一个问题有了清醒认识还不够,县市一级的班子呢?思想是不是真的通了,有没有拿出对策和办法来?……”

        “要动起来!思想通了,那就要拿出实实在在的措施对策来!”老者将身体向藤椅里略略一靠,“我记得上一回正熹同志提起过一件事情,说昌州在搞招商引资活动时就被当时黎阳下边一个县的干部搞了偷袭,弄得昌州方面大为光火,我也问过昭阳同志,他说的确是有那么一回事,据说来搞‘偷袭’的同志也是振振有词,认为省里在搞招商引资活动时不应当搞区别对待,而且还提出了一个观点,大概意思就是说投资商如果选择他们绝不会因为是他们的出现,而在于昌州自己的吸引力不足,没有他们的出现投资商一样不会选择昌州,会到其他地方,而打定主意要选择昌州的,也不会因为他们出现就改变主意,我很赞同这个观点!”

        “我们现在要发展经济就得要改变思路,那种大摇大摆坐等上门的心态很有问题,你不改善自己的投资环境,你不转变自己的工作作风,怎么能适应时代的变化,怎么让外来投资者满意?”今天的谈话田海华显然是在兴头上,“所以我和正熹同志讲,公平竞争是良性发展的基本保证,昌州方面不要和兄弟地市斤斤计较,而应当从如何改善自身投资发展环境来考虑,你昌州条件好了,对投资商吸引力够大,还用得着担心别的地市把投资吸引走么?难道说昌州的竞争力还不如黎阳丰州?不是这么一回事嘛!”

        “站在黎阳方面角度来看,搞‘偷袭’的干部不但要鼓励支持,而且要大张旗鼓旗帜鲜明的给予表彰,搞工作就应该要有一股子锲而不舍的钻劲儿,只要是合法的方法策略,都可以一试,我觉得我们昌江就是欠缺这点儿狠辣执着的劲头!”

        ……

        夏力行还真没有想到陆为民在南潭开发区管委会时的所作所为竟然会给海华书记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从田海华家中出来时他还在回味这一番谈话自己需要细细消化的东西。

        其实从《昌江日报》原文刊登了自己的文章之后夏力行就已经有些感觉了,高层的风向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而昌江省委无疑也觉察到了这一点,之所以田书记敢这样大胆明确的指示将自己这篇文章刊登出来,就是一种宣示。

        燕青的眼光真是不错,陆为民这小子的政治嗅觉和眼界目光都不同凡响,即便是自己之前依然对这篇文章有些疑虑,但是陆为民那一句“省里会有一个正确的看待”才打动了夏力行。

        夏力行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一个比较微妙的位置上,从上一次海华书记来丰州考察调研之后夏力行就隐隐感觉自己可能不会在丰州呆太长时间,邵泾川也很含蓄的点到一些意思映证了夏力行的判断,十四大之后恐怕自己的职务就会有一个变化,但是具体怎么变化夏力行自己也还不确定。

        正是这样一个微妙位置让夏力行也很犹豫,在观点看法上太过于“激进”无疑是大忌,但是平稳保守一样也有弊端,权衡再三,夏力行决定还是按照自己内心本意大胆一回,就像陆为民所说,把第一责任交给了省里,由省里来判断这篇文章的风险。

        虽然海华书记的意思是赞同自己的观点的,但是很多东西不到尘埃落定见不出分晓,往往你以为你胜券在握,结果却是峰回路转,这种事例太多,但这一步既然踏出去,只怕就没有后悔药可吃。

        想到孙震都敢署名在《求是》发表,夏力行禁不住又为自己的忐忑和着相哑然失笑,有什么可怕的,共产党人光明磊落,讲求实事求是,不就是在媒体上袒露了自己内心的真实观点想法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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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十二节 有想法

        从孙震家里出来,陆为民心情也很兴奋。

        来孙震家里这一趟是来对了。

        很明显孙震对自己的拜访有些惊讶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

        要说他虽然是地委副书记,但自己这个夏力行的秘书,要么对夏力行,要么就是对安德健和潘小方,和他这个地委副书记并没有多少工作上的交织,准确的说是自己还不够格。

        孙震对自己印象一直不错,要说有提携擢拔之恩也不为过,从南潭团委到丰州地委,虽说安德健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但是最后那一把力气也有孙震的一份功劳。

        虽然只是短短半个小时,但是陆为民收获却不小,孙震言语中对自己的青睐和期待连陆为民自己都有些感动,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一份缘分,前世有,今世更浓。

        孙震在话语中很关心陆为民,甚至连陆为民的家庭情况都问了个一清二楚,这份关心对陆为民来说就是一种无言的触动。

        陆为民不排除孙震对自己的看重和欣赏有自己那篇文章的因素,但是之前孙震就对自己很亲善,而自己也不过就是做了一些添砖加瓦的分内事情,真正敢不敢发,能不能发,发到什么刊物上,那还是得孙震自己拿主意,自己想办法,自己并没有做多少。

        一辆深灰色的标致505从那边拐弯的通道钻了进来,悬挂着昌江50的牌照很是显眼,陆为民随意的一瞥就知道是来自丰州的车,而且从车牌号来看,应该是丰州下边某县党政机关车辆,而桑塔纳在昌州或许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丰州这样的偏远穷困地区来说,大概也就只有县里的一二把手才有资格享受了。

        自打南潭开了买车先例之后,在随后的半年时间里,迅速在当时的黎阳地区南七县卷起了一股购车风暴,桑塔纳和标致505成为各县县委县府的首选,这两深灰色的标致505悬挂的车牌无疑就标示着这是哪个县一把手的座驾。

        标致在陆为民刚刚走出来的那栋楼前停下,一个略显肥胖的身影和一个看样子应该是家属的女人先后从后座上下来。

        陆为民笑了起来,是阜头县委书记齐重天。

        一般说来领导是不会在春节后见客人的,除了关系特别或者说有约在先,而能在这个时段有约在先本身也就说明了许多问题。

        虽然苟治良在丰州影响力根深蒂固,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长期在丰州县工作也限制了他自己影响力广泛性。

        像齐重天这样曾经和苟治良平起平坐的一方诸侯你想要让他立马对你苟治良俯首帖耳无疑是不现实的,甚至还可能产生一种发自内心的抵触,而这也给了孙震一个机会,而看样子孙震也很好的捕捉到了这个机遇。

        陆为民一边想一边走,要树立起自己的威信,除了在工作中要一点一滴的积累,另一方面拉近一些能够为己所用或者说有共同语言的下属也是最简便有效的一种方式,而后一种相对难度较大,前一种更为便捷容易,相互需要可以使双方一拍即合。

        能让齐重天两口子在春节期间登门拜访,而如无意外的话这个时间段拜访是要有家宴相待的,孙震看来也是很游刃有余的融入到了丰州这个圈子里,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能做到这一点,足见这位平素风格强势个性突出的孙书记的不简单。

        回到家里陆为民却意外的看到二姐陆志华在家里看书,不过看二姐的表情,手中的书不过是一个摆设,似乎在为某件事情而为难。

        “二姐,怎么了?还在为辞职不辞职烦心?”陆为民走到陆志华身旁坐下。

        家里很安静,陆爱国陪着父母上街还没有回来,陆拥军应该是和他在厂里几个要好的哥们儿在一起,中午的剩饭剩菜还有一大堆,只需要稍稍热一热就够了。

        “倒不是全为了这个,爸妈那边他们都知道我的性子,我只是在想,我辞职之后该干什么。”陆志华无可无不可的道。

        陆为民被二姐的话给气乐了,连辞职之后去干啥都没有想好,怎么就要辞职了?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二姐,你没想好干啥,怎么就要想着辞职了?不是在学校里干得不顺心吧?”陆为民真想不通自己这个二姐脑瓜子里在想什么。

        “没有,在学校里也没啥,就是觉得没劲儿,我不喜欢那种没有挑战性的工作,让人昏昏欲睡。”陆志华似乎还挺理直气壮,“我喜欢每天忙碌而充实甚至是劳累的工作,只要具有挑战性,越是有难度工作我越感兴趣。”

        那你真该去卖保险或者搞推销,陆为民这话没出口,这年头保险行业还不是靠卖出来的,中保一家垄断让任何保险都不需要卖,而是所有客户都自觉自愿去买,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那你可真得好好想一想,究竟干啥,要不先在学校里干着,找到合适的行业工作再辞职?”陆为民建议道。

        “不,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置之死地而后生,辞了职,我才能全身心的投入到挑战中去,我已经决定了。”陆志华斩钉截铁的道:“至于干什么,我倒是需要好好想一想。”

        陆为民无言以对。

        “对了,刚才甄妮来找过你了,看你们俩的黏糊劲儿,三子,你是真的打算和甄妮这样处下去?”陆志华歪着头扫了一眼陆为民。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凛,他知道自己这个二姐直觉的犀利,这话里有话。

        “咋了?我和甄妮有啥不妥么?”陆为民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我总觉得你和甄妮之间有点儿不搭调,但你要我说个一二三的理由出来,我也说不出来,就觉得你们俩没有夫妻相。”陆志华在自己弟弟面前也是口无遮拦,目光也在陆为民脸上搜索,“你自己觉得呢?”

        “我觉得我和甄妮挺好的啊,一切都好。”陆为民心一沉,他虽然不相信这种类似于宿命论的东西,但是从自己素来敬重的二姐口里出来,还是让他有些心里不是滋味,对于自己和甄妮这段感情,从回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一直小心呵护,精心栽培,但那道阴影却始终如梦魇一样挥之不去,如果……,那么……,这样的假设不时会从自己内心深处某个角落里钻出来,提醒着陆为民。

        “都好就好,也许是你二姐太多心太敏感了吧,甄妮这丫头长得挺漂亮,也能粘人,也许你就喜欢这一类,你姐是乌鸦嘴,总觉得这丫头太魅人了,得要个像样的男人才能降服得了,三子你虽然没问题,但是这女孩子长得太魅人了,就有点……”

        陆志华把最后半句话吞了回去,她就觉得甄妮长得太过魅人,换了在古代给自己弟弟当妾还行,要当正妻就有点不合适,这心思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可她就有这种感觉,不是说娶妻娶德,纳妾纳色,这甄妮的模样给陆志华就觉得适合作妾。

        陆为民并没有领会到陆志华的真实意思,不过他心里还是一暖,“二姐,你是怕我和甄妮分隔两地,会影响感情?”

        “不完全是,我对我自己的弟弟难道还没有信心?”陆志华一瞪眼,又觉得那个话题不好再提,只好转到一边儿:“得了,你们俩的事儿我不插言了,就当我没说,鞋子合脚不合脚也只有自己才能感觉得到,外边人看都不作数,对了,那你是不是不打算调回昌州了?甄妮不是一直希望你调回来,我听她说郭征也有意思调你回厂啊。”

        “恐怕暂时不行,现在我干得挺顺手,而且夏书记上升空间很大,没准儿哪天就能回省里,到时候选择余地也要大得多,我的想法是抓住这段时间好好干,如果夏书记真要升迁到省里,他若要我跟他回来,当然不错,如果说他觉得我留在丰州更有发展前途,肯定也会给我有一个合适安排。”陆为民在自己姐姐面前也毫不隐瞒。

        “嗯,这是正理,当领导的连自己秘书都安排不好,那只怕日后也就没有人跟着他跑了。”陆志华点点头,“你还年轻,趁着现在机会好生拼一把,在政府里边就讲求一个资历履历和级别,你把资历履历得靠时间来沉淀,但是级别却可以靠跟着的领导来解决,只要你能入领导法眼,我相信这些事情他都会考虑到。”

        陆为民没想到自己二姐竟然把这个问题也看得这么透,心中也是微动,潘小方和自己说起开年就要把自己要回地委办,而且隐隐流露出想要把自己正科级职务解决了的意思,这让陆为民当时也是怦然心动。

        这也许只是潘小方的一个卖好表示,要解决自己的正科级,也就意味着自己需要担任地委办下边一个科处的正职,在这个年代虽说还不太讲究任职年限和硬性标准,但是论资排辈却比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更甚,地委办里边有些资历的干部不少,几个科处里也没有空位,连潘小方自己也兼着秘书科科长的职务,若是要解决自己的正科级职务,只怕也是一个难事,除非破格提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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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十三节 郭怀章

        地委办里也是群英荟萃,几个科长不是从黎阳过来的老人,就是从县里上来的副科级干部,要说都有些来历,论能力也不差,要想在这些人屁股下边夺位,那可真有点儿虎口夺食的味道。

        陆为民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这种事情你想一想可以,但是真要落实到具体上,就不那么简单了。

        算来算去唯一可能空缺出来的就是潘小方自己兼任的秘书科科长这一职位。

        毕竟作为副秘书长兼地委办副主任,还要兼着秘书科科长这个位置,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当时也是地委办编制和人员都还不健全才会临时兼任,这一晃也就是几个月了,翻了年要卸掉这个秘书科长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陆为民不认为这个科长位置就能轮到自己来坐。

        如果说地委办是地委的中枢神经,那么秘书科就是中枢神经的第一神经元,所有地委重要文件的草拟和主要领导的重要讲话都要从秘书科里出来,领导工作日程安排也由秘书科负责,除了几位书记和副书记的秘书外,秘书科还有两位长期浸淫文笔的笔杆子,专门为秘书们写出来的稿子修改、润色和第一道把关,然后才会交给副主任过目,有时候也要承担撰写专题稿子的职责,和地委政研室一些职责有些重叠。

        这个位置无论什么时候都牵动着太多人的心,可以说坐上了这个位置,距离副处级干部也就是咫尺之遥,只要不犯错误,三五年甚至是两三年资历一大熬下来,再不济也得调整到其他部门安排一个实职副处,弄得好,就地提拔为地委办副主任也很正常。

        当初高初也就是先被任命为黎阳地委办秘书科长,然后才一步一个脚印,两年时间走到地委办副主任位置上,然后再过来担任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可见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和敏感性。

        各地秘书科的职责任务不尽一致,但是丰州地委办秘书科职责任务基本上是沿袭了黎阳地委办那边的规矩,像在有些地方显得更为重要的综合科在丰州地委办里也只是承担重要会议的筹备和一些综合性工作的调研以及《丰州社情》这本内部刊物的编撰,可以说地委办的日常工作主要还是由秘书科承担。综合科更多的是扮演了一个补充角色。

        陆为民原本没想那么多,但是陆志华的话提醒了他。

        职级很重要,尤其是在自己的资历和工作年限显得太过单薄的时候,职级问题的份量就显得更重。

        特别是在日后,担任某个职级的时间往往就是一个翻越不过的门槛。越到以后就会越是如此。

        所以陆为民不能不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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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怀章远远的站在窗前,似乎在远眺窗外。

        宽大的客厅里人来人往,显得格外热闹,唯有他似乎显得有些落落寡欢,不太合群。

        今天是苟霞父亲请客的日子,按照昌江这边的惯例,初三过后到十五是要请一顿春酒的,来客要么是至亲,要么是好友,越是在家中举办。越是显得气氛的隆重亲密。

        “怀章,怎么了,我看你今天心情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啊?”一身火红的毛衣让少女窈窕的身材也变得丰润起来,喜滋滋的看着自己男友,“今天我爸的以前的同事都要过来,你要好好表现一下,别让他们小看了。”

        “是么?”郭怀章振作一下精神,似乎想要叹一口气,但是随即又提醒自己,这是在苟家。要注意一些,苟霞虽然心思比较单纯,但是他们家里其他人都不那么简单,“那是好事啊。你爸的老下级都要来,肯定都是一些领导。”

        “那不是咋地?钱叔、何叔还有聂叔他们都来了,还有孔叔和尤叔他们也马上就要来了。”少女有些得意的扬起眉毛,“他们每年都要来我们家,而且还要……”

        郭怀章不为人觉察的皱了皱眉,“小霞。大人们的事情别多管,看着听着就行了。”

        少女似乎明白过来,点点头,“怀章,过去坐一会儿吧,要不人家就要觉得你这个人太孤傲了,一点也不合群,我爸会不高兴的。”

        郭怀章心里苦笑,王书记没有来,看样子王书记还不算是苟家这个圈子内的人,话又说回来,以王书记的精明,只怕也不会轻易掺和到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里边来,可自己却是没办法,谁让自己找了苟霞?王书记言语里也有些提醒自己的味道,那是真为自己好,郭怀章很清楚。

        “嗯,我知道了,呆会儿我就过去,你先去帮你妈和你嫂子打打下手。”郭怀章微微颌首,苟霞还是一个相对比较单纯的女孩子,虽然有些傲气娇气,但是对于官场上的阴暗面种种却知之不多,郭怀章并不希望她知晓太多,有些东西自己清楚就行了。

        当初地委组织部曲部长介绍苟霞给自己时,自己还有些犹豫,但是在接触了苟霞几次之后郭怀章觉得苟霞其实也还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心眼儿也不多,除了这种家庭成长起来都有的娇骄二气之外并没有其他太多的坏毛病,所以他也就同意继续交往下去。

        没想到苟霞却是对他一见倾心,两人也就这样好上了,一来一去这快一年时间了,和苟霞家里人也见过几次面了,这件事情基本上就算是定了下来。

        “怀章,你来一下,你聂叔和孔叔来了。”两鬓斑白却丝毫不显老态的男子声音中气十足,梳理得十分整齐的头发,凌厉的目光,再加上坐立如钟一般的身姿,你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更像是一个军人般的男子就是丰州地委组织部长苟治良。

        郭怀章嘴角浮起一抹无奈的苦笑,无论自己愿意不愿意,选择了苟霞,你就相当于选择了苟家。自己一身荣辱似乎也就牢牢的与苟家绑在了一起,再也由不得自己。

        但郭怀章也要承认,如果没有自己和苟霞处对象这一出,自己要想提拔为淮山县委办副主任只怕还得要两年时间打磨看有没有机会。

        像陆为民那样天时地利人和都遇到一起的事情那是百年难遇。郭怀章不认为自己有那样好的机遇,当然陆为民的能力也是一方面,虽然郭怀章不认为自己就比陆为民逊色,但他也要承认陆为民的确有其不凡之处。

        “聂叔,孔叔。”郭怀章疾步回到客厅中央。含笑和两个坐在未来岳父斜对面的两个男子,脑海里却在迅速回忆着这些人的资料。

        聂明亮,地区公安处副处长兼丰州市公安局局长,一直是苟霞父亲关系十分密切的下级;孔思承,丰州地区建委副主任,之前是丰州县的建委主任,也是在丰州这块地皮上炙手可热的人物。

        “呵呵,部长,小郭是年少有为啊,这么年轻就当了淮山县委办副主任。小霞为你选了一个好女婿啊。”比起干瘦的聂明亮来,孔思承就像一尊弥勒佛,笑起来一双细长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缝起来,两颊微微下垂的腮肉更增添了几分富贵气息。

        “怀章还年轻,啥都不懂,日后思承和明亮还要多提点他。”苟治良心情看起来相当好,瘦削脸上的笑容经年难得一见,今儿个大概是心情实在太好,很难得的挂着一丝笑容。

        “苟部长,瞧瞧小郭。咱们丰州干部年轻化可算是走到了前面啊,听说地委夏书记的秘书陆为民也是从南潭调上来的,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呢。”聂明亮目光流动,平淡的道:“小郭也是南潭人。应该也认得小陆吧。”

        “聂叔,陆为民是我的同学,我们是初中同学,关系也还不错。”郭怀章无可无不可的道。

        “哦?!”除了苟治良面无表情外,聂明亮和孔思承都吃了一惊,“真的?”

        “嗯。我们是初中同学,关系一直不错,初中毕业后他去了昌州在195厂里读书,他爸在195厂上班,后来他考上了岭南大学,分回来后就和我也在一块儿,一起在县委办工作,只可惜这一年多我们见面时间却不多。。”

        郭怀章显得很坦然,他当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但他不想多介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境遇,你无法强求别人都和你一样。

        陆为民和自己未来小舅子苟延生之间冲突他也有所耳闻。

        他也不知道陆为民怎么就这么不遭人喜欢,在南潭和秦磊不对路,闹得冤怨不解,被发配团委未尝没有这个因素。

        这才到丰州多久?就又和苟延生水火不容了,苟延生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你是夏力行秘书,有必要和苟延生一般计较么?苟延生再不懂事,你只要亮明你的身份,难道说他还敢和你过意不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陆为民这样高调,郭怀章不认为是什么好事,也许有机会自己该劝一劝他。

        感谢Fning、天堂liao 、陌上De桑影 、天下纵横有我、小猪和狗 、一木口、clteng 、石头1968 、james_jj、于集 、言之无物 、鸿蒙树 、胖胖的泥鳅 、~浮尘浪子~、西湖鲤鱼精 、孤独寰宇 、高山风 、人间有梦 、zealsun 、Hyming_101 、白乌鸦 、穿过世事 、闸门边的石头、天傷-守護神、abcd7000 、discovery 、老随雨 、月夜蓝妖 、轻风飞 、黑色圆舞曲411 、bangban1970 、淡淡烟火 、清兰可心 等各位兄弟近期的打赏,老瑞会加倍努力,写出更好东西。(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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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十四节 破格提拔(求月票!)

        1992年的春节就像一阵风一般掠过,似乎什么都没有带来,只有陆为民知晓,这场隐藏在平静之后的风潮将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横扫神州。

        无论用什么夸张言语来形容那一场南巡之风给中国带来的巨变也不为过,无数弄潮儿在这场绵延二十年的大潮中起起落落,中国发展模式和轨迹如长虹经天耀目无比的展现给了世界一个崭新的发展途径,也引来无数人的研究和探索。

        一开年,丰州地委便召开了连续两天的工作研究部署会议,要求各县按照年前要求,拿出今年各县市和各部门的工作部署,地委办在下发的会议文件中要求各县和各部门的目标要求要言简意赅,浓缩精华,只需要讲明两个问题,准备做什么,怎么落实。

        在会议即将召开的前三天,也就是开年正式上班的一个星期之后,地委办下发一纸不引人注目的任免通知,免去潘小方兼任的地委办秘书科科长一职,同时任命地委办综合科科长赵永来任地委办秘书科科长,任命陆为民为地委办综合科科长。

        虽然只是悄无声息的下发了一纸任命,但是在地委里边引起的震动几乎赶得上一次八级地震。

        谁都知道陆为民很得地委书记夏力行和秘书长安德健的信任,但是他毕竟才从县里来三个月时间不到,就这样突兀的提拔为综合科科长,让地委办里很多人都是难以接受。

        赵永来接任潘小方的秘书科科长在情理之中,他是黎阳过来的老人了,原来担任黎阳地委办的秘书科副科长,论笔力论资历论才干都不弱,平调转任秘书科科长再正常不过,

        正在收拾东西的赵永来听到门重重的一响,抬起目光看了一眼脸色阴郁的副手,笑了起来。

        “怎么,还没有回过味来?”赵永来放下手中的几个笔记本。这是他的工作记录,也是最宝贵的财富资料,心平气和的靠在藤椅里,望着自己的副手。微微笑道。

        “也不是,赵科,咱也不是那种官迷心窍的人,可这么一个年轻的嫩娃娃突然间就来当上司,这份滋味真还是头一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展工作了。”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一身有些老旧的西装虽然熨烫得很整齐,但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了,男子有些负气的道:“这年头真成了做事儿的时候都能看到你,说职级待遇的时候就把你抛之脑后了。”

        “建春,怎么说话的?”赵永来脸色一板,随即一想也的确如此,陆为民再是本事大,可毕竟太嫩,就算是给夏书记当秘书。但是给一把手当秘书是不是就一定要当个科长,要当科长是不是一定要当这个综合科的科长,赵永来很有些不同意见,但是这却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为张建春的这个科长职位,他也没少在潘小方甚至安德健面前说好话,但是结果呢?还是如此,这也的确有些打击建春的工作积极性。

        “赵科,我说的不是事实么?以你的资历本事,你调任秘书科当科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潘主任兼秘书科长那也是当时从权之举,可是他陆为民干了啥不得了的事儿,就凭他把夏书记侍候得好?领导身边人就该占这么大便宜?”西装男子愤愤不平,满腔抑郁之意找不到发泄之处。只能在老领导面前倾诉。

        “够了!建春,你这种想法和情绪要不得!”赵永来脸色阴下来,厉声道:“就这么点事情你也沉不住气了?你都是在地委办里打滚多年的人了,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见老上司真的有些怒了,西装男子这才喘了一口粗气,恨恨的坐在一旁藤椅上不吭声了。

        “怎么。觉得这个综合科长就该你张建春当了,别人都比不上你?这个位置非你莫属?我告诉你,地球离了谁都一样转,地委办也好,综合科也要,都一样!”赵永来知道自己需要给这位以前相处不错的副手一个警告和提醒,否则这种情绪带到工作里会害了他。

        “就你有本事,别人都是吹牛拍马蹦上来的,谁坐这个位置都坐不稳,综合科你要一撂挑子就玩不转?”赵永来言语里毫不客气,“笑话!你信不信,不说陆为民,你要不干这副科长,多的是人瞅着这位置,想争着钻着来!别以为就只有你能把这工作理顺,你这叫妄自尊大!”

        被老上司一阵劈头盖脸的洗刷,张建春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但是却不敢反驳。

        “你觉得陆为民不能坐坐不稳这个位置?我告诉你,你对陆为民了解多少?”见张建春虽然气恼,但是却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面前不敢犟嘴,赵永来语气稍稍转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到不是说陆为民就是你的敌人,但是你内心中却把他当作了对手,那你连对手都不了解,你怎么打赢这一仗?而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若是把他当作对手,那你不但打不赢这一仗,而且还会后悔莫及。”

        张建春有些不甘又有些不解的抬起目光看着自己的老上司,显然是听出老上司话里有话。

        “我可以明确无误的告诉你,年前潘主任和我说年后调整的时候,我就向潘主任和秘书长推荐过你接任我的位置,在我看来你也的确可以胜任这个职位,但是领导没有采纳我的意见,而让陆为民来担任综合科长。”赵永来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斟酌言辞,“说实话我最初对此也有些看法,但是我不认为就像你说的那样陆为民就是没有一点儿本事的草包,纯粹就是靠溜须拍马上来的。”

        “或许你比陆为民更合适这个综合科科长的位置,但是你不能否认陆为民的能力!”赵永来仰起头来,像是在掂量什么,“我了解过,陆为民在南潭当县团委副书记之前,是担任了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副主任,你应该知道那个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吧?据说这个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始作俑者就是陆为民!”

        张建春吃了一惊,他还真不太清楚这个从南潭上来给夏书记当秘书的年轻人,只知道他是从团县委副书记上来的,平调到地委政研室担任副科长,没想到之前还担任过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副主任,要知道南潭这个开发区可是在原来黎阳地区里也是个新鲜事物,能把这个开发区捣腾起来,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赵科,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是陆为民搞起来的?”张建春有些迟疑的道:“这不太可能吧?他不是刚参加工作一年多么?岂不是他刚参加工作就提拔起来了?”

        “哼,我最初还不是一样不相信,他给南潭前任县长当过三个月秘书,然后就去筹建这个开发区,硬生生在几个月里就把开发区给立了起来,只不过后来因为其他原因调整到了团委,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这个开发区的确是他一手策划一手搭建。”在这个问题上赵永来问过不少熟人,虽然大家都语焉不详,但是基本上还是认可陆为民的表现,“淮山猕猴桃事件弄得县委书记下台,可南潭却得了省里的表扬,现在南潭猕猴桃声名远播,也是那时候还在南潭县委办工作时的陆为民利用北京亚运会搞出来的,这一点又有几个人知道?”

        张建春张大嘴巴不敢置信,赵永来淡淡一笑。

        他刚听到这个说法时不也一样?

        最开始他对陆为民接任自己综合科长也很是不以为然,但是几番了解再加上潘小方和他谈过之后,他意识到陆为民这么快窜起来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这其中固然有夏书记和安秘书长的看重,但其自身的确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来,至于说在南潭的起伏,也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人走茶凉表现而已,而现在安德健这杯茶不但没凉,而且越发滚烫,陆为民到了这个环境里,当然不会久居人下。

        “建春,定定心境,摆正心态,我只和你说一句,综合科这个塘子太浅,容不下陆为民这条大鱼,你只要安心工作,该你的始终是你的,如果我是你,我就好好配合陆为民尽快熟悉工作,协助他把综合科工作搞得更好。”赵永来沉吟了一下才又道:“你也知道陆为民主要工作是为夏书记服务,这挂个综合科长不过是解决职级问题,平时他不会有多少精力放在科里工作上,综合科日常工作还得靠你,这些情况领导都会看在眼里,可以说这后边一段时间里综合科工作能不能拿起来,更是对你的一个考验。”

        “当然,怎么来配合陆科长凝聚全科人的力量把工作干好,这也是考验你的政治觉悟和素质的一块试金石,你自己掂量着。”赵永来最后补充一句:“记住,欺老莫欺少,陆为民非池中物,和他搞好关系,只有好处没坏处。”

        目标总榜前二十,兄弟们赐力!(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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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十五节 走马上任(月票!)

        虽然有些思想准备,但是陆为民对自己如此迅疾的被任命为综合科科长还是有些意外。

        以他原来的估计,自己可能会被任命为地委办下边诸如保密机要局或者行政事务科这一类相对分量较轻的科处担任科长,没想到地委办的下文却是直接让自己出任综合科的科长。

        综合科是地委办里仅次于秘书科的部门,不但要负责市委综合性的大型会议的筹备组织,而且还要承担部分工作调研任务以及《丰州社情》这份内刊的编撰,调研的职能有些和地委政研室重叠,但是也有一些细微区别,比如综合科调研主要是正在开展的具体工作,分析工作中存在问题和解决问题的具体办法,而政研室着眼更远,更多的是前瞻性的调研为下一步开展工作做准备。

        无论是重要会议的筹备组织还是就具体工作进行调研,抑或是《丰州社情》的编撰,份量都不轻。

        正因为如此,担任综合科长让陆为民有些吃惊。

        吃惊归吃惊,既然定了,陆为民也就很坦然的要面对。

        “怎么,怯场了?还是心里没底,怕有负领导期望?”潘小方似笑非笑的斜坐在办公桌上,也不知道这位地委办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哪来这种恶趣味,就喜欢斜坐在办公桌上,吊着一条腿和人谈话,若是换了一个古板点儿的领导,那就得要好好批一批他这种轻浮放浪的举止了。

        “嘿嘿,潘主任,有点儿诚惶诚恐,怕辜负领导期望这不假,怯场么,说不上。您是知道我的性格的,在您潘主任手底下也算是操练了几个月,没吃过猪肉,难道还能没见过猪在山上跑?”

        陆为民笑了笑,搓了搓手。以示自己还是很谦恭而又兴奋的。他知道在这位潘主任面前你可千万别玩虚头滑脑那一出,要不对方一阵夹枪带棒的话就得要挖苦得让你颜面无存。

        “行了,为民,甭在我面前装。我感觉得到,你是胸有成竹啊,虽然这是一个具有一定挑战性的工作,但是我不认为这会给你带来多少困扰。”潘小方的话语充满了文艺范儿,有点像下个世纪初期里一些带着小资情调或者娱乐化倾向的电视剧里男女主角们相互调侃的味道。这让陆为民居然有一种恍惚的熟悉感。

        “潘主任,您是太抬举我了,我哪里敢胸有成竹?综合科的事儿都是大事儿,我心里真还有些不踏实,如果不是张科长还能帮我一把,我可就真的要叫天了。”陆为民笑了起来,“不过请潘主任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把科里工作拿起来。”

        “为民,其他工作我不多说,综合科的工作有点类似于秘书科的补充。也有一些和政研室那边重叠,你的思路、能力还有文笔都没啥可说的,也许唯一欠缺的就是经验。”潘小方收起先前的和颜悦色,语气也郑重其事起来,“张建春对科里工作很熟悉,你过去之后要处理好和建春的关系,我不讳言建春可能对这一次调整有些情绪,希望你能把这个情况处理好,我相信你能够做到。”

        陆为民是潘小方亲自送上任的。

        要说这是一个上任仪式都有些算不上,潘小方带着陆为民到综合科。

        整个综合科也就是三间办公室。除了科长和副科长各一间外,还有三名工作人员有一个办公室。

        潘小方言简意赅,简短介绍了几句,交待了一下工作。便径直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要让陆为民锻炼适应一下。

        对于综合科这几位陆为民并不陌生,但也算不上多熟悉。

        副科长张建春也是黎阳过来的,不过他不是从黎阳地委过来,而是从博北县府办副主任调上来的,担任实职副科级干部也有几年了。

        综合科还有三位干部。一个是四十出头的老笔杆子董如顺,还有一个是从淮山县委办调上来的黄锦安,也算是科里的顶梁柱,还有一个是大学才毕业分来的大学生雷鸣。

        “陆科,你来了,还是开个会讲几句吧。”随着潘小方的离去,办公室只剩下五个人,气氛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说来也是,这一个科室里五个人,这科长却是仅比刚分来的那个大学生大一点的生嫩,几个论资历不知道要深多少的老机关了却迎来一个年龄小一大截的新上司,这份滋味的确很复杂。

        这种气氛陆为民也很敏锐的觉察到了,对于他来说要打开这种局面并不难。

        像这样的机关科室,日常工作就那么多,主要还是看你自己愿意不愿意去开展工作,若是只是单纯等着上边安排,那其实就相当轻松,而你自己如果要想在这个位置上做出点实绩来,那你就得要真下一番功夫。

        “嗯,其实刚才潘主任也已经介绍了情况,我和咱们科里几位也不是不认识,只不过以前接触不太多,对咱们科里工作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既然我被安排到了综合科,我就打定主意,好好和大家一起把科里工作抓起来。”陆为民很自然的进入了角色,“我来之前,安秘书长专门和我谈了话,就是强调我们综合科的工作,他打了个比方,说如果地委办是咱们地委中枢神经,那么秘书科就是第一神经元,而咱们综合科呢?就是通向大脑和四肢的神经末梢。”

        陆为民的话一下子就勾起了几个人的兴趣,安德健平时来综合科的时间并不多,大家也都知道安秘书长这个人性格沉稳,对工作的要求也比较高,好在潘小方这个副主任也算是能人,每项工作只要是他经手,基本上都能有比较圆满的结果。

        “为什么这么说?安秘书长说,地委办就是下达命令的中枢神经,而我们综合科的工作呢?要么就是重要会议的安排部署和准备,要么就是对具体工作的调研,另外就是对整个地区社情民意的了解并反馈给地委主要领导。也就是说我们的工作就是不断的将大脑下达的重要指令分解细化,按照会议要求布置下去,而工作执行中存在问题则又反馈回来上报到大脑,同时我们还要通过我们自己的工作掌握了解分析判断工作运行状况。”

        陆为民打了一个不太合适的比喻,有点将综合科职责拔高而不动声色的削弱了秘书科的重要性,不过综合科里这几位显然都没有太注意这一点,他们都被据说是安德健的这个比喻给吸引了。

        “举个简单例子,地委马上就要召开今年全地区的工作研究部署会,这是今年开年的第一次重要会议,会期有两天时间,也是我们丰州地区成立以后最重要的一次会议,这个会议要交给我们综合科来负责筹备组织,至始至终都要由我们来牵头,其他部门都是配合我们,这也是对我们综合科的一个考验。”陆为民语气很平静,但是透露出来的坚定却让科里几个人都隐隐感觉到这位刚上任的年轻科长似乎对科里的工作并不太满意。

        张建春心里微微一紧,在接受了赵永来的建议之后,他已经打定主意保持一种超然的平和态度来应对陆为民的到来,那就是适度配合,但是也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不能完全依附于对方,要让领导们看到这个综合科究竟是谁才能发挥主要作用。

        在张建春看来,你陆为民有本事也好,上边关系好也好,关键还是你怎么来推动科里的工作,不是你给夏书记当秘书当得好,你和秘书长关系好,这综合科里的工作自己就上去了,那得要花心思花功夫去做事儿,而张建春不认为陆为民能做得到。

        会议散了,陆为民回到科长的办公室。

        这个办公室他坐的时间不会多,绝大多数时间他还得要坐在他的秘书办公室,那才是他的本份儿工作,而这边的工作主要还得要依靠张建春,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对综合科的工作失去了驾驭。

        关键就在于张建春。

        陆为民也知道就凭自己的年龄资历要让张建春对自己心服口服不太可能,但是自己坐上了这个位置,就赋予了自己一些权力和资源,而他也对张建春的情况做了一些了解,对于怎么来把这位副科长的存在障碍解决,也是陆为民不得不面对的第一道题。

        他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来为这件事情费心,他需要在最短时间内让张建春明白,和自己通力合作才是最佳策略,合则两利,分则两败,这一点陆为民相信张建春应该很清楚,现在唯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让张建春的心态和步调和自己一致起来。

        所以他需要和张建春好好谈一谈,而怎么来让张建春接受自己的建议,这也是陆为民需要认真考虑的事情,谋定而后动,这是陆为民素来奉信的原则,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好,而且要一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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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十六节 攘外必先安内(月票!)

        看见丈夫一大早起来就把多年未穿的回力球鞋拿出来拍打着灰尘,而且还换了一套许久未穿过的运动衫,正准备洗衣物的妻子无比惊讶。

        “建春,你这是干啥?”

        “没干啥,出去一下。”张建春也觉得有些不自然,多少年了自己都没有锻炼过,今儿个居然要上枇杷山去踏青,嘿嘿,这位新来的科长可真是有意思。

        “出去一下?这啥时候你换这一身衣服干啥,跑步?还是快走?”妻子也有些迷糊了,“你没病吧?”

        “你才有病呢,咱们科里新来的科长邀请我一起去枇杷山踏青散步,这可是第一次,我能不去么?”说实话张建春也对陆为民的这种邀请很不习惯。

        陆为民的意图他也大略了解,初来乍到,自己又是副科长,而且对方也估摸到了自己大概有些情绪,所以想要和自己交流交流,拉近距离,消除分歧,以便于开展工作,这不奇怪,只不过用邀请自己一起去爬山踏青的方式就显得太过标新立异了。

        不过对方话里也说得挺有道理,他是夏书记秘书,没有多少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时间,一切安排都得围绕夏书记的工作来决定,只有这个星期天上午能有空闲时间,一起喝茶显得有些太过拘谨,一起爬山踏青,权当锻炼,感受一下枇杷山的野外春光,也算是一种乐趣,这般一说下来,张建春也只有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哦?你是说你们科里新来那一个科长?”妻子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丈夫这一段时间情绪都不太好,自然也是和工作上的事情有关,可丈夫不太喜欢在家里讲他单位上的事情,每次自己询问也是问三句答一句,今儿个却是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他邀请一道去爬山?还有这个雅兴?”

        “什么雅兴,他是夏书记秘书,大概这几天也就只有今天上午有时间吧。”张建春知道自己妻子喜欢八卦,所以一般不在家里说单位上的事儿,但是这种事情哪里又瞒得到人,自己竞争科长失手,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来综合科当科长的事儿早就在地委行署这栋楼里传遍了。

        “建春,那看样子你们这个科长也是想要和你把关系搞好啊。”妻子兴趣更浓,一边扭动洗衣机开关,一边把衣物丢进洗衣缸里。

        “哼,也许是怕我给他出难题不配合他吧。”张建春轻哼了一声。

        “建春,我听说你们这个新来的科长可不简单啊,关系网不是一般化的广啊,你这次没当上科长也没关系,和他搞好关系日后也许对你大有帮助呢。”

        听得妻子这般评价,张建春吃了一惊。自己竞争科长的事情一直没有给妻子说,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过,但丰州就这么大,很多事情也瞒不过人。

        自己为了从丰州县委办调到地委办也没少花心思,赵永来算是自己一个引路人,这一次竞争科长位置张建春也知道自己要想直接转正有些困难,他希望的是哪怕调整一个岗位,比如到保密局或者机要局这些单位职务上转正也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没想到却是没动,而且还来了一个才工作没两年的年轻人,哪怕是换了一个资格比他老年龄比他大的人来当科长也能让他心理平衡一些。

        妻子的话让张建春有些意外,他沉吟了一下才道:“你知道些啥?”

        “建春,我知道你这一次也想动一动,不过你从县里到地委时间不长,又没有啥过硬的关系,光靠赵永来没有多大用,所以这一次你也没必要那么沮丧,而且我看陆为民当你们科长也未必是坏事。”把手里活儿做完,妻子又接过张建春手中的球鞋,找了一个刷子刷起来。

        “哦?”张建春略一思索就回味过来,盯着自己老婆道:“这是你那个堂姐夫说的?”

        老婆的堂姐是丰州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冯可行的老婆,自己和这个隔房连襟关系很一般,但是调到丰州地委办自己这个隔房连襟还是出了一把力,这一个情张建春还是要记的。

        “嗯,前天我到堂姐那里去坐了一会儿,正好冯哥在家,我就说了你的事情,他就说这是好事儿,和陆为民搞好关系没坏处,还说啥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

        张建春琢磨着妻子话里的意思,搞好关系?一城一地的得失?哼,冯可行可是把这陆为民抬得够高,当然,也免不了是想要讨好夏力行,也不想想,就凭他一个县委常委,有资格接触到夏书记么?

        见自己丈夫没有吱声,妻子知道丈夫心里不痛快,但这种事情她又不得不说清楚,免得日后真要有啥,丈夫又要埋怨自己当时没把话说清楚了,“冯哥还说陆为民很不一般,连张书记都对他很看重,还说了一个事儿,……”

        当妻子含混不清的把情况说完之后,张建春就不得不掂量一番了。

        他是从丰州县里出来的,当然对丰州的情况很清楚,当初也就是在丰州县委办副主任这个位置上坐得难受,当时还是县委办主任的闵采仁是苟治良铁杆,把自己给压得头都抬不起来,自己也是实在呆不下去了,才想尽千方百计借丰州地区的成立,调出丰州县委办到了地委办。

        冯可行那时候还在县府办,他是张天豪的铁杆,但张建春不想搭上这条线去逢迎张天豪,他更想凭自己本事来挣出头来。

        就算是陆为民是夏力行的秘书,也不可能让张天豪对他另眼相看,张天豪和夏力行之间的密切关系张建春太清楚了,没有夏力行的一力支持,张天豪一个外来户哪怕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短两三年里就把丰州县这个苟治良经营了几十年的铁桶地盘里打出一片天来。

        冯可行说丰州水泥厂的事情张建春也知道,都说那个水泥厂的老板来头不小,据说还有京里的关系,可陆为民能和那个老板扯上关系?!而且拿冯可行的话里的意思还是很亲密的关系,所以才能让张天豪在陆为民还没有当夏力行秘书之前就对陆为民另眼相看!

        张建春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乱了。

        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心思,对于怎么应对陆为民的示好,原本的一些想法似乎也需要重新审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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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枇杷山位于丰州城东,紧挨着东沣河畔,距离东沣河和丰江交汇处却还有一段距离,山上有大量的枇杷树,因此得名枇杷山,不过山上枇杷树所产枇杷质量却不怎么样,核大肉少,味道也很普通,所以更多的成为了一种观赏树。

        枇杷山下有一个国营红星华侨农场,创建于1957年,是当年解决印支归难侨而设立的国营农场,面积达到十五点八平方公里,其中林地和水面占到了一万一千亩,果园茶园三千亩,粮田有四千余亩,还有将近三千亩的河滩地和大片未开发的荒地。

        枇杷山山势不算太高,但是植被保护得相当好,正因为枇杷山属于当时的国营华侨农场,所以躲过了七八十年代的砍伐潮,使得这里成为镶嵌在丰州盆地上的一块翠绿宝石。

        换了一身运动装的陆为民兴致勃勃的爬上这一处高坡,吐出一口粗气,从东面爬枇杷山略显困难,尤其是只有平时农场职工走的羊肠小道,就更显得费劲。

        看着下边绵延如带苍翠如盖的密林,陆为民心生感慨,二十年之后,这里就要成为整个昌江都为止侧目的别墅区,而非法占地在这里几乎每年上演,而更南面的碧波潭更成了昌江省里最著名的高档私家别墅围圈的目标。

        几分钟之后,面色赤红汗出如浆的张建春才气喘如牛的出现在眼帘中。

        “张科,看来你的身体素质不怎么样啊,你才三十五吧?”陆为民笑着打趣着对方,说实话这么一趟走下来,陆为民也隐隐有些汗意,不过这春日里这么走一趟,那份感觉很舒服。

        “呼呼”喘了好一阵,张建春差一点就要瘫倒在地,再也管不了其他,一屁股坐在旁边一块石头上,调匀气息,“陆科,我可不敢和你比,这年头也没啥时间锻炼,都瞎忙去了。”

        “呵呵,生命在于运动,其他都是别人的,唯有健康是自己的。”陆为民微微一笑回应,“瞎忙?若是瞎忙潘主任也不会这么看重张科你了,我来综合科之前,秘书长和潘主任都专门交待了我,科里的事情不懂的就多请教张科,绝对没错。”

        虽然明知道对方是在有意讨好自己,张建春心里还是一阵舒坦,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发贱,就这么几句话,自己似乎心境都要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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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十七节 臣服

        “陆科你过奖了,我不过是在机关里多呆了两年,哪里当得起秘书长和潘主任这般话?”张建春稳了稳心神,语气有些寡淡,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发泄一下,“若是我真有这般本事,也不会窝在科里不挪窝了。”

        陆为民轻轻笑了起来,他揉了揉自己的汗津津的下颌,顺手拔起身旁的一株灌木枝,放在鼻尖边儿,淡淡的草木味道让这一刻空气是如此清新。

        看来对方还是有些放不下啊,这样最好,若真是无欲无求的人,那才是真的不好对付,只要对方有想法就好。

        “张科,你可能对我了解不多,我这个人明人不做暗事,心里有啥就说啥,不瞒张科你说,这个综合科科长之前我并没有想到会是我来当,不知道张科你信不信?”

        陆为民一下子直截了当的挑开了其他一切遮掩,径直触及问题核心。

        张建春一愣之下,下意识的道:“陆科,我信不信无关紧要,我……”

        “张科,要以我的本意,或者说处于我现在的角色,我自己觉得我更适合在保密局或者机要局挂个职务更合适,你可能也知道,毕竟夏书记事情多,我不太可能花太多心思在这边,这综合科科长职位要说还是需要一个对咱们地委办日常工作精熟的人更合适,可能是领导想法不一样吧,也许他们觉得今年是咱们丰州开局之年,我又是为夏书记担任秘书,希望我能尽快或者最直接的把夏书记的一些想法和意图贯彻到咱们科里的工作中吧。”

        陆为民也知道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不过他不能不这样说,哪怕是一个牵强的借口,至少也能让对方心里稍微舒服一些,人心就是这样,明知道是假话,但这样说也算是一个姿态,有时候需要的就是一个姿态。

        见张建春没有吭声,陆为民知道自己的话意已经有些渗入了对方心思中,心里也稍稍舒了一口气。

        “今年算是咱们丰州成立地区以来真正开局的一年,张科也知道夏书记心思很大很远,咱们丰州不能像以前还在黎阳地区那样不痛不痒的厮混,以前是跟着黎阳浑浑噩噩过,现在丰州划分出来,工作拿不起来,那就没谁能帮你一把,可能随时就要在全省倒数一二名里徘徊,和昌西州一样,包括夏书记在内地委行署领导们恐怕没谁愿意被省领导把丰州地区列为和昌西州一个层次,这就意味着今年咱们丰州地区得有一些大举措,而咱们综合科可能要承担的任务很重。我不敢说我自己有多大本事,但是在夏书记身边当秘书,对领导心思了解可能要清楚一些多一些,领导们大概觉得我有这个优势,所以才会让我临时扛起综合科科长这个位置吧。”

        陆为民这番话很坦然诚实,也没有啥虚夸之处,张建春心中也是微微一动,尤其是那一句“临时扛起综合科科长”更让他想起了早上妻子转达冯可行那句“不要计较一城一地得失”。

        “陆科,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有情绪,实事求是的说,之前我是有些情绪,觉得自个儿从丰州县委办到地委办也算是兢兢业业,怎么就……”张建春自我解嘲的笑了笑,“不过陆科你能这样推心置腹,我张建春还能有啥说的?”

        陆为民也就势坐了下来,对方话虽然说得挺漂亮,但是陆为民还是感觉得到对方并没有真正的表示“臣服”。

        事实是在邀请张建春来走这一趟时陆为民就一直在考虑怎么来把综合科这个不大不小的塘子给安顿好,他并不认为安德健和潘小方把自己放在这个位置上是最合适的,按照他的想法把自己搁在机要局或者保密局其实更合适,也更方便自己全副身心投入到夏力行秘书这个角色中去。

        而搁在综合科长这个位置上就不可避免得要让自己分一部分精力到综合科,以今年这个特殊的年头,尤其是夏力行又面临着种种可能的情况下,自己那就得更受累了。

        当然陆为民也知道安德健的好意,搁在综合科长这个仅次于秘书科长的位置上,对自己的锻炼磨砺迅速成熟起来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只不过这对自己又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自己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再来和张建春斗心思,必须要尽快“收服”张建春,让他能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所用,不仅要让他心悦诚服的协助自己在综合科站稳脚跟,而且还要帮助自己在今年里把综合科的工作抓出一个不一样的典范来。

        正是在这种情形下,陆为民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来突破张建春的心防,要做到这一点,最好的办法就是要用最凶猛的冲击力彻底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让对方匍匐在自己强势之下。

        “张科,你说我对你推心置腹,嘿嘿,这话恐怕你自己都不信。”语不惊人死不休,陆为民这一句话出口让张建春眼皮子下意识的跳了两跳,脸色也是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嘴巴蠕动两下似乎要解释什么,但是却被陆为民摆手制止了,“我刚才说的话虽然是实话,但是在很多人听来恐怕也都是大话套话,哪一年哪一个地方都能用这一套话来糊弄人,你要听进去了,似乎就成了缺心眼儿的人了,是不是,张科?”

        陆为民毫不客气的话让张建春脸色几变,但看到陆为民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张建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来回应这位不按规矩出牌的新领导。

        “是大话套话还是真话实话,我想咱们也不必太过计较,拭目以待就行,但是我们综合科的工作却得要拿起来,尤其是在今年,科里的工作更得要上一个台阶。”陆为民吸了一口气,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对方,“张科,我说一句话,不知道你信不信?”

        这是陆为民的第二句“你信不信”,听在张建春耳中却是一字一句如金铁敲击,直入肺腑。

        “陆科,若是真言,想必我信不信也不打紧,你说对不对?”张建春退一步,反击一枪。

        “好!”陆为民轻轻一点头,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更加诡异,“如果我说我在这个综合科长最长干不到一年半,最短干不到一年,你信还是不信?”

        张建春全身微微一颤,他竭力想要稳住自己心神,但是却发现自己做不到,目光抬起来,迎着对方的眼神,脸上表情也变得有些复杂,“陆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听不懂啊。”

        “听不懂没关系,只要听得进就行。”陆为民淡然一笑,“张科,我不想绕圈子打哑谜,今天只有你我两人,咱们能在一起工作,也算有缘,说几句实话心里话,也不过分,我不喜欢综合科的工作,也没有兴趣在这个位置上干多久,要说真要让我选择,我宁肯到哪个县份上去干个乡长镇长,也胜过在机关里整天和文字材料打交道,这是我的内心想法。”

        张建春目光不动,只是静静的听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安秘书长和我谈到让我到综合科的时候我就说,我的脾性其实并不适合,但安秘书长却说越是觉得自己脾性不适合,那就说明我越是需要在这个位置上打磨,我后来想也许安秘书长说的还真的有些道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喜欢这个工作。”陆为民语气更淡然,但是却更肯定,“我想就算是打磨,一年时间也足矣,所以我真心希望张科能够协助我在这一年时间里把科里工作干出成绩来,我也相信张科完全可以在这一年里赢得领导们的认可,你说是不是,张科?”

        如果换了一个人这么说,或者是换在昨天陆为民这么说,张建春肯定要视对方太过于狂妄,或者是想要赢得自己的支持而大言不惭,但是现在他却在震惊之余内心深处也生出了一抹期望,正如赵永来所说,综合科这个池子太浅,容不了陆为民这条大鱼,而现在陆为民更是毫不避讳表露出了这个态度。

        夏力行,安德健,还有孙震,张天豪,不能不说这个家伙有些门道,张建春深深吸了一口气,是该有个说法的时候了。

        “陆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我张建春还不识大体不知进退,只怕陆科今天也不会邀我来踏青一回了。”既然打定了主意,张建春也就没啥忸怩了,沉声道:“一句话,综合科自然是唯陆科马首是瞻,有什么工作陆科尽管吩咐,张某人其他本事没有,舞笔弄墨安排部署这些活儿不比谁差,保管不会让陆科你脸上无光就是了,……”

        “好,张科,我就等你这句话。”陆为民心中一松,脸上露出诚挚的笑容,“我记得有句古话叫做听其言,观其行,我陆为民是骡子是马,是什么样一个角色,也不是我自己嘴皮子翻弄几下就能让人信服的,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一起并肩战斗,我也相信我们日后都会为我们曾经一起共事而感到自豪!”

        多年以后,张建春依然能清楚的记得那一刻陆为民这番话给自己带来的巨大震撼和触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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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十八节 雄心宏愿(求票!)

        丰州地区工作研究部署会终于胜利闭幕了,陆为民终于可以松了一口大气。

        张建春兑现了他自己的诺言,很完美的配合陆为民完成了陆为民上任以来第一次大型会议的筹备组织工作,也让安德健和潘小方都对陆为民有了更新一层的认识。

        在他们看来陆为民可能迟早会让张建春俯首,但是短短两天内就让张建春变得这样顺从配合,甚至还不能用顺从配合这么简单来评价,应该是积极主动的支持协助陆为民完成了这一次会议的筹备组织,不能不让人感到意外。

        “为民,综合科那边工作还算顺手吧?”坐在车后座的夏力行闭目冥思,突然问起。

        “谢谢夏书记关心,科里工作还行,建春同志很支持我的工作,科里人也都很齐心,这一次会议全靠他们才能圆满成功,否则我还真有些没抓拿呢。”陆为民侧着身子笑着道:“当然秘书长和潘主任也给了我很多帮助。”

        “谁都有第一次,综合科科长可是一个考校人的活儿,德健在征求你的使用问题上征求过我的意见,在究竟是把你放到综合科长位置上还是换一个工作量没有这么大的位置,我倾向于前者。虽说你是在给我当秘书,但你人年轻,精力充沛,也在县里边多个岗位上干过,到地委里边看问题考虑工作角度也不一样,多给你加加担子,可以让你更快的成长起来,所以德健他们最终还是决定就让你到综合科。”

        夏力行睁开眼睛,微微一笑,“看来你在这个位置上很得心应手啊,干得不错,综合科下一步工作重点有没有考虑,你有什么想法和安排?”

        “是有一些想法。”在夏力行面前陆为民也没有多谦虚。

        “哦?”夏力行眉毛微微一动,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科里工作主要就是三项,一是筹备组织地委重要会议,二是对工作中存在的问题进行专题调研,三是办好《丰州社情》刊物,我的想法是一二项工作交给张建春,这两项工作他驾轻就熟,完全能够胜任,当然在第二项工作上我也打算提一些想法,我主要抓《丰州社情》办刊工作。”

        陆为民的分工让夏力行颇为惊讶,他没想到陆为民居然丢开了前两项工作,而去抓看上去有些像鸡肋的《丰州社情》办刊工作,这有点像是轻重不分啊。

        “说说理由。”夏力行知道陆为民肯定也有他自己的想法,自己这个秘书从来就有点特立独行,给自己的惊喜也不断。

        “你知道我的主要精力还是为您服务,综合科工作也比较繁重,我不可能面面俱到,既然做不了,那不如大胆放手,这些事务性的工作交给张建春没问题,原来张建春本来也做得不错。当然我不是彻底放手,综合科在地区成立这几个月里就我们工作中存在的问题进行调研分析上没有太大的作为,这是一个不足,我打算强化一下这方面工作,另外《丰州社情》这个本来是地委行署领导掌握了解咱们丰州六县一市一个最好的窗口,但是现在看来基本上处于空白状态,没有开展工作,而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是大有可为的,所以打算重点抓一抓这方面的工作。”

        孺子可教!

        夏力行内心暗赞,陆为民这小子的确有些头脑,自己还担心他坐上综合科科长这个位置没抓拿呢,没想到自己真还小看了他,一下子就能理顺科里工作的轻重缓急。

        像筹备组织会议和日常性的工作调研的确可以交给其他人来做,当科长应该有这份自信放手,而要把《丰州社情》这份刊物办起来而且要办好,的确有些出乎夏力行的意外,而陆为民也专门提到了综合科对工作中存在的问题进行调研分析这方面的工作不足,也足以说明陆为民对综合科工作心里是有谱儿的。

        “你觉得综合科准备就哪些方面的工作展开调研分析?”夏力行又深问了一句,看看陆为民的思路是否和自己合拍。

        “嗯,我初步考虑的是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搬迁给我们丰州带来的发展机遇以及京九铁路线路确定给我们丰州发展带来的影响这两方面来考虑。”陆为民沉吟着道。

        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搬迁一事已经不是新闻了,丰州方面也和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在年前就就进行了几次接触,也邀请了两个国营军工企业的部分领导和职工代表来丰州考察,而且丰州方面也针对这个情况对丰州城市规划进行了一定幅度的调整,可以说也特意提供了一个较为优越的环境供两个企业选择。

        但是否选择丰州作为搬迁地却不是那么轻易能做出决定的,省内其他也有几个地市有这方面的想法,只不过都没有丰州这么急切和有诚意罢了。

        尤其是在丰州提出可以考虑专门为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提供一片区域作为厂区之外,另外也愿意将两个厂的生活区和紧邻市区原本是地委行署机关干部宿舍区连为一体,这份诚意不可谓不高。

        两个厂的领导和职工代表也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丰州地区党委行署各局行部委机关的干部们绝大部分都是外地来的,都还没有住房,也都面临着宿舍区的建设,而丰州市也专门将丰江和东沣河交汇处那一段水景最为优美的地段区域划出来作为丰州地委行署各部委局行机关干部们的宿舍区,这个时候丰州地委行署愿意将这一片堪称丰州市地理位置最优越的区域拿出来与长风厂和北方厂的干部职工们共享,不能不说这份诚意足够重。

        这个提议也是陆为民在“无意间”和王舟山提到的,谈到两大企业最为关注的问题是什么,陆为民很随意的谈到无外乎三条,住房、就业、医疗教育条件,而住房排在第一,正好丰州地委行署干部们也要修住房,为什么不可以建在一起,既可以充分发挥市政公共设施的效能,又可以给两大厂的职工们一个绝对满意的示好,还可以在规划建设中沾一沾两大厂的光。

        王舟山对陆为民的这个建议赞不绝口,很快就把这个建议作为条件提到了地委会议上,也得到了地委委员们的赞同,于是这个建议就正式列入了丰州方面与两大军工企业谈判时的一大优惠条件,尤其是在丰州方面还“慨然承诺”将在东沣河上额外修建一座大桥,以方便两大企业职工的交通出行,这更得到了两大企业职工代表们的好感。

        虽然丰州方面也还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尤其是比起诸如昆湖、青溪这些地市来,丰州在基础设施条件上相距甚远,甚至最初两大厂都没有将丰州列入候选地,但是在丰州方面陆续拿出一系列政策措施之后,丰州的份量逐渐开始在两大厂的职工们心里重起来,两大厂的领导也开始把丰州列入了考查范围。

        陆为民的话再度敲到了夏力行的心坎上,这让夏力行相当满意。

        在夏力行看来,一个干部有扎实的工作作风和兢兢业业的工作精神,只能说是一个好干部,但若是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干部,那就需要有敏锐的目光和准确的分析判断能力,只有这样你才能最精准的捕捉把握到工作重心,做出最好的成绩。

        而陆为民不但具有前两者,在两者的能力上更是出类拔萃,难怪燕青一提起陆为民,总是喜欢用那种叹为观止的口气来评价,最初夏力行还有些觉得燕青是不是夹杂了个人感情在其中,现在看来燕青的评价不但没有过分,甚至还有些谦虚了。

        “为民,很好,你能捕捉到咱们丰州地区目前的工作重心并有所针对的调整工作侧重,我很高兴,我也很期待你们综合科能就这两项工作提出一些有益的意见和建议,我有一个建议,如果你觉得综合科调研力量不足,不妨可以和高初协调一下,这个工作调研不仅仅是目前的工作,也还包括许多日后的后续工作,在这项工作上,完全可以让你们地委办和政研室一起来做。”

        夏力行微笑着提出自己的意见。

        陆为民一愣怔之后却笑了起来,“夏书记,这事儿我可不敢做主,我和潘主任说过调研分析两大厂搬迁的事情,潘主任也很赞同,您若是要让政研室也加进来,那您得和秘书长说说,得让秘书长去和潘主任说,我可不好去开这个口。”

        夏力行也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大笑起来,“为民,你可真是谨小慎微啊,不过这样很好,是该德健同志和潘小方来决定。”

        夏力行随即又问了问陆为民在《丰州社情》这份刊物开办上的想法,陆为民也谈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尤其是把自己想要把《丰州社情》办成类似于新华社的内参一类的刊物这个想法说了出来,也引来了夏力行又是一阵侧目,不过夏力行也支持陆为民的这个观点,只有让领导最直接最真实的了解基层的社情民意,你才能理性科学的做出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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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十九节 如鱼得水(月票!)

        在获得了安德健不动声色的表扬之后,张建春知道自己这一宝又押对了。

        地区开年这个工作研究部署会议很重要,张建春也自信可以把这个会议组织好,但是搞得再好那也得要领导认可才对,对于现在的张建春来说,安德健就如同执掌生杀大权的阎王,让自己升天自己就能升天,让自己下地狱,自己就得要下地狱,而来地委办工作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得到安德健的夸赞。

        他不知道安德健是真心夸赞自己这一次会议组织筹备得好,还是表扬自己顾大局识大体,当然顾大局识大体就是很积极主动的配合陆为民把这个会议召开顺利完成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算是走入了一个不一样的层面了。

        副科长还是这个副科长,但是以往自己顶多也就是有机会和潘小方打打交道,根本没有多少机会能真正入安德健的法眼,但是陆为民来综合科之后,安德健对综合科的关注度立马呈几何倍数的上升,不知道赵永来感觉到这一点该如何着想。

        也许冯可行说得真的没错,陆为民来综合科当科长,对自己来说未必是坏事。

        看样子陆为民在几位大老板心中份量都不轻,夏力行就不说了,安德健算是陆为民的伯乐,也可以不算,但张建春是亲眼看到陆为民和孙震相谈甚欢,而王舟山甚至也在某个场合对陆为民赞誉有加,他真的有些搞不明白了。

        要得到一个领导欢心不难,甚至两位领导对他的印象不错也算合理,但是三个四个领导都对他青眼有加,这就太不可思议了,可这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下边,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张建春不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死脑筋,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这个时候都还搞不明白状况,那他就真该从地委办里消失了。

        正如冯可行告诫他的一样,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尽全力配合好陆为民的工作,要抱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信念,让陆为民在这也许不长的综合科工作期间对他张建春有一个很深刻的印象和好感。

        好感源于感情,而印象则展现能力,感情再好,自己没本事,那也是烂泥扶不上墙,本事再大,没人认可欣赏,那也可能就是蹉跎岁月,只有两者皆具,才能一跃成龙。

        现在摆在自己面前似乎就有这么一个机会,多智近乎妖,这陆为民几乎要比妖孽更让人觉得难以想象,自己这一宝看似押对了,但一直押下去会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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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震搁下电话,也是心潮起伏。

        中央已经正式下发了关于学习邓小平同志讲话精神的通知,现在虽然还没有到丰州,但是老领导的秘书已经给自己打来电话确定了这个消息。

        让孙震心潮澎湃的不仅仅是中央下发的这个通知,而是老领导那边也传来了一个让他格外振奋的消息。

        中央某位高层对自己那篇发表在《求是》上的文章评价很高,而且还在近期中央党校某个进修班开班时专门提到了自己这篇文章,要求大家要解放思想,丢开束缚,锐意进取。

        这个消息让一直以养气作为信条的孙震都有点儿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情绪。

        入此门要想抛开一些凡心俗念本就不可能,孙震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介凡人,没有那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性,此刻的他真有点想要找个人好好聊一聊的冲动,而且相当强烈。

        夏力行肯定是一个好的对象,但是他和李志远去昌州开会去了,估计也就是要传达中央的这个文件精神,王舟山看似也勉强可以算得上一个,但是却不是这种话题;安德健倒是勉强可以算一个,只不过今儿个自己这种情绪下,并不适合。

        想来想去,孙震竟然发现偌大一个地委,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和自己好好聊一聊的对象,除了陆为民。

        下意识的摇摇头,孙震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在办公室里踱起了步,罢了,罢了,自己的养气功夫还真是不到家,若是今儿个不能找到一个发泄口,自己怕真是一夜都睡不好。

        站在办公室里的陆为民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孙震邀请自己一道去爬枇杷山?这个时候?

        陆为民下意识的看了看表,下午五点半,这似乎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觉得奇怪?我听说你好像挺喜欢爬山嘛,我今儿个坐了一天,有些乏了,想要去爬爬山踏踏青,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听说你对枇杷山很熟,给我当个向导吧。”孙震泰然自若的做了一个扩胸运动,“有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我还真不知道孙书记您还有爬山踏青的雅兴,敢不奉陪?”陆为民乐呵呵的道。

        自己和张建春一起爬枇杷山的事儿不知道被谁在地委办里传了开来,居然也成了一种高雅爱好的象征,以讹传讹,这爬山也就成了自己的第一爱好,这样让陆为民啼笑皆非。

        孙震大概也是知道自己这个“爱好”才会这般说,不过他记得好像孙震对于爬山踏青这一类活动并无偏爱,怎么会突然想起要和自己一起去爬山踏青去了?

        高初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门口听到的居然是孙震让陆为民跟他一块儿去爬枇杷山,一种难以言语的复杂感受在高初心中流动。

        这陆为民真是不简单啊,怎么不声不响就和孙震走得这么近乎了?自己也没有见他怎么往孙震身边靠啊,照说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也不可能有多少时间去干别的,怎么孙震就对他这么有好感?

        高初不相信仅仅是那一趟南潭之行就能让孙震的好感上升到如此境地,孙震的脾性他有所了解,看人的门槛高了去,要想入他的法眼,决不仅仅是你能干点什么就行的,可以说比起夏书记的要求更高更苛刻,陆为民何德何能,就能让眼高于顶的孙震也对他如此亲善?

        联想到大垣县委书记温荣耀对陆为民的夸赞,高初心里那股子酸溜溜的味道更浓,他不是对陆为民有什么成见,但是陆为民这般年轻就能如鱼得水般的在地委里边游刃有余,这种如鲠在喉的不痛快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

        孙震和陆为民出门时,高初早已经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孙书记,我觉得这在情理之中。”陆为民终于觉察到了今天孙震兴致为何如此高昂,“混沌的局面导致了我们这一年来经济发展和政治气候出现的反复不定,忽左忽右,高层不少人都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看不清楚方向,你让下边怎么来开展工作?”

        “嗯,所以说有人用拨云见日来形容,很有点振聋发聩啊。”孙震抹了一把额际的汗珠,“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我们丰州已经走到了前面,虽然我们是悄无声息的做,但有时候这很有必要。”

        “孙书记,如果说以前有必要,那么现在我觉得就无此必要了,现在我们不但要光明正大旗帜鲜明的鼓励发展,而且要主动积极的出台一系列措施来鼓励和促进经济的发展,不管是什么经济性质,国有企业也好,集体企业也好,私营企业也好,只要你是遵守了法律的,我想这都不是什么问题。”

        陆为民的谈兴被对方勾了起来,“我记得中央领导曾经说过,摸着石头过河,现在沿海地区的对外开放已经被证明了是卓有成效的,那么我们内陆地区怎么办?当然要迎头赶上,而首要问题就是要解放思想,这在我们地区的工作研究部署会上就已经明确了我们丰州地区的工作任务,那就是要发展经济,改善人民生活水平,那么在这个大前提下,在不违背国家法律这个界限下,任何尝试都是允许的,甚至是要鼓励和保护,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调动起各方力量,发挥各方的主观能动性,实现我们丰州地区的经济快速发展。”

        孙震目光一凝,脚步也稍稍变得慢了一些,“你的意思是我们丰州地区应该出台一些政策来鼓励……,来鼓励经济的发展,嗯,包括私营经济在内的各种经济成分?”

        虽然获知了中央高层要求学习小平同志讲话精神,但是要在丰州这个地方一下子就跃升到要出台政策明确支持和保护私营经济的发展这个层面,还是让孙震有些震动。

        陆为民这个建议不可谓不大胆,不但将原来两人探讨过的一些观点具体化,而且要落实到现行政策上来,这就有不小的风险了。

        “孙书记,大势不可逆,解放生产力,发展经济,改善人民生活水平,这是中央确定国家今后多年的工作重心,你越抢在前头,固然要冒些风险,但是却能抢占先机。”陆为民沉声道:“尤其是在丰州这样穷困偏远的地区,意义就显得更不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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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二十节 加深(补更!)

        孙震默然点头,显然是认可陆为民的观点,但是却又像是在思索更多更深的一些东西。

        “为民,你的观点很新颖,或者说在有些人眼里有些激进,但是我认为这是符合我们国家当家发展局势的,虽然经过改革开放十来年,我们国家综合实力和人民群众生活水平都有了长足的改善提高,但是由于文革浩劫耽搁,我们和其他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距离没有拉近,而在拉远,这就使得我们不能不考虑怎么样才能更进一步加快我们国家的发展,就像你说的,这对于我们丰州这个新成立的偏远贫困地区就更为重要了。”

        “扶贫开发也是我们国家的一个综合性国策,解决一个地区的贫困问题,帮助一批老百姓脱贫致富,不仅仅是增强地方经济实力那么简单,而是兑现我们党对老百姓的承诺,让他们跟着党走,过上更美好的生活,走共同富裕的道路,由点及面,功在千秋,意义重大。”孙震谈兴正浓,语气也变得更激扬。

        “从中央到地方都一直在探索发展和脱贫之间的这个因果辩证关系,如何让两者良性互动相互促进,这也是我们丰州地委需要认真研究的问题,你们综合科正在搞的那个调研我看了一部分,觉得很有启迪意义,地委政研室在寻找我们地委今年工作重心的切入命题上,不如你们综合科。”

        陆为民不为人觉察的皱了皱眉头,兴奋中的孙震也没有注意到陆为民神色的变化。

        地位工作研究部署会议结束之后,陆为民就一直在考虑综合科的工作,除了日常性的会议组织安排外,怎么来寻找调研课题,也是一个很考人的难题。

        在这项工作上地委办综合科和地委政研室是有一些重叠的,夏力行在给了陆为民建议之后,陆为民也把这个意思隐约透露给了潘小方,但是潘小方并没有接受夏力行的观点。

        拿潘小方的话来说,他宁肯从其他地方抽人给综合科来做好这项工作,也不愿意和政研室携手搞什么调研,在他看来,一旦合作,谁主谁次,就很难说清楚,地委办不想占政研室的便宜,政研室也别来沾地委办的光,各干各的,各自拿出来的东西比较一下,是非自有公论。

        潘小方甚至还专门和陆为民打了招呼,要求陆为民认真考虑综合科下一步就地委已经在开展的工作,积极开展调研,分析总结,拿出像样的货色来,很显然这里边地委办和政研室有些别苗头的味道在其中。

        “孙书记,政研室和我们地委办这边工作还是有些差异,他们需要更前瞻一些,而我们需要立足现实。”陆为民不动声色解释,他不想因为这个问题而和高初闹出什么不愉快,更不想充当潘小方对阵高初的一支枪。

        “正因为如此,政研室就更应该选准方向!地委工作要点早已经出来了,如何结合地委工作方向来选好研究命题,这就是考验他政研室宏观分析能力的一个试金石,他高初也是当了这么多年地委办副主任的角色了,也在夏书记身边呆了这么多年,难道连这点眼界嗅觉都没有?”

        孙震的话毫不客气,让陆为民更是暗自叫苦,若是让高初听到这话,保不准就得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在里边起了什么作用。

        “你们选则如何吸引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落户丰州的这个调研命题就很好嘛,既切合了我们丰州当前几大中心工作之一,又考虑了怎么来结合我们丰州城市规划建设实现优势互补双赢共荣,舟山书记和我说,你们这篇文章为他的工作提供了不少新思路,他非常满意,地委政研室呢?”

        这个命题是陆为民亲自确定并草拟了这个调研提纲,由张建春和黄锦安负责具体下去开展工作,最后才完成的,陆为民最后把关,觉得还算差强人意,张建春和黄锦安也算是把握住了自己的要求和意图,把这篇文章做得分析深刻,论据翔实,尤其是在建议上提出了一些观点意见,很符合王舟山的胃口。

        “孙书记,我觉得您太以偏概全了,地委政研室选题有他们的考量,和咱们地委办这边还是有差异的,……”陆为民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

        他不想因为自己到综合科工作之后就让地委办和地委政研室这边有一下子就形成鲜明对立,把自己推上高初的对立面,本来他现在和高初的关系就有些微妙变化,尤其是在高初注意到自己和潘小方近段时间走得比较近乎,加上又是潘小方推荐自己调到地委办出任综合科长,这很难说高初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行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琢磨啥,是不是怕高初对你有啥看法?年纪轻轻心思倒是不少,多把心思用在工作上,别整天琢磨这些。”孙震似笑非笑的瞅了陆为民一眼,沿着山腰的羊肠小道继续爬山,“高初若是连这点肚量这点胸襟都没有,那我要说他这个副秘书长也算是到头了,你也别把高初看得这样小家子气。”

        “嘿嘿,孙书记,我知道了。”陆为民挠挠脑袋,笑着回答,紧跟在孙震身后。

        爬山枇杷山顶,俯瞰西面的丰州城区,孙震叉腰眺望四周,几乎没有工业污染的丰州城区视野相当好,东沣河和丰江两条缠腰玉带,远远沿着有些零碎的丰州城区而过,枇杷山矗立在东面,而骑龙岭则在西面遥遥相对。

        整个以丰州城区这一片,正好被四河两山以及两湖分割得支离破碎,枇杷山和骑龙岭就像两个少女胸前的两座乳峰遥相呼应,而貂蝉湖和玉带湖就分别像女人身上的玉脐和某处沟壑一般,镶嵌在这片土地上,加上四条江河如女人身上的腹线,妖妖娆娆的在这片土地上盘曲而过,让丰州这片土地变得更加肥沃多彩。

        三月菜花黄。

        油绿的麦苗和金黄的菜花如百彩织锦上的斑斑点点,放眼望去,让人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来,丰州之所以得名于丰州大概也与整个昌南这一片就是这一片区域地势平坦而又河沟众多,发展农业的自然条件尤为适合,加上河道对交通的影响,对于古代的社会体系来说,这里无疑就成为最好的城市中心了。

        “为民,你看,这样上好一片土地,为什么就会成为咱们整个昌江省最贫困的地区?”孙震眺望山下良久,这才幽幽的问出一句。

        陆为民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题目太大了,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可孙震问起,自己若是随意敷衍两句,只怕又要让孙震不满意,所以他思索了一下才道:“孙书记,这个题目太大了,不太好回答,不过我想最起码有两个原因。”

        “嗯,说来听听。”

        “第一,现代社会已经从农业社会进入了工业社会,传统的农业体系仅能维持基本的温饱问题,而真正要让人们进入现代社会,一方面需要城市化进程加快,一方面工业化的程度更要推进,而前者是保障,后者是基础,而这两点恰恰在我们丰州都是最大的弱项。”

        “唔,有点儿道理,和现在主流经济学观点近似。”

        “第二,这还有一个纵向和横向对比的问题,若是要说我们现在的生活与五六十年代相比,肯定也变化很大,但是你要和沿海发达地区相比,要和国外发达地区相比,我们当然就会觉得自己差距越来越大,因为沿海开放地区发展很快,和咱们省里富裕地区相比,我们也一样差距再拉大,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人家发展很快,我们发展慢了,自然就会觉得我们怎么会越来越贫穷,这也是一个对比概念。”

        “你倒是挺会解释啊。”孙震对于陆为民的这一个理由不置可否,“但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实是丰州越来越落后,越来越贫困,和全省其他地方相比,我们相差太远,老百姓渴望过上更美好生活的愿望越来越强烈,我们有义务有责任来改变这个局面。”

        陆为民默默点头。

        他知道孙震的心思,孙震对目前的局面依然不太满意,他曾经向夏力行建议过,要改变眼下的局面,单单只是靠地委行署这帮人动起来不行,要从各县的班子下手,强调了那一句不换思想就换班子的观点,夏力行基本认同这一观点,但是在具体实施落实上,夏力行却没有像孙震希望的那样大刀阔斧雷厉风行的动起来。

        这大概也是站在不同位置角度上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

        “孙书记,要改变目前面貌也非一朝一夕之功。”陆为民刚说这一句话,孙震就打断了陆为民,“只争朝夕这句话就是针对我们现在不少同志的这种心态,你越是觉得来日方长,欲速则不达,那么就越会给自己找懈怠、放松的借口,我的观点,战略上你要雷霆万钧,战术上你可以步步为营,只有这样,才能跟得上形势,才能不落伍,才能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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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二十一节 人情练达即文章

        从三月到四月,整个丰州地区乃至整个昌江和全国,都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躁动期。

        三月二十八日,《昌江日报》全文转发了《东方风来满眼春》这篇首发于《深圳特区报》的通讯,紧接着陆续几天之内,这篇通讯带来的影响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前所未有的震撼力向全国每一个角落传递,凡是关系政治的人,凡是体制内的官员干部没有哪一个不在琢磨着这篇文章带来的影响力。

        早在《昌江日报》转发《东方风来满眼春》这篇通讯之前两个星期,丰州地委就已经按照省委要求,传达了中央关于学习小平同志南巡讲话精神的意见,但是这也仅限于体制内的干部们,而这篇通讯给整个社会带来的巨大冲击力从四月才开始真正显现出来。

        “三子,你姐辞职了。”坐在陆为民办公室里,陆志华显得格外轻松。

        “啊?二姐,你真辞职了?”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一天,陆为民还是微微吃了一惊,“你打算干什么?”

        “嗯,想到处去看看,听说海南现在挺火热,我想去看看。”陆志华无可无不可的道,看见陆为民露出担心的神色,陆志华笑了起来,“别把你姐想得那么幼稚,我只是去看看,去感受一下据说火得一塌糊涂的那份躁动,我知道,这越是疯狂越是火爆,往往就蕴藏着巨大的风险危机和陷阱,这是颠扑不破的基本规律。”

        听得陆志华这么一说,陆为民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自己这个姐姐还不是那种头脑发热容易冲动的角色,对于海南淘金狂潮也还看得十分透彻。

        “二姐你知道就好,越是火爆,说不定就是虚火,泡泡一吹大了,说不定一戳就爆了。”陆为民舒了一口气,“咱们国人都有头脑发热就爱冲动的习惯。”

        “有冲动才有激情,没激情就没有动力,你需要的只是如何控制好自己的冲动,而不至于让冲动激情控制你自己就行了。”陆志华摇摇头,“我有两个同学在海南那边,也不知道那边情况究竟如何,一个把海南说得遍地黄金,一个把海南说得一无是处,我看还是我自己过去亲眼观察亲身体验才知道真假。”

        陆为民笑了起来,“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陆志华有些讶异的看了陆为民一眼,“你也喜欢王朔的东西?我记得你只喜欢历史类的,……”

        “没,就顺手捡了一句。”陆为民摇摇头,“二姐,过去了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呵呵,你还怕你姐出啥事儿不成?只要飞机不从天上落下来,你姐就不会有事儿,你姐要钱没钱,要色没色,出不了事儿。”陆志华自我调侃般的笑了起来,“放心吧。”

        陆为民知道现在接着这一股子南巡热风辞职下海的人不少,就连丰州地委行署的局行部委里边都有那么一两个辞职下海的,据说像银行、学校里边这种辞职下海的就更多,深圳、海南还有上海都成了这些热血沸腾下海扑腾的人们的首选之地。

        不过陆志华显然不属于此类。

        “感受一下市场经济气息,我看有些国外媒体都在评价咱们国家现在的政策,三子,你不是也经常在我面前说,市场经济并不意味着就是资本主义,但是我们社会主义经济制度似乎强调有计划的公有制经济,这不是背道而驰么?”陆志华显然不想这么快就搁下话题。

        “二姐,社会主义是共产主义初级阶段,而我们国家又是直接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拿马克思主义理论来说,我们缺失了资本主义阶段,也就是说我们现有的经济并不完整,相当孱弱,而如果要弥补这一点,那就必须要加速发展经济,在这个特殊阶段,一切可以加快经济发展的尝试都值得鼓励,甚至可以说,只要是能促进经济发展的政策都是合理的,这也许有点绝对,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却是真理,只有当我们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人民群众生活水平和社会保障体系达到一定高度,才能谈得上其他。”陆为民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道。

        陆志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上下打量自己弟弟良久,才若有所思的道:“三子,二姐还真实小看了你,原来觉得你有点小聪明,也肯想肯干,但是能把有些问题看得这样透彻我还真是有些意外,看样子你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受益匪浅啊。”

        陆为民笑了笑,虽说自己这些观点并非在这个位置上所悟到的,但是在秘书这个位置上学到的东西获得的东西却比这些具体抽象的理论更为重要,这是在其他位置上永远无法体会和感受到的。

        ****************************************************************************************

        陆为民细细的手中文章品读了半晌,这才抬起目光,不能不说这篇文章很切合实际,在自己提点了一下张建春的思路之后,自己这位副手视野一下子开阔了不少,也敢大胆的结合目前的一些新生事物进行分析评点,不过这篇文章……

        “建春,怎么说呢?你和老董的这篇文章应该说很有价值,尤其是将结合京九铁路在征地占地和小城镇规划中的几个问题很中肯也很精准,对下一步工作颇有指导意义,不过……”

        见陆为民脸上似乎别有味道,张建春就知道这位年轻的吓人的上司还有后续言语,便静静的等着。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张建春对陆为民越来越刮目相看,真可谓不接触不知道,一接触吓一跳。

        陆为民的观点思路完全不同于他之前接触过的上司和同事,像赵永来虽然文字功底精湛,分析问题透彻,但是在视野思路和看问题的深度广度上却根本无法和陆为民相提并论。

        张建春一直试图跟上这位思维如天马行空般的新上司,但是他觉得真的太吃力了,可他又不得不承认陆为民的很多观点具有很强的前瞻性和实用性,甚至在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在受着对方的影响,这篇文章也是一个例证。

        “陆科,有什么问题么?”

        看着副手满脸期待和不解,陆为民叹了一口气,“张科,这要看怎么说,单从这篇文章的立意和分析问题深度以及解决问题的想法来看,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就算是有些建议在具体工作中会不会有偏差,那也不是文章的问题,而是实际操作者在具体工作中的灵活掌握运用问题,我所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嗯,这篇文章较多的是从后期工作来提出了构想,我担心政研室那边会有一些看法啊。”

        张建春张大嘴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想了一阵之后,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得承认陆为民的考虑并非没有道理,地委办和政研室在选择命题和方向时是有一些明确约定的,那就是地委办这边主要针对正在推进的具体工作,而政研室的则更多的针对前瞻性的政策和构想,这篇文章虽然是从现有工作延伸开来,但是更多的是提出了后期的一些设想构想,换了一个人也许没啥问题,但是近期地委办和政研室那边似乎有些别苗头,加上孙书记又表扬了地委办这边,所以这种敏感时候,很难不让高初和政研室那边有想法。

        这位新上司为人处世简直和他年龄不相称,连张建春都没有想得这样远,可对方却想到了,看来人家能坐上这个综合科长,也的确有些原由。

        “那怎么办?难道我和老董辛苦了这一个多星期,就压在箱底儿?”张建春的确有些心有不甘,但是又得顾忌高秘书长的想法,真要为了出一时风头而又得罪了高初,那又有些得不偿失了。

        “这样,我和高秘书长谈一谈这方面的想法,看看他们政研室那边有没有兴趣也对这个问题做一做调研,我的意思是你再把基层在具体工作中的想法做法深挖一下,而后期的构想规划,如果政研室能拓展一下,我们把两方面结合充实一下,可以以地委办和政研室共同调研的名义把这篇文章推出去,争取在《昌江之声》上发表。”陆为民略加思索之后道。

        张建春一喜之后又有些担心,“陆科,高秘那边能同意么?”

        “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主动向他汇报一下我们的考虑,我相信他会明白我的意思,理解我们的苦衷。”陆为民微微一笑。

        高初不是不通世事之人,自己能主动找他汇报协调,而且有点绕开潘小方的味道,想必他是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意的,至于潘小方那里,自己也得先去说和说和,要不让潘小方有些看法也不合适,陆为民相信潘小方在这个问题上也不会有啥不满,毕竟近期地委办已经占足了上风,得寸进尺从来就不是领导们所喜欢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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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二十二节 随时随地捕捉机会

        陆为民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自己宿舍,刚走三楼,就听到一声脆响,“啪啦!”

        像是什么瓷器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是压抑的怒吼,“哟呵,怎么了,脾气见长了?还是觉得自己在这边地皮踩热了,不想理我了?江冰绫,你信不信,你要给我玩这一套,我告诉你没门儿,信不信我明天就到你们财政局去,会一会你们那个罗局长和邓局长,找他们了解一下你近期的工作和生活,顺便也向他们汇报一下我的想法?”

        “你!无聊!”素来清脆的女声此时变得无比的落寞无助,“海鹏,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难道要我把心挖出来?”

        “哼,干什么?我什么也不想干,就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江冰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边那点儿破事儿,我告诉你,丰州就这么大一点儿破地方,你今天做了,明天就得满城皆知,邓少海整天把你叫着干啥?分管你们,有科长副科长,他凭啥干啥事儿都把你给叫上?罗长庚这头老狗,吃顿饭也要把你叫上,他打的什么主意以为大家看不见?”

        “张海鹏,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你自己不要脸,我还要脸!”也许是被自己丈夫的话彻底给气懵了,女声一下子变得高亢起来,“我就想把自己工作做好,哪点儿错了?单位上公事安排同事聚会,我一起去吃饭,这又有什么?我们是一大群人,罗局长和邓局长哪有你说的那样不堪?海鹏,我求你了,你就别在那里疑神疑鬼了,我江冰绫可以对天发誓,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不尊重你自己,但是请你尊重你自己的妻子!”

        “哼,别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也别给我装起一副圣洁贞女的模样!”张海鹏声音变得阴恻恻的,“你自己扳着指头给我算一算,你这个月有几天是正儿八经准时回家的,回家后不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就是倒头就睡,你在外边干了啥?是不是打了野食弄舒服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记“啪”的脆响,“龌龊!无耻!你给我滚!”

        又是一阵混乱的响动,陆为民心中一紧,估计是双方动起手来,陆为民实在不愿掺和到夫妻之间的这种事情中去,虽然他越来越看不起张海鹏,也很为江冰绫找了这样一个绣花枕头感到不值,但是毕竟人家是正经八百的夫妻两口子,冒然加入进去,弄不好就得要起到反作用,甚至给自己也惹上没必要的麻烦。

        但现在双方似乎动起手来,一个男人要和女人动手,这就太说不过去了,陆为民只能紧走两步,故意把自己脚步声放得很重,楼上两人似乎也听到了陆为民的脚步声,稍稍一停顿之后,又是一阵混乱响声,随即就安静下来。

        陆为民刚走上四楼,对面一个黑影就冲了过来,双方肩膀相撞,陆为民感受到对方眼神中的深深敌意和不满,陆为民没有吱声,而对方也只是在鼻孔里轻蔑的哼了一声,便直接下楼扬长而去。

        四楼上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陆为民瞧瞧走过去,看见女人孤寂的身影站在窗台前,双肩微微抽动,无言的低泣着。

        陆为民知道这种情形下的确不太好干涉过问,可是他又担心对方一时间想不开一下子走了极端,只得在门口微微停留。

        似乎听到了声响,女人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陆为民,有些不好意思的又转过身去,用手绢擦拭了一下眼泪,这才重新回头,“小陆,是你啊。”

        “江姐,没事儿吧?”

        “没事儿,又让你见笑了。”女人自我解嘲般的苦苦一笑,“习惯了,隔三岔五就这样,我都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陆为民无言以对。

        江冰绫在地区财政局里工作相当努力,加上业务也很精熟,所以虽然还不是局里中层干部,但是局里几个领导对她印象都很好,大概也是有意要培养锻炼一下,准备把她提拔为中干,正因为如此江冰绫也就格外珍惜这一机会。

        而张海鹏现在在文化局里也是属于那种边缘化角色,索性就以烂为烂,整日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出工不出力,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沉迷于赌博中,心态也变得更为扭曲,要求江冰绫必须要每天准时上下班,如果要加班或者有应酬,必须要提前申请,否则回来就会演变成夫妻对战。

        见陆为民不吭声,江冰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凄苦的笑了笑,“没事儿了,小陆你也忙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

        “没事儿,江姐,你若是真的和海鹏过不下去了,不如好说好散,没有必要拖成这样,不成夫妻也没有必要变成仇人。”陆为民想了一想才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和稀泥,实话实话,我觉得照你们这样发展下去,迟早是要分手的,你不可能放弃你自己所追求的,而海鹏所希望要的,你又不可能满足,这样猜忌下的生活,只能让双方都受伤,甚至把原来最美好的一段回忆都要彻底埋葬,还不如心平气和的早作了断,也算是给双方都留一个美好回忆。”

        陆为民的话让江冰绫微微一惊之后随即又沉默下来。

        她何尝不知道陆为民所说的是由衷之言,只是大学时代的那段美好初恋却让她的确有些不忍不舍,但陆为民最后那一句留下美好回忆打动了她,的确如此,这样下去,两人之间以前的感情早已经被销蚀无几。

        事实上她和张海鹏都清楚他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张海鹏甚至十分后悔会调到丰州来,觉得两人不调到丰州来,就不会出这些事情,但江冰绫却知道即便是没有调到丰州,两人的生活依然会出现裂痕,张海鹏还沉浸在大学时代的心态中不能自拔,可这早就和残酷的现实格格不入了。

        “算了,小陆,我们不要提这个事情了,好不好?”良久,江冰绫才抬起目光来,摇摇头,“你现在工作也还很忙吧?”

        见江冰绫似乎有所触动,但是又不想再提,陆为民也就不再多言语,他开始也是担心对方想不开,但是现在看来对方比想象中的坚强,并没有因为感情上的纠葛就沮丧,反而主动转开话题。

        “嗯,还是忙,地委里边这些事儿都是杂活儿,写一写东西,帮领导跑跑腿儿办办事儿,一天不知不觉就这么过来了,瞎忙。”陆为民笑着摊摊手,“没你们财政局那边那么踏实。”

        “又在挖苦你江姐了?”江冰绫瞪了陆为民一眼,“你们政研室的工作那是为地委领导决策提供依据,和我们财政局这边干的活儿不在一个层面。”

        “是啊,一个务虚,一个务实,江姐是不是这个意思?”陆为民有意要活跃气氛,消除对方先前的那种沉郁烦闷气氛。

        “我可没那么说。”江冰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和眼前这个男孩子聊一会儿,心情就要好许多,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一两岁的男孩子口才很好,难怪能到政研室这种单位,而且也很能揣摩人的心意,人的心情不知不觉间就能跟随着他谈话的话题而变得好起来,让你总希望能和他多聊一会儿。

        “对了,江姐,你们长风机器厂不是决定了要搬迁了么?搬迁到哪里有没有新动向了?”陆为民对这件事情也一直很关心,他也知道王舟山近期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这件事情上,频繁和两大企业领导见面洽谈,但是始终没有能够有更大的进展。

        “厂里好像争议也挺大,咱们丰州这边不是也在争取么?现在主要选择项既是青溪、洛门和丰州,青溪要说各方面条件最好,人家是老地级市,市政设施很相当完善,又是在平原地区,交通条件上佳,像医疗、教育这些条件在全省也仅次于昌州和昆湖,青溪方面也很欢迎我们长风机器厂去落户,厂里不少人都很倾向于去青溪,可是青溪方面虽然表态很支持,但是在诸如土地等这些方面的落实上却不太积极,因为青溪市土地资源较为紧张,长风厂的厂区不但要建在比较偏远的郊区,就连生活区也只能在城郊,这就让厂里不太满意,真要这样,日后厂里职工生活在就很不方便,虽然青溪方面说青溪城市区域发展很快,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发展到郊区,但是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楚?所以厂里也很纠结。”

        江冰绫的话让陆为民大感兴趣,“江姐,你好像对长风厂这边情况很清楚啊。”

        “这是我上周回厂里,厂里一个很要好的高中同学告诉我的,她是厂办秘书,而且她爸以前是厂里老党委书记,在厂里很有影响力,厂里在研究这些事情时,她都要参加记录,好像现在上边的意见也是同意长风厂搬迁,但是搬迁费用有一个定数,厂里也不得不考虑这些因素。”江冰绫拂弄了一下额际的发丝,嫣然一笑。

        惭愧中,继续补更,总要把前天那差的一更补上心里才踏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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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二十三节 细微的变化

        略略有些红肿的眼眸,泪迹尚未全干,娇嫩的粉靥在这妖娆一笑间惑然生辉,江冰绫这一笑却有一种楚楚可怜的魅惑风情,让陆为民心脏没来由的一阵狂跳。

        陆为民下意识的侧开目光,避免出丑,努力镇定了一下心绪,这才稳住心神道:“那你那个同学有没有说长风厂对我们丰州和洛门有什么看法意见?”

        “她也说了,说厂里对洛门和我们丰州看法差不多,都要比青溪差一截,主要是说洛门城市设施环境虽然比我们丰州略好,但是规划也比较杂乱,觉得发展前景不看好,咱们丰州呢,虽然地委行署很热情很积极,也拿出了很大的诚意来,但是我们丰州市政基础设施实在太差,甚至比应陵都颇有不如,四周交通条件不太好,提的一些规划想法都还停留在纸上,没有落实的具体时间,也没有见到什么具体动作,估计也是担心咱们丰州喜欢说大话,没有……,嗯,对,就是没有执行力吧,这执行力一词儿,还是你说的呢。”

        江冰绫笑了起来,“小陆,你怎么对我们长风厂搬迁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咱们丰州虽然也在争取,可是那也是大领导们的事儿,你那么关心干啥?怎么,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做一篇文章?”

        “嘿嘿,说不清呢,我和江姐是这么好的邻居,就对长风厂有感情了,希望长风厂能搬过来,这是爱屋及乌吧。没准儿,咱也能出一把力呢。”陆为民在美女面前也是口没遮拦。

        江冰绫听得那一句爱屋及乌,心里也是一跳,脸一热,这话可有些语病,让外人听见,尤其是张海鹏听见那还不得有啥联想,“小陆,别瞎说。”

        陆为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话一出口才觉得可能有点问题,可江冰绫听后只是脸一红,只是告诫自己别乱说,却没有说自己那一句话是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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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你这个想法很好啊,用不着我再来和舟山说了,你直接向舟山建议就行了啊。”夏力行搁下手中文件,抬起目光,“这个情况很重要,你的意见也很有针对性,这件事情要马上落实。”

        “夏书记,我觉得……”陆为民犹豫了一下,负责和两大军工企业接洽谈判的是王舟山,但是自己提出的这些意见和建议真正要落实却需要行署那边来具体落实,如果夏力行出面来协调安排,这件事情就要好办许多。

        “为民,这件事情敲定在舟山头上,你把你的意见以地委办综合科的名义拿出来,我请舟山牵头落实,你也可以协助舟山来督促推进,你要记住,你不仅仅是我夏力行的秘书,更是地委办综合科的科长,你有这份职责。”夏力行若有深意的扫了陆为民一眼:“舟山对这件事情很重视,一直在亲自抓这项工作,综合科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多为舟山把脉出力。”

        从夏力行办公室出来,陆为民就在琢磨对方的话语,鼓励自己要以综合科科长的身份加强协助王舟山的工作,这固然是因为自己这份建议切合了夏力行的意图,但是也有一些另外的意思在其中。

        要自己不要局限于他的秘书身份,而要更着重于综合科科长身份,这点醒自己的意思很明显。

        陆为民深深了一口气,他有一种感觉,似乎从省里开会回来,夏力行就有一些变化,虽然他也说不出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但是他感觉夏力行说话语行事更为稳重了,对自己的要求似乎也有一些变化,就像要求自己不要局限于只作为他的秘书,而要站在综合科长角度来为整个地委领导们考虑问题。

        刚回到办公室,电话就响了起来,“你好!”

        “为民啊,我是老谢啊,晚上有没有空?晓春到丰州,今晚不走,咱们一块儿坐一坐,怎么样?”电话里谢长生有些粗犷的声音震得听筒都有些动静。

        “今晚?”陆为民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桌案上的台历,顺手翻了翻,又仔细回忆了一下,晚上夏书记有一个饭局,接待省委组织部一位副部长一行,地委组织部长苟治良专门来夏力行办公室请夏力行参加晚上宴会,夏力行最后答应了晚饭时候出席。

        “在哪儿?”若是换了寻常,陆为民可能就婉拒了,虽然夏力行的这种饭局是不需要自己参加的,但自己一般说来陆为民都还是要在饭店里候着,一直要到夏力行回家才算是了结,不过今天他感觉到夏力行给自己的提醒味道很浓,要求自己要逐渐把工作重心调整到综合科长位置上来,虽然不能说以综合科长那边工作为主,但是也隐含着让自己要学会站在不同角度来思考问题,这给了陆为民一个暗示。

        “呵呵,为民,你是大忙人,我和晓春下了班都是清闲人,看你方便。”谢长生乐呵呵的道。

        年后这一段时间里,谢长生已经和陆为民在一起吃了两次饭,一次是徐晓春到丰州开会,谢长生主动约在一块儿坐了一坐,另一次则是地委政法委召开政法工作会议,陆为民陪同夏力行参加,坐在旁边,正好就和谢长生在一桌上。

        “晚上夏书记在丰州饭店要陪省里来人,我得在那里候着,要不在那里怎么样?”陆为民也就不拘,径直道。

        “行,不过丰州饭店条件很一般,怎么会夏书记安排在那里?”谢长生随口道。

        “现在丰州也就这么两三家拿得出手的饭店,除了天河就是丰州,要不就是丰江,还能到哪儿?”陆为民也笑着回应,“不过这样也好,现在地委行署本来就穷,节约一些也是好事。”

        “好,那就晚上六点半,我定好位置,你到时候问一问前台就行了。”谢长生也不多废话。

        说实话陆为民是不喜欢丰州饭店的,倒不是因为丰州饭店留给了他不好印象,而是因为丰州饭店经常会遇到丰州市的党政领导在那里接待。

        现在关于丰州市市长人选的议论也是颇多,关于张天豪和吉云坤谁担任丰州地委委员的各种传言也是甚嚣尘上,甚至连陆为民都觉得这个事情不易久拖不决,夏力行可能需要在这个问题上有所决定才对。

        张天豪和吉云坤的一举一动现在也是颇惹人瞩目,吉云坤相对低调,但是张天豪却是一个有些张扬的角色,再加上丰州市长这个人选也是一直悬而未决,不知道是不是要和张天豪是否担任地委委员联系起来,这个问题也是引发了无数人的猜想。

        在这个问题上陆为民知道夏力行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他从来不去胡乱猜想,如果这个问题他都能揣摩到夏力行的想法,那只能说夏力行太浅薄了,所以陆为民也懒得在这上边费心思,像徐晓春和潘小方也曾有意无意在提及过这方面的事情,陆为民都是一笑而过,从不接口搭话。

        虽然来丰州饭店时间并不多,但是既然给夏力行当了秘书,这也陆陆续续来过有几回了,大堂经理都已经认识陆为民,行署这边的接待是安排在丰州饭店最大的小厅——长城厅,陆为民把夏力行送到,夏力行也示意陆为民可以自由安排自己,陆为民这才离开。

        “陆秘您好。”看见少女巧笑嫣然的姣好粉靥,陆为民心中也没来由的一阵高兴,美好的事物永远是令人愉悦的,“小范,又当班?怎么每次我来丰州饭店都能碰到你当班,你是不是太敬业了,你们桂总应该给你评个优秀员工才对。”

        “呵呵,陆秘这么夸奖小范,就是代表地委办对我们丰州饭店的表扬,我们丰州饭店一定把这个当作年终考评依据。”从侧面走廊走出来的壮年汉子一身笔挺的白衬衣,领带袖口系得一丝不苟,方面阔嘴,笑起来很有点草莽味道,正是丰州市委办副主任桂建国,年前他从丰州市府办副主任调整为丰州市委办副主任,又兼了丰州市委接待办主任,但是却还没有把这个丰州饭店总经理的职务卸掉。

        “桂主任,你这不是打我脸么?我哪里有资格代表地委办?”陆为民佯怒道:“寒碜人可不是这样当着人面寒碜啊。”

        陆为民和桂建国也比较熟了,以来桂建国就任丰州市委办副主任之后,来丰州地委办这边的频率一下子高了不少,潘小方也带着陆为民参加过两次和丰州市委办那边的接待,加上冯可行在开年后第三天以丰州市委办名义邀请丰州地委办这边搞了一次会餐联络感情,张天豪也专门来敬了一杯酒,言谈间无论是桂建国还是陆为民都把距离拉近了不少。

        陆为民担任综合科长之后,桂建国还专门登门来拜访恭喜,只不过那一段时间陆为民实在太忙,连挤出一点一起吃顿饭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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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二十四节 教训

        “嘿嘿,陆秘,我还没有机会正式恭喜你呢,上一次说一起吃一顿饭你也一直没空,今晚……”桂建国亲热的拉着陆为民的手摇晃着,脸上笑容溢面。

        “谢谢桂主任的关心,今晚我有安排,我南潭的老领导徐书记过来了,也是趁着夏书记今晚有饭局,改天我请桂主任怎么样?”陆为民也知道在这丰州饭店肯定也瞒不过桂建国,所以也就大方的坦承。

        “哦?南潭徐书记?呵呵,今晚天豪书记也在这里,要不抽个空过来坐一坐?”桂建国显得很自然大方,“天豪书记也一直在记挂着你呢,我们在罗马厅。”

        陆为民有些意外,怎么今天这丰州饭店会有这么多接待,在进丰州饭店之前,他在车上就瞥见了古庆县委办主任正在那里张罗什么,而吉云坤的那辆桑塔纳座驾也在,估摸着也是有什么饭局,没想到张天豪今晚也要在这里,这可真成了群英会了。

        想到这里陆为民心中不禁微微一动,莫不是和今晚夏书记要参加的这个接待省委组织部领导一行的晚宴有关?怎么吉云坤和张天豪就这么巧都在这丰州饭店有安排?

        陆为民从未听说过古庆县的接待或者饭局安排在丰州饭店,毕竟这原来是丰州县政府的招待所,而张天豪书记市长一肩挑之后也不怎么爱来丰州饭店了,至少陆为民就知道冯可行越来越多的把接待这方面的安排往丰江酒店安排,但是今儿个就这么巧,几方面都安排在这里了?

        虽然有不少心思琢磨,但是陆为民也只是在心里一掠而过,笑着回应道:“行,待会儿我过来敬天豪书记和桂主任一杯。”

        “那好,我们就等着陆秘的酒了。”桂建国笑眯眯的又靠近陆为民,“前些天接待办从大淮山里弄了一些山货,有山民自个儿做的蕨粉,有两腿野猪腿腌制的火腿,明天我叫人给陆秘送两份来,不值两个钱,尝个鲜。”

        桂建国的热情让陆为民很有些不适应,但是他也知道这种场面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大方的应承下来,要不反而会被人视为小家子气,甚至可能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联想和隔阂。

        “太劳桂主任费心了,那我就先谢了。”桂建国很高兴的又握了握陆为民的手,然后才转过身来给领班打招呼,“陆秘那一间的帐记在我账上。”

        “那怎么行?”陆为民赶紧制止,桂建国却是脸一板,“陆秘这么说就是看不起我老桂了?一顿饭而已,我们丰州市接待办这点招待还是办得起,记住,谁要收了陆秘他们这桌的钱,我可要翻脸不认人的。”

        陆为民只能苦笑着点头接受下来。

        “怎么有人付账你还不乐意?算是又帮老谢节约两个。”徐晓春听得陆为民这般一说,也微笑起来,看来陆为民这个地委办综合科科长的份量是不断的水涨船高,之前自己还觉得陆为民在地委里边很低调,基本上没怎么看到有关他的消息,没想到这不声不响间就提拔为地委办里颇有份量的综合科长,而且连丰州市里边这帮人似乎也对陆为民很是看重。

        桂建国何许人徐晓春当然知道,虽然是丰州市委办副主任兼接待办主任,但是徐晓春早就听说这位桂建国很有可能要在丰州市长人选敲定之后出任丰州市府办主任,也就是说短短一年时间,他就要从市府办副主任到市委办副主任,然后再杀一个回马枪回去当市府办主任。

        张天豪和吉云坤关于这个地委委员的争夺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但是徐晓春也听说吉云坤有很深的背景,而张天豪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两个人都是卯足了劲儿要在这个位置上争个高下。

        “谁知道今晚是怎么回事,古庆县一帮人也在这里。”谢长生虽然也在逐渐融入丰州这个圈子,但是毕竟进入时间太短,而且范围也有局限,对于丰州政坛上这些云遮雾罩的东西也还看不太明白。

        “嘿嘿,没听为民说夏书记今天是要接待省委组织部领导一行么?你以为吉云坤和张天豪都是聋子瞎子啊,他们鼻子耳朵可比谁都灵,现在啥时候了,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大家汗毛竖起来,你盯着我,我盯着你。”

        陆为民原来一直觉得徐晓春在自己印象中是一个很深沉含蓄的角色,但也许是接触多了,或者是自己现在处于一个不一样的位置,看问题看事物角度也发生了变化,他觉得昔日很老练睿智的徐晓春似乎也变得有些直白起来,也许是对方和自己的关系在日渐密切,所以在言谈举止里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这种感觉让陆为民有些怪怪的,也是陆为民从未有过的。

        陆为民笑了笑,没有回应徐晓春的话题,倒是谢长生有些好奇,“老徐,你是说这两拨人都是冲着省委组织部这帮人来的?”

        “这我可不清楚,我只是觉得世上没那么多凑巧的事儿。”徐晓春面无表情,“得了,老谢,你也别关心别人的事情了,把你自个儿的事儿做好就行。”

        在酒桌上话题永远免不了那些事儿,即便是如徐晓春和谢长生也免不了俗,顶多也就是隐晦含蓄一些,好在徐晓春和谢长生也知道陆为民身份不一样,所以任凭陆为民像个闷葫芦一样只顾着吃饭夹菜,多余话一句没有,两人也都见怪不怪。

        当秘书若是个大嘴巴,那要不了两天就只有靠边站,没有哪个领导喜欢大嘴巴秘书,哪怕是与己无关的话题也一样是个忌讳。

        当冯可行和桂建国闯进陆为民他们这间房里开敬酒时,气氛就开始逐渐升温,虽然冯可行和徐晓春不算很熟,但是之前徐晓春当南潭县委办主任时冯可行还是丰州县府办主任,也算是有过交道,所以也不算生人,再加上有陆为民这个润滑剂在里边,很快就把气氛造了起来。

        席间徐晓春和谢长生也免不了得去张天豪那边敬一杯,结果却又在走廊里碰上了古庆县委一位副书记,那位副书记正好又与徐晓春是省委党校同学,这一下局面就有些混乱起来,徐晓春和谢长生免不了又要去古庆那边走一圈,而陆为民更是脱不了身。

        这两轮走下来,陆为民知道自己今天来丰州饭店绝对是一个错误,尤其是选择了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时间,不管今天夏力行和孙震以及安德健是否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缘由,那都会留下一个不太好的印象,这是陆为民在酒意醺醺的躺在床上时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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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算知道自己犯了错,我还以为你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呢。”

        安德健的声音并不高,语气听起来也很平静,还略带揶揄调侃的味道,但是陆为民知道这是安德健很不高兴的表现。

        “秘书长我知道我错了,昨晚的事情我……”陆为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来解释这件事情。

        一句话,这件事情做错了,虽然这里边有一些意外因素在里边,但是明知道古庆和丰州两边主要领导都在,自己还要去凑热闹,这就是一个极其愚蠢的举动。

        虽然自己并没有任何出格举动,但是在不适当的时候以一个敏感的身份出现在一个不合时宜的地点,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

        “好了,你不用和我多解释,情况我比你清楚,得意忘形!”安德健重重的哼了一声,昨晚碰见徐晓春时,安德健就有些不客气的点了两句,徐晓春在晚上又打来电话专门解释,安德健在电话里狠狠的把徐晓春教训了一顿,徐晓春也解释了整个情况,安德健也清楚昨晚的事情并不能全怪陆为民,谁曾想到古庆和丰州两个县市的主要领导都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丰州饭店,这种场合下,陆为民若是避而不见,恐怕也不妥,但是露面却又难免引起一些不好的想法,所以安德健只能狠狠尅了徐晓春再来教训陆为民。

        陆为民知道安德健肯定还有下文,只是垂着头静听。

        “为民,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如果你只是一个地委办综合科科长,那你昨晚的行为也无可厚非,但是你要记住,你更是夏书记的秘书!秘书意味着什么?那就意味着你是夏书记身边最亲近的人,昨天晚上是丰州地委接待省委组织部一行,这其中的政治含义,以你的脑袋瓜子难道意识不到其中不一样的味道?”

        安德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恼火。

        他一直很看好陆为民,而陆为民的表现也的确为他长了脸争了光,夏力行那里就不用说了,一开年就主动提出要考虑陆为民的职级问题,以安德健对夏力行性格的了解,能够主动为他自己身边人考虑职级待遇这方面的问题,不是让夏力行非常满意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的,而孙震和王舟山都对陆为民印象很好,尤其是孙震几次在自己面前提到陆为民的表现很优秀,这更让安德健得意。

        可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这让安德健火冒三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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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二十五节 何去何从

        “秘书长,我明白了,昨天我的确有些草率,犯了错误,以后我一定汲取教训,恪守本分,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陆为民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明确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误,在他看来自己纵然是昨天那种场合出现有些不太合适,但是也不至于让安德健如此大动肝火才对。

        安德健瞄了一眼陆为民,心中火气稍减。

        至少这个家伙认错态度还是端正的,虽然对方还未必完全明白昨天那种场合的敏感性,也不知道昨天省委组织部领导一行来丰州意图,但是像张天豪和吉云坤这些家伙却是心知肚明,而且这还涉及到地委书记夏力行的态度,尤其是在省里对夏力行的去向也是风声渐起的时候,这就更敏感了。

        安德健虽然和夏力行关系很密切,但是要说当到副厅级干部这一角,完全依赖于地委书记个人感情那也是一个笑话,他也有自己的关系人脉和信息来源。

        省委书记田海华对夏力行观感甚好,而原来在黎阳和丰州分家之前省里似乎就有意要让夏力行到省里任职,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搁置下来,还把夏力行“发配”到了丰州来,这在外边人看来似乎是一个要被冷落搁置的趋势,但是真正知晓这其中奥妙的人却不会作此想。

        安德健当然属于知晓其中奥妙的一类,就像苟治良也是如此。

        虽然苟治良与夏力行关系历来就有些龃龉,但是在同处丰州地委班子里时,苟治良却是相当尊重夏力行,甚至比当初夏力行担任黎阳地委书记他还在担任丰州县委书记时更为尊重,就凭这一点,安德健就明白苟治良也是把这里边门道看得十分清楚的角色。

        夏力行的去向一直是丰州地委里边最为关注的话题,虽然从未有过谁在正式场合下谈及过夏力行会走的话题,但是四月省里召开全省传达了中央政治局会议精神的会议上却有一些让人浮想联翩的信息传递出来。。

        省委副书记李昭南传达了中央政治局会议精神,要求必须坚定不移的贯彻执行党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基本路线,抓住当前有利时机,加快改革开放的步伐,集中精力把经济建设搞上去。

        在这个会议上,省委书记田海华点名表扬了以夏力行为首的丰州地委一班人,沉下心思抓工作,殚精竭虑谋发展,使得丰州地区的工作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省委书记田海华一般不表扬人,而能够在这种会议上表扬人,那就更不一般,所以关于夏力行的动向也就更让人遐思无限了。

        几乎所有人都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外,夏力行升迁已成定局,关键是看他什么时候走和走什么位置。

        今年下半年党的十四大会召开,夏力行究竟是在十四大之前离开,还是在十四大之后再走,现在也还是一个未知数,而走什么位置也更让无数人挂心。

        原来一直有传言夏力行可能要接替年龄已经差不多的副省长袁复生出任分管金融、商业和贸易这一块的副省长,但是袁复生在二月份省人大常委会上当选人大副主任,卸任副省长,而省计委主任当选副省长,并接管了袁复生分管这一摊子,这让很多人都有些意外,也让更多的人对夏力行的去向感兴趣起来。

        正是这样一种状态下,安德健不得敲打一下陆为民。

        安德健知道夏力行心态已经有了一些变化,似乎正在有意放手让陆为民迅速适应新角色,对于这个变化安德健也非常高兴,毕竟陆为民是自己发掘出来的新人,而且还能赢得地委几位主要领导的认可,这实际上也是变相的对自己看人选人的赞许。

        但越是这样,安德健就越是需要严格要求陆为民,他担心揠苗助长反而会毁了一颗好苗子。

        安德健觉得陆为民适应新角色需要一个过程,毕竟陆为民年龄太年轻,担任夏力行秘书的时日太短,过急的把陆为民推入漩涡中,他担心会适得其反,甚至还会影响到夏力行,所以他需要随时纠正陆为民在这个过程中暴露出来的不足和问题。

        “为民,作为夏书记的秘书也好,作为地委办综合科科长也好,你要记住,你身处位置与我们地委中任何一个人的位置都不一样。”安德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这才语重心长的道:“夏书记对你期许很高,孙书记也很看重你,现在王书记也对你赞誉有加,你是不是就有些翘尾巴了?是不是觉得自己身份地位不一样了,也该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我觉得这句话尤其适合现在的你。”

        陆为民有些汗颜,安德健的话无疑是一剂最好的清凉油,虽然没有点明,但是隐含的意思却不言而喻,不宜和下边的一些干部们走得太近,这既是一个提醒,也是一个忠告,虽然夏力行在有意放自己独当一面,但那是有一个明确范围的,那就是在综合科工作范围之内,而不是指自己这个秘书身份。

        “为民,你人年轻,来地委时间也不长,能力大家有目共睹,那么要让自己迅速成长起来,出了做好本职工作,更需要给周围同事留下一个深刻印象,在这一点上,你还亟待加强,只有这样,日后你走出地委迈向一个更广阔的天地间时,你才会意识到自己积淀了一笔无比宝贵的财富。”

        “满足于现有的这点成绩而沾沾自喜,那我只能说你辜负了夏书记对你的期望,你经常说的小富即安心态我没有想到也会在你自己身上若隐若现,……,人生如江湖行舟,某些时候需要讲求随波逐流随遇而安,但有些时候却要如逆水而上,用进废退,人生历练一样如此,我不希望因为……,”

        陆为民回到办公室还在细细回味安德健的这番话。

        能让安德健讲这样一番话,陆为民自信只怕除了自己只怕不过些许两三人,如果不是安德健的确把自己视为可堪造就之材,他也绝不会用这样的言语来点拨自己。

        而更让陆为民感到既自豪得意又有些羞惭的是,这已经不是第一个这样提醒自己的领导了,

        夏力行的提点,孙震的鼓励,安德健的告诫,看起来各不相同,甚至是南辕北辙,大相径庭,但是只有自己这个身处其中者才能明悟,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只不过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致,如果说前世自己是遇上了孙震这一个恩主,那么在这一世自己是有幸遇上了三个都对自己充满期许的贵人。

        毫无疑问夏力行在丰州的时日无多了,陆为民判断夏力行可能最迟会在党的十四大之后不久就要离开丰州,但是能上到到什么位置还不敢肯定,记忆中前世里夏力行没有来丰州,但是依然从黎阳地委书记位置上晋位副省长,而现在夏力行虽然来了丰州,但这绝不是贬谪,而更有点临危受命勇挑重担的味道,加上自己这个蝴蝶出现带来的变化,陆为民相信夏力行可以走得更好。

        孙震和安德健同样也存在着许多变数,前世中孙震在担任三年地委副书记后回省里担任了团省委书记,而后出任了昆湖市市长进而出任青溪市委书记,当陆为民在无忧区担任副区长时,孙震则已经出任省委常委、昌州市委书记了。

        而安德健则从丰州地区行署副专员调任洛门地委委员、纪委书记,后来还在洛门建市之后升任了洛门市委副书记,最后在洛门市政协主席位置上退下来。

        现在一切都不可能再重复历史了。

        陆为民觉得自己需要好生重新规划一下自我发展轨迹,在这个充满了躁动和机遇的1992年里,自己似乎真有点忘乎所以了,太过于沉醉已经获得的东西,却忘了这一切不过是借助某些先知先觉的盗取。

        如果仅仅是满足于现在的这点先机而沾沾自喜,无疑对自己所获得这样一个机遇是莫大的羞辱。

        今天安德健的敲打让陆为民从那种可笑的沉醉中清醒了不少,他觉得自己是真有点得意忘形了。

        坐在办公室里的陆为民静静的思索着,也慢慢丢弃了之前那一段时间里的浮躁,沉下心来,开始认认真真的想着事情,如果……,一旦……,或者……,那么自己该何去何从?

        无论日后会有什么样的造化,自己都需要把握好现在的每一刻,陆为民撑着下颌望着窗外落下的夕阳,思绪有如脱缰的野马,无羁无绊的躁动的旷野里奔行。

        1992年5月的这个下午,丰州地委办这一层楼显得那样安静,既没有夏力行的召唤,也没有潘小方的打扰,甚至连经常响个不停的电话都变得悄无声息起来,让陷入沉思中陆为民竟然有些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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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二十六节 硬骨头(补昨日欠更!)

        “我赞同萧专员的意见,在具体规划上行署可是适度超前,但是也不宜过分夸大,这两大军工企业的领导也不是随意能蒙蔽的,太过虚夸范儿会让他们感觉我们丰州是在哄骗他们,实际上我们丰州实际情况他们都很清楚,我觉得还是实事求是一些比较好。”

        坐在会议桌侧面的陆为民似乎比起两个月前老成不少,略显老气的白色长袖衬衣让他年龄看起来陡然增加了几岁,三七分的头发让他更有点儿政府干部的味道,似乎还夹杂了一点儿土坷垃味道,这是甄妮的评价,但在丰州这块地盘上,在陆为民如今所处的位置上,这样的打扮无疑更合适。

        六月中旬昌江省党代会一结束,夏力行就接到省委安排到中央党校学习,而陆为民留了下来,暂时卸掉秘书工作,全身心投入到了地委办综合科科长工作中来。

        而争取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落户丰州的交涉也进入了关键阶段,在王舟山的提议下,陆为民被临时安排到了这个专项办充当办公室主任,协助王舟山和萧明瞻来推进这项工作。

        “可是从我们掌握的青溪那边开出的条件来看,青溪在这方面的优势太过明显,我们的差距很大,如果我们不能给两个企业一个较为可观的承诺,只怕两家企业不会选择我们丰州,这个责任我们承担不起。”答话的是建委副主任徐建斌。

        满脸忧心忡忡的他是真有些着急了,地委书记夏力行才去京里学习时,专门就这个问题召集了领导小组成员开了会,明确提出这项工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谁在工作中有失误或者不得力,导致了这项工作失利,地委要严肃追究有关部门相关领导的责任,在这个问题上徐建斌对于萧明瞻和陆为民的观点很不以为然,觉得两人思想提过古板,连这点承诺都不敢表态,你怎么能说服两个企业?

        “徐主任,这不是我们可不可以承诺的问题,关键在于这两个企业是否能相信的问题。他们提出的三年内要在丰江和东沣河上建成两座大桥,而且明确提出了大桥的规格,按照他们的要求,这至少需要两千万到三千万的投入,我们丰州地区财政拿得出来么?我们整个丰州地区七县市财政收入不到八千万,光是这两座桥就要投入两千万,就算是我们拍胸脯,可他们会相信么?而且我感觉现在他们和我们谈的关键恐怕不仅仅是两座桥的问题,而是担心我们丰州是否具有履行承诺的能力,桥的问题只怕只是一个由头,就算是我们真的同意承诺,只怕他们又要提出其他的条件。”

        陆为民语气很平和,他当然知道徐建斌所承受的压力,但是这样冒然承诺,只会起到反作用。

        这一段时间和两个企业的领导接触也不算少,陆为民跑了两家军工企业也有了三四次了,对这两家企业的心思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现在这两家企业也处于一种痛苦的纠结状态。

        在他们心目中青溪无疑是最合适的,无论是企业领导还是职工代表们都是如此认为,但是也正因为青溪条件相当好,对方在对两家企业落户的态度上虽然表面热情,但是在条件上却没有多少真正的优惠了。

        而部里边给两家企业的搬迁费用却有限,如果要搬迁到青溪,不但厂区位置太偏,而且生活区也安排得不尽人意,在这一点上也是最让两家企业领导和职工代表所诟病的,但青溪方面经过几轮谈判都没有松口,明确表示只能提供这样的条件。

        丰州方面开出的条件无疑是最好的,诚意也是最足的,但是摆在面前的现实是丰州地区现在条件很差,财政孱弱,基础设施薄弱,无论丰州方面开出多好的条件,那也有点像水画饼充饥,能否落实都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这种情形下,谈判就处于僵持状态下了。

        王舟山不为人觉察的点点头,陆为民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而这一点也是他最担心的。

        现在不是开出条件多少的问题,而是丰州是否具备了兑现条件能力的问题,除了在土地规划上丰州可以打包票外,其他几项条件,如厂区和生活区市政基础设施建设落实时间,公共交通线路的布设落实,有针对性的新建学校和医院,这些条件一个比一个复杂,也是让丰州方面颇为头疼的。

        “陆科长说得对,现在关键在于长风厂和北方厂对我们的许诺兑现持怀疑态度,所以才会提出这么多要求,我感觉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推诿。”接上话的是地区财政局副局长邓少海,他扶了扶眼镜框,沉声道:“在这几轮接洽谈判中,我也和他们厂里几位领导接触过,他们对我们财政收入状况很关心,尤其是预算内收入支出更是关注,询问过我许多关键问题,我感觉他们不太相信我们可以在他们希望的时间段内履行我们的承诺,怀疑我们是在虚言许诺,引得他们搬迁来之后就变成一笔烂账,慢慢还。”

        “那老邓你就应该好好和他们解释,释去他们的担心才是啊。”徐建斌有些悻悻的揶揄道。

        “可实事求是的说,如果真要按照他们现在提出这些条件全部应承下来,地区财政根本承受不起,那就是一个虚言诓骗,我怎么解释?人家也不是傻子,对比一下你财政收入,除了每年必须的刚性开支,你勒紧裤腰带能拿出多少来,人家也能盘算出一个大概,我吹的天花乱坠,那也得有人相信才行。”邓少海语气平淡的回应。

        “恐怕没那么夸张吧?他们企业里对我们财政收入和支出就能了解这么深,预算内预算外收入这两块他们了解多少,尤其是邓局长你所说的刚性开支之外其他的支出,他们也能了如指掌?除非是你们财政局主动向他们报盘,就连我们这些人每年审议预算时还不是一样对你们财政收入支出云里雾里,还不是你们说怎么就怎么,还能糊弄不了那些外人?”

        徐建斌的话虽然有些刻薄,但是却也说得在座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财政收入支出那些专业的东西一旦细分下来,在座的人的确还没有多少能完全农民明白,正如徐建斌所说,要应付糊弄外人,应该不是难事儿才对。

        气氛变得稍微轻松一些起来,先前的争论让会议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眼见长风厂和北方厂两家企业与丰州方面的谈判毫无进展,两家企业似乎主要精力都集中到了和青溪方面谈判去了,这让王舟山和萧明瞻都感到了巨大压力,夏力行在离开时专门召开会议交待这项工作,而且每隔几天也会有电话回来了解进展情况,如果最终结果是两个企业与丰州失之交臂,那么可以想象夏力行回来之后这件事情就得有人要为此承担责任。

        会议终于散了,依然没有取得一个一致的意见,实际上真正的决定权并不在丰州方面,关键在于长风厂和北方厂这边的态度。

        王舟山和萧明瞻脸色阴沉的对坐,其他人都离开了,陆为民这个临时办公室主任却被留了下来。

        “明瞻,这事儿还真有些棘手啊。”王舟山有些怪异的秦腔此时听起来也有些低沉,面部表情倒还镇定,“我得到消息,青溪方面可能也想拿下长风厂,有意要做出一些让步,如果这个消息属实,那长风厂和青溪方面一旦敲定,北方厂多半就要跟随长风厂而去了。”

        “嗯,我也听到了这个消息。”这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在费尽心思琢磨这件事情,今年开年以来夏力行最为关注两项具体工作,一个是夏力行亲自抓的京九铁路过境线路问题,现在已经基本敲定,省里和铁道部几番磋商最终决定了一个这种方案,其中要过境大垣、丰州和阜头,黎阳也获得了三个过境县,只不过要经过县城以上的则只有黎阳和另一个县,这项工作也就算是有了一个较为圆满的结局。

        而另一项工作就是长风厂和北方厂的搬迁问题,原本以为这项工作只要丰州方面全力以赴的争取,尽可能满足对方的条件,就能取得成功,没想到涉及的具体问题如此之多,而且又和丰州具体情况息息相关,几番谈判下来,两大厂根本就太对丰州感兴趣,而且提出条件也是相当苛刻,对丰州的兑现条件的能力也一直怀疑态度,尤其是最后一条更是让丰州方面相当难堪。

        “进退两难啊,但邓少海今天说的也的确有些道理,如果按照长风厂和北方厂提出的条件,一来我们答应了也无法兑现,二来估摸着答应之后,恐怕他们还有其他更多的要求,最终结果还是谈崩,关键还是他们不信任我们丰州能兑现承诺,这恐怕和我们当初有些过于轻率的满口答应对方条件脱不开关系,这一点上我也有责任。”

        王舟山坦承自己之前的失误,这让陆为民也有些触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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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二十七节 脑子——点子

        在确定了要力争引入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搬迁落户丰州这个想法之后,丰州地区就开始行动起来。王舟山作为工作小组的组长自然责无旁贷,而丰州地区和其他地市之间的差距也是显而易见的,要想吸引到两个企业的青睐,自然就要有值得对方青睐的条件。

        在这种情况下并无多少经验的丰州方面不可避免的开出了一系列条件,比如提供优厚的土地供应方案,保障市政基础设施建设跟进,加上陆为民后期建议的结合两大企业的要求调整城市规划方案,推进公交线路建设和学校、医院、邮局、银行等公共服务体系建设等等,几乎是长风厂和北方厂开出的条件基本上都得到了丰州方面的满口答应。

        但是丰州地区是一个新建地区,而且是一个典型的农业地区,丰州市作为原来黎阳地区一个经济实力处于中下游的农业县,无论是在城市建设还是财政收入都远无法和其他城市相提并论,也正是这个明显的劣势使得丰州地区在和两大厂谈判时显得底气不足,而底气不足也就使得他们在和对方谈判时不得不满足对方提出的一些过高要求。

        这些要求明显超出了丰州地区能够承受的限度,这一点反过来却让这两个企业觉得丰州方面缺乏履行承诺的诚意,怀疑丰州方面有先钓两家企业上钩,后边再来耍赖无法履行诺言的嫌疑,这也使得越到后边越是冷淡,甚至变得有些敷衍。

        这也是陆为民在夏力行去中央党校学习之后开始参与到这项工作中来之后,和两个企业接触几次后觉察到的,而对方形成先入为主的这种印象,要想改变就相当困难。

        尤其是长风机器厂,本来丰州方面也还是有一些潜在优势,比如夏力行通过董昭阳和长风厂厂长连克的同学关系,就见过几次面,谈得也不错,又比如王舟山和长风厂党委书记尤勇同是堰湾老乡,拉上这层关系之后,王舟山和尤勇也是相谈甚欢,但是这些潜在优势却始终没有能够弥补丰州方面的巨大劣势,使得谈判始终处于一种不温不火甚至到后期还演变成了越来越冷下来的局面。

        “王书记,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萧明瞻也有些头疼,虽然王舟山是这个工作小组的组长,但是很多具体协调落实还是由行署来落实的,王舟山作为地委副书记更多的是牵头挂帅,这项工作如果以失败告终,只怕自己在包括夏力行和不少人心目中的印象又要打一个折扣,而像行署内部那些看笑话的人只怕更是要暗自窃喜不已。

        “为民,你觉得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你人年轻,脑瓜子好用,好好琢磨琢磨,有没有什么好的路子来打破目前的僵局?”王舟山搓着自己的下颌,似乎在感受颌下的胡须碴儿摩擦带来的那种刺手感。

        “王书记,萧专员,现在情况已经这样,打个不恰当的比喻,长风厂条件好,对地方上有很大吸引力,但这样的确也有点儿‘奴大欺主’的味道,我们丰州这个‘主’的确太弱了,所以就算是许些愿人家都不太相信,这也和我们自己自身实力有关,咱们地区新成立,财政薄弱,但是这两个企业要落户不仅仅是咱们丰州地区的事儿,丰州市一样会从中受益,王书记,我觉得丰州市方面前期躲在后边只想捡便宜却不愿意出力,这不合适,我觉得在基础设施建设上,丰州市有着义不容辞的义务和责任,在这一点上,地区和丰州是要好好协商协商。”

        陆为民把协商两个字儿的语气加重了份量。

        王舟山眉头微微一皱,而萧明瞻却是目光一亮,然后眼睑垂下来,却不吭声。

        萧明瞻和张天豪素来不对路,但是王舟山和张天豪关系还算可以,虽然张天豪也列入工作小组成员,但是丰州市自始自终就没有真正参加过协调会议,来的人多半是丰州市政府副职,参加会议也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基本上没有参与这项工作。

        “为民,让丰州市出血?张天豪可没有那么好说话呢。”王舟山无可无不可的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过你的话也在理,如果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都要搬迁到丰州,收益最大的就是他丰州市,他凭啥不出血?一门心思指望地区来当冤大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这一点我们前期倒是有些忽略了,得补上!”

        “王书记,照我说丰州市的积极性应该要调动起来,前期是咱们地区在牵头,丰州市就没啥积极性,我想只要明确责权利,丰州市方面应该意识得到这里边的机遇,两大企业要真搬迁到丰州市,会给丰州市的发展带来多大的推动作用,我就不相信张天豪看不到,他会不动心?无外乎他就是觉得咱们现在是有进无退,所以他乐得落在后边捡便宜罢了,这事儿若真是成了,他还不得一下子蹦出来摘桃子来了。”

        萧明瞻绘声绘色的分析的确相当精准,也揣摩到了丰州市方面的想法,倒是让王舟山和陆为民忍俊不禁,张天豪的性子众人都知晓,貌似粗豪,内里精细,只有他占别人便宜的,你想要占他的小便宜,那就得放着吃他的大亏。

        “嗯,明瞻说得有些道理,张天豪虽然喜欢捡便宜,但是他也不是看不清楚大势的人,若真是失去了这个机会,对于他丰州市来说也是一个巨大损失,无外乎就是我和明瞻背点责任,他丰州市的损失难道他就能熟视无睹,我不信。”王舟山点点头,“这事儿我要和他好好谈一谈,另外也要向力行书记汇报一下。”

        “王书记,我还有个想法,不知道合适不合适。”陆为民想起前两天徐兵来托自己帮忙解决他一个丰州市这边的亲戚农转非的问题,自己找到胡报国,胡报国虽然答应下来,但是这其中也费了些周折,农转非的签字权掌握在聂明亮手中,而且每年省里给地区,地区给县市都有较为固定的名额,要拿到一个名额的确有些费力,但是在他印象中他注意到了省里在扶持丰州地区新成立的政策中也有鼓励加快城市发展,放宽城市人口标准的一些政策,如果能够利用这个政策来做做文章,也应该是大有可为的。

        “你说,只要是能解决问题的,没啥不合适的,而且现在咱们也是讨论探讨,有啥不能说的?”王舟山见陆为民的表情就知道这个脑瓜子相当好用的年轻人多半又有什么点子路子,也有些期待。

        陆为民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然后才和盘托出。

        王舟山是没有在基层呆过的,自然不太清楚这个农转非的意义,倒是萧明瞻是从县长县委书记一步一个脚印干出来的,却对这个农转非的紧俏程度十分清楚,每年关于农转非的定额都要在县委常委会上研究确定,然后还要和地区公安处那边衔接协调,这才能定下来,这一度也是作为县一级公安局长手中最王牌的权力之一。

        “你的意思是可是适当放宽农转非的限制条件,增加农转非的名额,可这有什么意义?”王舟山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奥妙。

        “原来国家控制农转非名额,主要是考虑粮食供应、住房等城市配套条件制约,但是自改革开放以来,这种户籍制度已经受到了社会现实情况的急剧变化带来的巨大冲击,包括公安机关在内也在探讨如何改革农转非的政策,只不过一直没有突破罢了。我们丰州地区新成立,城市人口数量很少,但实际上不少虽然在户籍上还标注为农业人口的经商务工者已经长期在城市里居住,不太可能会老家农村里去了,他们把土地转租给别人,但在城市里却受户籍限制,尤其是他们的子女就学这些问题更是成为一个无法回避的障碍,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就要改革户籍制度,当然这不是我们丰州能够做到的,不过我们可以利用省里给我们丰州的特殊政策做一做文章。”

        陆为民思路一打开,言语就如流水一般滔滔不绝。

        王舟山皱起眉头,他还不太明白这个农转非可能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在他看来农业人口变成非农业人口也就是一个审批过程,和刚才谈到的要让丰州市出血有什么关系?

        萧明瞻却是大受刺激,他听出了陆为民的言外之意,只不过一时间也还没有考虑清楚其中的各种风险和利益,“为民,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农转非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只怕……”

        “萧专员,事在人为,何况我们丰州地区现在所处的特殊情况,我想省里边应该要考虑给我们支持,何况现在中央也是倡导地方上要敢于突破勇于实践,只要不是法律明文规定不允许的,我们都可以尝试,大不了在尝试之前我们有关部门做好调研,尽可能考虑周全,消除可能存在的风险和问题罢了。”陆为民也为自己这个构想所激动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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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二十八节 一举两得

        当陆为民半解释半建议的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之后,王舟山和萧明瞻都颇为兴奋,尤其是王舟山立即敏锐的觉察到这里边蕴藏着的巨大能量。

        在各地都还严格控制户口农转非的时候,如果一旦丰州以试点为名率先突破,那么可以想象得到,这将对整个丰州城市发展带来多么大的推动,仅仅是这一个举动,也许就能为丰州吸引到无数想象不到的东西,这其中固然有诸多风险,但是其带来的利益也是显而易见的。

        “为民,这里边还有一个问题,户籍农转非恐怕不仅仅是一份户口薄上几个字变化那么简单,就算是你所提及的供应粮油不再是问题,那么从公安机关管理角度上来看,一个农业户怎么变为非农户?他住哪里?如果是本地人当然好说,我听你的意思是要打外地人主意,也就是要吸引外地已经不再从事农业生产但是又还保留着农业户籍的人来我们丰州变成城市居民,那么他们住哪里?如果没有住处,公安机关怎么管理?这是其一;农转非之后就涉及到这些人的子女就学、就医甚至还有就业,这三方面也都存在很多问题,丰州市在教育上的基础还行,但是医疗就还有些问题,就业问题现在还无法判断,但肯定也会逐渐显现出来,这是其二。这两个问题都需要慎重考虑。”

        王舟山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他早就知道陆为民这小子脑子特好用,但是这一次提出利用目前有利时机来推进这项工作还是让王舟山再度觉察到此子超前的意识观念。

        丰州地区新成立,省里给予了一定政策,加上小平同志南巡精神迅速在全国传达贯彻,也使得整个昌江全省也掀起了一股勇于扩大开放勇于尝试的浪潮,正是在这种情形下,以往想都不敢想的问题也可以琢磨一下了,不敢做的事情现在也可以尝试一下了,而陆为民这一个建议却是迈步太大了,让他这个一直想要尝试突破的副书记都还是觉得有点惊心动魄的感觉。

        “王书记,你说提到的两个问题我都想过,现在的丰州本质上是个县城,而且是个二流农业县的县城,城市建设相当落后,成立地区会带来一定的机遇,但是想要利用成立地区新建一些办公楼和住宿楼就能让城市面貌迅速改观也不现实,财政薄弱决定了我们地委行署在城市建设投资上无力有太大动作,要不我们也不用煞费苦心的琢磨长风厂和北方厂了。”

        陆为民显然也就王舟山想到的问题琢磨过,“没错,我的想法就是要吸引外地不再从事农业生产却又保留农业户口的这个群体,他们绝大多数是从事经商务工的能人,而农村走出来就不太可能在回到农村中去,城市化进程首先就是针对的这一批人,刚才萧专员也说了,这些‘农业人口’要转化为非农业人口,并不是按照我们传统的政策,比如考学考工参军等传统农转非方式,而是在特殊形势特殊地域下的一种户籍变更方式,要证明他们具有转移的能力和实力,那么一方面就是他们需要缴纳足量的城市配套建设费,这是用于我们城市配套体系建设,如学校、医院、公交、邮政银行等体系,另一方面就是要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住房,具备这两者,我觉得就可以证明其具有成为城市居民的资格。”

        换到二十年后,这种言论简直就是荒谬绝伦,除了那些大城市和特大城市户口,像丰州这样的中小城市户口根本就一文不值,甚至不少曾经农转非又要要求转回去当农民。

        “住房?他们哪来的房子?为民,你是说要利用这个契机推进城市住房建设?!”

        脑袋里打了一个旋儿,萧明瞻似乎明白过来,眼睛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陆为民在地委里边已经小有名气,给夏力行当秘书自不必多言,从南潭县里专门调上来,除了安德健帮忙使力外,若是没有点真材实料,他安德健也不敢这么干,而孙震据说对陆为民极为欣赏,破格提拔一个担任副科级没多久的干部晋升为正科级,孙震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压制了地委办里边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之前萧明瞻对陆为民并不太了解,但是今天他才算是真正见识了这个不简单的地委办综合科长能以如此年龄坐上这个位置那绝非偶然。

        让萧明瞻感到惊奇的是照理说陆为民刚工作没多长时间,无论他脑瓜子如何好使,但是像涉及户籍农转非这种非浸淫此道多年的角色难以通晓的事务,怎么这个家伙就能了解的这样透彻,而且还能根据丰州实际情况提出这样的意见来,就真的让萧明瞻对此人刮目相看了。

        “萧专员,这是不可避免的,公安机关对人口的管理一般说来都是依托住房来管理,尤其是城市人口更是如此,如果大量外地人口进入我们丰州成为城市人口,那么我们公安机关怎么来实施有效的管理?万一有违法犯罪人员混入迁来呢?除了要通过迁出地对这些人进行审查外,最好的办法就是要求他们在我们丰州拥有固定居所,这样公安机关也可以依托住所进行有效管理。”陆为民点点头,“如果换了几年前,这个想法也不切实际,但是现在我觉得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萧明瞻思索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为民,你的思路是好的,但是我觉得这个问题牵扯太宽泛了,涉及的部门单位和权责义务太复杂了,远远超出了我们目前的工作范围,我觉得很难做到。”

        “萧专员,其实没有长风厂和北方厂搬迁这桩事情,我们丰州要想实现跨越式的发展,尤其是要加速实现城市化进程,我们就不得不走这条路,毕竟我们和周边那些城市相比,市政建设的差距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那得要用五年十年来形容,这种情形下,你想我们能坐得住么?”陆为民倒是相当能揣摩这些领导的心思。

        “城市住房制度改革已经在全国几个省份地市开始试点,从目前的发展态势来看,住房商品化是必经之路,虽然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还没有全面铺开,但是大家都看到了,房地产市场正在徐徐启动,昌州市政府下边和几个区县政府已经成立了几家建筑开发公司,其实也就是房地产开发公司,开始推进住宅商品化的进程,我们丰州日后迟早也要走这条路,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先行一步?非要等到别人都已经干了起来,我们才来效仿,我觉得这不符合今年地委行署提出的要敢于创新勇于尝试的这个精神。”

        王舟山和萧明瞻都没想到陆为民居然还用地委今年年初工作研究部署会上提出的这个提法来反将一军,两人都笑了起来,王舟山更是一边摇头一边伸出手指来点了点陆为民,“为民,说得好,这下明瞻可没啥退路了。”

        “王书记,这可不是退路不退路的问题,而是这几项工作涉及太宽了,就算是地委行署都无法决定,最起码这要获得省里的一力支持才说得上怎么来推行,现在夏书记又还在中央党校学习,他不回来,这事儿根本没戏。”萧明瞻也是摇头不已,但他又沉吟了一下:“不过为民的想法的确很有新意,昌州方面在土地开发和住宅建设上已经先行一步,由政府出面组建的建筑开发公司大力建设住房,然后卖给私人,而且还将一部分公房出售,获取资金来滚动开发建设,解决城市居民和企事业职工的住房问题,其他一些大城市也是如此,丰州也不是不能搞,关键这要和户籍农转非搅在一块儿,就有些麻烦了。”

        “萧专员,我倒是觉得这户籍农转非要和这住房制度改革搅在一起才更有利于双赢,事情是麻烦了一点,但是如果能够真正启动,我们丰州必将因此而受益匪浅,尤其是建筑市场率先启动,也能形成一个支柱产业,对财政税收孱弱的丰州来说,也是一个大税源。”

        王舟山一直在听着萧明瞻和陆为民的对话,他对于户籍农转非的问题没有那么敏感,但是对住宅商品化的问题却不陌生。

        尤其是现在海南房地产市场火爆,他一个战友就在海南那边淘金,据说这开了年海南房地产市场火爆无比,他那个战友也赚得钵满盆肥,战友在电话里也说到了海南房地产市场发展基本上走到了全国前列,住房商品化在这边已经是大潮流,并断言国家住房分配体制要不了多久就要彻底消失在历史故纸堆中,所以他一直很感兴趣。

        今天听到陆为民和萧明瞻谈到了这两个问题,他倒是觉得这是一个相当好的契机,弄得好,这一连串几项工作就能像一条线一般把珍珠串起来,形成一道脉络相承的工作思路,当然正如萧明瞻所说,这必须要夏力行回来,而且要取得省里的全力支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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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二十九节 攻坚

        就像是嗅到花香的蜜蜂,丰州市方面闻风而动。

        “为民,晚上有没有空,一块儿坐一坐?”冯可行走进陆为民办公室里显得很随意,拿出一包未开封的红塔山丢在了陆为民桌上,虽然知道陆为民不抽烟,但这也是一种拉近距离的方式。

        正准备到陆为民办公室研究工作的张建春正好看到了冯可行进陆为民办公室的背影,下意识的停住脚步。

        “没空,可行主任,别这样看我,真没空,你知道的。”陆为民也不和冯可行客套,径直道:“你来我这里不也就是为这事儿么?难道你还不知道夏书记马上要回来,这两天忙得不亦乐乎?”

        夏力行接到王舟山的汇报之后又与李志远和孙震通了电话,估摸着也还和地委以及丰州市那边也通了电话,最后决定通过省委向中央党校请假两天,赶回丰州来。

        虽然名义上夏力行离开丰州之后丰州地委行署这边的工作统一由李志远主持,但是李志远却很聪明,地委这边的工作基本不过问,大小事务还是按照惯性推进,临时事务则由孙震主持,有大的事情地委这边自然也知道向夏力行打电话汇报或者通知行署这边。

        陆为民那天向王舟山和萧明瞻的建议引起了王舟山和萧明瞻的极大兴趣,尤其是陆为民后边讲了丰州没有历史包袱正好可以借深化改革开放这一历史契机来突破创新搞尝试,摸索改革路子,这一番话在王舟山和萧明瞻心里都引发了无限遐思。

        如今小平同志南巡讲话精神正在大张旗鼓的在全国上下学习贯彻落实,在昌江省也不例外。

        黄绍成从岭南给陆为民寄过来两本《1992春——邓小平与深圳》据说已经脱销了,陆为民拿到之后简单翻阅了一下之后,就把这两本深圳市委宣传部编撰的由海天出版社出版的东西分别给了孙震和安德健,二人都拿到这书的时候都有点如获至宝的味道。

        改革开放的狂飙席卷神州大地,唯能抓住时机弄潮者方能建功立业,这是陆为民有意无意间掉文袋子时的一句话,却落在了王舟山耳中,让王舟山长久深思。

        王舟山年龄不算小,而要论在基层工作资历他也不算深,部队转业干部到地方本来在工作经验上就不如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丰富,而要说理论知识的扎实程度,又不及向李志远、孙震这一类从省里大机关下来的干部,唯有胆魄才是部队干部的所独具的优势,这是王舟山分析自己现状优劣得出的结果。

        正是得出这样一个分析之后王舟山在得到陆为民的建议之后,便断然决定向夏力行汇报,请求夏力行回来研究并强力推进此项工作,他也还就这项工作主动向省委分管经济的副书记邵泾川作了汇报,也引起了邵泾川的极大兴趣。

        邵泾川也就此项工作向省委书记田海华作了汇报,最终决定请夏力行临时请假回丰州,主持研究此项工作,鼓励丰州地区可以在不违反法律底线的下适当突破政策进行尝试,只要是有利于丰州地区社会经济发展,不损害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尝试都可以搞,并要求省委政研室也要择时跟进关注,并就此项工作的摸索开展进行调研。

        夏力行要在后天下午回来,这次他的培训很重要,中央党校那边明确提出不允许请假,还是田海华亲自给党校主要领导打电话才获批,而且严格约定了时间,所以夏力行时间很宝贵,只能在丰州呆一天半,除了要听取这一系列工作汇报之外,还要主持会议研究并推进这几项工作,并要到省里汇报和协调省里有关部门的工作支持。

        在这两天里就得要把涉及的几项工作拿出一个大概来,否则夏力行回来之后还没有一个基本的意见,那可就真是笑话了。

        “呵呵,也是,你现在是大忙人,我知道你忙,可饭还是要吃吧?”冯可行也不在意,一屁股坐了下来,“基本方案出来了?”

        “可能么?这方案也就是一个想法,没有省里支持,啥都说不上,我也不负责这个,地委政研室在负责准备这方面的方案。”陆为民淡淡的道。

        “政研室?”冯可行吃了一惊,不敢置信的盯着陆为民,“为民,没搞错吧?这个方案初稿不是你拿出来的么?怎么又会交给地委政研室那边了?”

        冯可行简直无法理解,这样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这个家伙难道不知道么?连省委书记都知晓了丰州方面的这个构想,并鼓励要敢于尝试,若是这项工作真的推动起来,可以想象这对陆为民日后的发展前程有多大帮助,可这个家伙怎么会拱手让出?

        “呵呵,可行主任,初稿是我们综合科提出来的,但是那只是一个大框架,要具体细化工作量很大,我们综合科哪里有那么多人来搞这个?政研室那边本来就是搞这些工作的,高秘的能力谁还能不相信?”陆为民笑着道:“话说回来,谁干不是一样?拿出方案来简单,关键还是在于推进落实,所以这方案做得越细越好,要考虑到诸多可能出现的具体问题,让政研室来搞比较合适。”

        “那你们这边不是……太闲了一点?你不是说你现在也很忙么?”冯可行把涌到嘴边的“竹篮打水一场空”几个字给吞了回去。

        “我们也有我们的工作,王书记盯着两大企业的搬迁落户问题,我得要负责就如何和两个企业与目前我们丰州方面的这个总体构想来进行衔接,我具体还是要协助萧专员负责长风厂和北方厂这边谈判,正说要和萧专员找一找你们天豪书记呢。”陆为民岔开话题。

        农转非户籍改革这一方案牵涉面很广,尤其是要牵扯到城市住房建设统一规划问题,不少都关系到行署那边的工作,牵一发动全身,陆为民不认为自己就能把这个方案拿出来,所以很理智的把这个任务上交了,他也把这个情况向安德健汇报了,安德健也认可他的意见,最终交给了地委政研室来牵头调研并拿出一个粗略方案来。

        陆为民知道自己的那个构想算是把整个丰州给搅动起来了。

        据说连行署专员李志远也对自己那个建议由地区建委组建丰州建筑开发总公司,主要负责丰州城区内的住房开发建设的建议大感兴趣,行署办副主任申耀光还专门来询问了自己这方面的情况。

        陆为民也没有多拿捏,只说深圳那边就房地产开发已经较为成熟的模式,虽然丰州这边情况和深圳无法相提并论,但是也有很多东西可以借鉴,尤其是如果丰州农转非政策试点获得省里批准的话,两项工作完全可以相辅相成。

        “哦?那敢情好,天豪书记也就是想和你在一起聊聊,要不就今晚怎么样?”冯可行来了精神,这个方案陆为民是始作俑者,张天豪和王舟山专门交流过,其中许多意见都是出自眼前这一位,这让冯可行也是又羡慕又嫉妒,也不知道这家伙脑子里怎么这么多点子路子,一个接一个的抛出来,随便哪一个都能激荡起巨大的波澜,弄得人应接不暇。

        “恐怕真不行,我这边还有很多资料要准备,夏书记后天就回来了,与长风厂和北方厂的谈判要另外寻找突破点,王书记和萧专员压力都很大,我也连带着脱不了身了。”

        陆为民说的是实话,今年丰州地区有三大工作,也是年初确定下来的。

        一个是争取京九线最大限度过境,这件事情由夏力行牵头来争取,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下来,要过三个县,算是达到了丰州方面的目的,尘埃落定。

        而第二件是全市道路建设改造和程控线路改造,这是既定工作的推进,也就是进度问题,由李志远主抓推进,进展也很顺利,丰古路全线改造铺开,李志远三天两头就要去工地督战,而程控线路改造提前一个月就彻底完成改造,丰州由此进入程控电话时代,而传呼机网络也覆盖全地区,并迅速在丰州政府机关领导干部们和先富起来的生意人群体中流行起来。

        现在陆为民腰杆上已经配上了丰州地区的第一批传呼机,松下和摩托罗拉两个品牌的传呼机同时进入丰州市场,两者质量相差无几,陆为民选择了松下,他喜欢松下传呼机那种舒缓节奏的“滴滴滴”响声,摩托罗拉传呼机的鸣叫声节奏太快了。

        而第三项工作也是最棘手的工作就是引入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的搬迁落户了,这项工作压在了王舟山和萧明瞻身上,从最初的大有希望到日渐冷淡,到现在的陷入僵局,丰州方面的热情和信心也被耗尽,两大企业对青溪的青眼有加,也使得丰州方面丧失了动力,但是这件事情却又不敢言退。

        “哦,这难事儿交给你了?”冯可行眼神微动,“为民,这是领导考验你啊,越是没戏的活儿交到你手上能让你办好,那就越能说明问题,嘿嘿,是不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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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三十节 挑战

        冯可行在陆为民办公室里很盘桓了一阵才离开,约好第二天再打来电话定时间,陆为民推托不过,只能现行应承下来,好歹冯可行也是丰州市委常委、市委办主任,和自己是业务对口,真要太过峻拒也有些说不过去,只有到时候来寻托辞了。

        “陆科,冯可行又来打主意了?”张建春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才走进陆为民办公室。

        人比人,气死人,冯可行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可在陆为民面前就得和颜悦色,陆为民不鸟他,他也只能受着,这不仅仅是陆为民是科长而自己是副科长那么简单,里边也有许多东西值得自己的琢磨。

        陆为民这一次算是把气场做足了,张建春感觉到连政研室主任高初看陆为民的眼光都有些不一样了,若不是陆为民主动把农转非户籍这一块和城市人口住房建设结合这两项工作交给政研室,只怕政研室的位置还得要更尴尬。

        你堂堂一个地委政研室,处级单位,小半年愣是找不到工作方向,而人家陆为民不过就是一个地位办综合科科长,信手拈来拿出来的东西立马就能切中要害,这就不简单是运气或者所处位置不一样了,那得要自个儿肚里有货,还得要看得清楚形势,找得准问题所在。

        张建春这一回算是真的心服口服了,陆为民提出的几个观点想法在地委行署里边很是引发了一阵轰动,这可不是喊几声口号,或者冒几句大话,而是实实在在提出了怎么来破解眼下丰州面临的困境难题,甭管这最后结果如何,就凭人家能找到尝试的口子,那就是能耐,要不你提几个想法出来试试?

        就凭这一点,他陆为民就该坐这个位置。

        “可行主任心急,估计也是听到风声了,农转非这个政策如果获得突破,那么的确对丰州的发展有很大推动作用,但关键还在省里怎么看,如果省里同意,地区鼓励,具体操作还得落在丰州市,但是行署那边肯定得和丰州市里好好谈谈条件,不过怎么说也是一个双赢的结果。”陆为民笑着道:“咱们不管那些事儿,把王书记和萧专员交给咱们的事儿做好。”

        现下张建春算是看清楚形势了,别看自己比陆为民大快十岁,但是要论眼光论城府,自己比起这位看上去如学生气息未脱的科长却要差太远,就凭能在地委里边玩得滴溜溜转,如鱼得水,没点手腕能行?所以张建春是打定主意好生跟着陆为民,协助陆为民把眼下手上的活儿干好,只有好处没坏处。

        “陆科,你把这一大摊子好事儿丢给政研室那边,也不怕潘主任心里不舒服?”张建春这是实话实说,这地委办也不是没人,怎么这一大档子眼见得就要出成绩的活儿就全都被政研室那边包揽了,再怎么说这始作俑者也还是地委办的人,到头来肉都被政研室吃了,地委办这边就只能捞着点儿汤喝,谁心里能高兴?

        “你把潘主任想得那么心胸狭窄?何况是不是好事儿那也还得要看,这里边要做的活儿多了去,我估摸着就算是政研室倾全力来干这两项,没有一两个月只怕也拿不出初稿来,那还得要赶紧,你总不能等到夏书记学习回来,还没有一个具体东西吧?”陆为民摇摇头,“贪多嚼不烂,我向潘主任汇报了,咱们就把长风厂和北方厂这冷饭重新炒热出炉就算是立了大功。”

        “陆科,我按照你的意思也把整个意见重新整理撰写了,可你觉得这把握有多大?我心里可是半点底儿都没有。”张建春还真是第一回接触这一类工作,以往大多都是筹备会议,要不就是写写专项工作的汇报总结材料,像这种要根据对方现在的态度提出有针对性的解决办法和路子来“游说”对方,虽说具体方略都是陆为民提出来的,但是落在自己手上执笔,张建春还是有些压力。

        “你没具体和他们接触过,当然心里没底,我也一样,不过他们没有直接把我们这边断了,就说明他们对青溪那边也一样还是有很多顾虑,最简单一条,他们两大厂的搬迁经费有限,你要在地方政府上花多了,那么用在自己厂里身上的就会少,我们开出的条件很优厚,这两相对比,他们也得琢磨一下。”

        陆为民吐出一口气,玩弄着手中笔杆子,之前他都只能算是旁观者,顶多也就是玩玩嘴皮子出出谋划划策,现在就轮到自己要赤膊上阵了,究竟有多大把握,他一样心里无数,得要真正接触对方才行。

        他通过江冰绫了解到恐怕长风厂和北方厂都要在八月底之前就得要把搬迁的意见敲定,可以说这件事情成不成也就在两个月间,青溪那边虽然也加大了工作力度,但是他们的条件也没有啥变化,这让两家企业也有些失望,尤其是北方厂规模不及长风厂,效益也不如北方厂,青溪那边的条件就更苛刻一些,陆为民现在就打算暂时抛开长风厂,而从北方厂这边入手,而所做的谈判方案,也主要是针对北方厂的。

        他觉得两个企业现在是相互影响,长风厂因为前期把胃口养刁了,态度也更傲慢,现在去接触也不会有太好效果,还不如先从先前较为低调的北方厂着手,也许收到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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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为民,干得不错,我很满意。”夏力行走了一个多月,陆为民带给他的惊喜不断,但是最让夏力行感到高兴的是陆为民的成熟速度,尤其是在看到张建春心悦诚服的和陆为民相处,夏力行尤其高兴。

        党校一个多月的生活让夏力行眼界大开,而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大概就是这一个多月生活的真实写照,而只有进入这个一个环境,你才能发现你之前的眼界思想变得这样狭小而闭塞,睁开双眼看世界这句话是夏力行给自己这一个多月来的党校生活最客观的评价。

        而各种观点和经验也都在这里碰撞汇聚,真实的诠释着这样一个泱泱大国各个地方不同特点带来的交锋,而让夏力行感到惊讶的是陆为民的一些观点竟然在这里有着相当多的支持者,既有宏观的,又有微观的,比如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的建立,又比如股份制对国有企业改造带来的契机。

        陆为民只是有些腼腆的垂着头微笑不语,却不答话。

        “德健把你的构想初稿给我看了,很是振奋人心啊。”夏力行将身体靠在沙发里,翘起二郎腿,头也靠在沙发靠枕上,微微扬起头,笑着道:“没想到你考虑问题能够这么深远这么周全,舟山对你赞不绝口,难得啊,我第一次觉得我是沾了你这个秘书的光啊。”

        这话让陆为民有些汗颜,“夏书记,你这不是在损我么?我能有多大本事?还不就是瞎琢磨,看到别的地方一些路子,就移植到咱们丰州来试一试。”

        “哼,可就这移植的本事,我们很多领导一辈子都学不会呢。”夏力行摇摇头,似乎很有感悟,“我这一趟出去算是开了眼界,尤其是和沿海开放地区城市的领导干部接触,才真的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人家那些地方能够发展那样快绝非偶然,我们要想赶上人家,首先还是要解决思想观念问题。”

        陆为民感觉得到这一趟出去学习夏力行整个精神气质都发生了巨大变化,给他的印象就是夏力行变得更为内敛深沉,但是气场却更大,尤其是气息内敛之后反而更显得沉稳自信,尤其是在上午那场会议里坐而论道时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度,无需做作便自然而然的驾驭整个会议的节奏走向。

        “总之收获巨大,这还有一个多月,我得抓紧这一个多月时间再好好提升一下自己,机会难得啊,也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去提高了。”夏力行满怀感慨,却又有些期待。

        “对了,为民,你这份谈判纲要构想我也仔细看了,很有针对性,不过究竟有没有效果,还得要验证了才行,我和舟山、明瞻商量了一下,你打算先从北方机械厂着手是个好点子,我们的意思是舟山和明瞻先缓一步出面,这边你来出头先谈,随时和舟山明瞻他们保持联系,该表态的大胆表态,不要怕担责任,就像你说的,如果能够先行把北方厂拿下来,对长风厂这边来说就是一个巨大压力,他们不会不考虑这一点。”

        “我去谈?!”陆为民吃了一惊,“这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死马当活马医,何况北方厂我们前期也没有过多接触,他们大部分时候追随长风厂的意见,现在我们就是要分化瓦解,又要利用他们之间的相互依存影响作用,这其中分寸火候,我想让你自己来拿捏把握,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如果真的没有把握,我也不勉强。”夏力行目光淡然,盯着陆为民。

        前所未有的压力顿时搁在了陆为民身上,这可不比写写文章,出出主意这么简单,那可是要真刀真枪的上阵,而且可以说是许胜不许败,虽然夏力行说是死马当活马医,但陆为民却知道这匹马那是要变千里马的。

        “夏书记,我愿意试一试!”陆为民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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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三十一节 深谋

        在确定了由自己出面先期和北方机械厂谈判之后,陆为民就开始着手准备,怎么来和北方厂谈判,虽然已经有了一个大概,但是要真正达到效果,还得要在许多细节上下功夫。

        北方机械厂和长风机器厂略有不同的是他在规模上不及长风厂,效益上也不如长风厂,虽然在计划经济时代这无关紧要,但是随着市场经济日渐发挥作用,北方机械厂也感受到了这一变化带来的影响,走出大山,更进一步贴近市场,既要实现企业转型转轨,又要满足职工对生活条件改善的要求,比起长风厂来说,他们的要求也要更低一些。

        “建委和国土部门把关于东沣河畔土地规划情况送了过来,陆科你瞧一瞧,比上一次细致了许多,而且也按照你的要求修改了不少。”张建春兴致勃勃的走进来,挥舞着手中的文件资料,“这帮家伙就是属老太太吃柿子,专拣软的捏,你和他好好说,他们就爱理不理,推三阻四,王书记一阵臭骂,他们立即噤若寒蝉,一个星期不到就按你的要求拿出来了。”

        王舟山的确有些上火。

        关于农转非和城市住房制度联动这两项工作也在夏力行回来主持会议之后正式确定启动起来,为此夏力行带着李志远、孙震以及常务副专员焦正喜以及一大帮职能部门的领导一起到了省里,向省委书记、省长专门汇报了丰州方面的想法。

        在得到省委主要领导的支持之后,夏力行又带着一帮人向分管经济的副书记邵泾川、常务副省长吴连仲进行了汇报,又马不停蹄的与省计委、省建委、省国土厅、省公安厅等部门主要领导进行了衔接,这些部门也得到了省里主要领导的电话,要求对丰州方面的试点要开绿灯,鼓励他们尝试,所以一切都进行得相当顺利。

        这项工作确定下来由李志远挂帅,但是具体推动由孙震和焦正喜两人来负责,也是采取地委和行署各一名领导来具体负责。

        孙震和焦正喜几乎是每天带着地委政研室和计委、财政、建委、国土、公安等部门组成的联合工作组立即开展前期摸底和政策调研准备工作,搞得如火如荼,加上李志远也是随时过问,这项工作推进很快,而王舟山自己手上的工作呢?

        这也难怪王舟山冒火,为了迎合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的要求,地委行署决定将原来为地区各局行部委干部职工们的住宿区调整扩大,与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的生活区连成一片,甚至准备把最好临河地段也让出来,但是具体怎么调整,怎么规划,却一直没有一个定准。

        这当然也和长风厂和北方厂一直没有与丰州方面谈到如此深入有一定关系,但是在王舟山看来,你职能部门没有主动参与去和这两个企业房管部门联系,自然就难以了解对方的需求,都还只停留在大框架上,也就谈不上其他了。

        现在要想各个击破,那就得下功夫,如何来打破北方厂这个“后门”也就成了需要认真而又细致考虑的问题。

        “这都是咱们这些机关老爷们长期养成的习惯,觉得这都该是人家来求我们办事儿,你把申请要求交上来,我还得好好审一审,拿捏拿捏,然后挑出诸多不是,弄不好还得打回去让你重新准备东西,一定要把气势拿够了,才给你审批。”陆为民摇摇头笑道:“都说咱们是公仆,这公仆是指啥,换了在西方,那就叫纳税人的仆人,靠纳税人养活,在咱们社会主义国家,现在的称谓也是人民是咱们的主人,这个主人范畴很宽很大,具体下来也就是每一个来办事儿的单位个人,可是看看咱们这些行政机关的表现,这还是市里边定下来的事项,都一样爱理不理,换了普通企业和个人来申请办事儿,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

        张建春掂量着陆为民话语中的含义,看样子陆为民也是对地区行署这些机关局行的工作作风不太认可,这也不奇怪,哪里都是这样,也难怪地委行署正在酝酿要搞一次工作作风大转变的活动,估计也就是八月就要动起来。

        “陆科,国土和建设部门的东西都基本上敲定了,我感觉还行,卫生部门和教育部门这方面虽然早就有了方案,但是我估计对方未必会相信,毕竟这建一座医院和学校不是那么简单,不但涉及到基础设施投入,而且还牵扯到教师和医务人员的人员来源和编制问题,相当复杂,这个问题你打算怎么和对方谈?”张建春也着实在这个方案上花了一番功夫,也是真想要把这件事情干好,以期赢得陆为民和地委领导们的认可。

        “嗯,我是这么考虑的,我了解到中央有一些政策倾向,比如像国有中型企业要搞主辅分离,也就是主业和辅业分离,原来企业要办社会,现在提倡企业要剥离这些和生产制造主业无关的行业,像企业公安、学校、医院甚至企业的一些商业服务机构都要逐步脱离企业,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也存在这个问题,我觉得如果能够抓住搬迁这个契机,北方机械厂的学校医院完全可以从主业脱离出来,交给他们上进行整合,他们的医疗和教育资源既可以为现在这方面资源也很紧缺的地方上所用,同时又可以为他们企业减轻负担,应该是一个双赢的结果。”

        张建春不敢置信的看着陆为民,吞了一口唾沫,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方面的事情,丰州这边基本上没有国有大中型企业,所以也不存在这方面的先例,可像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是中央企业,一切人员都和地方无关,这要剥离出来到地方上,如何对接,政策支撑在哪里,涉及的这些人答应不答应,恐怕也是一个相当繁复的系统问题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脑瓜子跟不上陆为民的思维,而陆为民的思维眼界让他有点难以望其项背的感觉。

        “陆科,这,这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其他地方有这个先例么?”张建春结结巴巴的道:“你说的这个问题要落实下来,牵扯面太广了,中央企业向地方上移交这些,能行么?他们能答应么?”

        “事在人为,只要是符合发展方向的,既有利于地方发展,也有利于企业发展,有什么不可以尝试?什么叫先例?第一个先例还不是某一个人在某一个地方尝试做到的?”陆为民淡淡的道,语气里却充满了自信。

        国家关于国有大中型制造企业主辅分离的意见早已经出来,但是具体落实却要拖后好几年去了,这并不代表国家不想在这方面进行试点,事实上这种主辅分离一直要持续到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十年,铁路部门的检法系统才会逐渐退出铁老大这个巨型企业体系,虽然这名义上是司法部门的一个变革,但从本质上来说也是主辅分离的一个延续,作为司法部门存在于企业中,本身就是一个荒谬,无论那个企业有多么特殊。

        “你打算也要在和北方机械厂那边谈判时把这个问题加进去?”张建春实在有些不甘心,多问了一句,“我觉得这甚至可能会连累我们在其他方面的努力。”

        “建春,不要把这件事情想得多么麻烦,我做过了解,北方机械厂子弟校教学水平不算差,但是他们的教师和学生比例严重失调,一个年级就一两个班,而看看我们丰州一中、二中,哪个年级不是六个班八个班?甚至十个班?学生在教室里坐都坐不下,可师资力量有限,奈何?但是看看这些子弟校,他们的老师大多数都来自名牌师范院校毕业,几个老师也就教一个班,严重浪费师资力量,因为他们待遇好,人家都愿意去,再看看他们的医院情况也差不多,虽然在规模上比较小,但是素质也不算差,但是病员却不多,而我们的丰州地区中心医院呢?虽然条件不算差,但人满为患,这样一种本来是互补的情况为什么不可以综合利用起来呢?”

        张建春承认陆为民所言有理,但是有理是一回事,关键在于你要实现这种对接互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中央企业和地方之间要实现这种互补,这中间的沟壑和难题就不是那么简单技能解决的,他总觉得陆为民有些太理想化了,要在丰州实现这种先例突破,恐怕难度很大,甚至会影响到这一次的主要目的实现。

        看见张建春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陆为民当然也知道这里边的难度,但是如果不尝试一下他实在不甘心,而且如果能够在这个试点上得手,又能为自己加不少分,“建春,放心吧,我有分寸,能行则行,不能行则另作考虑,我有两套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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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三十二节 曲径可通幽(1)

        欧振国看着眼前这个气度闲雅的年轻人,忍不住在心中感喟了一声。

        人生境遇真是难以想象得到,一年前这个家伙还在百般游说自己到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投资建厂,说实话,当时自己的确有些动心,不为其他,南潭条件不够好,但是这个开发区表现出来的气象却不赖,若不是后来自己提出的一些条件对方未能满足,也许自己就真的要落在南潭了。

        连欧振国也都感觉得到自己当时提出来的条件有些过于苛刻了,但这个家伙居然还有些动心,换了在其他地方,都是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这让欧振国也有些好奇这个家伙为什么会愿意接受自己的条件。

        而这个家伙的解释倒是让欧振国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偏僻山区县的政府干部居然能有这般见识,这也让对方在欧振国心目中留下了一个极为深刻的印象。

        在丰州遇上这个家伙纯属偶然,欧振国到自己堂兄欧振太那里去谈事情,没想到欧振太不在厂里,来了丰州,所以欧振国也就到了丰州,没想到在天河饭店遇到了这个家伙,一番介绍之后,欧振国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已经是丰州地委书记夏力行的秘书,同时还是丰州地委办综合科的科长。

        欧洋机械制造有限公司是欧振国和大舅子庄洋两人合伙创办的企业,主要业务就是标件和非标件的生产制造,经过几年的发展欧洋机械在江浙那边非标件生产制造已经小有名气,正是在这种情形下,欧洋机械才起了向内陆地区开拓市场的念头。

        而之所以也有在昌江投资建厂的意愿,也是看到了昌江这边劳动力很充裕且廉价,再加上地处南京和武汉两大工业城市之间,发展起来可以有效辐射鄂苏两省的工业地区,同时也能覆盖整个昌州、昆湖、青溪工业带。

        南潭的条件算不上好,但是欧振国觉得如果南潭能够满足自己提出的提供融资担保和贴息,并且在土地价格和人员培训上给予优惠,那么在南潭开发区建厂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只不过很显然这桩生意在双方的诚意都不是很足的情况下黄了。

        “欧总,真没想到北方机械厂的欧书记还是欧总的堂兄,不过欧书记的口音可是完全没有你们江浙那边的味道了。”

        陆为民站起身来替欧振国泡茶,天河饭店外边临江长廊——凌波轩无疑是夏日里品茶的好去处,比起空调房的沉闷,这里可以俯瞰江水,而沿着江面而来的江风猎猎,让人顿生心旷神怡之感。

        尤其是作为天河饭店附楼的这幢古建筑,虽然只有三层,但古色古香,经过几番维修之后已经面貌一新,也有对外开放的迹象,但是对于要上二三楼品茶,依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去的。

        这幢楼阁最早历史要追溯到明朝天启年间了,距今也有三百多年历史,只不过这桩木结构的阁楼屡遭天火和战火洗礼,清朝康熙年间清兵南下,这幢楼阁毁于战火,雍正年间由丰州本地数十位士绅出资重建,在道光年间却又毁于雷击造成的大火,现在这幢建筑是重建于民国初年,险些在文革期间遭到破四旧的毁坏。

        “他出来早,我们老家那边当兵的人不多,他算是一个另类,结果当兵当着当着就变成了北方机械厂的军代表了,现在厂党委副书记,但是和老家联系还是挺多,每年他也要回浙江一趟,看看老家亲戚,顺便扫扫墓,我们过来也要到他家里去坐一坐。”

        欧振国赶紧站起身来接过陆为民递过来的茶杯,对方人虽然年轻,却是地委书记的秘书,虽然这是在商场上打拼,但是欧振国还是很清楚地委书记秘书是一个何等敏感而又不容忽视的人物。

        “看样子欧总也是和北方机械厂应该有一些业务往来吧?”陆为民一边思考该怎么打开话题,一边也在想怎么来利用欧振国做欧振太的工作。

        欧振太虽然只是北方机械厂的党委副书记,但是却一直在北方机械厂工作,担任过多年北方机械厂的军代表,在北方机械厂里也很有影响力,而这一次谈判北方机械厂的党委书记、厂长虽然没有出面,一方面说明他们不看好和丰州方面谈判,另一方面却又派出了欧振太作为商谈代表,也说明北方机械厂那边并未完全把门关死,青溪那边过高的条件要求对北方厂来说也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对于陆为民的这个问题欧振国迟疑了一下才回应:“有些业务往来,不过不算多,北方机械厂是国营军工企业,对合作伙伴要求很高,我们欧洋机械是很想打入他们的供应体系中,但是现在效果不算好。”

        “如果北方机械厂搬迁到我们丰州,而欧洋机械也能够在我们丰州建厂,我想我们丰州地委行署是很愿意支持欧洋机械进入这些国营企业的供货体系中去的,这可不是空话,而是我们地委行署今年提出的新政策。”陆为民微笑着道。

        欧振国也笑了起来,摆摆手,显然是明白陆为民话语中的意思,“陆秘书,北方机械厂搬迁问题恐怕不是那么简单,我听我堂兄说起过,丰州的基本条件太差了,对于北方机械厂这样拥有几千职工的国营大厂来说,他们这些厂领导要考虑职工的感受,同时也要考虑企业长远发展,一年前丰州就是一个县城,虽然成立了地区,但是改观不大,对于我们这些私人企业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对于他们国营大厂来说,他们肯定不满意。”

        陆为民感觉得到,欧振国和欧振太关系很密切,虽然只是堂兄弟关系,但是却不比亲兄弟差,而且欧洋机械肯定和北方机械厂有比较密切的业务往来,是不是和欧振太担任北方机械厂党委副书记有关系不好说,但是绝不像欧振国所说的那样还没有打入北方机械厂供货体系。

        不过陆为民也能理解欧振国的顾虑,毕竟私人企业现在还有些底气不壮,即便是今年全国各地都在旗帜鲜明的鼓励要为经济发展创造良好环境,南巡讲话精神在各地层层传达贯彻,看似掀起了一股发展经济的热潮,但是作为这些私人企业依然还心存顾虑。

        “欧总,这儿就我们俩,没别人,说说咱们也算是有缘,在昌州那次招商引资会上就差点结缘,只可惜南潭开发区没能引入欧洋机械,我也觉得挺可惜,现在我到了丰州,虽然我不是什么能做主的领导,但是我还是希望欧总能考虑在我们丰州的投资建厂事宜。”陆为民满脸诚恳,“说实话,我们丰州的条件现在不算好,就像你所说,一年前就是和南潭一样,小县城,但是日后肯定不一样,丰州成立地区了,这里就是地区中心所在,甚至可以说几年后,随着经济发展撤地建市也是指日可待,也就是说,这里日后会是一个地级市,和你们老家台州一样的地级市!”

        欧振国点点头,他也承认陆为民所言属实,丰州现在看起来还很贫穷落后,但是毕竟这是一个地区了,而且丰州地理位置很好,东接苏沪,西连昌州,加上又有丰江航运之便,听说京九铁路也要过丰州,应该说丰州是很有发展前景的,但是这也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得有一个头脑好用的一把手来掌舵。

        欧振国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太清楚一个领头人对于一个地区经济发展所起的作用了,就以自己家乡浙江为例,这么多地市,经济发展一样参差不齐,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一把手的观念和胆魄决定,你胆子大,观念新,头脑灵活,敢于拍板冒险,你这个地方就能抓住契机发展起来,而你瞻前顾后左顾右盼,那就只能坐失发展良机,而一步慢步步慢,再要想赶上来就很不容易了,尤其是像浙江这样没有多少资源的省份更是如此。

        “陆秘书,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欧洋机械首先需要考虑的还是市场问题,说实话当初考虑南潭我也有些草率,现在看起来当初没有决定在南潭建厂还是明智之选,即便是南潭答应了我的条件,现在感觉还是不合适,先天条件决定了,很难改变。”欧振国一边思索一边道:“丰州情况其实也差不多,并不适合欧洋机械在此建厂,这里没有工业基础,也就意味着欧洋机械没有市场,当然这可能有一个发展过程,但是至少现在不合适。”

        “欧总,就像你说的,现在不合适并不意味以后也不合适,而市场也是培养出来的,现在不就是有现成的么?如果北方机械厂和长风机器厂都能落户丰州,那么欧洋机械不就是有了现成的大客户么?”陆为民淡淡一笑反问。

        这几天工作太忙,欠下一些,端午节后争取日更三章补上,绝不食言,兄弟们先给几张月票刺激一下可否?^_^(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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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三十三节 曲径可通幽(2)

        欧振国一怔之后大笑了起来,他喜欢陆为民这样爽直却又不乏策略的手法,既没有说得太直白会让人尴尬,但是却又能很明白无误的把意图表明。

        毫无疑问陆为民清楚欧洋机械和北方机械厂之间的业务关系密切程度,甚至也知道欧洋机械和北方机械厂之间的业务往来与自己和堂兄之间的密切关系有很大关系,给予欧洋机械以很好的政策吸引其落户,然后通过自己做堂兄的工作来说服北方机械厂搬迁到丰州落户,不能不说对方打的是好主意。

        不过他把有些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也把欧洋机械和北方机械厂正常的业务往来看得太龌龊了一些,欧振国不否认欧洋机械当初和北方机械厂搭上线有堂兄的关系,但是关键还是欧洋机械的产品正好能够符合北方机械厂的需要,而且欧洋机械也能根据北方机械厂的生产需要,及时调整,随时满足北方机械厂的需要,并非是对方想象中的那样不堪。

        “陆秘书,我觉得你的思路有点问题。”好一阵之后,欧振国才收住笑声,摇摇头道。

        “哦?哪一点有问题?”陆为民不以为忤。

        “首先欧洋机械和北方机械厂有业务往来,但是绝非你想象中的那样;其次,欧洋机械对于北方机械厂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供货商,根本不足以影响到北方机械厂,即便是你想通过我来做我堂兄工作这种方式,恐怕也只是一厢情愿,我堂兄多年老军队干部,不会吃这一套,他只会以北方机械厂的利益来考虑问题。”欧振国义正词严。

        陆为民也笑了起来,再度拿起桌上的水壶替欧振国茶杯里注满水,一边很自然的道:“欧总,我看你是误会了,我从来没有认为欧洋机械和北方机械厂之间也就是你所说的似乎我怀疑你通过欧书记做了什么交易似的,欧洋机械能在江浙立住脚跟,我相信靠的不是这种下三滥的方式,你所说的那些手法方式只能赢得一时,赢不了一世,这一点我相信欧总比我清楚。”

        “其次,你所说的欧书记会以北方机械厂的利益来作出判断,这更好了,我们就是希望欧书记能够摒弃一切偏见,完全以北方机械厂及其厂里职工们的利益作为抉择的依据,但是什么才是最符合北方机械厂及其厂里职工和家属们的利益的决定,我觉得这有待于商榷,尤其是应该让厂里职工代表们也都来亲身了解,作出判断。”

        “这么说来陆秘书看样子是对丰州充满信心,那何须我欧某人来从中牵线搭桥,你们完全可以和我堂兄他们直接面谈就行了,如果丰州条件足够好,你们甚至可以先行把长风机器厂搞定,那样北方机械厂这边的工作也要好做得多。”欧振国略到嘲讽意味的揶揄道。

        陆为民听出了欧振国话语里的调侃味道,他并不在意,谈判其实也就是一种沟通,而沟通就需要讲求技巧,如何让化解对方的疑虑和反对,让对方的观点思路跟着自己走,这就是一种能力的表现,如果连欧振国都不能说服,那遑论欧振太了。

        “我不知道欧总对北方机械厂究竟了解多少,我想说的是,北方机械厂完全没有必要跟着长风机器厂转,长风机器厂有长风机器厂的特点,北方机械厂有北方机械厂的具体情况,简而言之,长风机器厂比北方机械厂规模要大不少,效益也要好得多,如果他们去青溪,青溪肯定欢迎,也能给一些比较好的优惠条件,但是北方机械厂呢?也能享受到同等的优惠条件么?我看不然。”

        陆为民开始发飙,“中央出台有政策鼓励有条件三线企业搬出山区,但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中央对国有大中型企业在逐渐放手,要求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一切按照市场经济办事,给了政策,也给了搬迁资金,但是搬迁到什么地方主要还是由企业自己根据企业日后发展和企业职工需求来决定,那么是不是跟着长风机器厂的步调走就是最符合北方机械厂发展和职工利益的,我看未必。”

        “青溪有青溪的优势,我不否认,比如距离昌州近,市政基础设施条件好,铁路、公路运输条件好,这些都不是现在丰州能比拟的,但是丰州也一样有青溪无法比拟的优势,丰州是新成立的地区,虽然丰州市城区规模小,基础设施差,但是这也就意味着丰州就像一张白纸,可供描绘一副崭新图画的余地要大得多。”

        “像京九铁路线路已经定论,据说明年就要开工,丰州地区要途径三个县,丰州市自然不会落下;丰江——长江航道疏浚暨丰州港码头改建工程已经获得国家计委和交通部立项,这是昌江省委省府为支持丰州地区发展的有一大举措,这对于向北方机械厂这样经常有大型铸锻件进出的军工企业来说,也是一大利好消息。至于说丰州地区各县道路改造和程控电话改造工程就不用说了,程控电话改造已经完毕,年底蜂窝移动通信系统也将开通,这是仅次于昌州的昌江省第二批开通移动电话的地区,这将使得丰州通讯条件从羊肠小道一跃进入高速路阶段。”

        陆为民口才甚好,说得眉飞色舞,连欧振国一时间也被陆为民的勾画所吸引住了,如果真如陆为民所说,那丰州的发展前景的确很值得期待,尤其是京九铁路和丰江航道疏浚工程暨丰州港码头项目敲定,这将极大提升丰州的战略地位,对于企业来说,无论是北方机械厂这样的大型企业还是欧洋机械这样的中小型私人企业,都是不小的吸引力,尤其是水运条件改善可以极大的减少运输成本,对于企业来说,每年也是一笔不小的减负。

        “呵呵,陆秘书,真没想到你的口才这样好啊。”一个宏亮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京九铁路线路真的已经敲定了要过丰州?”

        “欧书记,这难道还能有假?估计也就是这一两个月里线路就要正式公布,我不至于在这样的问题上撒谎吧?”陆为民站起身来,替上来的这个精瘦男子拉开椅子,请对方入座。

        这就是北方机械厂党委副书记欧振太,欧振国的堂兄。

        “那对丰州可真是一件不得了的大好事。”欧振太点点头,接过陆为民推过来的茶盅。

        “京九铁路走丰州过,建设成本要增加不少,主要是铁路桥要多建三座,但是中央考虑到要帮助丰州地区尽快发展起来,所以在这个问题上还是做了调整,把丰州过境两个县变成了三个县。”陆为民接上话,“加上丰江航道和丰州码头这两个项目,丰州交通条件两三年后就会迎来一个大变样,如果北方机械厂到我们丰州落户,这也算是一个利好消息吧?”

        “呵呵,陆秘书,仅仅是这一点对我们北方机械厂影响不大。”欧振太不置可否。

        “欧书记,仅仅这一点当然不够,交通和通讯条件的改善仅仅是一方面的,但是这也足以说明昌江省委省府对我们丰州发展的重视不是?据我所知,昌江省委省府有意要将我们丰州作为全省进一步深化改革开放的试点地区,在许多政策上将会优先倾斜和扶持,这些政策和扶持措施在最近两三个月就会落实敲定下来,到时候丰州将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发展期。”

        欧振太只是微笑,显然是不太相信陆为民的一面之词,“陆秘书所说的这些可有正式文件下来?这么说来丰州就相当于昌州的深圳珠海喽?”

        “欧书记,您太该觉得我在夸夸其谈,我还是那句话,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是不是如此,等一段时间就知道了。”陆为民笑笑,显得很平静,“但我相信欧书记应该知晓一些这方面的情况才对。”

        “那陆秘书是不是可以给我们先吹吹风,介绍介绍呢?”欧振太反过来将一军,他的确也听到一些风声,说最近一段时间丰州地区动作很大,说是得到了省里的支持,希望能够在丰州这边搞出一个试点突破来,这也就意味着丰州有可能要得到省里边各种优惠政策和支持,欧振太也想了解这中间具体有些什么优惠。

        “其实也没啥好吹风的,就是对我们丰州要进行一个重新定位,按照夏书记的意思来说,丰州是新建地区,白纸作画,那就要做出气势,做出像样的成绩来,而省委目前也有这个意思,这不一拍即合?”

        陆为民把户籍制度农转非的改革试点,城市住房建设制度改革与户籍制度农转非相契合这一些意见做了简介,也引起了欧振太的极大兴趣,陆为民还提到丰州地区打算推进旧有公房的出售,用获得的资金来启动城市住房的改革,这也关系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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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三十四节 动心

        陆为民的说法一下子就吸引了欧振太和欧振国的注意力,农转非户籍制度在全国各地都是一个禁忌,在各地每年都有严格的数额配额,而丰州居然打算要在这方面开口子,无疑是要在全国开头炮,这里边蕴藏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像北方机械厂这样的国有大中型企业依然有不少半边户,丈夫在厂里工作了大半辈子,但妻子儿女却始终无法获得农转非机会,每年可怜的配额使得他们都只能靠论资排辈的排队等候,绝大多数等到退休都无法获得解决,而尤其是子女的非农业户口问题有时候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就是事关一个家庭一辈子的大事。

        有的家庭甚至为了老大获得农转非机会了,而老二再没有机会农转非弄得一家人视同寇仇,老一辈子夹在中间更是两头受气,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尤其是像欧振太分管后勤、武装、司法这一摊子活儿,更没少接触这种事情,一个家庭本来相当和睦,有时候就为了这种事情而变得冤怨不解。

        “你是说丰州将获得农转非指标放开的可能?”欧振太沉吟着问道,他知道这个事情份量。

        “彻底放开肯定不可能,但是地委行署已经获得了省委省府的支持,由于丰州是传统农业地区,城市人口少,城市规划刚刚起步,财政薄弱,基础设施建设投入不足,所以在这方面将获得一些特殊政策,比如在丰州城区内具有固定居所,脱离农业生产三年以上,并且具有正当谋生技能的人员,可以申请农转非。”见欧振太来了兴趣,陆为民也知道这事儿对对方的吸引力,微笑着解释道。

        “陆秘书,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在丰州买一套房子,又在丰州投资建厂,也算是有正当谋生技能了,也可以在丰州农转非成为城市户口?”欧振国立即觉察出了这其中的奥妙,眼睛中闪耀着光芒,“那如果我在这边办理户口农转非了,成为城市人口了,日后想要迁回台州老家去,能不能行?”

        “原则上是可以的,但是户口迁移主要是以迁入地公安机关意见为准,只要他们开出准迁证,我想迁出地公安机关没有理由不办,不过在迁入地那边肯定会有一些相关政策约束,这就要看你们台州的具体情况了。”陆为民点点头,“我觉得这种城镇人口的迁移日后逐渐适度放开,嗯,大城市和特大城市除外,这将是一个趋势。”

        陆为民巧妙的回避了农转非会不会放开的话题,只是说城镇人口迁移问题。

        “陆秘书,你刚才说的要求比较高,需要具有私人产权的房屋,那如果我们北方厂搬迁到了丰州,我们不少职工都是半边户,家属都在全省乃至全国各地农村里,他们希望能够解决家属户口,迁到丰州成为城市户口,这又怎么办?”

        欧振太第一次认真的来考虑这个问题了。

        北方机械厂四千多职工,加上离退休的有接近五千人,家属在农村的至少占到一小半,尤其是这些职工的子女读书和就业问题,也一直是个老大难,历年来厂里花费了不少心思和精力,也解决了一部分。

        比如采取招工、顶替和轮换工的方式,但是这也只能解决部分职工子女的户口问题,总体来说也是杯水车薪,如果丰州方面能够在这方面开口子,那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利好消息,即便不可能一下子全部解决这些遗留问题,但是能分成几年来逐渐解决,那也能为厂里松一口大气,这些职工也会感念厂里一辈子。

        “这个问题也是我想和欧书记谈到的。丰州获得这个特别政策不容易,夏书记不知道跑了多少次省里,找省里主要领导汇报,而且丰州情况也比较特殊,传统农业地区,城市经济薄弱,财政税源严重不足,又新成立了地区,加上赶上今年小平同志南巡精神传达下来,鼓励各地勇于尝试,昌江省委省府才把这个试点放在了丰州,对于给丰州城市发展和税源增收带来帮助的企业,我想丰州地委行署肯定会以各种方式来支持和回报,这应该不是问题。”

        陆为民的回答相当原则而不乏灵活,而且也很明确表明了丰州地委行署的态度,就是要以各种优惠政策来吸引北方机械厂来丰州落户,而户籍农转非仅仅是一条。

        “哦?陆秘书,看样子你们丰州还有其他政策来欢迎到丰州落户发展的企业喽?”欧振太心也沉静下来,半开玩笑的调侃:“我倒是真期待你们更多的政策,也许我们北方机械厂就真的会被你们的政策所吸引呢?”

        “什么政策也就是一个锦上添花的事情,关键在于你们北方机械厂是不是适合落户丰州,决定因素在于你们自身,欧书记,我觉得丰州绝对是你们落户的好地方,丰州的发展前景将会在今后几年里全面展现出来,如果你们不选择丰州,到时候绝对会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终生。”陆为民气势如虹,言语铿锵:“待会儿我可以带您走一走,看一看,您虽然来了咱们丰州次数不少,但是估摸着也没有能真正了解我们丰州的城市发展前景,也不了解我们丰州日后的经济产业发展导向,我虽然在地委办里只是一个工作人员,但也算是能略窥咱们地区今后几年的一些基本框架,另外也想就一些具体的细节问题再和欧书记探讨探讨,怎么样?”

        欧振太一边微笑一边暗叹这位陆秘书还真是有点子锲而不舍的劲头,今儿个第二次见面,就能拿出一副不拿下这一局誓不罢休的架势,但是话又说回来,对方提出的那几条的确是之前丰州方面没有提出来的,看样子应该是近一两个月丰州方面的新动作。

        而且接触这么久,对方人虽然年轻,但是说话很有条理,句句都能说到点子上,也不像有些地方的领导干部满嘴放炮,一点也不切合实际,至少眼前这个人说话态度和内容都能靠谱儿,不是信口胡诌,整个话题也都比较符合现实情况,也没有刻意讳言他们丰州的不足,倒是这种态度反而让欧振太心里比较放心。

        听说夏力行现在在京里中央党校学习,外界传言他很有可能要在学习回来之后就要高升到省委或者省政府里去任职,现在看起来此言不虚,弄不好夏力行就希望在他离开丰州之前能够在做成一件像模像样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不遗余力想要把北方厂和长风厂引到丰州落户,大概以此来作为他自己在丰州担任一任地委书记的政绩吧。

        “呵呵,陆秘书是不是太热情了?我们一行还有好几个,……”欧振太略有些为难。

        “没事儿,欧书记您去和他们打个招呼,要不大家一块儿去,我马上去请示安秘书长,请他安排一辆中巴车,就让我来当领导,替北方厂的几位领导和客人来介绍一下我们丰州的情况和发展趋势,就算是北方机械厂真看不上我们丰州,那也没关系,生意不成仁义在,日后也要一样欢迎到我们丰州来。”陆为民笑吟吟的道:“欧总也一块儿,就当我再来为欧总来做一次招商引资的介绍,怎么样?”

        见陆为民这样热心积极,欧振太觉得自己若是严词峻拒反而有些说不过去,反正只是去看一看,任凭他说得天花乱坠,厂里几个人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角色,难道还能就听他一面之词就信以为真了,倒是他今天说的那几个具体的政策的确有些意思,还得回去好好和几位厂领导商量一下,尤其是户籍农转非和就业问题,的确很能让人动心。

        “嗯,陆秘书,今儿个下午时间有些晚了,天气也很大,要不你看明天早上行不行?这样大家时间也宽松一些。”欧振太想了一想才道。

        “行,那就一言为定,明天早上九点钟,我准时过来接欧书记一行,到时候我就来当一回导游,好好给欧书记你们介绍一下我们丰州的历史渊源和文化底蕴,顺带也把我们丰州今后的发展前景介绍给大家。”陆为民很爽快的应承下来,连带着也叫着欧振国,“欧总,那就说好,明儿个一块儿,你远来是客,我也权当为你也一次介绍,欢迎浙江来的客商来我们丰州考察,我还要把我们丰州地委行署为吸引外来投资的一些新政策新做法介绍给你,你不介意一起走一圈吧?”

        欧振国看了一眼自己堂兄,见堂兄没有反应,便婉言谢绝。

        陆为民也不为己甚,但是约好在明天上午之后,陆为民要专门和欧振国坐一坐,顺便介绍一些丰州市方面的领导给欧振国,欧振国也很高兴的应允下来,表示晚上他做东,请陆为民和丰州市有关领导一起吃顿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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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三十五节 背水一战

        在陆为民离去之后,欧振太才和欧振国重新坐了下来。

        “太哥,你们北方机械厂真不考虑丰州?我觉得丰州这边诚意听足啊,陆为民现在可是地委书记秘书,而且这个人脑子很好用,也很有点儿本事。”欧振国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你们北方机械厂能早点搬出来最好,日后我们货物送过来也能节省一些运费,博北那山区里实在不方便。”

        “怎么,和陆为民谈一阵就开始帮丰州说话了?是不是又给你许了啥好处?我看他还在拉你们欧洋机械在丰州投资建厂似的,这人倒是精明,把什么都考虑到家了。”欧振太一边笑一边摇头,“政府干部能有这样敬业而又有本事的不多,尤其这么年轻。”

        “太哥,你还真别说,这人不简单,在南潭就差点把我给忽悠得就在南潭那旮旯地方投资建厂了,如果不是最后关头他们那边没答应我的一些条件,没准儿我就脑袋发热砸几百万在那里了,想起来我都后怕。”欧振国吐出一口气,“这家伙忽悠人本事厉害得紧,你可要注意一点,但我也不否认他说的有不少是事实,而且也很有诱惑力,比如这个农转非政策,如果丰州真的有这个政策,我敢打赌,不少人就得要冲着这一点来投资兴业。”

        “嗯,改革开放十多年,经商做生意挣了钱的人海了去,但是要改变这个户口性质我还真没有听说过,振国,我看你也有点儿心动,怎么真打算来丰州落户不成?”欧振太也算是了解自己这个堂弟的心思,一家人虽然都是从农村里蹦跶出来,家里早就没有人从事农业了,可户籍依然注明了你的身份是农村居民,如果能够有一个机会改变,那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有颇大的吸引力。

        “嘿嘿,如果真的能够买套房子也能弄个城市户口,那何乐而不为?我老婆就算了还是让她就在老家,可孩子呢?万一读书考不上大学,这日后干啥?是跟着我干,万一他不想干我们这一行呢?这有个城市户口,当个兵,回来也能安排工作。”欧振太狠狠的吸了一口烟,脸色复杂。

        “看起来我们现在风光,可国家政策一日三变,今天可以把你捧在手心,明天就可以把你踩在脚底,嘿嘿,咱们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不是?国家政策一变,让你蹲大狱也是分分秒秒的事情,十年前我在温州就见过,谁敢说柳市八大王的历史不会重演?”

        欧振太面色沉肃,显然也是被欧振国的话语所打动,良久方才道:“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国家走势方向都比较明朗化了,应该不会再出现你所说的那种情况,而且鼓励外商来投资的提法也越来越响,没理由欢迎外国资本家来咱们国家投资,却对咱们自己国家老百姓投资建厂做生意却限制吧?”

        “太哥,这话可别说,现在国家政策还真说不准,摸着石头过河是谁说的?这话才是正理,咱们也不敢去当出头鸟,这一阵风一阵风的,谁敢打包票?还是你们好啊,国营企业,走到哪里,地方上都是热烈欢迎,瞧瞧这丰州为了吸引你们来他们这里落户,啥本事都用全了,嘿嘿,羡慕得让人流口水啊。”欧振国一边叹气一边道。

        “我看陆为民对你不也一样很热情?”欧振太不以为然。

        “陆为民这人思想倒是挺开放,说的也很在理,可他也就是地委书记秘书,他把秘书两个字去掉是地委书记还差不多。”欧振国摇摇头,“何况现在说得好,可上边政策变化,谁还能挡得住?”

        “我倒是觉得现在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了,尤其是今年你应该看到国家上下的政策态度,振国,若是你真有意要到丰州来投资,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时机,丰州现在刚成立地区,地方上也急需一些招商引资的项目来彰显成绩,所以在政策上肯定会有比较多的优惠,你不是说你最初差点被陆为民忽悠到南潭投资建厂么?再怎么丰州条件肯定要比南潭好得多,现在又赶上这样一个时局,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当然这主要还是看欧洋机械自身的发展需要。”欧振太想了一下才道。

        “嗯,我会考虑的,不过如果你们北方机械厂真要搬迁到丰州,那我肯定会认真考虑到丰州投资建厂的事情。”欧振国笑着道:“说真的,太哥,你们北方机械厂真可以考虑一下丰州,他们这边诚意很足,而且有像陆为民这样做实事儿的干部,我估摸着你们没有必要一门心思去青溪,青溪虽好,但未必适合你们。”

        “得了,北方机械厂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你好好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欧振太没好气的道。

        “放心吧,欧洋机械发展起来好歹也有太哥你一份儿功劳,亲兄弟还明算账,该太哥你的我和庄洋都记着的,不会少,咱们也不会让太哥你为难,和北方厂的业务咱们也绝不搞啥邪门歪道,顶多就是结账能准是一些就行。”

        欧振太没有吱声,欧振国算是靠得住的人,也不像有些人沾了点边儿就乱来,欧洋机械和北方机械厂业务往来这么多年,欧洋机械也没怎么给自己找麻烦,就像欧振国所说,也就是结账时催一催,这三角债压得太吓人,一般企业都承受不起,像欧洋机械这样的私人企业就更怕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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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从欧振太和欧振国两兄弟的言谈中已经琢磨出一些味道来,欧振国显然是对自己提到了的具有住房和合法稳定收入就可以申请户口农转非这一政策十分感兴趣,而欧振太也一样,国有大中型企业家属农转非问题在哪里都存在,而且情况也比较严重,如果丰州能够在这个问题上率先突破,无疑可以极大的增强丰州方面的吸引力,在这一点上,很多人都还没有意识到,但是陆为民去很清楚这一点。

        他需要就这个问题向王舟山和萧明瞻汇报,至少欧振太已经有些动心,仅仅是这一条就能让欧振太动心,如果在腹之以其他优惠条件和承诺,陆为民感觉做通北方机械厂的工作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这种可能性还不小。

        他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在别人都觉得已经成死局毫无希望时,如果他能打开局面,那意义就非同小可,在地委行署里边也能再重重的加分,也能让那些质疑自己如此迅捷提拔为综合科长的人闭嘴。

        “不用多说了,为民,这事儿看来你的做法是对的,我和明瞻过早的出面反而会让对方觉得咱们自己心里没底气,就由你来出面接待协调,一定要热情周到,但是也要注意分寸,要做到不卑不亢,说说,明天你带他们游览参观和介绍,有什么要求?”王舟山听完陆为民的介绍,也不多问,径直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王舟山现在也觉得既然相信陆为民的本事,那么就大胆把这事儿交给对方来操作,反正陆为民从公开身份上来说也只是地委办秘书科科长,真要有什么问题,那也有退路,毕竟他并不能完全代表地委行署,自己和萧明瞻才是最后的拍板者。

        “王书记,北方厂情况和长风厂略有不同,我想在介绍和交流中尽可能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主要就是要利用省里可能批复给我们的一些政策,比如农转非,我觉得可以大胆的承诺,另外还有一些可能还不太成熟的设想,我想也可以在和他们交流沟通时介绍一些,我觉得现在情况不容乐观,须得要有一些有新意的想法和意图提出来,哪怕只是一种构想,也算是聊有所为,比起翻来覆去强调自身的优势也要好得多。”陆为民说得比较含蓄。

        “行了,为民,其他我不想多说了,这件事情既然交给你来全权做主,你自己估量着办,需要什么,该怎么说,我相信你心里有数,需要我和明瞻来站台,来表态,我们义不容辞,具体详谈你拍板你决定,我们支持!”王舟山摆摆手,“只要是我们丰州地委行署可以利用起来的政策和资源,现在的和以后的,都可以利用起来,一个目标,达到我们的意图和目的。”

        见王舟山态度如此坚决,陆为民心也稍稍放下,但是他得提醒对方一下:“王书记,话虽这么说,但有些政策和表态可能比较敏感甚至暂时还有障碍,照理说有些话我不该说,但是形势又逼得我们至少需要给对方一个明确承诺,这一点上我先得给您汇报一下,若有出格之处,您得帮我承担下来,否则若是让对方觉得我是在乱表态,那这戏就唱砸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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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三十六节 忽悠或者表演开始

        金龙中巴也是昌江省委省府年前赠送给丰州地委行署的,也是在省委书记田海华视察丰州之后,省委接待办考虑到丰州地区财政太过瘠薄,看到整个丰州地委行署都没有一辆可供集体乘坐的车辆,省里就专门赠送了这辆还算比较豪华先进的金龙中巴。

        金龙中巴停在了天河饭店门口,前面挡风玻璃夹着的一块丰州地委行署的牌子先得格外显眼,彰显它的不同身份。

        欧振太从餐厅里吃完早餐出来时,就见到了已经在大厅里候着的陆为民,微微一怔,他没想到陆为民来得这样准时,而且看样子也是早就在大厅里等候了,这让他有些意外。

        “哟,陆秘书,怎么没打个招呼?让你久等了。”虽然对这一趟参观介绍并没有报多少心思,但是欧振太还是对陆为民的守时认真有些感动,毕竟像这样的公事,陆为民作为地委书记的秘书,完全没有必要太过于执着,欧振太相信像这种事情就算是不成,那也和陆为民本人没有太大关系,也许陆为民是急于想做成这件事情,但是不管他的意图是什么,但有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就够了。

        “没事儿,欧书记,你们慢慢用,车已经在外边等着了,没别的人,今儿个就我一个人加司机,陪着诸位在我们丰州转一转,博北离我们丰州也不近,估计你们来我们丰州的机会也不多,尤其是要在我们丰州认真转悠转悠怕是机会更少,今儿个,我带大家去好好看看我们丰州。”陆为民笑吟吟的道。

        “那行,你稍候,我去叫我们的人。”欧振太点点头。

        就在欧振太离开去叫人这一会儿时间里,陆为民又把线路琢磨了一趟。

        今天的线路当然不可能像旅游线路那样走,客人不是旅行客,而是日后谈判的对象,要最大限度加深他们的好感印象,那就必须要拿出亮点来,所以从昨晚上陆为民就一直在设计线路,既要让他们感受到丰州深厚文化历史底蕴,又要让他们感受到丰州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在此之前陆为民也专门了解了建委、交通局这些部门在建项目,穿插安排出一个合理路线,既不能搞成向来客推销炫耀式的模式,但又要确保让他们印象深刻,这里边也还有不少学问。

        金龙客车终于缓缓启动了。

        北方机械厂来客连同欧振太只有六个人,其中包括北方机械厂党办主任、厂工会副主席、基建处处长、财务处副处长、后勤处副处长等人,陆为民都见过一面,也知道北方机械厂这一次来的人都还是比较有分量的角色。

        这些人虽然在厂子搬迁这个问题上未必有决定权,但是如果能够在他们心目中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肯定可以大大的加分不说,而且也可以利用他们的所见所闻传递回北方厂的干部职工,毕竟北方机械厂在博北的山区里,距离丰州也还有两百多将近三百里地,来丰州的机会并不多,对丰州了解更少。

        司机按照陆为民事先安排首先从丰州市区刚刚新建的一条新主干道通过,这里是丰州市着力打造的一条城市中轴线,在丰州尚未成立地区时就开始建设,而也作为丰州成立地区暨国庆四十二周年献礼正式竣工通车。

        “欧书记,各位北方机械厂的领导,今儿个就由我来充当一回导游,没别的意思,就是请各位来转一转看一看咱们丰州。”陆为民站在车前段,微笑着道:“虽然原来都是在黎阳地区,但是诸位都是在博北,可能去黎阳的时间多一些,来我们南边的机会恐怕就比较少了,对咱们丰州恐怕了解更少,那今天就由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

        “陆科长,怎么感觉就有点王婆卖瓜的味道在其中呢?丰州我们虽然来得少,但也不是一无所知,真要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我们怕也早就听说过了吧?”插话的是北方机械厂党办主任耿长河。

        耿长河不但是北方厂的党办主任,还是省政协委员,也是一个旅游摄影爱好者,更是省摄影家协会的常务理事和黎阳地区摄影家协会的副主席,也算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物,这话里也是揶揄陆为民太过于夸口,这丰州本来也就没啥值得一看的东西,若真是有,早就声名在外才对。

        “耿主任,您见多识广,祖国名山大川名胜古迹见得多了,可说一句实话,真正的美景往往并不存于那些游人如织的地方,而是在于人迹罕至或者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所在,不知道我这话有没有一丝道理?”陆为民笑吟吟的道:“我们丰州虽无什么名山大川,但是东边的大淮山号称华东地区小秦岭,气候独特,物种丰富,而且基本上没有受到污染,而西边的翠峰山山势奇峻,险峰林立,还保持着我们昌江极为罕见的原始植被状态,你也清楚像我们昌江现存的植被基本上都是次生林带,而在翠峰山最高的盘马岭和弯弓岭那一带却还保存着天然原始落叶阔叶林带,不少树种诸如珙桐、水杉、银杏成片分布,极为少见,也是自助旅游者的天堂,耿主任恐怕你对这一情况并不清楚吧?”

        陆为民所言的确还是耿长河所不知道的,北边黎阳几个县他倒是去过,但是那几个县因为矿产资源开发,环境破坏得比较厉害,也让他这个摄影爱好者颇为痛心,他曾经在省内外一些杂志上发表过一些文章,也在省政协会议上呼吁要注意保护生态环境,但是并未能引起当地党委政府的重视。

        “哦?你说的这个情况我倒是真不太清楚。”耿长河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陆为民,他对陆为民并不熟悉,只知道他是丰州地委办综合科科长,在他眼中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所以说话间也没有多少客气,不过听得陆为民这样一说,他倒是对陆为民生出一分好感,甭管对方目的意图如何,至少对方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能就自己随意一言就能马上应对得当,足见人家的准备充分,“丰州这边大淮山真的植被保护得很好?你说的盘马岭弯弓岭名字倒是挺有意思,有没有啥来历?”

        “呵呵,瞧瞧,一说起这些,老耿就来了兴趣,只可惜啊,老耿,刚才陆科长所说的地方都不在这丰州市区附近,要不然还真可以让陆科长陪你去走一走。”欧振太笑着插言。

        “没事儿,今天时间不够,欢迎耿主任随时来我们丰州,我很乐意陪耿主任去大淮山或者翠峰山区走一走,盘马岭和弯弓岭是有些来历,相传是唐朝著名将军李光弼征讨袁晁起义时在这里驻兵,盘马岭上有李光弼驻马勒石的石碑,而弯弓岭则有李光弼射虎的张弓台,抛开这些历史典故,就是盘马岭和弯弓岭那一带的景色就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陆为民心中暗喜,能勾起对方兴趣就是好事,甭管日后,现在能吸引对方注意力就算是走好了第一步,这欧振太似乎也很凑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和欧振国的谈话真的起到了一些兴趣,让欧振国做欧振太的工作起到了效果?

        “公事为重,公事为重,陆科长今天打算带我们去那里转一转看一看?欧书记这一趟带我们来可是要考察丰州是不是适合作为我们北方机械厂搬迁地点的事宜,与旅游景色可没啥关系,这一点陆科长可要弄明白哦。”耿长河善意的提醒了陆为民一句,这人第一印象如果好了,那怎么看都怎么顺眼了,耿长河就是如此,觉得陆为民这人挺会说话,既有礼貌,却又不卑不亢,谈吐气度都很符合他的胃口,所以说话也就客气自然许多。

        “欧书记,耿主任,诸位领导,我觉得我们丰州是否适合作为北方机械厂的搬迁地所在,我觉得就像刚才耿主任所说的那样,当然不是靠什么地方旅游资源丰富就行了,但是我也觉得一个地方景色优美,环境良好,至少要比空气污染严重,噪音嘈杂,随时拥堵的一个环境要好吧?”

        陆为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就得要尽可能的展示丰州最具有竞争力的一面,还要最大限度的化解和消除这些人对丰州不良印象的一方面,这活儿相当考纲,而这第一印象尤为重要,这一切就要靠自己一个人来表演了。

        最初他也考虑是不是拉上两个宣传部门和建委交通或者教育、卫生、文化这些相关部门的人员一起,以便自己在有些不太熟悉了解的问题上帮自己圆一圆场,但是考虑再三还是放弃了,对于这些局行部委的人员素质,陆为民的确不敢恭维,弄不好这些人出纰漏帮倒忙,那才叫冤,他宁肯相信自己的急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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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三十七节 攻心为上

        所以最终他只是把地委秘书科借了一个人,一个刚刚还在地委办实习的小姑娘,在这两天的工作中这个小女孩很敬业努力,安排的工作都做得很干净利索,这让陆为民很满意,所以才会让她参加这一趟“导游”之旅。

        此时这个小姑娘只是安静的坐在汽车后座,看到陆为民给了一个眼神示意之后,她才起身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几分彩印铜版纸的介绍,一份一份放到在座诸人手中。

        “欧书记,各位领导,你们手中拿的是有关我们丰州地区情况简介,当然这只是一个对我们丰州基本情况的简介,而且是在丰州地区成立之时的简介,但是这也能初步了解我们丰州深厚历史底蕴,展望我们丰州的未来发展趋势。”

        陆为民对这份铜版纸印刷品的内容早已经烂熟于胸了。

        事实上在丰州方面打算要和长风机器厂与北方机械厂接触的时候,陆为民就向地委办建议过,要求丰州地委行署应该考虑将整个丰州地区的基本情况和特色优势印制一份图文并茂的宣传品,而且这份宣传品还要精心制作,甚至有一些夸大也可以,这样可以给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的那些干部职工以一个十分直观的印象。

        作为宣传品肯定展现的是最美好的一面,对于那些不可能来丰州的企业职工来说,几乎就是一个定格式的印象,但是这个建议并没有引起地委行署的重视。

        虽然地委办后来也委托广告设计公司来制作了一个宣传纲要,但是这份宣传做得太过传统简单,纯粹就是一个样板戏一般的宣教材料,再加上没有彩图,更是让人没有阅读的兴趣,所以到后期这玩意儿根本就没有拿出来,大概也是觉得拿出来还不如不拿出来,省得起反作用。

        这份宣传品发到众人手中的确吸引力不少注意力,高级铜板纸再加上专业摄影师的拍摄,后期又经过专门广告公司的特别加工制作,相当精致华美,造价也不菲,印数却不多。

        陆为民琢磨的这份资料虽然只是一个初稿,但既可以作为针对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的宣传资料,也可以作为日后丰州招商引资资料的一部分,他琢磨着还需要再制作一份丰州成立地区之后的发展建设规划,只不过这玩意儿一时间还拿不出来,今天也就只能靠自己的嘴巴来说明了。

        “大家请看,这里是我们丰州市去年刚竣工的香山大道,虽然这里不算是我们丰州市老城区中心,但是根据我们丰州市区城市规划方向,我们市区的发展方向主要是沿着丰江及其支流——东沣河和西沣河发展,当然随着市区日后可能进一步发展,南河沿岸地区也有可能要纳入城区发展规划,但是预计十年内丰州城区主要是依托丰江和东沣河、西沣河发展。”

        陆为民一边示意司机把车速放慢,一边随手指着路边一个气派非凡的牌坊.

        “大家看一看,这是什么?恐怕大家都想象不到吧?这样漂亮而又极具特色中式牌坊是我们新建丰州二中的大门,恐怕大家也有所耳闻,虽然原来丰州经济在整个黎阳地区算不上什么,但是丰州教育水平一直是居于全黎阳前三,准确的说应该是前二,和黎阳教育水平一直是分庭抗礼。”

        “丰州一中和黎阳一中,丰州二中和黎阳的黎山中学,一直是竞争对手,都是全省重点中学,黎阳地区其他县市一般都只有一所省重点中学,但是黎阳和丰州除外,黎阳是老地区所在地,而丰州却是一个普通的县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无他,这和丰州从明清以来文人荟萃,学风浓厚有很大关系。”

        “在其他地方的士绅地主挣了钱都是大肆买田购地修缮庄园时,唯独咱们丰州这边的工商业者和地主士绅们却是捐资助学,以至于国立丰州中学也就是现在的丰州一中,而丰州二中在解放前却一直是私学,但是教学水平却丝毫不逊于丰州一中,他们这种治学风气沿袭下来,也才有我们丰州现在的教学水准。”

        “丰州一中每年考上清华、北大和复旦、浙大、同济、南开这一类全国闻名的重点大学不在少数,去年丰州一中考上清华的学生有四人,考上北大的有三人,考上中国科大的有二人,考上同济、南开、上海交大、哈工大的更是不少,而丰州二中素来以文科更见长,去年考上北大的就有五人,考上中国人大和复旦各有三人,其他诸如浙大、北师大、中山大学这些重点大学的更多,这样的教学水准放在全省任何一个县市里边也是佼佼者。,……”

        金龙客车从丰州二中大门牌坊下钻过,进入丰州二中校区,足球场、篮球场、图书馆、食堂,规划得仅仅有条,让一直对丰州市容市貌有些看不上的北方机械厂一行人大为惊讶,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像丰州这样一个财政相当薄弱的农业县竟然有这样条件的学校,尤其是在听到丰州一中的条件和丰州二中相似是,惊奇中也是颇为感触。

        看到下车后的北方机械厂的客人们和早已经迎候在教学楼前的丰州二中校领导和老师们交谈起来,陆为民就知道这一招用对了。

        根据他的了解北方机械厂子弟校的教学质量让人不敢恭维,职工们对于子弟校的教学水准早有意见,不少觉得子女难以在子弟校读出来的职工甚至不惜多花钱也让自己子女到博北县里就读,这也是北方机械厂职工们提出搬迁地方一定要解决子女就读问题的一个主要因素,所以陆为民就把第一站选在了丰州二中。

        欧振太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含笑不语的陆为民,心中也是在掂量。

        如果这个点也是这个家伙自己确定的话,不能不说这个家伙有点水平,一下子就抓住了厂里这些人的心,老耿的儿子刚读初三,正在为高中到哪里读书而发愁,工会副主席的女儿也才读初一,也和自己谈起过准备要把女儿提早弄到地方上去读书,陆为民这一招正好捅到了他们的心坎儿上,你想让他们不动心都不行。

        在丰州二中逗留的时间远远超出了预计,原本只准备在丰州二中驻足二十分钟,听一听学校领导和老师的介绍,但是这几位显然不满足于这样的远观,要求实地观摩一下学校的教学情况,这个要求有些出乎陆为民和学校的意外,但是陆为民还是很爽快的应承下来,这一耽搁就花去将近五十分钟时间都还没见收尾的迹象。

        “欧书记,是不是催一催耿主任他们?这样看下去就不是来咱们整个丰州全貌了,就成了教育考察团了。”陆为民半开玩笑的打趣道:“日后有机会,欢迎大家来我们丰州二中参观学习。”

        “陆科长,这不是正好如你所愿么?你这会儿心里怕是要乐开花了吧?”欧振太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老耿也是,至于么?不过也难怪,他儿子马上要读高中了,正犯愁呢,我们厂里子弟校教学水平的确差了一点。”

        “若是论高中教学水平,丰州一中和丰州二中各有所长,两校学风都很好,一中长于理科,而二中文科更胜,而丰州市实验中学的初中教学水准却是比起这两校来更强一筹,只不过实验中学现在没有设立高中部而已,否则没准就是三足鼎立的格局。”陆为民微笑着道:“刚才工会宋主席再问我,我就说如果是要读初中,那我向他推荐读实验中学,可以打好基础。”

        “哟呵,陆科长,你这么笃定北方机械厂就要落户你们丰州?”欧振太没好气的反问:“难道青溪就没有好的学校?”

        陆为民也不生气,笑着道:“呵呵,欧书记,我可没这么说,宋主席问起我,我总不能说你还是到青溪去读吧,不管北方机械厂会不会搬迁到我们丰州,一个小孩子读书的问题,我陆为民还是有这个自信能解决的。”

        “陆科长,我算是见识了你的本事了,难怪振国说你的智慧和你年龄很不相称,我还不相信,今天算是领教了,这还第一站呢,我看我们这个代表团人的心就被你俘虏了一大半了。”欧振太半真半假的道:“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牵着鼻子走啊,真是大意失荆州啊。”

        陆为民朗声大笑起来。

        他觉得这位北方厂的党委副书记的确很有意思,也很风趣,表面上看起来是在讽刺自己,但是却对自己的做法并不反对,甚至还有点主动提供方便的味道,当然他要反对也无从做起,自己不过是用最简单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来吸引对方,比起在会议室里坐着看着纸页上的东西来探讨,这种方式效果无疑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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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三十八节 猛火

        整整一小时零十分钟,当耿长河和北方机械厂工会副主席等几人在丰州二中张校长等校领导陪同一起出来时,陆为民看了看表,七十分钟,整整七十分钟,九点十分到丰州二中,现在已经是十点二十了,这一上午过去小半,整个行程安排都被打乱了。

        耿长河看见陆为民看表的动作就连连抱拳,快步走过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陆科长,欧书记,耽搁你们时间了,嗨,这一来就拔不开身,怪我,怪我,这不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么?谁让我家那小子读书还有点天分,不就想找个好一点的学校么?”

        “别怪老耿一个人,我也是,哎,没想到丰州二中的教学水平真不赖,……”跟上来的工会副主席也笑着插话。

        “得,老宋,就这么一会儿,就能看出一个学校教学书评的好坏?”欧振太没好气的道。

        “欧书记,学风,学风最重要,你看看这学校学风就知道一二,碰上两个学生都是讨论学习上的问题,围着老师问问题的学生也是不少,窥一斑耳知全豹,我心里有数。”老宋笑眯眯的回答道。

        欧振太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老宋了,自己算是给陆为民方便了,没想到这人还更直白,以后这谈判还怎么谈下去?

        “没事儿,耿主任,宋主席,你们都是有儿有女的人,子女的事情当然是大事,理解,理解,没事儿,只是这行程就得要改一改,欧书记,你看……”陆为民把头扭向欧振太,微笑着征求意见。

        “陆科长,都这会儿了,你定了就行,客随主便,看样子咱们这一次来的人兴致都很高,我们就都听你安排了。”欧振太索性就更大方,他知道陆为民为这一趟准备是花了不少心思,一心想要在自己这伙人里留下一个深刻印象,这时间更充裕,自然更符合陆为民心愿。

        “那敢情好,就请大家多给我一些时间,别那么紧赶慢赶,上午我们看一看我们丰州市区,主要是丰江和东沣河交汇那一带,那里是我们地区规划的主要行政办公区和生活区发展方向,也是规划中的葫芦汊子湿地公园,那里风景相当优美,有大量鸟类栖居在那一带湖汊子里,那里有三处沙洲,是我们昌江省著名的观鸟区。”陆为民抛出了第二个重磅炸弹。

        “湿地公园?观鸟区?”不出陆为民所料,包括欧振太在内的北方机械厂几个客人都惊讶出声。

        就丰州这小破县城,还能有湿地公园,怕是连一般的街头公园都还没弄规整,还说什么湿地公园来了,还说是什么观鸟区?这可真是天大的新鲜事儿。

        “看来大家都不信,我感觉大家对我们丰州成见很深啊,不过相信有丰州二中这个范例在这里,出现意外也就成了一种很正常的情形不是?”陆为民摊摊手,目光沉静如水,“不错,丰州是新建地区,底子是很差,但是并不代表我们目光短浅,没有前瞻的规划。丰州地处四条江河的汇聚处,且湖沼湿地连绵,地处我们国家地理南北分界线附近,也是南北候鸟迁移的节点位置,观鸟条件得天独厚,这样上佳的自然条件,我们理所当然的要保护起来,这不但可以提升我们丰州城市品味格调,同样也是我们丰州难得的宝贵资源,也是我们丰州市民繁忙工作一天之后休息的最佳去处,作为一级党委政府,为辛勤工作一天的市民提供一个轻松休闲的生活环境,义不容辞,也理所当然。”

        听得陆为民这样一说,上车的众人目光都变得有些复杂,说实话他们是有些看不上这些地方上的干部的,总觉得这些泥腿子干部文化素质低,修养差,加上丰州本地土音很重,更显得有些土里土气,但是今天的参观虽然才刚刚开始,但是给他们的印象已经截然不同了,除了丰州二中的表现令人耳目一新外,眼前这个负责接待介绍的地委办秘书科科长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让人激赏不已。

        “呵呵,陆科长,真是想不到丰州地委行署还有这样长远的目光,不过你们打算把主要行政办公区和生活区都这湿地公园附近,甚至也提出了如果我们北方机械厂的职工生活区也可以和你们机关干部生活区建在一起,那不会对湿地公园有影响么?”插话的是北方机械厂的基建处处长。

        “嗯,杨处长对这一点有担心也正常,不过到时候你去看了之后,就应该明白我们早已经把这个问题考虑进去了。”陆为民示意司机可以开车,“百闻不如一见,待会儿大家就可以实地看一看,另外我们也准备了我们丰州城市未来五到十年乃至二十年的规划图,相信结合这个规划图一看,大家可以更清楚的了解。”

        当金龙客车把一干客人带着沿着东沣河和丰江交汇处缓缓绕行时,迎面而来的夏日盛景如一幕草长莺飞生机勃勃的生动画卷在众人面前展开。

        “瞧,这就是东沣河和丰江交汇地区,这一带湿地面积不算很大,只有二点五平方公里左右,大家也看到了,那边在河里的三个品字形草洲,面积看起来比较小,但是在冬季会大一些,这一带包括三个草洲就是冬季候鸟越冬的天堂。南荻、芦苇、水蓼,这些湿地植物沿着河岸而生,现在是夏季,一样可以看到很多珍稀鸟类,如果是在冬季,那就更不用说,飞到这里来过冬的候鸟简直能让人目不暇接,……”

        陆为民也是颇为感慨,这一片湿地在后世里也就是在进入二十一世纪没几年几乎就消失殆尽,而距离城区较远面积更大条件更好的南湖湿地也一样急剧减小,如果不是某位中央领导亲自过问要求昌江省委省府过问围湖占地一事,只怕南湖湿地也一样早已经湮灭了。

        “大家可以看一看手上的规划图,对就是这一张,这是我们丰州城区规划示意图,从颜色深浅大家可以看到未来丰州分为五年、十年和十五年规划,最深这一块就是我们目前丰州城区,而略浅这一块将是我们未来五年规划建设区域,……”

        此时的陆为民再度进入状态,开始滔滔不觉的介绍起来,“这一片原来是我们丰州地委行署机关部委局行的宿舍区用地,但是为了欢迎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来我们丰州落户,地委行署经过慎重研究决定,准备扩大这个区域的范围,并重新规划了商业区和文化功能区,这一部分原来就是打算为北方机械厂准备的地块。“

        “欧书记,诸位你们可以看看,也就是距离我们眼前这一片美景不到两公里,走路十多分钟就可以走到,而在这里我们规划的东沣河大桥将会在明年三月正式开工建设,作为沟通东沣河南北两岸的重要通道,而如果北方机械厂要落户我们丰州,你们的厂区也就在河对岸不到四公里,而公共汽车和自行车都不到十分钟可到,……”

        “这一块区域丰州地委行署将会在很拮据的财政资金里挤出来建设湿地栈道,从这一带将会有多条栈道沿着这片沼泽湿地,这里将会成为我们市民茶余饭后最重要的……”

        在东沣河和丰江交汇处这一篇据说是定给了北方机械厂生活区的地块内,北方机械厂的代表们真有点的乐不思蜀了,毫无疑问,如果丰州方面真是打算将这一块地皮交给北方机械厂,而又真的要把这个湿地公园打造出来,可以想象,这对厂里职工们将会具有多么大的吸引力,尤其是那些已经退休和在未来几年或者十年即将退休的职工来说,这样的诱惑简直就是难以抵挡。

        这个家伙真的是费了一番心思,欧振太注意到刚才自己一行人乘坐的车辆经过的几个路段都是临时开辟出来或者用泥土碎石垫起来的,显然是为了自己这一行人来这里一观而做的,这个区域现在看起来还很偏僻而冷静,纯粹就是郊野,但是如果真如陆为民所说,东沣河大桥从这里附近修过,那么再往下走就可以和已经建成的丰江大桥形成互通,这滨河环线如果也如他所说即将动工,那么这一带毫无疑问会逐渐成为丰州的腹心地带区域。

        从未来的“湿地公园”返回天河饭店时,北方机械厂的客人们都相当活跃,除了欧振太。

        客人们虽然没有表明他们上午的所见所闻的态度,但是陆为民知道欧振太大概也要认真考虑一下他们这一趟究竟是来打酱油敷衍一下还是需要正经八百掂量丰州方面的诚意了,这样好的条件陆为民自认为无论是青溪还是昆湖,抑或是洛门、黎阳,都不可能开出来,而实事求是的说像这些老城市他们也没有这样优越的土地资源来提供。

        在形成了鲜明对比之后,陆为民觉得北方机械厂的这些人需要考虑的是短期利益还是长远利益,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还犹豫不决,那么下午自己还会给他们再重重的加深一下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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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三十九节 趁热打铁

        “干得漂亮,为民!”王舟山略略有些醉意的站在凌波轩,一只手扶着木柱,一只手插腰,解开胸前短袖衬衣上边两颗纽扣,让扑面而来的江风涤荡心中郁闷,“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这样顺利,欧振国这个家伙别看不开腔不出气,可在北方机械厂也是个人物,他说话很有分量。哼,省得行署那边总觉得咱们地委这边办事儿不得力,现在我看谁来说闲话!”

        “王书记,现在可还不敢那么说,这拨代表虽然有些意动,但是决定权不在他们手中,他们也得回去汇报最终决定权还在他们厂里吧。”

        陆为民也知道这一次从参观到商谈进行得相当顺利,尤其是在昨天下午一帮人参观了热火朝天的丰古路改造场景,又看了已经正式启动建设的拓达集团丰州水泥厂丰州港专用码头建设工程,再根据市区规划看了看确定下来的跨越丰江和西沣河的京九铁路大桥位置,以及还只是存在于图纸上,但是却被陆为民吹得神乎其神似乎明天就要正式动工的,集丰州火车站、公路运输中心站以及公交总站形成丰州市运输枢纽这一规划区之后,北方机械厂这帮人是真的有些动心了。

        陆为民对于这种半真半假的介绍最为拿手,六七成真实情况混杂一两成似是而非的东西,最能混淆视听,也让这些人根本无从觉察。

        比如丰古路的改造就是没有掺半点水的干货,而京九铁路虽然线路的确确定要从丰州过,但是配套的丰州火车站显然是后一步的事情,而依托丰州火车站而建的丰州地区长途客运中心站和公交总站就是遥遥无期了。

        但是陆为民就能根据地区建委和地区交通局的一些粗略规划,硬生生让他们按照目前“需要”虚拟出一个运输枢纽的规划来,而且信誓旦旦保证火车站最迟后年就要动工,而新的地区长途客运中心站获得公交总站则会跟随火车站动工同步动工,并且还要抢在火车站竣工之前先行竣工启用。

        “为民,这其中火候我比你清楚。”王舟山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任着江风吹拂胸前汗毛,“欧振国能来,就说明北方机械厂和长风机器厂一条心,长风机器厂去青溪也许还能落个好结果,但是北方机械厂无论是规模、效益、产品市场前景都无法和长风厂相提并论,而且北方机械厂从厂领导到职工们虽然知道他们和长风厂是有差距的,但是心里却不愿意承认,更希望获得一个平等相待的条件,我了解了,青溪不太可能给他们同等待遇,这种心理上的屈辱让北方厂这边从领导到中层干部都很不满,有这一点思想基础,我们这两天的表现才能有如此好的效果。”

        王舟山的言语让陆为民心中也是一动,看来王舟山也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粗豪,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的放手交给自己来操作,但是内里却还是在使劲儿,青溪那边他大概也安排得有人一直在关注了解,否则不可能这么及时掌握青溪方面的条件。

        “王书记,你的意思是长风机器厂肯定是要落户青溪了?”陆为民有些意犹不甘的道。

        “也不尽然,如果北方机械厂真的不去青溪,那么长风机器厂肯定要重新评估,而另外估计兵器工业部那边大概也希望这一类企业能集中在一个地方,这些因素都会发生作用,夏书记现在在北京,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他也正在寻找关系做兵器工业部那边的工作,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暂时不管长风机器厂,牢牢把北方机械厂这边工作做扎实,力争尽早草签协议,这就可以对长风机器厂形成压力,到时候要和长风机器厂谈,也要好办得多。”

        “王书记,看样子夏书记是志在必得啊,咱们两边使力,不怕他北方机械厂不就范,只要北方机械厂入彀,那长风机器厂我估计也就跳不出手掌心了。”陆为民微笑着道。

        “呵呵,为民你这词儿可用得不太恰当,什么就范,入彀,跳不出手掌心,怎么都感觉咱们是一伙阴损坏人在故意设计构陷谁似的?事实上,我们不能说这些企业选择青溪或者丰州谁对谁错,但是我以为作为企业领导决策者,既要倾听职工们的心声,同样他们也要对企业长远发展负责,怎么平衡协调这两者的需要,就是领导决策者的眼光魄力以及决策艺术的事情了。”

        王舟山显然是在借着酒意才能说出这番话来,平时王舟山虽然豪爽,但是在涉及工作上的事情口风却很严,极少谈论把个人情绪带入工作中来,像今天言语中带出对行署那边的有些不满,陆为民不知道究竟是针对萧明瞻还是李志远,也许两者皆有,这也看得出来这项工作的确给了他相当大压力,现在终于有了一些眉目,也难怪他如此高兴。

        “王书记,听说孙书记和焦专员那边跑的工作进展也挺快,省公安厅那边专门来了一个调研组住在丰州饭店调研这个农转非政策在丰州实践的可行性,我看也很快就要进入制定政策和实施落实的阶段了。”

        陆为民也觉得夏力行这一去北京学习,怎么地委行署里一帮人都像是吃了火药似的,工作上你追我赶没的说,但是相互间火气也有些大了起来。

        前两天听说萧明瞻和焦正喜就闹得有些不愉快,而孙震前一段时间似乎也对李志远的指手画脚有些不满,今儿个又感觉到王舟山似乎也对李志远有些看法,平时觉得夏力行不显山露水,他的存在性很多人还感觉不出来,但是他一走,这种不团结不协调的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嗯,老孙是个做实事的人,作风没的说,对省里各部门都很熟悉了解,加上老焦也是从基层干起来的,对各方面工作情况很熟悉,他们两这一扣手,还真是双剑合璧,无往不利了,他们那边动作快,对我们这边工作既是鞭策,也有助力,欧振太在吃饭席间明确和我提出来,如果北方机械厂真的要搬迁到丰州,那么在企业职工家属农转非问题上,丰州方面必须要有一个明确方案来帮助解决这个难题,他们的胃口也不小啊。”

        王舟山一个很独特的业余爱好就是喜欢看港台武侠,除了金庸的外,梁羽生、古龙以及柳残阳、云中岳这些港台大家的都是他的最爱。

        陆为民就在王舟山办公室看到过至少十来套正版印刷的武侠,近期他又迷上了温瑞安的,《四大名捕》系列,按照他的话来说,阅读武侠能够最大限度徜徉在武侠世界里,让自己的身心得到休整,所以这久而久之,说话间有时候都要冒出一些武侠里的术语了。

        王舟山话里半句没有提李志远,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叹,看来地委这边两个领导都和李志远有些心结,孙震还要隐晦一些,但是以陆为民对孙震性格的了解,比起王舟山这种不太隐晦的性格,孙震却是一旦认定你不符合他的胃口就很难在真正融入的那种人。

        “王书记,这么一大堆工作,样样都轻忽不得,幸好夏书记也只有三个月时间,要不这后续工作还真不太好开展推动呢。”陆为民叹了一口气。

        似乎是被陆为民的这个话题勾起了什么,王舟山脸色变得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像是在思索某个问题,陆为民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这话似乎也么有啥语病,怎么王舟山就有了这副表情?

        “为民,我们接触时间虽然不长,不过也算是在一起干了这么久了,尤其是夏书记交下来的这项工作,你也算是给我王某人撑起了,有些话我原本不想说,不过想想这也不是啥国家机密,要不了多久估计都要吵得沸沸扬扬了,所以我也就不忌口了。”

        王舟山仰起头望着栏杆外的江面,上游山区刚下了一场大雨,丰江和东沣河的水面都宽了不少,水体也变得有些浑浊,已经是快晚上九点了,晚霞如锦,将整个西边天际赢得如火烧金山一般,连带着整个江面也都滚动着粼粼金光。

        “夏书记恐怕回来之后在我们丰州呆的时间就不长了,你有啥打算?是不是打算跟夏书记到省里?”王舟山问到这个问题让陆为民有些惊讶,夏力行可能要到省里不是秘闻,从年初开始就一直有这个传言,去中央党校学习又加重了这种可能,但是毕竟这种事情要到文件下发传达时作数,下边人说一说无关简要,但像王舟山这样的身份,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有些严肃的口吻说出来,就让陆为民有些不解了,以他对王舟山的了解,王舟山虽然豪气过人,但是也绝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失言的。

        “王书记,您的意思我还不太明白,夏书记的去向我也还不太清楚,我也从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陆为民不得不以退为进,先缓一缓,了解一下对方的意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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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四十节 彷徨(第一更!)

        王舟山深深的看了陆为民一眼,目光重新望向栏杆外渐渐黑下来的远方,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如珠串一样在东沣河两岸渐渐亮了起来,站在这凌波轩三楼上很有一种可以俯瞰大地,睥睨众生的感觉。

        “为民,你人年轻,头脑反应快,眼界宽,看问题深,嗯,嗅觉也灵,做事情能沉得下心,有钻劲儿,在处理事情上也很有分寸,说实话,我老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军队地方上辗转,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王舟山抿着嘴似乎沉浸在某种情绪中,“你现在有很好的基础,但是你工作时间太短,大学毕业才两年时间吧?给夏书记当秘书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只可惜省里可能对夏书记更重要的安排,你自己也应该要考虑一下自己的规划。”

        见陆为民张嘴欲说,王舟山摆摆手,“为民,我知道就算是夏书记要走也肯定要来考虑你的问题,而且也会考虑得很妥帖,但他肯定也会征求你的意见,是跟他走,还是留下来?如果是留下来,那么是继续留在你现有位置上,还是另外动一动?我相信你的表现地委行署这边都有目共睹,大家都很看好你,如果你要跟随夏书记走,当然是好事,但如果你想要留下来,就需要认真考虑一下自己的问题了。”

        陆为民不知道今天王舟山怎么会和自己说这番话,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两天自己的表现让王舟山非常满意,而今晚他又略略有些过量,所以才会借着酒意说这番话,这也是对自己信任看重到一定程度的推心置腹之言,这让陆为民也有些感动,只不过现在就要谈自己的去向,未免有些太过唐突了,这大概也是借着酒意而言。

        “王书记,我还真没考虑那么多,夏书记要走我也听说了,不过没那么快吧?不是说可能要等到十四大之后去了么?”陆为民相信王舟山肯定也有他自己的消息来源渠道,这么有心提醒自己,肯定也是有感而发。

        “许多事情都很难说没有变化,也许吧。”王舟山有些感触般的道:“自己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回到自己房间时,陆为民有些睡不着,王舟山的话给了他一些暗示,看来夏力行的离开也许并不像自己想象的会在年底去了,甚至还有可能过不了十四大,那也就意味着自己将面临着一个何去何从的境地。

        这才多久?躺在床上的陆为民静静的想着,给夏力行当秘书也不过大半年,,出任综合科科长也不过两三个月,难道自己真的又要面临一个变化之局?

        虽然算不上颠沛流离,但是这样频繁的变化的确让陆为民有些疲惫,而且每进入一个新岗位,首先就要过熟悉时应关,全力以赴的做好自己的工作,而且要做出成绩,这才对得起一干对自己寄予厚望的领导,不让他们失望,也要让周围等着看笑话的人哑口无言。

        他不能不考虑这个问题,他已经踏进了某个圈子,而且是以一种异乎寻常的速度踏进了这个圈子,如普通干部到副科级领导,再到正科级干部,而且是居于地委办核心部门,这样的速度已经创造了记录,但是在科级干部也是最容易沉淀下来的,尤其是在丧失了当初推动上进的某种优势之后,一下子沉淀三五年乃至七八年都很正常,正因为如此,陆为民不得不提前考虑。

        是跟夏力行走,还是不跟夏力行走?这是一个问题。

        毫无疑问,只要自己内心愿意,夏力行肯定会愿意让自己跟他走,但这是最好的选择么?

        从表面上来看,这里所当然是一个最佳选择,自己跟着夏力行时间不过一年不到,按照一般的规律,一任领导的秘书基本上都是三到五年,干得好,领导看重,又有机会,三年就能安排一个副处,当上五年秘书,如果领导信任,最起码也得考虑一个像模像样的副处级位置,这都在情理之中。

        三五年上一个副处,这已经是仕途上相当顺畅且快捷的速度了,这也是为什么无数人对给领导当秘书趋之若鹜的原因,可对自己来说呢?

        陆为民内心深处并不喜欢秘书工作,虽然他也承认自己在给两任领导当秘书这短暂的时间里都学到了不少东西,尤其是在人脉上的积蓄培植更是其他位置上永远都无法比拟的,当然这也和他自己有意识的在这方面下功夫有关,但是这种更多的是属于日常事务性的工作还是让他有些厌倦。

        前世里呆在机关里时间太长了,那种生活持续了多年,让陆为民不想再去重新体味。

        那时候跟随孙震回了团省委不到半年,自己就下挂到隆化县府办当副主任,这只是一个平挂,看上去有些憋屈,不过一年之后自己就出任了隆化县教育局局长,两年后升任副县长,隆化县副县长再到无忧区委常委、宣传部长,再到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这中间让陆为民最有感触的还是担任副县长和常务副区长那几年。

        要想做实事,就得要有位置,没有位置供你发挥,你再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徒呼奈何。

        陆为民并不是觉得在机关里工作就一无是处,务虚的工作,程序性的工作,事务性的工作,只要你有心去做,一样可以做成新意,做出成绩,但他总觉得没有在基层一点一滴看到一项工作在自己手上成功,一个项目在自己手上立起壮大那样来的有成就感。

        人么,感情和欲望动物,需求欲望都很正常,有人的贪图钱财,有的人喜好名誉,有的人喜欢权势,有的人喜好美色,马斯洛的理论也早就将这些需求分类,最高层次则是自我实现。

        陆为民不认为自己现在就已经大到了最高层次,但是他可以把自己的需求定位为第三层和第四层之间,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

        现在自己在地委办里边,看似风光无限,但是陆为民知道自己的风光很大程度都建立在夏力行秘书身份和几位领导对自己的好感之上,一旦夏力行离开地委书记位置,这就孕育这极大危机。

        夏力行一走,只有可能就是李志远接任地委书记,像丰州这样的新成立地区,夏力行来了就是一个意外,过渡味道很重,而李志远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本身已经是正厅级干部了,来丰州这样新成立的贫困地区来出任行署专员,本身就有些憋屈,这夏力行一走,省里出于各方面考虑都会让李志远出任地委书记。

        而李志远对自己好感远多于警惕,自己某种烙印一旦被烙上,在很多人心目中就永难磨灭,哪怕是李志远对自己的能力表现有所欣赏,但是那种天然的警惕毫无疑问会占据上风,这样复杂的心态决定了自己如果留在地委办里边,恐怕日后的道路可能会黯淡无光。

        如果自己愿意和光同尘暂时忍耐几年,熬到李志远离开,那当然不是问题,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几乎没有选择的就会选择跟夏利行走,问题是自己呢?不跟夏力行走,却要留下来耽搁几年?陆为民当然不愿意,他宁肯选择另一条路,那就是离开地委办,下去,到县里去,甚至哪怕是到乡镇上去,也行,比如到丰州市的某个乡镇去担任书记或者乡镇长。

        这是一条路的确值得考虑。

        到了丰州市,以张天豪的强势,现在正在逐步掌控整个丰州市的局面,估计夏力行一回来,丰州市市长人选就要尘埃落定,而吉云坤和张天豪的地位委员之争也要敲定。

        想到这里陆为民不禁为之心动,夏力行回来之后这一轮人事变局怕是许多人都意识到了,所以才会这样积极的运作跑动,陆为民甚至可以断定,从地委行署机关到下边各县,只怕都有不少干部在为之挖空心思的运动,但是这也有一个前提,夏力行如果要主导这一次人事变动,以夏力行现在的身份和即将升迁的姿态,自然没有人能够阻挡,但是李志远怎么办?之后呢?

        这一系列问题都牵扯到方方面面,可以说你在走每一步之前,都得要琢磨思考再三。

        不过这对于自己来说倒无关紧要,自己只要离开地委办,估计也就不再很多人视线之中了,毕竟地处中枢和到基层完全是两个概念,哪怕你级别相同,甚至还高出一截,那又怎样,地委办秘书科长、综合科长,地委行署那个局行部委一把手不得尊重一二,你一个县份上的副县长或者偏门常委,走到地区里来,又有几个人把你打上眼?

        这个问题是该好好想一想了,陆为民有些烦躁,他不喜欢这样不确定的感觉,尤其是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变数,甚至连他自己都难以判断自己究竟该不该放弃渴望在基层下边去建功立业做一番实事的梦想,而应该立足现实,跟随夏力行到省里,也许这才是最适合他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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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四十一节 先下一城

        夏力行抵达前门建国饭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和田书记的秘书联系后知道田书记和陶汉都在,他心里有些拿不准究竟是什么事情田书记会突然召见自己。

        要说田书记来京里开会时间仓促,只有明天一上午,明天中午的飞机就要回昌州,好像是明天下午昌州还有一个外事活动,这也就是他们俩也就只在京里住一宿。

        照说作为一省省委书记这来京里一趟肯定会有不少活动安排,但是田书记却定在晚上九点钟要和自己见面,而且还有陶汉参加,这就有些让夏力行吃不准了。

        他不是没有听到过种种传言,但是这些传言他从来不去问,就算是省里有关系密切的朋友同事问起,他也只是说谣言止于智者,空穴来风的东西他从来不信,但是从内心深处来想,自己的去向怎么可能会不让人牵肠挂肚?只不过这种事情他只能保持一种超脱平和的心态,你不想保持这种心态也不行,到了这个份儿上,那就只能听从上边的安排。

        听田海华秘书说陶汉也在起初让夏力行有些意外,但是转念一想,陶汉虽然在党代会之后改任了省委组织部长,但是省委秘书长却暂时没有卸任,所以陪同田海华来京里也正常。

        夏力行在进饭店时还是给陶汉打了一个电话,报了一个到。

        既然陶汉和田海华在一起,他心里也就笃定许多。

        两位领导都在,多半也就是要和自己谈谈工作,这样也正好,丰州这边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向省里主要领导汇报,也省得日后自己还得要跑一趟昌州了,这领导可不太好找,要么不在,要么就是时间安排不出来,真要想找充足的时间扎扎实实汇报一下工作,还真不容易。

        夏力行走进走廊时,陶汉已经从另外一个房间走了出来,笑着招呼着夏力行。

        “秘书长,这前门饭店条件是不是差了一点?怎么选在这里?”前门饭店是京里老牌子四星级饭店,位置倒是挺好,夏力行对京里的饭店宾馆也不太了解,只是随口道。

        “老夏,在田书记面前可千万别这么说,田书记都觉得这前门饭店有些奢侈了,不过他喜欢看京剧,梨园剧场正好符合他的胃口啊,好像以前他在天津工作时,来京里也一直是住这里。”陶汉瞪了一眼夏力行,专门提醒道。

        “嘿嘿,我也不懂这个,就觉得这里好像老旧了一点,谢谢秘书长提醒。”夏力行还是习惯称对方为秘书长,两人关系一直不错,虽然说不上是推心置腹,但是在很多问题上观点都很一致,当然其中也还有一个最关键之处,那就是两人都与田海华保持着较为密切的关系。

        大概是听到了门口两人的谈话声,门打了开来,田海华的秘书见到是陶汉和夏力行,赶紧请二人进屋。

        “田书记,这么急,明天就要回去?也不在京里多休息两天?”夏力行笑着走进屋,打量了一下房间,“这么近了,您不回老家一趟?”

        田海华是天津人,在天津成长起来,一直在天津任职,87年到昌江任省长,89年任省委书记,家也随之搬到了昌江,但是父母都还健在,都住在天津,这些情况陶汉和夏力行都清楚。

        “明天下午省里还有一个外事活动,我想回老家也不行啊。”田海华在两个关系密切的下属面前也不掩盖,摆摆手,“老母亲身体不太好,这大热天就更难过,前些时日我大哥打电话来说老母亲高血压又犯了,我心里也有些记挂,可省里事情多,丢不开身啊。”

        “田书记,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昌州飞天津也不过两个小时,来回也就一天而已,不至于吧?我觉得我们昌江还是很稳定的,形势一片大好。”夏力行半开玩笑的道:“不至于您一走,咱们昌江就会乱套吧?”

        “形势一片大好?力行,这是你对我们整个昌江局面的判断,还是对你们丰州的认知?”田海华斜睨了一眼夏力行,挥手示意二人入座。

        夏力行心中一凛,琢磨着田海华话语里的含义,一时间不敢回答。

        “怎么,是觉得不以为然,还是觉得我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田海华坐在沙发里淡淡的问道。

        “田书记,怎么说呢?全省局面在您心中,还用得着我说?我说一片大好似乎不为过吧?秘书长,你说是不是?”夏力行沉吟了一下,这才又道:“至于丰州,我感觉总体来说还算可以,正在稳步走入正轨,京九铁路明年就要正式开建,对我们丰州的发展可以说无可估量,加上省里对我们丰州在公路建设和程控电话改造上的全力扶持,可以说丰州基本上具备了一定的发展潜力,当然丰州毕竟落后太多,和其他兄弟地市相比差距还很大,尤其是工商业经济和城市建设还相当落后,要改变这一面貌尚需时日,但我们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上一次我回昌州时已经向您汇报过了,如果这几项工作能够得到落实,我觉得丰州今后几年的发展将迈出一大步。”

        “你是说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落户的事情?有眉目了么?我听说青溪那边信心很足啊。”田海华点点头,“你们做法是对的,丰州地区是个传统农业地区,但是就目前来看,一个地方经济要想发展起来,除非情况特别特殊,就必然要走工业化和城市化的道路。”

        “从丰州地理条件来看,交通方便,农业资源丰富,人口众多,而且丰州历史上就是昌南地区水陆物资集散地,有较好的商业氛围,这些都是丰州发展工商业,推进城市化的良好基础,力行,你们丰州地委行署能够看到这一点,我很满意,看来我当初让你先到丰州再带一带没有错,省里有些同志还不太理解,觉得是不是夏力行犯了什么错误,或者说又有什么工作做得没让省里满意了,才会让夏力行发配偏远山区,而且还是一个从黎阳地区分出来的穷困山区,呵呵,现在看来我的坚持没有错嘛,力行,老实说,最初你心里有没有疙瘩?”

        “嘿嘿,田书记,要说最开始没有一点想法也是假话,觉得自己在黎阳当了几年地委书记,工作兢兢业业,也算是殚精竭虑要想把工作搞上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这一分家还把我给弄到这丰州来了呢?说实话,我原来去丰州这边的次数也不算多,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老黎阳的北六县,毕竟这北六县才是撑起黎阳经济和财政的根基,南七县如果抛开古庆县外,其他六个县经济总量连北六县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但是人口却要比北六县多上近百万,现在一下子到了丰州,这才真的有些着忙,也才开始认真考虑丰州的发展路径。”

        夏力行也说得有些动情,这也是他几个月来的真心话,并非可以做作,而是发自内心的感言。

        “这几个月来我还真有点食不甘味夜不能寝,就在琢磨这丰州严峻的现实情况摆在面前,该怎么来为丰州谋划一条出路。省委之所以要把丰州划分出来,除了要让黎阳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外,未尝就不是想要让丰州另寻一条不同于黎阳的道路,这条道路不同于其他,毕竟丰州情况摆在这里,怎么来让丰州实现跨越式追赶型发展道路,那么就像田书记您说的,那就要坚定不移的走工业化和城市化道路,而且这两条路走路还得要走得协调,相辅相成,相互促进。”

        “正是在这个思路下,地委才统一了思想,坚定了信念,群策群力,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寻找一切适合我们丰州发展的路子,来推动我们丰州的发展。”夏力行语气一顿,颇有些自豪的道:“现在看来我们的努力也有了一些成果,前两天舟山同志给我打来电话,说北方机械厂已经基本和我们丰州地区行署就搬迁落户到我们丰州达成了一致意见,并且草签了搬迁协议,虽然是一个草签,但是我们认为基本上不会有太大变化,剩下来的只是一些具体细节问题而已。”

        “哦?”不仅仅是田海华,连陶汉都有些惊讶,丰州居然就不声不响的把北方机械厂这边的工作做通了,这一次来京里开会之余,田海华也还打算和兵器工业部那边领导谈一谈,看看兵器工业部那边领导的意见,争取这两家企业在搬迁时,兵器工业部也再加大一下投入规模,对于田海华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在他看来丰州比起青溪来更需要这两个企业,但是他本人也是打定主意不会在这个问题有什么倾向,谁有能耐,谁就使出来,却没想到这刚一到京,那边却早被夏力行先下一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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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四十二节 夏力行的前程(第一更!)

        “老夏,北方机械厂既然你们已经做通了工作,那么长风机器厂那边呢?”陶汉忍不住抢先问道。

        “长风机器厂还有些难度,比起北方机械厂来,长风机器厂规模更大,效益更好,当然对于选择对象来说也就要求更高,我们丰州底子差了一些,所以他们还有些看不上我们丰州。”夏力行笑了笑,但是言语间却是颇有信心,“不过北方机械厂如果和我们正式签约,肯定对长风机器厂有触动,我们为北方机械厂准备的条件也一样对他们适用,而且两个企业一起搬迁到我们丰州,无论从企业角度来说,还是对我们丰州来说,从市政设施利用到统一规划部署来说,都要节约和方便许多,这一点不容小觑。”

        “嗯,你们先攻下北方厂是明智之举。”田海华微笑着赞同,“剩下的工作力行你还要安排好啊,包括你们提出的为促进丰州城市发展的一些突破性的想法建议,省里经过慎重研究,也已经原则同意,但是具体落实也要慎重周密安排,不能因为打着改革的幌子,影响稳定大局。”

        “田书记放心,这项工作我不在这段时间,暂时由志远亲自督促,孙震同志和常务副专员焦正喜同志负责具体落实,我回去之后,一定亲自……”

        没等夏力行话说完,田海华已经摆摆手,“力行啊,后续的工作恐怕你要考虑的是该什么人来负责推进了。”

        夏力行大吃一惊,下意识望了一眼一旁的含笑不语的省委组织部长兼秘书长陶汉,见对方眼中并无其他异样,显然是知道田海华的这个说法,呐呐道:“田书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本来这个情况是要等到你回昌江之后再来过常委会的,但是考虑到提前和你谈一谈也可以让你在这十多天时间里有一个思想调整,正好我要到京里开会,所以下午我在离开昌州之前和登轩省长以及昭南、泾川还有老陶他们几位都一起初步议了一议你的问题,他们都基本上认同由你来接任老陶的省委秘书长一职。”田海华话语的很平静,显然是早就为这个问题作了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老陶现在到了组织部那边,需要尽快熟悉部里情况,但是省委这边事务繁杂,须臾离不得这个大管家,所以我希望你这次学习结束之后,回到丰州尽快安排好工作,我回去之后尽快召开常委会定下来,省委也会尽快下文,至于你的常委身份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来走程序,这一次我来京里明天也要到中组部去汇报工作,会就你这个问题向部里边先透透风,请部里边也尽早做好考察准备,一旦我们这边省委有了决定报上去,就请他们下来考察,这一点你也不必多有顾虑。”

        省委秘书长?!

        夏力行不是没想过陶汉在转任组织部长之后空缺出来的省委秘书长位置会由谁来接任这个问题,他也考虑过自己是否有可能接任这个位置,但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省委秘书长不但是省委常委,而且也是省委大管家,按照封建时代说法,那就是大内总管,不但要是省委书记绝对信得过的人,而且更重要的是要在工作思路观点上紧密契合省委书记的意图,最关键的是还要有相当强的综合协调能力,要能够游刃有余的协调沟通省委书记和省委其他常委们之间观点和意图,使之最大限度消除分歧,趋于统一,在这一点上夏力行一直认为陶汉是做得相当好的,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棉花包铁,柔中带刚。

        现在田海华突然提出自己要让他来出任省委秘书长,怎么能不让狂喜之余又有些他诚惶诚恐?

        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充斥在夏力行的胸间,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说什么感谢领导信任这些废话田海华肯定不爱听,在两人之间也没有必要说这些客套话,只是这个时候不说几句,似乎也说不过去,还有他也听出来田书记对丰州工作很关注,特别叮嘱自己要把后续工作安排好,显然还是对丰州这边有些不放心,难道是自己离开丰州到京里学习这一段时间里丰州还是有什么状况?

        前些时日李志远、孙震还有王舟山都分别给自己通过电话,言谈中虽然都没有提到什么具体问题,但是他感觉到三人之间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不太和谐的气氛在其中。

        就像李志远绝口不提王舟山和萧明瞻正在主抓的北方机械厂搬迁落户工作,而王舟山也只是汇报地委这边如何积极开展工作,如何出谋划策赢得北方机械厂的信赖,从而让这项工作成功获得推进,半句不提行署那边如何配合开展,倒是对萧明瞻和陆为民的表现提了不少,尤其是对陆为民的卓越表现赞不绝口,让夏力行都觉得怎么陆为民这小子又能把王舟山给忽悠得这么高兴了。

        孙震倒是几方面工作都汇报了一下,也还算客观,但是夏力行也听出了孙震对李志远有些看法,只不过这种看法究竟是在原来工作中就已经有的成见,还是自己离开这两个多月里双方产生的龃龉,夏力行还不好判断,也打算回去之后好好和几位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解其中原委。

        “怎么,老夏,怎么不吱声了?是喜欢得说不出话来,还是不想接受这个重担和挑战啊?”陶汉见陆为民半晌没吭声,笑着打趣。

        “不,陶部长说笑了,就算是心里有压力,那也是因为陶部长你在秘书长这个位置上做得太好了,让我这个后来者感到巨大压力,深怕日后真要接任了秘书长这个位置做得让田书记和省里其他领导们不满意,辜负了省委对我的期望啊。”夏力行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平复了一下自己心绪,“不过田书记,我有一个想法,想要恳请省委答应。”

        “哦?”田海华目光中略有惊奇之色,看了一眼陶汉,目光再回到夏力行脸上,缓缓将自己身体靠在沙发上,安详的道:“力行你说。”

        “我想请省委再给我几个月时间,因为我到党校学习,耽搁了这么久,好在丰州那边工作有家里几位抓得比较紧,都没有落下,但是有些工作我还打算回去好好抓一抓,除了两大厂的搬迁落户工作和借助省委给予政策支持启动城市建设暨丰州城市户籍改革试点工作之外,还有京九铁路明年开工的前期规划拆迁工作也需要马上提上议事日程,尽早启动,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因为暂时还没有来得及和地委行署里边的同志们通气,所以本来不好向省委汇报,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也先向海华书记和陶部长做个汇报。”

        陶汉有些发急,这个老夏,葫芦里卖的啥药,这种关键时候,居然还敢在田书记面前卖关子,居然有点拿捏的味道,恨不得立即打断对方的话头子,但是看到田海华一脸慎重之色,他又不好抢先插话,只是狠狠盯了夏力行一眼。

        在自己卸任秘书长之后谁来接任这一事上,陶汉早在去年末知道自己可能要转岗时就在琢磨了,合适人选要说也有几个,但是陶汉知道田海华对这个秘书长的能力素质要求很高,在地方上干得风生水起,样样提得起放得下,但是要到省委秘书长这个位置上来坐得四平八稳却未必行,所以当自己转岗已成定局时,田海华就告诉他要考虑给他推荐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他就毫不犹豫的推荐了夏力行。

        在陶汉看来夏力行在黎阳的表现就相当优秀,沉稳中不乏激情,尤其是到丰州之后不但没有情绪,当然也可能和他知道一些情况有关,在丰州更是凸显其锐意进取的一面,今年提出的几项工作不但深得田海华之心,而且也恰恰把握住了小平同志南巡讲话精神和中央据此传达下来的各种精神,像根据丰州实际情况推动城市建设和户籍制度的改革试点,像招揽引进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到丰州落户,这几项工作都正好踩到节拍上。

        而现在听这个家伙似乎还有什么大动作,有大动作不要紧,这丰州又不是离了你夏力行就不转了,你提出来想法意见交给下一任地委书记去落实推进就行了,难道只有你夏力行才玩得转丰州?你把丰州当成私人地盘了不成?

        “哦呵,看来力行又要给我和老陶一个惊喜加意外啊。”田海华笑了起来,点点头,“说吧,我还真希望能从你嘴里听到新东西来,前几天我在全省经济工作会议上就说,有些地区小富即安,抱残守缺,固步自封,缺乏高位求进的激情和精神,反而是有些偏远落后地区奋起直追,敢于破陈出新,敢于创新突破,创出了一片新气象,两相对比之下,那些自诩为一等地区也许要不了几年就要沦为二流甚至三流,葬送本来大好的形势,省委决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不换思想就换班子这个观点省委就是要旗帜鲜明的摆出来,有的同志会下还悄悄给我说我的话是不是太重了,我就说一点不重,先礼后兵,免得说言之不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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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四十三节 布局(第二更!)

        陶汉和夏力行这一刻都感受到了田海华此时流露出来的凛凛霸气,一个省委书记经常霸气凌人当然不妥,但是偶露锋芒却是必须的,否则就会在某些人眼中沦为老好人。

        “田书记,我有一个考虑,今年形势逼人,全国上下在领会了小平同志南巡讲话精神,结合中央传达贯彻的政策精神,各地都在积极努力推进进一步改革开放,我们昌州也不例外,据我所知桂平和昆湖的动作就很大,招商引资走出了新路子,尤其是对口招商日美外商,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也听说昆湖、青溪、桂平已经正式启动了各自的经济技术开发区筹备工作,我在想我们丰州在这项工作上也不能落后。”

        夏力行知道省里在对各地市推进开发区这一观点上略有分歧,分管经济工作的省委副书记邵泾川主张这个情况要由各地自己来决定,工作要先搞起来,只要各地市觉得条件成熟,就可以先上;但是省长岳登轩却不太支持这一观点,他认为一旦省里放开这个口子,那么全省各地市甚至各县都要头脑发热,盲目上马,这不但会出现一个无度的开发热,大量占用土地,而且还会在各地招商引资工作中引发恶性竞争,这反而不利于昌江各项工作的发展,他主张要分地区分层次的来推进,比如在地级市可以先行推动这项工作,但是在各地区则需要慎重考虑,可以在个别县份上进行试点开发区,而不宜大规模启动开发区建设。

        这两个观点在省里也各有赞同者,但是大部分人认为岳登轩的观点过分保守,不符合当下形势发展需要,而倾向于支持邵泾川的观点,在这一个问题上田海华却罕见的没有明确表明态度,这也让很多人颇费猜疑。

        照理说田海华不是一个吝于表明自己观点态度的人,但是在这个观点截然不同问题上却保持了沉默,只有最亲近田海华的人才约莫知晓田海华虽然不太赞同邵泾川有些激进的观点,但是也不认同岳登轩一刀切的观点,毕竟全除开昌州这个副省级城市之外,地级市只有五个,剩下几个都是地区,这相当于把地区划在了可以成立开发区范围之外,田海华觉得在地区中条件适合成熟的一样可以考虑建立开发区,而地级市里条件不成熟也需要认真准备方才能上马,只不过鉴于目前十四大召开在即,他只是压制了双方争论,要求各地都要积极准备,能不能上马开发区,尤其是地市一级的开发区,必须要由省委省府开统筹决策,决不允许仓促上马,但是各地都要千方百计为建设开发区做好各方面的工作准备。

        这其实有点像一个变相的妥协策略,究竟风向向何处去,夏力行也估计要到十四大召开之后才能明朗。

        “虽然我也知道省里不太主张各地不分条件是否具备就要强行推动开发区建设筹备,但是我们丰州情况特殊,陶部长,你别笑,我这个丰州情况特殊决不是指什么我们工业经济薄弱,或者我们丰州是新成立地区,需要这个政策照顾,我想说的是我们丰州的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已经运行了一年,为我们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积累了经验,另外还有一个更特殊的原因,就是我们丰州市郊有一个特殊单位,现在省里既然将这个单位划归了我们丰州地区,而这个单位现在情况一般,但是却又占据了丰州市郊腹地,面积广大,我觉得完全可以利用这个契机,将这一个单位作为丰州地区开发区的原始蓝本来改造。”

        夏力行话语一出,陶汉最为敏感,立即反应过来,“老夏,你是说红星农场?”

        陶汉在枇杷山下的红星农场当过多年知青,当然知道对这个单位心知肚明,听得夏利行这样一说,立时就明白了夏力行再打什么主意。

        “红星华侨农场?”田海华眉毛不为人觉察的动了动,“力行,你是想要直接让红星华侨农场变为你们丰州地区的开发区?”

        “的确有这个想法,红星农场现在职工并不算多,虽然侨属侨眷数量也不少,但是比例已经不算大,而且红星农场所占区域正好处于丰州郊区,而且土地资源利用很不充分,十多平方公里土地不少滩地和坡丘荒地都没有真正开发利用起来,就是他们现在主打的茶园、果园和林地效益也不太好,相当可惜,如果这一片地区能够充分开发利用起来,和目前丰州市的发展方向可以形成互补的效应,我希望在能够依托红星华侨农场的改制来为我们丰州地区寻找到一个经济腾飞的起飞点。”

        夏力行点点头,语气中充满了决然。

        “老夏,你这个想法是不是有些太唐突了?红星华侨农场的管辖权刚从省里交给你们丰州地区,你就打算把它彻底给消灭了?它那几百职工怎么办?其中还有不少是归侨难侨和侨属侨眷,而且红星农场也算是我们昌江省农场体系中的一块牌子,真要改得不好,出了状况,会带来很不好的影响啊。”陶汉下意识的想要提醒夏力行,话说完之后,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感情用事了,也许是红星农场那段知青时光给了自己太多的印痕,以至于他下意识的想要反对夏力行这个举措。

        “陶部长,红星农场从省里交给我们丰州,省里也是希望红星农场这几百人的生活越来越好,如何能够充分把红星农场这十多平方公里利用起来,又能让红星农场这几百人感觉到他们的生活更加美好,我相信我们可以做到这一点,这就是我的意图。”夏力行言辞平和,但是流露出来的语气却是相当执着,“何况我也觉得这是红星农场的一个绝好的机会。”

        “什么好的机会,老夏,我看你还是看上了人家红星农场的土地资源吧?这倒好,搂草打兔子,一下子全有了。”陶汉大笑了起来,觉察到自己有些情绪化外,陶汉很快就把心态调整过来了,他不再是红星农场的知青,而是昌江省委组织部长,正在和现在的丰州地委书记也是未来的昌江省委秘书长进行工作沟通交流。

        “嘿嘿,陶部长,我不否认我们丰州的确是看上了红星农场的土地资源,但是以红星农场现有的状况,他们能够将这片土地资源开发出来充分发挥其优势出来么?显然不行,何况红星农场土地资源并非集体或者个人所有,都是国有土地,从某种角度来说,省里将红星农场的所有权和管辖权下放给了我们丰州地区,我们丰州地区自然有权力对就这片土地的开发利用做出判断决策,只要我们做到不伤害红星农场职工们的利益,甚至让他们也从中获益,那就足够了。”

        夏力行的话让田海华和陶汉都点点头,这最后一句话充分说明了夏力行还是意识到了红星农场要成为丰州地区的开发区其中问题的复杂性和艰巨性,最关键的还是要解决好红星农场这几百国有农场职工的去向问题。

        “力行,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希望再在丰州干几个月?干过十四大之后?”田海华敏锐的意识到了其中一些问题,沉吟了一阵之后才缓缓道:“你对现在丰州地委行署班子难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

        夏力行并不想隐瞒什么,田海华作为省委书记,对于各地班子情况还是基本了解的,但是具体到某人他未必清楚。

        “田书记,丰州班子运行还是基本上比较顺畅的,但是也许是在一起时间太短,磨合期不够,我这个当班长的也把更多心思放在了如何让丰州社会经济事业发展打开局面,所以在班子学习和建设上有些轻忽了,所以我也打算回去之后,借我在党校学习到的一些东西,对我们丰州地委行署以及各县市的领导班子展开一次严肃深刻的学习整顿,进一步加强班子团结和凝聚力,提升班子整体的战斗力,抓住当前改革开放进一步深化的有利时机,推动丰州工作下一步能够上一个新台阶。我的目的就是走好这一步,为丰州下一步工作把基础大好。”

        田海华领悟到了夏力行话语中的含义,对于丰州班子夏力行是担心如果没有彻底理顺,那么现在夏力行还在担任地委书记的情况下,恐怕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一旦他离开,李无论是谁来接任地委书记,那么整个班子可能就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这大概才是夏力行真正需要解决的问题,开发区的问题虽然也是一项主要工作,但是真正复杂而棘手的恐怕还是这个班子团结以及学习建设的问题。

        “嗯,我知道了,班子学习建设非常重要,这是保证我们事业稳步推进的基础,这一点作为党委一把手,任何时候都不能懈怠,具体工作你可以多和老陶还有昭南协调沟通,我个人原则上同意你可是适当缓一步会省里,只不过就要辛苦老陶暂时两边先兼着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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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四十四节 真味(第三更!)

        从宾馆出来,陶汉与夏利并并肩而行,燕莎商圈这一带适合两人散步的地方并不多,尤其是需要一个清静的所在,不过今晚不需要。

        “老夏,你今天有些草率了吧?再说丰州那边事情重要,但是省委这边既然定了调,你再有想法也要服从省里统一安排才对。”陶汉微微皱起眉头,沉声道。

        “陶部长,我考虑过,不仅仅是手中工作这么简单,这几项工作要说真有多大难度说不上,除了要将红星农场改制,向开发区转变这一项工作难度比较大外,其他几项工作其实都已经步入正轨,我担心的是班子问题。”在陶汉面前,他也不隐瞒啥,而且后续这一段时间里,丰州这边自己的工作还需要现在已经是组织部长的陶汉大力支持。

        “班子问题?!”陶汉微微吃了一惊,他接手组织部这边的工作时间还不长,加上省委办公厅这边的工作也没有彻底甩掉,所以不少精力还放在办公厅这边,这也使得他接手熟悉组织部那边工作的进度放慢了许多,这么久来,除了到只到昌州市和昌西州一个最重要的省会城市,一个最偏远民族自治州进行了调研外,其他地市他都还没有沉下去搞过调研,所以对夏力行这突兀的一说显得有些意外。

        先前陶汉也听出了田海华和夏力行之间对话中的一些言外之意,但是对于丰州地委班子里的情况他还不算太了解,所以也不清楚这里边究竟有什么隐情,这时候听得夏力行这么一说,立时觉察到丰州地委班子里恐怕是真有什么状况了。

        “很严重么?不至于吧,去年年底我陪田书记过来,也觉得你们地委班子还算比较和睦,也颇有战斗力啊。”陶汉蹙起眉头,如果说丰州班子存在问题,那么自己这个组织部长就又得要煞费苦心了,原来对丰州班子在夏力行离开之后省委已经有了一个基本框架,如果真有大问题,那就不能不另行考虑了。

        “陶部长,你别这么敏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只是在一些工作观点看法和工作作风上有所差异,加上磨合时间比较短,才导致了一些不和谐的杂音,这很正常,稍加时日,这些问题都会在工作相互配合中逐步得到解决和改善。”

        夏力行话虽这么说,但是他内心却有些担心,看样子省委已经确定要让李志远来接任自己的地委书记,而且估摸着孙震也会接任行署专员,也就是说丰州班子基本上会没有太大变化,否则田海华不会有那一句自己需要考虑什么人来推进那几项工作,但是李志远和孙震能和睦相处么?不,不应该说和睦相处,而应该是说李志远能够稳稳的驾驭住孙震这头烈马么?

        “那你还有什么担心?既然是工作中的正常分析和争论,那就不成其为问题,你何须如此谨小慎微?”陶汉显然不太相信夏力行的这番说辞,“怎么,还要在我面前打哑谜?”

        听得陶汉这么一说,夏力行是真有些不好不说了,“陶部长,你是组织部长,那你漏句实话,是不是我走之后,地委行署主要领导是在现任领导中产生?”

        “省里基本上是这个意思,怎么,你不太赞同这个意见?你现在还是丰州地委书记,对下一任班子也有建议权,省委原本也要打算听一听你的意见。”陶汉盯了夏力行一眼,缓缓道。对于夏力行来说,这不存在保密,田书记也交代自己要和夏力行之间商谈一下丰州班子微调的问题。

        夏力行摇了摇头,他也知道省里如果确定了在自己走后,是由李志远和孙震来搭班子,那么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一般说来都不会改变了,毕竟在这种时候,太过大的调整弊多利少,对于地方上的工作范儿会有影响。

        “是不是你觉得这个搭配不太合适?”陶汉很敏感的觉察到夏力行的担心,迅即问道。

        “陶部长,也不好说不合适,志远性子比较阴沉内向,而孙震同志个性很鲜明,如果是他们俩搭档,我有些担心在性格上形成鲜明对比,加上他们本来在一些问题上看法就有分歧和争议,在工作中也会有点针尖对麦芒的味道,两个人骨子里都有些好强,……”夏力行摇摇头,“但愿只是我的杞人忧天,但是我打算回去之后好好在班子队伍作风上好好整顿一下,尤其是强调民主集中制原则,团结和和凝聚力问题,有针对性的和他们谈一谈,希望能够把这个问题带来的影响限制到最小。”

        陶汉也觉察到了陆为民并没有把心事和盘托出,两人虽然关系一直不错,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他也不好过分深问,有些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真到了需要省里下决心的时候,那也就只有痛下决心了。

        ****************************************************************************************

        夏力行要出任省委秘书长的风传一下子就在丰州传遍了,距离夏力行学习结束还有十天,丰州就已经躁动得沸沸扬扬了。

        陆为民也颇为震动,他也没有想到夏力行竟然会一步入常,如同安德健到丰州地委担任秘书长一样,这一步踏出去就如海阔天空,大不一般了。

        在和夏力行电话中陆为民也没有遮掩,提到了这边的传言,电话里夏力行也没有多说什么,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但只说丰州这边的工作还离不开自己,自己也要把丰州做好才谈得上其他。

        这让陆为民也大感纳闷。

        这都啥时候了,夏力行怎么还念叨着丰州这边的工作,再是重大的事情也比不过到省委任职这么大吧?何况夏力行走,省委对丰州地委行署这边的班子肯定也有重新安排,怎么夏力行口口声声说要回来把工作搞好?

        陆为民纳闷归纳闷,手上的工作却不敢放下。

        好在北方机械厂的谈判已经基本上敲定,倒是长风机器厂却又重新开始审视起他们的去向问题了,青溪方面给他们的条件没有太大变化,并没有因为北方机械厂决定落户丰州就给他们带来多少压力,或许真是觉得自己条件要不丰州强太多,长风机器厂不可能选择丰州,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双方依然有较大分歧和差距。

        “常哥?!”陆为民看到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男子,惊喜交加,忙站起身来,迎了出来,实习来的小姑娘,见到这个有些吊儿郎当的男子还真是来找科长的,这才不为人觉察的吐了一下舌头,悄悄出去,泡了一杯茶端了进来。

        “嘿嘿,当科长了?潜龙在渊,一跃登天啊,我早就说你不是池中物,这才多久,给夏书记当秘书,现在又是地委办综合科长,要不了多久你就该下来锻炼挂职当个副县长常委啥的了吧?”

        走进陆为民办公室里左右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这才一屁股坐了下来,懒洋洋的享受起热茶来。

        常春来话语还是狂放无忌口无遮拦,即便是陆为民这种经常和他在一起对他性格已经有所了解的还是觉得有些刺耳,但是这种刺耳里边也夹杂着几分亲切,至少他还不会在外人面前这么肆无忌惮。

        “常哥,有你这么挖苦人的么?我当这个科长现在都是战战兢兢,深怕出点问题上对不起领导,下对不起自己,还敢痴心妄想其他?”陆为民觉得自己在常春来面前总有一种莫名的轻松,仿佛和他在一起就再没有那么多和其他人在一起时那么多忌讳和顾虑,说话行事都要自在放纵许多,没有那么多忸忸怩怩,也没那么多虚情假意。

        从办公桌里拿出半条中华来,陆为民也不多说直接往桌上一丢,常春来笑了起来,中华在这个时代可是罕见品,以丰州这边来说红塔山也就算是上了档次的好烟了,要不就是要装时髦抽一抽三五或者健牌、万宝路这样的外烟,而能随时把中华叼嘴上的,那可就真算得上是牛人了。

        “呵呵,为民,抖擞起来了,不过常哥喜欢这个调调,拿两包。”在陆为民面前常春来也从不客套,从烟壳子里抽出两包来,然后把剩下的丢回给了陆为民,揣上一包,然后把另一包撕开锡箔纸,点燃一支,很从容的深深吸了一口,享受起来。

        “常哥,这么久了,我就说我调到地委办这边,你就来了一回吧?是真把兄弟忘了还是咋的?”陆为民去把门掩上,然后才坐了回来。

        “忘了你今天常哥还能来你这里?你现在是夏书记秘书,我能有事儿没事儿上门来?何况你现在工作怕是也忙得脚不沾地,我有那么不懂事儿?”常春来夹着烟,半眯着眼享受着,“为民,夏书记要走了,这个消息没错。”

        陆为民一凛,打量了常春来一眼,“常哥也听说了这个传言?”

        “不是传言,而是事实,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据说夏书记还要在丰州呆上一段时间,但不会太久,而去向是肯定定了,省委秘书长,省委田书记钦点的。”常春来吸着烟,细细的品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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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四十五节 复杂变奏的序曲(第一更!)

        常春来专门走这一遭来告诉自己夏力行的去向,肯定是有相当把握的。

        陆为民也相信,无风不起浪,至于说夏力行为什么暂时还要回丰州主持一段时间工作,恐怕也是省里综合考虑的结果。

        几项工作正处于关键的推进落实阶段,而夏书记交给自己的那个关于撤销红星华侨农场建制,建立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报告也正是自己现在草拟之后反复修改的,这项工作大概也是夏书记心目中最重要的工作,也是他要在离开丰州之前为丰州地区留下的一个深刻烙印。

        没有人不想在自己工作任上给一个地方留下一个属于自己的印记,圣人尚难免俗,何况凡人?

        建立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是陆为民在夏力行去中央党校学习前向夏力行建议的,而且也是陆为民向夏力行提出可以考虑把红星农场未利用起来的土地资源充分利用起来,先走一步,夏力行当时没有表态,但是陆为民知道自己的意见打动了夏力行的心。

        并不出陆为民所料,在夏力行去北京学习一个多星期之后,夏力行从京里打来电话,要自己先收集红星农场各方面资料,然后结合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的筹建思路,草拟一份关于利用红星农场改制,建立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的规划构思,用快递给他寄过去。

        陆为民用了三天时间收集资料,然后花了两天时间按照夏力行在电话里专门交待的几点将草案形成,寄给了夏力行。

        说实话陆为民也没有想到夏力行的动作会这么猛,一下子就要撤并掉红星农场。

        红星华侨农场是才从省里转给丰州地区的,但原来也基本上属于农场自负盈亏,由于属于国有农业企业,粗放式经营管理,职工年龄构成严重老化,加上缺乏资金投入,农场空有大片林地、果园、茶园等土地资源,但是效益并不好。

        农场职工对下放给丰州地区也有些怨言,认为丰州地区财政本来就贫瘠,不可能给农场多少支持,弄不好还会拖累农场,夏力行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想要对农场进行改制,一并解决农场和经济技术开发区两个问题。

        不能不说夏力行这个手笔相当大,也是一个相当具有前瞻性和创造性的动作,连陆为民都很有些佩服夏力行这一举措,虽然自己提出了可以利用红星农场土地资源,但是夏力行去看得更远,走得更快。

        只要能够解决红星农场职工身份,相信农场职工对此是举双手欢迎,至于说农场的土地资源,这本来就属于国有土地,更不成其为问题,一旦把这一步走起来,丰州就可以在暂时不触动丰州市的利益前提下,先行把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建设推进起来,少了许多拆迁纠纷和利益补偿问题。

        陆为民判断夏力行如果真的要暂时在丰州留几个月多半与红星华侨农场的改制和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推进有一定关系,但是不是这项工作就一定必须要夏力行来亲自落实,陆为民也有些疑惑,照理说像要出任省委秘书长这样重大的事情,尤其是在现任秘书长已经转任组织部长,亟需夏力行上任接班之时,还要搁一搁让夏力行继续在丰州主政,这里边味道还是显得有些不一般。

        “常哥,夏书记的去留问题不是我考虑的事情,我既是他的秘书,也是地委办综合科长,他回来工作我当然要尽心尽力为他服务,他不在,我也得要把综合科长这个岗位站好。”陆为民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他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言语来回答,但是又不愿意说一些虚情假意的违心之言。

        “得,少给我装!你以为你这个综合科长就真的很值价?如果你不是夏书记的秘书,就凭你这点资历,这综合科长会轮得到你来当?”常春来毫不客气的撇撇嘴,“为民,如果夏书记真要走,最好的办法你就是跟他走,但是有人告诉我你肯定不喜欢给人一直当秘书,喜欢自己去独当一面干工作,而且你这个人很有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头,所以才会来让我提醒你,要好好考虑一下去留问题。”

        “谁这么了解我?是谁?”陆为民心中一抖,面色虽然未变,但是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常春来的目光。

        “哼,你还知道问是谁?”常春来冷哼了一声,“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小苏这么好的人,难道配不上你?就凭你当了夏力行秘书,混了个秘书科长,正科级干部了?小苏人家在省外办,在省城啊,都还牵挂着你,你呢?你摸摸良心,每一次联系都是小苏主动联系你,你主动给小苏打过几次电话?”

        陆为民吸了一口气,却不言语。

        苏燕青调到省外办去之后,起初两人联系也还是比较多,但是陆为民调到地委之后事情日多,加上又是给夏力行当秘书,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来打电话,后来又兼了综合科长,就更没有多少精力来和苏燕青联系。

        但这都不是主要的,关键是陆为民不知道自己和苏燕青这样“掺和”下去会出什么事,尤其是自己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这样和苏燕青保持着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他内心有愧,苏燕青是这样优秀,对自己又这样好,他不忍心也不可能这样一直和对方拖下去,那一日在灵犀潭的出格举动纯属是感情的自然流露爆发,他觉得自己要么和甄妮分手,要么就得要和苏燕青割断这份感情牵绊,否则既是对苏燕青的伤害,也对甄妮有些不公平。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有愧于心?”常春来恨恨的道。

        他一直觉得陆为民和苏燕青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在南潭县那个三项办工作那段时间应该是常春来记忆中最愉快的一段时间,与陆为民和苏燕青结下的情谊更是让他对这两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年轻人充满了好感,十多年在商业局那个泥潭里厮混,让常春来觉得自己都快要彻底蜕变为混世魔王,但是在专项办这期间工作,才让他真正意识到自己是一个能够做事,也能做得成事的人。

        只有在和陆为民苏燕青他们相处一起工作时,常春来才有这种感觉,而这种感觉将永远铭刻在他的记忆里,他也希望自己和陆为民苏燕青之间的这段感情一样能够永存。

        “常哥,感情这种事情你就别掺和了好不好?我和燕青之间的事情一言难尽,我一直把她当作最好的朋友,至于说其他,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我很感激你对我们俩的关心,真的,发自内心的感激,但是这种事情,哎,……”陆为民摇摇头。

        陆为民和苏燕青的表现几乎是一样的,常春来简直就要以为他们俩事先就是经过排练的,他盯着陆为民良久,看得陆为民心里都有些发毛,这才叹了一口气,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言语。

        “小苏很关心你,她担心你是一根筋,就想要在丰州踏踏实实做出几件像样的事情来,但是做事情也要讲求因势而定,因势而成,如果这个环境已经不再适合你发展了,你在这里工作只会事倍功半,甚至徒劳无功,白白虚度,走一个更高的层面去,你的眼界胸襟可以更宽阔,今后可以更从容的面对更多挑战。”

        常春来就像是小学生在应对老师抽背,背诵一篇课文一样复述着苏燕青的意思。

        “这是燕青托常哥你告诫我的?”陆为民心中微颤,燕青对自己了解程度超过了很多人,包括甄妮,这让他有一种得一知己,夫复何求的感觉,但是知己可长存,而如果一旦发展到进入浓情蜜意的爱情阶段,会不会还是如此甘美,陆为民不确定,谁也无法预料,他有时候想,宁肯选择这种半梦半醒的独有感觉,也许才是最好。

        “唔,算是吧,有这样一个关心你的人,为民,别生在福中不知福,谁才是最适合你的,你自己要掂量清楚。”常春来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踌躇了一下才道:“夏书记一旦离开,恐怕地委里边也会有一些人事变化,你自己应该清楚,我听说王舟山可能要走。”

        “什么?你说什么?王书记要调走?”这一次陆为民是真吃了一惊了,王舟山才过来不到一年时间,怎么可能会调走,这既不符合组织惯例,也不符合人事调整原则,除非是另有重用,但是照说真要重用也应该早有风声出来才对,而且省里也应该早就布局,怎么可能在夏力行要走的时候,王舟山也要调整?

        “我只是听到这种说法,但是具体准确不准确,不知道,你心里要有一个底,早点为自己考虑一下,夏书记回来之后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情,除非你打定主意跟他走,如果你要打算留在丰州,那就要仔细琢磨一下,照我话说,脸皮要厚一点,请领导给予考虑一下,安排一个好一点位置,这综合科长不是久留之地。”常春来很罕见的正色道,他虽然把苏燕青的话转达到了,但是陆为民的性格他和苏燕青都清楚,多半是不会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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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四十六节 《丰州社情》(第二更!)

        常春来走了,但是陆为民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王舟山真要离开,那么也就意味着孙震一旦接任行署专员,那么这个分管党群组织工作的副书记就不再是由王舟山顺理成章的接任,那么这一年来一直相当低调的苟治良的地位就一下子凸显出来了,他就会成为接任孙震位置的最佳候选人,而且以李志远要接任地委书记,这种可能性就更大。

        虽然外人不知晓,但是陆为民却隐隐知晓,李志远和苟治良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不为人觉察的联系,这种关系即便是在地委圈子里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觉察,除了几位地委领导之外,大概也就只有自己和高初琢磨出其中味道来了。

        想到这里陆为民不由暗自心惊,如果李志远和苟治良形成默契,那么孙震担任行署专员也就像目前李志远处于夏力行和孙震的联手遏制的态势之下,只不过在陆为民看来夏力行还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李志远,凭借着在黎阳工作多年的威信和影响,作为地委书记,他即便没有孙震的支持,夏力行一样可以在这块地盘上纵横捭阖。

        但是李志远不一样,他是外来干部,性格也比较阴沉,而且控制权力欲望也很强,如果再加上一个在丰州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苟治良,那么可以想象得到,孙震将会在这两人的遏制下相当困难,尤其是在这个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尚不确定的情况下。

        理论上苟治良也有可能接任王舟山的副书记而分管经济工作,同样安德健亦有可能接任王舟山的副书记位置分管经济,但是陆为民分析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大,在党政主要领导都是从外面来的时间不长的情况下,作为相当至关重要的分管党群工作副书记就十分关键了,这需要一个对地方情况相对较熟悉的角色来担任,就目前来看,似乎非苟治良莫属。

        地位委员中深得夏力行信任青睐的安德健虽然也是本地干部,但是从目前地委委员排序来看,他排在相对靠后,就算是有夏力行的一力扶持,他也不太可能越过苟治良和焦正喜而直接升任分管党群副书记。

        一想到原本一片光明的局面可能会陡然逆转,陆为民心中下意识的有些焦躁起来,王舟山说的没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自己如果真不打算跟着夏力行走,那么就不得提早做好考虑,甚至真如常春来所言那样,哪怕是厚着脸皮也得要说一说。

        可是现在机会合适么?陆为民转念一想,夏书记还没有回来,自己那么着急干什么,想可以想,但是却不能形诸于色,更不能去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以夏力行的头脑智慧,岂会看不到这其中的变化,假如真如常春来所说王舟山要调走,那肯定夏力行也早就知晓,甚至可能省委那边也和夏书记通过气了,但是在陆为民看来,这更多的可能只是一种意向,还远远说不到敲定的时候。

        不过陆为民还是有一些敏感,前几天王舟山那若有所感的言语也似乎预兆着这位关中汉子也觉察到了丰州这边局面的一些细微变化,但对于自己来说,现在还没有资格去考虑这些,一切还都要等到夏力行回到丰州之后才能真正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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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这夏书记还没有回来呢,各种传言都传开了,也不知道是那些人在那里整天没事儿就瞎编弄是非。”张建春走进陆为民办公室里,把经过精心修改和编撰的《丰州社情》样本递给陆为民,“陆科,你看看,按照你的意图,删减了一些,这第一期创刊号内容不多,但是都极有分量,就是按照你的意思,不贪多求全,但求精炼犀利,针对时弊,一针见血,不讲面子,不捂盖子,不打棒子,不定调子,只说问题。”

        《丰州社情》的编撰是陆为民亲自主抓的一项工作,原本陆为民是打算就在六月出第一期刊,但是由于诸事缠身,陆为民自己根本抽不出时间来跑下边调研,也没有多少精力来安排科里人去搞这个调研,所一直拖到夏力行都已经去北京学习了,陆为民又把北方机械厂这边事情基本上理顺,而长风机器厂那边却还在犹豫不决,丰州方面也觉得有必要搁一搁冷处理一下,不宜急于再和长风机器厂接触,所以陆为民这边才稍稍腾出一点时间来抓这项工作。

        不讲面子,不捂盖子,不打棒子,不定调子,这是陆为民为《丰州社情》这本内刊的方向定的路子,连张建春也学会了这几句话,捡得特别顺溜。

        作为一本要真实而深刻反映丰州地区七县市社情民意的内部刊物,这本《丰州社情》面向的对象就是全地区实职在岗的副处级以上干部,既然是要面向各级基层的领导干部,甚至可以说这本内刊还带有一定的保密性。

        既然提到这样的高度,陆为民就觉得要把这本刊物办好,就不能像省里其他地市的那些泛泛而谈的刊物,他提出来这本刊物的内容唯一要求就是真实而深刻,至于说存在的问题能不能解决,怎么解决,谁来解决,什么时候解决,一概不管,只说现象,避免把这本刊物过分拔高,那样反而会让这本内刊成为众矢之的。

        即便是这样陆为民也早就做好了受到攻讦和批评的思想准备,但陆为民不打算在这项工作上退缩,哪怕是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他觉得也值得。

        “嗯,这样一看就要简练得多了,建春,记住一点,我们这不是代表领导针砭时事,而只是反应现象,最多也就是对现象成因进行有一些分析,不对问题该怎么处理提出意见,内容要真实细致,如果能够做到深刻更好,但是要简单一些,单纯一些,这本刊物受众都是咱们地区的副处级以上干部,他们都比我们有头脑有思想,当然清楚这些问题成因和解决办法,我们就是代表地委给他们一个提醒,仅此而已。”

        这几个月下来,张建春已经对这个比自己年轻十来岁的科长心服口服了,让他有些不太明白的是这个家伙除了懂得相当多,啥工作都自来熟外,而且提出的一些新观点新想法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又不能不承认恰到好处。

        像这本《丰州社情》陆为民当初提出来他自己要亲自抓这个刊物的编撰工作,张建春还以为这家伙是表面文章,这一拖几个月,陆为民这家伙楞生生硬是在百忙中还抽出时间来,把这件事情给捣腾起来了,科里人不够,就到阜头县一个乡镇广播站借了一个据说很招人讨厌的酸记者,再加上一个来实习的小姑娘,居然就开始大模大样的鼓捣起来了,而且还真的给折腾出来一些让人耳目一新的东西。

        创刊号只有三篇调研文章,一篇是针对全地区乃至全省全国农村都存在的农村基层乱摊派、乱集资问题进行的一个调查,主要是了解这些摊派和集资的起因来源和基层政权组织在这些工作上的做法以及存在的问题和带来的影响。

        这篇命题最初并非是综合科这边提出来的,而是一个土记者带着他们老家的亲戚找来地委信访办反映问题,信访办的人也就简单做了登记就把他们打发走,引起了那位土记者的极大不满,于是在那里吵了起来,陆为民正好从那里走过,也不知道那位记者怎么就知晓了陆为民是夏力行秘书,跑上来一定要让陆为民评个理,这种情况下陆为民也不好一走了之,只好坐下来把这位记者和他的亲戚接待下来,花了两三个小时才算把情况弄清楚。

        在了解了现在农村基层为了修路修沟而采取各种手段进行强行摊派钱物以及义务工情况相当普遍,而且也引起了不少事情这个情况后,陆为民突然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相当好的话题。

        如今本来农业税和统提款对于农村农民来说就相当沉重,在加上地方上一方面为了迎合上级要求,一方面也是为了地方经济发展需要,就开始不断增加摊派和集资来完成乡村机耕道的改造,这也激起了本来就为种粮食赚不到钱甚至亏本的农民极大不满,此起彼伏的拒交事件层出不穷,还真有点解放前抗捐抗税的架势,这也成为地方基层上干群关系紧张的一个关键因素。

        于是陆为民就把这个现象作为《丰州社情》的创刊号一号题材来做,而调查执笔人也就由科里的老笔杆子董如顺以及那个土记者和到科里实习的大学生小蒲组成采访调查小组来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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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四十七节 创刊号(补上,求票!)

        没想到这个土记者还真有些能耐,加上人熟地熟,居然在几个县都有一些知晓情况的熟人,三五两下穿州过县,就把几个县的情况摸了一个大概,董如顺倒不敢轻忽,又带着两人亲自下去摸点了解情况,打着为基层政府反映问题的幌子,就这么吆喝着欺瞒哄骗的把这份调查材料给拿了下来,精炼提纯之后,送到陆为民这里在经过一番加工润色,之后也就成了《丰州社情》创刊号的头版。

        不过陆为民也知道这种方式可一不可再,在下边基层政府还不清楚这本《丰州社情》的威力时,他们还不太在意,但是一旦发现这本内刊甚至可能会对他们的乌纱帽产生极大的杀伤力时,他们可能就要防火防盗防记者了。

        虽然陆为民不认为造成这些问题的所有责任都在基层政府,但是一些基层政府干部素质偏低,不会做新时期的群众工作,理解上边政策不透彻,执行政策能力低下,导致各种矛盾频发也是事实,他希望《丰州社情》能成为一本真正客观反映基层存在各种问题的事实,而不是责怪于某一方,只对具体情况做出调查分析,至于说该怎么来解决处理问题,那不是《丰州社情》的责任。

        陆为民把这本创刊号的《丰州社情》仔细通读了一遍,其实这本内刊内容并不多,只有三篇文章,总共也不过一万多字。

        除了上面那每一篇外,另外两篇中一篇是针对古庆北部山区煤矿安全事故频发的成因和分析,还有一篇则是谈双峰县露天电影队现状,古庆山区煤矿安全事故频发成因这一篇是张建春亲自执笔写的,而双峰下的露天电影队现状则是陆为民亲自到双峰去花了两个半天进行调查摸底,甚至还抽了一个晚上与电影队一起到乡村放映,感受现实状况,也倾听了电影队负责人和当地基层政府干部对这支电影队的态度和看法。

        “我看可以了,走吧,建春,我们先把这本样本送给秘书长审阅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交付印刷,印数控制一下,不要扩大,宁缩勿扩,避免引起太大反响,我的想法是这第一期创刊号,就只引三十册,主要是满足地委行署和人大、政协工委副厅级以上干部,至于说日后是不是扩大规模覆盖到处级或者副处级干部,这要看秘书长向夏书记汇报之后研究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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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健是利用午休时候把这本《丰州社情》创刊号看完的,这几乎破了每天他需要午休的习惯。

        陆为民和张建春送来的这份内刊性质的《丰州社情》最初并没有引起安德健的在意。

        在他看来也大不了就是和黎阳地委所办的《黎阳情况反映》这一类情况收集资料差不多,也是每月一刊,但是黎阳那份刊物办得太过一般,安德健即便是闲得没事儿干,宁肯闭目养神,也不愿意浪费精神在那些连篇累牍的空话套话上。

        但是当他接过这篇创刊号之后,立即就被纯白底加了四个草体的“丰州社情”四个字设计吸引住了,三篇文章题目以小标题的名义出现在封面页“丰州社情”这四个大字下边,素雅大方,很有点官方气息。

        而更让安德健感兴趣的是三篇文章的内容,他花了十多分钟粗略浏览了一下,然后又花了半个多小时细细把这三篇文章咀嚼了一下,觉得这三篇文章很符合目下丰州各县基层中现实生活里存在的具体问题,针对的也就是各类人群在这些问题所处的位置和利益诉求,虽然文章没有提出解决办法,但是却把问题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调查分析得很清楚,而且很有深度,让安德健也是触动不小。

        陆为民这小子的确是个人才,摆在啥位置上都能琢磨出不一样的道道来,就像这个《丰州社情》,在陆为民来之前,虽然地委办也一直要说要把《丰州社情》搞起来,但是翻来覆去不是这个原因就是那个理由,一直没有能把这份刊物办起来,而反倒是陆为民来之后才真正开始重视起这个刊物,而且在如此繁忙的工作中硬生生的抽了一些时间下去摸底调查,具体到地头上去看过,这才拿出了三篇文章。

        三篇文章各有侧重,但是都保持着短小精炼犀利深刻的作风,用词造句也很洗练,看问题也很独到,并非那种人云亦云随大流的货色,让安德健很是夸赞了一番。

        搁下这本创刊号,安德健按了按额头,细细品味掂量着。

        应该说这本创刊号的内容既贴近实际,又颇有针对意义,如果换了这是一个老资格的综合科长搞出来这个东西,安德健也就毫不犹豫的同意印发给地委行署以及人大政协工委的各位领导了,相信也能引起一些震动,但是对于陆为民来说,这是不是一件好事还真难说。

        这几篇文章选材都没有问题,甚至可以说相当精彩,也切合了《丰州社情》创刊的立意,当初陆为民向他汇报时提到的几个意图很符合安德健的观点,就这个想法他也曾经向夏力行汇报过,也赢得了夏力行的首肯和支持,在他们看来,地委需要一个可以直观客观反映下边基层情况的管道,而《丰州社情》作为受众很小的内刊,不需要向主流媒体那样高大全,四平八稳,正好可以承担这份责任。

        只是这创刊号如此“醒目刺骨”,肯定会有一些人要感到芒刺在背了,作为《丰州社情》的总编是安德健,副总编是潘小方,但是谁都知道那个常务主编陆为民才是始作俑者。

        这般年龄上过于绝才惊艳,免不了就树大招风,树大招风那也是树够大了才招来风,关键是你这树还太小却又长得够高了,也就变成了木秀于林了,就要招来狂风暴雨,能不能撑得过去,还真是不好说,尤其是现在面临着夏力行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就要离开丰州。

        本来这也不是问题,夏力行走,陆为民作为秘书理所当然跟着走就是了,这份《丰州社情》创刊号一出去,保不准也能引来一阵热议,陆为民走了,还能留一个热议的话题,可是陆为民这小子居然在自己面前流露出有些舍不得离开这边的意思,这让安德健也一度大跌眼镜,搞不明白这个小伙子心里边究竟在想什么了。

        究竟是夏力行许了陆为民什么愿,还是陆为民真心实意想要留下来,安德健暂时还不清楚,但若是陆为民真要留下来,那这份创刊号能不能发,或者需要不需要在修改得更委婉圆润一些,这就需要掂量了。

        也许自己要和陆为民谈一谈,看看这个家伙内心深处究竟是怎么考虑的,安德健第一次觉得自己需要正视这个自己从南潭擢拔上来的年轻人了,一株小树真的在自己眼皮子下边就这么茁壮成长起来,而且速度是如此之快,让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这也让他有一种由衷的自豪。

        虽然最初在南潭是沈子烈首先发掘了这个家伙,但是沈子烈在南潭呆的时日太多,只是让这颗小苗子刚刚破土而出,而真正让这颗苗子获得阳光雨露滋润的还是自己,当对方在南潭县团委闲散的时候,正是自己把他一手推到了夏力行秘书位置上,而安德健感觉得到陆为民虽然给夏力行当秘书时间不长,但是起受信任和看重程度并不亚于给夏力行当了好几年秘书的高初,这从才不过几个月,就让陆为民出任综合科长就能看出端倪来。

        将身体靠在沙发里,安德健闭上眼睛,陆为民很优秀,正是因为他这份优秀,又是自己一手发掘提拔上来的,他就更需要为对方的前程考虑,原本让陆为民跟着夏力行去省里是最好的选择,夏力行是出任省委秘书长,进省委常委也是顺理成章走一走程序的事情,有这样一个贴心人在省委里边,无论自己是继续当这个地委秘书长,还是日后可能要换岗,那对自己今后工作都受益良多。

        而陆为民跟着夏利行走省里,以夏力行眼下的年龄和上升趋势,在实职副省级岗位上再干上七八年都不是问题,如果干得好再加上机缘适会,迈入正部级岗位亦有可能,陆为民有这个机遇,到省里先把副处级职别解决了之后再下来任职,随便搁到哪里也能搞个正处级干部。

        三十岁不到的正处级干部,想一想都让人目眩神迷,这简直就是一条康庄大道,其他人想都想不来的机缘啊。

        可这个家伙居然不流露出不愿意去省里的意思,他女朋友不是在昌州么?这不再好不过了,小两口也能走到一块儿,皆大欢喜,怎么还想留在丰州?安德健是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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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四十八节 征兆(第一更!)

        陆为民是与孙震、安德健以及地委政法委书记周培军一起到昌州龙台国际机场接到夏力行的。

        孙震把周培军叫上一起去接夏力行,也让陆为民遐思无限。

        作为地委政法委书记的周培军是从黎阳跟着夏力行一起过来的,从黎阳地区中级人民法院院长任升任地委政法委书记而来的,这个人平时不显山露水,也相当低调,至少在陆为民担任夏力行秘书这大半年多时间里,这位周书记来夏力行办公室来汇报工作的时间并不多,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位周书记就与夏力行关系淡薄。

        很多问题不能看现象而要看本质,要看领导把这个人什么时候放在什么位置上,以及发挥出来的作用。

        丰州社会治安不不靖原来在黎阳地区就比较有名,原来黎阳地委政法委也曾经提出过要对原丰州县的政法班子进行调整,但是一直遭到了丰州县委的反对和抵制,最终未能如愿。

        丰州地区成立之后,夏力行显然也是有意识的加强了这方面的关注,地委政法委书记和丰州地区公安处处长均来自黎阳,唯有原丰州县公安局局长提拔为地区公安处副处长,但现在还暂时兼任着丰州市公安局局长。

        在这个问题上,丰州市委书记、市长张天豪已经明确向地委政法委提出,丰州市公安局局长应该是专职局长,不宜由地区公安处副处长兼任,由于这个问题比较敏感,在丰州市委内部也还有一些不同意见,所以至今仍未有下文。

        陆为民估计随着这一次夏力行回来,只怕丰州就会迎来一个人事的变动期,想到这里,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凛,夏书记向省委提出暂时还要在丰州工作一段时间,除了那几项重要工作之外,莫不是也还蕴藏着要在人事上做一些安排调整的打算?

        那省里会同意夏力行这么做么?要知道按照惯例主要领导在明确要调离之前。人事一般说来是不会进行大变动的,陆为民转念一想,不禁哑然失笑,在这个时代显然还没有那么规范。夏力行为了要贯彻自己的工作意图在今后得到实施,确保丰州今后一段时间工作按照既定步骤进行,只怕这一手也是必须的,想必省里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同意他回来再工作一段时间了。

        正思索间,却见得一个有些熟悉而惶急的面孔出现在机场候机室门口。陆为民一愣,这不是冯可行么?他来干什么,但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这当然不是冯可行一个人,冯可行露面了,也就意味着张天豪肯定也到了。

        孙震和安德健也看到了四处张望的冯可行,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都下意识的微微笑了起来,这张天豪可真是无孔不入啊。

        夏力行回来准确时间并没有多少人知晓,也就地委里边几个人知晓。李志远这几天在淮山、南潭调研,王舟山到博北北方机械厂去回访,商讨北方机械厂与丰州就搬迁落户一事一些具体细节,其他人或许知晓夏力行要回来,也打过电话,但都被夏力行婉拒,唯有这几位那是拒绝不了,没想到张天豪却能准确获知消息,不声不响就出现在这机场了。

        “冯主任,你也来了?”见安德健微微颌首。陆为民也就迎上前去,微笑着压低声音道:“你们张书记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

        “嘿嘿,老弟,不灵通不行啊。理解理解。”冯可行也轻声道:“夏书记还没到吧?”

        “嗯,还要十分钟,今天天气不错,应该不会晚点。”陆为民有些犹豫,这冯可行倒是来了,张天豪似乎还没到。把他带过去,领导们都在那边,你张天豪却没有到,这算什么?

        冯可行何等机敏的人,立即就觉察到了,不动声色的道:“我就在这里等一等,张书记昨晚吃坏了肚子,一到机场就奔厕所去了,又怕耽搁了失礼,所以才会让我先过来,真是……”

        陆为民心中释然,这样就好说了,点点头,“走,可行主任,过去吧,这水火不留情,张书记平时雷厉风行,管天管地,现在也还是管不了自己拉肚子,是不是?”

        见陆为民有意提高声音,让那边几个人也听得见,冯可行心中也是一宽。

        这位小兄弟还真是眼眨眉毛动的机灵角色,一听自己话就明白该怎么来调适气氛,难怪能得张书记的看重。

        本来张天豪不到却让自己来打前站就有些失礼,在这里迎候的都是些地区里边的大佬们,自己这么突兀的闯来算什么?

        可路上遇上了车祸堵了这么久,刚下车张天豪又在那边候机室门口正好遇上了省交通厅一位领导候机,不得不要说几句,这边却又时间不等人,好容易感赶上,若是错过了,那可就成了罪过了,所以迫不得己才让自己来打前站,只是这个理由说出来得有人相信,自己去说只怕不但说不出口,而且效果也要大打折扣,但有陆为民从中这么一搭台阶,立马就不一样了。

        冯可行和陆为民并肩紧走几步,满脸堆笑,“孙书记,秘书长,周书记,真是不好意思,张书记他这也是太不巧了,昨晚不知道吃了啥,闹肚子,一到机场就奔厕所去了,马上就过来。”

        “这么巧?可行,你这个市委的大管家当得不合格啊,要经常提醒天豪同志注意饮食起居,保持良好生活习惯,注意身体健康嘛。”安德健似笑非笑的瞥了冯可行一眼,“关键时候身体可不能出问题啊。”

        冯可行只觉得自己脸上一阵汗意涌起,两颊如蚁爬一般痒酥酥的,说不出的难受,这位秘书长言语也是暗藏机锋,让他头皮也是一阵发麻,目光流动间,还好孙震表情平静倒是正常,周培军依然如平常一样面无表情,倒是没啥。

        “秘书长,张书记平时也是一个很讲求时间观念的人,看样子这是真憋不住了,这机场厕所据说才改建了,算是五星级厕所,听说现在都外包了,可是要收费的,要不张书记也不能赶到这里来开这个洋荤吧?”陆为民笑着插科打诨,让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哼,这机场也不知道是在搞什么,厕所改造得那么好有多大意义?这就和国际接轨了?外宾来了就觉得昌州进入现代化了?昌江人就脸上生光了?荒谬!”孙震倒是对陆为民的拉起来的话题很有感触,“弄得人们都不敢进厕所了,收费不说,有如进了五星级酒店,这算什么?有这个钱,不如踏踏实实的做些有益的事情,外宾来了走这条路到昌江印象就要大打折扣,你把厕所全搞成黄金镶玉也没用!”

        “孙书记说的是,机场也只是一个地方交通基础设施的一部分,与其花大钱把这个内部啥厕所、过道弄得这么豪华,不如花点心思把这机场路给好好修一修,从昌州市区到这机场不过区区二十五公里,我们跑了多久?四十五分钟,路上碰见两起车祸,拥堵不堪,我听说首都机场高速公路已经正式动工了,据说明年就要建成,咱们昌江难道就不敢也修一条这样的高速路?全省高速路建设都没啥动静,这样一条不算长的高速路应该也可以来当一回试点嘛。”

        安德健也转开了话题,附和着孙震的话题。

        周培军也难得的插进话来赞同安德健的意见,三个人就全省高速路建设情况和丰州什么时候能有第一条高速路探讨起来,冯可行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感激的向陆为民点点头。

        “天豪书记这个肚子闹得,弄得可行主任你也难受,真闹肚子了?”陆为民和冯可行走到一边,微笑着道。

        冯可行脸一热,含糊其辞的道:“可能是有些不舒服吧,马上就到,应该耽搁不了。”

        见陆为民望向自己身后的目光有些变化,冯可行略感诧异,转过头去,却见那边门上出现了另一个熟悉的面孔,“咦?萧专员也来了?!”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陆为民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萧明瞻出现在候机厅里,孙震和安德健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也没有多少意外,本来萧明瞻在昌州开会,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这个时候赶过来,也属正常,但陆为民却总感觉萧明瞻出现在这里有些味道不一样,但是具体哪里味道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萧明瞻在丰州算是一个另类,就像古庆在丰州就是一个另类一样,他既没有和夏力行有多么密切的关系,也没有和李志远他们走得有多少近乎,这也使得他在地委行署里边显得有些落落寡欢的味道,但是古庆的独特地位又让丰州地区对于古庆既爱又恨,而萧明瞻在古庆威信很高,即便是离开了古庆,其影响力依然存在,所以无论是谁也不能小觑了萧明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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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四十九节 纠结(补!)

        张天豪紧赶慢赶走进候机厅时,一眼就看到了萧明瞻正在和孙震、安德健以及周培军几人谈笑风生,略感诧异之后,张天豪步伐半点也没有停下,一边和地区这几位领导打着招呼,一边也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四周。

        今天出现了两个意外人物,一个是周培军,一个是萧明瞻,在张天豪看来既知道准确时间却又愿意主动前来的应该只有孙震和安德健才对,周培军也跟着来了让他有些惊讶,不过这也勉强说得过去。

        周培军虽然为人相当低调,但是毕竟是跟着夏力行走黎阳过来的,和夏力行一直保持着联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多紧密,但是关系紧密却也不仅仅是日常走动是几个是否频繁就能判定的,以张天豪的了解,这位低调的政法委书记无疑是夏力行布下丰州这局棋里很关键的一个棋子,无论夏力行日后向何处去,只要周培军在这个位置上,就足以让人记住他的影响力。

        如果说周培军出现勉强让张天豪能够接受外,那么萧明瞻也出现在这里就太让人费解了,但是张天豪面上却丝毫没有流露出半点异样,反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似乎对什么人要来接夏力行了如指掌。

        夏力行乘坐的东航班机准点飞抵昌州龙台国际机场,走出机场通道口,看到孙震、安德健和周培军等人迎上来,夏力行虽然埋怨了几句,但是心里也挺高兴,毕竟分别这么久,他中间也只回来了一趟,丢下这么久的工作,心里也记挂得紧,所以能第一时间见到这些人,当然心情很好。

        “德健,我不是说了么?不要这么大张旗鼓,弄得这么大场面干啥?大家手上工作都多。让为民一个人来就行了。”夏力行手中的包交给了陆为民,看了一眼四走,略带责备的道:“人家还以为是啥大不了的人物呢。”

        “力行书记,这可怪不得秘书长。是我主动要求来接您的,培军书记也是我拉来的,老萧是在昌州开会,所以挨得近就过来了,至于天豪么。那是人家丰州市委市府的一片心意,力行书记可不能伤了他们的心啊。”孙震笑吟吟的接上话。

        夏力行见孙震说了话,也就不再多说,和在座众人一一握手之后,就直接问孙震中午饭安排在什么地方,要干脆直接到饭店,吃了饭之后再来稍加休憩。

        因为夏力行只有一个人,所以大家也是各自开车来的,除了夏力行那辆奥迪外,孙震依然是坐那辆老蓝鸟。周培军的车是一辆从黎阳分家时带过来的一辆老本田思域,萧明瞻用的是行署一辆半新旧的桑塔纳,这也是从黎阳分家时调拨过来的,但这辆车要说车龄要比孙震和周培军的车短得多,车况也相当不错。

        中午饭是安排在昌州海昌大酒店,多了萧明瞻、张天豪两人以及和张天豪一道来的丰州市委常委、市委办主任冯可行,也就分成了两桌,驾驶员坐一桌,剩下的人自然就坐在了一起。

        原本冯可行觉得有些不合适想要去和驾驶员们坐一桌,但是在安德健的安排下。冯可行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和陆为民紧邻。

        在饭桌上孙震也把推进的户籍制度农转非改革工作和城市住房建设相结合这一系列工作简要汇报了一下,这是他主抓的工作,进展得也相当顺利。前期调研和收集上级有关部门的信息意见,也得到了相关各方的鼎力支持,这也使得孙震对这项工作的信心大增,希望能够在年底之前正式启动。

        吃完饭后,夏力行就在海昌大酒店午休,下午夏力行还要到省委报到并向省委书记田海华、副书记李昭南以及组织部长陶汉汇报学习情况。其他几位也就都在海昌大酒店等待夏力行,倒是萧明瞻要先行赶回丰州,夏力行也就在午休结束之后,抽了半个小时先和萧明瞻谈了谈。

        见陆为民从房间里出来,安德健向陆为民招招手。

        “这会儿夏书记正和萧专员谈事情,他三点钟要去省委田书记那里汇报工作,三点半以后分别要到昭南书记和陶汉部长处汇报工作,你负责送夏书记过去,待会儿记得去提醒一下时间。”

        “我知道了秘书长。”陆为民点点头,“那张书记那边……?”

        “暂时不管他,老萧明早还有一个会议,所以下午就得要赶回去,我们明早再回丰州,他要留下来也就由他。”安德健瞅了一眼陆为民,“吃了晚饭你若是要回去也行,我让老马送你,不过记得明早要准时赶过来。”

        陆为民脸一热,赶紧道:“秘书长,我没事儿,不用回去,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就行。”

        “得了,这段时间夏书记虽然不在,但是你的工作也没减少,星期天也没能回去,我心里清楚,也不能冷落了女朋友那边,该去得去。”安德健摆摆手,似乎想了一下才道:“吃了晚饭看看夏书记有什么安排,如果没什么安排,你就走就行了夏书记这边我和他说。”

        “没事儿,没事儿,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陆为民心中暗自感激。

        安德健是一个相当精细的领导,对工作要求很高,但是却又能放权,一项工作只要确定下来交给你,只给你提条款要求,然后放手交给你做,有什么需求不需要你提出来他也会替你考虑到,你只管尽心尽力心无旁骛的做干好就行,在这样的领导手下干活儿,既感到有压力,有能放开手脚的大干。

        陆为民在安德健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尤其是安德健大气沉稳的养气心态比起孙震更胜一筹,

        “人非太上,孰能忘情?你们年轻人正是感情炽热的时候,可别因为工作而影响了感情,本来你们俩相隔一方,你工作又忙,这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连这点通融都不给,那我这个当领导的岂不是太过刻薄了?”安德健笑了起来,“好好去和你们小甄见见面,明天准时过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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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从海昌大酒店离开时已经是晚上快九点半了。

        吃完饭之后不过八点钟,夏力行兴致很高,在席间也谈了自己在中央党校学习的一些感受心得,看得出来他是真想和在座的众人分享这份收获,而不是那种有意无意的炫耀和卖弄,仅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夏力行在人品素质上的确配得上作为地委书记这一角色,这是陆为民的个人看法。

        每个人的成功既有其偶然之处,这份偶然却是无数个必然累积叠加而来,只有无数个必然不断累积叠加,积淀碰撞出的火花引发了最后一刻超越了量变的阶段进入质变,那么他就成功了。

        夏力行出任秘书长也许就是这样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陆为民认为也许自己也在这份量变过程中发挥了那么些许的作用,那么自己现在所作的一切,不也是一样在进行量变积累,为质变做准备呢?

        走在195厂生活区里,看着依然繁华热闹的街道,陆为民突然觉得这里是如此陌生,离开这里不过短短一两年时间,他觉得自己竟然有一种无法融入进去的感觉。

        虽然郭征依然期待自己能回195厂,但是陆为民却发现自己的心从来就没有真正属于195厂,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像一个旁观者因为对某项工作的期待而做的建议,甚至连真正参与都不算。

        195厂从来就没有属于过自己,就像自己从来就不属于195厂一样,那甄妮呢?

        似乎生活和工作完全是两个概念,男女之间的感情似乎和双方的工作扯不上多大关系,但是真的如此么?客观世界对现实生活的影响是巨大,你觉得感情可以在纯净的空气中不受影响的继续发展,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自己在丰州工作,而甄妮在昌州195厂,似乎是两个世界,现在两人交织在一起似乎是为了在一起而在一起,仅靠电话联系和这样毫无规律的相聚,这中间迟早出问题,这一点陆为民也意识到了,问题是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来改变,或许是自己内心深处就希望向这种趋势发展,以避免自己背负起那份道德责任。

        自己的道德水准和良心界限什么时候又高尚到如此地步了?还是本身就另有打算,抑或是下意识觉得这段感情会以某种方式结束但内心又不愿意承认?

        摇了摇头,陆为民自我解嘲的笑了笑,一脚把旁边一颗石子儿踢出十几米远。

        “哎哟!这是谁?这么无聊,一点公德也不讲?”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街道另一旁的暗处传了过来。

        继续补上,生活总有无数意外,本以为昨天能补上,没想到,哎,不多说,四点半起来码字赎罪,继续补,总要补上!(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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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五十节 短兵相接(再补!)

        两个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一个女孩子正在满脸羞愤的揉着自己脚根儿,大概是被陆为民踢出去这块小石子刚好给打在了凉皮鞋上,这凉皮鞋上难免露肉,石子儿蹦在上边也就打得有点生疼,女孩子自然有些娇气的,就叫唤起来。

        “对不起,真不好意思,我没看见,瞧我这脚欠的。”陆为民也没有注意是谁,忙不迭的道歉,谁知道自己这会儿怎么会心血来潮要飞起一腿踢石子儿,正好就打在别人脚上?若是这是踢足球,那还不得把人给踢趴下?

        “你这个人才是怪呢,怎么回事儿?好好走路就走路,怎么会踢石子儿?一点教养也没有。”女孩子长得挺娇小可爱,圆脸卷发,一身合身的素色连衣短裙,淡妆素裹,看上去还有几分姿色,嘴里却还有些不依不饶,大概是觉得自己在男朋友面前也有些丢份儿。

        “真是不好意思,没伤着你吧?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陆为民心里虽然有些膈应,但是还是一个劲儿道歉,本来就是自己不对,这又伤了女孩子,放低姿态一些更好。

        “算了,也没啥,咦?!”

        “咦?”

        两声“咦”几乎同时响起,陆为民和从暗处走出来的那个男子同时停步,立住脚,人身体似乎也出现了某种气机感应一般,身体都变得坚硬或者说僵硬起来。

        “陆为民?!”

        “姚安?!”

        有些急促而又似乎不可思议的声音从两人嘴里钻出来,陆为民和姚安都下意识的眯缝起眼睛,陆为民甚至还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体似乎微微向后一仰,摆出了一种下意识的警惕防御姿态,他内心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自己给姚家人带来的麻烦和压力真还不小。

        姚志善的事情经过了这么久,恐怕姚家多多少少也知晓了一些,就算是没有证据,但是只怕怀疑是少不了的,谁能这么精准的把握住姚志善的活动规律,谁又能这么处心积虑的设计这一出,非对姚家有深仇大恨的人莫属,而萧劲风无疑就是其中急先锋,而自己大概就是他们心目中摇扇子的狗头军师了。

        这还不算自己在昌州那场招商引资会上上演的拿出“横刀夺爱”大戏,只怕这姚安现在对自己恨得牙都痒痒,这仇人见面,还不得分外眼红?

        “姚主任,和女朋友回了家刚出来?”陆为民收敛起内心身处那份复杂的心思,很自然的笑道,还有一点那么亲切的味道在里边,至少给姚安身旁的那个女孩子有这样的感觉,“开发区那边工作还忙吧?”

        姚安有些恼火,怎么就被这个家伙气势占了上风,比起自己还小好几岁,却还摆出了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势,这让姚安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在女朋友面前他却不能表露出来,还得很大度的点点头,装出一副云淡风清优雅潇洒的气度来,“嗯,刚出来,你也刚回来?平时难得回来一趟吧?”

        是仇人敌人也用不着当面锣对面鼓的宣战,背后温柔一刀最好还能不见血才是最高境界,姚安也一直奉行这个观点。

        陆为民现在还算不上是敌人,只能说是仇人,仇人和敌人是有差别的,仇人为私,敌人为公,公私之间虽无不可逾越的界限,但是至少在目前来说,陆为民只能算是仇人,哪怕他在那场招商引资会上狠狠的落了自己面子。

        “嗯,相隔太远,事情繁多,没多少时间回来,今天也是赶巧在省里办事儿,所以抽空回来。”陆为民浅浅一笑,“还是在家里好啊。”

        “这话口不应心吧?”姚安也是淡淡一笑,对于陆为民他虽然因为上一次招商引资会议上的事情而心怀积怨,但是他也要承认这个家伙有些本事能耐,比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哪怕是现在姚平有所改观,但和陆为民也远不在一个层面上,“你若是要回厂里,恐怕也不是难事吧?”

        听得出对方话语中的试探之意,陆为民也不接话,难得让对方心生疑虑,他也不多解释,“路不止一条,看各人走,我这是变了黄鳝就只能让泥巴糊眼睛了,没办法,上一次的事情多有得罪,还请多包涵啊。”

        “呵呵,两国交兵,各为其主,说不上,换了是我也一样,不过我倒是真有些佩服你的胆量呢,也不怕影响你们那边领导在省里的观感?”姚安脸色不变,沉静的道。

        “呵呵,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就一个普通工作人员,做了就做了,难道还能把我开除了或者让我去做大牢?”陆为民倒是觉得这姚安还有些意思,说话间似乎敌意也消释了不少,虽然这只是表面现象。

        “你这是不顾大局啊。”姚安脸色微微一阴。

        “有时候看起来是不顾大局,其实就是最好的顾大局。”陆为民说了一句俏皮话,他相信姚安也懂其中意思。

        姚安心中一凛,这家伙脑瓜子好用着呢,对于上边心思揣摩得很清楚,难怪能爬得这样快。

        “好了,你也要回家吧?改天再聊。”姚安没有把自己女朋友介绍给对方,在他看来,自己和陆为民并没有多少交织的可能,他在丰州再是混得风生水起,也和自己的生活无关,能够这样一种理性态度对待对方,自己已经很为自己的表现感到自豪了。

        陆为民也笑了笑,挥手道别。

        他知道自己和对方都不喜欢这样的短兵相接,哪怕是外人看不出半点机锋,但内里的对峙交锋唯有两人自知,这种感觉没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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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多月的时间对于陆为民来说几乎就像是一眨眼一般就过去了,这期间实在有太多的工作要做,而夏力行回来之后也是以更加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去,一反之间稳健的作风。

        在他的大力推动和拍板下,北方机械厂终于和丰州地区行署签署了搬迁协议,协议规定北方机械厂将分为三年从博北山区中搬迁到丰州市东郊东沣河以南区域,一期居住生活用地一千二百亩,工业生产用地三千三百亩,并将于1992年12月31日之前正式启动迁建工程。

        而在北方机械厂和丰州地区正式签约之后,长风机器厂也终于坐不住了,由于和青溪方面在几个方面的谈判都未能取得有效进展,长风机器厂最终开始和丰州方面接触,在丰州方面以丰州地区行署表示愿意以书面承诺形式就道路、教育、卫生和就业方面的投入确保企业生产生活需要进行保证背书之后,谈判终于并进入实质性的谈判阶段,估计也会在十四大之后就搬迁协议正式敲定。

        伴随着两大企业搬迁事宜的基本敲定和明年京九铁路的动工以及丰古路改造工程和程控电话改造的全面竣工,沉寂许久的丰州终于如一辆烧沸了的开水水壶一般,呼哧呼哧的冒着热情翻腾起来。

        关于在丰州市推进出城市发展建设和农转非户籍制度改革试点的工作在几番调研之后也步入了正规,估计会在翻了年后正式试点。

        这是一项近乎破冰式的试点,换了在其他地方可能都会引发难以想象的震动,但是对于丰州地区来说,影响可能就要小得多,毕竟在一年前还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农业县,即便是县改市之后,骨子里并没有脱掉县城的味道,哪怕也有不少动作起来。

        丰州方面对于这项工作也没有刻意宣传,而是先行把基础工作作在前面,采取走一步看一步的策略,但在这个问题上丰州市方面显然态度要积极激进得多。

        夏力行在回到丰州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召开了地委扩大会议,在会上除了介绍了他在中央党校学习心得和中央一些新的政策精神外,夏力行也提出了全地区要树立已经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意识,全面推进深化改革和对外开放,要在全省六个地区中率先建立经济技术开发区,充当全地区经济发展先行者和探索者角色,并且明确提出了要以红星华侨农场改制为契机,依托红星华侨农场来建设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

        在召开地委扩大会议之前,陆为民也先召集了地委会议,统一了思想。

        对依托红星华侨农场建立经济技术开发区一事地委委员们大多没有异议,唯一就是担心这项工作工作量太大,而又涉及到红星华侨农场的改制问题,牵扯面相当广,如何将红星华侨农场这个国有农场平稳有序的转入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个架构中,也是一个相当考纲的手艺,谁来主打承头担当这个重任,也是让很多人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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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五十一节 鞭子

        陆为民走进科里大办公室时,张建春也刚进办公室,几个人正谈得热闹,看见陆为民进来,办公室里几个人顿时收起了话题。

        “怎么了,谈得这么热闹,我一来就没声了,不至于吧?我人缘就这么差?”陆为民笑着看了一眼科里几个老同志,“不是啥保密话题吧?”

        来综合科里几个月,陆为民也在渐渐的融入这个群体里,比起秘书科的人员庞大,综合科总的来说还是人丁单薄,但这也和丰州地区才成立不久有一定关系。

        按照孙震的观点,地委办这边进人要严格控制,可以采取广泛筛选,严格甄别,成熟一个调入一个的程序来办,不宜成批调入,这也造成了整个地委机关都普遍缺人,而地委办这边尤甚。

        像综合科编制八人,这还不算本应算在事业工勤编制里边负责《丰州社情》编撰的两个编制,到目前加上陆为民这个科长也只有五人,除了张建春外,也就只有两个老科员董如顺和黄安锦,唯一一个非领导年轻人雷鸣是比陆为民还晚一年毕业的大学生,只不过他是昌江师范学院毕业的。

        陆为民也隐约知晓这个年轻人应该有些渊源,像这样的应届毕业就分到地委办的人少之又少,若无特别渊源,自然无人相信。

        不过他也不想刻意去打听了解,在他看来凭什么关系进来不是他能过问的,他也不是那种食古不化或者愤世嫉俗之人,对于这种人还要有啥偏见,只要到了科里能把科里把本职工作干好,那就一切OK。

        “陆科,在您面前哪来什么保密话题?”雷鸣早已经站起身来把藤椅递了过来,这小伙子很有点眼力劲儿,也很机敏,“还不是在议论这个经济技术开发区的事儿。”

        “怎么,经济技术开发区又怎么了?这不刚有一个说法么?”陆为民含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就这么站着。

        “听说行署那边动作很快,编办那边也开始就经济技术开发区的规格架构开始调研和拿意见了,估计很快就要有东西出来,现在不少人都瞅着那经济技术开发区呢,觉得那应该是一个风光单位,寻摸着走走门子往里钻呢。”搭话的是科里另一个老科员黄安锦。

        黄安锦原籍是丰州的,但是之前是在黎阳地区行署办干过,因为身体原因,他更喜欢老家的气候,所以在黎阳丰州分家时,主动提出回丰州,这也解决了当时黎阳地区行署办的一个分家名额,到丰州这边后,因为他是老同志,对丰州这边情况也比较熟悉,笔头子也还行,所以就到了地委办这边,由于年轻和身体原因,他本人也没有啥想法,就想寻个宽松一点的环境,在综合科里也算是一个老好人。

        “怎么,莫非黄叔也打算去开发区那边试试水?”陆为民笑着打趣,黄安锦人品不错,性子和善,又与世无争,虽说在工作积极性上有些不足,不过他这把年龄加上身体原因,能做到这一步也让陆为民很知足了,所以一直对黄安锦也很尊重。

        “呵呵,我这把年龄还去干啥?再熬两年,我都要请陆科给秘书长和潘主任说说,看看能不能让我去史志办或者保密局那边了呢。”黄安锦摇着折扇一脸笑意。

        临近国庆,这天气却丝毫不见有凉下去的模样,地委这边除了领导们的办公室开始装空调了外,其他办公室都还没有敢动,这也引起了不少机关干部的怨言,不过在地委秘书长安德健提到目前办公楼也是因陋就简不必花冤枉钱这个意思之后,大家立即就明白了秘书长的弦外之音,那就是只要地委机关一旦搬迁到新的大楼里,那么毫无疑问就要考虑这些条件了。

        地委、行署以及人大、政协工委的办公楼建设项目已经在七月就开始启动地基工程,因为考虑到地委、行署等各部委局行机关宿舍区可能会因为北方机械厂家属区以及后续长风机器厂家属区的问题,所以将地委行署这一摊子的办公区规划进行了微调,与原来初定的地域远了将近两公里,但是却距离规划中的丰江二桥更近,所以实际上看起来虽然远了一些,但是从方便程度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按照李志远的观点,地委行署机关大楼都应该着眼长远,要考虑今后五年乃至十年二十年的需要,虽然目前地区限于财力原因不可能把架子搞得太大,但是现在丰州土地资源较为充裕,可以考虑将地委行署大院的面积适当放大,在建筑群落上适当拉开距离,以期建立一个较为优美宽松的工作环境,这一点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至少陆为民也是相当认可李志远的这个观点的。

        李志远毕竟是省政府秘书长下来的,对省政府里边狭窄拮据的工作环境李志远是深有感触,所以在这个问题一力希望要尽早考虑周全,避免日后真需要扩建的时候,周围又再没有发展空间变得捉襟见肘。

        夏力行原来在这一点上不太认同,后来陆为民也在一旁或多或少的谈到了土地经营这个概念,夏力行立时明白了其中意思。

        现在丰州地委行署大院选择的区域虽然略显荒僻,但是谁能说得清楚今后三五年或者十年八年之后那里就不会成为闹市区?而且这种可能性很大,而哪怕是这一片土地也算是自己这一届党委政府留给后任的一笔巨大“财富资源”,尤其是在现在那边土地根本不值钱的情况下,多三五十亩地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对于陆为民的一些想法夏力行一直很欣赏,而且也很有点从善如流的态度,只要能够说服他,夏力行从没有什么不高兴,反而会表扬陆为民善于用脑思想。

        就这份胸襟气度就让陆为民自叹弗如,也许比需要走到某个位置达到某个境界,你才能有这样的气度,没有那份境遇那步平台,整日为利益斤斤计较,你先要博大也博大不起来。

        夏力行表明了态度之后,地委行署选址和占地以及建设规模等各方面工作就迅速推进起来,七月建筑单位就开始入场施工,按照地委中四楼,人大、政协小三楼,行署那边大五楼的建筑规模来建设,预计春节前就要把大楼筒子给拉起来,翻年之后搞内装和绿化,七一之前各项装修和设施安装基本完工,十一之前正式搬入,也就是说要在丰州地区成立两周年之际四大家都要正式搬入。

        按照地委行署的要求,四大家的院落基本上按照一个一比三的方位角度来建设,也就是说行署独占面南背北这一面,而地委、人大工委、政协工委则处于面北背南,双方遥遥相对,而地委、人大工委、政协工委背后就是一个一百多亩的小湖沼,而且植被也还保持得比较好,正好可以作为三家的后花园,工作环境也大为改善,这也正符合三家的意愿。

        “黄叔这才过四十岁几年?就要去史志办,是不是在我们综合科里工作不顺心啊?”陆为民温和的笑了笑,“咱们科里现在人虽然还不足,但是很快就要补充,这包括我在内的年轻人都还得要跟你好好学一学,这传帮带可是咱们的老传统,没有这传帮带的传统,咱们综合科的战斗力就要大打折扣啊。”

        “陆科,可别这么说,我老黄也是跑过几个码头的老人了,但实话实说,就属现在工作最顺心,只是我的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太好,科里现在人又少,活儿都忙不过来,我问心有愧啊。”黄安锦连忙解释道。

        “黄叔别这么说,人都有老的一天,何况科里现在有小雷,你可以多带一带教一教,让他尽快上手,体力活儿多让他干,你把把关就行。”陆为民也不在意,他知道黄安锦也不是那种有意撂挑子的人,也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现在科里人真还不够,《丰州社情》杂志创刊号一炮打响,夏力行回来之后安德健把创刊号情况汇报了之后,夏力行又亲自细细品读了创刊号的文章,最后又专门把安德健、潘小方以及陆为民叫到一起进行了探讨,最终还是夏力行一锤定音,决定印发。

        夏力行最后拍板的一句话让陆为民印象深刻,

        他说一个体系如果没有锥刺股的那种紧迫感,那么就会怠于政事,忽视民众需求,导致官僚主义作风盛行,其危险性可想而知如果没有直面真实现状的勇气,没有勤于解决问题的责任心,那这个领导就可以撤换了。

        而《丰州社情》就要充当起这个不断挑漏寻疤的探寻者,也许很多人不喜欢甚至会厌恨《丰州社情》的存在,或许会伤及到一些干部的利益和积极性,但是作为地委行署一级领导应该对此有清醒的认识,这是不断推动改进工作作风推进工作发展鞭策自我的一根鞭子,其作用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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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五十二节 人物

        陆为民在办公室里和同事们闲扯了一阵之后才离开,夏力行回来之后他已经没有多少机会和同事们这样坐下来聊聊天说说笑了,在夏力行去北京学习期间他倒是很享受这种融洽的氛围,不过时日太短,也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

        看到陆为民离开,办公室里人们这才又恢复了刚才已经收敛起来的放肆。

        董如顺是科里仅次于黄安锦年龄的老同事老笔杆子,论年龄比起张建春还要大两岁,和张建春关系也一直不错。

        从年龄上来说他处于一个不尴不尬的境地,要说像黄安锦那样就此放弃仕途又有些心有不甘,可科里边无论是陆为民还是张建春都像两座大山一样压在他头上,让他没有出头之日,他也清楚自己要和陆为民张建春竞争没有意义,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把陆为民或者张建春送走送高升出去,自己才有机会。

        “张科,听说陆科可能也要跟着夏书记走省里去?陆科前程似锦,张科你也有机会了。”董如顺看了一眼走廊,故作神秘的道:“夏书记到省委当秘书长这是铁定了,地委组织部那帮人据说都已经接到了省委组织部的电话,近期中组部就有考察组下来考察夏书记,说只是一个程序,省委里边早就定了。”

        “董哥,这夏书记要走早就传遍丰州了,张科还能不知道?陆科要跟夏书记走也是肯定的,他留在丰州干嘛?跟着夏书记走那是风光无限,等几年若还要下来,那就是县委书记或者县长主政一方了。”雷鸣也插进话来,他们先前谈的显然不只是开发区筹建的事情,只不过像地委内部的人事变化问题却不好在陆为民面前说,尤其是还涉及到陆为民的去留问题。

        “也不一定,我觉得陆科似乎挺稳得起,我在他面前谈起过几次,他都不搭腔,要说这跟夏书记走的事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有啥不好说?可他却顾左右而言他,张科,你和陆科关系好,难道还不知道他的打算?”董如顺神色复杂的笑了笑,“没准儿陆科就打算不给夏书记当秘书了,就当咱们这科长呢。”

        张建春当然知晓董如顺的心思,巴望着陆为民能早点离开,腾出位置,自己如果能够顺利晋升,这副科长位置上空出来,怎么看都该是他,小算盘打得挺精,倒也不能说错,只是他说的陆为民似乎有不想离开之意倒是让张建春有些动容。

        张建春倒也不完全是因为陆为民若是不走自己就上进无望,相处这么久,他自然知道陆为民的能耐,这个综合科长位置对于陆为民来说只是一个跳板,他离开是迟早的事情,而且不会太久,交好陆为民对自己来说却是一个长久的感情投资,哪怕他暂时再等一等也值得。

        “老董,陆科的去留不是咱们能关心的,做好手上事情才是正经,《丰州社情》现在很引领导关注,你得掂量着点儿,公鸡屙屎头节硬,你别三板斧没过,这《丰州社情》就成了领导眼中鸡肋,好好选选题,精雕细琢,那个老戴陆科的意思还是继续借用,他已经和阜头那边说好了,继续借用,你再把小谭叫上,要保证《丰州社情》质量不下降,份量不减少。”

        “啊?张科,你就叫我带两个雇佣军打这个大仗啊?小谭不说了,还没有毕业,可老戴的事儿怎么解决也得有个结果才对,人家老戴辛辛苦苦在下边跑,我都觉得过意不去,你和陆科去找潘主任和秘书长说一说,看看能不能把老戴的编制给解决了,调到咱们综合科,这也是一个善缘吧。”董如顺叫苦不迭,“这光是叫马拉车,却又不给马儿吃草,说不过去嘛。”

        “得了,老董,编制问题陆科知道向秘书长和潘主任汇报,你怎么知道陆科没有去汇报过?先干好工作,再说其他!领导会看得到你们的成绩,该考虑的肯定会考虑。”张建春有些不耐烦的道,这个老董的心思他还能不知道,要想把老戴用得团团转,肯定得给老戴那边许点甜头,他也不反对这样做,可是得有一个尺度,别把话说过头了,兑现不了,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张建春觉得自己心情有些浮躁,看着窗台前的那盆金弹子,竟然有些坐不住的感觉。

        不能不说董如顺的话对他有些触动,陆为民的去向牵动不少人心思。

        这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是陆为民现在在综合科里很有点游刃有余的境地,不能不让人关注。

        把董如顺拉起来搞这个《丰州社情》,可谓神来之笔,一下子就博得了无数人眼球。

        董如顺之前没啥想法,可创刊号一下来,立即成了名人,连安德健都几次提到董如顺,之前董如顺怕在安德健脑海里都没有多少印象,能不能和黄安锦分清楚都未必,现在一下子是炙手可热。

        《丰州社情》是一把匕首一把投枪,丢出去会刺伤人,也会引起很多人尤其是地方政府干部们的仇视,但是对于董如顺来说却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一个老科员怕啥,就怕没人关注没人赏识,真要提拔也就是安德健一句话的事儿,其他人的看法对他都无关紧要。

        虽然引来了无数人的暗恨,但这一切对于董如顺来说却是千值万值,只要安德健高兴就行,更何况连孙书记都亲口说过丰州需要这样一本锋利的剃刀,来随时剃掉遮掩在领导目光的各种杂草毛发,让领导能够更清楚真实的看到我们自己肌体上丑陋不堪的癣疥甚至是毒瘤,引起警醒,这话是张建春亲口听到孙震对潘小方和陆为民说的,就凭这一句话,他董如顺拼死拼活的干都得毫无怨言。

        陆为民这一手相当精妙,当然这中间也有安德健的操作,陆为民再度赢得了领导们的青睐,而董如顺收获了“骂名”但同时也是名声,让他声誉在外,至少丰州地区各县市都知道这《丰州社情》可以上达天听,谁无视这份刊物的威力,谁就要为之付出代价。

        别看董如顺在人前对陆为民不卑不亢要保持所谓一副名士形象,但是背地里只有陆为民一个人时却是有如见了亲爹一般,这一点上张建春很有点看不上董如顺,你想上进就想上进,这科里也没人说啥,大家都是心明如镜,也不用着人前人后两个样。

        陆为民现在这般风光,没准儿现在他真的就觉得在综合科长这个位置上打熬两年也算是一个积淀磨砺,比跟夏书记到省里更划算呢?张建春摇摇头,这种可能性也不太大才对,以陆为民的精明,他能看不出他能在综合科长位置上混得风生水起很大程度得益于他是夏力行的秘书,一旦夏力行离开,他还能有这般滋润?

        聪明人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尤其是夏力行走,李志远接任地委书记,地委机关里肯定也有不大不小的动静,连安德健还会不会担任秘书长都说不清楚,真要连安德健这个靠山都不在了,他陆为民怕就风光不再了。

        张建春对陆为民的感觉是复杂的,一方面他得承认陆为民很不一般,无论是能力还是待人处世都他这个年龄的人,而且实事求是的说对自己也不赖,至少让自己对对方难以生出太深的嫉妒感,甚至还能让自己觉得和他共事也是一种缘分,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对方如果在这个位置上长期呆下去对自己很不利,自己不但被对方光芒完全遮掩,而且在年龄上也远无法和对方相比,真要拖上两三年,自己日后在要想上进的希望就会越来越渺茫。

        他不甘于自己就在科级干部位置上打住,而要想奋进到处级干部,那么就不得不在最短时间内先行把这个正科级干部解决了,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在四十岁之前奔上副处级干部。

        照目前的态势来看陆为民跟随夏力行去省里无疑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就张建春来看这也是最理想最明智的,毕竟到了省里,稍加积淀打磨,以陆为民为人处世的本事和工作上的能力才华,上个副处甚至正处级也就是几年之间的事情,三十岁左右捞个正处级干部也不是什么非分之想,而留在丰州有何意义?

        但越是这样想,张建春心里就越不踏实,因为接触陆为民这么久,了解越深,越是觉得陆为民深不可测,对方的考虑问题的角度和想法完全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你觉得理所当然的他就觉得未必合适,但是恰恰按照对方的路子来,却总能迎合时势发展需要,一下子就能拿出熠熠生辉的成果来。

        《丰州社情》的创办如此,北方机械厂的引进如此,张建春甚至还知道连现在那个正在为试点搞得几个部门都大动干戈的户籍农转非的提议也是出自陆为民之手,这样的人物,你的确不能以常理来判断,想到这里,张建春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单独和陆为民好好谈一谈,想那么多无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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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五十三节 面临抉择

        想和陆为民谈一谈的人不少,孙震也是其中一个。

        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的规划设立让孙震再度见识了夏力行魄力的同时也让他对陆为民兴趣更浓,夏力行在和这位下任行署专员交换意见时明确表示自己是受到了陆为民建议的启发,而《丰州社情》的风格更让孙震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

        不讲面子,不捂盖子,不打棍子,不定调子,这四个不作为《丰州社情》的办刊风格,让孙震很有点惊艳的感觉,一个年轻人敢提出这样犀利的风格,哪怕是一本内刊,也足以让人侧目而视了。

        而当孙震问及陆为民时,陆为民更明确说内刊的一个基本原则就是真实而深刻反映现实存在具体问题,而不是歌功颂德或者涂脂抹粉,那是眼下那些主流报刊的工作,而作为一个地区的领导他们需要面对或丑陋或残酷或无奈的现实,无论是否具有改变现实的能力,最起码你要知晓清楚。

        内刊如果做不到深刻,最起码也做到真实,这是起码要求,陆为民称他希望《丰州社情》能够做到真实,向深刻看齐,仅此而已。

        这番话把孙震给震得不轻。

        当安德健在无意间提到陆为民似乎更愿意留下来到基层去工作时,孙震觉得自己可以抽时间和陆为民聊一聊了。

        他不知道陆为民不想去省里是不是获得了夏力行的认同,但是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前程似锦的这条道路陆为民居然不愿意去,这足以让无数人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别说其他人,就连孙震自己都觉得惊奇,他相信只怕安德健一样无法理解。

        安德健同样对陆为民流露出想要留下来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他甚至以为是夏力行对陆为民是不是有了什么看法,但是很快就否认了这个猜测,这应该是陆为民自己的想法,而且应该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虽然他并不认同陆为民的想法,但是他还是相当赞赏陆为民这种独立自考自我决定的自信。

        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最关键还是要看夏力行的态度,陆为民如果真的向夏力行表明了这个意愿,夏力行会如何来看待?这很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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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有意思。”夏力行摇摇头,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拈了一筷子清蒸鳜鱼,这是夏力行最喜欢的菜肴,他在饮食上没有太多特殊习惯,就是喜欢吃鱼,尤其喜欢吃味道清淡的淡水鱼,而妻子也深知丈夫的这个爱好,隔三岔五总要蒸上那么一两条鱼来改善一下伙食,虽说作为地委书记外边公务宴请多不胜烦,出入高档餐饮场所也食遍各种菜肴,但是夏力行还是最喜欢在自己家里细嚼慢咽的享受妻子做的清蒸鱼。

        “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说什么呢?味道不好?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鳜鱼,比旁边摊贩贵一块呢。”白圃不解的看了一眼丈夫,把饭碗递了过去,“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

        自打丈夫可能要调走的风传日多之后,白圃就能感受到周围同事们的关注,本来作为地委书记的妻子白圃就在地区中心医院就是一个知名人物,不过白圃性格豪爽粗疏,平时也是大大咧咧,半点没有地委书记老婆的架子,加上白圃医术水准相当精湛,而且敬业精神也很强,所以单位上的同事们和白圃在一起时也很融洽,久而久之也就没有多少人再刻意去注意白圃的身份,一直到近期夏力行可能要高升到省委风声传开来,医院里的同事们这才又关心起来。

        对于丈夫要调到省里的风声白圃也问过丈夫,不过丈夫素来不喜欢在这些问题上多说,所以当丈夫说了一句听组织安排之后白圃也就不再多问,外边同事问起白圃也是说没听说一言打发。

        一直到前两天医院刘院长找到白圃希望通过白圃吹吹枕头风让夏力行帮忙过问一下医院进口日本医疗检查设备的资金拨付问题时,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意思才让白圃意识到,人家是希望能够抢在自己丈夫升迁离开之前把这事儿给敲定。

        丰州地区财政困难,一直采取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来应对各部门拨款,而地区中心医院购买这批设备早已经获得了行署办公会的批准,但是地区财政局却一直以没钱为由拖着,而医院又等着这批设备开展一些新的治疗项目,担心地区地委行署这边人事发生变化又得拖下去,所以迫不得己才会来找白圃。

        “忙是忙,可基本上都算是忙得差不多了。”夏力行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感慨,搁下筷子,“这日子就如白驹过隙,眨眼到丰州这边来就是一年了,人生精华时间,又有几个一年呢?”

        “你那么多感慨干啥?嘀嘀咕咕的,对了,啥时候走,记得我们刘院长说的事儿,这纯粹是公事儿,可不是走后门,你过问一下,走之前也算是给我们医院做件好事儿。”白圃没好气的道:“你要真不想离开丰州,就给省里说,你想要终老丰州得了。”

        “孩子话!”瞪了一眼妻子,夏力行笑骂道:“你把工作当儿戏不成?我只是有些感触,丰州这边工作刚刚打开局面,还有太多未竟之事,觉得有些遗憾而已。”

        “哪里都是工作,到省里你还可以多支持丰州这边的工作,人家不也希望你能到省里日后能多帮着丰州说说话,丰州条件差底子薄,那还得需要省里多扶持才行,你到了省里多少也能记挂丰州,好歹你也是从丰州走出去的干部啊。”白圃对自己丈夫心态有所了解,又有些不以为然,“至于说未竟之事,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何况你没完成的工作不是还有下一任么?你把啥事儿都干完了,还要人家干啥?这丰州就你能干成事儿,别人都不行?你这种心态就不正常!”

        被妻子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夏力行既好笑又好气,没想到今儿个回来还被妻子给教育了一番,瞪着眼睛看了妻子半天,这才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得,得,算我没说,我心态有问题,行了吧?”

        “哼,不是我说你,当个地委书记没点儿洒脱的气度,不是说革命工作哪里需要就去哪里么?从黎阳来丰州也没见你这么多感触,怎么来丰州才一年要到省里去了,反而觉得搁不下了?是不是当一把手当惯了,觉得要到省里去受人管,心里就不适应了?”白圃洋洋得意的“教训”着自己丈夫,“男儿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目的走到一起,现在到哪里工作也是一样的目的,……”

        见妻子把自己和她一起在部队当兵时所受的教育拿来教育自己,夏力行之后拱手抱拳表示“臣服”,他特喜欢家里这种氛围,妻子这种有些马大哈的粗疏性格尤其让他感到亲切,“好了,白圃,别蹬鼻子上脸啊,我受教了,我有感触也是有原因的,都觉得去省里是好事儿,可有的人还不愿意去。”

        “谁不愿意去?”白圃莫名其妙,随即马上醒悟过来,对于自己外甥女的事情,白圃可是比谁都上心,一听丈夫这话,脸色顿时大变,“你是说陆为民那小子?他疯了?还是脑袋短路了?要不就是你给他封官许愿了?”

        “说话注意一点,啥封官许愿?人家有人家的想法,年轻人和我们考虑问题角度不一样也正常,你觉得像陆为民这样的人物,能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夏力行见成功的把妻子注意力吸引过来,也就笑着道:“怎么,感到不可思议?”

        “喂,老夏,我都觉得我这个人算是比较开放的了,对于年轻人的事情不怎么过问,他陆为民给你当这么久秘书,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燕青的事情,可是燕青喜欢他,他也对燕青有那么一点意思,到省里不是正好?再说到省里跟着你难道不比在丰州前途更远大?他是怎么想的?你是啥态度?”

        白圃真有些急了,一下子把筷子给搁了下来,一直琢磨着丈夫调省里,陆为民跟了去,这样就简单了,哪天苏燕青来家里,这样一次浪漫的“邂逅”,原本就有的星星之火还不得变成星火燎原?可现在夏力行居然说陆为民不想跟丈夫去省里,这可真是太蹊跷了。

        “为民有这个意愿自然有他的一些想法,说实话在这件事情上,我也觉得他思考问题的角度比起我的考虑更深,他虽然没有完全说服我,但是我也觉得他的抱负和想法是好的,能有这样的志向,很难得。”

        夏力行一直在琢磨着自己回家前和陆为民的谈话,陆为民出乎意料的想法让他大为震动,一直回到家里他都在掂量着陆为民的话语,自己这个秘书总是让带给自己太多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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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五十四节 坚定

        “喂,老夏,你这是啥态度?莫不成你还支持陆为民留下来?那燕青怎么办?”白圃一下子恼了,“不是说好让他回去之后,也算是多给他和燕青创造一些机会么?这不回去了,我们又走了,哪里还有什么机会?燕青那丫头又是一个死心眼儿,怎么办?”

        “嗨,白圃,你就别在哪里瞎操心了,燕青和为民之间的事情不是一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为民现在有正式女朋友,你现在让为民回去,不是也在给他和他现在这个女朋友制造机会么?你不是说燕青是死心眼儿么?说不定让为民就在丰州呆两年,他那个女朋友耐不住寂寞就要和他分手,这不正遂了你的意?前提是燕青要真的和为民有这个缘分才行。”

        夏力行也对妻子如此关注这件事情很是无语,男女之间的感情岂是你在那里制造机会就能成的?真要能成,以陆为民和燕青在一起工作那么久,早就应该好上了才对,这话却不能对妻子说,要不她又得大为光火。

        “老夏,这事儿我不管,你得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陆为民还真是狗坐轿子——不识抬举怎么着?有心让他跟你回省里,他却来这一套,这不是让燕青伤心么?”白圃把筷子往桌上一搁,没了胃口,坐在了一旁,气哼哼的道:“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就得要好好教育一下,打醒最好!”

        很难有人让夏力行看不透,而现在有了一个,却是自己的秘书,这不能不让夏力行觉得有些荒唐,但却又是事实。

        以自己现在的情况,陆为民跟着自己走本来是毫无悬念的选择,当安德健有意无意流露出可能陆为民有些不一样的想法时,他还真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正式征求陆为民意见时,陆为民才平静而坦然的谈了他自己的一些想法。

        陆为民把内心所想和盘托出给对夏力行的触动是难以言喻的,他已经想不起自己是第几次用这种奇异的目光打量自己这个秘书了,特立独行这个词儿用在陆为民身上绝不为过。

        陆为民谈到了他自己的想法,他自己感觉一个干部如果没有在基层县乡扎扎实实干上几年,那么就不能真正了解当前农村面临的各种发展问题,更难以领悟到该如何来改变像丰州这样的农业地区面貌,所以他想要下去干几年。

        这个想法让夏力行惊讶之余也有一丝说不出的震撼,一个年轻人能有这样的觉悟和想法,不能不说相当罕见。

        夏力行并不认为陆为民的志向就是多么崇高而虚无,他更欣赏陆为民的坦诚,按照陆为民自己的说法,从中央目前政策的逐渐变化趋势来看,对于领导干部要求有基层工作经验这一点提得越来越高,份量越来越重,而机关和基层干部之间的互动交流也逐渐成为一种潮流,估计很快就要形成一种制度,而高学历与基层工作经验和履历两个优势兼具的干部也将越来越受重视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在这一点上夏力行觉得陆为民看得很深远,而且更重要的是此人能够为了更长远的目标而舍弃眼前的短期利益,仅此一点,百无一人。

        正因为如此,对于陆为民的想法,他没有明确表态,只是表示理解和尊重陆为民的想法,让陆为民再仔细考虑一下,在自己去北京参加十四大之前要给他一个明确答复,他也好作出安排。

        还是燕青比自己更了解自己这个秘书啊,早在得知自己要调省里时,燕青就给自己打过电话问陆为民的去向安排,自己当时还觉得很奇怪,这有啥安排的,自己走省里,难道陆为民还能不跟自己去,还会留在丰州地委办里边?

        燕青在电话里没有明说,只说陆为民很有主见,他也没太在意,只是想陆为民的确和一般秘书不一样,但是也不至于在这个问题上有啥古怪才对,没想到苏燕青话却真的应验了。

        换一句俗一点的话来说,陆为民这小子还真是有理想有追求所谋乃大的人物,这种人物如果是个在官场浸淫了一二十年的老手倒也不奇怪,关键在于对方才工作两年时间就能达到这种境界,就太不一般了。

        夏力行还没有想好如果陆为民真的决定要留下来自己该怎么来安排对方。

        他不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虽然陆为民很合他的意,但是陆为民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无论他跟自己多久,也免不了有分手的一天,这一点自己和陆为民都很清楚。

        让陆为民继续留在地委办当他这个综合科长?这显然不太合适了,不说李志远接任地委书记之后地委办这边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仅仅是地委这边的巨大变化陆为民也不在适合在地委办呆下去了。

        而陆为民自己也提出来更愿意到基层去干,估摸着他是不是想去丰州市下边,张天豪和陆为民私人关系不错这一点夏力行也心知肚明,他并不反感这一点,作为秘书陆为民在这方面处理的很是有据有节,相较于那种要么仗恃背后领导狐假虎威者抑或是那种闭目塞听纯粹的拎包者,陆为民的表现堪称优秀。

        如果陆为民真的打算到丰州市,倒不是不可以考虑,只是陆为民现在只是一个科级干部,除非立即在提拔一级,否则就只能到乡镇或者局行里去,而且按照他的想法,怕是不太愿意到局行这些机关去,而想到乡镇上去干一干。

        陆为民太年轻了,提拔为综合科长已经有些破格,如果不是为自己担任秘书这个光环笼罩,只怕担任综合科长就要引起不少争论,现在如果要在自己走之前提一级不是不行,但是肯定会引起很大的非议,这一点上夏力行倒是需要好好想一想,自己倒是没什么,关键在于这对于日后陆为民的发展会不会带来一些负面影响,也需要考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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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在把自己内心所想向夏力行和盘托出之后心里也就安稳了许多,在此之前他一直有些忐忑不安。

        袒露了自己想法夏力行会怎么想一直是陆为民担心的,不过从当时夏力行的表情来看,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却没有多少不悦,甚至还有一点触动深思的感觉,这让陆为民大为放心。

        在之前他就曾经隐隐约约向安德健流露出过他更倾向于留在丰州下基层的想法,安德健同样也感到很惊讶,也专门和他谈了谈,陆为民也很委婉的表示他想要到基层锻炼的想法意图,安德健未置可否,只是说这需要征求夏力行的意见。

        陆为民当然知道这肯定要夏力行来拍板,他只是想要通过安德健把这个信息透露给夏力行,使得自己这个想法不至于太过突兀。

        现在看起来夏力行应该是多少知晓一些自己的心思,只不过未曾相信而已。

        现在好了,明确无误的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不管夏力行怎么考虑,这事儿总算是捅破了。

        陆为民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是怎么样,夏力行让自己好好考虑一下,等到他离开丰州去北京出席十四大之前再最后作决定,事实上这个决定陆为民已经作出了,只不过他不好当面就直接说明。

        做出了决定的陆为民反而变得心态安宁起来,如果夏力行真的坚决不同意自己留下来,那陆为民还是打算屈服,先跟随夏力行到省里,干上一两年解决职级问题之后再下来,但是他最希望的还是夏力行能够给予自己理解和支持。

        人事变动的迹象已经表露了出来,王舟山要调洛门地区担任地委副书记,排行第三主管党群的副书记,这算是一个升迁,无论是从经济实力还是从地委排名都前进了,但是王舟山似乎还是有些不太乐意,大概是对这样匆匆来匆匆去有些不乐意。

        也许他想接任孙震的位置,要说也就是一个工作调整,但是省委好像并不认同这一点。

        李志远和孙震的动向已经基本上定了下来,就等十四大一结束,夏力行就要离开丰州,李孙配就要正式登台亮相。

        随着孙震就任行署专员和王舟山的调走,丰州地委将空缺出两个关键位置,谁来接任这两个位置到目前来说也是扑朔迷离,究竟是从现有地委班子里调整升任,还是从外地重新调人来填满,这一切都还不为人知,无数个小道消息的风传演化成无数个版本,但是陆为民知道至少在目前省委还没有就这两个人选正式确定,这大概也还要征求夏力行的意见之后省委组织部才会进行考虑。

        伴随着地委行署班子的调整,自己的命运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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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五十五节 换位

        1992年10月12日——18日,中国共产党第十四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举行,夏力行作为昌江省出席十四大的代表随团出席了会议。在十四大召开的前三天,也就是10月9日,中央正式下文到昌江,任命夏力行为中共昌江省委常委。

        红旗礼堂红旗招展,陆为民是和另外两位县委常委一起乘车到红旗礼堂停车场下车的,从有些狭窄的标致505后座钻出来,陆为民忍不住伸展了一下身体,看到眼前一篇热闹景象的红旗礼堂,陆为民也是心生无限感慨。

        前后不过短短三天,自己就不再是以地委办综合科科长身份在这里忙前忙后了,而是要以会议的出席者守时守点的抵达这里,和其他与会人员一起步入会场,参加会议了,这份心境的巨大变化的确让人有些感喟万千。

        陆为民的任命是三天前地委会议上研究决定的,这是夏力行在丰州地委书记位置上最后一次地委会议,会议研究的内容不多,尤其是涉及人事变动的更是唯此一项,陆为民任阜头县委常委,在此之前地委办已经免去了陆为民地委办综合科科长的职务。

        陆为民的表情落到了和陆为民一起下车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眼中,他笑了笑,“为民,是不是很有感触?原来你该是站在这里充当主人才对,现在却变成了客人。”

        “呵呵,孟部长,您这话不对,红旗礼堂如果换了几年前,咱们阜头人过来肯定算是客人,毕竟那会儿没有丰州地区,这儿属于丰州县,现在丰州地区成立了,红旗礼堂也正式划归了地区后勤机关管理局在管理,所有丰州地区来开会的人都应该算是主人才对。”陆为民也笑着回应对方。

        孟余江,双峰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土生土长双峰人,部队转业回来,从乡党委副书记一直干到组织部长,很是敦厚沉默的一个人,这是陆为民到双峰后的第一观感。

        陆为民没有能如愿以偿的去丰州市,虽然张天豪也很希望他去,但是出于种种考虑,夏力行最终没有同意,而是提出要将自己放到一个远离丰州这个政治中心的偏远县份上,双峰就成了最佳选择。

        双峰县是整个丰州地区当之无愧的倒数第二,人口倒数第二,只有六十多万人口,仅比古庆县略多,比起诸如丰州、淮山、南潭这些人口大县来,几乎只有一半,幅员面积倒数第二,也仅比古庆面积略大,而论经济发展水平却也是倒是第二,去年GDP总量仅略高于阜头。

        地委会议上关于陆为民的任职问题显得云淡风清,似乎毫无阻滞,但是陆为民却知道在之前的书记碰头会上却自己的任职却并不顺畅。

        李志远和苟治良都明确对自己出任双峰县委常委提出了反对意见,理由也很简单,资历浅、工作时间短,不符合提拔条件,认为需要在打磨一段时间。

        但是包括即将离开的王舟山在内其他几位与会者都明确表明了赞同态度,尤其是即将离开的王舟山态度鲜明,认为陆为民在担任综合科长这一段时间内表现特别优异,成绩特别突出,成功的协助自己完成了北方机械厂的搬迁协议签署和长风机器厂的前期谈判工作,而且还创造性的提出了城市化建设与户籍农转非制度改革联动的构想,以陆为民的表现足以符合破格提拔的条件。

        孙震在会上也提出提拔干部不能完全看资历和年龄,而应当考虑本人的实际表现能力和成绩贡献,对于年轻干部也应当放手使用,也要敢于给他们压担子,促使他们尽快成长起来,组织部门应该在这一点上要有新举措新突破。

        最后还是夏力行明确表态赞同才让李志远和苟治良没有吭声,也才能使陆为民的任命能够毫无阻滞的通过,但毫无疑问陆为民没有跟随夏力行去省里而是甘愿下到县里去还是然无数人都大惑不解。

        “说得也是。”孟余江点点头,“走吧,今年是第二次来红旗礼堂开这种大会了。”

        上一次会议是地委传达小平同志南巡讲话精神和中央有关政策文件精神,那一次会也算是规模空前,而这一次估计也不差,估计会议时间也会更长,除了要传达党的十四大精神之外,更重要的是丰州地委班子也要在这次会议上完成变动,省委也要派人来参加这次会议。

        陆为民放眼望去,满目皆是熟人,看到自己也都含笑点头,有的还专门走过来握握手,表示祝贺,弄得陆为民也有些不安,毕竟这旁边还有两位县里的同僚,都来和自己打招呼亲热,这未免就有点反差感。

        “没事儿,为民,都理解,这是大喜事,你这一来咱们双峰日后要和他们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人家当然要和你亲热亲热了。”搭话的是另一位一起来的县委常委,县总工会主席蔡云涛。

        陆为民到双峰不过三天,准确的说是昨天才正式报到上班,前天不过是在地委组织部一位副部长带领下到双峰县委点名报到,下午他就回了昌州,和家里人说了说情况。

        而甄妮居然不在,据说是厂里财务部门组织参加省里一个财务系统培训,培训地点放在了青溪一个旅游区里,这让陆为民也大失所望,索性就昨天下午就赶回了双峰,双峰县委办正在为如何通知陆为民参加今天的会议犯愁。

        一辆黑色的雅阁缓缓驶入停车场,这辆车陆为民很熟悉,张天豪的座驾,排量虽然不大,却是真正进口车,据说为这辆车张天豪也很是挨了夏力行的一顿很尅,而李志远也在一次会议上不点名批评有些地方经济没有发展起来,但是享受水平却是上了档次,言语直指张天豪。

        张天豪从车里一钻出来,目不斜视,径直进了红旗礼堂,后边的秘书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看着眼前这一幕,陆为民也不禁想要摇头,这个张天豪永远都是那么张狂,虽然他有张狂的资本,但是为官一任不仅仅是有本事就能行,这种大开大合的风格太过突出,让喜欢他的人更喜欢他,讨厌他的人更讨厌他,还真有点官场异类的味道。

        见陆为民目光落在张天豪的背影上,蔡云涛嘴角也浮起一丝笑容,“今天的会议内容肯定很丰富,张书记也要粉墨登场了。”

        陆为民当然明白蔡云涛的话外音,张天豪和吉云坤的争夺战也已经落幕,吉云坤出任黎阳地区行署副专员,张天豪将被任命为丰州地委委员,但不再兼任丰州市市长,丰州市委副书记郭洪宝出任代市长。

        这个结果既有些出乎人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丰州市作为丰州地区唯一一个县级市,又处于丰州地区腹心位置,市委书记不进入地委委员有些说不过去,但是吉云坤那边也需要一个安排,最终就演变成了吉云坤到黎阳任副专员,而张天豪则进丰州地委。

        粉墨登场这个词儿有些略带贬义,要说像双峰这边和丰州市是扯不上什么瓜葛的,这一个词儿也能看得出张天豪在周边县份里印象可能不那么好,有些时候性格过于张扬强势也会变成一种负面阻力。

        陆为民瞄了一眼孟余江,对方只是皱了皱眉,却不言语,径直往里走,陆为民和蔡云涛也是相视一笑,跟随着孟余江身后走进了礼堂大厅。

        “陆科,噢,不,陆常委,来了?”张建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看到陆为民跟随着人流走了进来,立即迎了上来,脸上更是压抑不住的喜气。

        “都得来啊,本想休息两天,可这么重要的会议谁敢不参加?”陆为民和孟余江与蔡云涛打了个招呼,示意他们先进去,自己随后在来,两人也都会意的一笑,不多言先行进去,陆为民这才和张建春走到一旁,“压力大吧,建春?”

        张建春搓了搓手,“是有点大,这么你才走,就遇上这么大一个会,对了,你知道吧,苟部长接孙书记的班,组织部长的位置谁来接任?”

        陆为民笑了起来,这个张建春刚坐上这个位置,就在自己面前卖弄起来,当然这也是有意想要向自己卖好的一种表现,苟治良接任孙震的位置据说也不是很顺利,王舟山一直希望不离开丰州,而就地接任孙震的位置,估计也做了不少工作,但是不知道省里出于何种考虑,最终还是让王舟山到洛门,而由苟治良接任孙震的党群副书记位置,而这个组织部长位置由谁来接任也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按照惯例,组织部长排位一般在几位副书记之后,如果纪委书记不是副书记兼任的话,那么一般说来纪委书记也要排在组织部长位置之前,但是这只是一种常态性的排序,更多的则是要考虑进入地委的这些委员们的资历来决定。

        但是组织部长的份量却决不是由排序来决定,哪怕资历再浅,排位再靠后,都无人能小瞧这个位置,所以排序只是一种方式,而更重要的是要看这个所在位置的份量,当苟治良升任副书记之后,这个位置立即就引起了其他地位委员们的觊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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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五十六节 走位(求月票!)

        至少在前几天陆为民都还知道究竟谁出任组织部长还没有一个明确定论,各种说法都有,但是却都是一些没有依据的猜测,陆为民在离开丰州前往双峰任职时,也曾经开玩笑似的问起过带自己到双峰上任的地委组织部副部长秦臻,但是秦臻也表示没有听到这方面的说法,也许是托词,也许是真没定论。

        竞争组织部长的人选不少,排除外来调入的可能性,在丰州地区内部看着这个位置的人就不少,传言不仅地委宣传部长章丘育对这个位置极为在意,还有副专员萧明瞻也有意角逐这个位置,当然也很少不了地委秘书长安德健。

        “建春,还在我面前卖关子啊?”陆为民笑了起来,昨天下午他才回双峰,也没有和丰州这边联系,看样子应该就是这一两天下了定论了。

        按照常理,地委内部分工主要是以地委书记的意见为准,但是实际工作中,地委班子里边的分工基本上还是要由省里来定,除了地委副书记的排序意味着分管工作的不同,地委委员们担任哪个职务,分管哪项工作,一样决定着他们的影响力大小。

        当然在地委班子分工问题上,省里边一般说来还是比较尊重地委书记的意见的,只要不是省里有明确意见,或者说有明显不合适需要调整的,地委书记在上报地委班子分管工作人选之后,被打回票的很少,而且即便是有,省委组织部也要和地委书记协商,讲明原因。

        关键是这一次的人事大变正好涉及到了主要领导要易人期间,几乎所有地委主要领导位置都发生了变化,这也就牵扯到下一步的人事变动究竟该是以夏力行意见为主还是李志远的意见为主?要说应该是以李志远的意见为主才对,毕竟他才是下一任丰州地区主政者,但是这里边却又有一个特殊因素,那就是夏力行是升迁,不但是升迁,而且是升任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没有谁可以忽略这个因素。

        当然皆大欢喜的事情应该是省委征求两人的意见,最后达成一个一致意见,只不过这种想法往往是美好的但却又是不切实际的,最终的解决办法也许就是一个妥协。

        “嘿嘿,哪儿的话,据说是昨天才定下来的,秘书长接任组织部长,蔺专员接任秘书长。”张建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今儿个早上我斗胆问了一句秘书长是不是要抛弃我们了,秘书长没生气,只是笑骂我别瞎传。”

        果然是安德健!

        看来自己的判断也没有错,夏力行留下来这两个月不仅仅是要把几项工作规划好那么简单,在人事上也要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安德健出任组织部长,而和李志远走得相当近的蔺春生出任秘书长,这大概就算是一个妥协和平衡吧。

        再往深里想,省委没有同意和孙震关系密切的王舟山留下来,而是选择了与孙震不睦而与李志远走得更近的苟治良出任分管党群副书记,现在却又让与孙震关系融洽的安德健出任组织部长,这里边的门道就算是陆为民这种自以为对地委里边这些门道洞若观火的人,也得要好好花上两个小时才能想明白。

        一句话,平衡才是王道,陆为民总结道,这几乎就是之前夏力行和孙震,李志远与苟治良的翻版,只不过夏力行可以借助他自己的威信和影响力牢牢掌控丰州局面,换了李志远呢?

        陆为民并不认为李志远就能做到夏力行曾经做到游刃有余的境界,夏力行在黎阳地委书记干几年不是白干的,而在为人处世的风格上,陆为民也更看好夏力行,李志远虽然在工作能力上也殊为不弱,但是给陆为民的感觉,他在人格魅力方面远逊于夏力行,而这恰恰是上到一定层面之后,领导艺术发挥好坏的一个关键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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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陆为民和张建春走到一边,孟余江笑了笑,低着头往里走,蔡云涛跨前一步和他走了个并肩。

        “余江,看样子咱们县里这位新来的常委果然是人脉不浅啊,在哪里都是大受欢迎。”蔡云涛不无羡慕的道:“这给领导当秘书就是好,两三年就能积累起一般干部一辈子都无法想像到的人脉资源,做啥事儿都无往而不利,随便下来就得顶你苦干十年,你说这让咱们下边辛辛苦苦打熬的干部怎么想?”

        “云涛,说话注意分寸!”孟余江斜睨了有些口不择言的同僚,不动声色的道:“你把陆为民想得太简单了,陆为民不仅仅是给夏书记当秘书,之前他还兼着地委办综合科科长一职,我现在虽然没有分管办公室这一档子事儿,但是对办公室这条线还是有些朋友的,陆为民在综合科长位置上干得相当不赖,据说孙书记和王书记都相当欣赏他,这还不说安秘书长了,这恐怕不是光靠给夏书记当秘书就能当得连其他几位领导都对他如此青眼相加那么简单。”

        孟余江在出任组织部长之前也是县委办主任,对办公室这条线很熟悉,在地委办里也有不少可靠的关系,他这么说肯定也是得到了地委里边一些消息,这让蔡云涛颇感意外。

        “就算是他当综合科长,那也是靠着夏书记秘书这个身份而已,这整天给夏书记拎包倒茶,能有多少真本事?你是不是太高估他了?”蔡云涛对老友的这番话很不以为然。

        “哼,不信就看看吧。”在这个问题孟余江不想多说,陆为民才来两天,已经给沉寂已久的县委带来一抹清风,也带来一丝躁动,到现在县委就陆为民的分工问题都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

        照理说现在宣传部长出缺,陆为民就是顺理成章的宣传部长人选,但是蔡云涛显然有些想要动一动,这个总工会主席兼统战部长位置让他很不满意,但是关键在于如果说地委本来让陆为民下来就是接任宣传部长,县委这样随意改变了地委意图,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云涛去找了县委书记杨炎,也和自己说过这件事情,希望在常委会分工上略作调整,让陆为民来当统战部长兼工会主席,他自己接任宣传部长,估摸着现在杨炎还没有松这个口,要不云涛只怕早就眉飞色舞了。

        在这个问题上,孟余江其实也是倾向于蔡云涛的,在他看来,虽然陆为民在地委里边表现优异突出,但是他毕竟是在地委机关里,再说难听一点,那都是一些务虚的工作,上边也还有无数领导帮你掌舵,可到了县里那就不一样,一切得你自己来拍板决定,怎么干那也得你自己去想办法,和地委机关里高高在上那就是两回事了。

        但倾向是一回事,要兑现落实又是另一回事,陆为民来双峰那也是地委做出的决定,作为夏力行的秘书,他的优势很明显,但是现在夏力行不再是地委书记之后呢,新任地委书记有什么看法想法?即便是一时间顾及不到这个问题上来,那么之后呢?

        这些后续问题都要考虑清楚,现在遽下决定,日后想要重新来调整,那就不太好办了。

        孟余江和蔡云涛找到属于双峰县的位置坐下,虽然没有明确标明位置,但是按照惯例常委们是作在第二排的,第一排是四大班子一把手再加上几位副书记,第二排则是县委常委们,第三四五排则是政府人大政协的副职们。

        “余江,陆为民呢?”看见孟余江和蔡云涛入席,坐在前排居中的男子微微侧首,沉声问道。

        “在门口,马上就进来。”孟余江身体前倾回答道。

        “胡闹!什么时候了,还在门口耽搁?真要让大家都看到他入席不成?”男子额际的皱纹挤成一个王字形,有如虎纹,不悦的道:“其他县都到齐了,怎么就咱们双峰拖拖拉拉?今天是什么会议?台上领导看见了怎么想?”

        这个话题孟余江不好回答,陆为民在门口遇上熟人,他们总不能不让对方和陆为民说话,这是陆为民个人的事情,时间观念陆为民应该有才对。

        见孟余江没有搭腔,前排男子也不好多说,毕竟陆为民也是县委常委,孟余江也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干涉陆为民,他也只是有些不高兴陆为民怎么不知道分寸轻重,今天的会议地委领导们来得都比以往早,除了几位主角外,其他地委委员们都已经在主席台上就座了,他这也是为陆为民着想,这第一次会议如果给主要领导留下一个不佳印象,对于陆为民这种敏感身份的角色,那就更糟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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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五十七节 新的一页

        陆为民是猫着腰一路小跑的溜进来的,好在带路的小余轻车熟路,立即就把陆为民带到了位置上。

        红旗礼堂不过四十多排,虽然在地区接管之后经过一番整修,但是从穹窿吊顶到座椅都无不透露出八十年代的那种沧桑气息,很多座椅不是翻坐时发出咯吱怪叫,要么就是表面木纹纸脱落斑驳不堪,

        一坐入位置,路为民就感觉到气氛有点古怪,稍一打量看见蔡云涛瞧瞧给他指了指前面正中位置,脸色异样,陆为民就知道多半又是大老板发威了。

        “梁书记,对不起,我来晚了点。”陆为民坐下之后,赶紧倾身,附在梁国威背后,小声道。

        “为民,这次会议重要性你知道,看看台上,领导们都来了,你才姗姗来迟,别让上边觉得我们双峰不懂规矩,下次一定要注意。”坐在前面的男子纹丝不动,目不斜视,只是压低声音道。

        “是。”陆为民一边点头,一边搓了搓脸表示认错,坐在同排的几位常委们都微微笑了起来,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低眉顺眼的承认错误,要不有你吃的排头,看来这位新来的陆常委也是知道咱们双峰县的规矩,

        双峰县委书记梁国威是个某些方面相当传统的人物,八五年大裁军他转业回到了双峰担任县委副书记,八九年直接从县委副书记升任书记,在部队当团长,回来县委书记,养成了一言九鼎的习惯,在双峰是一个说一不二的铁腕人物。

        陆为民在来双峰之前就知道双峰官场的规矩,梁国威是一个极爱面子的人物,谁若是拂逆他的面子,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梁国威又是一个极为护犊的人物,干部出了问题,骂归骂,但是在处理上却很少下狠手,甚至可以为了某个具体问题和上边硬顶。

        陆为民不知道夏力行把自己安排到双峰是否有这个因素在其中。

        在会议尚未开始之前,整个礼堂里都充满了一阵嗡嗡如蜂巢内的混响,虽然主席台上已经有人到位了,但是显然会议主持人还没有登台,而第一排除了地委政法委书记周培军面无表情的坐在靠边第二的位置上,其他人都还没有到。

        不过台下的已经基本到齐了,自己怕是最后一个进来的,难怪梁国威有些不高兴,自己现在这个有些正统的“老板”最讨厌不守时。

        陆为民看了看表,还有大约八分钟才到正式开会时间,不过按照黎阳地区过来的开会惯例,一般要求与会者提前十分钟入场,而现在丰州地区成立,这个习惯也沿袭下来,那些准时入场的如果不是上主席台的领导,那么就真要算是“迟到”了。

        不过这也带来一个习惯,那就是这开会前的几分钟就成领导干部们私下交流的最佳时段。

        陆为民注意到了周围投射过来的目光,有熟悉的,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此时他只能选择低头,目不斜视,因为回应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作为夏力行的秘书,又担任了地委办综合科长,全地区副处级干部认识自己的不少,但是不认识自己的一样不少。

        全地区多少副处级以上干部?六县一市外加地直机关和事业单位,少说也有三四百号人,就算是把那些个平时没啥交道的政协人大和事业单位的拨拉开,实打实的副处级以上干部也得有两百人。

        陆为民才到地委里边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当综合科长也不过大半年,迎来送往的更多的是各县市和局行部委的主要领导,饶是他记忆力超强,也难以把这些人一一纳入脑海中,能够认识个八九不离十,那些个打过一次交道有点印象知晓对方名字是什么职务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有时候陪着夏力行到县里走一遭,听取一次汇报,副处级干部黑压压坐一大片,他没事儿就得要一个一个把这些个副书记、常委、副县长们的音容笑貌和名字对上号,实在记不清还得在笔记本上小心的标注一些暗号提醒。

        这有时候得罪人往往就是一个照面的事儿,人家冲着你笑打招呼,你却愣是想不起人家是谁来了,对自己是尴尬,对人家就是伤害,甚至可能记恨你一辈子。

        这也是当秘书的悲哀和艰辛,你需要牢牢记住人家,而不是人家牢牢记住你,除了需要你的人。

        此时的陆为民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目光沉静,只是静静的注视前方,右边是阜头县的某位常委,他不太熟悉,左边则是蔡云涛。

        “为民,不用这样一本正经,离开会还有几分钟。”蔡云涛是个爽朗粗疏性子的乐观派,原来是县计经委主任,比陆为民也不过早一年进常委,排名也是靠后。

        “蔡主席,不是我一本正经,这周围都是倒熟不熟的人,这要一张望,难免就要寒暄,可又没有多少话说,这样傻咧着嘴说些不着调的废话,这不是弄得大家尴尬么?”陆为民稍稍侧身,压低声音道:“我装出一副满脸严肃紧张过度的表情,也就想省得四处打招呼的麻烦。”

        蔡云涛一乐,真没想到这位新来的常委说话这么活泼,还以为是给地委书记当秘书的人肯定会是一个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角色,以前虽然也知道陆为民是夏力行秘书,但是却从未没有打过交道,也就是前天见面时打了招呼,却没想到这一位这样幽默风趣。

        不过想想也是,这家伙从履历上看还不到二十五岁,已然破了丰州地区的历史记录,不,应该是破了昌江省的记录,二十五岁不到的副处级干部,如果不是特殊时代,几乎就是不可想象的,就算你是地委书记秘书那也不成,可这家伙也就这么来了。

        但也听说这家伙是放弃了跟夏书记到省里的机会,主动要求留下来,而且主动要求到县里去,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想的,若是要论前程,这跟夏书记到省里工作,既轻松又不需要面对下边如此繁杂的工作,提拔速度也远胜于下边打熬,三五年后到正处级干部也没有人能说什么,可到下边,三五年后你才不过三十岁,你能当县长县委书记么?

        “为民,你倒是装龙像龙装虎像虎呢,连我都以为你是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太过紧张了呢。”蔡云涛笑着道。

        “嗨,要说紧张肯定有点儿,以前也就是充当工作人员,现在却要当听众,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在山上跑,依葫芦画瓢,装模作样的正襟危坐就行了。”陆为民也觉得这位蔡主席是有些主动在和自己交好,对此他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些高兴,这说明自己的到来已经逐渐在获得认可,哪怕是一个在常委里边排位靠后的举手常委。

        “你小子可是真会说话啊,把这济济一堂的人当做什么了?”蔡云涛觉得这个家伙挺有意思,完全颠覆了之前他对地委书记秘书的印象,“你小子这样吊儿郎当,难道说夏书记也容许你这样放肆?”

        “嘿嘿,蔡主席,夏书记也是人,一样也有七情六欲,说实话他这个人算是开朗温和的了,不太讲究这些,当然正规场合另外说。”陆为民含糊其辞,“我这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蔡云涛真的被这个家伙给打败了,当着自己面说“见鬼说鬼话”,不是把自己给当作“鬼”了?不过这也足见这位新来者的心态和性格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伴随着张天豪、蔺春生、萧明瞻两人先行入场,场内的声音为之一小,一大帮副专员和人大政协工委的领导们也都开始步入后座,各自入席,张天豪直奔周培军身旁最边缘那个位置,而萧明瞻和蔺春生则不动声色的坐在了右边最靠边两个位置,这也意味着三位新任地委委员终于正式登台亮相。

        紧跟着出场的是焦正喜、苟治良以及安德健,三人似乎谈得很热乎,正就某个问题进行深入“探讨“,一连串的地委领导接踵亮相也昭示着会议即将开始。

        随着满面春风的夏力行与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季泽夫在李志远、孙震以及另外一位从黎阳过来的“新熟人”常春礼陪同下而出,蔺春生率先起身拍掌表示欢迎,台上台下众人也都一起起立拍掌表示欢迎,会议气氛达到了高潮。

        “好了,大家请静一静,马上开始开会了,今天的会议很重要,也是我们丰州地区成立以来一次最为重要的会议,开好这个会,有利于我们继往开来,将我们丰州地区的事业推上一个更高的台阶。下面我介绍一下出席这次会议的主要领导,省委常委、丰州地委书记夏力行同志,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陈泰然同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季泽夫同志,出席这次会议的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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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五十八节 新环境

        陆为民梳着一丝不苟的分头走进县委大院时,正赶上县城里的上班高峰期。

        双峰县从总体上来说是一个半丘陵半平原的混合地形县,地势从西北向东南趋于平缓,到了东部靠近丰州就变得更加破碎平坦,河汊、湖沼、冲积扇比比皆是,东部地区也是最重要的农业地区,而县城所在地距离丰州市只有不到十公里的宕头镇,而从县城所在的宕头镇到最西端与洛门地区接壤的洼崮镇足足有四十二公里,

        夹着个有些时髦的皮包,梳着有些滑稽的三七分头,还得假模假样的蓄点儿胡须,夹脚夹手的金利来西装,在镜子里看着自己这副形象,连陆为民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

        在选择服饰上陆为民也是琢磨了很久,究竟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形象出现在自己走马上任的双峰县委大院里,陆为民也是拿不定主意。

        中山装显然有些不合适,自己现在这个年轻要穿中山装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虚伪,西装倒是挺符合潮流,这年头的西装还谈不上什么品牌,一身金利来已经足以让无数人艳羡不已了;夹克也是一个选择,但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种故作深沉,思前想后,陆为民还是花钱在昌江买了两套金利来西服,作为自己到双峰上任后主打工作装。

        双峰县委县府处于顺城大街上,和南潭情况不一样的是,县委县府大院是分开的,毗邻而居,而人大政协也是各有一个小院。

        第一次到双峰县,陆为民曾经为双峰县有这样大的魄力感到震惊,这两幢大楼在整个黎阳地区也不算落后,比起南潭、淮山这些县份的办公条件来,双峰的条件无疑是高出一筹不止。

        后来陆为民才知道,三年前为修这两幢大楼,双峰县委县府主要领导是付出了惨重代价的,县委书记挨处分去职,县长提前变成了人大主任,而也才有了梁国威一跃从县委副书记直升县委书记,在修建这两幢大楼时他是坚定不移的反对者,甚至在县委常委会上保留了意见。

        走到县委大院门口,陆为民深深吸了一口气,隔着十米远左右,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白底红字的吊牌,这才迈着稳健的脚步踏了进去。

        “听说来了个才二十多岁的县委常委?不是要当你们宣传部长吧?”

        “是啊,你们朱部长都到人大去了两三个月了,部长也空缺了这么久,难道就是给新来的准备的?”

        “才二十多岁就来当我们部长?不可能吧,那颜部长不得心肌梗塞?”

        “心肌梗塞?本来就没他的戏,难道说不新来一个就能轮到他?”

        “你这人说话咋这么刻薄呢?颜部长好歹也是在咱们部里边干了十来年了,这没功劳也有苦劳,……”

        “得,就他那点本事,要不是梁书记……,他要能上,大门上李大爷都能当公安局长了。”

        “那新来的听说是地委夏书记的秘书,那不也就一个拎包的角色,还能有多大本事?”

        “嗨,都差不多,管他的,这些事儿也轮不到我们操心,走,该干啥干啥去。”

        陆为民并不清楚人们对他的具体谈论,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到来肯定会在一段时间里吸引住人们的目光。

        自己这个县委常委并没有明确具体职责,虽然双峰县委宣传部长因为年龄原因到了人大那边去了,但是并不意味着自己就一定会坐上这个宣传部长,比如就像对自己很亲善的蔡云涛,据说就希望谋得宣传部长这个位置。

        县委大楼是一个四层楼的大楼,独院里除了这幢四层楼的大楼外,还有一圈平房作为车库,宽大的院落里居中一个喷水池。

        一道门廊在大楼门前,汽车可以沿着喷水池和草坪区走一个椭圆形的弧线,停在门廊下,很有点宾馆门厅的味道,难怪,这个年代你要搞这么一出新颖的设计,只要有人攻讦,当县委书记县长的免不了就要为此承担责任了。

        陆为民的办公室暂时设在三楼,这是县委书记、副书记们的办公室以及县委办和史志办的所在楼层,按照布局,一楼是政法委、宣传部和工会,二楼则是组织部和统战部、妇联,四楼是纪委、团委和会议室,陆为民这个常委既不是副书记,但是又没有兼任党委系列的几个部门负责人,那么就显得有些尴尬了,放在哪里都觉得不太合适。

        县委办那边也是为此事挠破头皮,最后迫不得己在史志办那边腾了一间办公室出来,在贮藏室里寻摸了一套半新旧的办公座椅出来安放上,算是给陆为民找了一个合适的所在,弄得史志办一帮老家伙都在笑称双峰县委史志办史无前例的迎来了一位县委常委当主任。

        走上三楼,陆为民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还好县委办那边已经把热水瓶打好水送到了门口,陆为民拿出钥匙打开门,牛头牌暗锁显得老旧不堪,扭了好几下,才算是捅到位,推开门,依然还有几分陈霉气息,陆为民把风扇开到最大档,再把窗户打开,让风把这霉气吹干净。

        坐在藤椅里,陆为民琢磨着自己该干什么。

        毫无疑问梁国威是对自己很不感冒的,否则自己来了几天,他早就该开常委会研究自己的工作分工问题了。

        把自己搁在一边不冷不热的放着,也不说给自己安排工作,也不谈下一步工作分工,这显然是要故意把自己晾起来,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陆为民自认为自己和梁国威没有什么过节,在自己给夏力行担任秘书这一年时间里,梁国威也有几次向夏力行汇报工作的交道,虽然谈不上对自己有多热情,但是也绝没有什么不满,可自己这一下来,感觉到梁国威的态度就大不一样了。

        一时间陆为民还没有揣摩明白这梁国威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成见,这世上从来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和爱,自己和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这样的态度肯定有什么理由在里边,尤其是在自己已将正式被任命为县委常委了,他就应该明白这不是他可以改变的决定,还这样态度就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看样子自己还得抽时间去拜会一下老领导,看看安德健那里是否知晓这其中原因,不过在此之前陆为民还是希望能够由自己来尝试解决好这个问题。

        被人冷处理的味道很不舒服,但这也算是一个磨砺吧,夏力行把自己搁在这双峰来自然有其道理,但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把自己给晾起来,估计夏力行也不会清楚。

        陆为民想了想,起身拿起手中笔记本和笔,出门,他得去主动汇报工作,寻找机会,这样坐等不但会让自己的形象迅速在县委大院里边黯淡下来,而且也有可能是对方故意制造这样的局面来观察自己的应对表现。

        县委书记办公室和是在大楼拐角的另一边,这个呈L字形的大楼造型有两道楼梯,一个在大楼一端,一个在大楼L字形两笔的交汇点,而县委办的办公室也就分布在交汇点两边,也就是说要去县委书记办公室,首先就需要经过县委办。

        陆为民刚走到拐角处,就听到“哗啦”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砸得粉碎,紧接着从那一头传来发飙般的怒吼:“你们公安局干什么吃的?这么个结果半天都还拿不出来?事情原委是怎么样的,你们调查情况如何?你让我怎么向他的家属交待?!我看你这个公安局长是不想干了!”

        陆为民吃了一惊,这分明就是梁国威的声音,什么事儿让梁国威如此大发雷霆?

        这几天接触下来,陆为民觉察到梁国威虽然脾气大性子硬,但是发火的情况也很少见,皱皱眉都能让下边人噤若寒蝉,所以真要让他大发雷霆的机会也不多,像这样怒吼声声,陆为民相信只怕也很少见。

        果然,陆为民发现县委办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是脸色苍白,而那位通知自己开会的县委办副主任更是有点两股战战几欲晕倒的味道。

        陆为民停住脚步,看了一眼侧面楼道,“乔主任,出什么事儿了,谁惹梁书记发这么大火?”

        看见陆为民过来,县委办副主任乔庄脸色更白,小心的走到一边,压低声音道:“陆常委,你要去找梁书记汇报工作?那最好这会儿别去,梁书记正在火头上,就是换了李县长去一样要碰一鼻子灰,待会儿再说吧,这时候谁去谁倒霉!洼崮那边出事儿了,朱明奎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见对方也有些口不择言,陆为民挠挠脑袋,看样子是真出大事儿了,这不过他想不通洼崮那地方能出啥大事儿?洼崮是双峰最西边的一个区,辖一镇三乡,与洛门地区洛丘县接壤,典型的穷乡恶水,朱明奎,朱明奎是谁?对了,好像洼崮区委书记兼洼崮镇党委书记就是叫朱明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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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五十九节 新鲜事儿

        “乔主任,洼崮出什么大事儿了?交通安全事故?还是重特大刑事案件,朱明奎?你是说朱书记出事儿了?”陆为民不紧不慢的问道。

        就自己现在的情形,说内心话他还真希望县里边能折腾出点啥事儿来,最好能出点啥大乱子,至少能有机会让自己也能掺和掺和就行。

        要不一直把自己个这样晾着,口里说得漂亮让自己好好先熟悉情况,工作的事情不忙,会有自己干活儿的时候,妈的,连工作方向都不确定,自己怎么个熟悉法儿?就是去熟记这些个各区各乡镇的领导干部名字,了解双峰这几百年来光荣历史,这有啥用?可就这样把自己给晾着,让自己甚至连发作的机会都没有。

        这位乔副主任脸上浮起一抹犹豫之色,似乎是在琢磨这事儿究竟该说不该说,但是转念一想,只怕要不了一个小时,这事儿就得要传遍全双峰,这种事情也根本瞒不过人,还不如卖个好给眼前这位新来的常委。

        “陆常委,这事儿还真不好对外人说,嗨,你说这叫个啥事儿啊,说起来都丢人!”乔庄飞快的瞅了一眼拐角那边,躬着身子压低声音道:“朱明奎死了,昨晚死的。”

        死了?陆为民心里嘀咕着,如果真是普通的病死甚至是意外死了,也用不着这样神神秘秘,还不足为外人道,纵然朱明奎是梁国威的铁心心腹也顶多是一番感伤遗憾罢了,不可能大发雷霆,尤其是联想到梁国威那一句怎么向家属交代,这里边味道可真有些长了。

        “乔主任,老朱怎么死的?有什么问题么?”陆为民尽量让自己语气表情变得严肃一些。

        “嗨,怎么死的?谁知道怎么死的?死在洼崮镇隋寡妇家,现在隋寡妇一家人也不知去向,还是朱明奎的驾驶员到隋寡妇家去接朱明奎,发现敲门没人应,结果一推门进去看,朱明奎衣衫不整死在了隋寡妇床上,隋寡妇两娘母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乔庄竭力砸着嘴,似乎是在感叹,

        “公安局怎么说?”陆为民心中一喜,还真是出了大事儿啊,这是好事儿,有事儿自己才有机会“掺和”,这闲在这县委大院里都快要把自己一身上下憋出霉来了。

        “刑警队一大早就撵了过去,估计这会儿还在勘察现场和找人吧?那隋寡妇娘母两能跑哪儿去?抓到他们就真相大白了,可是……”乔庄叹了一口气,脸上却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可是这老朱怎么就会钻到隋寡妇床上这事儿就不好解释了。”

        陆为民虽然不知道这隋寡妇是何许人,但是看乔庄的表情也知道多半这隋寡妇在双峰也是一个名人。

        来双峰之前,陆为民就得到了安德健的告诫,原来南黎阳地区也就是现在的丰州地区民风不太好,主要是指这男女风气不太好,这大概和解放前这一带就是出兵出匪的原因有一定关系,兵匪多了,正经八百的精壮男人就少,男女性别失调,免不了就要有诲淫诲盗的事儿,久而久之就成了风气,而这丰州地区尤以双峰阜头大垣三县尤甚。

        安德健特别提醒陆为民,双峰阜头大垣三县干部在男女关系栽筋斗的不少,民间风气也是觉得你情我愿的事儿民不举官不究,所以即便是有不少干部落马,仍然有不少干部依然故我。

        当初黎阳地区纪委也是重点把三县当作监察对象,每隔那么一年半载都会在这三县有所收获,以至于黎阳地区纪委戏称,这三县都快成了地区纪委的固定战果仓库了,只要时机成熟了,只管过来收获就是了。

        正因为如此陆为民也对这乔庄提及的隋寡妇有些敏感,朱明奎怎么就爬到隋寡妇床上去了这句话出口时,陆为民甚至能感受到乔庄嘴巴里冒出来那股子若有若无的酸意。

        陆为民也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该这会儿过去,如果这会儿不过去,这件事情恐怕也就过了,轮不到自己来指手画脚,如果自己这会儿过去,也得看梁国威怎么来考虑,没准儿一样一挥手让自己边上去等着,不让自己掺和,不过陆为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左右自己这个常委现在也是空头常委,你不是叫我熟悉这双峰情况么?参与事情调查了解,也算是一个熟悉双峰社情的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吧。

        “哎,这事儿恐怕得公安局调查之后才能有结论,我还有事儿得向梁书记汇报,得过去一趟。”陆为民点点头,举步欲行。

        乔庄吃了一惊,这为新来的常委难道不知道梁书记正在火头上么?自己已经提醒了他过去肯定要碰一鼻子灰,双峰县谁都知道梁书记的脾气,你要去撞霉头,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陆常委,梁书记正在气头上,你……”

        “没事儿,我去汇报我的,没准儿梁书记的恶劣心情被我一打岔就要消散一些了呢?”陆为民笑了笑,“就算是梁书记批评几句,也没关系,这火总要发出来心情才会好,要不积在心里还不得一直憋下去,总得有人去见梁书记不是?”

        听得陆为民这般一说,乔庄略微一愣怔,才想起这位新来的常委可是地委前任夏书记的秘书,也当过地委办综合科科长的角色,对于拿捏领导心态可谓是轻车熟路,梁书记怕是也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太过难为对方才是。

        “是,陆常委说得对,您去肯定没事儿,梁书记心情不好也就是这么一会儿,您去了帮着宽解宽解,没准儿梁书记就没事儿了。”乔庄满脸堆笑,眼睛里也多了几分敬服,这梁书记是不讲情面的主儿,会不会给你面子两说,你要自己去找没趣,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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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国威的确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地委行署新领导这刚一上任,自己这边就捅出来这么大一个篓子,堂堂瓦洼崮区委书记兼洼崮镇党委书记就敢衣衫不整的暴死在一个名声在外的浪荡寡妇床上,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虽然这会儿还封锁着消息,但是梁国威知道这种事情天王老子也瞒不住,要不了半天,整个双峰县就得吵得沸沸扬扬,朱明奎这个混蛋简直就是故意塌自己的脸,抽自己的脸!

        你说你玩女人也就玩女人吧,怎么会去隋寡妇床上,隋寡妇何许人?吸精食髓的饿狼,那可是洼崮区声名在外的烂货破鞋,前任洼崮区委书记才因为这个女人栽了筋斗,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到档案局当副局长去了,你朱明奎真他妈是猪不成,五十岁的人了,又屁颠屁颠蹦上隋寡妇的床上。

        这下可好,一命呜呼,虽然死因还不明确,但是不管死因如何,这事儿已经捅开了一个天大的窟窿,而这个窟窿就得要自己去补,屁股上的屎就得自己去擦!

        想到还得要面对朱明奎老婆孩子一大家人,梁国威头都忍不住快要炸裂开来,朱明奎一家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可自己还得满脸堆笑的面对着那一大家子人,甩都甩不掉,谁让朱明奎是自己参军时的村民兵连长?

        “老曲,你怎么看?”梁国威强压住内心的火气,把目光投向一言不发的秃顶男子。

        “梁书记,这事儿真不好办,老朱那个秘书也真他妈是头猪,老朱出了事儿你就藏着掖着赶紧上报就行了,跑回区委张个大嘴巴四处嚷嚷,一下子全境都知道了,现在那隋寡妇门外人山人海,都是看笑话看热闹的,现在死因不明,再不把死因确定下来,啥谣言都得出来,到那时候咱们县里就被动了。”秃顶男子低眉顺眼的吧嗒着嘴皮子,“不好弄,还得公安局先把死因明确了,再把隋寡妇母女给逮住审明情况才行,现在说啥都没有用。”

        全是他妈的废话,梁国威真想骂粗话,他竭力控制着自己情绪,阴着脸看着正襟危坐的另一名男子,“老鲍,我不和你废话了,上午尸检报告能出来不?我给你两个小时,尸检报告要出来!你们县公安局做不了马上就给我报给地区公安处,请他们来法医检验!另外隋寡妇母女两个弱智女流,既没有多少钱,又是临时起意跑路,能跑多远?你马上把你们县里警察全部给我派出去,今天之内务必给我抓回来,你亲自给我审查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得要向地委和家属有个交代!”

        “梁书记,局里人都已经分成几个组全数派出去了,她们跑不了多远,请你放心。”五大三粗的壮汉头上冷汗涔涔,信誓旦旦的做着保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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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六十节 介入(二连更!)

        陆为民走到拐角那间最大的办公室门口,正听到县公安局长鲍永贵信誓旦旦的做着保证,见到陆为民过来梁国威的秘书小宋也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不敢吱声,只用手势给陆为民示意梁书记办公室里有人在谈事儿。

        陆为民和小宋有过交道,关系还算不错,毕竟县委书记和地委书记之间的联系更多的是通过秘书之间来达成,偶尔梁国威也会直接打电话,但是提前的联系协调都是通过秘书。

        “没事儿,我正有事儿要向梁书记汇报。”陆为民摆摆手。

        “陆常委,梁书记心情不好,您得小心一点。”小宋忍不住提醒一句,他对陆为民虽然艳羡,但是陆为民平时为人谦和,他也知道自己无法和陆为民相提并论,所以也并无多少嫉妒之心。

        “嗯,我知道。”陆为民点点头表示明白。

        陆为民出现在梁国威办公室门口时轻轻敲了敲门,室内人都有些意外,目光都一下望向门口,梁国威更是恼火,这个时候是谁这么不知趣还敢找上门来?

        见到一脸平静的陆为民出现在门口,曲元高和鲍永贵都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呆在这里真不是滋味,随时面临梁书记的雷霆怒火,无论是谁来打岔一下,也能分散一下梁书记的注意力,最好能帮忙分担一下梁书记的怒火,那就最好不过了。

        “为民?有什么急事么?没事儿下来再说,我这里有事情,……”梁国威两道八字眉已经竖了起来,显然是对这个时候有人来打扰很不高兴。

        “梁书记,我刚听说洼崮那边出了一些事儿,我就想反正您现在也还没给我安排具体工作,如果洼崮那边需要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也去……”陆为民给曲元高和鲍永贵点头示意之后,很坦然的道。

        “你去?!你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你去能解决问题么?”梁国威心头一阵火起,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这一段时间他心情不太好,要说都是这家伙给招惹出来的,地委没有同意自己的推荐,而是硬生生的给塞了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来,让梁国威心里一百个不痛快,原本和苟部长那边基本上都说好了,孙书记那里也没有明确反对,照说问题不大,没想到最后却演变成这样一个结局,不但自己心目中的人没能上,现在还来了这么一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占了这常委位置,能干啥?

        他本人对陆为民并没有什么成见,但是却对地委的这么安排很不满意,觉得地委对双峰县的人事安排简直就如同儿戏。

        夏书记秘书怎么了?难道说当秘书拎包跑腿儿干得漂亮,就能在一个几十万人口的县份上来指手画脚,要知道这可不是在机关里边随随便便抄抄写写,也不是接个电话做个记录那么简单,一个县委常委,全县有多少个,十一个,包括他自己这个县委书记在内!

        县委常委会那是决定一个几十万人口县份的决策层,就这么随随便便安排一个连群众工作都没搞明白的人来了,这对双峰县的工作就是不负责任!

        对这一点梁国威直言不讳的向孙震和苟治良提出过不同看法,苟部长对自己的意见表示理解,认为地委在这个人事安排上有些欠考虑,但是也明确告诉他既然是地委做出的决定,就必须要服从,对年轻同志要多带多帮,按照县委的统一安排合理安排他们到适合他们的岗位上,说得很原则,但是梁国威感觉得出来,苟部长是支持自己意见的。

        孙书记那边谈得不是很愉快,孙震直言不讳说陆为民到双峰也是地委慎重研究之后的结果,说陆为民作风务实,对经济工作颇有见地,到双峰之后能够有力的加强双峰领导班子,促进双峰社会经济事业发展,这让梁国威听着很不是滋味。

        陆为民的情况他了解过,给原来南潭县长当过秘书,在南潭那个开发区和团委干过,大概是给安德健印象不错,所以才会调到地委,正好夏书记秘书高升,就不上了这个缺,就这么一点儿履历,也敢被孙震吹嘘得天上无双地下少有的人才,梁国威心里很不以为然。

        加之后来开会时正好碰到了南潭县委书记秦海基,顺便问了问情况,秦海基对此人的评价也很一般,无外乎就是有点小聪明,嘴巴甜,会来事儿,加上夏力行要高升到省里,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没带这家伙走,总的要给个安排,地委一帮人大概也不好拂逆,顺水推舟做个人请,也就让这家伙赶上这么个机遇了。

        梁国威估计孙震对自己说那番话与孙震对双峰有成见有一定关系,孙震就任地委副书记之后来双峰调研就不是很满意,甚至在后来单独交换意见时明确提出双峰领导班子思想僵化保守,精神面貌不振,缺乏开放意识,导致双峰社会经济事业发展滞后。

        孙震的看法让梁国威很不服气,但是却又无从反驳,双峰发展缓慢的经济的确是梁国威内心的一大隐痛,但是这能怪自己么?这也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整个丰州地区除了古庆外,又有哪个县好得了多少?南潭不是搞了一个开发区么?去年还风光了一下,今年不也就偃旗息鼓没啥声音了?

        光是说得热闹要深化改革,要扩大开放,招商引资,要发展经济,你怎么招商引资,你怎么发展经济,内陆农业县,要资源没资源,要基础设施没基础设施,除了大家都顶在头上献宝一样的政策,要不就是一个劲儿压价的土地,怎么吸引投资,怎么发展工商业?

        现在弄个毛头小子来,居然也敢说就能为双峰社会经济事业发展助力,梁国威想到孙震那番话就有点腻味,拍夏力行马屁也不至于这般过火才对。

        听得梁国威毫不客气的斥责陆为民,一直坐在角落里没有说话的男子赶紧干咳一声,“为民,你初来乍到,也不了解情况,想要熟悉情况开展工作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这事儿你可能也不知道原委,还是等老曲他们去处理比较稳妥一些,梁书记这也是为你考虑。”

        “谢谢梁书记和关主任的关心了,曲书记是咱们双峰的老政法了,鲍局长就更不用说了,我在地委工作时就听到过谢处长提到过鲍局长的威名,处理这些事情肯定不在话下,我是想反正现在县委也没安排工作,这几天也没啥事儿,对双峰情况我也不熟悉,跟着曲书记跑一跑,熟悉熟悉情况。”陆为民并不为梁国威的态度所影响,依然态度平和的道:“我现在就当个学生,先跟着曲书记学一学了解了解咱们双峰的基本情况。”

        梁国威强压住内心的火气,他也注意到了关恒给自己的眼色,这陆为民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角色,但是好歹也是前任书记的秘书,也不能让人觉得自己这是人一走茶就凉,何况夏力行还是高升了。

        自己刚才态度有些过火,人家也没在意,倒显得自己太没肚量,只是这家伙搅进来想干啥?是想看自己笑话,还是要在里边发掘出来一些啥/

        梁国威有些警惕,虽说朱明奎有些方面不地道,但是人已经走了,而且再怎么也对自己有恩,这家伙莫非还要来给自己抹一把黑不成?难道是和李廷章有关系?这么快他们就能搅和上?

        想到这里,梁国威心里不由得更加警惕起来,但是对方也说得在理,自己把他晾这么久一直没有开常委会研究他的工作分工,对方大概也很是不满,有点故意挑碴儿的味道,自己真要拒绝对方,只怕对方还更要觉得这里边有啥问题才对,倒不如大大方方让他参加,这件事情自己也没啥值得遮遮掩掩的,该知道的迟早都得要人知道。

        “老曲,你看……”梁国威缓了缓口气,面色稍稍好看一些,目光投向曲元高。

        曲元高也知道这是老板变相同意的意思,点点头,“这样也好,为民来咱们县里两眼一抹黑,啥都不了解,正好就着这段时间没啥事儿,帮着我处理这事儿也好,年轻人脑瓜子灵,也能帮我出出主意。”

        陆为民笑了起来,大方的道:“曲书记,那我可就真的拜师了啊,双峰这边情况我一无所知,政法工作也从没接触过,跟着您学,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日后我得补一个谢师礼。”

        曲元高嘿嘿一笑,虽然这等玩笑话当不得真,对方再年轻也是县委常委,要论身份也和自己一样,但能主动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得意,觉得这个新来的常委还真是有点意思,态度如此低调,没有半点架子,根本看不出是给夏书记当秘书的样子,这大概也和老板对他有些不待见有关系,但能做到这样能屈能伸,也不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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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六十一节 新圈子

        见陆为民跟随着曲元高鲍永贵退了出去,梁国威脸色重新阴沉下来,双手按在桌案上半晌不说话。

        “你看这个陆为民怎么样?”

        突兀的一句话让关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怔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道:“梁书记,你的意思是……?”

        “我把他晾了这么久,这家伙也不急不躁,稳得挺起,今天听到朱明奎的事情,却主动跑来找事儿,你说里边有没有啥古怪?”梁国威揉了揉自己的额际太阳穴,一大早就接到这个消息,让他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更是大坏,现在这个陆为民更搀和进来,让他更觉心烦意乱。

        关恒听出了老板话里的意思,摇摇头,“梁书记,我觉得您可能有些多心了,陆为民是夏书记的秘书,要说关系不浅,犯不着舍近求远,何况他在咱们双峰翻出一些是非来又有多大意义?难道说地区就会觉得他能力强本事大了?他这么年轻当了县委常委已经是破格又破格了,换了是我,那应该是来咱们双峰韬光养晦,熬熬资历,等待时机好往上走才对,真要在咱们来找事儿,就算是翻弄出问题来也对他没有多少好处才对。”

        梁国威吐出一口气来,微微点点头,表示认同关恒的看法,稍稍宽了一些心,但是想到朱明奎的事情,他又觉得头疼,“老朱的事情少不得又要折腾许久,你说咱们双峰今年是不是有些不太顺啊,我觉得我梁国威这么些年来在工作上还算敬业努力,怎么这些不顺心的事儿都落到我身上?”

        “梁书记,其实哪里都一样,你看人家风光,没准儿人家肚子里也是一包苦水,在人面前强作欢颜罢了。就像南潭,表面上搞了一个开发区风光无限,听说他这开发区引进了一家造纸项目,据说在全地区投资金额也是数一数二的,曾得到地委李书记的高度赞扬,可没曾想被省省环保局给通报了,地区环保局也明确说这是一个高污染企业,而且这个企业信誉很差,张天豪更是在第一次参加地委会议上就直接喊明叫响,说这个企业对南河下游污染将是致命的,对整个丰江流域的影响难以估量远远超出了这个项目的收益十倍不止,要求地区采取措施制止这个项目上马,可现在南潭那边早就对人家企业承了诺,地也征了,土地款也收了,保不准钱都用了,基建也开始了,弄得进退两难。”

        关恒倒是很了解自己这位老板的心思。

        现在孙震当了行署专员,和现在地委书记李志远一样,这两位都是很重视经济工作的,这也难怪,两个人年龄都不大,尤其是孙震才四十岁不到,前程似锦,这一门心思肯定要想在丰州做出点成绩来,而现在的政治气候就是经济发展至上,各地都在轰轰烈烈的大搞土地开发,搞经济建设,可是双峰这边却动静不大。

        招商引资喊了半年,没见着两个像样的企业进来,县委县府优惠政策一个接一个推出来,外出招商的队伍一拨接一拨,差旅费花了不老少,可就是不见成效。

        县政府那边也是火烧屁股一般,上蹿下跳,县委这边一样坐不住。

        关恒觉得地委否决了县委推荐的常委人选其实就是一个变相的警告,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双峰县委在经济工作上拿不出像样的成绩来,那么恐怕双峰县委县政府的班子还会面临一拨接一拨的调整,甚至调整到主要领导身上。

        这话新任行署专员孙震已经在前几天全地区的经济工作会上明确放出来了,据说让几个县的主要领导都有些坐立不安。

        关恒举得自己这位老板在这方面的嗅觉有些迟钝了,如果说前几年他能以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的政治觉悟一跃登上县委书记位置,那么现在还在一味强调政治觉悟和提高确保党对社会局面的控制能力就有点偏离了目前中心工作主题了。

        于公于私关恒觉得自己都得要提醒一下对方,不能及时跟上时局变化带来的潮流,那被淘汰的就有可能是他自己。

        “哦?南潭还出了这么一遭事儿?”梁国威大感兴趣,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去年大出风头,引得周边县份都是翘首驻足,琢磨着是不是该立即效仿,只不过地区有明确意见是让南潭先行试点,其他县份暂不启动,所以也就只有搁下来,这也让梁国威很是遗憾。

        “嗯,现在不仅是咱们丰州各县,就是全省各地招商引资的力度都很大,但是我看我们丰州这边效果都不怎么样,倒不完全是我们双峰如此,比如咱们西边洛门地区的洛丘县,比咱们还着急,听说还专门成立了招商局,专门有一拨人常年负责招商引资,但是好像一样成果聊聊,还险些被一帮骗子差点骗走贷款,据说幸亏是江苏那边一起案子翻了,牵出了这边的人,人家江苏的公安上门来抓人,这边还把那骗子待若上宾好吃好喝的给供着,人家是在洛丘县政府招待所里把人带走的,这事儿在洛门地区都成了笑谈。”

        关恒琢磨着该怎么来提醒一下自己老板,但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突破口。

        “哎,这都是上边给逼的,任务一级一级压下来,一个季度得完成多少招商引资,得引进多少项目,得完成多少基建投资,哪有那么容易?没有就没有,还不行,想方设法去造假,这不是逼着人病笃乱投医么?”梁国威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老人斑似也有些浮出来,仿佛老了好几岁,靠在椅子靠背上,“为这事儿,我这个从不知道失眠是啥味道的人,现在睡眠都不太好了。”

        “梁书记,这事儿咱们还真不敢轻忽,人家都在努力,咱们若是一松懈,那就立马会被甩下一大截,再要赶上去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地区里边班子刚换了,我看李书记和孙专员都是一门心思盯着经济指标,前两天李县长不是在说孙专员已经明确提出来现在每个季度都要召开经济工作分析会,各县市一二把手和分管经济的党政领导都得要参加,要一个指标一个指标的通报分析,要一个县一个县的讲明落后或者领先的原因,这个会真要形成制度,以孙专员的认真劲儿,嘿嘿,估计开这个会那就得和坐在火炉子上烤没啥两样,如坐针毡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我估摸着每个季度要开会时候去住院的领导都不会少。”

        梁国威心里顿时烦躁起来,这事儿他当然清楚,而且也参加了会议,孙震言犹在耳,而且地委书记李志远也是破例在这个问题上特意强调,他和孙震的态度观点空前一致,也正是这样,梁国威才越来越觉得这方面的巨大压力,也才让他这一段时间心情都越来越糟,这会儿被关恒这么一提,心情就更坏透了。

        “这事儿的确给各县市领导都有很大压力,包括我本人在内,怎么把经济工作拿起来,尤其是像我们这样基础设施薄弱,有没有工商业传统的农业县,就更存在许多具体困难,非一蹴而就能解决问题,我觉得地委在这个问题上有些操之过急了。”良久,梁国威才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的道。

        “恐怕也不完全是地区里边的问题,他们恐怕也一样承受了来自上边的巨大压力。”关恒摇摇头,“夏书记现在高升了,所有压力就摆在新上来的班子,省里领导都盯着李书记和孙专员这对搭档,大家都觉得夏书记把丰州地区的基础给打下了,京九铁路马上就要动工了,全地区程控电话改造完成了,丰古路改造完工了,两大厂也要搬迁到丰州了,连开发区据说省里边也特批了,这种情形下,如果这一届地委行署拿不出像样的成绩出来,怕是无法向省委交差的。”

        关恒的话说到了梁国威心坎上,他也知道这才是关键,现在地区主要领导都摆明车马必须要在经济发展上有新动作新气象,这样才对得起上一届打下的基础,谁若是配合不了地区竖起的这杆大旗,恐怕就真的就是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了。

        任你其他工作做得再好,经济发展不起来,在目前的态势下,恐怕都只有灰溜溜下台走人的结局。

        比起地区上边越来越大的压力,陆为民来双峰这点事儿就根本不算事儿了。

        梁国威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把双峰全县的经济拿起来,至少得在全地区搏到中游位置才能避免授人以柄,尤其是孙震。

        梁国威知道自己在孙震心目中印象不佳,而如果被对方抓住这方面的软肋来说事儿,李志远都得要附和支持,只怕就是苟书记也保不了自己,更何况梁国威也不认为自己和苟治良的关系就密切到了会全力保自己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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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六十二节 马上风?(求月票!)

        和曲元高鲍永贵一起出来,陆为民依然是那副不紧不慢云淡风轻的模样,曲元高和鲍永贵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有些佩服眼前这位年轻得过分的新来常委。

        这么些年来,几乎没有谁敢在梁国威面前拂逆他的意图,敢在他面前强项的,即便是县委常委甚至是县委副书记也不行。

        先例就摆在面前,前任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和梁国威叫板,很快就到了政协担任党组书记,甚至连政协主席都没能捞到,而另一个副县长因为拂逆了梁国威的意思,只堪堪担任一届便被送到了黎阳地区林业局担任纪检书记,至于说一般的乡镇长书记,那是说免就免,绝无二言,所以一般乡镇书记乡镇长们见了梁国威更是老鼠见了猫一般,指东便不敢往西,说南便不敢道北。

        在双峰说其他的不敢说,但是要说到这些个乡镇局行一把书对县委决定的执行力和令行禁止,只怕双峰县在全地区都是数一数二的,但前提是得是梁书记的决定。

        不管这位新来常委是来裱糊镀金混日子也好,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好,但敢在梁老大面前这般桀骜不驯的,只怕这么些年来还是第一个。

        “老鲍,你还得去督促着你们局里赶紧把那隋寡妇娘俩给抓住,梁书记心里憋着火,你别去触霉头。”曲元高转过头来,笑着向陆为民道:“为民,今儿个咱们的事情就是得把这事儿给搞清楚,还得想办法把这件事情给处理好,梁书记交给咱们俩的任务,完成不了可是交不了差哇。”

        “那是当然,曲书记,你咋说咱们就咋干,我唯您马首是瞻,只是我人年轻,经验不多,情况不熟,啥都还得跟着您学,您有啥吩咐的,我帮您跑跑腿儿带带话没问题。”陆为民笑嘻嘻的道。

        “呵呵,为民,你可真是客气啊,你是地委下来的干部,高瞻远瞩,我们这些人一辈子就在下边瞎混,哪里谈得上啥经验本事?算了,不说这些客套废话了,一起共勉吧。”曲元高摆摆手,满脸笑容。

        陆为民的表现真还让曲元高有些意外,在梁书记面前桀骜不驯,在自己面前却又这般低调谦和,这份对比委实让人有些吃不透,不过现在也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处理好梁老大交待的事情才是正经。

        与曲元高和陆为民判断的结果基本一致,朱明奎的死因很快就出来了,由于过分激动造成的猝死,也就是通常说的心肌梗死。

        公安局法医和现场勘查人员也发现了一些情况,比如朱明奎下身赤裸,而且死前饮酒,隋寡妇家中所泡药酒有饮用的迹象,死前朱明奎有过性行为,初步判断估计是在性事过程中突发猝死,也就是民间俗称的马上风,估计隋寡妇是给朱明奎猝死给吓坏了,加上原来就有前科,所以才连夜跑路,但这是初步判断,具体情况还得要在隋寡妇娘俩落网之后才知道。

        “看来老朱是真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坐在公安局小会议室里,曲元高啧啧着嘴巴,一边看着尸检报告,一边叹着气道:“老朱五十几了?五十二吧,还真么精神抖擞,而且是接老郑的班,这隋寡妇的魔力我看真是无解了。”

        “嘿嘿,曲书记,没听说过么,洼崮隋寡妇,永济小樱桃,开元杜九娘,隋寡妇在咱们县里名声可是排在第一位的啊。”鲍永贵仰靠在藤椅上,有些色迷迷的道:“老朱折腾这么多年,坏了多少女人贞洁,死在隋寡妇的肚皮上,也算了个心愿。不是都说么?为屄生为屄死,为屄忙乎一辈子,吃屄亏,上屄当,最后死在屄身上,他这不是死在屄身上了,了却心愿嘛。”

        “老鲍,说话注意一点儿,梁书记听见可不乐意。”曲元高瞅了一眼似乎并没有注意二人说话只顾着看尸检报告的陆为民,使了一个眼色。

        “曲书记,这事儿难道说还能瞒得了人?随便走出去伸个耳朵听一听,都能知道,陆常委来咱们县里又不是明天就走了,还能不清楚这些事儿?”鲍永贵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和在梁国威面前唯唯诺诺的姿态截然两样,“咱又不是说梁书记咋样,那是朱明奎操蛋,辜负了梁书记的期望,难道说他给咱们找的事儿还少了?”

        正好看见陆为民抬起目光望过来,曲元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瞪了一眼鲍永贵,“我不是说老朱的事儿,啥隋寡妇小樱桃的,说得咱们双峰风气这么不堪,为民才来,你别把人给教坏了。”

        “呵呵,陆常委再年轻也是二十好几了吧?难道还没尝过女人味儿?咱们双峰女子可是全地区闻名贤惠水嫩,若是不嫌弃,在咱们双峰找个老婆,保管你日后一辈子都是过帝王生活。”鲍永贵满不在乎的道:“老朱可是好,快活了一辈子,眼一闭,腿儿一蹬,可就把这隋寡妇给毁了。”

        “老鲍,说些啥话呢?隋寡妇她还能有啥给毁了的?”曲元高不以为然的道:“要说档案局老郑才是被隋寡妇给毁了吧?”

        “切,曲书记,这事儿不归咱们管,那是纪委的事儿,要我说这人家一个愿打愿挨,两厢情愿的事儿,换了老郑那时候不是区委书记,没那么多人瞪着眼珠子想把老郑给掀翻,老郑不是搞上了隋寡妇,谁还管这些破事儿?咱们县里这种事儿还少了去?”鲍永贵气哼哼的道:“活生生就把老郑给毁了,看看老朱在洼崮这几年里洼崮的情形,我看再等两年洼崮那边就得要成第三世界了。”

        陆为民琢磨着鲍永贵话里的意思,看样子这位鲍局长和洼崮区前任区委书记关系不错,而洼崮区前任区委书记似乎也是栽在了这隋寡妇身上,听他那意思似乎那老郑和隋寡妇就是两厢情愿,而朱明奎却有点儿强占民女的味道。

        这朱明奎似乎在双峰县里印象并不佳,至少这鲍永贵对他就有点瞧不上,但是却能在洼崮区当几年区委书记不倒,自然也有其道理,这里边也肯定有些自己这个外人不知晓的缘由。

        “曲书记,鲍局长,看来这隋寡妇是咱们双峰县里一大名人啊。”陆为民也笑着插进话来。

        “那不是咋的?要说这隋寡妇的故事可真是不老少,陆常委真有兴趣听,改天空闲了,老鲍和你好好唠嗑唠嗑,保管你听得眉飞色舞,如痴如醉。”这鲍永贵别看五大三粗,一副莽汉架势,言语也是粗俗不堪,但这话语里还时不时蹦出一两个文学用语,听到陆为民耳中总觉得像吃了个苍蝇一般,说不出的别扭。

        “鲍局长,我看我这个听客还没有如痴如醉,你这个说客就先眉飞色舞了。”陆为民也笑了起来,“曲书记,我来双峰虽然才几天,但是觉得咱们双峰的干部还都有一个特点,幽默,风趣,大方,没那么多忸忸怩怩,我就喜欢这种风格。”

        “说得是,咱们双峰人就是男人豪爽,女人温柔,刚柔并济嘛。”鲍永贵咧嘴大嘴巴笑了起来,曲元高也笑了起来。

        正说笑间,一名满脸精悍男子闯了进来,“鲍局,找到隋寡妇娘儿俩了,在昌州长途汽车总站,呃,……”似乎有什么不太好言语,男子附耳在鲍永贵耳边嘀咕了两句。

        “主动找到我们投案自首的?跑到昌州了才来主动找我们投案?”鲍永贵满脸惊奇,意似不信,“没搞错吧,是不是你们把汽车总站都包围了,她们出不去才投案的?”

        “好像不是,听唐军说,他们刚到昌州长途汽车总站,隋寡妇带着女儿找上来,大概是认出唐队他们来了,说愿意跟唐队他们回来把事情说清楚。”男子挠挠头。

        “行了,只要找到她们就行,让唐军给我小心一点,路上别给我出啥事儿,安安全全的带回来,这边事情还得全靠他们给解扣呢。”鲍永贵漫不经心的道。

        “鲍局,还有点问题,……”男子犹疑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不好启口。

        “啥事儿不好说,对了,忘了介绍,这是我们局里副局长,巴子达,巴子,曲书记不说了,这是咱们县里新来的县委常委陆为民陆常委。”鲍永贵介绍道:“说吧,有啥事儿不好说的,陆常委是受梁书记委托协助曲书记一起来处理朱明奎死亡这件事情的,直接说。”

        “呃,队里在搜查隋寡妇家里时,搜到一些东西,嗯,准确的是一些书籍,是医学方面的书,主要是心脏病心肌梗塞这一类疾病介绍的内容,……,还有就是隋寡妇家里泡的酒,药性很大,全是壮阳燥性的,根据我们调查,帮隋寡妇做这个酒的配药的我们也找到了,初步了解,这个配药佐酒的人在给隋寡妇方子时就专门提醒过她,这药性太重,一般人都最好酌减,对高血压、心脏病人是禁忌,……”

        精悍汉子的话不但让鲍永贵张口结舌,就连曲元高和陆为民也是面面相觑,陆为民甚至注意到了曲元高眼中闪过的一抹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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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六十三节 卷入(月票!)

        作为老公安局长,鲍永贵立即意识到了这里边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说这件事情定性为有故意谋杀的嫌疑,那这其中引发的问题就不仅仅是朱明奎道德问题那么简单了。如果只是单纯的乱搞两性关系,那么朱明奎已经死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就算是后边再有些风风雨雨,也掀不起大风浪来,但若是隋寡妇是刻意谋杀朱明奎,那么这个问题就闹大了, 中间肯定会牵扯到隋寡妇为什么会谋杀朱明奎,也许就要连带扯出一系列意想不到的问题出来。

        想到这里鲍永贵只觉得自己脊背上已经渗出一层白毛汗来,他下意识的抬起目光看了一眼曲元高,同样也看到了曲元高眼底深处的那一抹忧惧。

        鲍永贵努力定了定神,压低声音道:“谁当时带队去出的现场?”

        “是单政委亲自带队去的。”精悍男子似乎还没与回过味来,随口回答道。

        “单雄义亲自去的?!”鲍永贵心中更是一抖,麻烦大了,目光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对面的曲元高,果不其然曲元高脸上的表情更为阴沉。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你这一周不是在局里带班么?”又气又急的鲍永贵顿时暴怒起来,脸色变得紫涨狰狞,恨不能扑上去狠抽自己这个最得力的副手两记耳光,“妈的,这么大的事情,你是值班局领导为啥不去?你他妈又溜到那个娘们儿窝里去爬不起身来了?”

        被鲍永贵骂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一抹怒意从眼中浮起,但是很快精悍男子就克制住了自己怒意。

        他还不清楚为什么听到是单政委亲自带队去出的现场鲍局就会这样狂怒起来,单政委在局里分管刑侦,自己作为值班局领导照理说也该去,可是人家刑警队给单政委报了,单政委立马就赶到局里明确说案件重大他要亲自去,自己这个当副局长难道还能说不行?以往遇上重大刑事案件也要通知分管局领导,分管局领导亲自带队出马,也更显重视,这也合乎情理,怎么这一遭鲍局却翻了脸?

        虽然不清楚这里边有什么玄奥,但是精悍男子也知道肯定脱不开又有什么隐情在里边。

        单政委和李县长是儿女亲家,但在局里边却是不怎么得意,照理说政委一般都分管政工、装财这一块,但是双峰县公安局却是一个例外,副政委管政工、纪检和装财,政委却去分管业务,而且是主管行政,当然理由也很充分,双峰社会治安状况不佳在全地区也是挂上号的,作为政委亲自抓刑事打击工作,足见双峰县公安局对此项工作的重视。

        “鲍局,本来我是要去的,但是还没等出门,单政委就先赶到局里了,说他亲自去,让我在局里守好家,说肯定县委县府这边要过问,我也好做个应对。”精悍男子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听得巴子达说是单雄义自己主动赶到局里边要求亲自去出现场,鲍永贵和曲元高交换了一下目光,心里更是往下一沉,看来单雄义是有为而来啊,也不知道是找了多少机会,总算是逮着了这一次机遇。

        “算了,老鲍,这事儿出都已经出了,责怪子达也没啥意义了,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拦不住。”倒是曲元高稍稍稳了稳心神,“现在情况还不清楚,一切都还在未定,老鲍你得安排人马上等候着,隋寡妇从昌州一押解回来就得要马上突审,一定要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绝不能因为隋寡妇名声不好而老朱是咱们的领导干部,就先入为主,诬人入罪!”

        鲍永贵心里一阵发紧,唐军现在和单雄义走得挺紧,自己一直在琢磨把唐军调整到看守所或者预审科去,几次在党委会上提了提,都遭到单雄义的坚决反对,其他几个局领导也不太赞同,认为唐军在刑警队干得也的确不赖,自己一时间也没找到更合适机会,事情也就搁下来了,没想到这一次出问题就要出在这上边,事情坏就在坏在自己的妇人之仁上啊。

        只怕在路上唐军就已经开始按照单雄义的指点突审隋寡妇了,尤其是这隋寡妇如果真是主动投案,这里边说不清楚的问题就更多,想到这里,鲍永贵就一阵心烦意愿。

        没等鲍永贵想清楚,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鲍局,电话,县委梁书记的!”

        曲元高和鲍永贵面面相觑,难道梁书记这么快就知道了这边出了状况?!

        接完电话之后,鲍永贵原本红黑的面膛已经有些罕见的发白了,而同样也和电话另一头的梁国威通了电话的曲元高已经是脸色阴沉得快要塌下来了,真他妈流年不利,祸不单行啊!

        永济又出大事了!

        永济镇组织的工作组今天上午到镇里永平村催收农业税和统提款,因为牵了一户历欠大户家中两头猪,两口子想不通,把孩子交给家里老人后,双双在家里喝农药自杀了,现在两口子被紧急送到了区卫生院正在抢救,至今尚处于重度昏迷中,随时可能死亡,而得知此消息的永平村一百多农民现在已经把镇政府给围了要讨个说法,而且聚居农民数量还在急剧增加中,事态可能会进一步扩大。

        梁国威和李廷章都已经赶往了永济,要求县里除了留一个领导外,其他领导只要在的都要赶往永济,当然这里边的领导似乎有意无意没有把陆为民列入其中。

        淮山猕猴桃事件直接导致了县委书记辛元礼被免职,这个现实范例历历在目,而眼下居然在双峰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甚至可能情况会更糟糕,饶是曲元高竭力让想要自己稳住心神,内心也不禁在想,难道梁书记真的熬不过这一次了?

        这已经不是曲元高心中第一次有这样的预感了,从去年孙震来双峰考察调研毫不客气的批评双峰班子开始,曲元高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梁书记是哪条线上的人他当然清楚,黎阳地委副书记唐文忠和梁书记是战友,一直说他要到丰州地区来当专员,结果他留在了黎阳。丰州这边来的全是一大帮省里和外地来的领导,整个班子里除了夏力行和纪委书记柯同葆以及三个从县委书记起来的外,全是外来户。

        虽说现在梁书记和苟书记关系密切了不少,但是出了这种事情,而且事情真的弄大了收不了场的话,别说苟治良,就是李志远想要保你他都得先看看自己能否过得了关。

        联想到孙震对梁国威的态度,还有一个态度同样对梁国威有些冷淡的现任组织部长安德健,曲元高觉得自己似乎有一种在劫难逃的感觉,事情如果弄大了,总得要有人为之负责,如果梁国威都跑不掉,那么自己这个政法委书记会有好下场么?

        陆为民完全没有想到今天这一天竟是如此的“丰富多彩”,先是一个区委书记离奇死亡,甚至可能会是被谋杀,而谋杀者却是一个和被害者有着暧昧关系的闻名女人,紧接着这又出了更大的群体性事件,双峰县究竟是怎么了,在陆为民这一年多的印象中,双峰县一直是比较稳定的,虽然经济发展上有些滞后,但是至少在社会局面还是相当平稳的,怎么会一下子出这么大的乱子?

        曲元高和鲍永贵商量之后只能委托陆为民留下来,让巴子达陪着陆为民处理朱明奎死亡这一案,而他们俩则是带着公安局里所有能调动的警力全数赶往永济。

        兴许是时间太短,陆为民感觉到曲元高似乎想要和自己交待什么,但是大概有觉得那边隋寡妇母女俩还没有带回来,具体情况也不太清楚,所以踌躇再三,最终只撂下一句有啥情况及时和他通通气,就匆匆离开了。

        只剩下巴子达和陆为民两人时,巴子达才自我介绍,他是童立柱一批当兵的,都是七二年的兵,而且还都在西藏当兵,回来之后又都进了公安局,只不过一个在南潭,一个在双峰。

        陆为民这才恍然大悟,童立柱说过他有个关系不错的战友在双峰县公安局,当时陆为民因为刚刚接到通知,没有那么多精力考虑其他,想等到自己在双峰这边安顿好了,再来联络联络,也就没太在意,没想到童立柱这个战友居然是双峰县公安局的副局长。

        而巴子达也在之前就接到了童立柱的电话,说他一个关系过硬的兄弟朋友要从市里边下到双峰工作,巴子达同样没在意,没想到童立柱的这个兄弟朋友不但是来任县委常委,而且是如此年轻,与自己这辈人几乎就隔了一代。

        有了童立柱这层关系,陆为民和巴子达关系顿时拉近了不少,陆为民又给童立柱打通电话,两人分别和童立柱说了一阵,搁下电话,陆为民和巴子达基本上就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了,虽然还不敢说推心置腹,但是两人都在有意识的巩固双方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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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六十四节 也许就是重磅炸弹!

        前往昌州抓获隋寡妇母女的公安局干警将隋寡妇母女俩带回县公安局时已经是下午快六点了。

        县公安局的干警们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从昌州往回赶,而除了留下负责审案的必要人员外,其他人连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一口还得匆匆赶往永济。

        那边的情势还在进一步恶化,聚集在永济镇政府外讨说法的农民已经达到了五百多人,丰州地区公安处也临时紧急抽调了一百警力增援双峰,而行署专员孙震和地委副书记苟治良、地委政法委书记周培军、行署副专员臧明峰都已经赶到了双峰,成立了处置双峰事件的临时领导小组。

        可以说这是丰州地区自成立以来出现的最大的一起群体性事件,而且是由基层政权在工作中方法不当,导致这样的事件发生。

        无论是李志远还是孙震都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这也对这一届地委行署班子构成了巨大挑战。

        陆为民虽然在县公安局里,却也通过巴子达不断和永济派出所那边联系着,随时了解那边的动态,虽然梁国威并没有让自己过去,但是作为一个县委常委,陆为民认为自己有责任有义务要关注这一切,可以说自己这个常委在没有明确分工之前,任何事情都和自己无关,但任何事情也都和自己有关,就看各人如何来看待了。

        当从昌州抓获隋寡妇母女的沙洋警车开进县公安局大院时,一辆北京212吉普车也尾随而后进入了大院,陆为民注意到巴子达目光有些复杂。

        从车上跳下来一个壮实的中年人,几乎没有多说什么就是一挥手,负责带队的刑警们就把两个女人连推带攘的带进了后院。

        “陆常委,走,我们下去吧,单政委也从洼崮回来了,可能他们是在洼崮会合的。”巴子达在楼上指了指,给陆为民介绍,“那就是单政委。”

        “嗯,走吧,曲书记把这边事儿委托给我,我就得尽一份力不是?”陆为民点点头,和巴子达一道下楼。

        按照巴子达的介绍,单雄义并不是搞公安出身的,而是半路出家,从法院调过来的,不过单雄义在局里边还是比较有威信,担任副局长期间长期分管预审、两所,和检法两家关系都协调得比较好,局里边案子逮捕起诉几年来都比较顺当,所以也赢得了局里边以刑侦为主这帮人的心。

        陆为民感觉得到其实连巴子达对单雄义也颇有好感,而巴子达恰恰是从刑警队长起来的,现在的刑警队长唐军还是他当刑警队长时的副手。

        单雄义安排了刑警队的人马上进行突审,稍稍松了一口气,正待休息一下,却看见巴子达带着一个年轻人从楼上下来,不,应该不是带着,而像是陪着,这让他有些诧异,不是说永济出乱子了么?怎么巴子达这个鲍永贵的铁杆心腹不去永济,却还留在局里?他立时就有点警惕。

        “巴子,你怎么没去永济,鲍局他们都到永济去了吧?那边情况怎么样?”没等巴子达说话,单雄义已经先发制人,沉声道:“这种群体性事件,你这个分管治安的副局长怎么能不在现场?这不行,鲍局长年龄大了,精力不济,你得去帮鲍局撑,我建议你还是马上过去。”

        “单政委,我这周在带班,鲍局让我不用去永济了,他陪曲书记过去了,让我留在屋里,协助你把朱明奎这一案处理好,所以……”巴子达心中一阵苦笑,就因为自己没去现场,已经被鲍局长骂得狗血淋头,这单政委怎么也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前的德行,你以为我想留在这里么?

        “行了,我在分管刑侦,这个案子我亲自负责跟,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向鲍局长汇报,我看你还是去永济,我从洼崮走的时候,打了电话问了问永济那边的情况,很严峻,地委行署领导都到了,你带班,孰轻孰重,你难道分不清?这边事情有我,你更应该去永济。”单雄义神色严肃,不容置辩的道。

        巴子达被单雄义几句话挤兑得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个单雄义不简单呐,陆为民也觉得颇为有趣,这公安局里也是水深塘子浑,同时也觉得这里边怕是玄奥秘密更多。

        听得身旁轻轻咳嗽了一声,就像是收到某个暗号,巴子达这才恍然大悟,鲍局把自己留下来的目的就是监督和协助,而正主儿在身边,这位陆常委才是对付单雄义的利刃,真要出了问题在,这位陆常委也是最好的挡箭牌。

        “对了,单政委,你可能还不认识这一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县里新来的县委常委陆为民,受县委梁书记委托,协助曲书记来了解和协调处理朱明奎这个案子,曲书记在走的时候,全权委托陆常委来跟进处理这起案子,陆常委,这是局里单政委。”巴子达介绍完毕,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把陆为民推了出来。

        “你好单政委,我是陆为民。”陆为民踏前一步,和单雄义握了握手,从这一刻开始,他算是真正进入了双峰县波谲云诡若隐若现的两个圈子碰撞边缘了。

        “陆常委,你好你好,欢迎来我们公安局指导工作啊。”单雄义立马反应过来,前两天听亲家说县里来了一个年轻得吓人的县委常委,是原来地委夏书记的秘书,也是地委办综合科科长,他也没有太在意。

        地委书记秘书下来,肯定要高挂一级,但是亲家后来说这不是下挂,而是正经八百下来任职了,一切关系都转到了县里边,连户口都迁了过来,也就是说算是个实打实的双峰人了,这才让他有了一些兴趣,但是亲家又在说梁国威把这位新常委给晾了起来,不安排工作,看样子是看这位新常委不太顺眼。

        没想到今天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巴子达居然说他是受曲元高委托留在局里来处理朱明奎的事儿,就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也敢说来处理事儿?单雄义觉得有些滑稽,他能处理啥事儿?搞案子是公安局的业务,轮得到他来指手画脚?他连插言的资格都没有!

        “呵呵,单政委,指导工作不敢,我也是赶鸭子上架,曲书记到永济那边去了,本来是我和他受梁书记的委托来处理朱明奎的事情,但永济那边事情也是火烧眉毛,所以曲书记就全权委托我来过问这件事情,我刚来双峰,对双峰情况也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清楚,但单政委也知道朱明奎是咱们县里老资格区委书记,影响力不小,这么一桩事儿在社会上也肯定会引起广泛关注,所以县里边相当重视,要求随时掌握情况,还请单政委理解。”

        陆为民说得相当客气,但是言语中却把分量拿足,不是我陆某人想要干啥,我陆某人也是初来咋到,但既然陆某人过问了,那就是代表县委在过问,有什么情况想要遮着掩着就不行。

        “陆常委言重了,不过案件还在最初侦查阶段,恐怕有些情况还需要进一步审查啊,具体情况现在恐怕还无法出来。”单雄义目光汩汩,迎着陆为民投过来的目光,淡淡的道。

        “那单政委总可以把目前掌握的情况作一个通报吧。”陆为民见对方一副拒人千里之前的架势,也就不再客气,态度也强硬起来,“县委对这件事情很关注,要求随时掌握进展,受梁书记和曲书记委托,我需要随时了解各方面情况,包括通过当事人直接了解情况。”

        单雄义一怔,他没有想到对方态度居然强硬如斯,丝毫不顾自己的冷淡和峻拒。

        “陆常委,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现在情况还不清楚,掌握的案情也不准确,我们还需要进一步审查分析,等条件成熟的时候公安局肯定会向县委汇报案情。”

        单雄义毫不退缩,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隋寡妇涉嫌故意杀人的可能性很大,而在路上唐军和隋寡妇的攀谈中,隋寡妇也流露出了对朱明奎的切齿痛恨,这里边可能也就涉及到朱明奎强奸隋寡妇,而且可能也对隋寡妇的独身女儿产生了歹意,这才导致隋寡妇起了杀心。

        如果是这样,朱明奎的问题就不仅仅是乱搞两性关系那么简单,那就一样涉嫌犯罪,这样一个欺男霸女的恶棍式人物,怎么能够堂而皇之的提拔为区委书记?朱明奎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问题,捅开这一道缝隙,也许暴露开来的就是一大黑洞,作为县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在回来之前,亲家就给自己打了传呼,自己回电话时亲家就说要在案件上深挖一下根源,切实找出朱明奎死亡的前因后果,单雄义自然是明白其中深意,朱明奎和梁国威的关系双峰县里无人不知,弄得好,这也许就是一个重磅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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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六十五节 双峰第一炮

        “成熟也好,不成熟也好,我刚才说了,我需要随时掌握一切进展和情况,成熟了就汇报成熟的,不成熟就汇报现在了解到的,记住,单政委,要随时!”陆为民也有些火起,这个单雄义对自己成见很深啊,根本不给自己半点面子,既然如此,那也就不要怪自己不客气了,“单政委,请你弄明白,不是陆某人想要没事儿找事儿,陆某人来双峰不过几天,谁也不认识,也不想招惹谁,但是梁书记既然把这事儿交给了我,也给曲书记和鲍局长交代清楚了,那陆某人就有权利过问,而且要过问到底!”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连巴子达都没有想到陆为民这样一个嘴上无毛的小子就敢突然翻脸,毫不客气的当面给单政委发飙,一时间愣怔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而其他几个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机关民警并没有听到巴子达的介绍,却活生生见到了眼前这一幕,都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像是刚刚参加工作的生嫩小子是什么人,居然敢如此嚣张放肆的向单政委放话。

        单雄义也没有想到这个新来常委是个说翻脸就翻脸的角色,他下意识的还有些把对方视为一个替梁国威和曲元高打下手的传话角色,言语间也就没有那么客气,哪知道对方居然就大马金刀的摆明车马压上来,半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留,尤其是当着这局里还有这么民警在场,这让他也是无名火起。

        “对不起,公安局办案有公安局办案的规矩,这是法律赋予公安侦察机关的职责,至于说陆常委要了解情况,我还是那句话,条件成熟,当然可以,条件不适合,那就只能等待条件成熟。”

        单雄义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自己亲家说这个新来常委和梁国威不太对路,但是眼前对方摆出来的阵势却让他有些警惕,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稳妥的,他不能轻易妥协。

        “哟呵,单政委,我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了,这公安局莫非是成了独立王国,或者说刑侦部门成了家天下?县委居然不能过问公安局的工作,那县公安局还有没有党委?是不是党委领导?”

        陆为民也知道自己算是遇上一个老油子,他也不想和对方较劲儿,但是这是自己到双峰的第一炮,也是树立自己形象的关键时刻,甚至可以说关系到自己日后在这双峰县能不能站稳脚跟,这个时候天王老子挡路都不行。

        “巴局长,请你原汁原味的复述曲书记和鲍局长临走之前交待的话语,告诉你们单政委,县委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如果说单政委觉得不信,可以马上打电话求证,如果说单政委仍然觉得陆某人没有资格过问这个案子第一手的情况,那么我就要质疑你单雄义有没有资格继续担任这个县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县公安局政委!”

        一浪高过一浪的话语如潮水一般扑面而来,几乎要压得单雄义喘不过气来。

        周围办公室里的民警都被眼前这一幕给震得鸦雀无声,包括巴子达在内!

        “单雄义有没有资格担任这个公安局党委副书记政委,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而是组织说了算!”单雄义觉得自己今天在这院子里和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新扎常委对话是一个巨大的失策,但是现在自己也是骑虎难下,稍稍退缩半步,那自己辛辛苦苦在公安局里建立起来的形象威信就顿时要坍塌一个巨大的缺口。

        “当然!一个正科级干部嘛,我相信县委常委会还有资格决定去留,陆某人受县委书记和县委政法委书记的委托来过问这个案件,单政委,你可以不买陆某人的帐,但是你要记住,陆某人今天来是为公事,你若是阻拦陆某人工作,那么请你务必相信,陆某人就可以做到让愿意配合陆某人工作的人来配合陆某人工作,我也绝对相信双峰县公安局里有很多人愿意来做这项工作!”

        负手而立的陆为民面对单雄义露齿一笑,森冷的笑容中狰狞之意毕露,连单雄义心里都禁不住紧了紧。

        这个时候巴子达似乎才醒悟过来,连忙上前劝住陆为民:“陆常委,你可能是误会了,政委的意思是公安机关办案有公安机关的办案规矩,有些涉及证据和隐私的情况非侦察人员不能掌握,政委,你也别在意,陆常委今天的确是受政法委曲书记和鲍局长的委托来全权过问这件事情,鲍局临走之前也专门交待了,这件事情要按照县委意图,由陆常委来牵头负责。”

        “巴子,你是老刑侦了,局里办案规矩你清楚,这是法律规定,不能因为哪一个人而违例。”单雄义知道今天这事儿看样子这一位是铁了心要来插一脚,而有巴子达协助,自己怕是无法将这个案件办理情况一手掌控了,好在基本情况已经摸了一个大概,而且一些证据也有指向,倒也不怕他们想在里边做什么鬼。

        “政委,你看这样行不行?我陪陆常委向唐军了解一下现在案件具体情况和进展程度,呃,如果唐军觉得有些情况不方便向外透露,我想我不算外人吧,我来斟酌哪些可以通报给陆常委,责任我来承担,你觉得怎么样?”

        巴子达脑袋瓜子也是打得滑的机敏角色,立马就想出这样一个貌似折中的办法,但是却摆明态度要掺和进来。

        单雄义也知道巴子达是老刑警队长,唐军跟了他多年,又是一门心思扑到侦察工作上,脑袋里根本没有那根弦,哪里玩得过巴子达?三五两下还不得啥都要给巴子达说个明白,而这种事情自己却不好和唐军明说,而且这个时候就算说了也未必管用。

        好在唐军也是一个方正之人,这一点单雄义倒是信得过,若是巴子达要想在其中做手脚也不可能。

        “既是巴子你参加,当然没有啥问题,但是我还是坚持那个观点,内外有别,别超出原则。”单雄义退了一步,他也不想和陆为民彻底撕破脸,这个人他还不了解,连自己亲家也对这个人没有多少了解,除了知道他是前任地委书记的秘书,其他知晓的并不多。

        陆为民也不再理睬单雄义,既然撕破脸就没有必要在假意媾和,有时候敢于强硬,敢于撕破脸,你才能赢得必要的尊重。

        单雄义上了楼,巴子达把陆为民带到了后院刑警队办公区。

        这里紧邻看守所和收审所,武警战士就在一墙之隔的高墙哨所上持枪而立,墙上的电网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就像国民党时期的重庆渣滓洞和白公馆。

        巴子达等到陆为民在自己原来的队长办公室坐定之后,就迅速秉承陆为民的意思,先行了解现在已经掌握的情况,只留下陆为民一个人在办公室。

        单雄义的目的陆为民当然清楚,那就是要利用隋寡妇涉嫌故意杀人做文章,把朱明奎阴暗肮脏的一面暴露出来,好让背后人进而对提拔朱明奎担任洼崮区委书记的县委发难。

        如果说换了以往,也许这个事情还真对梁国威没有多大影响,但是今天又出了永济的事情,估计隋寡妇的案子如果按照刑警队的意图来走,那么造成的恶劣印象能被好好操作发酵一番,那么对梁国威也许就真的是杀手锏了。

        问题是自己在这件事情中该站什么立场,首先需要搞清楚这一点,才能在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上站好角度。

        当然漂亮话人人都会说,人情面子也得要买,梁国威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强势,或许在以前是,但是现在给陆为民的感觉是似乎他的威信和影响力正在若隐若现但是却又无法逆转的向下滑,双峰经济不振是一个最大的因素,陆为民可以想象得到以李志远和孙震为首的这一届班子只怕现在也是心急如焚,

        谁要在这个问题上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只怕结果就是注定了。

        正是这个潜在因素使得地委行署对双峰县委班子的人选也开始变得有倾向性,梁国威的地位和威信就开始下滑,但是这会是一个长期的渐进的过程,在这种节骨眼儿上,自己该怎么办?

        曲元高在离开时欲言又止的表情让陆为民记忆深刻,希望自己能妥善处理好这件事亲,但是他给自己的定下来的一些意向性指导,却是相当考纲。

        现在考虑这个问题略显早了一些,但是陆为民却觉得自己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最大限度的把自己的印象在众人面前树立起来。

        正琢磨间,外边走廊已经传来一阵声音,是巴子达的,不知道对方给自己带来的多少意外惊喜或者意外收获。

        “情况怎么样?”见到巴子达闯进来,陆为民忍不住问道,“和你们开初判断的情况有无差异?”

        “嗨,一言难尽,但是这个情况从客观上分析应该是有重大嫌疑,这一点毋庸置疑。”巴子达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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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六十六节 政治任务

        陆为民皱起眉头,听着巴子达把现已经掌握的情况介绍起来。

        从隋寡妇家中搜查出来的东西不算多,但是却很有分量。

        两大缸药酒,药性很重,虽然不是什么毒物,但是对于像朱明奎这种本身就有高血压心脏病的人来说,这本来就是禁忌,而且隋寡妇本身就没啥文化,的那是却在家中床下一个暗格里搜出来两本介绍医学用书,在心脏病禁忌那一部分内容却是折角,而且看得出来那几页内容被多次翻阅。

        朱明奎和隋寡妇勾搭上在洼崮并不算什么新闻,本身洼崮那边男女风气就不正,朱明奎是区委书记兼镇党委书记,在洼崮可谓不可一世的土皇帝,玩个把个女人在很多人眼中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洼崮区三乡一镇本身就像一个孤岛一样孤悬在双峰县最西边旮旯里,距离县城远天远地,朱明奎要不玩女人那才是不正常,如果不是国道正好穿越了洼崮,交通还算方便的话,拿双峰人的话来说,这洼崮几乎就可以变成独立王国了。

        如果不是隋寡妇名声太大,换个女人,只怕也没有多少人来关注他上了哪个女人的床。

        加上外围的印证,隋寡妇用这种有些独特的谋杀方式来解决朱明奎,未免也让人为隋寡妇的奇思妙想感到佩服了。

        “嘿嘿,这隋寡妇真不简单,能想出这样的办法,老朱这身子骨,估计就算是不死在这马上风,再熬两年也是进殡仪馆的命,敲骨吸髓啊,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啊。”巴子达啧啧不已。

        “隋寡妇承认了这些事实?”陆为民一边琢磨,一边掂量这桩事儿带来的影响力,“她说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事实摆在那里,她不承认恐怕也不行,配药人的证言证明她清楚这药酒的禁忌,而且她还故意让配药人把药性加重,谎称托她来办药酒的人身体强健,就是没子嗣。”巴子达摇摇头,“以唐军他们的手段,隋寡妇是撑不住的,按我的判断,定她个故意杀人没啥问题。”

        “子达,你这太武断了,药酒要好,书籍也好,这只是一种间接证据,并不能证明隋寡妇就有意要置朱明奎于死地,也许是朱明奎喜欢这个调调,让隋寡妇把药性加大一些,让他在床上更能威风八面呢?像你们都把这隋寡妇说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似的,估摸着也不仅仅是生得风骚漂亮而已,大概在床上本事也不一般这老朱要想用床上表现来征服对方,也许就要歪道呢?至于说书籍,万一是隋寡妇自个儿怕出事儿找来书关心一下呢?”陆为民淡淡的道。

        巴子达脸上浮起狐疑的神色,听对方之意似乎要为这隋寡妇脱罪的味道,这是什么意思?

        “陆常委,你说的这种可能性也有,但是根据我个人办案经验来看,不太大,符合推理的可能性是我先前说那一种,我想我们刑警队可以通过隋寡妇娘俩的口供来应证。”巴子达很笃定的道。

        “嗯,对了,按照你这么推断,你还没有说隋寡妇为什么要这么对付朱明奎?”陆为民点点头,问到了关键问题,“要说朱明奎在洼崮当区委书记也有好几年了,和隋寡妇搅在一起也有几年了,为什么隋寡妇会突发杀心?”

        “这一点唐军他们正在审讯隋寡妇,但是唐军说可能和朱明奎对隋寡妇的女儿起了不轨之心有关系。”巴子达言语中也是充满了对朱明奎的厌恶,“朱明奎是三年前和隋寡妇搅在一起的,至于说他怎么搞上隋寡妇的,唐军他们也还在讯问,但是在车上,隋寡妇说了一句这种畜牲早就该死。”

        这种畜牲早就该死?!陆为民心脏骤然一跳,联想到上午鲍永贵无意间说的那句朱明奎这么些年不知道坏了多少女人贞洁,死在隋寡妇肚皮上也是死得其所,按照丰州地区这边的说法,如果是两厢情愿的男女媾和是绝不可能称之为坏了女人贞洁这种说法的,那言外之意也就是朱明奎在这方面大有问题,而且公安局甚至也掌握了朱明奎的一些东西,但是出于种种原因可能被遮掩了下来。

        如果朱明奎被曝出死前问题多多,甚至是公安机关掌握了一些情况,那……

        陆为民觉得自己头有些大了,卷进这个事件中不但一下子把自己推上了双方对峙的第一线,而自己现在的态度也将会带来很多变数。

        “子达,我想和直接和隋寡妇母女俩接触接触,了解一下情况,怎么样?”陆为民思考了一下,径直提出要求。

        “现在?恐怕不行,唐军他们还在审问,至少需要两个小时,呃,单政委那边也不好交代。”巴子达有些为难。

        “没事儿,我可以等一等,单雄义那边你不必理他,刚才他也不过是煮熟的鸭子嘴巴硬,他不会再和我为难,你放心,这些人都是聪明人。”陆为民很自信的道。

        正说间,陆为民身上的传呼机响了起来,陆为民还以为是曲元高打来的,要问情况,看了看号码,似乎却不像是永济那边的,而就是双峰县城城区的号码。

        他回了电话,没想到却是鲁道元的电话。

        鲁道元就是阜头那个不受人待见的土记者,但是却凭借《丰州社情》创刊号那一篇《乱摊派乱集资何时休》一炮打响,这篇文章引起了地委行署的高度重视,尤其是地委书记夏力行对这篇文章专门做了评点,认为这篇文章对丰州地区农村乱集资摊派情况从原因到现状都做了十分细致的调查分析,对地委行署下一步农村工作有着很重要的启示意义,于是乎鲁道元的名声也就水涨船高,只不过他的编制问题一直未能解决,为此鲁道元也是苦恼无比。

        陆为民在离开地委办时帮鲁道元解决了这个难题,因为他觉得《丰州社情》需要这样一个能吃苦肯花心思去寻找题材的土记者,《丰州社情》要想保持现有让人惊艳的感觉,就必须要在寻找看点题材上下功夫,拿陆为民的话来说,那就是得让领导每一期看完都得有危机感,同时又在担心下一刊会有什么麻烦问题出来。

        董如顺虽然笔杆子上功夫不赖,但是在选题和下去实地调查了解和普通老百姓打交道的本事还差得远,鲁道元恰巧可以弥补这个不足,所以陆为民在安德建面前竭力推荐鲁道元,并且把自己的观点也和盘托出,安德建接受了陆为民的意见,最终让鲁道元从阜头那个鸡窝里钻了出来到了地委办综合科这儿凤凰窝里。

        “你说什么?事情可能要闹大?”陆为民吃了一惊,这个鲁道元未免太神通广大了,永济的事情他能知晓不奇怪,这事儿闹得这么大,地委那边知道的人肯定不少。

        “陆科,我刚接到电话,永济那两口子里边女的死了,他们村里炸了窝,又听说地区领导干部也到了双峰,所以村里人都吆喝着要把老人小孩都组织起来一起到镇政府住下,要讨说法。”鲁道元的声音在电话里忽高忽低,“怎么,你没有在现场,我还以为这些事儿你该跑不了呢。”

        “我有另外的事儿,对了,你怎么会对这些情况了解?有人给你爆料?”陆为民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

        “嘿嘿,陆科,我鲁道元虽说小有名气了,但是也不是千里眼顺风耳,我老婆就死永济的,和那家人一个村儿,要说还沾点亲戚,我一个堂妹也嫁在那边。”鲁道元在电话里也觉得说不清楚,“好歹我也算是有点名气,老婆娘家那边人有点啥大事儿也要找我问问,帮忙拿个主意,这不就知道了?”

        陆为民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不容分说的道:“好了,不说了,老鲁,你马上过来,我在县公安局等你!”

        十五分钟之后鲁道元就坐三轮车过来了,还是那副架势,夹着一个公文包,只不过借调到地委办时那个半新旧的人造革包变成了现在崭新的真皮包,一身夹克已经有了一点地委办干部的气势。

        “陆科,嘿嘿,叫错了,改叫陆常委了,这么大事儿你怎么不去现场?县里对你工作分工安排了吧?”鲁道元一下车给了车钱,就一溜烟儿小跑了过来,在陆为民面前他可是半点姿态都不敢摆,要真说,陆为民得算是他的伯乐,他的恩主。

        “不说那些废话,永济那边人都和你有联系?”陆为民目光如炬,直视对方,“事情不能闹大,你有没有把握把那边老百姓情绪安抚下来。”

        鲁道元一听汗就下来了,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陆科,你可千万别害我,我就是想给你透个信儿,没别的意思,这种事情我可不敢去掺和,到最后哪边出了问题都脱不了手。”

        “少废话!老鲁,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你掺和也得掺和,不掺和也得掺和!我已经给孙专员打了电话,说了你的情况,这是政治任务,没得推脱!”陆为民毫不客气的一挥手,“马上跟我去永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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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六十七节 登场亮相

        陆为民从巴子达那里要了一辆车,送他和鲁道元去永济。

        县公安局的装备不算好,刑警队也就两辆破车,一辆北京212吉普车,一辆就是昌州汽车装配厂生产的沙洋大面包,还有两辆警用边三轮摩托车就构成了刑警队的全部当家装备。

        在走之前,他给安德建打了一个电话,还好,安德建还在单位上,陆为民把情况汇报了一下,安德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在地委没有正式下文免去梁国威之前,他都是双峰县当之无愧的一把手,对双峰县全县工作的安排都是决定性意见,而且他也没有听到任何其他有关消息。

        话虽不多,但是陆为民却听明白了。

        “陆常委,你说你这不是害我么?”坐在车上,鲁道元显得既焦躁又有些兴奋,同时也有些害怕。

        “我会害你?我害你就不会走之前把你推荐给秘书长,还能有你这个《丰州社情》的头号编辑?”伴随着吉普车颠簸,陆为民在后座上不断调整着姿态,没好气的道:“老鲁,既然你走了这条路,那就别前怕狼后怕虎的,男人么,就得要有些担待,又不是让你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做得好,下对当事人一家所受到的伤害也是一个弥补,上对领导也是一个交待,也算是自己在领导面前展示自我能力的一个机会,你畏首畏尾的干啥?”

        从县城到永济镇不算远,只有十三公里。永济区是个大区,辖包括永济镇在内的四乡一镇,十五万多人口,地处双峰县北部,也是一个半丘半平原的地区,不过从县城到永济镇的路况不算好,因为不是国道省道,坑坑洼洼的柏油路面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修补过了,吉普车在上边几乎要把架子都抖落散来。

        “可是他们也只是平时有些事情喜欢问我,征求一下我的意见,这种事关身家性命的事儿,我一个外人怎么好插手过问?他们也不会听我的,而且说不定还会怀疑我是受党委政府委派来的,那只会起反作用。”

        鲁道元显然还没有从患得患失的心态里挣扎出来,尤其是听到陆为民已经向孙专员汇报了自己的事情之后,又是窃喜得意又是惊惶担心。

        “外人?你不是说你老婆和他们还没有出三服么?也算比较亲的亲戚吧,最重要的是你是他们这一大家子最见过世面的,而且你不是说你把乡里乱摊派集资的事情反映上去,县里也来调查过,他们很信任你的本事么?这就是资本。”陆为民毫不客气的道:“老鲁,这事儿走到这一步,你就别考虑那么多,待会儿我去向地委领导们和县委梁书记汇报了之后,你就按照我和你说的,下去安抚那些个亲戚群众,记住找到那些在家里边说话有分量的,还有那些见过世面通情达理的人,把他们牢牢抓住,就可以赢得主动,为解决问题提供帮助。”

        ****************************************************************************************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陆为民和鲁道元在距离镇政府还有三百米远左右就下了车,围在镇政府门口的人黑压压的一大片。

        陆为民仔细看了看,绝大部分人都是围在一旁揣着手一边唠嗑着看热闹,还有一些就住在周围的人,索性就捧着饭碗稀拉着一双拖鞋,权当看场大戏了。

        这几年干群关系日趋紧张,尤其是在农村基层,由于农业税和统提款一级各种收费摊派的层层分解下压,收取各种税费已经成为乡镇这一级基层政权的最主要工作,没有之一。

        每年完成县里压下来的各种税费收缴就成了考核乡镇这一级党委政府是否具有战斗力,党委书记和乡镇长一年工作是否合格,日后升迁资本,这一切的一切都要通过农业税和统提款收取来体现。

        农业税和水利费要上交,而统提款则是基层政权赖以生存运转的经费来源,这种形态下,也很难责怪乡镇这一级政权采取各种手段来收取有什么不对了。

        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情,无数人都盼望着事情能闹大,最好能够让镇政府下不了台,撤掉几个当官的,这是老百姓发自内心最朴素的愿望,只不过很少有人想过撤掉这一批人,一样会有另一批人来接替他们,张书记王镇长下课,还会有李书记刘镇长来主政。

        而这种积怨会在长时间里不断积淀,而无法得到解决和宣泄,终于会在若干时间之后,某一个意外事件发生而引爆出来,像今天这种事情就是一个典型范例。

        从现在的农业税和统提款收取或者乱摊派乱集资,到日后的征地拆迁、环保污染,这些问题都会一直伴随着各级政权,陆为民清楚,你要当领导干部,那就不得不面对这些棘手事情。

        还好,局面还没有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陆为民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个鲁道元还真是来得及时,他也不和鲁道元多说,只让他按照自己吩咐的去做,鲁道元也是一个头脑好用的角色,别看在阜头混得不如意,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抓住时机,这大老远从丰州赶回双峰来,固然有他老婆娘家的亲戚打电话找他回去帮忙出主意的意思,可来到双峰却给自己打传呼,这里边传递过来的信息陆为民还能不明白?

        在离开综合科时,陆为民和科里每个同事都做过一番长谈,这是陆为民养成的好习惯。只要和自己共事过的同事,他觉得就是缘分,要分开,那也是缘分,所以他喜欢和人聊一聊谈一谈,胜过在一起大鱼大肉吃一顿,喝的酩酊大醉没有多少意义。

        和鲁道元道别时,他也能感受得到对方真心对他的感激。

        这也难怪,一个阜头县乡里的宣传干事,突然间调到地委办,无数人都在猜测鲁道元不知道是攀上了哪棵高枝,怎么会如此突兀的借调到地委办,然后干脆就调到了地委办,这也才有了这些亲戚们今天的电话相招,在这些人看来有这样一个在地区里边都是人物的亲戚来为他们主持公道,他们也要有底气许多。

        陆为民和鲁道元说过,到了地委办机会更多,但是路是靠自己走,机会是自己抓住,天上不会掉馅饼,要想求上进,那就得抓住一切机会,而鲁道元很显然领会到了这一点。

        镇政府外边站了很多警察,既有便衣,也有一些身着警服的,还有一些应该是本地派出所和联防队的人在人群中四处招呼劝说,大概是要求大家冷静下来。

        陆为民进镇政府大院时并没有受到阻拦,没有人认识也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注意这个看上去还像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公安民警也没有阻拦陆为民,怎么看陆为民都不像本地人,倒像是哪位领导的秘书。

        站在香樟树下曲元高看到陆为民一个人走路过来,有些诧异。

        曲元高本不想在这种情势下向梁国威汇报,但是他又不敢不汇报,这种事情隐瞒不得,更耽搁不得,真要有问题发酵起来,一样是大事,甚至并不亚于摆在眼前的这桩事儿。

        “为民,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你在那边么?”曲元高吃了一惊,“那边事儿怎么样?”

        陆为民简单把那边情况介绍了一下,然后回到正题上,把鲁道元获得的情况一说,曲元高大喜过望,“为民,有把握没有?现在还有一百多老百姓在区卫生院那边,叫嚷着要抬尸体出来,李县长和贺书记在那边正在做解释工作,局势很严峻,地区公安处的一百警力也布置在了那边,就是怕出大事,绝对不能允许他们把尸体抬出来。”

        “曲书记,这种事情谁敢说有把握?”陆为民一摊手笑了起来,“尽力而为罢了,我已经让鲁道元到医院那边去找他们那几个能主事的亲戚,先把情绪缓和下来,让他们意识到这么闹腾无济于事,只有坐下来冷静想一想怎么来处理后事儿才是正理。”

        “如果按照你所说,那个鲁道元真在他老婆娘家家族里属于主心骨哪一类角色,这事儿就要好办许多,现在家属主要是情绪很激动,尤其是那些妇女,哭天喊地,得有人能招呼住她们,让她们安静下来,那些个男人们都是故意怂恿这些娘们儿在前面折腾,自己躲在后边,所以得有一个说得起话的人去给这帮男人打招呼,让他们把各人的女人给喊住。”曲元高也是老搞政法的,对于这一类情况也处理过,只不过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大的规模,而且来得这样突兀凶猛。

        “镇上书记镇长还有干部们难道就起不到一点作用?他们都是本地人,总有个三亲四戚,他们出出面总能起点作用吧?”陆为民瞅了一眼镇政府院子里,看见不少办公室里依然有人在谈笑,而站在镇政府外边做工作的干部并没有多少,他也有些不解。

        曲元高脸色一沉,摆摆手,“算了,不说永济镇这帮只会吃饭拿钱玩女人的窝囊废了,我看这永济区永济镇的干部也该好好整顿一下了,走,赶紧,梁书记和孙专员他们都还在那边角落里会议室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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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六十八节 出马

        梁国威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但是他却不能保持一种泰然自若泰山压顶不变色的姿态,因为行署孙专员和地位苟书记他们不顾劝阻,坚持到了镇政府里边。

        这让他也是战战兢兢,若是局面恶化,这外边几百农民涌进镇政府,那就要闹出天大的乱子。

        可他又不能安排太多的公安民警在这里,那样老百姓就会一下子明白这里边又大领导来了,就更得出问题。

        还得保持一种“内紧外松”的模样,从早上到现在,十来个小时了,心里边还惦记着朱明奎的事儿,内心的这份焦灼感和巨大压力简直要让梁国威的精力有些吃不住劲儿了。

        孙震面无表情,内心却如油煎鼎沸。

        他虽然没有直接和农民对话,但是秘书楚自然却全程参加了双峰县长李廷章和农民的对话。

        农民代表除了提到这一次事情外,也一股脑儿把这一年多来他们缴纳的各种税费和统提款以及摊派集资如数家珍般的道来,又板起指头算了算一年到头来种粮食所需的种子、化肥和人工,一亩田基本上挣不到一分钱,只能留点粮食填饱一家人肚皮,如果一个家庭中没有人在外打工,这个家庭几乎就连小孩读书上学的费用都支撑不起来。

        按照楚自然的说法,县政府这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甩开了这个话题,认为这偏离了处理今天这件事情的主题,没有再谈下去,但是这番复述却让孙震内心感触良多。

        是什么样的巨大绝望可以让一个家庭两夫妻为了这被牵走的两头猪而喝农药自杀?农民的生活困苦真的到了这样的地步?

        孙震觉得这件事情解决之后有必要派一个调查组来认真摸一摸底,摸一摸当下丰州地区各县农村普通农户的基本生活情况,也就是那些依靠种植粮食为生而农户他们的生存状况,而怎么来提高这些农村家庭的生存状况和生活质量,孙震也知道这是摆在自己面前无法回避的问题。

        孙震对梁国威印象一直不太好,这源于他第一次到双峰调研时的留下的第一印象,在他看来梁国威属于典型的八十年代的领导干部,思想作风保守,工作按部就班,没有新路子,面对新形势下的发展变化拿不出应对之策。

        这是许多部队转业回来干部的通病,他们可能在政治素养上很坚定,但是在如何推动一个地区经济发展上就缺乏必要的能力和素质,这种干部并不少见,如果不能够加强学习,适应新形势,就会逐渐成为阻碍一个地方一个领域工作开展的绊脚石。

        当然孙震还无法就此判断梁国威就已经成为了双峰县社会经济事业发展的绊脚石了,他也清楚梁国威近期和苟治良走得比较近,甚至也主动在向李志远靠拢,对此他并不太在意,在他看来如果梁国威真的无法扛起双峰县发展的大旗,不用自己,李志远就会主动要调整梁国威,在这一点上,李志远恐怕比自己急切。

        夏力行留下了一个貌似生机勃勃的气象,但更多的却只是把架子搭了起来,许多东西都还需要进一步推动和落实,如果他李志远接掌地委书记之后没有新起色新亮点,那他就根本无法向省委交待,在这一点上李志远和自己倒是相当一致,那就是在以经济发展为中心的问题上,不容有失,也不容妥协。

        发展经济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双峰出这样的事情不是哪一个人的责任,孙震在这一点上倒是看得很清楚,不能全把板子打在梁国威身上,苟治良似乎有些紧张,大概是担心自己借题发挥吧,想到这里孙震就有些好笑,这个苟治良,未免也把孙某人心胸想得太狭窄了一些。

        “老梁,卫生院那边还没有消息过来?”

        “孙专员,廷章刚才打了电话过来,恐怕有些麻烦,老百姓的情绪很激动,提出太多无理要求,根本没法答应,我怀疑这里边肯定有人在挑唆,周书记在那边,已经安排了地区公安处的警力做好了应对准备,您看我们是不是先撤离这里?我担心……”梁国威瞥了一眼只顾抽着烟一言不发的苟治良。

        “撤离?老梁,你打算我们撤离到哪里?是不是撤离就能解决问题?还是你就打算把地区公安处这一百多警力当成杀手锏了?”孙震一听就有些上火,他知道梁国威这表面上是好意,但是却是把自己往火上推着烤,自己带队来处理这件事情,在关键时候就先撤了,这也就意味着地区放弃了继续谈下去的意图,酿成的后果谁来承担?

        被孙震几句反问噎得说不出话来,梁国威也是一肚子气。

        说实话梁国威是反对去和那些个家属代表谈的,在他看来县里收取农业税好统提款没有错,就算是方式方法上有些问题,但是这不是导致两人服毒自杀的根本因素。

        收取农业税统提款是头一天的事情,而两人是在今天早上吵了架之后女的才自杀,男人看了女人喝药自杀了,这才受了刺激也喝农药自杀,当然,两口子吵架的原因可能是和镇上干部去强行牵走了他们家两头猪要求他们凑钱缴清历欠有关。

        “老梁,要想办法作通老百姓思想,我这不是说大话空话,人家死了人,心情可以理解,就算提出一些过分要求也要给予理解,耐心做好劝说工作。”孙震强压住内心的火气,缓缓的道。

        “县委县府是不是把一切办法都想完了?死者一家的亲戚亲属里边有没有熟悉的人,有没有政府干部,有没有通情达理的人,发动一切关系想尽一切办法去做工作,镇上村上的干部呢?平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正面去接触做工作,做通一个人工作,我们的阻力就小一分,事态扩大的可能性也会小一分,这些办法和意义不需要我多说吧?我看见你们镇政府的干部还有不少人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优哉游哉,好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不是就已经把所有工作都做到家了?”

        梁国威点点头表示明白,孙震的话已经有些严厉了,但梁国威反而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就怕孙震那种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态度,如果对方只是泛泛而谈的说两句,那反而意味着对方已经不认可这个县委书记的分量和作用了,对方能有这样一番算是中肯的言语,说明对方还是把自己搁在了县委书记位置上来看待,这让他稍稍宽心。

        “孙专员,苟书记,那我再去安排一下。”

        梁国威钻出小会议室时,迎面而来的晚风让他心中烦郁稍稍纾解,永济这边的确有些问题,刚才镇里边这些干部的表现他也看在了眼里,孙震也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直接给自己点了出来。

        紧跟在梁国威身后的是县委副书记戚本誉和县委办主任关恒。

        “梁书记,梁书记!”

        曲元高带着一个人从树下黑暗处钻了出来,是陆为民?梁国威脸色阴沉下来,“元高,怎么一回事,陆为民,你怎么也过来了,元高不是让你盯着那边么?”

        “梁书记,是这样的……”曲元高见梁国威脸色不善,赶紧上前把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梁国威心中一松,盯住陆为民沉声道:“为民,你说的这个情况很重要,那个鲁道元有把握么?”

        又来了,陆为民心中也是一阵无奈,“梁书记,这种事情谁都不敢说有百分之百把握,但是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只要能引导那边的注意力转移到如何解决这件事情来,问题就相对简单了,我刚才和曲书记也商量了一下,恐怕县里也的有一些让步,比如……”

        “比如什么?”梁国威追问。

        “比如给予死者家庭一定的救济补偿,光靠鲁道元翻嘴皮子就想要所有亲属说服恐怕不现实,县里或者说镇上看是不是可以从人道主义角度给予抚恤救济,听说这个家庭也很困难,一个小孩得了脊髓灰质炎变成了残废,还有一个小孩也还小,这样的特殊情形,政府给予救济也能体现党的政策。”陆为民提出自己的见解。

        “这恐怕不太合适,有可能会被人认为党委政府在这上边有责任。”站在一旁的县委副书记戚本禹连连摇头,“这件事情上永济镇没有多大责任,这完全是死者一家人自己的问题。”

        “戚书记,我们没有说永济镇有多少责任,作为一级政府给予人道主义救济,这说得过去,这样也一个家庭,如此困难,现在又死了女人,采取变通方式予以抚恤救济,这也体现了政府的关怀,也可以赢得民心,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陆为民目光转向曲元高,“这也是我和曲书记商量过的意见。”

        曲元高没想到陆为民把火引子推到了自己这边,他是知道梁国威是不认同这种变相赔偿的,戚本禹的意见就代表了梁国威的态度,但是现在要解决问题就像陆为民所说也不是光靠鲁道元嘴皮子翻弄几下就能行,必须要双管齐下才能解开这个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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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六十九节 耐人寻味

        看见戚本誉有些轻蔑的目光瞟过来,曲元高没来由的有些上火,但这会儿不是斗气的时候,曲元高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他点点头,“梁书记,就像刚才为民所说的,光说不练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孙专员、苟书记他们都在这里,可见地委行署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我们现在不是要争论谁的责任问题,而是要想办法最快速度的解决问题,领导们耐性都有限,他们可不愿意陪着咱们在这里干熬,为民也说了,这是人道主义抚恤救助,也体现党的政策和政府的关怀,这一点可以在最后解决问题的意见或者协议中写明白。”

        “但是老曲,这很容易形成一个坏的开头,日后凡是出现这种情况,都有可能演变成政府出钱来买平安了,我反对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戚本誉连连摇头表示反对。

        “戚书记,难道说这种事情还能经常出现?出现一次就足够引起了我们深思了,莫非还能让孙专员和苟书记他们来第二次,只怕真有第二次,你我也都该不在这个位置上了。”曲元高没好气的回应道。

        被曲元高这两句话顶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戚本誉鼓起眼珠子想要发火,但还看到梁国威脸色阴晴不定,他稍稍压了压火气,想要看看梁国威的态度。

        “我看可以,老曲和为民的意见可以考虑,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再有第二次,真有第二次你我都该自动引咎辞职了,抚恤救济困难群众是民政部门的职责,把这个事件一分为二的来看,永济镇政府收取农业税和统提款无可厚非,但是在方式方法上有些问题,这个问题下来之后再来总结经验教训,当事人家庭现在困难,民政部门给予救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没有什么好争议的,只是需要明确这是救济,对于死者死亡的问题,永济镇政府没有责任,这一点必须要喊响叫明。”想了一想之后梁国威最终拍板,“走,我们先去向孙专员和苟书记汇报一下这个情况,听听他们的意见。”

        看见梁国威带着陆为民走了进来,孙震和苟治良都有些惊讶,这一天都没有看见陆为民,还以为陆为民初来咋到,不熟悉情况,起不到作用,梁国威没有让陆为民来,没想到陆为民这个时候却跑来了。

        听完梁国威的介绍和陆为民的补充,孙震当即表示赞同双峰县委的解决办法,要求梁国威立即安排人落实协商,尽快达成处理意见,妥善解决好问题。

        “梁书记,我有个情况需要向您汇报一下。”

        梁国威一愣,看了一眼四周的人,点点头,“好。”

        周围人都立即明白过来,戚本誉和关恒都知趣的走开,倒是曲元高留了下来,显然是之前陆为民和曲元高就有了默契。

        陆为民把自己关于朱明奎一案自己掌握的情况作了汇报,梁国威半晌没有作声。

        “梁书记,现在情况虽然还不明朗,但是需要引起足够重视,朱明奎一案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的想法是不宜扩大影响,人已经死了,就算是有什么罪过,也就不宜在深究,当然,这也需要在符合法律的范围内来处理,我的意思是把不扩大作为处理这件事情的一个原则,为民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把握原则很有分寸,他的一些观点我也很赞同,我的意思是永济这边我要来负责善后协调,朱明奎的案子交由为民来牵头负责,您觉得怎么样?”

        曲元高的话让陆为民略感吃惊,他没想到曲元高居然如此坦然的要把这件事情交给自己来负责,难道说他就这么信任自己?梁国威能放心?但看到曲元高笃定的神色,陆为民又若有所悟,很显然已经有人把自己在县公安局里和单雄义的交锋通报到了曲元高手里,这位政法委书记看样子也是在公安局里有些人脉,这么快就能了解到内情,他既然知晓了,梁国威肯定也就掌握了这个情况。

        “唔,这样吧,为民,你负责这个情况跟进,有啥变化随时和老曲沟通,朱明奎肯定有些问题,但是他人已经死了,有些事情不宜扩大化,否则对我们县委县府的声誉形象也是一个伤害,在法律范围内把握好这个尺度。”

        梁国威看了一眼对方,看到对方眼中坦然的目光,心里略略一松,他不知道对方领悟到自己的意图没有,但是他知道李廷章以及那个单雄义怕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这个他们认为是几年来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哼,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他也需要看一看陆为民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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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是连夜赶回县公安局的,卫生院那边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李廷章和曲元高出面,而鲁道元也的确发挥了关键作用,把死者家属中几个能说上话的召集起来,讲了他自己的想法死者已矣,现在关键是如何处理后事和解决好这件事情。

        鲁道元的身份让他在一帮人里边很有些权威,而且也没有直接说太多其他的话题,只说人已经死了,关键是医好还在医院的男人,处理好死人后事,解决好问题。

        话题被逐渐转移到了如何解决这件事情上来,有了这个起头,各方注意力也就转移到了这上边来了,情绪也就趋于稳定了。

        这边事情趋稳,陆为民也该去过问自己的事儿。

        梁国威对朱明奎一案很关心,却又很不放心,陆为民自己也一样不放心,这大概算是陆为民到双峰上任之后的一个投名状吧,陆为民是这么感觉的。

        梁国威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把事情交给自己,县公安局里还有鲍永贵负责具体操作,或者监督自己,梁国威是想要用这件事情来考验自己,或者说掂量自己。

        陆为民回到县公安局时已经是夜里快十二点了,巴子达也还没有离开,见到陆为民赶回来,也是一喜,“那边事情怎么样了?平息了?”

        “基本上在往一条路上说了,还有不少后续工作要做,曲书记和鲍局长暂时都还回来不了,估计要过了明天才能算平息。”陆为民摇摇头,“这边情况怎么样?隋寡妇和她女儿交待情况怎么样?”

        “我就是要和你说这事儿,怎么说呢?隋寡妇态度有反复,开始不承认她知道朱明奎患有心脏病,更不承认是有意要置朱明奎于死地,后来在唐军他们工作下,又承认了从泡药酒到故意让朱明奎行房事时先喝酒,就是想要让朱明奎发病,然后又翻供,现在在唐军他们的工作下总算是承认了,唐军他们正在形成笔录,准备固定下来。”

        “有没有刑讯逼供?”陆为民径直问道。

        “这一点倒没有,这种案子很敏感,上边态度的都不明朗,谁愿意去招惹是非?”巴子达沉吟了一下,微微一笑,“不过唐军他们的攻心战术倒是很有战斗力,利用隋寡妇的心理,正在套取为什么隋寡妇要起杀心,估摸着要把前因后果都得要挖出来,这帮小子,挖得倒是挺细,深得我的真传啊。”

        陆为民心中一凛,赶紧问道“你是说他们现在正在挖朱明奎的事儿?”

        “嗯,朱明奎三年前就任区委书记之后,利用一次在隋寡妇开的小饭馆吃饭时酒后把隋寡妇给奸污了,隋寡妇大概也觉得自己反正也没有啥名声,破罐子破摔,也就遂了朱明奎,朱明奎自此之后就经常在隋寡妇那里夜宿。”巴子达显然没有意识到陆为民关心什么,“至于说隋寡妇为什么起杀心,也有多方面的因素,嗨,这里边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多了。”

        陆为民见巴子达言语似乎有些保留,估摸着这里边大概还有一些不好明言的东西,倒是让他有些好奇。

        “子达,我想我得去看看,接触一下隋寡妇,实地了解一下真实情况。”陆为民想了想才下了决心,他得真实掌握这个案情的变化,尤其是隋寡妇的反复就更是耐人寻味,而梁国威交给自己的这项工作干得如何也决定着自己下一步在双峰怎么来开展工作。

        曲元高已经很隐晦的给自己暗示过,李廷章想要利用朱明奎一案做文章,陆为民也明白这言外之意。

        在这个案件的处理上也让陆为民费思量,但这一切都还需要他接触了隋寡妇母女俩之后才能下定论。

        “嗯,我估摸着唐军他们也讯问得差不多了,我陪你去接触一下。”巴子达也知道陆为民不太相信刑警队这帮人,对此他有些不以为然,但是站在陆为民的角度,尤其是和单雄义有那么一出冲突之后,这个接触恐怕也是必须的,否则他也无法向县委那边作汇报。

        虽然还不清楚县里边对这个案子怎么会如此异乎寻常的关注,但是鲍永贵已经给他打了电话,要他全力配合陆为民掌握了解情况,处理好这起案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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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七十节 绝对的尤物

        陆为民走进审讯室时,虽然早就有一些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狠狠的震了一下。

        难怪两人区委书记都前赴后继的匍匐倒在这个女人的石榴裙下,虽然各自用的方式不同,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勾搭上,一个则干脆用强,但能然两任区委书记都不顾风险,甚至朱明奎还不管这女人还是自己前任下课的诱因,依然故我的扎了进去,足见这个女人的风韵。

        用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来形容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本来已经算是夸赞了,但是用在这个女人身上绝对不合适,半老这个字语要看怎么来比较,比起那些个十多岁青春韶华的女孩子来说,这个女人用半老来形容不为过,要是与那些个三十来岁的普通女性来比,那简直就只能用鲜嫩欲滴来形容了。

        风韵犹存这个词儿得把后半边那个“犹存”去掉,添上“万千”二字,用风华绝代来形容可能有些过火,但是这个女人一丝一发一点一滴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韵味,足以让男人毫不犹豫的把目光投在她身上。

        负责审讯的民警中那个少妇女警估摸着在县公安局里也得算警花级别的了,但是她的光华在这个女人面前荡然无存,显得那样黯淡无奇。

        陆为民不由得暗叹造物主的不公,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生在洼崮那种旮旯地方,而且居然被像朱明奎这样猥琐垃圾的男人所占有,也难怪朱明奎这一死,无数人虽然都假意惋惜,但是惋惜背后的幸灾乐祸连陆为民这个局外人都能感觉得到。

        油黑如匹练丝缎般的乌发被随意的一拢,用一个颇为时髦的发网包住,沉甸甸的坠在脑后,优雅修长的脖项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细腻的光泽,尤其是颈项后那细密的茸毛竟然有一种想让人细细把玩揉捻的冲动,联想到另外一处的茸毛是否也如此,陆为民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个阴暗点竟然在这一刻有蠢蠢欲动的感觉。

        这个女人是背对审讯室门口的,陆为民进来时正好可以看到她的背面,头颅和肩宽的比例恰到好处,肩部没有半点下垂的感觉,一件深底色碎花衬衣看起来是那么普通,似乎略略有点小,但是却将包裹在里边身体那股肉感浮现无遗。

        坐在那张板凳上,双腿夹紧,但是小腿却又微微分开,臀部在陆为民眼帘中勾画出两道无比圆润的弧线,没有半点下坠感,最终收于板凳上,让人禁不住有些遗憾,如果她站起身来,不知道那丰臀的曲线是不是会更让人目眩神迷?

        看见巴子达陪着一个年轻人进来,两名负责审讯的民警都站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陆为民的身份,但是上午陆为民和单政委叫板的事情很快就在公安局里传开了,全局都知道县里新来的一个年轻常委,一来局里就敢向单政委发飙,丝毫不顾及就在公安局大院里,那份嚣张狂妄让在场很多人都咂舌不已。

        “巴局!”

        巴子达摆摆手,也不多说,“这是县委陆常委,你们继续你们的。”

        坐在板凳上的女人转过头来,扫了一眼陆为民和巴子达,巴子达她显然见过,但是陆为民如此年轻居然是县委常委,让她也有些惊讶意外,目光便多在陆为民身上停留了一刻。

        陆为民也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

        不能不说上苍对这个女人太过眷顾,给了她这样好的一副身段,却又给了她这样一副姣好的面容和皮肤。

        碎花衬衣上边一颗纽扣是解开的,露出一抹细腻的乳白肌肤,虽然看不到半点乳沟,但是胸前饱满的两团隆起,几乎要将衬衣挤破,陆为民从女人侧面经过的一瞬间,看到了因为过分挤压造成的褶皱使得她前胸两颗纽扣间出现了一道奇妙的空隙,而那缝隙间鲜红的奶罩和雪白鼓凸的软肉就像一抹火星子突然间丢入了他的心间,让他似乎全身都被这一抹火星点燃,变得燥热起来。

        陆为民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液,他不知到其他人在看到这一旖旎风景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他的确有了。

        在审讯室的侧面摆着一把木质长椅,陆为民和巴子达就坐在了一旁。

        “你说朱明奎对你进行了各种伤害,可有什么证据证明?”坐在正面讯问的女警一边记录一边讯问,不是瞥一眼陆为民,显然是对陆为民的到来很不高兴。

        “你们要证据?”坐在板凳上的女人抬起目光平静的道,但是陆为民却看到了对方眼眸中有些异样的神采。

        这就是隋寡妇?陆为民心说,能魅惑住两人区委书记,果然名不虚传,细腻白嫩的脸盘你很难看出来这已经是一个三十六七的女人,如果没有人介绍,你恐怕会觉得她就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花信少妇。

        这一双眼睛应该是这个女人最具魅惑的所在,眸若点漆,深邃悠远,如果说这个女人全身上下流淌着一种想要让男人把她衣物剥光细细把玩的冲动气息,那么那一双清冽明媚的眼瞳就像是一剂清心剂能让人的这种冲动欲望压下来,但是这种压下来的欲望却会不断的发酵酝酿,变成一中更醇厚更具杀伤力的痴迷。

        “当然,单单只是你自己口说,如何来证明朱明奎对你进行了伤害?他是以什么样的一种方式伤害你,这一点你也需要有佐证的证据。”女警有些不耐烦的道。

        “扑哧”一笑,女人突然嫣然一笑,花枝乱颤,胸前那对豪乳顿时随着身体的耸动而起伏摇曳起来,“真的想看证据?”

        “废话!”女警显然也被对方有些嚣张的语气给激怒了,她已经无数次提醒自己要控制情绪,但是这个女人实在太放肆了,而且这一路审讯下来,撩拨挑逗的言语几乎就没有停息过,这让旁边的男同事好不尴尬,而女警本人也差不多。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女人突然站起身来,被手铐铐上的双手猛然间一下子拉开自己的衬衣纽扣,由于用力过猛,最上边那一颗纽扣蹦落开来,而下边两颗纽扣也一下子被扯开来,紧接着又掀掉自己鲜红的奶罩,大声道:“你们要证据,看吧,这算不算证据?”

        女人的动作来得如此凶猛,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两团粉腻雪白的肉球从红色奶罩里挣扎出来,颤颤巍巍的暴露在空气中,由于动作过大,上下起伏,乳波荡漾,让人目瞪口呆。

        “啊!”女警一愣怔之下勃然大怒,“隋立媛,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不是你要说看证据么?这算不算证据?”女人没有理睬对方,依然相当嚣张的道:“看看我身上的这些伤痕,难道不算?朱明奎这个王八蛋大概是从来没有在女人身上得到过满足,才会这样折磨人,韦公安,换了是你,你受得了么?”

        这个时候室内的几个人才看清楚,女人胸腹之处充斥着大大小小的乌青淤伤,一看就是人为所致,尤其是那一对奶子上,更是淤青处处,让人触目惊心。

        看见室内几个男人的目光似乎都被这个半裸女人的胸部所吸引,女警站起身来走到女人身旁,“好了,我看到了,到时候我们会安排法医来替你验伤和照相,给我穿好衣物,别不知自爱。”

        “不知自爱?韦公安,你以为谁都是天生就不知自爱么?你没有尝过我们生活的滋味,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什么不知自爱?”女人表情变得有些狂热,白皙的面庞也浮起一抹红潮,“换了是你处于我这种状态下,你又能比我好多少?还不是一样得叉开双腿等那些男人来上你?”

        粗野不堪的话语让女警脸涨得通红,她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对方,只是气得扬起手想要打对方,但是突然想到背后还有外人,这才又恨恨不平的将手收回来。

        好在那个女人也并没有太过过激言行,慢慢的重新将奶罩拉下来,重新将衬衣纽扣扣上,只不过最上边那一颗纽扣扯掉了,让她胸前的一抹深凹的乳沟若隐若现的浮现出来。

        陆为民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两个公安的讯问,看样子在讯问之前,他们也是研究过,就是要把隋寡妇所有对朱明奎的愤恨挖掘出来,这样也算是为隋寡妇谋杀朱明奎提供主观故意的依据。

        这一切都是在按照单雄义的安排在进行,而隋寡妇显然也坠入了公安的审讯技巧中,首先给你施加压力,让你按照他们给你设定的轨道前进,首先就是你得按照他们的要求承认你采取特殊方式杀了朱明奎,最后再来倒推你为什么要杀朱明奎,这样扭住了朱明奎的斑斑劣迹,就可以将这枚重磅炸弹握在手中,选择有利时机扔出去。

        这看起来很美,但是却不符合陆为民的意图,如果换一个场合,他很赞同这样做,但是现在朱明奎死了,而且梁国威交代自己要把这件事情稳妥的处理好,那么他就不得不考虑怎么来逆转这个审讯进程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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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七十一节 复杂

        接下来的讯问都是围绕着隋寡妇的犯罪意图来的,只不过这个隋寡妇又不是省油的灯,时而说自己头疼记不清楚了,时而说自己只是恨朱明奎,觉得朱明奎该死,并没有其他想法,反复无常,让审讯的两个民警也觉得颇为头疼,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个案子太过敏感,只怕早就要教训教训这个女人了。

        陆为民和巴子达离开了隋寡妇的审讯室。

        “子达,我看你们公安局这样审讯方式有点问题,所有中心问题都是围绕着隋寡妇犯罪动机而来,这有先入为主的嫌疑,这不合适,你们可以怀疑,也可以收集各种证据来确定,但是也应当考有没有可能存在隋寡妇并没有犯罪的故意这种可能呢?也许这种药酒的确是朱明奎喜欢床上显威风而让隋寡妇准备的,也许是朱明奎认为自己身体没有问题,或者说隋寡妇并不清楚朱明奎患有心脏病呢?这种可能心也要考虑进去,要给犯罪嫌疑人以自辩和解释的机会。”

        陆为民也知道自己这种说法有些牵强,公安局刑警队是干啥吃的,就是要破案打击犯罪的,何况有人授意要把这个案子办瓷实,那还不想方设法把隋寡妇往里绕?

        “陆常委,问题是现在有不少证据指向隋寡妇可能涉嫌谋杀,在这一点上,我想刑警队这样讯问没有问题。”巴子达很委婉的表示不同意见。

        “子达,你甭给我来这一套,公安局里这些把戏我清楚,一些可上可下似是而非的定性就可以因为你们在审讯技巧上的变化而改变性质,故意伤害可以变成故意杀人,过失杀人也能变成故意杀人,我只是觉得需要公平一些。”陆为民淡淡的道:“而且我们也需要服从大局,尤其是像朱明奎这样已经是死人了,还有必要翻来覆去的寻找什么吗?这好像超出了我们一般理解的侦讯范畴。”

        巴子达目光一凝,落在陆为民脸上,半晌不做声。

        陆为民也知道巴子达需要好好想一想,鲍永贵应该是给他打了招呼的,就看他怎么来配合自己了。

        很显然那边是想要把这件事情揪住不放,甚至要把这件事情炒作大,梁国威现在情况不佳,双峰县经济发展乏力,又连续出稳定问题,这永济事件和朱明奎命丧隋寡妇床上一案很快都会被炒得沸沸扬扬,地委究竟会不会产生动梁国威的念头很难说,这取决于这两件事情的后续影响,也还要取决于地委里边各方对梁国威去留态度的变化和决心,但应该说最起码今后一段时间梁国威的日子会过得很艰难。

        但安德建说得好,只要一天地委没下文,梁国威就是双峰县的县委书记,他就是双峰县当之无愧的一把手,就目前陆为民的观察来看,虽然梁国威在双峰颇招怨言,而且也的确有不少工作出了问题,但是总体来说梁国威依然牢牢的掌控着双峰的大局,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虽然出了一些问题的,但是大多数也就是他负有领导责任,而不是直接责任,而单单凭这一点就想要让一个县委书记下课,至少陆为民认为这种可能性还不大。

        有时候站队很重要,对于陆为民来说,要想让双峰成为自己施展才华的舞台,赢得县委书记的认可和支持至关重要,他需要尽快融入双峰并站稳脚跟,而在这一点上李廷章帮不了他多少。

        违背原则的事情陆为民当然不会去做,但是在如何灵活处理某些事情,陆为民却觉得自己可以发挥主观能动性。

        “子达,朱明奎已经死了,揪住朱明奎之前的问题不放意义不大,有些人想要利用这一点作文章,我觉得出发点就不对,眼下双峰正是多事之秋,保持全县平稳大局才是当务之急,你们鲍局长想必也交代给你了,这一点上我也不多说,我需要你配合我把这件事情圆满处理好,让县委满意。”陆为民字斟句酌的道。

        巴子达只觉得自己脊背上湿漉漉的难受无比,他忍不住扭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想要摆脱这种有些让人窒息的氛围。

        他虽然是鲍永贵提拔起来的,但是却没有过多的掺和到这高层的斗争中,只知道梁书记和李县长很不对路,但是县里基本上都是梁书记说了算,而李县长的亲家却是单政委,这里边的奥秘就呼之欲出了。

        “陆常委,你想要我怎么协助你?”巴子达吞了一口唾沫,艰辛的道。

        “很简单,我要和隋寡妇单独谈一谈,你把其他人调开。”陆为民平静的道。

        “啊?!这不合适,而且也不符合规矩,刑警队那帮兄弟会……”巴子达下意识的摇头。

        “没什么不合适,难道你还觉得我会做什么不成?”陆为民笑了笑,“要不这样,你就说你要陪我单独审一审这个女人,了解一些其他情况,你站在门外,门打开,我就在里边和隋寡妇谈一谈。”陆为民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出来充满了某种犯罪企图的罪恶感,甚至很有点影视剧里那中威逼利诱证人的味道。

        巴子达喘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什么后果,也不清楚陆为民为什么要这样做,甚至他也不想知道陆为民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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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亮的日光灯下,陆为民很随意的坐在了对方面前,眼前这个女人显然没有想到陆为民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这让她有些忐忑不安,但很快就就了平静下来。

        “小兄弟,你想问什么?”隋寡妇有些慵懒的靠在椅子上,陆为民给她换了一张椅子,这让她很高兴。

        “不想问什么,他们想要问的,你想要说的,不是都已经结束了么?我只是想和你唠嗑唠嗑。”陆为民想了一想才道。

        “唠嗑唠嗑?”女人嫣然一笑,细舌在唇间舔吮了一下,真有点回眸一笑百媚生的风采,让陆为民血液流速也有骤然加速的感觉,“你们这些当官的就这么闲?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找我闲聊?”

        陆为民也有些尴尬,他还没有考虑好该怎么来和对方拉起这个话题,而对方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如此放肆。

        “我听说你女儿才十五岁,刚读初三?”陆为民想了想道。

        听得陆为民提及自己女儿,一直保持着相当放松的女人如受惊的母猫一样,陡然坐直了身体,虎视眈眈的盯住陆为民:“我女儿怎么了?你想干什么?”

        见对方反应如此之大,倒是大出陆为民意料之外,他本来只想找个话题,没想到这个话题却引发了对方如此敏感,心中微微一动,“没怎么,她挺好,不过我在想你有这样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不会从来没有为她的以后考虑吧?”

        女人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原本顾盼生辉的美眸死死盯住陆为民,“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朱明奎是个王八蛋,是个坏种,是个畜生,但是他已经死了,人,没有必要和一个已经死了的畜生过意不去,这只会玷污贬低自己,而应该多为自己和一家人今后的生活想一想。”陆为民掂量着言辞,考虑怎样说才不至于让对产生歧义,又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图,“一个畜生的生死没有必要让太多的人卷进来,闹得沸沸扬扬,包括你自己。”

        对方更加惊惧,望向陆为民的目光中变得更加惊疑不定,显然是这个年轻男子的话让她无法理解其中真实含义。

        前面来的人不是已经和自己说了么?只要自己把朱明奎强奸自己并对女儿产生不轨之心的情况说清楚,再把自己掌握的朱明奎强奸霸占其他几个女人的情况说出来,自己的问题就不大,只不过对方有意无意要诱使自己把买药酒和为什么要唆使朱明奎服用药酒的具体细节讲清楚让她有些警惕,所以没有敢再深说下去,这个世界,她见过太多口蜜腹剑尔虞我诈的事情,她不敢相信任何人。

        “别人给你的承诺都不可信,包括我在内,我也相信以你这么多年在社会上的生存经验,也不会相信任何人,相信自己才是最可靠的,那么就没有必要为什么人去做嫁衣裳,犯罪定性是要将求证据的,事实是什么样就怎么样交待,千万不要听有些人的许诺害了自己,更害了自己一家人,谁也不能把什么事情强加于税谁身上,这里边轻重分寸你应该知晓。”

        陆为民话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这样已经有些违规了,尤其是像自己本不是侦察人员,介入这样还放这样的话出来,本来就是一种冒险。

        隋寡妇这么多年经历了如此多的风风雨雨,社会经验肯定不少,但是在公安机关富有技巧的侦讯手段前,还是会前言不搭后语露出破绽,而且对方肯定也会利用她的女儿做文章,让她乖乖入彀,而自己的出现不过是给她一个暗示,只有她自己能救自己,只要她坚持,那么就没有谁能把她干什么。

        希望她能领悟到其中的真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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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七十二节 入门券

        从审讯室出来,陆为民看到站在门外默默吸着烟的巴子达。

        也许自己的表现给了他很大的刺激,不过这对他有益处。

        陆为民很欣赏巴子达,倒不完全是因为童立柱的关系,巴子达是搞刑侦出身,精明能干,性格也相当沉稳,只不过在他那个层面上,却没有多少机会掺和到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中去,这一次也算是首开先河,这大概对他的思想也有些冲击。

        不过陆为民相信对方很快就会适应这一点,越往高处走,你就越来能看到阴暗面从各个角度各个层面不断暴露出来,或许它不是那么丑恶卑陋,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复杂诡谲,但是暴露在你面前,尤其是和无数美好正面的东西搁在一起,总会让人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走吧,子达,我没啥出格言语吧?”陆为民拍了拍巴子达肩膀,淡淡一笑。

        巴子达无言的摇摇头,似乎还没有回过味来。

        陆为民也不多言语,说太多反而没意思,他相信即便是没有自己这一出,那鲍永贵也许机会安排另外人甚至可能就是巴子达上阵,实在不行,也许鲍永贵亲自出马也极有可能。

        梁国威交待了的事情,那就得不折不扣完成,至少在目前双峰还得按照他定的调子来走。

        “有些事情我们不可能一味的苛求绝对合法,只要我们秉承一颗公正之心,对得起自己良心,那边没什么,原则不可违,但法理不外乎天理人情,大原则下的变通让这个世界可以更多一些人情味儿。”陆为民背负着手一边走一边道,“情况我们都清楚,我不认为让隋寡妇认罪然后再来反推朱明奎的犯罪情节有多大意义,抓住一个死人的问题肆意放大,以便达到一些人不可告人之目的。我觉得这有些过了,目前双峰需要的是稳一稳,主要精力应当放在抓经济发展上。”

        巴子达望向陆为民的目光已经有些敬佩之色了,这个年轻人难道是因为给地委书记当过秘书才如此大胆果决么?他对自己的这番言语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解释什么,可他需要向自己做这番解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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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雄义怒不可遏,狠狠的将这一本卷宗摔在了办公桌上,“这是怎么一回事?隋寡妇为什么会反口?这中间有什么问题,你说!”

        “单政委。隋立媛一直就有反复,在我们讯问期间,她就曾经反复了几次,时而承认,时而否认,实事求是的说在证据上虽然有很多疑点指向她,但是仅仅是指向她,却无法形成证据链,她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反复。”短粗却很壮实的神采。一头半寸显得格外有神,仿佛在头发根儿都在冒着旺盛的精力,“这种证据的证明力本来就比较弱,即便是固定下来,在检察院那边也很难批捕,就算是我们做工作,检察院给咱们批了捕,肯定也过了不了起诉那一关。”

        单雄义气得七窍生烟,这个榆木疙瘩脑袋!逮捕不逮捕,起诉不起诉管他屁事儿。他要的只是把这个罪名扣在隋寡妇头上,迫使他交待他想要的东西,只要她交待的东西固定下来成为证据,至于说日后隋寡妇能不能批捕起诉。那都是些无关键要的小事儿,要拿到朱明奎道德败坏无恶不作的铁证,这才是关键!

        可现在隋寡妇的材料里一口否认了朱明奎强奸她的事实,只说朱明奎是喝了酒赖在她那里不走,最后一来二往就搅在一起了,而她最初流露出来说朱明奎对她女儿有不轨企图的这个说法也无影无踪。至于说她配药酒这些细节更是推得一干二净,直接就说是朱明奎让她去配的,她也不知道朱明奎身体有心脏病。

        这中间显然是出了问题,他不相信隋寡妇会在一夜之间就能想通这么多关节,居然把一切都推得一干二净。

        单雄义阴冷的目光在矮壮汉子的脸上逡巡,“巴子达和那个陆为民昨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动静?”

        “有,他们去看了队里审讯隋寡妇,后来就出来了。”唐军心中暗自打鼓。

        巴子达是老队长,也算是自己半个师傅,一手一脚把自己带出来,虽说他现在不是队长,也不分管刑侦,但是他毕竟是老领导,现在又是局领导,昨晚提出要陪县里那个陆常委去问一问情况,队里给自己说了,自己也有些嘀咕,但是还是同意了,反正巴子达也算是局里人,又不是那个姓陆的一个人去见隋寡妇,而且听队里兄弟说事件也很短,大概也就十分钟时间,估计也是没有问出一个所以然来,就离开了。

        这个问题他没敢说,这一说只怕又得招来一顿臭骂,在他看来这个案子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多大价值的案子,朱明奎臭名在外,就算是被人杀了也没有几个人替他鸣不平,他也相信隋寡妇是被朱明奎给强行霸占的,只不过现在朱明奎已经死了,再要去追究朱明奎是否强奸了隋寡妇就没有多大意义了,除了把这事儿给炒得沸沸扬扬,他看不到什么意义,这对隋寡妇母女俩也是一种伤害。

        “那他们有没有说过什么话?”单雄义对此很关注。

        “没有,听兄弟们说那个姓陆的和巴局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大概听了半个多小时就走了。”矮壮汉子脑门儿已经有些见汗了。

        单雄义并没有注意到眼前男子的异样,自顾自的想着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在他心目中眼前这个男子是值得信赖的,就算是巴子达和他关系也不错,但是唐军不是那种为了私人感情就可以放弃原则的人,他却忽略了在某些别人认为是非原则性问题上时的灵活变通,而他恰恰也认可了巴子达提出来的那个变通意见。

        思前想后单雄义忍不住黯然叹了一口气,他觉得他现在有些看不清很多人了,你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是局势往往就是在不经意间起了变化,自己敢说就看穿了眼前这个貌似忠厚的男子么?

        刑警队里肯定有问题,不然隋寡妇不会反口,就算是唐军所说的是真,隋寡妇是个朝三暮四的角色,招供之后也有可能随时翻供,但是以刑警队这帮人的能耐,既然能把隋寡妇的底儿翻出来,就能够把隋寡妇的思想工作给搞定才对,但是结果却是这样。

        单雄义有些遗憾,毕竟不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队伍,自己来局里虽然时间也不短了,但是始终没有能建立一支自己信得过的队伍,鲍永贵别看五大三粗貌似头脑简单,但是在这一点上却抓得格外牢实,自己得承认,差了对方一筹,这一次又功亏一篑。

        亲家也说了要单靠这件事情想要把梁国威掀翻当然不可能,但是梁国威现在境况不佳,双峰经济发展一直没有起色,孙专员对他很不满意,尤其是又出了永济这件事情,更是让梁国威在地委主要领导心目中黯然失色,地委也许就有要换换人的心思了,如果再有一些其他事件推波助澜,朱明奎存在的这么多问题,县委在用人上肯定存在严重疏忽,未尝不能成为一个导火索。

        只可惜这样一个机会居然未能抓住,这不能不让单雄义无比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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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里大概意思就是这些。”鲍永贵搓了搓手,望了一眼梁国威。

        “嗯,我知道了,老鲍,那你就按照陆为民的意见去处理,永济那边的事情老曲暂时分不了身,还有不少后续事儿需要老曲来牵头,这边你就多费些心思,协助陆为民处理好。”梁国威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嗯,不过梁书记,我实话实说,真还看不出陆为民这家伙这么年轻处理这些事情如此大胆而老到,我老鲍还真是大吃一惊,这家伙也很有点桀骜不驯啊,愣是把单雄义给唬得一愣一愣的,颜面大丢。”鲍永贵乐呵呵的道,见梁国威脸色有阴转晴的迹象,鲍永贵脸上表情也生动起来。

        “他不是唬谁,他是受县委委托去指导工作,如果单雄义真的要不服从县委领导,他作为县委常委当然可以在常委会上提出考虑单雄义的任职问题。”梁国威平淡的点评了一句。

        “嘿嘿,那老鲍我多嘴了,梁书记,那我先去了。”

        鲍永贵出了门,梁国威目光一扫旁边的戚本誉,“本誉,你怎么看?”

        “梁书记,照我看这小子是在给您递话呢,不违反法律,照顾天理人情,话说得挺漂亮,冠冕堂皇,他自己内心有多少是这样想的?”戚本誉有些轻蔑的摇摇头,“年轻人想做点事情可以理解,这事儿要说也真的做的不错,不过这番作态,有点可笑。”

        梁国威缓缓摇摇头,“本誉,不要小看这个年轻人,你我这么年轻的时候在干啥,又懂得啥?就像你说的,这事儿他干得挺漂亮,从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得到这个人的个性,胆大妄为,敢于下手,思考问题清楚周密,知道自己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知道自己要什么,该怎么去获得,”

        梁国威后面几句话声音变小,几乎要不可闻,脸上的表情却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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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七十三节 出人意料

        永济事件如陆为民所料的迅速平息下来,这个时代的农民无疑是最纯朴的,在当地党委政府领导们络绎不绝的到家中“关怀看望”,并“慷慨”的承担起治疗费用之后,敌对的情绪也迅速缓解下来了。

        当然鲁道元的影响力也不可低估,毕竟这是这一个群体中所能接触到的最高层面的“领导”,也是他们所知最有见识的人,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意见和建议,很多人都逐渐认同了鲁道元的观点,那就是事情终归要解决,就不要过分纠结于具体名分名义这一类东西了,只要能得到一些补偿,也就聊以安慰逝去的人了。

        朱明奎死亡一案也很快有了结果,由于隋立媛坚决不承认自己有意配重剂量药酒,也否认自己知晓朱明奎有心脏病,这个案子就陷入了僵局,其他证据都无法形成证据链证实隋立媛有意谋杀朱明奎,当单雄义提出要收容审查隋立媛一段时间继续调查,但是县公安局最终却以隋立媛不具备社会危害性而取保候审,这件案子基本上也就走到了尽头。

        但是陆为民知道这两件事情都给双峰县委带来了不小的负面影响,梁国威的印象也在地区主要领导心目中大打折扣。

        永济事件不用说了,造成这样大的影响,数百人围堵永济镇政府,连地委行署领导都被惊动,孙震和苟治良、周培军以及臧明峰四位地区领导都亲自到双峰坐镇,而周培军和臧明峰更是一直到第三天双方形成一致意见并达成协议尸体火化之后,才离开双峰,由此可见地区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而朱明奎离奇死亡一案也被传得沸沸扬扬,有说朱明奎是在隋寡妇肚皮上精尽人亡,有说朱明奎是被被下毒身亡,还有人说朱明奎是畏罪自杀,还有传言说朱明奎在洼崮花天酒地,不干工作,整天钻在女人裙子里边。把身子淘空了,所以一口气接不上下来就呜呼哀哉,更有甚者说朱明奎留下了不少钱,都被隋寡妇给吞了。众说纷纭,但是目标都很明显,那就是朱明奎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角色,是怎么爬到区委书记这个位置上的。

        好在朱明奎这个案子的死因很明确,法医也给出了很专业的结论。并且还请了地区公安处的法医到场一起解剖勘验,确定了朱明奎的死因是心肌梗塞,这稍稍缓解了一些压力。

        陆为民夹着包刚走进走廊,就看见县委办主任关恒从走廊另一头走了出来,“咦,为民,正好,明天下午开常委会,三点钟准时开始,不要迟到了。梁书记很讨厌谁开会迟到,我就让老柳不通知了。”

        “哦?常委会?会议议题有哪些?需不需要准备些什么?”陆为民点点头,这是他来县里快十天了,第一次常委会,看样子双峰县的常委会频率并不好,相反,倒是县政府那边的办公会倒是挺多。

        “嗯,主要可能是你的工作分工问题,戚书记请示过地区,地区那边没有明确答复。只是说县里可以根据实际需要来确定你的工作,所以梁书记的意思是会上讨论一下,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可能下午梁书记还要征求你自己的意见。另外就是可能要涉及一些人事调整的问题。你也清楚老朱走了,另外永济出了这么大事情,虽然现在事态已经平息,但是县委肯定要对这个问题做出处理,也涉及一些人事变动。”

        关恒的作风素来平易近人,对任何人都是这种平淡却又不乏亲和的风格。从不因为他深得梁国威的信任而摆架子,虽然他担任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时间并不长,仅仅比陆为民早半年时间,但是却为他赢得了不少口碑,这一点陆为民虽然到双峰时间尚短,但也有所耳闻,连安德建也和他提及过关恒,说他是个值得尊重的人物。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这一下就要动两个区的人事?

        按照原来老黎阳地区的惯例,几乎每个县都下边都设有区,但是这个区只是一个地域概念,并没有真正演化为一级行政区域,所以各县为了强化对农村地区的管理,就在各区设立了党的组织,简称区委,而也是为了避免架构过于冗赘,没有设立行政机构.

        而这个区委结构也比较简单,人员也比较少,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加强对各乡镇工作的指导机构,并不具体过问各乡镇的工作,而另外一个惯例就是区委书记一般都由所在地的镇党委书记兼任,避免这个区委书记变成空架子。

        双峰设立有六个区,其中洼崮区在最西端,人口相对较少,只有六万多不到其万人,由于地处全县西端,加之地势独特,所以较为封闭,经济发展最后滞后,社会治安也较差。

        “不知道梁书记对我的工作有没有什么安排?”陆为民有意问道。

        虽然地区那边对自己的工作安排明面上没有具体说法,但是陆为民知道像安德建肯定或明或暗和梁国威应该提起过,现在双峰县委没有宣传部长,应该是要让自己接任宣传部长才对,这梁国威不安排自己的工作,未尝不是心里另有打算,当然有亦有要观察自己一番的意图。

        “这我倒不清楚,不过应该还没有吧,他可能也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毕竟是你的工作,也需要尊重你自己的想法才对。”关恒笑了笑,“放心吧,梁书记在这方面肯定会有妥善安排的。”

        回到办公室里,陆为民心中有所动,宣传部长这个位置在他看来虽然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较为明确安排,要说就目前来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安排了,但是对于自己来说,这个位置却意义不大。

        对于自己来说,自己之所以留下来,之所以下到县里,就是想要扎扎实实做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工作,尤其是经济方面的具体工作。就像黄绍成给自己传过来的消息所说的一样,现在温州那边迅速掀起了一股发展狂潮,整个温州都像是被狠狠捅了一下的蜂窝,躁动起来。

        温州人敏感大胆的特性被激发开来,温州经济技术开发区于三月二十一日被国务院宣布获批成立,这个动作极大的刺激了温州人,受这个动作的影响,温州开始走出原来一些负面因素的影响,经济发展全面提速。

        5月28日,新华社报道国务院宣布成立大连保税区;6月15日到18日,国务院决定进一步对外开放,广西南宁、凭祥,云南昆明、畹町,芜湖、九江、岳阳、武汉、重庆也被列入对外开放城市,这些动作一个接一个,已经标志着中央对于进一步改革开放已经不仅仅与停留在书面讲话和文件精神上,而是开始体现在动作上。

        像双峰这样的县份上,自己坐在机关办公室里,当个优哉游哉的宣传部长,整天一杯茶一张报纸的生活不是陆为民所想要的,他也不是来双峰熬资历,等机会的,在陆为民看来,机会是自己创造出来的,而目前这种形势下,发展经济,让一个地方面貌得到巨大改变,其中就蕴藏着无数机会。

        在这一点上从朱明奎死亡之后他就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而如今这个想法越来越明晰。

        选择到一个相对偏远而落后的地区去施展拳脚,远离县城里的这些风风雨雨,这应该是一个最好的想法,当然这要看梁国威的想法,不过陆为民知道自己在处置朱明奎一案上应该得到了梁国威的满意,说实话,他之所以如此卖力的要把朱明奎一案处理好,也未尝没有用这个事件的处理作为自己的敲门砖的意图。

        在这一点上自己已经做出了努力,而现在就要看梁国威方面的态度了。

        ****************************************************************************************

        “你是说陆为民他想到下边去工作?”梁国威吃了一惊,孟余江的话让他几乎要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正说下午要和陆为民谈一谈,征求一下陆为民的意见,没想到孟余江却先来找自己了。

        “嗯,我听他的话语里流露出了这个意思,他觉得自己太过于年轻,在县委机关里呆着也没有多大意思,想到下边去直接接触一下基层工作,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孟余江一开始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陆为民是前任地委书记的秘书,现在夏力行已经是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了,他若是跟着夏力行到省里,前途可谓一片光明,没想到却留在了丰州不说,而且还下到了双峰县,现在更主动要到区乡上去,这简直就有点让人看不透这个年轻人究竟在想什么了。

        “他明确表白了这个意思?”梁国威皱起眉头询问道。

        “这倒没有,不过我感觉得到他是这个意思。”孟余江字斟句酌的道:“应该是这个意思,他刚才到我办公室来闲聊到明天的常委会,可能也知道要研究他的工作分工,所以就有那么一些表露。”(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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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七十四节 缓缓入之

        梁国威陷入了沉思,这个陆为民还真是有点儿不按常理出牌啊。

        朱明奎一案上陆为民的表现有些出人意料,事实上没有陆为民出头去处理这件事情,梁国威也有把握把这件事情解决掉,但陆为民无疑干得更好,既没有扩大事态,妥善的处置了问题,没有留下多少后遗症,而且还在公安局里好好的显示了一回县委的影响力,这对于单雄义以及他背后的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当然这有些像是在向自己表明一种态度,虽然梁国威不太喜欢陆为民借以传话的那种方式。

        现在陆为民居然又给自己来这一出,是觉得自己把他冷落太久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发泄不满以退为进?还是真的觉得需要在下边去锻炼磨砺一番?如果是前者那只能说明对方太幼稚,还不成熟,如果是后者,那这个年轻人就真的有些意思了。

        “余江,你的看法如何?陆为民是真想先去锻炼自己呢,还是觉得县委这么久还没有给他安排工作,有些闹情绪?”

        孟余江沉吟了一下,双手合十搓着,这是他思考问题的表现,“我感觉他不像是在闹情绪,其他不好说,得梁书记你亲自和他好好谈一谈,了解他的真实想法最稳妥,当然,梁书记你也可以征求一下戚书记和詹书记以及虞书记的意见。”

        “假如,我是说假如他真有心想要到区乡去,你觉得如何?”梁国威不为所动,径直问道。

        “这恐怕不太符合地区的意图,梁书记你知道这很容易造成误解,认为这是我们县委在故意排挤外来干部,尤其是他有是从地委办直接下来的干部,身份也很敏感,骤然下到区乡上去,这不太合适。”顿了一下,孟余江才又道:“但现在是改革开放年代,在各方面做一些突破性的尝试也是上边鼓励的,只要能有利于工作开展,所以我觉得最好还是梁书记您先了解一下陆为民的真实意图。”

        这个孟余江,说起话来倒是滴水不漏,在自己面前也是耍起了滑头,但言语里表露出来对陆为民的好感却毫不掩饰,梁国威也不在意。

        他知道孟余江对陆为民印象也颇好,而戚本誉对陆为民印象极差,一个是分管党群组干的副书记,一个是组织部长,两个人在观感上截然相反,倒也不是第一次,但是这一次是一个县委常委,而且是地委直接安排下来的常委,县委现在面临着工作分工,就不能不综合考虑。

        “嗯,我知道了。”梁国威当然也不指望孟余江在这个问题上明确表态,事实上这个问题也轮不到孟余江来表态,谁都知道这取决于自己的态度。

        是和陆为民好好谈一谈的时候了,梁国威也觉得现在也许就是最佳时机。

        永济事件捅了这么大一个窟窿,地区肯定还要追责,朱明奎一案闹得沸反盈天,外边说什么的都有,目标直指自己,很多人看来自己似乎从县委书记位置上下来是指日可待了。

        梁国威承认自己在朱明奎的使用上出了一些问题,当初在把朱明奎交流到洼崮区委书记时就有不少人提出异议,包括虞庆丰、孟余江以及关恒等人都表示反对,而朱明奎在担任县农工委副主任时官声也的确不怎么好,但是那都是一些事出有因查无实据的事情,自己当时也让虞庆丰去好好查一查是不是有什么能够落实下来的东西,但是纪委那边却也没有拿出什么令人信服的东西来,最终朱明奎涉险过关,没想到在洼崮区委书记这个位置上却出了这么多问题。

        洼崮的问题很多,这一点梁国威很清楚,前任区委书记表现平平,本希望朱明奎去后能够利用他长期在乡镇工作的经验和魄力有所改善,没想到朱明奎的精力魄力都用到女人肚皮身上去了。

        朱明奎在洼崮的表现很让梁国威失望,梁国威也曾经几次提醒过自己这位老班长,但是朱明奎都是以洼崮地处偏远,民风刁悍,需要长时间来慢慢驯服为由做托词,这让梁国威很是失望。

        即便是朱明奎不出这一着事情,梁国威也打算要撤换朱明奎,朱明奎对自己有恩是一说,他可以给朱明奎安排一个相对轻松休闲的位置,但是作为一区区委书记,肩负着一地发展的重任,朱明奎显然不合适了,在这个问题上梁国威知道自己看走眼了,犯了错误,那他就要改正这个错误。

        永济的问题也需要解决,出了这么大的问题,造成了这么大影响,无论永济区委和永济镇党委政府有什么客观理由,这都需要有人为此来承担责任。

        梁国威内心深处并不认为永济镇党委政府在这个问题上有多大责任,实事求是的说不仅仅是永济镇,全县乃至全地区全省,采用这样方式去收取农业税和统提款已经成为一种常态化,这不是永济镇的问题,如果一定要说有问题,那就是机制问题,但你出了事情,那就是你的责任,命背也好,运气差也好,你就得认了。

        而永济镇在处理这件事情上的表现才是让梁国威最为生气的,面对这样大的群体性事件,永济镇党委政府的不少干部依然故我,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做是处理事情的一份子,这种淡漠的态度就说明永济镇干部群体的凝聚力和责任心,也可以说明永济镇党委政府在这个问题上团结力和执行力有多么欠缺,那么出问题就是迟早的事情,就算没有这一次喝农药死人事件,一样会出其他的事情。

        永济的基础还是不错的,十三万人口,五个乡镇,算得上是中规中矩的一个农业大区,陆为民若真是想下去,大概也是看中了这里基础不错,乡镇企业也略有基础,不过这样一个大区,陆为民就算是挂着县委常委的头衔,他能驾驭这个摊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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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也会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方才去孟余江那里谈了谈自己的想法。

        他担心梁国威在问及自己的工作想法时自己骤然提出要去区乡工作让对方难以接受,原本是一个很正常的工作想法,也许就要被对方误读为其他不必要的挑衅或者发泄,那就不太好了,所以他选择了去和孟余江谈一谈。

        孟余江是梁国威很信任的组织部长,工作作风也十分踏实。

        来了这么多天,县委县府的领导们他基本上都接触过,也通过一些社会关系来了解目前县委县府班子成员的性格特点、工作作风,在陆为民初步印象中,孟余江和关恒是属于工作较为务实的,而县委副书记戚本誉与梁国威关系最为密切,两人相交莫逆,也最得梁国威信赖。

        至于说还有两位副书记,詹彩芝是个女性,分管经济,陆为民和对方打交道机会不多,只见过两面,觉得这个女人性格细腻温和,考虑事情十分周全,其他到没有啥。

        而另外一位副书记也就是兼任纪委书记的虞庆丰,这是一个性格强势突出的人物,只要是他认准了的事情,即便是在梁国威面前也是敢于公开质疑反对。

        据陆为民所知朱明奎要提拔担任区委书记时,虞庆丰便坚决反对,直言不讳的说朱明奎只会喝酒打牌玩女人,甚至到最后常委会过会时,他也明确投了反对票,表示要保留意见。

        但这个人同样也和梁国威关系很深,梁国威转业回来担任县委副书记时,虞庆丰还是太和区区委书记,而在梁国威担任县委书记不久,虞庆丰就担任了副县长,一年后担任县委常委、纪委书记,现在更是兼任了副书记,而这其中的许多东西陆为民初来乍到也还看不清楚。

        透过孟余江陆为民可以先行给梁国威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自己没有意愿留在县里,更愿意下去做一些实际的工作,在这一点上陆为民和坦诚的向孟余江说了自己的一些想法,甚至连自己没有跟随夏力行去省里这一点也开诚布公的说了,这让孟余江也大生好感。

        当然好感仅仅是好感,在双峰县这个梁国威主导的体制下,孟余江能为自己做的大概也就是实事求是的介绍自己的想法,顶多也就加上他自己的看法,能做到这一点就很不错了。

        陆为民觉得自己到双峰来这十来天的表现应该算是中规中矩,既有出色亮点之处让人看得见,但也没有过分招摇张扬让人侧目,拿他自己的话来说,是缓缓入之,徐徐图之,最快时间做到悄无声息的融入到双峰县里这个环境里,就算是一个巨大成功,而现在他自认为做得不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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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七十五节 偏远穷县的苦处

        “你小子,厉害啊,来咱们双峰第一天就到公安局发飙,单雄义可不是易与之辈,李县长的儿女亲家呢,你也不怕得罪李县长?”蔡云涛来陆为民办公室时,陆为民也刚从孟余江那里回来不久,捧着一杯颜色色嫩黄香气幽润的淮山黄芽。

        “咦?这是淮山的极品黄芽啊,你小子哪里腐败来的?”蔡云涛一转念,恍然大悟般的压低声音,满脸艳羡表情,故作神秘状的到处寻找茶叶筒,“是夏书记的御用茶吧?你小子是弼马温偷入蟠桃园,偷吃贡品啊?”

        “得,蔡主席,哪有那么多贡品?夏书记不喝这种茶,这是我走地委办离开的时候,潘晓方潘秘书长送给我的,从淮山专门采购的接待省里来人的接待茶,淮山那边产量也不大,地委办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占了一回便宜。”陆为民摇摇头,“怎么,你若是喜欢喝,拿去就是了,我这人对茶不讲究,绿茶花茶黄茶红茶,都能喝。”

        “嗨,还是你们上边来的好啊,啥都考虑得周到,这些东西置办都有专人来替你一应安排好。”蔡云涛一仰身坐在陆为民对面的藤椅上,“县里条件可能就要比地区差远了,你来了这么久适应不?”

        “还行吧,我倒是觉得差不多,地区那边事情繁杂一些,除了替夏书记服务外,还得负责重大会议的筹备、具体工作的调研,再加上《丰州社情》的编撰,样样都甩不掉。”

        陆为民对蔡云涛的印象也不错,这个人也才三十六七岁年龄就成为了县委常委总工会主席,在这个时代也殊为不易了,他也是在陆为民没到双峰之前年龄最小的常委,甚至也是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副县长里都没有谁比他年轻。

        蔡云涛性格相当活跃,这大概也和他的任职履历有关,原来是县一中的音乐教师,后来调到县广播电视局,慢慢起来,从副局长位置又提拔到县文体局当局长,后来赶上干部年轻化,要求各县里边必须要有一名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下的干部,而那时候副县长职数已满,常委正好缺一个,加上一些其他因素,他就成为了这个幸运儿。

        “对了,说起这《丰州社情》,现在可是捅了马蜂窝了,你看这第三期的《丰州社情》了么?”蔡云涛瞅了一眼陆为民,颇为期待的道:“他们狠狠的把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给捅了一刀,这篇文章虽然是你走了之后才发出来的,但我估摸着这肯定和你脱不了干系。”

        陆为民知道蔡云涛所说的是啥事儿,事实上在发这一篇文章的时候陆为民的任命已经过了地委会了,但他还是牵了意见,报给了安德建,而安德健也是斟酌良久最后才牵了同意引发,这大概也是安德健最后一次履行秘书长的职责。

        结果这篇文章一出,立即在丰州市和南潭县都引起了轩然大波,原本只是掩盖在表面下的矛盾陡然激化,而一直找不到自己位置的丰州地区人大工委和政协工委也都表示要高度关注此事,要求南潭县人大和南潭县政协都要认真履职尽责,并要书面就此事向地区人大工委和政协工委做出调查报告。

        “南潭县引进的一家最大项目,一家造纸企业,被《丰州社情》给曝光了,你们综合科那帮家伙也不知道哪那么厉害,居然把这家企业的幕后老板底细掀了出来,说这家企业之前在洛门地区污染严重,已经成为洛江最大的污染源,洛江沿岸老百姓每年控告投诉都是雪片一样飞向省里边,这《丰州社情》还把历年这家企业的所出的污染事故一一列举出来,说这家企业至今都没有任何环保治污计划,只是每年向洛门地区环保局上交少量罚款了事大吉,现在有打算把这个企业转移到南潭,把污染带到南河,这篇文章还颇为煽情的说,如果这个项目落户建成,也需要不了多久南河乃至丰江就会变成另外一条洛江。”

        《丰州社情》这份内刊虽然只出了三期,但是已经在丰州政坛成为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超级杀器了,几乎是每一期出来,就必然两三个单位或者县市弄得鸡飞狗跳手忙脚乱。

        第二期关于部分行政机关的工作作风暗访所出的一篇调查让包括地区公安处交警支队、地区财政局、地区交通局、地区计委这些部门的办事拖拉、上班迟到早退情形都被曝光于地区领导面前,也引起了李志远、孙震等人的高度重视,专门要求地区纪委和组织部门要成立一个整顿机关作风督查小组,用以监督地区行政机关的纪律作风和办事效率问题,闹得现在全地区都知道了地委办有个《丰州社情》,专门负责挑刺儿找问题,供地区领导以参阅,很有点儿新华社内参的风格。

        第二期躁动起来的余波尚未散去,这第三期又把矛头指向了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招商引资项目,这一记重炮很有点儿逆流而动的架势,在全地区上下已经明确了要以经济发展为中心,全力推进招商引资工作的时候,它就敢跳出来锋芒直指这个堪称南潭县自改革开放以来投资规模最大的工业项目,这份勇气和胆魄就要些人来比了。

        “蔡主席,《丰州社情》本来就是内部刊物,说穿了,就是专门来找问题,透过现象看本质,让领导心里有数之后,能花点心思解决问题的,并不会有意要针对谁,地区领导当时在明确《丰州社情》办刊目的时就指出了,《丰州社情》就是原本要让所有人都战战兢兢,随时要考虑自己工作中有什么工作还没做好,有什么问题还没有解决,只有达到这种效果,才能真正的起到促进工作的作用,这个刊物不需要歌功颂德,也不需要总结概括,只需要反映现象,找出问题,如果办刊流于形式,附从大流,那这个刊物也就没有办下去的必要了。”

        陆为民也不多解释,只是笑着回应,“如果你这个项目真的没问题,你南潭县怕什么?坦然面对就是了,就是有问题,只要正确面对,认真的解决后存在问题,也是好事。”

        “说得轻巧啊,正确面对,解决问题,哪有那么简单?造纸项目有污染那是必然的,规模越大污染越严重,根本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么大一个项目谁舍得放弃?”蔡云涛叹了一口气,调侃道:“我敢打赌,这其他县市都在吆喝着要保护生态环境,真要这个项目在南潭搁不下去,放在他们地盘儿上,立马就得态度大变,没准儿就要为这个项目找一百个理由来辩解了,包括咱们双峰在内也不例外。”

        陆为民笑了起来,这个蔡云涛还真有些啥都敢说呢,不过这话也是实话。

        面对一个上千万的投资项目,地方党委政府想到的都是能给县里带来多少产值,能上交多少税收,还能解决多少劳动力就业,再远一点,又能拉动多少附属产业,至于说污染,谁会去考虑那么多,只要能过得去就行了,谁也不会太在意,除非是直接利益受害者。

        如果不是南河正好要穿过丰州,只怕张天豪也不会这么起劲儿的吆喝呐喊反对,这南河水一旦被污染,大半个丰州市都得受影响,饮水、灌溉这涉及问题太多了,所以丰州是绝不会容忍这个巨大的污染源就搁在自己头顶上,随时可能落下来,而地委行署也得考虑这机关一大帮子人都在丰州市生存,上游水源被污染,在没有桶装水的时代,直接会影响到每一个人的健康切身利益。

        “说得也是,当政者只看到自己政绩需要,很难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反正我搞出政绩来了,三五年之后我都升迁了,再有什么问题关我何事儿?组织总不会为了几年后的问题再来追究我的责任吧?何况这种责任我也不过是承担领导责任,具体还有那么多职能部门在负责监督,这一分担下来,落到各人头上,究竟还有多大责任?不痒不痛的给个通报警告一类的处理,能挡得住几千万投资产生的效益诱惑?”陆为民淡淡的道:“尤其是像我们这些内陆地区的偏远穷县,本来招商引资就不易,那就更是无法抵挡。”

        “照你这么说,这《丰州社情》刊登了也是无济于事?”蔡云涛对这个项目似乎异乎寻常的关注。

        “那不一定,南河污染会影响整个丰州市,还有站在地区领导的角度来看问题,又有所不同,我想地区领导再怎么也应该比县里边要看得远,想问题也要想得深,怎么,你怎么这么关注这个项目?和咱们双峰扯不上干系才对啊。”

        “嗨,我老丈人一家是丰州那边人,在南河边上承包了好几十亩鱼塘养鱼,和南河相通,这不听说这个消息之后连觉都睡不好了,就担心这纸厂一建起来,他这鱼塘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蔡云涛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能理解南潭的苦衷,现在要争取一个像样的投资项目真他妈难,不是你想象的难,县里让我挂了个招商引资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我是深刻领会到咱们这些地方招商引资的苦处,说句难听一点的话,就像个丑娘们儿,你叉开腿,都没有男人愿意来干你,你说这生意怎么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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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七十六节 打定主意(求月票!)

        被蔡云涛有些粗俗的俚语形容逗得笑了起来,陆为民还真不知道蔡云涛还兼着县里招商引资领导小组办公会主任这一职务,和以前自己在南潭职位性质相似,只不过双峰这边规格要高多了,县委常委只能当个办公室主任,这领导小组组长基本上就得要县委书记挂帅了。

        “说得是啊,这中央政策精神一变,大家都回过味儿来了,一门心思的想要去招商引资,家底儿能亮出来的都亮出来,琢磨着怎么吸引人家投资者来,好不容易来一个,就得当祖宗一样贡着,像咱们这样的内陆丘区,要说资源除了人都没有,劳动力还只是剩余的不是熟练的,基础设施薄弱,资本家来的目的就是要赚钱,他来咱们这里干啥?白砸钱打水漂的事儿谁都不会干。”陆为民也摇摇头,“地区现在每个季度都要把经济数据排位列表,我看了看,这一到三季度,咱们双峰基本上要么垫底,要么就是倒数第二,梁书记和李县长他们怕是坐卧不安吧?”

        陆为民的话有意压低了一些声调,蔡云涛也会意的点点头,脸色也有些沉郁,“谁说不是?永济事件第二天,梁书记就和李县长接待了一个来咱们双峰考察投资环境的客商,那么大的事儿等着梁书记和李县长,都得要让位于投资商,你想想这压力有多大?这一把手不好当啊。”

        “发展经济是第一要务,这项工作抓不起来,谁在地区里边都抬不起头来,都要矮人一等。”陆为民总结道:“梁书记和李县长大概也是去开了几次会,坐在台下听领导一条一款的点评你,那滋味不好受啊,看看人家古庆、丰州,再看看咱们双峰,说如坐针毡也不为过。”

        “敬陪末座的也就那么几个,要么咱们,要么阜头,偶尔大垣也要落进来,淮山和南潭这两年基本上都摆脱了下游阴影。”蔡云涛对于这些情况还是相当熟悉的,毕竟要具体协助分管经济的副书记詹彩芝来负责招商引资这项工作,不了解竞争对手的情况不行,“梁书记他们压力大,詹书记和我也不轻松啊,詹书记都说弄得她现在睡眠都不好,连做梦都在想是不是有客商来咱们双峰投资了,还是你小子好,坐个轻松位置,咱们命苦哇。”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

        蔡云涛和梁国威关系如何他还不太清楚,但是想一想从文体局局长一步到县委常委,哪怕是个闲职常委也不得了,这里边肯定也有故事,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能感受到蔡云涛对自己的羡慕,无外乎也就是这个宣传部长位置让他眼馋罢了,当然里边可能也有想要甩掉这个招商引资重担的念想。

        “蔡主席,你说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县委还没有给我正式安排工作呢,咋我就坐轻松位置了?”

        “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宣传部长不是为你空着能拖这么久?县里边推荐的人选被地委否了,老顾和老魏对你恨之入骨呢。”

        蔡云涛话里的老魏是现任组织部副部长兼人事局长韩忠臣,这名字取得好,可是运气却不怎么好,多年的科级干部,眼见得媳妇快要熬成婆了,县委这边推荐人选是他当副县长,而现在的副县长顾玉川进常委担任宣传部长,结果陆为民这匹黑马杀出,直接让两个人的好事儿都泡汤。

        “蔡主席,若是我说我不想当这这个宣传部长,你觉得我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儿虚伪?”陆为民微笑着反问。

        蔡云涛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一下陆为民,看对方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才缓缓的道:“为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那你想干什么?总不能县委不给你安排一个实质性的工作,让你就当个空头常委吧?”

        “当然不是,我有个想法,但只是一个初步想法,我人年轻,工作经验也不丰富,尤其是缺乏在基层工作的经验,我的意思是如果县委允许的话,我想到区乡上去干一干。”陆为民也不掩饰。

        “区乡上去?”蔡云涛目光落在陆为民身上,他琢磨出一些味道来。

        这一次常委会估计要研究对永济区班子的调整,这个区委书记兼镇党委书记恐怕得要负起责任,也就要挪挪位置,看样子这家伙是想到永济去染一水,这也算是最深入的镀金了。

        不过这基层工作可不比机关里边,这小子一门心思想要去所谓的“深入基层”,却不知道基层的苦处是无数人都体会不到的,现在乡镇工作不好做,只有到了那个位置坐着,才能真正明白那位置和火山口也没有多少差别,稍不注意就得要烧着自己。

        你没看看区乡的书记都挖空心思想要调回县里来,但是按照双峰的惯例,一般的乡镇长是不会考虑调回县城机关的,只有书记任职期满会考虑,但是考虑并不代表你就能到让你满意的位置,僧多粥少,每年这人事变动总会有人欢天喜地,有人黯然失色。

        对于双峰这样一个农业县来说,区乡和县城机关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这也是很多人宁肯缩在机关里干副职干到老,也不愿意到乡镇上去当书记乡长,尤其是那些偏远的区乡,就是畏若鬼途。

        “为民,我得提醒你,区乡工作不好搞,尤其是这两年,粮价暴跌,农民增收困难,农业税水利费以及乡镇上的统提款收取难度很大,每年围绕这农业税费和统提款收取都要出不少事儿,只不过今年永济的事情闹得太大了而已,加上咱们双峰乡镇企业发展也远不如其他地方,说难听一点,稍微穷一点的乡镇,你就是想要找个有钱的主儿借钱过年都难。”

        这番话蔡云涛是语出至诚,让陆为民也有些感动。

        蔡云涛算是个实诚人,也没多少城府,可能也与他在仕途上比较顺赶上了好时机有一定关系,不过陆为民还知道蔡云涛姐夫是原来黎阳地委秘书长,和梁国威关系很密切,也算是在梁国威上县委书记时助了他一臂之力,现在调到昌西州出任常务副州长去了,这一层关系却没有多少人知道,陆为民也是从安德健那里知晓的这层关系,作为老丰州了,安德健对丰州地区政坛上这些人物的关系瓜葛了如指掌。

        “蔡主席,这事儿我已经有了主意,下午梁书记可能会和我谈一谈,基层工作的苦处我当然有所了解,可我这么年轻,呆在机关里边,很多老同志心理都不平衡啊,而且我也觉得反正我年轻,就当是到下边去打磨打磨,熬一熬性子,对我日后也有好处。”陆为民笑了笑,“宣传部长这个职位对我来说既不熟悉,也不太适合,我说话直来直去,我觉得你倒是可以去争取争取,你这么年轻就工作这点工作未免太闲了一点,给自己加加担子也是好事。”

        蔡云涛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没想到陆为民却这样直白的说了出来,这总工会主席是在算不上是一个什么有分量的角色,而且日常工作也很单薄,在县委推荐的常委被地委否决之后,他就有意想去换换岗,但梁国威没有明确表态,他也就知道这事儿不成,也就懒了心,没想到这事儿现在居然被陆为民这个理所当然的宣传部长接任者提出来。

        “为民,你这是在调侃我吧?”蔡云涛虽然城府不深,但是也知道如此敏感的话题,在这个社会,看似美好的东西,弄不好就得成一陷阱,“国家公器,岂是私相授受之物?”

        “呵呵,蔡主席你就别在我面前掉文袋子了,你觉得不稳妥,等到下午梁书记和我谈了话之后再去向梁书记汇报工作吧。”陆为民也不多解释,“我言出肺腑,绝无二意。”

        蔡云涛不做声看了陆为民半晌,这才幽幽的道:“为民,你若真这么做,那县里这帮人要么觉得你脑子有问题,异想天开,要么就是觉得你有大志向,所图甚远,只怕哪一个印象都对你不太好。”

        “我只走我自己为自己设计的路,何须顾及别人看法?他们要有什么想法,那也只有由得他们了。不是有话说得好,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吗,我这不是让他们无路可走吧?”陆为民自我调侃了一句。

        “还有一点,你想下去,想法也许是好,但是永济是大区,也算是咱们县里排前三的大区,乡镇企业也有些基础,地处半丘半平原地区,农业也比较发达,你这么年轻,我担心县里会觉得你镇不住这个塘子啊。”

        蔡云涛说中了陆为民心中的担心,他知道如果自己提出下区乡,县里边这些人不是不想让自己下去,而是担心自己下去没两天玩不转,工作推不动,还得重新安排,这夹生饭最不好煮,而自己回来又怎么安排?

        “这事儿我有底,总要去试一试,蔡主席有机会帮兄弟我敲敲边鼓,我就不胜感谢了。”陆为民也不废话,径直道。

        “嗯,你心里有底就好。”蔡云涛知道眼前这人怕是打定主意要下去了,也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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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七十七节 双峰女人(求月票!)

        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陆为民还有些不太适应,揉了揉眼睛,在床上坐了好一阵,挥之不去的霉味儿提醒他这里已经不是二中老校舍,而是双峰县政府招待所。

        略带霉味儿的房间虽然宽敞,但是很显然是太久没有人住了,这种大套间对于双峰县委县政府招待所来本身就是一个累赘,面积虽然宽大,但是设施却很陈旧,住招待所的人不会住这种房间,而想住条件好一点的又不会来这里,宁肯去宾馆酒店。

        虽然招待所负责人吩咐人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好生打整了一番,但是这种长期没有人积留下来的霉味却不是一天两天能消除的,那得靠人气去慢慢祛除。

        和其他县有些不一样,双峰县委没有自己的招待所,而是和县政府共用一个招待所,其实这样更经济实惠,只不过双峰县招待所的条件的确不怎么样,这个专门为陆为民腾出来的大套间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住了,陆为民看到这个房间时第一想法就是拒绝,不过在看到后院就是一个面积不小的花园之后,陆为民才算改变了主意。

        如果不是看在推窗就能看到这个草木葱茏的花园,拐弯就能进这个花园,陆为民宁肯自己花钱去租房子,也不愿意住在这里。

        两年多前,自己到南潭工作只能住杂物室,而且啥都得亲历亲为;两年多后自己成了县委常委,那么就可以享受招待所的专门套间了,而且是长期免费,还有专人负责自己房间卫生的打扫,每天一早一晚开水两瓶,甚至连被子都不用叠,衣物也不用洗,自然有人来替你解决。

        洁白的被子显然是新套的被套,摸上去还有些粗糙感,从枕头床单到垫絮,全是崭新的,牙膏牙刷,香皂洗头液,毛巾手纸,一应俱全,牙膏甚至还是最高档的上海美加净,而不是一般丰州人惯用的本省品牌白牡丹牙膏,看得出来为了自己的到来,这个招待所还是煞费苦心准备了一番。

        招待所主任姓杜,听说是个女人,陆为民来了十多天也还没见过面,听说是家里有啥事儿,好像是家里老人死了,回老家处理后事儿去了。

        招待所像这样的套间只有两个,另外一套和陆为民这间遥遥相对,让陆为民纳闷儿的是这样的套间对于像双峰县政府招待所来说有多大意义,谁会来你双峰县政府招待所住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套间?

        后来听招待所的老员工说这大概是当时县委县府考虑到万一有哪位地区甚至省里来的领导要在双峰留宿过夜,没有一两套像样的房间来接待不好办,所以才专门改造了这两个套间。

        结果从改造完毕一直到现在这两间套房基本上处于空置状态,起初两年黎阳地区有时候来了领导需要午休或者要临时住一晚还偶尔用一用,到后来当双峰县供销社的八层楼的双峰大厦建成之后,双峰宾馆立即就把县政府这个招待所的领导接待权给接管了,在后来县供电局十层楼的双峰电力酒店落成,就更没县政府招待所的戏了。

        现在连县委县府都自觉自愿的把接待宴请转移到双峰宾馆或者电力酒店,住宿自然就更不可能安排到招待所里了,而这几年里双峰县里领导全部都是本地干部提拔起来的,在县城里都有家,也就没有人会住在这里,所以只有陆为民这个外乡人来双峰成为县领导,才算是正好可以物尽所用。

        清冽的凉水让洗完脸的陆为民头脑为之一清,看了看表,才七点半不到,招待所小食堂七点四十五开始开早饭,会准时把早饭送到自己房间里来,为此招待所厨房里还专门来问过陆为民的口味喜好,陆为民也不想太麻烦对方,只说在没有特别打招呼的情况下,就送一个馒头两个鸡蛋外加一大碗粥就行。

        陆为民原本是打算就到招待所食堂里就餐的,但是招待所服务员却不答应,说这是杜主任专门交代了必须要送到房间里,这是要求。

        橐橐橐橐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一直到自己房间门口才停下来,陆为民正坐在沙发上正在享受着一天清晨最美妙的时光,将茶盅搁在鼻尖嗅一嗅,感受那茶叶被热水浸泡之后渗出来馥郁的芬芳,然后用舌尖味蕾细细品味那份惬意,弥足珍贵。

        脚步声在自己房门口停下来时,陆为民有些诧异。

        招待所的服务员们很准时,尤其据说是专门为自己服务的那个女孩子更是殷勤,六点半会准时把暖水瓶送到自己门口,而七点四十五分早饭也会用准点送到自己客厅里的餐桌上,除了星期天,早上九点和下午三点会准时来帮自己打扫房间,连自己的衣物也会由她负责收去洗完叠好送回来,简直称得上是全能小保姆。

        这个时候服务员是不会来的,她们一直相当准时。

        “笃笃笃”,门是虚掩半开的,来人却小心的敲门。

        “请进。”

        出现在陆为民眼帘中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子,一袭乳白色的风衣,腰肢处被腰带微微一拢,蓬松的大波浪乌发斜披在肩上,素色的半截裙下肉色丝袜包裹着一双修长匀称的秀腿,再配上暗紫色的云纹高跟皮鞋,这一身打扮在这个时代显得很是时尚潮流,在这双峰县城就显得更加鹤立鸡群了。

        女人的眼睛很大,略施粉黛,丰厚亮泽的嘴唇很有点索菲亚•罗兰或者安吉丽娜•朱莉的味道,据说从一个女人的嘴唇就能看出她对性事的渴求程度,如果说这个说法属实,眼前这个女人无疑就是那种性欲需求超强的。

        唇肉微微翘起而内唇有些后缩,像是在吮吸着什么,而上翘的嘴角总像是带着一丝笑意,风衣领子很随意的立起,遮住了大半个颈项,更让这个女人多了几分自信的气势。

        “陆常委您好,我是杜笑眉,前段时间我家里有点事情,所以耽搁了,今天才正式上班。”女人的手已经伸了过来,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道。

        “哦,杜主任啊,真是幸会,早就听说咱们招待所主任是一个远近闻名的美女,今天这一见面我才算是明白闻名不如见面这句话的真义啊。”陆为民已经站起身来,他没想到这招待所主任居然是这样一个丰姿绰约的少妇,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从来没有人和他提到过这一点。

        “陆常委说笑了,我这蒲柳之姿,陆常委这是在挖苦我吧?”女人笑了起来,红唇微微一抿,更见诱人。

        “呵呵,笑眉主任都是蒲柳之姿,那地委机关里的女同事们不是只有呆在家里不敢出门见人了?”陆为民巧妙的恭维对方。

        “陆常委是在地委里边工作过的,这么说被地委的女同志们听到,不怕不敢回去了?”女人笑得花枝乱颤,显然对陆为民的恭维话很高兴。

        “我来双峰之前她们就有提醒我,双峰女人美如水,千万别乱花渐欲迷人眼,不知道东南西北了。”陆为民打趣道。

        “陆常委真是风趣啊,乱花渐欲迷人眼下边还有一句呢,浅草才能没马蹄,浅草没马蹄很正常,也没关系,只要别马失前蹄爬不起来就行。”女人笑起来媚意入骨,话语里更是让人瞠目结舌,却又无话可说。

        饶是陆为民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了,就算是那一晚隋寡妇把衣服奶罩突然扯掉露出奶子来,也没有让他这么觉得尴尬,这个女人的话可真是来势凶猛,难怪自己走之前潘晓方替自己饯行是就不怀好意的说,小心在双峰淘空了身体,那边的女人一个比一个野火凶悍,一个比一个风骚放浪。

        再要调笑下去就有些离谱了,陆为民苦笑着举手投降,不过两个人的距离似乎也被这暧昧无比的话语一下子拉近了不少,“笑眉主任,我举手投降了,都说你们双峰女子巾帼不让须眉,我算是见识了。”

        杜笑眉脸也有些微微发烧,刚才那番话自己也说得有些出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平时自己也没有这么狂放,今儿个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想到哪儿顺口就冒了出来。

        回老家处理老父亲丧事的时候就听到说县里新来一个年轻得吓人的县委常委,据说是地委前任书记夏书记的秘书,一来就在公安局里发飙,愣是弄得李县长的亲家县公安局的政委单雄义下不了台,这彪呼呼的架势让人感觉就像一个愣头青,可地委书记的秘书会选一个愣头青?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只能说明这家伙要么有恃无恐,要么就是要借势立威,无论是那一种,这个年轻的常委的表现都让人刮目相看,公安局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在里边吆五喝六的,不说李县长这层关系,单雄义都不是易与的主儿,可这家伙就能踩着鼻子蹬脸,立即就在县里边引起了很大的震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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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七十八节 县委书记的苦恼(求月票!)

        “都是玩笑话了,我来是看看陆常委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这段时间我不在,也不知道所里的人工作服务陆常委是否满意?有什么不足的还要请陆常委提出来,我们好加以改正。”女人抚弄了一下自己的大波浪秀发,目光落在陆为民脸上,微笑着问道。

        “很好,非常满意,我这个人素来说话直来直去,这里工作人员服务素质很不错,比我原来所在的南潭县招待所强多了,不过就是硬件设施差了一些,这大概都是八十年代初的结构布局了,不适合时代发展,要想和那些越来越时尚的酒店宾馆竞争恐怕力有不逮啊。”陆为民伸手指了指茶几另一端的沙发,示意对方入座,“服务很周到细致,都有些让我受宠若惊了,我还没享受过这么高的待遇呢。”

        “陆常委说笑了,您是地委下来的领导,啥场面没见过?四星五星酒店也随意进出,咱们这旮旯地方,条件有限,能做的也就是把服务做到家了,像您住这间套房至少都有两三年没有开过张了,所以有点味道,要不我再让人买瓶空气清新剂来祛祛味道?”女人四下张望打量了一下,一边道:“您是县领导,能住咱们招待所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就怕您看不上。”

        “不用了,你们所里的人也提出要用空气清洗剂,我不喜欢那个味道,就这样,住几天,有了人气,自然就会慢慢消去。”陆为民不在意的摆摆手,“笑眉主任在招待所干了不少时日了吧?”

        这个女人如此殷勤倒是让陆为民有些意外,自己不过是一个空头常委,来双峰人生地不熟,县里边这些干部们对自己态度也都是不冷不热,没想到这个招待所主任倒是对自己如此热情,这不能不让他略感惊奇

        就算是自己是夏力行的秘书,可夏力行已经调走了,哪怕是升任了省委秘书长,大家都明白,对于双峰这个层面的干部来说,一个省委领导基本上就属于电视画面中的虚化人物了,也就没有多大意义了,他们需要讨好巴结的是梁国威以及李廷章、戚本誉、孟余江这些人,这些人才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主宰者。

        “嗨,有两年了,我原来在开元区委当打字员,后来调回来到县政府办公室干了一段时间,这边招待所的主任退休了,县里就让我来干这个主任,坐上这个位置才知道这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啊,这招待所牌子大,一般做小生意的自然都不会来,可咱们这双峰就山旮旯里一个穷县,真正公务商务出差能有几个人?要求高一点的客人,人家来看一眼扭头就走,条件摆在这里,想要改造一下,可县里没钱,你不改造,怎么和别人双峰宾馆和电力酒店竞争?”杜笑眉倒是相当大方,丝毫不隐瞒自己的出身,“明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可也就只有这样拖着呗。”

        “这倒是,咱们这招待所环境不错,地理位置也绝佳,就是这设施太陈旧,当然也和咱们县里没啥人气有一定关系,没有工业企业,就没有流动人口,商业服务业也发展不起来,我估摸着就是你说的双峰宾馆和电力宾馆现在也一样吃不饱,这是大环境造成的,光靠政府这几个接待宴请来人来客,怎么可能支撑得起?”陆为民随口道。

        “陆常委一针见血啊,我也了解过双峰宾馆和电力宾馆的确也是吃不饱饿不死的状态,也就比我们这里好一点儿,就像你说的,咱们双峰这旮旯里,过路的都不愿意在这里歇一脚,要么脚一紧赶到丰州去了,要么脚一松就在洛门就住下了,再不济前面还有洛丘,条件都比咱们双峰强多了。”

        杜笑眉也禁不住感叹了一声,这个年轻人还有点儿见识,不愧是地委书记秘书出来的,三五两句话就能把握住脉络,切中命题。

        “双峰条件也不算差,要说和咱们省里不少地方情况也差不多,比如桂平下边几个县,也是半丘半平原地区,但是经济发展却相差万里,这关键取决于抓没抓住发展机遇,桂平下边的桂塬县、平阳县、桂江县等几个县,据我所知在八十年代初的时候也一样很贫困,但是在八十年代中期他们利用当时政策,大力发展乡镇企业,一下子就让桂平摆脱了依靠农业的格局,县域经济通过乡镇企业的发展一下子活跃起来,现在你去看一看,桂塬号称小香港,平阳号称不夜城,桂江更是全省著名的小商品集散地,当地商业服务业都是相当发达,每个县份基本上都有三星级酒店,无论是GDP还是居民人均纯收入都远远高出我们这边,像桂塬县GDP总量至少使我们双峰的三倍以上,而十年前他们和我们也不相上下,”陆为民侃侃而谈,似乎忘了自己对面不过是一个招待所的主任,“这就是十年时间不到形成的差距。”

        杜笑眉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话题引来对方这么大的感慨,但是对方信口道来的种种数据也让她颇为佩服,不说其他,能立马就着自己的话题分析出这么一大溜道理出来,不是随便啥人都能做得到的,看样子这个年轻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啥时候咱们双峰也能像桂塬、平阳这些县份一样发达起来,估摸着咱们县招待所生意也就好做了。”杜笑眉笑着起身,“咱们就等着县里边能好好把经济搞起来,有陆常委这样年轻有为的领导来咱们双峰,我看我们双峰肯定有希望。”

        “笑眉主任,可不兴这样挖苦人啊。”陆为民也笑着起身。

        “好了,我就不打扰陆常委了,有什么需要,我随叫随到,保证服务周到。”杜笑眉很有风度的和陆为民握了握手,告辞离开。

        陆为民送走对方才琢磨这个女人来意,似乎自己也有些太敏感了一点,这个女人也就是来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需要,大概也有点儿对自己好奇的意思在里边,这女人倒也颇为养眼,三十来岁的正是女人最成熟的时候,也挺会打扮,论风范,比起那些个省里接待办的女人也半点不落下风,这双峰女人还真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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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国威和陆为民的谈话很持续时间并不长,陆为民也很坦然的向梁国威谈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包括他自己的一些打算,这深深触动了梁国威。

        正如陆为民所说,现在双峰县面临的局面很艰难,尤其是在经济发展上没有值得一看的亮点,总体经济也是不愠不火,招商引资也没有什么起色,永济事件虽然只是个案,但是透过个案也可以看出一些问题,那就是农民增收无路,这是最大的问题。

        正是因为农民没有其他收入来源,而原来传统的粮食种植和家禽养殖以及养猪因为粮价和肉价的下跌而变成了无利可图甚至是亏本的事儿,这就是的农民在对于他们来说数额不算小的农业税水利费以及统提款的交纳时抵触情绪更浓,也才会有政府采取强制方式收粮牵猪这些手段时会面临更激烈的抗拒。

        原本乡镇企业是解决农民剩余劳动力的一条好路子,但是像双峰这样的纯农业县,没有半点工业基础,更重要的是没有多少懂得经营的人才,一拥而上搞起来的那些企业几年之后都陷入了困境,梁国威对此心知肚明。

        几个乡镇的工业公司都已经沦为了只剩下一大堆债务的空架子,一些企业表面上还算风光,但很大程度都是靠各乡镇的合金会贷款支撑着,只要合金会一旦停止贷款,那这些企业里还有几个撑得下去?而如果合金会再这么无休止的给这些无底洞放款,合金会自己有害能支撑多久?一旦合金会支撑不下去,这个窟窿还不知道会捅多大,想到这里梁国威就不寒而栗。

        梁国威漫无头绪,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种,但是每一种似乎都面临着诸多困难而显得不太现实,招商引资这场戏锣鼓敲得响,吸引到看台边上的有几个?

        就像陆为民所说的,资本家不是慈善家,虽然他们也搞慈善,但是绝不是这种方式,生意归生意,赚不到钱的生意他们不做,亏本的事儿更是谈都别谈,双峰条件如此,怎么吸引投资?

        调整农村产业结构,发展多种经营,说得轻巧,现在粮价一跌再跌,西边几个乡镇的药材种植产业似乎也走入了死胡同,去年猕猴桃种植成了潮流,县里也想上,但是梁国威觉得这事儿这种一窝蜂一拥而上多半就又要成为祸事儿,这种亏梁国威这几年里吃过不少,可这些人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所以梁国威独断专行一回把这个意见压下了。

        可解决眼前困境的办法究竟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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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七十九节 县委常委会

        梁国威不认为谁就有解决目前双峰困局的妙法,但是他对陆为民提出的他自己到区乡去搞一搞试点有些动心。

        在认可了陆为民在朱明奎死亡一案上的表现之后,梁国威专门安排关恒去收集了一下陆为民之前的经历和表现,而关恒通过各种渠道获得的情况让梁国威颇为震动。

        他一直以为陆为民是因为沾了给夏力行当秘书的光,又正好赶上了夏力行要高升离开丰州这个机遇,就算是陆为民那个地委办综合科科长只怕也是夏力行有意提前布局安排,其目的就是为日后擢拔陆为民铺底子,但是没想到陆为民在到地委办之前居然还在南潭有一段评价不一的不凡经历。

        陆为民居然是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始作俑者这个说法让梁国威颇为震动,他没想到这个开发区居然是大学刚毕业没多久提出来的假意,南潭的首开先河让南潭一下子就摆脱了纯农业县的名头,而南潭的先行一步也的确占到了不少先手。

        当初南潭搞起开发区的时候也曾经在全地区引发了巨大轰动,甚至也有不少人认为正是这个开发区的出炉才使得安德健在日后丰州成立地区时脱颖而出,甚至压倒了萧明瞻成为地委委员、地委秘书长。

        至于说南潭猕猴桃在亚运会上的一炮走红据说更是陆为民一手打造,仅此两点梁国威也得承认陆为民能被夏力行看中,能放下来当县委常委,并不仅仅是靠运气。

        但是做好一件事情和扛起一个地方全面工作重担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你有可能把某项工作干得相当完美,但是让你去当个村支部书记你都有可能干不下来,这种情况比比皆是,像陆为民这样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做事情脑子灵活,能想出不少好点子来,但是像他自己提出来要到区乡上去工作,承担起一个区的社会经济事业发展重任,梁国威还真不放心。

        也许该听听余江的意见,梁国威琢磨着。

        对于戚本誉的意见梁国威不用多问也知道对方肯定会强烈反对,按照戚本誉的意见,陆为民最好就是担任现在也还空缺着的统战部长,把他晾起来,这其中虽然有其他原因,比如老戚在强力推荐另外一个人选,但另一方面老戚对陆为民似乎有着很深的天然敌意。

        不过陆为民主动要求下区乡倒是能解决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蔡云涛的安排。

        原本考虑实在不行只能让蔡云涛再兼任统战部长,但是双峰这旮旯地方,既无什么港澳同胞,也没啥海外侨胞,民族成分也很单纯,民主党派也就那样,统战部也就是一清水衙门,一年怕都难得有多少工作,只能聊胜于无,如果陆为民自己主动要求下区乡,那么这个宣传部长就算是空缺出来了。

        蔡云涛的姐夫上个月还回来了一趟,约自己小坐了一回,这也让他一直觉得搁在心里不是个事儿,这一次机会出来,倒是可以顺带把蔡云涛的事情给解决了。

        不过想都能往好处想,却还需要综合平衡一下,尤其是得考虑一下老戚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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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夹着包走进常委会议室时关恒已经到了,正在整理着手中的文件夹。

        “为民,来了?”关恒一边整理手中东西,一边随口道:“听说你想下区乡,咋想的?”

        看来自己这想下区乡的事儿已经不是新闻了,常委里边大概基本上都知道了,陆为民也走到关恒身旁,“关主任,也没别的意思,就觉得没怎么在区乡这一级呆过,想下去锻炼锻炼自己,不是都说万丈高楼平地起,下区乡能学到更多东西,对自己成长也有帮助。”

        “永济是大区,这个区委书记位置不好坐,又出了这么一遭事儿,税费收取难度更大,你要真下去,得有充分思想准备啊。”关恒笑着拍了拍陆为民肩膀,“不过你脑瓜子灵,身体好,我相信你能扛得起这副担子。”

        “还得看梁书记的意思,下午他和我谈了,我说了我的想法,他没有明确表态。”陆为民知道关恒和梁国威关系不一般,也没啥隐瞒。

        “梁书记有梁书记的考量,坐在他这个位置上,需要考虑的问题更多,相信他自有定论。”关恒也不多说,“可能待会儿也要在会上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嘿嘿,这可能有悖于地委的初衷啊。”

        关恒也觉得陆为民要求下区乡是一个令人吃惊的决定,但仔细一想,陆为民的这个想法很有点以退为进的味道。

        梁书记把他给搁了这么久没安排工作,按常理来推断这陆为民应该谨小慎微,好好夹着尾巴做人,没想到在永济事件和朱明奎案件上陆为民在梁书记印象中都得分不少,照理说也该顺理成章的等待一个好的安排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主动提出下区乡,如果这不是赌气示威就是另有所图了。

        所以在梁书记征求他的意见时,关恒也有些判断不准,毕竟接触太少,他对陆为民作风性格也不是很了解,尤其是人在地位发生变化后,心态也会随之变化,这就更不好判断了。

        对关恒的半开玩笑的调侃,陆为民也只是笑了一笑,不做应答。

        安德健估计之前也是给梁国威打过招呼,不过昨天自己已经在电话里向安德健做了汇报,求得了安德健的理解和支持,不过安德健还是有些担心自己这么年轻到区乡上去担任主官有些吃不住,所以提醒自己要做好各种思想准备,甚至要做好受挫折的准备,这一点陆为民要有心理准备。

        陆为民很懂规矩的走到了椭圆形的会议桌斜对面的弧点上坐下,这里靠近门口,和关恒的位置遥遥相对,与蔡云涛的位置紧邻。

        如果不是有党内任职的差异,常委们的位置一般都是按照进常委的时间来排位,如果进常委时间一致,则以任同级职位时间先后来排序。

        像蔡云涛,他比关恒还要年轻,目前的位置要从实际上来说也远不如县委办主任重要,但他比关恒先进常委,所以排位也要比关恒靠前。

        陆为民刚坐下时,蔡云涛和曲元高也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陆为民想了一想,还是站起身来打了个招呼,这似乎显得有些多礼,但是陆为民觉得自己人年轻,又初来乍到,在公安局里跋扈了一回,再要装下去,就可能会给人留下不太好的印象了,有理有据有节是陆为民一贯坚持的原则。

        “为民,你真想下区乡?这年头,那活儿可不好干啊。”曲元高没有到自己位置上去,夹着包径直过来,关心的压低声音道:“永济十三万人,五个乡镇,里边水深着呢,你这是在当老戚的路子,嘿嘿,老戚很不高兴啊,不过你也别太在意。”

        虽然都知道永济区委书记的调整是一个必然,但是毕竟常委会还没有过会,还只能是私下谈一谈,但陆为民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挡了戚本誉的路子?看样子是戚本誉心目中早就有合适人选到永济,是怕自己去争这个永济区委书记。

        “曲书记,这还得看梁书记的意见,他若是真的觉得我下区乡不合适,那我也只有留下来了。”陆为民摊摊手,“但我内心的确想下去做点事情。”

        “哪儿不能做事情?前几天咱们做的就不是事情?”曲元高笑呵呵的道:“哪里都是工作,搞革命工作不要挑肥拣瘦嘛,话说回来,下区乡那是主动挑瘦拣肥了。”

        正说间,会议门口又陆续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身材丰腴的中年女人一边和另外一个枯瘦的中年男子谈这话,一边走了进来。

        这是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詹彩芝和常务副县长杨显德,中年女人满脸富贵像,很有点观世音菩萨的气度,而干瘦男子则是面色枯焦发黄,头上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没甚光泽,脸上皱纹也是不少,咋一看就像路边修车师傅,和脸上晶泽亮盈气度娴雅的詹彩芝形成鲜明对比。

        两人进来看见陆为民都只是很矜持的点了点头,却继续自己谈论话题,一直到各自位置上坐定,依在继续探讨着什么。

        组织部长孟余江是和县委副书记戚本誉一起进来的,两人好像也在说着什么,陆为民注意到孟余江脸上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去流露出一种很是无奈的表情,而戚本誉也差不多,似乎有些不耐烦,和孟余江说了两句之后,已经到了门口,便不再言语,径直入席。

        虞庆丰有些姗姗来迟,甚至比李廷章还晚来一步,关恒甚至笑着调侃了一句虞庆丰,怎么素来早到虞书记也开始偷懒了,虞庆丰只是一句拉肚子硬邦邦的应了过去,似乎大家也都习惯了虞庆丰的做派,倒也无人在意。

        当梁国威满脸肃色的走进会议室时,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像是上了发条一般,不约而同的开始整理面前的笔记本或者茶杯,准备进入会议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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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八十节 暗流涌动(月票啊!)

        梁国威径直走到了椭圆形会议桌的顶端坐下,搁下手中的文件夹,面无表情环顾了一眼四周,示意会议即将开始。

        “关主任已经把今天常委会议题交给了大家,我觉得咱们今天力争开短会,就事论事。三项议程,第一项是关于永济事件处理以及连带的永济区班子调整的问题,这个问题不用我多说,庆丰书记前期也安排纪委对永济区委和永济镇党委政府部分领导在永济事件中存在的问题和工作情况进行了调查,调查报告基本上已经出来了,也送到了各位手上,相信各位已经看过了。我看过纪委的报告,也基本同意纪委的意见,永济区委和永济镇党委政府在这次事件中负有很大的责任,下边庆丰你把纪委调查意见再简单通报一下,如果同志们还有什么疑问,也可以当面提出来,庆丰书记可以当面解答。”

        虞庆丰的介绍枯燥刻板,但是很慎密准确,不愧是纪委出来的干部,没有任何倾向性,介绍了事件起因和发展、后果,也客观分析了永济事件发生背后存在的一些具体原因,倒也相当客观。

        陆为民觉得作为一个纪委书记,至少这份分析报告,虞庆丰做得很公正,并没有因为事情闹得很大就把责任全都扣在了永济区委和永济镇党委政府的头上,也分析了一些成因是上级也就是县里和地区乃至中央政策上存在的一些和客观现实脱节问题,可谓相当犀利。

        谁说下边就没有人才,陆为民觉得这虞庆丰就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物。

        很显然有些人对虞庆丰的这份报告不是太满意,陆为民注意到虞庆丰在谈到县里和地区乃至省上中央政策制度存在和现实脱节问题时,戚本誉和杨显德都皱起了眉头,尤其是戚本誉几乎想要打断虞庆丰的话头,但是看到梁国威目光平静,毫无表示,戚本誉才又按捺下去。

        虞庆丰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依然故我,甚至还特意的强调了中央和省上政策偏差以及地区和县这两级在区乡投入严重不足,导致农村发展严重滞后,农民增收困难,收入甚至出现了下降,而政府无所作为,使得他们对承担的税费产生了极大的抵触情绪,多方面因素造成了永济事件的发生。

        “庆丰书记的调查报告大家有没有什么不同看法和意见?”梁国威似乎对虞庆丰的这份报告也有些不太认同,但是他也知道虞庆丰这个人是犟性子,他认定的东西,不会轻易改变,这篇报告虽然有失偏颇,过分强调了上级部门的客观责任,有点儿偏袒基层干部的意思在里边,但是也对永济区委和永济镇党委政府存在的问题作了客观分析,所以梁国威也基本接受了这个报告。

        “梁书记,我基本上同意纪委的报告,但是我觉得纪委有些过分拔高上边的责任,而对永济区委和永济镇党委政府的责任有些轻描淡写了,在对责任干部的处理上也有些偏软偏轻,永济区委和永济镇党委政府在收取农业税水利费以及统提款时,采取强制性的拉粮牵猪,这种方式县里早就有明确规定不允许,可永济镇党委政府是明知故犯,据我所知永济区其他乡镇也有类似行为,在事情发生后,永济镇党委政府处置不力,干部态度消极,这都充分暴露了永济区委和永济镇党委政府在干部作风整顿和素质教育上失之于宽、失之于软,纪委在处理上这一点我觉得需要引起足够重视,否则我们双峰再要出类似事件,那就真的无法像地委行署交代了。”

        戚本誉的话立即引起了常委们的议论,有些赞同戚本誉的观点,有些则不以为然。

        “本誉书记是想把永济镇党委政府一网打尽啊,拿下一个书记还不满意,还得要搭上一个镇长?”蔡云涛不动声色的偏头,用只有陆为民一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道:“你若是真要去兼永济区委书记,猜一猜他会不会暴跳如雷?”

        陆为民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含义,“怎么,戚书记对这个永济区委书记志在必得?就不管梁书记的意见和态度?”

        “呵呵,梁书记貌似严厉,但对本誉书记还是很宽容的,本誉书记最能理解梁书记的心嘛。”蔡云涛脸色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陆为民,“不过这一次也许本誉书记要走眼?”

        陆为民微微一笑,却不回应对方这句试探性的话,这种事情不到最后揭幕,谁能说得清楚,看样子戚本誉的确很得梁国威的信任。

        “对这一点,我解释一下,虽然纪委在报告里强调了客观存在的因素,但是纪委并没有对永济区委和永济镇党委政府的责任视而不见,他们在具体工作中存在的问题这份报告也一一列举,但是我要说的是采取拉粮牵猪这种现象不仅仅是永济区,在全县也普遍存在,而且在全地区全省也一样比比皆是。”

        虞庆丰显然是有备而来,对于戚本誉的质疑,也毫不客气的反击。

        “我记得在去年一次常委会上我就提到了这种现象,常委会应该有记录,但是在具体工作落实中似乎并没有对此给予重视,也是,没出事儿,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出了事儿,就把板子全部打到当事人一个人身上,我觉得这不合理。何况从地区到县里农业税水利费的收取时间比例都很刚性,达不到对干部处理措施也很严厉,又和年终考核挂钩,自然成了天大的事情,但是对于采取什么方式收缴,存在的具体问题却是避而不谈视而不见,只是一味让基层干部去做工作。”

        “不错,这是基层干部的主要工作,但是这两年谷贱伤农,多种经营不景气,农民收入增长缓慢,各种开支却在增加,我们双峰乡镇企业不发达,农民挣钱路子不多,也不像其他县有外出务工的传统,这些都在客观上造成了收取农业税水利费以及统提款难度的增大,可以说,永济不出事,其他地方也一样迟早要出事,今天不出事,明天后天也总有一天要出事,说句不负责任的话,只要按照现有的情形执行下去,那就是谁运气不好谁就得摊上这事儿,我觉得县委县政府需要在这个问题上认真考虑。”

        “我看到今天第三个议题是要研究县里下一步的经济工作,我觉得这很及时,也很有必要。如何让我们双峰社会经济事业尽快进入发展的快车道,这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只有经济发展起来了,咱们县里农村剩余劳动力才能找到出路,农民也才能增收,现在煞费苦心的去考虑采取什么办法才能即达到不出事情,又能把农业税费和统提款收起来,我觉得那都是缘木求鱼,解决不了根本性问题。”

        作为纪委书记,虞庆丰的这番话无疑有些超出了他的职责,但是作为县委副书记,同时又牵扯到永济事件调查结论和处理结果,虞庆丰说这番话也合乎情理,只不过他这番话一出来,有几个人脸色就不太好看,比如李廷章、詹彩芝和杨显德,但虞庆丰似乎并不太在意。

        陆为民很安静的坐在一角,观察着这第一次常委会各个常委们的表现,毫无疑问,虞庆丰这个人绝对是一个很有个性的纪委书记,而其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方式也和其他人有所不同,陆为民还真有些讶异会在双峰遇到这样一个干部,而且还是纪委书记,这不能不让他感到有些好奇。

        在梁国威主导双峰县委的态势下,能有这样一个近乎于另类的角色出现,而且根据他了解,虞庆丰升任县委副书记也不过是去年的事情,这就更让陆为民对梁国威也有些惊讶了,如果梁国威作为县委书记坚决反对虞庆丰的升迁,是能够起到关键作用的,也就是说要么虞庆丰有不为人知的特别过硬的人脉关系,要么就是梁国威对虞庆丰的升迁乐见其成甚至是一力促成,而陆为民隐隐有一种感觉是后者可能性巨大。

        虞庆丰更像是双峰县委里边一颗很微妙的活棋子儿,梁国威敢用,那也就不简单,但他如果觉得他能够很游刃有余的用得很好,那他也许就太自信了,当然,这纯粹是陆为民的一种直觉。

        “庆丰书记的意见很中肯,永济事件归根到底还是经济问题,当然也和我们干部作风有一定关系,如何解决农民增收问题,这涉及到一个相当复杂的系统工程,综合发展我县的经济才是解决的根本之道,这也要求我们在下一步工作中考虑怎么来解决这个问题。”李廷章的插话显得波澜不惊,“但现在我们还是得首先考虑今天的会议的主题。”

        虞庆丰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再答话,达到了目的已经足够了,他虽然桀骜不驯,但也不是不通时务之人,就目前来说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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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八十一节 发难

        谁都清楚关于对永济区人事的任免调整已经成定局,拿到县委常委会上来本身就是一个明示,谁要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那就有些太不识趣了。

        很快当梁国威提出免去永济区委书记兼永济镇党委书记职务时,县委常委们都很知趣的表示了赞同,这需要给地委一个交待,但对于永济镇党委副书记、镇长的处理有一些争议,不过在梁国威的建议下,常委们迅速统一了意见,同意给予永济镇镇长以免去党委副书记、党内警告的处分,并建议按照程序免去永济镇镇长职位。

        第一个议题结束,常委会暂停十分钟,给烟瘾发作的常委们一个机会,虽然没有明确规定开会时候不准抽烟,但是梁国威不吸烟,自然大家就约定俗成,选择中间休息时间来上厕所和抽烟。

        “为民,听梁书记说你想要下区乡去工作?区乡工作不好做啊,怎么想的?”李廷章也不吸烟,走过来笑着问道:“对双峰的情况还适应吧?前两天我到地委,碰见安部长,安部长还问起我你的情况呢。”

        “还行,谢谢李县长关心了,我琢磨我还年轻,工作经验也还欠缺,趁着年轻到基层去锻炼磨砺一下,对我自己也有好处,李县长也是从乡里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我也希望我自己能有更多的机会去接触接触基层。”陆为民看了一眼四周,旁边几位常委目光都瞟了过来,含笑回答道:“还要请李县长日后多关照才是。”

        “呵呵,为民年轻有为啊,我在你这个年龄时还连屁臭都不懂,到基层有到基层的好处,在县里也有县里的益处,对于你来说,哪里都是锻炼学习的地方啊。”李廷章点点头,“不过,我尊重你个人的选择。”

        县委常委会在十分钟休息时间之后继续进行。

        关于陆为民分工问题无疑是很多人所关注的,尤其是在会前传出了陆为民本人意见是想要到区乡工作,这让很多人都格外震惊,内定的宣传部长居然想到区乡上去工作?有没有搞错?

        所有常委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都感到不可思议,别人都是想方设法往上走,可这个陆为民已经是县委常委了,而且地委虽然没有明确他的工作安排,但是县委宣传部长出缺几个月一直没有定下来,这不摆明是为他准备的,这个时候他却来这一出,无疑引发了无数的猜疑。

        但是一直到会上陆为民侃侃而谈的阐述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之后,常委们才觉得之前还真小看了这位比自己和自己这一辈人几乎隔了一代的常委。

        “我是这样想的,除了我年轻之外,我也想摸索一下怎么能够因地制宜的让我们双峰这样的农业县在产业结构上有所突破,怎么样抓住当前全国上下都在畅谈改革开放的时候把改革开放的春风深入到我们农村基层,之前我向梁书记也汇报过我的一些想法,他也赞同我的一些观点,我们双峰是农业县,虽然人口在全地区不算多,但是如果要算农村和城市人口比例,我们双峰的农村人口所占比例甚至比诸如淮山、阜头这样的县份更大,怎样来解决这些剩余劳动力的出路,让这一部分人能够成为农业家庭中增收挣钱的主力军,这是最至关重要的。”

        陆为民面对一干常委们的目光注视显得泰然自若,丝毫没有拘谨或者紧张,甚至给人有一种相当放松和自然的感觉。

        “我希望我到区乡去工作可以来搞这一个试点,不管成功与否,至少我们尝试过,你不尝试,怎么能确定能不能成功,怎么能知道是否可以找到一条适合我们自己的路来走?我之前曾经在南潭县工作过一年多时间,觉得有时候咱们觉得真的无路可走,还不如就大胆的去试一试,我想最起码地委行署也能看到我们双峰是有勇气敢于尝试的。”

        陆为民最后一句话再度打动了梁国威的心,虽然他也知道陆为民是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的主要发起者,但是到区乡工作那是两个概念,一个区涉及的工作方方面面,并不单纯只是搞开发招商引资那么简单,繁琐的农村工作会让长期在基层工作的老同志都感到厌烦头疼,更不用说像陆为民这样的年轻干部了。

        不过陆为民所说的至少可以让地委行署看到双峰的勇气和动作这句话的确很有意义,只要双峰是有动作的,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双峰尝试了,而且是一名从地委办下来的县委常委勇挑重担去尝试,就这一点也可以让地委行署批评双峰的调门降低几级。

        “为民同志,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就像刚才李县长所说,改善我们双峰经济发展结构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这需要一个过程,急于求成反而会欲速不达,给我们的事业带来损失,我赞同尝试,但是像你所说的选择像永济这样的农业大区来做试点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冒险了?”

        戚本誉再也按捺不住,陆为民的口才出乎他的意料,不但让在座其他人都为之折服,他觉察到梁国威有些意动,如果不及时制止,只怕自己的意图就要落空,说实话,他根本就不相信这样一个夸夸其谈的毛头小子能有多大能耐,一个区十多万人,岂是你嘴巴放炮说几句空头大话就能解决得了问题的?

        “大家都谈谈自己的意见吧,为民想要去区乡工作的态度值得鼓励,但是不是适合目前双峰的情况,大家也可以发表一下意见嘛。”梁国威笑了笑,他觉察到戚本誉的气急败坏,有些好笑,这个老戚,连点城府都没有,还不如这个年轻人。

        “我觉得为民说得对,眼下各地都在认真学习好贯彻落实十四大精神,加快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步伐,我们双峰必须要有所动作,小平同志在南巡时提出要坚决地试,大胆地闯,为民的提议不就是这个提法的现实体现么?”让很多人感到意外的是首先表示赞同的是县长李廷章,见成功的把目光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李廷章显得格外沉静自信。

        “双峰现在在咱们全地区的境况很不好,这一点大家可以从地区经济会议上下发的各种报表数据看到,一到三季度,我们双峰地区生产总值排名倒数第二,吸引外来投资最后一名,基本上为零,固定资产投资垫底,工业增加值仅比阜头略高,排倒数第二,一般预算收入没有起色,综合起来,我们今年经济发展形势相当严峻,我这个当县长的也有很大责任,这个时候是需要我们想方设法来实现突破,只要是有利于我们社会经济事业发展发展的路子,我们都可以去试一试,闯一闯,就像为民所说,你不试,怎么知道不行?”

        “李县长,尝试当然是好事,也必须要尝试,但是我们在尝试之前是不是需要考虑一下后果?如果说尝试以地方冒险为代价,甚至可能出现巨大损失,那么这个责任谁来承担?小平同志的确说过要坚决地试,大胆地闯,但是小平同志也说过要摸着石头过河,尝试并不是冒险,为民同志的积极性我们应该鼓励,但是他参加工作才两年,如他自己所说没有多少在基层工作的经验,这样冒然将他放在一地区委书记位置上,是不是有些草率了?为什么不能让他在多熟悉一段时间情况,对我们双峰县情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再来考虑这个问题呢?”对于李廷章的意见,戚本誉毫不客气的反驳。

        “梁书记,我觉得现在不宜给为民同志加过重的担子,从培养和锻炼干部的角度出发,我建议可以让为民同志就保持现有的情况,让他多一些时间来全方位熟悉了解,经济工作也好,政法工作也好,包括组织工作也好,都可以协助我们做一做,我想这样对他的提高会更快。”

        梁国威脸色有些不愉,这个老戚有些过了,你不赞同陆为民出任永济区委书记也就罢了,怎么还提出不给陆为民安排实际工作,你这不是故意在激怒对方么?这有何好处?

        陆为民从李廷章一开口就知道事情要糟,果不其然,李廷章话音未落,戚本誉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反对,而且提出的几点也是直指自己软肋,但最后这个家伙居然反戈一击提出来最好不给自己安排具体工作,让自己暂时继续打一段时间的杂,这让陆为民就有些怒了。

        自己初来咋到也没有得罪你戚本誉,怎么老是针对自己发难?是觉得自己人年轻好欺负,还是觉得打压一下自己可以提升你戚本誉的威信?

        不过他此时倒也不便开口,戚本誉是分管党群组干的副书记,谈工作安排倒是也有这个权力,陆为民倒是要看看梁国威来如何应对这个场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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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八十二节 定板——洼崮!

        “戚书记的说法未免有失偏颇了,可能戚书记还不清楚为民在南潭工作的时候就是搞开发区出身吧?”蔡云涛没有等梁国威发声,就笑吟吟的先行插话了。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协助詹书记招商引资,可是知道不少内幕消息啊。去年昌州召开招商引资洽谈会,为民可是守在锦丰酒店硬生生从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书中撬走了好几个项目,那个现在在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发展颇好的三明塑胶和凯南电子应该就是为民的战果之一吧?还有华美集团这个项目,是去年全地区仅次于拓达集团在丰州水泥项目的第二大投资项目,也是为民一手从香港引入,这样辉煌的成绩,能说为民没有多少工作经验?我觉得这不符合事实嘛。”

        戚本誉万万没有想到蔡云涛居然也敢跳出来给自己背后来一刀,顿时火冒三丈,但是听到蔡云涛谈到陆为民在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成绩,也不禁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对方在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呆过,而且似乎这几个项目都和陆为民有很大关系,曹刚可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起过这些情况,

        陆为民也对蔡云涛仗义执言很有点吃惊。

        戚本誉在县里也算是老资格了,在梁国威担任副书记时候就和梁国威是搭档,担任组织部长,梁国威直升书记,他也一跃接任了梁国威的班,两人的关系相当密切,加之又担任了多年组织部长,除了虞庆丰,一般县里都没有谁会和他正面碰撞,就连李廷章在这一点上也很注意。

        更让他吃惊的是蔡云涛居然对他之前在南潭的情况如此了解,这岂不是意味着梁国威这些人都有可能把自己之前底细打探得清清楚楚了?

        见到戚本誉欲待发作,梁国威用轻咳一声制止了对方的孟浪,“彩芝书记,你在主抓经济工作,为民提出来的问题很尖锐也很有挑战性,你的意思呢?”

        詹彩芝先前因为虞庆丰一竿子横扫的话语弄得有些下不了台,但很快也就把心态调整过来,这个时候见梁国威征求她的意见,想了一想才道:“为民同志的想法很好,云涛主席刚才的补充让我们这些不了解的情况也很震动啊,没想到为民同志对于经济工作这样擅长,不过戚书记的意见有一定道理,像永济这样的大区地广人多,涉及的工作也方方面面,不仅仅是发展经济这么单纯,为民同志在其他工作方面经历不多,这倒是需要认真考虑一下。”

        全他妈废话!

        陆为民没来由的对这个貌似雍容大度的女人产生一种烦恶感,哪怕你像戚本誉那样光明正大的反对也行,这样云遮雾罩的说半天,吞吞吐吐,那副德行很让人不爽。

        “庆丰、余江、显德、元高、老关,你们几位呢?”梁国威不紧不慢的问道。

        “我觉得可以让为民同志去试一试,还是那句话,你不尝试,怎么能知道行不行?至于风险,那样工作没风险,换一个人当区委书记就没风险了?当初我们让朱明奎到洼崮,不是也觉得很合适么?结果呢?”虞庆丰言语如出鞘之剑,总要伤人见血才归鞘。

        “我也觉得可以让为民同志试一试,不过倒不一定要到永济,毕竟永济现在局面还不稳定,还需要大量后续工作,所以我觉得是不是可以考虑其他区。”孟余江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永济是个农业大区人口大区,对于全县来说地位也相对重要,让陆为民出掌永济的确有些让人不太放心,但是换一个区呢?

        所有人的思路一下子就活泛起来,洼崮?

        洼崮区不过四个乡镇,人口只有永济区的一半多一点,七万人不到,而且既是最偏远的区,也是目前经济最落后,社会治安最混乱的地区,各个指标都名列全县末尾,朱明奎刚刚走了,这让陆为民去这个区正好合适。

        只有一个问题,陆为民愿意么?

        洼崮区偏远不说,最关键的是这几年朱明奎担任区委书记兼洼崮镇党委书记期间,洼崮不但各方面工作停滞不前,而且社会治安也日趋恶化,国道经过洼崮那一段已经成为省里挂牌整治打击车匪路霸的重点地段,但是经过几番整治,效果都不佳,而整个洼崮区四个乡镇的农业税水利费所欠比例也是最高,清欠难度极大,乡镇企业几近于无,区委和几个乡镇党委政府都几乎是靠寅吃卯粮借钱度日。

        朱明奎死后,经查光是区委和洼崮镇党委政府所欠的餐饮伙食费就高达两万余元,而且洼崮区委还欠修建区委办公用房基建款三十余万元,而这对于一级全靠每年向各乡镇收取一定管理费用来维持运转的洼崮区委来说,几乎就是不可能偿还得起的债务。

        这样一艘千疮百孔只待沉没的破船,傻子都知道谁去当船长那就是自寻死路,连梁国威都一直在头疼这个洼崮区委书记安排谁去才合适,想去的县委不放心,觉得还行的本人又坚决不去,没想到孟余江却一句话把这层纸点穿了。

        谁会愿意去洼崮?陆为民瞅着的就是永济,怎么可能愿意去洼崮?连戚本誉都觉得孟余江这一手够厉害,先前开会之前他还和孟余江在探讨,孟余江说陆为民如果真有心要下去试试水,也没什么不可以,他还挖苦了孟余江几句,却没有想到孟余江居然相出了这一招来对付陆为民,不愧是高手,厉害!

        常委会议室里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微秒起来,你陆为民不是口口声声说想到基层锻炼磨砺么?不是说要找个地方来尝试一下发展经济么?洼崮正好可以拿给你练手啊。

        蔡云涛心中也暗自叫了一声糟糕,这下子陆为民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心里也在埋怨孟余江怎么会出这样一个馊主意,这不是存心害陆为民么?

        “嗯,我看余江部长的意见很中肯,现在老朱走了,洼崮区委书记兼洼崮镇党委书记正好缺人,正需要一个年富力强精力充沛的领导去掌舵,洼崮人口不算多,交通也还算方便,为民同志正好可以在洼崮搞一搞试点,就算是有什么问题,影响也不大,梁书记,这个意见好啊,我看行。”戚本誉首先表态,急于想把陆为民给按在洼崮区委书记位置上坐实。

        “我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选择,洼崮条件虽然差了一点,但是越差也越能见成效,何况洼崮的交通地理位置也很优越。”一直没有吭声的常务副县长杨显德也表示赞同。

        詹彩芝和虞庆丰两人也都缓缓点头,梁国威目光落在陆为民本人脸上,他原本以为陆为民肯定会面沉似水甚至直接拒绝,但是看到的却是陆为民本人若有所思的表情,“为民,大家觉得洼崮也许更适合你目前去,你自己觉得呢?”

        陆为民心中暗自好笑,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去永济,永济虽然各方面条件看起来跟好,但是永济问题同样多,最关键的永济是一个各方面都相当平均的地区,既没有明显的特色,也没有明显的弱点,这样的地方你想要出成绩反而不易。

        而洼崮不一样,洼崮在经历了朱明奎主政几年,情况已经糟糕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陆为民通过曲元高和巴子达做了一番了解,朱明奎在洼崮几乎把洼崮本来就孱弱的底子淘空,修这个洼崮区委大院弄得负债累累,而洼崮区乡镇企业一片空白,更为恶劣的是朱明奎在任期间国道洼崮段社会治安严重恶化,这也使得洼崮情况更为严峻,综合这几方面下来,实际上就算是朱明奎不死,只怕县委也要采取措施将朱明奎挪一挪位置了,现在这个位置空出来,也正好合自己的意图。

        洼崮并非一无可取之处,最大的优势洼崮地处洛丘县和双峰县交界地段,历史上洼崮曾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属于洛丘,五八年之后才划归双峰,而洼崮距离双峰县城虽然有四十多公里,但是距离洛丘县城却不到三十公里,省道315从这里穿过沿着东南而下直抵双峰县城,而省道217也正好从这里穿过在洼崮境内形成一个交汇处。

        由于国道331从昌州到黎阳路况一直不太好,很多向东出省的车辆都更愿意走省道S315,所以西北——东南走向的省道一直相当繁忙,但是由于这几年洼崮这一段社会治安不好,很多大型货车又不得不改道重新走国道331了。

        独特的地理位置和交通条件是洼崮得天独厚的优势,但是其摆在面前的难题也相当多,这就要考验主政者的本事能力了。

        “梁书记,既然大家都觉得我去洼崮更合适,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愿意去洼崮!”陆为民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语气却很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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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八十三节 待发(低声求月票)

        常委会终于散了,经历了陆为民去向之争,第三项本来应是最重要的一项议程反而显得有些波澜不惊了,似乎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陆为民居然答应了去洼崮任职所吸引,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这个消息一般。

        去洼崮担任区委书记兼镇党委书记,这个事实让很多人都无法接受,陆为民这小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如果说你想要玩一出下基层锻炼的“感人故事”,也不能选洼崮啊。

        这是自个儿挖坑自个儿往里跳,还得自个儿往里刨土埋自己,活生生一出自杀局啊。

        当然这只是大部分人的想法,并非所有人都如是想,至少陆为民自己不会这样想。

        “孟部长,先道谢了。”陆为民很随意的走进孟余江的办公室,一屁股坐下。

        “先别道谢,到时候别哭丧着脸在我这里来诉苦就行。”孟余江脸色平和,自顾自整理着手中东西,“别人都觉得我是故意设计阴了你一局,觉得咱们俩有天大的仇怨,连戚书记都觉得是这么着,下来还对我说要对我刮目相看了,让我都无言以对。”

        在和孟余江交换意见时,孟余江就直言不讳的提出陆为民想到永济恐怕通不过,县委不会拿永济这样一个大区去冒险,就是他本人也不赞同,陆为民却说他并不想去永济,而是想去洼崮,这让孟余江还是吃了一惊,但随即也领悟过来,陆为民是想要到最差的地方才最容易出成绩,但是孟余江也提醒陆为民,最差的地方固然容易出成绩,但是也一样容易让人陷进去不能自拔,这就要看主政者的能力、胆魄以及领导艺术发挥了。

        他相信陆为民能力和胆魄都不缺,关键在于领导艺术的发挥,你到洼崮不是一个人自由发挥,虽说洼崮区小。但是好歹也是四个乡镇将近七万人口,你一个人想靠单打独斗把整个区的工作就拿起来,显然不现实,怎么来把整个洼崮区一镇三乡干部拧成一股绳。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那才有成功的希望。

        可要想把一镇三乡的干部心给拧成一块儿就不是一件简单事儿,尤其是像陆为民你才二十来岁,工作不过两年多时间。资历和年龄都是相当明显的劣势,就算是有地委书记秘书光环笼罩,但是到了下边基层,这层光环能起多大作用,在具体工作中你这个光环还能维系多久,恐怕都得要打个问号。

        你想要驾驭住这些乡镇干部,那就得拿出实实在在能让他们服气的东西出来,不是光靠几句嘴皮子翻弄就能让人心服口服,在这一点上说实话孟余江也都有些担心。

        安德健给他打了电话希望他多支持多帮助陆为民,孟余江自然知道话语中的意思。他也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陆为民一把,像陆为民想要到永济的话他也就只能说爱莫能助了,梁国威和戚本誉都不会同意,好在陆为民也有自知之明。

        “孟部长,该来叫苦我还得来,但我知道分寸,洼崮的事儿得靠我们自己,不能指望县里太多,但争取一些惠而不费的政策总还是可以吧?”陆为民笑嘻嘻的道:“总而言之,日后给孟部长打麻烦的时候也不会少。还要请孟部长多支持了。”

        孟余江当然知道陆为民言外之意,下去工作一个关键问题就是要面对一镇三乡的干部,按照惯例,区委对乡镇的副职是有很大的决定权的。任免副职只要在区委形成共识,一般说来只要不是有特别大争议的,组织部都会尊重各个区委的意见,部里边只走程序下文而已,但是在乡镇正职的任免上区委就只能有建议权,决策权就在县委了。具体来说就要通过组织部来实现。

        能不能主宰干部的生杀大权,这是关系到一个区委书记威信相当关键的一个因素。

        朱明奎之所以在洼崮表现堪称低劣,但一样在洼崮站稳了脚跟,很简单一个道理就是他能在人事权上有发言权,他本人和梁书记的特别关系加上戚本誉对他不遗余力的支持,使得他可以在洼崮区人事任免权上有绝对决定权,所以各乡镇的干部么再怎么心怀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忍耐。

        陆为民到洼崮不可避免的也会遭遇来自这方面的阻力,如果陆为民运作得好,也许阻力会小一些,但是绝对不会没有,这一点深谙乡镇工作的孟余江十分清楚,那么在和分管党群组干的副书记戚本誉关系不佳而又与县委一把手关系未定的情形下,求得自己支持就是很重要的一步了。

        “为民,我不想多说那些空话废话,你既然选择了去洼崮,这也是县委的决定,也算是汇聚了县里的希望,部里当然要全力支持你,但你也需要注意工作方式和领导艺术,最大限度的积聚人心,齐心协力搞工作,你是从地委办下来的,我相信你在这方面应该很有体悟,也能做得更好。”

        孟余江的这番话让陆为民也有些触动,这也是孟余江给他最直接的支持了,洼崮工作肯定会遇到不少困难,而来自组织部的支持无疑最重要,所有工作都要由干部去推动,而如何来处理好这些复杂的人事关系,陆为民并无把握,尤其是自己的资历年龄更是一个致命的软肋,一些长期在乡镇工作的老同志肯定会有不少抵触情绪,这就要看自己如何去操作,而要操作,这组织部的支持就如同一个后盾,必不可少。

        “我明白,谢谢孟部长。”陆为民点点头。

        “嗯,我已经让部里通知洼崮区委,让他们通知全区副科级以上干部到区委开会,到时候我陪你去上任。”孟余江笑了起来,“也不要过分担心,朱明奎在洼崮搞得一团糟,你去了只要工作拿起来,我想洼崮这帮干部应该能够很快接受你,我还有个会,我让老刁先给你介绍一下洼崮区四个乡镇的主要领导基本情况,以便于你下去之后能够迅速开展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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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回到自己在招待所的房间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几件换洗衣物,有两件可能招待所拿去洗涤了还没有送回来。

        他的大部分物品都还搁在丰州二中的老校舍里,当初从丰州过来时候来得匆忙,只带了几件换洗衣物,没想到在了双峰没几天,刚安顿好,现在又要下区乡了,东西都得腾挪一次,幸好东西没有搬过去,否则又得麻烦一次。

        自己还得回地委办一趟,请潘晓方派辆车把自己东西送到双峰,要不就得要去麻烦甄敬才,让丰州水泥厂出一辆车跑一趟。

        洼崮不像县里,还有招待所,要住只能住区委大院里,好在区委大院是新修的房子,房间多,空置的不少,要住都不是问题,关键是都没有啥人住里边,自己要过去住,那就还得把所有被子床单枕头这一类的东西都得备齐,那朱明奎虽然也在区委里边有一间卧室,但是据说一年在那里住的时间屈指可数。

        有些熟悉的脚步声又来到了陆为民房间门口,“笃笃笃”敲门声再度响起。

        “请进吧,杜主任。”陆为民把自己的包收起来,搁在一旁。

        “陆常委,收拾东西?我安排一个人来替你整理。”杜笑眉嘴角含笑走进来。

        “没有必要,我没什么东西,就几件衣物。”陆为民摇摇头,“多谢这一段时间杜主任的周到关心了,比起我在地委办工作,这里让我很满意,也很感动。”

        “陆常委你这话就见外了,你住这里我们是蓬荜生辉才对,这里一直没有人住,你来才算是有些人气,没想到你又要到洼崮去当书记,不过关主任已经给我打了招呼了,这间房间还是为你保留,你日后回来开会的事件肯定也多,如果来不及回去,或者不想回去,那就正好住这里,就是没有关主任打招呼,我也打算这样替你留着。”

        杜笑眉的话让人听着心里很舒服,哪怕这话可能虚伪居多,但至少人家敢说,难怪说这女人相当会来事儿,就这嘴巴就得让人心服口服。

        “不用了,估计日后我住县里机会不多,洼崮交通方便,从昌州到丰州必经之路啊,车多着呢,晚上六点钟也能赶得上。”陆为民笑着摆手。

        “可县里如果要八点半开会呢?你总不能让县里一大帮人等你一个人,或者你早上六点半就得起床出门来赶车?虽说从昌州过来车多,可人家过来到洼崮得三个多小时吧,没听说有早上三点钟就有发车往这边走的客车吧?”杜笑眉倚着门歪着头微笑着反问。

        陆为民一愣怔,这倒是个理儿,自己倒是没想到,这女人心倒是挺细的,“那也不用专门为我留一间房,那太……”

        “行了,我知道了,你知道你住进来之前这间房有多久没开张了么?我告诉你两年零三个月,所以这房留与不留都差不多,你就别自我严格要求了,这点担待我杜笑眉还是有。”杜笑眉站直身体,似笑非笑的道:“到时候若是有机会到洼崮,叨扰陆书记一顿,别嫌我烦就行。”

        陆为民哈哈一笑,“杜主任这是在打我脸了,行,欢迎杜主任来我们洼崮做客。”

        不知不觉间,两人关系似乎拉近了不少。

        人家高喊,俺低声吧,有的给两张。(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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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八十四节 初到洼崮

        到洼崮这条路陆为民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趟了,从丰州回昌州都要经过洼崮,只不过以前从没有在洼崮停留过,顶多也就是长途客车在洼崮临时停车上下客。

        洼崮的地势较为独特,从洛丘过来靠近双峰地界时,地势逐渐爬高,翻越号称大梁崮中段的乌鹊垭,然后地势转低,一路向下直抵四个乡镇集镇所在的蓼儿洼。

        这蓼儿洼四周都是丘陵山地,虽然周围山势总体不高,但是却也绵延逶迤,有不少奇峰突兀陡崖壁立之处,这方圆不到二十平方公里的洼地就成了四个乡镇最主要的农业地区和聚居区,而整个洼崮区四个乡镇剩余的一百多平方公里基本上都属于丘陵和山地,其中浅丘约占百分之二十,深丘约占一半,山地约占百分之三十。

        从蓼儿洼继续向东,还需要翻越二梁崮,这二梁崮虽不如大梁崮那般高耸,但是山势盘旋,山间起伏不平,几公里路段连续多个起伏弯曲,在古代便是强人剪径的好去处。

        从二梁崮下山便进入地势平缓的双峰县精华地区,经过太和区三个乡镇,入县城所在的双塬区,直抵双峰县城。

        “为民,这就是二梁崮,从这里开始就进入你洼崮区的地界了,这边属于沙梁乡,以路为界,那边属于垛子口乡,有一句话你听说过没有?”孟余江微闭着的眼睁了开来,脸色也有些复杂。

        “嗯,孟部长是说走遍天下路,难过大梁崮,宁绕百里路,不走二梁崮?”陆为民在来之前也听到了这个说法,这本来是解放前流传在洼崮地区的一个说法,说明这里盗匪猖獗,但是没想到在这几年间又开始在昌江和外地的司机们口中流传出来,大梁崮和二梁崮这一进一出洼崮的东西要道口,几乎成了司机们。尤其是货车司机们心目中的鬼门关。

        “嗯,看来你也有所闻啊,我不讳言,县委在朱明奎的任命问题上是出了一点问题。朱明奎在洼崮区委书记兼洼崮镇党委书记任上三年多时间。最大的问题不是经济没有发展起来,也不是道德败坏生活腐化,最关键一点就是根本没有把心思花在工作上,洼崮区委名存实亡,对于四个乡镇的工作指导基本上没有起到作用。如果说有,那也只是负面作用。四个乡镇主要领导都对朱明奎意见极大,但是却又敢怒不敢言,这种情况县委也已经有所觉察,原本也是打算要对朱明奎调整,没想到却在调整之前出这么一桩事儿,弄得县委相当被动,给外界的感觉是朱明奎是因病而死,如果不死,还得要当下去。”

        孟余江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这个组织部长为此事也担了不少责任,当然梁书记更是背了不少骂名。”

        陆为民知道在任命朱明奎担任洼崮区委书记时,虞庆丰、孟余江都是持反对意见的,只不过虞庆丰态度更鲜明激烈一些,而孟余江则是在看到梁国威和戚本誉已经态度坚决要推朱明奎上位的情况下没有再努力,所以这事儿上他也的确有一定责任。

        “实事求是的说,朱明奎在农办当副主任时虽然没什么特别突出的表现,但是也不像他在洼崮时那样为所欲为肆无忌惮,也许是洼崮天高皇帝远,县里制约和监督削弱有一定关系。”孟余江没有提梁国威的偏信和戚本誉的骄纵这个更主要的原因。

        “洼崮区委班子的瘫痪。直接导致了各乡镇工作的懒散,老钱因为身体原因,部里已经征求了他的意见,他也愿意调回县城。这个分管精神文明和政法的副书记暂时还没有定,但不能拖太久,如果你有合适人选,也可以向部里边推荐一下。洼崮社会治安局面很严峻,包括地区公安处甚至省公安厅对这里都很关注,这里也成为咱们县里的一个热点地方。你下一步工作除了要把经济工作放在主位,这个社会治安问题恐怕更是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问题。”

        “唔,社会治安问题解决不了,其他工作恐怕都要受到很大影响,经济发展更是无从谈起。”陆为民点点头认同孟余江的观点,“不过要把这项工作抓起来,光靠区委一家之力不够,还得要有县里公检法三家的大力支持才行。”

        “嗯,这是必须的,你和元高书记也合作过,他对你印象也很不错,可以多找一找他,公检法三家,关键还是公安局,老鲍是个爽利人,把公安局这边关系处理好,对你下一步工作帮助会很大,有必要我也可以和老鲍说一说,要他多支持你的工作。”

        孟余江的话让陆为民很感动,组织部长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算是很够意思了,而且孟余江在县里素来以沉默寡言著称,不多话,但是一开口就必然是有分量之言。

        切诺基怒吼着冲出了二梁崮这连续两三公里的盘旋弯道,开始下坡,从坡道上就可以远远看得见远处有一顺杂乱无章的建筑物,二层的居多,沿路而建。

        “那就是沙梁乡了。”孟余江对洼崮情况并不陌生,“洼崮四个乡镇,除了洼崮镇隔日赶集,其他几个乡都不赶集,所以大多数老百姓都是以洼崮的赶集作为农产品交易的时间,相当热闹,今天是19号,洼崮赶集是逢单,正好赶集,这进洼崮又得要堵车了。”

        果不其然,过了沙梁,路上人就开始多起来了,男女老少,一个个背着背篼,挑着担儿,提着包袱,或三五成群,或独身一人,目的地都是一个,洼崮镇。

        切诺基进入洼崮镇街道上时车速就明显慢了起来,这一段仍然属于省道315,但是已经有不少农民以路为市,沿路摆开,来往汽车也被迫在这里减速。

        陆为民虽然也几次过洼崮,但是基本上都没有在上午,所以像这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碰到,长龙似的汽车如蜗牛一般的在人群中爬行,司机们不时因为大大咧咧横穿而过的行人而咒骂着猛踩一脚刹车。

        摩肩接踵的老百姓对于擦身而过的汽车毫不在意,自顾自的讨价还价,戛然而止的刹车声对他们来说没有对多大影响,似乎算定了汽车不可能撞到或者碾轧到他们,其惊心动魄之处,让陆为民也为之捏了一把汗。

        这种以路为市以街为市的情形并不少见,但是像这种在这一段最弯曲狭窄处形成这样大规模的集市,的确就是一个问题了,稍不注意就会有人成为车轮下的冤魂,而碰撞擦挂事件就更不会少,如此拥挤,也很容易给扒窃带来可乘之机。

        “洼崮镇难道没有专门的集贸市场?这样以路为市很容易出交通事故,很危险啊。”陆为民有些不解,像这样大的人流量和交易量,尤其是像其他乡都没有赶集的习俗,那么几个乡镇的老百姓都要集中到这里,这形成如此密度的人流量也很正常,照理说洼崮镇就应当要搞一个专门的集贸市场才对。

        “应该有吧,好像太小了,容纳不下这些临时赶集的农户吧。”对于这一点孟余江也不太清楚,他没有在洼崮工作过,又不分管这方面的工作,所以也不太清楚,“不过为民你说得对,这太危险了,我来了几次这边,只要碰上赶集都是这种情况,而且这边几个乡都习惯于在洼崮赶集,听说甚至还有洛丘和南边曲江的老百姓也要过来赶集。”

        陆为民无声的点点头,这也是一个问题,人流量如此之大,又处与三个地区四个县的交界之处,这充分说明洼崮是一个传统的物资集散地,本来这是一个很好的优势,没想到洼崮却没有能够很好的利用起来,这一点上倒是值得好好考虑一下。

        与往前走,人就越拥堵,好在新修的洼崮区委大院并不在洼崮镇老街上,而是在靠近小坝乡方向的国道217路边上,这里虽然来往人也不少,但是却没有人以路为市,所以相对顺畅。

        洼崮区委大院的大门很威武,红艳艳的“中国共产党双峰县洼崮区委员会”几个字显得格外醒目,几杆彩旗还在大门上方飘扬,“欢度国庆”几个大字似乎都还没有脱色。

        切诺基终于拐弯进了区委大院大门,宽敞的大院和修得相当齐整的平房很有点中式典雅的味道,也不知道是哪个设计师为朱明奎设计的这个风格,按照陆为民的观点,估计再搁上十年估计也不会落伍,只不过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太过于超前了。

        院子里已经停了几辆汽车,一台北京吉普212和三台昌河面包车。

        几个人站在院子里围城一个小圈子正在谈笑着,而还有几个人站在角落里,正围着一个另一个人争吵着。

        “我说过了,陆书记还没有上任,就是上任了也不可能马上就解决你们这些烂帐!谁吃的谁签字,你去找谁!反正我姓章的没有在你们那儿吃一顿饭,签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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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八十六节 家底(努力求月票!)

        一直到切诺基消失在区委大院门外,人们似乎在回味过来,这一次干部大会就这么结束了,洼崮区已经迎来了新的一把手。

        对于这位新来的区委书记洼崮区各乡镇的领导们了解并不多,除了知晓他是新任的县委常委之外,能了解到的唯一秘密就是这位年轻的区委书记曾经是前任地委书记夏力行的秘书,这大概也勉强能够解释为啥这么年轻就能当县委常委。

        一直到孟余江乘坐的切诺基彻底消失在眼帘中,陆为民这才回过头来,看着用各种目光打量自己的各乡镇领导们,陆为民略略想了一下,才道:“各位,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我初来乍到对咱们洼崮区各乡镇的情况都不了解,所以也没资格指手画脚发号司令,近期我可能会下来到各乡镇走一走了解一下情况,到时候我会提前和各乡镇打电话通知,今天本来想留大家吃顿饭,可大伙儿都看到了咱们区委的窘况,所以我就不留大家了,等咱们区里边工作有了一点起色,咱们再好好坐下来喝一杯。”

        就这么把大伙儿打发了?在做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或古怪或讶异或不可思议的表情,虽然只是一瞬间之后,大家就和陆为民章明泉等人一一打招呼道别离开,也有人想留下来请陆为民坐一坐,但是都被陆为民婉拒了。

        很快区委大院里就只剩下几个人,除了章明泉之外,就剩下区委组织干事胡焕山,以及另外一个不属于区委的人,洼崮镇镇长齐元俊。

        “陆书记,你看……”虽然陆为民已经明确说明会下来之后再到各乡镇,但是洼崮镇不一样,陆为民还兼着洼崮镇党委书记,也就是说对于洼崮,陆为民还需要抱着另外一个角度和心态来看待,齐元俊不能不留下来。

        “老齐,这样吧,我下午过来,你看三点钟怎么样,镇上也开个碰头会,我初步听一听镇里近期工作情况和下一步的安排打算以及急需要解决的问题。”陆为民也不和齐元俊多啰嗦,现在他也没有那么多心情和精力来废话。

        齐元俊点点头,“那好,就三点钟,我的意思是开个见面会,我通知镇里各村支部书记和村主任都回来,见个面,让大家都熟悉一下,然后再来汇报工作,您觉得怎么样?”

        陆为民略加思索之后表示同意:“这样也好,先见个面,洼崮镇和其他乡不一样,算是我的大本营嘛。”

        等到齐元俊离开之后,章明泉才笑着打趣:“陆书记,你说得不对,你的大本营应该是区委,洼崮镇可以算是你的根据地,大本营才是指挥的中枢。”

        陆为民也笑了起来,他没有想到章明泉这么在意这一点,“嗯,你说得有道理,这里才是大本营,走,老胡,一起过去坐一坐。”

        陆为民的办公室被重新安排了一下,没有安排在原来朱明奎的办公室,大概也是怕陆为民觉得晦气,甚至连办公用具也做了一些调整,但大体上还是延续原来的布局。

        如果说朱明奎做了什么好事,大概也就是为这洼崮区委留下了一个条件还算不错的大院,无论是建筑物还是绿化都搞得相当不错,宽大的院内广场很有点奢侈的气派,只不过欠下的三十多万欠款就能让人把一切好心情给彻底打消。

        “当前最棘手的事情就是欠账问题,原来老朱来之前就有不少欠账,都是采取今年还去年的欠账,然后明年又换今年的,可老朱来之后,欠账大幅度增加,除了这修区委大院欠下一大笔之外,主要还在于外边餐饮费、烟酒茶钱等各种开支很大,前几天县里纪委来初步清理了一下,除了欠修建款三十六万多之外,尚欠几家饭馆的餐饮费二万八千多,其中王二麻子一家就高达一万七千多。”章明泉说起就有些来气,“另外还有几家副食店赊欠的烟酒茶钱大概有七千多,区委现在很拮据,基本上属于揭不开锅,这程控电话费都有点交不起了,除了办公室这个,书记办公室那个电话都欠费停机了。”

        “另外还欠文具店有一千多块钱,主要是笔墨纸张这一类日常耗材。”胡焕山干巴巴的补充道。

        听完区里这两个在家的领导这么一说,陆为民也就大略清楚为啥蔡云涛对自己愿意来洼崮感到无比震惊了,这洼崮基本上就是一个烂泥潭,光是这四十万左右的欠账就能把你给拖死。

        像区委这样既无实体又无财政来源的派出机构,除了县里管基本工资外,其他费用按照惯例都是从下边各乡镇收取一定的管理费来维持运转,可这区委大院一修,就用去四十来万,风光倒是风光了,欠下这一屁股债可就成了让人头疼的事情了。

        朱明奎在时除了修建初期和竣工交付使用时付了七万多,基本上就把区委的底子给掏光了,而且还提前预支了年底各乡镇要交给区委这十来号人发奖金和临时工工资的钱,现在可以说现在洼崮区委就成了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死局,怎么来熬过去,就得要看陆为民这个当家人了。

        “区里边一年能从各乡镇收到多少钱?”陆为民也知道不得不面对这些他不想过问但是又不得不过问的事情。

        “洼崮镇每年两万,沙梁乡一万五,垛子口和小坝各一万,总共合计五万五千块,另外到年底县里有时候也能拨一点作为补充办公经费,大概也就是在一万五到两万块之间,也就是说咱们区委每年能有的经费大概就在七万五千块左右。”章明泉对这些方面倒是十分清楚,“看起来不少,但是咱们区委有临时工三个,其中司机一人,一名打字员,还有一个在办公室负责收发文件和接听电话,加上看门的刘大爷,光是他们四人的开支一年就要接近一万块,另外这台昌河面包每年的燃修保险费大概也要八九千,咱们区离县里最远,这车公里数跑得也多,燃修费也比较高。”

        “还有什么日常的大笔开支?”陆为民要问就问个明白,看看这家底究竟是个啥样。

        “咱们区里七个干部,按照去年标准,每年奖金发下来也得要一万多接近两万;招待费这就不好算了,三年前老朱没来之前,还不多,每年开几次会,加上日常接待和年终总结,大概招待费也就在八千块上下,但是去年招待费就突破了两万,今年就更不止了;办公费开支倒是不算多,主要是两部程控电话的电话费和一些耗材使用,以及出差差旅费,水费电费,按照目前每月费用来算,大概一年下来也得要接近一万五千块。”

        “这么算下来,咱们区里边岂不是入不敷出?”陆为民笑了笑。

        “岂止是入不敷出?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非日常开支,比如每年基本上县里要组织那么一两次出去学习考察培训,费用自理,往少里说,这基本上算下来一万都打不住,如果县里多安排两次,那就两万出头都有可能,另外开七一表彰会和年底工作总结会,以及慰问老党员,多少也得拿出来一点儿表示,这年头光是精神鼓励不行了,也得讲究物资奖励,这大概也要五千块左右。”胡焕山也补充道。

        看样子洼崮的确是有些举步维艰了,不说欠款问题,光是这日常开支运转都是捉襟见肘,寅吃卯粮,一年往下一年拖,这都成了各地通病,反正击鼓传花,传到谁手上,谁就接着继续往下拖就行了。

        “那这基建欠款问题,区里原来有没有什么打算怎么来解决这个问题?”这是一个大头,三十多万,每年哪怕只还三万,那都要十多年,估计人家也不会答应拖到十年才把帐还清。

        “没打算,就只能这么拖着,反正是洼崮镇建筑公司修的,它要去告也好,反映也好,就这么大回事儿,随他的便。”章明泉气哼哼的道:“我倒是真希望法院能判决咱们把这区委大院还给对方,没准儿还得要倒补咱们几个。”

        陆为民笑了起来,这就有些耍无赖了,见识过章明泉面对那个叫王二麻子的债主的态度,陆为民倒也不觉得奇怪,住着宽敞明亮的新区委大院倒是舒服,可要来还这笔债就不让人心里畅然了,谁都这样,可你一级党委该还的还得还,失信于人的事情陆为民是最忌讳的。

        “老胡,你把咱们区委欠债问题仔细清理一下,县纪委只有一个笼统的数目,你把这些债务具体细化,分门别类,另外时间段也标注清楚,经手人是谁,整理好之后拿给我看一看,到时候咱们再来具体商量,这个债务怎么一个还法。”陆为民点点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甭管是谁欠下的,修房子也好,吃饭也好,抽烟喝酒了也好,只要是咱们区委欠下的,咱们就不赖帐,当然你想要咱们区委一下子就还清也不现实,所以也得给这些个债主们说清楚,欠账不赖帐,该还的肯定要还,区委有还债计划,但请他们稍安勿躁,别有事儿没事儿跑区委里来吆喝扯圈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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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八十八节 发现

        陆为民早上就注意到这赶场的老百姓挑担背篼的特别多,当时也没太在意,但是后来看到不少人背篼担子里都是各种草药类的药材,这才意识到这些人怕不少都是来自山区采药为生的山民。

        现在看这些人赶集结束逐渐往回走,陆为民这才这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老章,咱们洼崮这边好像是著名的药材基地啊,山区采药为生的不少,丘区和坝区种植药材也很有传统,这些人都是来卖药材的?”

        “嗯,这些挑担背篼的大多都是沙梁和垛子口那边山区里边的,解放前这些地方的人就采药为生,解放后咱们这边丘区和坝区开始逐渐形成了种植大宗药材的气候,尤其是八十年代以来更为突出,包括省外的不少药材商人都要到咱们这边来收购。这个像洼崮的丹皮,小坝的丹参,垛子口的厚朴,沙梁的栀子,前几年都有一定规模,也涌现出来了几个种植大户,各乡药材种植面前都在千亩以上,只不过这两年中药材价格不稳定,又缺乏销售渠道,所以种植面积也有波动,各乡镇规模也不一,原来各乡镇政府还有些兴趣,可这价格跌下来或者销路不畅,老百姓要骂娘,于是各乡镇心也就淡了,不怎么过问这些栽培种植情况,也就是统计一下数字上报而已。”

        陆为民没想到章明泉别看起来粗豪毛躁,但是却对这些情况十分熟悉,自己还是有些小看了对方,不愧是分管经济工作的,洼崮这边虽然没啥工业,但是药材种植这个特色产业倒是小有名气。

        “嗯,那这些山上采药的和种植药材的应该不是一路人吧?”陆为民目光落在这些谈笑着往回走的山民身上。

        “不是一路人,他们主要是采野生药材,产量都不大,而种植药材的主要都集中在缓坡和平坝地区。其实不仅仅是咱们洼崮,像临近的太和那边也一样有种植药材的传统,他们那边主要种植黄柏和白术,而西边的洛丘靠咱们这边几个乡,以及南边的曲江县、北边的浦岭县几个乡也都有种植药材的传统,事实上也就是形成了以咱们洼崮为中心的药材种植区域。”章明泉颇为得意,只不过这份得意的表情也只持续了几秒钟,就回归于黯淡,“只可惜这中药材价格波动大,药农销路也不好找,又缺乏信息,经常是去前年几个涨上去,今明两年价格又跌下来,药农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折腾,所以要想靠这条路致富,难!”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是抓住了什么似的,脚步一缓,思索起来,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步幅,“老章,咱们这一片好像还没有像样的药材市场吧?”

        “嗯,药材市场要说也有,洼崮镇老集贸市场外边就有一个,规模在这一带不算小了,至少比起太和和洛丘那边的西岭药材市场要大不少,当然要说形成多大规模当然算不上,但是也有好几十户专门经营药材的商户在里边,不少都是为洛门甚至昌州那边的大客户负责收购的,嘿嘿,要说咱们洼崮也出了几个人物,省里颇有名气的药商有好几个都是咱们洼崮这边的人呢。”

        “哦?”陆为民大感兴趣,“他们不在洼崮做生意?”

        “嘿嘿,洼崮这个浅塘子咋能养得活这些蛟龙?”章明泉摇摇头,“他们要么在昌州,要么就在南京、武汉这些大城市里做生意,当然洼崮也有他们的店,但也就是一个收购点而已,平时他们也不怎么回来,一般都要逢年过节才回来打一头,生意主要都还是在外边。”

        陆为民默默点点头。

        洼崮虽然是个偏远的穷山坳,也没啥资源,但是却有一宗优势,那就是地理位置上的优势。

        省道315和省道217在这里形成了交汇,西北接洛丘,东南通双峰,东北可达浦岭,西南可入曲江,而洼崮这一带四周都逶迤连绵的低山深丘,历史的蓼儿洼就是物资集散地,据说也是当时这一带山区土匪们的后勤补给点,

        现在洼崮也是三个地区四个县的交汇地段,北边的洛门地区洛丘、浦岭两县,西边属于曲阳地区下边的曲江县,东南边自然就是丰州地区诸县了。

        这样一个几县交界地区,却又有两条省道在这里交汇,不能不说上苍在赐给你穷山恶水的时候,也给你保留了一份希望,何况这洼崮地区也不算穷山恶水,只不过山区丘区面积大了一些,两百一十多平方公里,就有一百八十平方公里属于山区丘区,仅有二十平方公里属于坝区。

        陆为民来之前就对洼崮做个一个了解,这里没有工业,八十年代在全国上下风风火火起步的乡镇企业在这里去没有能开花结果,好像是因为第一个吃螃蟹者就被淹死,被外地骗走数十万设备款,于是乎企业垮台,镇里领导受处分,受此教训,加上本来也没有什么传统和基础,又缺乏这方面的人才,对办乡镇企业就再无兴趣,这么些年县里也对这里不甚重视,所以冷冷落落也就过来了。

        但是这里的药材种植却是小有名气,要说也不仅仅是这一带,应该说是以洼崮为中心的方圆几十公里都有种植大宗药材的传统,只是这药材市场价格波动大,缺乏信息对称的药农屡屡受创于波动的市场,才影响了这个地区的药材种植发展,尤其是像洼崮三乡一镇的浅丘区土壤肥厚,气候水分光热都很适合种植药材,又有这个种植传统,却没有能够真正发挥起来,在陆为民看来关键还是欠缺一个像样的市场来支撑。

        如果能够有一个哪怕是毗邻的交易市场来支撑,无疑可以对这一区域的药材种植发展带来很大的推动作用,这也是陆为民在听到章明泉介绍之后萌生的想法。

        当然就目前来说也还只能是想想而已,洼崮这个有点雏形的药材市场与陆为民盘算的那种专业市场无疑相差天远地远,但是洼崮应该有这个基本条件,尤其是在四周都还没有这种市场,周邻的县份甚至包括本县在内也都还没有这个意识的时候,那么无疑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不出章明泉所料,他们俩来到东街口隋寡妇的小馆子门口时,这里早已经是觥筹交错,人满为患了。

        夹杂着汗酸味儿和各种药材药草味的气息形成了一道独特的氛围,而黧黑朴实的一张张面孔混合着几杯苞谷酒下去渗上来的红潮,让陆为民许久没有体会到这样最现实最直观的气息。

        早已经在县城这些地方消失的老旧中山装依然在这里随处可见,洗得发白的绿军装和袖口领口脱线的毛衣,带着或红或褐泥土的解放鞋,旱烟袋冉冉升起的蓝烟,借着酒意和同伴叫嚷的唾沫爆溅,皱老茧密骨节粗大的手掌,这一幕幕就像某个写实派画家画出的写真画卷。

        见陆为民有些发愣,章明泉搓了搓手,压低声音道:“陆书记,人太多了,要不咱们换一家?这里赶集中午都这样,不少人都要吃了这顿饭才慢悠慢悠回家,到了年边上,这里人更多,不过下午人就渐渐少了,基本上没有人会在这里吃晚饭的。”

        陆为民也是南潭乡下呆过的读小学的时候一样跟着母亲赶集,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是很少能够享受到到馆子里搓一顿这种美事儿,绝大多数时候都只能用艳羡的目光看着那些在馆子里享受着苞谷酒加花生米的大人们,眼巴巴的从门前走过。

        “换一家?老章,你不是说哪儿都一样么?下一家还不是这样?”陆为民笑着摇摇头,“隋寡妇这里估计你也熟,看看能不能找个位置,让咱们搭个边角就行,反正就咱们俩。”

        “嘿嘿,那陆书记可就有些委屈你了,这你来第一天就让你这样凑合一顿儿。”

        章明泉也不客气,径直往后走,这是一个小平房,一间门脸儿,也就能摆上五六张桌子,凑合能接待十多二十来人就撑死了,现在这里边至少坐下了二十来人,觥筹交错,看到章明泉和陆为民进来,有人显然是章明泉的,想打招呼大概又害怕不够资格,看到章明泉往里走,都下意识挪板凳抬桌子让出一条道来。

        “隋媛子,隋媛子!给找个座儿!”章明泉大大咧咧的往里走,一边对那些个向他点头哈腰打招呼的半熟人点点头示意,一边吆喝着:“你这可是生意大好啊,连窝个身儿的地方都没有,来,挤一挤,你家隋棠呢,把你家里自个儿用的桌子给抬一张出来,就在这里搭个角儿,我们就两人!”

        “哟,章哥你来了?稀客啊,你有多久没登我这小店儿了?今天怎么舍得来我这旮旯里?”从后边厨房闪出来的女人如蝴蝶一般,扎着蓝底白花的围裙裹着那蜂腰肥臀,灿然生辉的姣好面容比起多日前的那份憔悴多了几许生机灵动气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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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八十九节 人事(求几张月票!)

        当女人的目光落在和章明泉站在于一起那个年轻人身上时,女人灵巧柔婉的身体为之一僵,鲜活生动的面部表情突然变得苍白起来。

        章明泉并没有注意到这一情形,他的目光还在寻找哪个地方能摆下一张桌子,好容易在角落靠墙处寻摸到一个勉强能放下小桌子的旮旯,这正好靠着前面凉菜灶台,“得,就这里了,叫你家隋棠去给我搬张小桌子出来。”

        看到对方有些惶恐混杂着惊惧的表情一闪而逝,随即面色也变得苍白起来,陆为民浅浅一笑,她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更害怕一些什么,“老章,能坐下不?”

        “挤一挤,没事儿,凑合着吧。”章明泉四下打量了一下,“能行,就咱们俩。”

        “章哥,你们来了,吃点什么?”女人目光似乎变得躲躲闪闪,先前清脆悦耳的腔调似乎一下子降了几个调门儿。

        “嗨,老规矩,弄两个凉菜吧,陆书记,你要不要……”章明泉望向陆为民,见陆为民摇头,便道:“那就再炒一个菜,烧个汤,行了。”

        “章叔叔,您来了。”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一闪窜了出来,惊喜的笑着:“你多久没来我们这里了?”

        陆为民眼前一亮,这女孩子大概也就在十五六岁左右,穿着一件有些半新旧外套,两颗犹如浸泡在水中黑葡萄一般的美眸闪耀着欢喜的光芒,一条粗大的辫子垂在脑后,带绊扣的黑布鞋似乎让陆为民有一点时光倒流的感觉,犹如《城南旧事》中的那个女孩子长大了几岁一般。

        “隋棠,章叔叔忙,今天不就来了么?”章明泉乐呵呵的道:“快去帮章叔叔拿张折叠桌来,我和陆叔叔在这里对付着吃顿饭。”

        “什么叫对付着吃一顿?难道说章叔叔以前你在我们这里吃饭都是吃得不满意?我妈的手艺能有人比得上?”少女不高兴撅起嘴,“说话没有良心。”

        “呵呵,章叔叔说错了,你妈的手艺好,比谁都强,得了,快去那桌子吧,陆叔叔才来咱们这里,都饿了。”章明泉显然很喜欢这个少女,“这是我的领导,叫陆叔叔。”

        少女惊讶的睁大美眸,“您的领导?陆叔叔?章叔叔你没有搞错吧?他比我能大几岁啊?”

        章明泉四下打量了一下,见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边,这才故作严肃的道:“年龄小就不能当领导啊?比你大总是比你大,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

        陆为民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两人斗口,真没想到章明泉还有这充满童趣的一面,有些意思。

        “隋棠,好了快去给章叔叔他们拿桌子,别在那儿耍贫嘴。”女人似乎也已经调整过来了,看见陆为民一直保持着笑容,也没有什么言语,女人似乎松了一口气,皱起眉头呵斥着自己女儿,深怕触怒了陆为民。

        早就听说县里要新派一个书记来,没想到竟然是他?不是说他是县委常委么?她也问过县委常委是个什么样的职位,镇里边熟悉一点的干部说,县委常委是县领导,比副县长官还要大。

        “呵呵,不过陆书记,隋棠说得也没错,你怕就只比他大几岁吧,叫你叔叔真有点把你叫老了,叫你一声哥还差不多。”章明泉有些感慨,这个比自己儿子也大不了几岁的男子居然是自己的领导,而且还是县委常委,这不能不让人心生感触。

        少女满脸疑惑不信的瞅了一眼陆为民,也不多说话,径直出去,一会儿便搬来一张折叠小桌,两张小板凳,而凉菜师傅也把一盘花生米一碟山腊肉片给送了上来。

        这小板凳矮了一点,陆为民和章明泉都是大个子,坐下去怎么看都有些憋屈,少女一看忍俊不禁,笑得章明泉和陆为民莫名其妙。

        “丫头,你笑啥?”

        “章叔叔,您瞧你们俩坐这儿像啥?像不像供果台前俩偷吃小鬼儿?”少女清纯妩媚的面颊上笑靥如花,绚丽夺目。

        “死丫头,敢这么笑你章叔叔?”章明泉一看,他和陆为民这样对坐,挤在狭小的旮旯里,还真有些滑稽,也不禁一笑。

        “隋棠!这么没大没小的,一点儿规矩也没有!”女人吃了一惊,怒声喝道。

        “没事儿,叫隋棠吧,读初三了?”陆为民笑了笑,温言道。

        “咦,你怎么知道?”少女惊讶的问道。

        “猜的。”陆为民微笑着回答,“成绩好不好?高中打算在哪儿读啊?”

        少女脸色顿时黯淡下来,默然不语。

        “嗨,咱们洼崮这边没高中,大多都到太和那边寄读,成绩好的可以考到县一中,隋棠成绩挺好,应该可以考得上县一中。”章明泉插话道,似乎注意到少女脸色黯淡,“怎么了,丫头,没信心?”

        “我妈说,读不读高中再说。”少女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的道。

        “咦,这是啥话?能考上为什么不读?”章明泉惊讶的道,目光也望向站在小门处的女人,“这是咋回事?”

        “章哥,我也没有说不让她读,只说到时候再看。”女人表情有些复杂,淡淡的道。

        “这有啥再说的?能考上当然要读。”章明泉也没太在意,陆为民却注意到了女人眼角淡淡的哀愁。

        一顿饭吃下来,陆为民和章明泉也聊了聊洼崮这边干部的情况。

        按照惯例,县里各区的区委都不设管人事组干的副书记,只有一个组织专干,而这也就意味着县委是把干部人事这一块工作交给区委书记来直接管理,这也是加强区委书记手中权柄的一个标志,只有能管干部,你发号司令才能有人听,这已经成了千古不变的真理,没有人事话语权,那你说话就连放屁都不如。

        洼崮区三乡一镇,洼崮镇居于据对主导地位,全区六万八千多人洼崮镇就占了三分之一有多,二万五千多人,而沙梁乡有接近两万人,小坝乡和垛子口乡分别有一万四和九千人左右。

        全区面积达到了二百一十多平方公里,而平坝地区仅占百分之十不到,丘区和山区占百分之九十,而平坝地区主要都集中在蓼儿洼这一块小盆地内,四个乡镇的政府所在地都在这个盆地内,洼崮集镇处于中心位置,而其他则居于这个小盆地边缘地带。

        章明泉老家是沙梁的,曾任沙梁乡党委副书记、乡长,后来调任洼崮区委副书记,这其实有点明升暗降的味道,原本很有希望接任沙梁乡党委书记,却因为和朱明奎关系不睦而被调任区委任副书记,级别不变,但却成了一个摆设。

        现任沙梁乡党委书记曹运达是原来洼崮镇党委副书记,在三年前洼崮区内人事变动中从洼崮镇党委副书记一跃成为沙梁乡党委书记,乡长则由沙梁乡党委副书记霍立武担任,而章明泉却被调整到区委担任副书记,这也使得章明泉和朱明奎的关系更为恶劣。

        那一次人事变动中被调整的不仅仅是章明泉,原本是小坝乡党委书记的钱理会也被调整为区委副书记,好在钱理会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在区委里边一年有大半年都在养病,这也使得朱明奎更是可以一手遮天。

        现任小坝乡党委书记杨礼贵也是从洼崮出去的,只不过他的路途稍微坎坷了一些,和齐元俊竞争洼崮镇党委副书记未成,却被调整到小坝乡担任党委副书记,好在他在小坝乡进步颇快,很快就担任了乡长,最后又趁着钱理会的离开,接任小坝乡党委书记,也算是朱明奎担任区委书记之后的一个受益者。

        仅仅是章明泉的介绍当然只是片面之词,但这也算是章明泉的一个态度,胡焕山是区委组织干事,同时也是区委委员,陆为民打算寻找一个时间和胡焕山好好谈一谈,相信他也接到了刁一平的电话,组织部只能介绍一个大概情况,真正对全区四个乡镇党委政府正副职的了解,还需要胡焕山这个老组干才能真正说得清楚。

        吃饭完后,章明泉陪着陆为民回到区委大院后,就打了个招呼骑自行车回家午休去了。

        他家属是镇上学校的老师,家也住在学校家属宿舍里边,拿他自己的话来说中午间睡一个午觉是雷打不动的习惯,要不下午就没精神工作。

        陆为民看着空无一人的区委大院,苦笑着摇摇头。

        除了门房刘大爷之外,整个洼崮区委似乎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也难怪朱明奎不愿意在这里住,是个正常人谁愿意整天住在这里和一个六十岁的守门大爷作伴?

        这个时候陆为民似乎也有些理解朱明奎的心态了,天高皇帝远,只要你能把下边摆平,谁没事儿来管你闲事儿?

        这地方县里过来要一个多小时,而且县领导谁会有事儿没事儿来这里?

        可以说在这里当个区委书记就是天老大我老二,尤其是有县委书记和副书记的信任支持,朱明奎心态扭曲膨胀为所欲为也似乎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那自己呢?呆久了会不会也有这种膨胀的心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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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九十节 关怀(月票忒少了!)

        区委昌河面包车的司机小钱是钱理会的远房侄儿,他大概也知道了自己这位远房堂叔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在陆为民面前表现得也格外殷勤。

        把陆为民送到丰州二中宿舍楼下,陆为民婉拒了他要上去帮陆为民收拾东西的意图,让他在楼下等着。

        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需要带走的了,也就是一箱子书,还有一些自己从南潭县委到丰州地委里边工作这两年多时间积累起来的资料。

        咋一回来还真有些不太适应了,似乎从丰州到洼崮就恍如隔世,陆为民站在门口出神了好一阵才算是回过味来,打开门,开始收拾东西。

        “咦,小陆,真是你,你回来了?”一阵香风从身后门外传来,特有的淡淡幽香对陆为民来说已经很熟悉了,果不其然,陆为民转过身,看见一张惊喜的笑靥,“这一段时间你到哪儿去了?怎么一直没见你回来住?出差了?学习还是考察?”

        江冰绫喜出望外的站在门口,上下打量着陆为民,和丈夫关系处于冷淡僵持状态的她很高兴自己有这样一个邻居,也正是有这样一个善解人意颇能排解人内心苦闷的大男孩才让江冰绫这一段时间里内心的愁苦得到释放,让她不至于每天以泪洗面,可以以一个平和的心态和灿烂的笑容去面对每天繁重的工作。

        她也知道自己这种情绪有些不正常,不过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其他意图,陆为民比她还小一岁,她可从有过什么其他想法,只是单纯觉得这个男孩子真的很优秀,很能理解人而且待人接物也相当有水准,不愧是地委政研室的角色。

        陆为民这一段时间都没见人影,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这让江冰绫很不适应,张海鹏找关系调回黎阳去了,而且也下了最后通牒,要么跟他会黎阳,但就无法到财政局,而只能到黎阳市下边一个乡镇财政所里,要么就一个人自己呆在丰州这边,江冰绫没有接受这个最后通牒。

        两人陷入了实际上的分居状态,而她和张海鹏都知道这段甚至连婚礼都没有举办的婚姻恐怕已经走到了尽头。

        一个人呆在这四楼一隅,江冰绫已经习惯于斜对面那盏一直要亮到十二点左右的台灯了,似乎有了这盏台灯,她心里才踏实,入睡似乎也更香甜。

        隔上几晚上没有和陆为民聊聊天,这种失落和孤寂感就像毒蛇一样缠绕在江冰绫的心中,这让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自己恐怕情感上是不是有某种障碍了。

        “回来了,江姐,不过我是回来收拾东西的,在这里住不成了。”陆为民微笑着回答道。

        “啊?你要搬出去?搬哪儿?”只觉得一阵说不出失望和烦躁笼罩在心中,江冰绫强装笑颜,“找到好房子了?”

        “啥好房子,我还就觉得在这里住着踏实,晚上没事儿还能和江姐聊聊天吹吹牛,可惜身不由己啊。”陆为民摇摇头,“我没在地委里边上班了,下去了。”

        江冰绫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为陆为民感到高兴,脸上喜色顿现,“下去挂职了?大喜事儿啊,到哪个县?”

        “双峰,不过不是在县里,而是下了区乡。”陆为民摆摆手,“最偏远的区乡,好在交通还算方便。”

        “挂党委那边还是政府那边?”江冰绫微微蹙起眉头,下县挂职是好事,陆为民这么年轻,一下去就挂个副科,回地委办也好,地委政研室也好,那就是实打实的副科,弄得好,三十岁之前混个正科级干部当大有希望,只不过下到乡镇去挂个副书记或者副乡长,这一两年生活就有些艰苦了,双峰条件在全地区算是下游,但陆为民说是县里最偏远的区乡,估计条件肯定比较差。

        “党委这边。”陆为民含糊其辞,江冰绫看样子是真不太了解自己真实身份,财政局那边和地位这边打交道时间并不多,要打交道也基本上是局长和办公室主任的事儿,一般中层干部连来地委机会都不多,更不用说江冰绫这个搞业务的了,倒也正常,“没事儿,江姐怕都路过,咱们丰州到昌州就得要过,洼崮,江姐有印象没,挨着洛丘那边了。”

        “洼崮,那个山坳里?有点印象,好像离洛丘比离县里还近啊,算是咱们地区边缘地带了。”陆为民一提洼崮,江冰绫就有了印象。

        “是啊,江姐可不能因为远就不来看我啊,越是远那人就越孤独,最需要朋友来关怀,江姐你说是不是?”陆为民一边笑一边打趣:“来洼崮,我一定好好陪江姐逛一逛咱们洼崮的风景。”

        “洼崮能有啥好风景,除了山还是山。”江冰绫也笑了起来。

        “江姐不知道吧,金庸《倚天屠龙记》里的医仙胡青牛隐居的蝴蝶谷就在咱们洼崮呢,有山有水,峡谷幽深,冬暖夏凉,药草繁盛,天然的药浴场。”陆为民信口开河。

        这医仙蝴蝶谷在哪里谁也没个定数,本来这个地方就是杜撰出来的,陆为民要硬把它安在洼崮,那也只能由得陆为民,反正垛子口那边是有一个叫蝴蝶谷的地名儿,本来野生药材药草啥的也不少,再加上垛子口本就有种植药材历史,冠之以蝴蝶谷,那也能长长名气扩大影响的好处。

        “真的?”江冰绫好奇的问道,她虽然不怎么看武侠,但是金庸她还是知晓的,听陆为民这么一说,也颇为心动,“那有机会我抽个星期天过来看看。”

        “瞧瞧,人啊,就这么现实,江姐,我是叫你来看我,看风景是次要的,你这也忒露骨了吧?”陆为民笑着调侃对方,故作伤感的道:“再怎么你嘴巴上也的说我是来看为民的,顺便看看风景,咋就成了看风景半句都不提我了呢?伤自尊了。”

        被陆为民的表演逗得格格娇笑,花枝乱颤,敞着的风衣里桃红色的羊绒衫裹着的那对饱满双峰顿时起伏跌宕,很有点汹涌澎湃的气势。

        似乎注意到了陆为民目光的异样,江冰绫身子一缩,下意识的侧身掩了掩风衣衣襟,娇嗔道:“怎么看人的?该看不该看的也在看!”

        “双重保护,看不穿的,何况女孩子好身材不就是拿给男人看的么?”话一出口,陆为民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孟浪了,这话怎么都有些暧昧的味道在里边,赶紧补救:“江姐身材一级棒,不惹人注目都不行。”

        狠狠的剜了陆为民一眼,江冰绫倒也不好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下去,要不就真有点打情骂俏的味道在里边了,不过有意无意间称呼却很自然的换了,“为民,你一个人下到区乡上,饮食生活习惯不?”

        “没啥不习惯的,我本来就是乡下出来的孩子,人年轻对付着过就行。”陆为民满不在乎的摇摇头,“对了,海鹏那边……”

        江冰绫面色微微一变,似乎是不想提起这个话题,但是想到自己和海鹏走到今天这个份儿上,陆为民却是一个最真实的见证者,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或者自己这段感情本来就太脆弱,抑或是现实的残酷改变了一切。

        见女孩子黯然神伤,陆为民也不好多说什么,感情是两个人自己的事情,外人是无从置喙的。

        “算了,海鹏回黎阳都两个多月了,只给我打过一次电话,问我究竟怎么想,我说我不可能放弃这边的工作,他说那意思我就要放弃这段感情,我说这并不矛盾,而出问题并不是因为这个,他就直接把电话挂了。”江冰绫稍稍振作了一些,强作笑颜,“这段时间工作忙,我也没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吧,该我的始终是我的,不该我的强求不来,姻缘也一样。”

        陆为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对方,也无从安慰,良久才道:“婚姻问题慎重一些是好事,但若是真的走到了尽头,也当好说好散,做不了夫妻,可以做朋友,做不了朋友,也可以尽量不互相伤害变成仇人,毕竟走到一起过,也算是缘分吧,缘分已尽,各走各的路,互相祝福各自走好就行了。”

        被陆为民很有些哲理说教的话语逗得笑了起来,江冰绫眨了眨眼睛,探究似的盯着陆为民:“为民,看样子你对这方面很有感触似的,是不是在感情上屡受挫折,或者就是一玩弄女孩子感情的花花公子?”

        陆为民赶紧连连摆手,“江姐,别破坏我声誉啊,好歹我读大学时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少年郎,不说感情上无往不利,那也是手到擒来,只有玩弄感情这词儿,我一直认为感情没有玩弄这一说,因为感情是相互的,双方有感情就不叫玩弄,没感情才叫玩弄。”

        被陆为民这一绕口令似的解释逗得心情都好了不少,不知不觉间江冰绫觉得似乎自己这一段时间的苦闷烦躁情绪一下子排解了不少,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似乎冥冥中自己和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男孩子之间有某种说不出灵犀一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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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九十一节 门生

        在江冰绫的帮忙下,陆为民很快就完成了东西收拾打包,然后陆为民和江冰绫道别,约好江冰绫有时间就到洼崮来做客,陆为民也把自己的传呼号给了江冰绫,让江冰绫有事儿可以随时联系他,不过洼崮的信号不太好,陆为民叮嘱有事儿可以多打几遍传呼。

        江冰绫看到陆为民下了楼,然后从那辆面包车忙不迭跑下来一个司机模样的人,赶紧把陆为民手中的纸箱接了过去。

        她本想送陆为民下去,可是觉得又不太方便,怎么看都有点像妻子送丈夫的味道,为了免得瓜田李下,陆为民说不用之后,她也就没坚持了。

        看样子这辆车应该是陆为民所在的洼崮政府的,对了,他说他在洼崮区委?难道他是去挂洼崮区委副书记?虽然江冰绫对这些门道细微处不太清楚,但是她也知道区委副书记要比一般的乡镇党委副书记级别要高一截,一般都可能是正科级,难道说陆为民本身就是副科下去挂的副科?

        江冰绫被这个情况吓了一跳,陆为民究竟是啥来头她也没有问过,这么快就下去挂职,莫不是真像张海鹏所说有啥来头不成?

        下一次倒是要好好盘问盘问这个家伙,看着陆为民上车笑着向自己挥了挥手,江冰绫也含笑挥手示意,陆为民上车,缓缓的调了一个头,然后扬长而去。

        若真是这样陆为民这人可真是真人不露相了,不声不响就挂个正科级,他才多少岁,就算是挂职,两三年之后回来担任实职正科,也不过二十七八岁,二十七八岁的实职正科级干部,这丰州有几个?想到这里,江冰绫就禁不住对这个家伙越发好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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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书记,您走哪儿?”小钱其实比陆为民还要大上好几岁,但是区委里边所有人都喊小钱,陆为民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喊小钱了。

        “走那边,沿着西沣河边走,我还有点事儿,要不这样,你把我送到地头上,嗯,一个小时之后再来接我,如果我不在,你就给我打传呼,我不回你传呼,就表示我马上就出来,如果我有事儿,我会给你回传呼。”陆为民想了想这么安排道。

        “没事儿,我一个小时之后就在送您下车的地方等您就行了。”钱正斌很知趣儿,二十四五岁的县委常委来兼任区委书记,傻瓜都知道这位陆书记的不一般,甭说自己是个临时工,就是区委和各乡镇的干部们都对这位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新区委书记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不用,就按我说的做就行了。”陆为民摇摇头。

        昌河面包沿着西沣河边的路顺畅的奔行,这一片是老*城区,显得有些古旧,尤其是沿着西沣河的老街更是显得狭窄,不过似乎因为丰州城区逐渐转向东沣河沿岸发展,这一片也就是少了几许人气,河边道路虽然不算宽,但还算通畅。

        安德健就住在这里,据说是他家的老宅。

        别人都喜欢住楼房,或者由地委统一安排,不过安德健却婉言谢绝了,自个儿会自己家老宅居住。

        在巷尾下了车,陆为民径直进了巷子,中段一个老旧的双扇门,漆色已经褪得差不多了,两个铜皮包的兽环倒是让这座老宅多了几分韵味。

        陆为民拾起铜环敲了敲,里边传安德健沉稳的声音,“请进。”

        “安部长,我来了。”陆为民手中拿的是一个纸包,一些地道的垛子口山里的野生杜仲。

        安德健不喜欢这一套他很清楚,弄不好还要受冷落,他本不想带这些东西,但是甄敬才的话提醒了他,礼多人不怪,值钱不值钱是一回事,有没有这份心意又是一回事,有的人就看中这份心意,至于是什么东西,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为民,才下去几天,就学会了这一套?”正在院子里侍弄着沿着墙根那一顺溜花花草草的安德健瞅了一眼陆为民,眉头微皱,随即又把目光重新放在了花草上,不咸不淡的道。

        “安部长,我就知道我这随便拿啥来,都得受你批评,其实这玩意儿不值钱,几块杜仲,野生的,就咱们洼崮那边山里的东西,我在集市上买的,请人帮忙选的,代表我去洼崮了,让安部长能记住我们洼崮的特色。”

        陆为民的话让安德健一乐,他也知道陆为民也不喜欢这个,陆为民同样也知道他讨厌这个,只是个人心意倒也不便峻拒,“巧言令色啊,为民,见微知著,窥一斑而知全豹,我看双峰风气不太正啊。”

        “安部长,你这个帽子给扣下来我可承受不起,国威书记知道了您这个见微知著窥斑见豹的说法来由,那还得了?”陆为民搓着手有些局促的模样。

        “行了,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现在是县委常委、区委书记了,不是地委办的综合科长了,说话做事要注意身份和场合,我不是说在我家里,而是指外边,明白吗?”安德健指了指院子里的椅子,“坐吧,自个儿倒茶,等我把这里修剪完,晚上就在我这里吃一顿吧,正好我老丈人在南河里钓了几尾鲤鱼,被我家里这位回娘家一趟顺了回来,晚上烧鱼吃。”

        陆为民心中一阵狂喜,在安德健家中吃饭还是第一次,虽然到地委办上班之后和安德健接触日多,关系也日益密切,但是在对方家中吃饭也就意味着进入另外一个层次了。

        “安部长,那怎么好叨扰?”陆为民笑着到院子角落里拿来撮箕把修剪下来的枝叶收拾好,一边又提来暖水瓶替安德健的茶杯把水倒上,再替自己泡了一杯蒙顶黄芽。

        “少在我面前假,你家又不在这边,莫不是还要赶回洼崮去吃?对了,我听说洼崮社会治安很不好,尤其是夜晚过往车辆被抢被盗的情况很突出,你知道么?”安德健终于修剪完搁下手中剪刀,在椅子上坐定。

        “听区里和乡镇同志也介绍了,余江部长也和我专门提起过这个问题,这是我担任区委书记之后需要亟待解决的一大问题。”陆为民脸色沉静下来。

        安德健也算是半个双峰出来的干部,对双峰情况并不陌生,他双峰担任过副县长、县委副书记,但时间都不是太长,而他从双峰分管经济的县委副书记位置上离开之后,梁国威正好从军队转业回来到双峰,只不过梁国威是担任的分管党群的副书记,两人一前一后,并无共事经历。

        不过孟余江却是和安德健有过共事经历,安德健在双峰担任副县长时,孟余江还在双塬镇也就是现在的城关镇担任党委副书记,安德健担任*县委副书记时,孟余江就已经是组织部的副部长了,后来孟余江担任*县府办主任,副县长,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安德健就已经离开了双峰到南潭任职了。

        像县里还有不少其他领导也和安德健共事过,像副书记詹彩芝,副县长高志杰,包括前任宣传部长,只不过他们和安德健的关系究竟如何就不是陆为民所能知晓的了。

        陆为民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个渊源,夏力行才会和安德健把自己下去任职的地方定在了双峰。

        “嗯,虽然现在全国全省上下都在讲发展经济是中心工作,这没错,但是对于一个具体区域来说却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要学会弹钢琴,分清轻重缓急,更要有大局观。”安德健靠在藤椅上,享受着忙碌之后清闲带来的惬意,眯缝着眼睛淡淡的道:“余江是个不错的同志,很有政治责任感和大局意识,原则性和灵活性都把握得很好,你初去,情况不熟,有事情要多请教他。”

        “我明白。”陆为民点点头,“余江部长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你知道就好,但是也不必过于畏首畏尾,搞工作要有思路有规划,这一点我倒不担心你,你脑子灵有想法,到区乡固然可以一展身手,但是也会面临很多具体困难。”

        “要多依靠班子,包括乡镇一级的班子成员,尤其是各的主要领导,巧妙灵活的运用你作为区委书记手中的权力来运筹驾驭,工作服务。”

        ……

        “区委只是一个指导机构,怎样把这群人凝聚在一条心来,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这就要讲求工作方式,比如……”

        “让他们主动地围绕着你旋转,按照你的思路来开展工作推动工作,要让他们觉得赢得你的看重和信任为第一要务,……,有奔头,……,协调好县里职能部门关系,……,这一点你要好好揣摩体验。”

        “说再直白一点,这就是驾驭局面的能力,也就是领导艺术。我希望你能在这个位置锻炼两三年,真正明白怎么来做到这一年,也不枉你下去干这一番了。”

        陆为民努力的体会着安德健的每一句话,这都是他从政多年的经验之谈,可以说非推心置腹者不得闻,。

        在对方心目中,也许从这一刻起,自己才算得上他的门生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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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九十二节 人力准备

        安德健家中有座机,而且在丰州地区提前开通了蜂窝移动通信系统之时,省邮电管理局来了一次大手笔,一次性统一向丰州地委行署赠送了三十部摩托罗拉移动电话,包括安德健在内的每一位地委和行署领导都配备了移动电话,这大概也是省邮电管理局为了感谢丰州地委和行署对通讯工作的大力支持。

        而受这个刺激,地区各大部委局行和各县县委政府一把手们也开始将这被称作大哥大的东西当做必备的通讯装备,而之前时兴一时的传呼机也迅速向科级副科级干部们传递。

        一直到吃完晚饭,陆为民都没有接到哪怕一个传呼。

        当他出门走到巷子外的拐弯处时,那辆昌河面包车早已经静静的停在那里。

        陆为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权力的滋味,无数人为什么会这么贪恋权力,权力带来的那种特有满足感和自尊,足以让无数人迷醉其中难以自拔。

        从陆为民一上车开始,钱正斌就知道自己这一等等对了。

        虽然陆为民什么表示都没有,但是他反而有些高兴。

        钱正斌有一种直觉,这几乎就是一次很隐晦的考验,而自己第一关已经通过了,陆为民对他的印象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改观,也许自己的命运就要因为这一次看似漫不经心的等待而改变。

        “陆书记,回去么?”

        “嗯,回区委吧。”陆为民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问钱正斌有没有吃饭,只是靠在副驾椅背上,闭上眼睛,吩咐对方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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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会是我?”头发有些凌乱的男子满脸困惑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和自己谈话的上司,百思不得其解,对于别人来说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百位陈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怎么,你小子好像还有些不愿意?”巴子达猛地怪叫起来,“这是鲍局在孟部长和曲书记那里使尽浑身解数才争取来的,你知道不,现在鲍局都还没敢对外宣布,就是怕找的人太多,也幸好是陆常委明确提出挂职人选最好是由县公安局里来人,要不连咱们公安局都必能抢到这个先手,现在县委常委会也还没有过,就是一个意向而已,妈的,你小子居然有这样的表情,是不敢置信还是乐昏了头?”

        “不是,巴局,我只是有些不明白,这种事儿怎么会轮到我头上,我琢磨着……”男子吞了一口唾沫,望向一直坐在老板桌背后仰靠在大班椅里的大老板。

        他知道自己要说绝对算不上是大老板的心腹,在局里论和老板的亲疏程度,至少还得有两三个排在自己前边,这到洼崮区委挂任副书记,日后回来最起码也得是个副局长当当,这种好事怎么回轮得到自己,就算巴局在鲍局面前说得上话,但是在这种利益攸关的事情上,巴局不是一把手,再说得上话也没戏,一切都得要鲍局意见为准。

        说实话,鲍永贵也不想让唐军去,虽然巴子达极力推荐唐军,并列举了一大堆理由,但是鲍永贵并没有接受,这样的好事哪里轮得上唐军?

        只不过在与孟余江和曲元高沟通了意见之后,两人都明确告诉他,在这个人选问题上恐怕县公安局要多征求洼崮区委意见,也就是陆为民的意见。

        鲍永贵不得不去和那位新来的县委常委打交道。

        对方倒是没说啥,只说洼崮目前社会治安状况摆在那里,挂任洼崮区委副书记的这个人选说白了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主要工作就是推动社会治安状况迅速扭转,他需要的人选不谈资格,不谈关系,只谈能力,县公安局推荐的人选必须要迅速进入状态,要让洼崮区近七万民众感觉到社会治安状况的迅速变化,这个大帽子一扣下来,让鲍永贵也觉得棘手。

        而且陆为民也明确提出,如果这个人选在预期内没有达到区委的效果,他将要向县委提出换人,这话一放出来,让鲍永贵立马就放弃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正如巴子达所说,这个陆为民既然舍弃了宣传部长这样一个位尊清闲的职位,主动到洼崮这个样一个偏远区去担任区委书记,那分明就是要想搞出点政绩来,谁达不到的要求,那就是给他的仕途过意不去,天王老子的面子他也不会给,所以他这话不是吓人,而是说得出做得出。

        这样能够进入眼帘的人也就屈指可数了,能力要有,更要有杀气和魄力,而且最好还要对洼崮那边的治安状况比较熟悉,能够尽快进入状态,这算来算去似乎也就只有唐军最合适了,再加上巴子达的竭力推荐和前期朱明奎案件里唐军的表现也还差强人意,所以这个馅饼就砸在了唐军头上。

        “你琢磨什么?啥事儿轮得到你来琢磨?”鲍永贵没好气的打断对方,“这事儿现在虽然还没有完全定下来,但是陆为民已经基本上同意了你去,估计这事儿在县委那边应该没啥问题。看样子你小子在他心目中印象不错,巴子也没少帮你在他面前说好话。”

        顿了一顿,鲍永贵似乎在斟酌言辞,好一阵之后才道:“废话我不多说,洼崮情况你比我清楚,两条省道上的盗抢问题都很突出,尤其是省道315,近期省道217这边也有抬头的迹象。”

        “麦子辉去了洼崮所半年了,情况也比较熟悉了,但是战果还没有出来,这一次也算是一个机会。除了你去挂任区委副书记外,局里准备也对洼崮派出所的力量进行调整充实,新来的一个警校生和一个转业兵都到洼崮所,加上前期的调整,估计力量也凑合了,这边距离暂时不免你的刑警队队长职务,由老蒋负责主持工作,你们两老搭档,也便于配合你工作。”

        男子也知道现在不是想其他的时候,这块馅饼现在看起来砸在自己头上了,但是馅饼会不会变成砖头,那就还得看这今后一段时间里自己的表现和运气了,有时候光是表现好也未必能成,还得讲运气,就像破案一样。

        “我没有别的要求,就一句话,你和麦子辉得把咱们公安的本事手段拿出来,前两年不说了,从现在开始,你去了洼崮,那就得让洼崮的社会治安给我来个根本性的转变,我不给你定时间,你自己看着办,需要人,局里大力支持,需要经费,那就得看你这个副书记在洼崮区委里的发言权够不够分量,而这分量也得要靠你自己的表现去挣!”

        从鲍永贵办公室出来,男子实在忍不住拉住巴子达问起究竟来。

        “巴局,你给我漏个实话,这馅饼里边有没有钩?”

        “唐军啊唐军,你就这么没出息?”听得对方这样一说巴子达就气不打一处来,“别人削尖脑袋想要谋这个位置,你却给我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的,哪有个刑警队长的样子?就你这样鲍局还让你去洼崮打开局面,把咱们局里的面子给挣回来,我看你趁早回家带孩子算了!”

        “嘿嘿,巴局,我这儿干活儿搞案子累死累活都乐意,可你要让我去干这个区委副书记,我觉得的确心里真还有点没谱儿,没干过这门活儿啊。”就在楼道里把巴子达扭住不放,唐军是真有些不踏实,“巴局,你得给我支个招儿,这到洼崮去破案没问题,可这个区委副书记咋当,还得当得让别人满意,我心里就没底了。”

        巴子达笑了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谁都不是生来就会,你没当队长之前就敢说你能把整个队里的工作干得顺溜利索?当个区委副书记又不是让你干省委副书记,你那么紧张干啥?你看看陆为民人家才二十四五岁,参加工作也不过两年,干区委书记一样胸有成竹,你呢,杀人放火的案子办了不少,就这点事儿就把你吓懵了,你就这点出息?!”

        被巴子达这一激,唐军心反而稳了下来,想一想也是,啥场面没见过,就算是真干不下来,大不了就回公安局罢了,多大一个事儿?

        “罢了罢了,巴局,我算是上了贼船了,对了,我感觉你好像和陆为民关系不错,这人怎么样?另外我这一去相当于是给他当副手,这人好处不好处,有没有啥特殊要求?既然局里定了我去,那再怎么也得要把工作拿起来干好,别让外边人小觑了咱们公安局里出来的。”

        听得唐军这么一说,巴子达才转怒为喜,“这还差不多,就得要有这气势!陆为民这人也没啥,你多处处就知道了,晚上如果没事儿,我把他拉到一块儿吃顿饭,也算是非正式见个面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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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九十三节 专业市场的构想

        忙碌完一天已经是六点过了,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进入十二月这天暗得一天比一天早,五点过就得亮灯,要不办公室里就没法工作了。

        陆为民走出办公室,看了看斜对面唐军的办公室,又是紧闭着,这家伙来区委一个星期不到,基本上就以派出所为家了,几乎忘了他自己是洼崮区委副书记,而不是派出所的所长。

        自己和他开了一个口,让他近期主要工作就是彻底扭转两条省道上的盗抢案件高发势头,彻底把这股邪风给打下去,不管他想什么办法,也不管需要付出多大代价,人力物力财力上他都尽一切的给予满足,有了这个尚方宝剑,这家伙就真的连区委大院都难得踏进一步了,几乎就住在了派出所里,当然一些动作也开始出来了。

        想到这里,陆为民也有些头疼。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彻底解决掉两条省道上的靠路发财的这股妖风不那么容易,这不仅仅涉及到洼崮这边的人,而且还有洛丘那边,按照唐军他们的分析判断,这至少是三个比较大的团伙以上在作案,成员涉及洼崮和洛丘那边几个乡镇,弄不好这些团伙里边还会分裂出来更小的团伙。

        这又得算是朱明奎造下的孽,两年多前洼崮派出所前任所长因为户口农转非的事情没有按照朱明奎的意图办,所以朱明奎就逐步停止了为派出所联防队拨款。

        这些拨款本来是各乡镇上交的治安联防费,但是却被区委扣下,挪作他用,而派出所的联防队失去了来源,也就只能面临解散的结果。

        原本十来个人编制的联防队变成了只有区区两三人,而仅靠派出所这六七个警察,社会治安防控也迅速弱化下来,原本就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传统的省道沿线那些不安分的角色,也就开始冒头了,而且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就形成了气候。

        而这种变化带来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双峰成为全省公路治安混乱重点整治地区,被省公安厅挂牌整治,但是这一年下来,效果并不佳,缺乏当地党委政府的强力支持,仅仅靠公安一家之力显然无法做到根治久绝,虽然也抓获了几个案犯,但是一来主要案犯依然未落网,二来盗抢案件依然处于高发态势,尤其是大梁崮和二梁崮两段山路针对货车的爬车盗抢仍然十分突出,几乎每个星期洼崮派出所都会接到两三起过往司机的报案,其中基本上都是外地长途货车司机。

        摆在陆为民面前的第一道题就是要彻底解决这个毒瘤,而这也是洼崮经济要发展的基础,而其他几项具体工作陆为民心中也有了一些思路,现在就要看这头炮打响之后,顺水推舟的推进其他几项工作了。

        章明泉这一段时间也很活跃,陪着陆为民下各乡镇调研摸情况,十天下来,四个乡镇都基本上跑遍了,基本情况也摸了起来,拿陆为民的话来说,你连几个乡镇的基本情况和特点都把握不住,怎么来规划来年的发展?

        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主题已经被牢牢地确定为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各级党委政府的核心工作,任何工作都要围绕这项中心工作来开展推动,在这一点上陆为民也区委扩大会议上明确提出,要求各乡镇的主要领导要结合各乡镇自己的特点,认真思考本乡镇的发展路径,不要好高骛远,也不要跟风趋潮,要立足本地实情。

        这也是陆为民给各乡镇党委班子出的第一道题,经济发展这道题如何来做,得有切实可行的操作性。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这是陆为民给自己来洼崮的工作确定的目标。

        经济工作是长期中心工作,而社会治安问题却是迫在眉睫的难题,破解了社会治安这个死结,可以为下一步启动经济发展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而解决治安问题更多的交给唐军,区委为他们提供人财物力保障,自己和章明泉则把心思放在前期的准备工作上。

        “陆书记,您要的资料都已经收集整理出来了,您看看。”看到陆为民走到门口,区委办小彭赶紧过来。

        “好,放在桌上吧,我待一会儿就看,还不下班?”陆为民看了一眼这个从垛子口乡政府调过来的小伙子,原来是垛子口乡农经站的事业编制人员,农广校毕业的中专生,借调到区委办,一干就是三年,挺踏实一个人。

        “您都还没有下班,我也是刚把这个东西整理完,怕您急着要。”彭元国倒不是拍马屁,但是这位陆书记来之后的确和前任书记风格大不一样。

        原来的朱书记每周倒是不怎么回县城,但是都是上午在区委里边,下午就看不到人影儿,晚上更是不知道住在哪里,但是这位陆书记却是上午一大早就要下乡镇,下午到办公室处理事情,晚上就住在区委里边,很有点以办公室为家的味道,这两相对比之下,高下立判。

        这人都是讲自觉性,朱明奎下午不来上班,这区委里边下午自然也就水了,考勤纪律啥的也就成了空谈,现在陆为民一来,这风气立变,就怕这委书记临时想起啥喊人,你运气不好提前五分钟走人那都得要给遇上,要遇上这么一次也许你印象就糟了。

        “嗯,早作谋划早打算,不把情况摸清楚怎么作谋划?”陆为民信口道。

        “陆书记,我看您要的这些资料数据,都是近几年来各乡镇药材种植方面的情况,您对这个感兴趣?”彭元国犹豫了一下,这才道。

        “咦,怎么,小彭,你也是搞农经出身的,觉得这个咱们区发展药材种植有没有优势?”陆为民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一点,转过身来笑着问道,他也想要考校一下这位事实上充当了区委办公室主任的这个年轻人。

        “陆书记,这个怎么说呢?我参加工作也有六七年了,记得我刚参加工作时,八五六年吧,咱们区里几个乡镇药材种植那个时候应该是最辉煌的,规模最大,种植面积种类以及名气都相当大,外县外地甚至外省做药材生意的都来咱们这里收购,镇上几家旅馆住的基本上都是这些来收药材的,还有一些中药材公司的业务员干脆常住这里,可是这药材价格波动实在太大了,一两年间价格可以相差好几倍,种植户经不起这么折腾,从88年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现在种植面积大概只有极盛时候的三分之一不到吧?”

        彭元国见陆为民有意问起,也就不客气,“这倒不是咱们洼崮一个地方这样,邻近的那些地区也都和我们差不多,受到这个气候影响,种出来没人要或者卖不起价,种植户又没啥门路,全靠外来药商的收,那价格都掌握在他们嘴皮上,受制于人,你要自己去找销路,精力、经验、门路都没有,倒也有几个最早开始做这个生意的本地人活出来了,生意做大了,不过人家不再局限于这里,都到外地去了,对咱们这边也没啥帮助,我觉得咱们这里药材种植要论自然条件和传统自然是没的说,但是关键在于市场行情把握不住,销路信息不畅,这是制约的关键。”

        陆为民点点头,这彭元国还算看得准,“那你觉得我们破开这个瓶颈该怎么做?”

        彭元国踌躇了一下,“如果咱们这周围附近的有一个比较大的药材专业市场可能就要好一些,至少有专业市场,信息也更灵通,市场容量也有保证了,不至于让种植户落得血本无归。”

        陆为民心中暗许,没想到这彭元国也能看出这一点来,看样子这洼崮区委倒也不完全都是一群浑浑噩噩混日子的人。

        “药材专业市场?”陆为民沉吟着问,“我们县附近有么?”

        “没有,这个地区都没有,有也不过就像是咱们洼崮镇那个小市场一样,有那么半条街二三十户人经营这个,洛丘县里那个比咱们洼崮这个也大不了多少,和专业市场完全是两个概念。”彭元国摇摇头。

        “那你觉得我们洼崮有没有这个可能搞一个药材专业市场呢?”陆为民微笑着提醒道。

        “我们洼崮?!”彭元国吃了一惊,下意识的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咱们这里哪有这个条件?县里也没有这个条件,咱们洼崮哪能行?”

        “洼崮怎么就不行了呢?”陆为民含笑反问,“药材专业市场的条件有哪些?与县里比,我们洼崮有没哪些优势,又有什么劣势?”

        震动之下,彭元国半晌没有作声,显然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药材专业市场未必就一定要设在城市里,而城市对药材专业市场的吸引力也远不及其他一些条件更适合的地方。”陆为民进一步道:“药材专业市场有些什么要求?靠近主产区或者消费区,交通方便,而且还要有一个更关进的因素,那就是要有这个作为市场交易中心的传统历史,这一点很重要,而这几方面除了不是消费区外,我们洼崮都具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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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九十四节 双管齐下

        彭元国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眼巴巴的看着对方道:“陆书记,您是说咱们洼崮具备这个搞专业中药材交易市场的条件?”

        “不是具备,而是得天独厚!”陆为民淡淡的道:“咱们洼崮盆地外围山区出产地道野生的杜仲、栀子,而几个乡镇的丹皮、丹参、黄柏、白术种植都有相当规模和传统,咱们东边的太和产的厚朴远近闻名,而邻近的洛丘、浦岭、曲江也有种植药材的传统,浦岭的枳壳,洛丘的茯苓、天麻,曲江的金银花产量都不小,而咱们洼崮正好处于这个位置中心,自清末以来这里就是小有名气的药材集散地。”

        彭元国望向陆为民的目光有些变化了,他没想到这个区委书记人没来几天,居然就对洼崮和周边地区的情况如此了解,这显然不是临时起意的想法,而是早就有了一些考虑。

        “我们洼崮更大的优势是……”陆为民话未出口,已经被彭元国抢过去,“是交通优势!省道315和217正好在这里交汇,西接洛丘,南通曲江,北达浦岭,东边就是双峰!这个交通优势是其他地方无法比拟的!”

        “嗯,这个交通枢纽优势现在似乎还没有体现出来,但是我想这只是因为这里没有形成专业市场而已,而一旦这个市场真的能够搞起来,那么交通优势迅速就会体现出来。”陆为民也打开了话匣子,也就不藏着掖着,“而我们洼崮长期以来养成的药材集散传统也是一个很关键的因素,我了解过,咱们洼崮镇上常年从事药材收购交易的商贩都有好几十人,而且走出去在省内甚至省外从事这个行道的人也不少,其中不乏在业界内颇有名气者,我想这个优势更是其他地方无法取代和复制的。”

        彭元国显然不是那种随便就被人说服的,虽然他也很认同陆为民所说的这些优势,但他也不认为就此洼崮就具备了建中药材专业市场的条件了,要知道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不是你想建就建,更不是你建起来立马全国全省各地的客商就云集于这里了,这其中的具体制约因素还相当多。

        “陆书记,我承认您说的这些优势是咱们的洼崮的强项,但是咱们洼崮凭这些就可以搞专业市场了么?”彭元国一边摇头一边扶了扶眼睛框道:“我们这里这几年药材种植已经不复有往日的盛况了,要想恢复到昔日极盛时期状况仅靠行政命令做不到,还得要市场来决定,而且这也需要一个过程,这是其一;交通优势我们从地图上的确看起来很光鲜,但是您看到了我们这里现状,一遇上赶集,老百姓堵得两条省道水泄不通,晚上315道上的盗抢案件时有发生,连很多外地车宁肯绕远也不走我们洼崮过,那个说法您大概也听说过,这是其二;至于您说的传统,的确有不少我们洼崮人在外边做药材生意,他们在外边做得不错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回来做,生意人求财,他们要讲赚钱,为了赚钱他们可以漂洋过海,不赚钱的生意,您就是上门求他,他也不会干。”

        陆为民笑了起来,真没想到这洼崮区委里边也还有些人才,至少这个彭元国考虑事情分析问题就很有条理,而且也敢直言。

        “继续,说的很有道理,我看你还有未竟之言啊。”陆为民鼓励道。

        “嗯,要搞一个专业药材市场,这就涉及相当大的投资,从用地到建设再到招商,这可是相当大的一个综合系统工程,谁来投资搞?怕是举全县之力也未必能搞得起来吧?”彭元国见陆为民心情似乎不错,也就大着胆子自顾自的说:“这样大的风险,就算是陆书记您去做工作,县里也不敢干,所以您这个想法看似很好,……”

        “但却是一个空中楼阁不切实际?镜中花水中月?”陆为民哈哈大笑起来。

        彭元国也讪讪的笑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有些过了,是在给对方泼冷水。

        “你说的前面几个理由的确都比较在理,这也需要我们做很多工作,至于这最后一个么,你不也说了,只要是赚钱的生意自然有人来做,而做生意就得要说有风险,政府投资来搞这个专业市场不合适,这就需要我们去找有眼光的投资者来搞,对于这一点我有信心。”

        “陆书记,这难度恐怕不是一般化的大,我如果是投资商,肯定不会选择在洼崮搞这个什么中药材专业市场,那几乎就是拿钱来打水漂。”彭元国实在忍不住又泼了一瓢冷水。

        陆为民笑笑不语,就目前来说,肯定不会有人来冒这个险,但是当交通和社会治安问题的到解决,如果能够成功的联系到那些从洼崮走出去的,一直在外做药材生意的那帮人,也许这就不再是一个梦想。

        ****************************************************************************************

        唐军已经在派出所里呆了足足十天了。

        到洼崮区委除了花了两天时间跟随着陆为民跑了四个乡镇混了个脸熟,认识了一下各乡镇的一二把手以及分管政法的领导和公安员们外,他的主要精力就放在了怎么来解决陆为民交给他的任务上了。

        对于这项工作唐军并不是陌生,省道315上一年要发好几十起案子,这些案子不少都报到了刑警队,他自己来洼崮这边蹲点的时间也不少,但总是被这样那样的事情给拖住了身子,没能真正沉下心来搞一搞这些案子,现在终于可以定下心来做这件事情了。

        说实话唐军还真有些感谢陆为民的大方,除了开头来这几天带着自己跑了一圈外,其他时间就再也不管自己了,当然任务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把两条省道上的盗抢案件给压下来,要把这靠路吃路这帮人给彻底解决掉。

        之前对这些案件唐军也有接触,而现任派出所长麦子辉也是刑警队出来的角色,年龄也和自己相仿,和自己还曾经几度搭档搞过案子,相互也比较了解,只不过麦子辉离开队里到了派出所,在派出所里慢慢成长起来,而自己则是队里一步一个脚印走上队长位置。

        麦子辉也是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在这个所长位置上呆了半年多时间,几乎每一次到局里开会都得要到局长和分管刑侦的政委那里去背书,这两条省道上尤其是省道315上的案件频发,虽然他也破了几起案件,也丢了几个人进监狱,但是并没有真正遏制住发案势头。

        大鱼并没有逮住,这一点麦子辉也清楚,所以当这一次新任区委书记上任并且还带着几天前还是刑警队长的唐军一道来派出所调研时,他就憋足劲儿要打一个翻身仗,让区里和各乡镇的书记乡长们好好见识一下公安局究竟是不是粮食局。

        唐军又细细把案卷翻了一遍,这些卷都是从法院借出来的,正是前一段时间刑警队和麦子辉他们办的几桩案件的案卷,罪犯虽然都已经认罪伏法,但是其中也还有一些可疑之处,比如他们的同伙,以及在这条道上混饭吃的其他人。

        “老麦,这份材料问得不够细,这家伙说了当时是四个人参与作案,但是后边又改口说三人,但是前期根据他自己交代,基本上都是四个人分工,这第二份材料里边只有三个人,谁在负责接货,这个细节有些脱节,另外四台十八英寸的彩电,三个人怎么弄走的,为什么不是三台,也不是五台,这有点儿蹊跷,恐怕还得把这家伙提出来好好审一审。”

        “不用看了,这个情况我也知道猫腻,关键这家伙是钢口铁牙,除了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吐了实话,后边基本上都把这个情节给否了,坚决不承认,只说自己说错了,你又能奈何?”麦子辉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这事儿还能做一做,收审和逮捕阶段是两个概念,现在又进入了起诉阶段,我估摸着这家伙心态未必就有刚到收审所时候那么泰然了,弄不好利用他的这个心态再好好磨一磨,也许还能有点收获呢。”唐军沉吟了一下才道:“死马当成活马医,总得要试试才知道,你难道还能指望法院的人在庭上审出什么来?还得靠我们自己。”

        “嗯,那就试试,这位陆书记可是催得紧啊,我看你经常给他打电话汇报,怎么,就这么怵他?”麦子辉随手将胸前呢子警服的纽扣解开。

        “不是怵不怵的问题,咱们得对得起人不是?你们所里联防队都已经补齐了,陆书记同意确保这些人日常经费,区里不扣一分一文,另外人家还答应等这桩案子办漂亮了,区委就是讨口化缘也会给你们所里再添一辆面包车,实在不行,把区委那辆车拿去都行,这态度还要咋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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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九十五节 发力

        陆为民的承诺的确对派出所方面是一个巨大的刺激和鼓励,十六名联防队员如数到位,清一色退伍军人,而且都是从各乡镇挑选出来的,大多都是原来在派出所或者乡镇治安室干过的老手,熟悉本地情况,也有工作经验,只要经费能保证,这些人干起活来都是一把好手。

        另外区委明确表态对于打好这一战也拨出了专项经费,要钱给钱,要油给油,需要出差去抓人,车不够,可以优先使用区委那辆昌河面包,实在不行还可以由区委出面协调到各乡镇调车,这样的待遇让唐军和麦子辉既感到兴奋,同时也深感压力巨大。

        “唐队,我觉得光是靠挖这些在看守所的犯人还不够,按照我们的分析,在大梁崮和二梁崮这两段路上活动的团伙至少有三到五个,就算是能挖出来一些线索,但是要想一网打尽挖出根子来,恐怕还有些难度,现在咱们所里人员也补齐了,我和局里也联系过了,刑警队这一段时间正好没有太多的工作,他们也会把工作重心转移到我们这边来,我琢磨是不是可以来个守株待兔,或者说张网捕雀,就这大梁崮和二梁崮设伏,争取抓到一两拨,通过这边来突破。”

        麦子辉也在这个问题上很花了不少心思,在大梁崮和二梁崮附近几个村也安排有特情耳目,帮助搜集和摸情况,也有一些线索上来,但是毕竟只是线索,那些家伙行踪诡秘,而且组织很严密,基本上都是亲戚挂亲戚,就算是知道他们有问题,你也很难找他们的证据,而且就算是抓到一个,那也是铁嘴钢牙,打死不吐别人,逮到一件认一件,绝不交代其他事,所以要想真正解决这个问题,还得几条腿走路。

        唐瑾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要想打掉这几个团伙,就必须要下苦功,天气日趋转冷,这夜里守候可是一个辛苦活儿,但是你若是不守,那就很难出战果,也就是说再苦再累也得干,尤其是在全局刑侦力量都在向洼崮倾斜的时候,如果不利用好这个契机,那就太可惜了。

        “那就这么定了,我和老蒋联系,让队里来几个人,这边你把派出所人进行编班,两名民警带三四个联防队员为一组,都把枪带上,咱们把人手安排充足一些,这些家伙都是结伙作案,三四个人咱们还拿不下来,一晚上去两个组,相互接应,轮流蹲守,把我也算上一个,妈的,这一次要真搁不下这帮人,老子就不收兵!”唐军恶狠狠的道。

        “好嘞,唐队,就得听你这句话,我算了算两名警察带四个联防队员为一组,正好可以分成四组,每天两组,白天休息,晚上十一点以后出去,车辆问题你可能得和陆书记说一说,区委那辆车咱们得暂借一段时间,主要是晚上,不耽搁他们白天用车,另外还得把队里的车用一用,油钱不是说好区委那边全管么?”麦子辉精打细算,“我看就从明晚开始,我都和这些联防队员打了招呼,从明天开始都不准回家,吃住全在所里,所里给补助!也防止走漏消息。民警一般情况下也不准回家,谁要回家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咱们这一次就来一个背水一战破釜沉舟!”

        “行!就这么定了,只要抓到一拨,打响了第一炮,后边工作就好做了!”唐军点点头,“经费问题我回去马上向陆书记汇报,请他立即拨过来,这件事情他很关注,我也得汇报一下,另外如果需要抓人时候人手不够,也得由区委安排统一到各乡镇调基干民兵!”

        二人又具体商量了开展行动的一些具体细节,尤其是设伏点和设伏时间,以及通讯工具的借用等等进行了磋商,唐军这才满意的回到区委。

        “老章,陆书记在不在?”一进区委大院,唐军的目光就被停在区委大院里那辆黑色的大奔给吸引住了,“咦,这是谁的车?妈的,奔驰560,够霸气!咱们全双峰全丰州都找不出一辆来,我就在昌州看见过一辆!”

        唐军没啥爱好,就喜欢车,这辆停在大院里的黑色奔驰560让他心痒难熬,忍不住就想要去仔细打量打量。

        “是陆书记朋友的,刚来,陆书记刚才拉着我介绍了一下,看样子是有钱人啊。”章明泉含笑打趣:“老唐,怎么对这车有兴趣,要不让陆书记说说把这车借来一段时间风光风光?”

        “去去去,这车就是你买得起也用不起,油耗和喝油没啥两样,不过这还是我第二次看到,居然还停在咱们洼崮区委里边。能用这种车的,不是那些大国有企业的当官的,那就得是有上千万资产的大老板,咱们丰州这边的土老板,想都别想。”唐军远远的围绕着车转了一圈,啧啧赞叹不已,“陆书记的客人哪来的,是私人朋友?”

        “不清楚,应该是私人朋友,不过我听陆书记的意思大概是想要让他几个朋友帮他介绍一下有愿意来咱们洼崮投资的投资商吧。”

        章明泉对陆为民的想法一直很赞同,他是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这全区经济工作拿不起来,陆为民自然不好过,但是这个分管副书记只怕就更难得出头,但是苦于洼崮现状如此,加上原来朱明奎心思根本就不在工作上,他也是徒呼奈何。

        现在陆为民来了,气象大不一般,尤其是陆为民雄心勃勃的向他提出要滑三年时间将洼崮打造成为全县的经济大区时,他更是举双手赞成。

        当然他支持陆为民的雄心,却也有些疑虑,一直到陆为民提出以建设中药材专业市场来带动全区中药材种植,以全区中药材种植发展来推动中药材专业市场建设这个构想出炉之后,章明泉才算是真正动了心。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洼崮人,章明泉对洼崮的情况了如指掌,洼崮怎么才能够发展起来他也不知道花过多少心思琢磨了,但是洼崮条件摆在面前,人家都在大吹大擂的要上工业,要搞乡镇企业,但是他却知道像洼崮这样地方你要搞乡镇企业要人才没人才,要技术没技术,要市场没市场,要资金没资金,你搞啥乡镇企业?

        陆为民初来之时虽然没有明确说洼崮发展的方向,但是章明泉内心是很担心陆为民也要搞什么乡镇企业,尤其是担心对方要在各乡镇的合金会资金上做文章,在这一点上章明泉特别警惕。

        朱明奎初来之时也就说到要发展乡镇企业,没有资金可以在各乡镇合金会想办法,结果搞了两个企业砸进去好几十万,结果都是连水花都没鼓一个,两家企业不到一年时间就寿终正寝,之后朱明奎再有想法就遭到了章明泉的坚决抵制,好在后来朱明奎心思都转到了女人身上,这事儿才算是搁下来。

        现在陆为民把心思放在了要搞中药材专业市场来推动全区中药材种植,这一点章明泉是举双手赞成的,但这个市场怎么搞,章明泉心中没底,尤其是谁来搞,资金从何而来,这也是一个让章明泉颇为担心的问题,不过听陆为民的意思是政府引导但不出资,主要是吸引投资者来,政府出政策鼓励和协助,这才让章明泉心里放下来不少。

        只是谁愿意来洼崮这地方投资搞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章明泉也并不看好,在他看来,这个投资风险不小,尤其是资金规模上也不会小,就算是区委出台政策鼓励,也一样很难吸引到投资者来,但陆为民似乎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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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的确是颇有信心。

        信心源于这一段时间来对整个洼崮区以及附近的太和等几个区乃至周边几个县的摸底调查。

        他花了不少精力在这上边,甚至不惜专门动用了夏力行的关系,请夏力行帮忙给省卫生厅打招呼以便获取关于全省中药材种植的基本资料。

        整个昌南地区算得上是昌江省的传统中药材基地,除了相当多的地道野生药材出产外,传统的三木“黄柏、厚朴、杜仲”在这个区域种植栽培都已经有了至少十年以上的历史,规模也不小,而诸如丹皮、栀子、丹参、茯苓等药材种植也在八十年代中后期发展起来,只不过因为受到市场因素影响种植规模无法再进一步扩大,而洼崮现状就是这个区域中药材种植的一个缩影。

        可以说山地坡地多田地少制约了本地农民增收的路子,如何来打破这个沉闷局面,陆为民思前想后觉得只能在中药材专业市场和中药材种植这两方面上做文章,而像之前考虑发展乡镇企业或者说引进什么大项目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空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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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九十六节 寻路

        洼崮要发展,只能立足于现有的条件,只能利用既有的优势,而思前想后,陆为民觉得只有中药材专业市场的建立才是唯一出路。

        只有把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真正做起来,洼崮的发展才能谈得上其他。

        但正如彭元国所说,就算是区委可以出台政策来敦促各乡镇扩大中药材种植面积,鼓励中药材种植的发展,也可以利用专政力量将困扰两条省道的治安问题彻底解决,甚至也可以迁建农贸市场解决以路为市的交通拥堵难题,但惟独要建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就不那么简单了。

        首先是资金来源,谁会来这里投资搞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有兴趣的怕未必能拿得出这笔资金,有资金的未必懂这其中门道,自然也不敢随意来冒险。

        再其次就算是有人投资来搞,怎样吸引到足够的药商们来交易,如何让这个市场真正运作起来,进入良性循环状态,这其中相当复杂,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但再难也得干,工作本来就没有哪一项轻而易举做成。

        就像朱明奎也非那种胸无点墨之人,来了洼崮第一年也想干点事情,结果两个企业搞起来没几个月就亏损严重,近百万资金打了水漂,洼崮本来经济就薄弱,这个事情给洼崮镇和沙梁乡两个乡镇的合金会搞出两个不小的窟窿,至今仍然让两个乡镇的领导们心有余悸。

        而朱明奎的威信也是在这个问题上遭遇了滑铁卢,自此以后各乡镇对于他搞经济工作的意见便是敬谢不敏,阳奉阴违,朱明奎后来把心思放在玩女人身上,未尝没有这个事情的巨大打击有关系。

        陆为民也觉察到了章明泉在这个问题上的担心,不过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由政府来牵头搞这个专业市场。在发展经济上,政府的职能是从政策和制度上鼓励、引导和监管,而不是亲自操刀上阵,陆为民一直这样认为,专业的事情就得要由专业从业者来做,也只有他们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尽心竭力去做,才能做得好。

        笑眯眯的看着何铿和雷达翻阅着自己亲笔撰写的计划书,陆为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甚至摆在桌上那一捆十万块钱现金都没有多少吸引力了。

        陆为民不奢望他们马上就认可自己的想法,只要他们觉得这是一个有些价值的东西,值得深入探讨一下,哪怕他们没兴趣,也可以推荐给其他一些有兴趣的朋友来看看。

        没办法,洼崮区委运转不动了,虽然陆为民还兼任着洼崮镇党委书记,可以调剂一下镇上的财政资金来维持一下区委的正常运转,但是陆为民不想那样做,他不想把洼崮区委和洼崮镇之间的关系搅得太复杂,而且这样也会影响到洼崮区委对乡镇上尤其是洼崮镇工作的指导督促力度,所以他宁肯厚着脸皮开口向雷达借暂借十万块钱。

        何铿是上个月回来的,不过回国之后一直呆在京里,一直到前几天才到了昌江。

        拓达集团丰州水泥厂已经正式点火投产,第一批水泥也已经开始进入市场,这让雷达这一段时间都喜笑颜开,比起之前预计的进度要快了不少,这也和甄敬才的管理能力分不开,而雷达也终于可以放下一块石头,放心大胆的把丰州水泥厂的日常工作彻底交给甄敬才了。

        丰州水泥厂在丰江上的专用码头尚未完工,不过就目前水泥厂的需求来说,已经基本可以满足,三百顿以下的散装货船都可以停泊在这个码头上,尤其是来自北边黎阳地区的煤炭更是可以源源不断的通过水运抵达厂区,这在很大程度得益于当初陆为民的建议,为此雷达内心是相当感激陆为民。

        陆为民身份地位的变化更加深了何铿和雷达的看法,那就是此子绝非池中物,日后定有飞黄腾达的一日,尤其是在陆为民婉拒了本可以跟随夏力行到省委去的这条看似光明无限的锦绣前程,而主动要求下到县里去,这一做法在很多人眼里都无法理解,但是对于何铿和雷达来说却觉得陆为民此举必有更深远的想法,所以对陆为民的这个举动,他们都表示了支持。

        他们也都专门和陆为民通了电话,表示只要陆为民有什么需要,只要他们是他们做得到的,尽管开口。

        “为民,这个计划书是自己亲手做的?”何铿看完这份计划书之后,搁在了一边。

        “怎么,铿哥觉得不行?”陆为民笑着问,他从何铿面部表情观察,觉得对方似乎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也不是,只是觉得要做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最好还是由有这方面经验的人来做,不仅仅是投资建设这么简单,砸几百万搞这个市场的人肯定找得到,再说难听一点,你铿哥也拿得出这笔钱,关键是我感觉你是真心想要把这个市场运作起来,要让这个市场呈现出良性运转进而带动你们这个地区的中药材种植行业的发展,这就不那么简单了。”

        何铿的话一针见血。

        陆为民心中也在暗自感叹老手就是老手,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奥妙所在。

        建市场容易,要让市场进入一个良性发展轨道,进而越做越好,也就是说要用一个纯粹的商业运作手段来实现这一目的,而不是因为私人感情来投入搞这件事情,这才是陆为民想要的。

        “嗯,铿哥你算是说到我心坎儿上了,我也不瞒铿哥和达哥你们两位,本来我可以在县里当个宣传部长这一类比较清闲的职位,但我觉得我人年轻,还是到下边磨砺磨砺,到基层能为老百姓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为改善一个地方老百姓的生活做点事情,这样也才不枉我留下来,所以我才决定下来。”

        陆为民苦笑着,一边也给何铿把茶盅里水倒满,“可是现实是残酷的,让我之前的憧憬都不得不全部破灭,洼崮情况我刚才都和你们介绍过了,要说资源没有,基础设施落后,工业没有,也许唯一的看点就是交通条件和种植药材的这个传统,我琢磨了很久,洼崮要想摆脱目前这种贫穷落后的局面,老百姓要找到增收的路子,还只能在这上边想办法。”

        “所以你就打算忽悠你铿哥和达哥来当这个冤大头?”雷达也看完了计划书,笑着打趣:“就像你铿哥说的,几百万,你铿哥和达哥也能拿得出来,可是第一,如果是纯粹为了帮你这么砸钱打水漂,没有多大意义,恐怕也非你所愿,第二,你的主观想法是要帮助这个地方的老百姓致富增收,这是一个长期性的事情,更不是砸几百万能解决的问题,就像铿哥说的,这是一个比较专业的活儿,你铿哥和达哥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玩儿不来。”

        “铿哥,达哥,忽悠这词儿用在我身上有点过了吧?首先我没说要你们来投资,我只说你们见多识广,帮我看看,第二,我也说了你们朋友多,人缘广,我这乡巴佬比不得你们,所以想请你们帮我牵线搭桥,看看能不能找到相中了咱们洼崮条件优势的有意者,至于说你们投资不投资,那完全取决于你们自己。”

        陆为民乐呵呵的吧嗒着嘴,掂量着该怎么来说。

        “我赞同你们说的,这活儿得专业人士来干,得有这方面经验的行内人来做,当然我也不反对万一铿哥和达哥真的感兴趣,愿意投资,那是另外一回事儿。”

        “得,瞧瞧这小子的话,还说不是忽悠咱们,这不是变着法儿勾引咱们上钩呢。”雷达大笑起来,看了一眼何铿,“怎么说?”

        “为民,这事儿照你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但你们这洼崮要想吸引外来投资搞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需要做的工作还太多,我看你在规划书里也提到了,倒是可以先搞一搞宣传,聚一聚人气,顺便把你们前期工作搞起来,这才谈得上招商引资,这样吧,我也有些朋友,雷达也有,就算是我们那些朋友不是搞这一行的,估计也能找到他们的一些朋友对这方面熟悉或者说感兴趣的。”何铿沉吟着道:“至于说投资不投资的,那另说,真要值得投,也不是什么问题,但前提就是要有专业的人来规划运作,我和雷达对这一行都是半点不懂,作熟不做生,这是规矩。”

        “铿哥你这话在理,我就等您这句话呢。”陆为民含笑点头,“我也就是想要借重您和达哥的人脉关系,把我们这个姑且算项目的计划给推出去宣传宣传,造声势也好,百里挂一也好,真要有对这方面感兴趣的,我个人觉得还是很有价值的,关键在于资金和专业公司,我在规划书也写了,我们洼崮这边有从事这个中药材买卖交易的传统,不少洼崮人现在走出去在外地从事这一行,我们也在经济联系这些人,希望他们能够对这个市场感兴趣,这也是一大优势,这一点还请铿哥和达哥在帮忙宣传推荐时重点提一提,我觉得如果真有兴趣的投资者,应该会看重这一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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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九十七节 伏波

        何铿的目光里满是欣赏,倒是雷达脸上有些遗憾。

        “为民,真不知道你内心是怎么想的,从政也就罢了,跟着夏力行到省里,不比你到这旮旯里强多少倍?你说你要磨砺锻炼,但是在上边呆几年,寻求一个更适合你的位置再下来不更好?”

        “为民,你别听你达哥的,我赞同你的观点,下基层锻炼磨砺要趁年轻,好好体味感受一下最基层的工作,对你日后发展大有裨益,就像你自己说的,只有到乡镇这一级打磨过,到了市县这些层面工作你才能知晓下边工作的具体难处。”何铿摇摇头,语气平和,眼神也充满了赞许,“有些人下来的目的就是镀金,那种人我看不上,为民的想法很好,既然入了此门,那就应当琢磨透,究竟该做些什么?是只为自己政绩增光添彩,还是要实实在在为一地百姓做些事情,让他们生活得到改善,我觉得为民这样做最好,算是有机的结合在一起了吧。”

        “铿哥你太高抬我了,我的觉悟也不像你想象的那么高,不过我觉得既然下来工作,要对得起这一方水土一方百姓,要不你何必来这个位置上尸位素餐?你做了实事,老百姓看得见记得着,你心里也能得到一种满足感,这也是人的一种需要,获得尊重承认的一种需要,也是我自我实现的一种需要。”陆为民应和着:“我想铿哥和达哥你们也一样,这人一辈子挣钱也好,当官也好,我觉得这只能算是一种打基础的手段,钱挣得再多,官当得再大,目的何在?总得做一点自己想做的,自己觉得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这才不负一生,你们说是不是?”

        “呵呵,这小子,教训起你达哥和铿哥来了啊,就冲着你这句话,你达哥也得拼足劲儿帮你一把。”雷达笑了起来,“不过这事儿急不来,你们洼崮自己这边的工作得先搞起来,我觉得你说那个你们洼崮有不少从事药材经营的人在外边做这门生意,这是一个很值得深挖的资源,投资建专业市场是小事,关键你要能让这个市场活下来,然后再慢慢让它火起来,要做到这一点,经营者很重要。”

        “这方面我已经在开始做工作了,但可能一时半会儿还见不出成效,这些人常年在外,平时不怎么回来,大多数要等到过年时候才回来,我打算在过年时候拜访一下这些人,如果能够获得他们的支持,那这个市场做起来的把握就比较大了。”陆为民很沉稳的点点头,“这一点我认为是关键。”

        “为民,你按照你自己的思路去做吧,我和雷达都会全力支持你,有什么难处你提出来。”何铿也不多言,“不过看来你们这个洼崮区委境况不佳啊,十万块能解决什么问题?偌大一个区委,难道就靠这十万块钱过活?”

        “呵呵,铿哥,区委是县委派出机构,并无实质性的财政收入,我们工资都是县财政负责,只是这年终一些费用需要周转一下,我才来,前面的留下不少债务,困难也是暂时的,放心吧,我能应付得过来。”陆为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解释。

        何铿和雷达终于走了。

        雷达把丰州水泥厂的日常管理工作很大气的放手交给了甄敬才,拿他自己的话来说,日常管理这种事情他未必能有甄敬才做得好,战略性决策、协调关系、疏通渠道以及诸如融资这些门道也许才是他的强项,所以他没有必要去扬短避长。

        何铿在国内呆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这一次他先要去一趟香港,然后才回昌州,两人约好等到何铿回昌州之后,要在一起好好坐一坐,聊一聊,看样子这一年时间何铿在俄罗斯和乌克兰那边颇有斩获。

        陆为民一直对何铿有些好奇或者说怀疑,他总觉得何铿不像是单纯的国际贸易商人那么简单,但是你要说具体哪里让人起疑,陆为民也说不出来。

        按照何铿自己的说法,他是被报社开除,然后自动退党,最后就留在了苏联那边,从事易货贸易,尤其是苏联那边的重型机械、有色金属以及特殊钢材,而从国内则是将各种轻工产品带过去。

        现在苏联已经正式解体,何铿的主要业务放在了乌克兰和俄罗斯以及中亚地区,尤其是乌克兰。

        虽然何铿说得很简单,但是陆为民还是能听出一些端倪来,尤其是何铿对于自己的一些建议很感兴趣,比如就目前俄罗斯混乱局面该如何拓展人脉从中获取更大利益这一点,对方不但很感兴趣,而且也已经在开始展开行动,这就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贸易商人的一般做法。

        不过现在陆为民也只是好奇而已,他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来想其他,困扰他自己的事情都还太多,每一件都需要他付出努力去推动,比如洼崮镇农贸市场的迁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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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陆为民从孟余江办公室出来之时,他并不知道齐元俊也正走进戚本誉的办公室。

        孟余江提醒他在工作中要多征求班子意见,多沟通,多协调,遇到重大事项和工作要多有耐心,多从不同角度来考虑问题。

        陆为民下楼时有些迟疑,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去梁国威那里汇报一下工作,中药材专业市场的事情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但是洼崮镇农贸市场的迁建问题却遇到了很大阻力,在这个问题上他和洼崮镇镇长齐元俊的观点不一致,两人的观点在洼崮镇党委内部也形成了两派,一派支持陆为民的意见,而另一派则反对。

        陆为民知道孟余江话语大概就是指这项工作,由于分歧巨大,陆为民也在考虑该怎么来弥合分歧,推动这项工作。

        在陆为民看来齐元俊的想法也代表了洼崮镇主要干部的想法,无可厚非,那些支持自己意见的人,不少其实是考虑到自己县委常委和区委书记的身份不一般才附和了自己的意见。

        如何来做通以齐元俊为首这拨干部的思想工作,也是陆为民正在考虑的事情,没想到自己和齐元俊原本是纯粹的工作上的分歧竟然也被有心人放大,并传到了县委,而且还很有点以讹传讹的味道,居然说自己以势压人,不顾镇里边其他干部的态度,要强行推进。

        陆为民不是没有考虑过强力推进的问题,他相信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自己开诚布公的向齐元俊表明态度这项工作必须要马上推动,恐怕齐元俊权衡利弊最终还是会同意,哪怕他内心思想并没有通。

        至于说其他人,更多的是看到了在镇党委会上齐元俊敢于发飙不同意见而自己并没有什么其他表示甚至还有点鼓励提出不同意见,这才纷纷阐明观点,如果齐元俊改弦易辙,这些人立马就会偃旗息鼓。

        看来这洼崮也的确不是那么单纯,自己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只要不存私心杂念,工作上然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推进,现在看来哪有这么简单,几乎每一项工作都会牵扯到无数人不同群体的利益,而作为一个主事者,如何来平衡好这些利益,让各个群体都能接受,这才是能力的体现,也是关键。

        孟余江提醒自己意味着他在县委知道了自己和齐元俊的观点分歧,那么也就意味着县里其他领导可能也一样知道了这一点,和齐元俊的观点差异陆为民自信可以解决,但是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加以发挥,也许就会变味。

        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已经走到了县委大院门口的陆为民决定今晚暂时在县里住一晚,等到从地区开会回来的梁国威回来,向梁国威汇报一下近期工作,虽然十天前他才向梁国威汇报了工作,但是汇报得勤一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走到自己车旁陆为民给钱正斌打招呼让他先回区里,自己今晚要在县里住一晚。

        “陆书记,好像齐镇长也在县里呢。”钱正斌看似很随意的说了一句,“我看见镇上车比我们晚进来一步,我调头的时候,他们正好进来,那会儿你刚进去了。”

        “哦?”陆为民愣怔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明天下午来接我就行了。”

        钱正斌是个相当机灵的角色,悟性灵性都很高,这当司机的,尤其是跟在领导身边,多多少少就会见到一些外人见不到的东西,这种潜移默化也会对他们的人生观构成影响,就要看这种人怎么来争取认识了,用之好则是一大益处,用得不好也就可能走入歪门邪道,就目前来看,钱正斌的表现尚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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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九十八节 诡谲

        齐元俊一点也不想踏进戚本誉的办公室,但他却不能不来。

        他从来就不是戚本誉的人,这一点他很清楚,戚本誉很清楚,其他人一样也清楚。

        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戚本誉的人,也不想成为所谓戚本誉的人。

        但是戚本誉打电话召见,他能不来么?作为一个在基层乡镇干了多年的干部,武装部长、副乡长、副书记这些个角色他都基本上干了一个遍,这风风雨雨也见得多了,他太了解戚本誉的作风。

        整个双峰,除了梁国威的话,戚本誉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不理,谁的帐他也可以不买,李廷章也好,詹彩芝也好,虞庆丰也好,都不在话下,在外人看来,戚本誉比李廷章更像是县长。

        而在双峰,你如果不听他的话,那么你的日子也许就到头了,已经有无数例证证明了这一点。

        梁国威虽然脾气大,但是你至少可以把握住脉络,再说直白一点,梁国威收拾人必有合理的理由,而如果你被戚本誉盯上了,他会想方设法让你难受,而且还得一步一步让你按照他的意图来走,如果还是不成,那你的结果就注定了。

        戚本誉的作风在全县只要是体制内的,尽人皆知,你可以得罪梁国威,可以得罪李廷章,甚至可以得罪虞庆丰,但是你不能得罪戚本誉,这已经成为公认的真理。

        “戚书记。”

        “坐,老齐,这么久了也没见你来我这里坐了?怎么,你们新来的陆书记再给你们压担子让你们来县里的时间都没有了?”戚本誉脸上笑容很灿烂,丝毫看不出端倪来。

        “戚书记说笑了,这一段时间陆书记还在熟悉情况,主要是下乡吧,另外也在想办法还账,区委这两年好像落下不少帐,这一段时间债主们知道换了书记了,都一窝蜂的涌来要债,陆书记这上午一般都是往乡下跑,我估摸着一方面是搞调研摸情况,另一方面也有躲债的嫌疑啊。”

        齐元俊笑得比戚本誉还要开心,进屋前脸上的凝重早已消失无踪。

        戚本誉脸色微微一僵,但瞬间即逝,笑容依然如故,“为民下去是接了个重担子啊,洼崮条件本来就差,这么几届区委书记都没有能扭转这个局面,为民主动请缨,为县委分忧,县委经过慎重考虑才决定让为民同志来扛这副担子,你们要多支持为民同志工作,他人年轻,工作有冲劲儿闯劲儿,但是在经验上还有所欠缺,所以你们这些在乡镇工作多年的干部经验丰富,对本地情况更熟悉,所以一定要多帮助他,尽快让他熟悉洼崮实际情况。”

        表面上听不出半点端倪,齐元俊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位戚书记心里想什么,他已经猜到了一些,怕是早就有人把党委会上的争论递到了这一位耳朵里了。

        齐元俊很讨厌这种手段,没错,自己和陆为民在这个农贸市场的迁建问题上是有分歧,但这是正常的工作分歧,甚至齐元俊也能理解陆为民站在区委书记这个角度上考虑问题和作为镇长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这都可以理解,何况陆为民并没有强行表示必须要按照他的意图来办,只强调了这项工作的紧迫性,可镇里就是有人想要扭住这些问题做文章,他无法理解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而现在戚本誉也话里有话的来掺和这种事情,就更让齐元俊心生反感了,只是这反感归反感,但表面上齐元俊却不敢有半点表露,还得装出一副感谢关怀的表情。

        “戚书记,陆书记进入状态挺快的,我和我们镇上几位领导和陆书记谈起工作,很多情况陆书记比我们还熟悉。”齐元俊装作听不懂一般的夸赞着陆为民,“县委这是为我们洼崮派来了及时雨,相信在陆书记的领导下,我们洼崮明年工作肯定会有一个大起色。”

        戚本誉没想到齐元俊对陆为民评价这么高,脸色微微阴了下来。

        据他所知齐元俊和陆为民在洼崮镇农贸市场上的迁建争吵得很厉害,齐元俊甚至还放言说哪怕他不当这个镇长,也绝不会同意损害洼崮镇利益的事情发生,这才然戚本誉产生了一些兴趣,没想到这个齐元俊居然如此不识时务,自己的言语他似乎听不懂一般。

        “呵呵,老齐,为民同志是地委下来的干部,理论素养很高,视野宽思路广,他人年轻,接受新思想很快,这用之于工作中,尤其是在目前全国上下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深化改革开放的大潮汹涌而起时,就更能发挥作用,这也是县委慎重研究决定的,但是我们也要看到我们双峰的实际情况,尤其是洼崮的特殊情况,经济发展滞后,基础设施薄弱,招商引资没有起色,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问题要解决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实现的,尤其是在涉及到群众利益的问题上,就更要慎重,我听说你们镇上关于修建新的农贸市场问题上分歧比较大,我个人意见,在分歧比较大的问题上应当放一放,大家多坐下来沟通,如果实在不能达成一致意见,可以采取民主集中制的方式来表决嘛,都是为了工作,这也没有什么,你说是不是?”

        戚本誉语气平淡,“可能有些同志一些想法和意见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需要结合实际情况来看,行不行,能不能干,要集思广益,多方面征求意见,最大限度的求同存异,不要怕得罪人,该坚持的原则要坚持,这是一个共产党干部的最起码素质,只要是为了工作,我想大家都能理解。”

        齐元俊只觉得自己嘴里有些发苦,尤其是看到戚本誉有些阴沉的眼神在自己脸上逡巡,他的心也有些乱了,他不知道戚书记和陆书记之间有什么不对路,照理说这个农贸市场迁建怎么也轮不到戚本誉来插话,李县长和詹书记都没有过问过这个事情,为什么戚本誉会来插一脚?

        ****************************************************************************************

        陆为民走到招待所就碰上了杜笑眉。

        “哟,陆书记,我还说你可真是到了洼崮就乐不思蜀了呢?”这女人有些夸张的扭着髋骨,很标准的身材随着牛仔裤包裹着的臀部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而羊毛衫外悬挂着的一大串装饰珊瑚珠,颜色艳丽,在胸前两团高隆的肉丘之间滚来滚去,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一种变相的诱惑。

        “杜主任,这不就回来了?乐不思蜀这词儿用得好啊,我下来才知道,咱们这里真是和丰州其他地方不一样,谁让咱们双峰的女人或者说女人的双峰太诱人呢?”

        陆为民在洼崮去了一个多月,听惯了章明泉粗野直白的黄色笑话,胡焕山隐晦含蓄的荤段子,麦子辉炫耀卖弄般的各种有关女人的“传奇故事”,甚至连区委里边仅有的一个大妈级女干部也敢当着自己的面来说些男女之间的事情来调侃自己,现在的他已经被彻底锤炼得波澜不惊,可以面对任何粗野露骨的言语而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拿章明泉的话来说,你在双峰你在洼崮工作,如果见到女人就脸红,听到些野话就皱眉,那你这个干部就是不合格的,你也没法和群众打成一片,他甚至还更露骨的说,朱明奎之所以在洼崮工作搞不起来,但也还有些威信,那很大程度因为他能把隋寡妇和白娘子这两个洼崮的名女人给睡了,这是很多干部想干而不敢干的事情,大家艳羡妒恨之余也都还有些佩服。

        这样荒谬的奇谈怪论居然也得到了胡焕山的认同,不能不让陆为民感到在下边很多事情就死无可理喻。

        “哟,陆书记,您才下去几天啊,就被人教坏了?是章明泉这个王八犊子还是胡焕山那个满肚子坏水儿的家伙?要不就是齐元俊那个假正经给教的?这帮家伙除了整天在嘴巴上作践女人,就做不了别的事儿了。”杜笑眉对于陆为民的话也是颇感吃惊,扬起眉毛似笑非笑的问道。

        陆为民也没想到杜笑眉对洼崮的干部这么熟悉,略感吃惊,但马上就反应过来,开元大名鼎鼎的杜九娘,能连这点本事也没有?

        “杜主任,咱们洼崮的干部都被你给损得一文不值,你就不怕我回去把这话带给他们?”陆为民笑嘻嘻的道。

        “堂堂陆常委陆书记难道也是喜欢传小话的人么?”杜笑眉嫣然一笑,眼珠子一转,“不过如果是陆书记要做这种小人,那我也就认了,日后我若是到洼崮有啥事儿,那就只有赖上陆书记你一个人了。”

        陆为民也没想到这女人如此惫懒,打蛇蛇随棍上,算来算去都要把自己给绕进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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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九十九节 县情

        “行啊,哪怕杜主任赖上我一辈子都没关系,这么漂亮的美女,我估摸着要赖也轮不到我啊。”陆为民也示弱,和这种女人打交道,你千万别怕怵,你越怵,那你就越得被对方压得死死的,这是经验之谈。

        “哟呵,陆书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这下去一个多月,我觉得陆书记您像是换了一个人了,怎么变得油腔滑调起来了?”杜笑眉一愣怔之后也是笑靥如花,“我都是老太婆了,啥美女这种词儿还能轮到我身上?”

        “呵呵,杜主任太自谦了,我来双峰之前可就听到过杜主任大名。”陆为民不咸不淡的道。

        杜笑眉脸色略略阴了下来,勉强笑道:“陆书记,咱们双峰就有这种歪风邪气,男人们自己没本事,就喜欢拿女人说事儿,我最看不上这种男人,陆书记可千万别学这种人。”

        陆为民刺了对方一句之后,也就不再言语,他不想和这种女人拉上什么关系,哪怕她再是风骚迷人,这种女人沾上边儿也许就能给你带来灭顶之灾,朱明奎也就算是一个非典型范例。

        “杜主任,我也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安排人帮我把房间开一下吧。”

        “陆书记刚从县委大院过来?”杜笑眉点点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梁书记好像到丰州开会去了,我从那边过来,正好碰上了齐元俊从戚书记那里出来啊,我看他脸色很难看。”

        “哦?老齐也来了?可能是向戚书记汇报工作吧。”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齐元俊是去戚本誉那里了?难道他真是要在这个问题上去告自己的状?

        这似乎有些过了,自己并没有怎么样,就是考虑齐元俊的考虑并非毫无道理,自己还琢磨着怎么来平衡这中间的利弊得失,如果齐元俊要这样做,那自己恐怕就要考虑一下了。

        “也许是吧,我只是觉得他脸色很难看,也有些心不在焉,我和他打招呼他都没有注意。陆书记,你稍等,我安排人替你开门。”

        杜笑眉妩媚的一笑,随即转身而去,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婀娜娉婷的身躯扭动着,似乎在炫耀着她的女性象征,那浑圆饱满的臀瓣包裹在牛仔裤里竟然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勾魂荡魄魔力,让陆为民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嘴唇有些发干,身体有些发热。

        禁欲的日子不好过,一晃自己到洼崮就一个多月了,这其中陆为民几乎忘了自己还是一个精装男人,所有时间和精力都被铺天盖地的工作压榨得干干净净,上午到各乡镇甚至各村去熟悉了解情况,下午看文件资料处理事情,晚上还得考虑琢磨农贸市场迁建和专业药材市场的规划问题。

        每一项工作都涉及许多细节,而这些细节往往就会决定一项工作的成败,这也是陆为民到洼崮之后的第一炮,只能打响,不允许失败,所以他不敢有半点轻忽懈怠。

        每一项工作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总会有这样那样的质疑和反对声音冒出来,陆为民很清楚固然有一些原因的确是工作本身存在问题,但是也有相当一些因素是源于自己的资历太浅年龄太年轻,难以服众,无法让这些人接受自己的想法观点。

        如果不是自己挂着县委常委这个头衔,只怕这种怀疑和质疑的声音还会更高。

        万事开头难,陆为民知道这第一炮的难度和影响力,所以他力争要把这件事情做得最圆满漂亮,只有这样才能巩固和加深区里和各乡镇干部们对自己的信心,但是现在自己却遇上了来自齐元俊的挑战,而且是无法回避的挑战,而对方似乎还把问题上交到了县里,这让陆为民内心很是愤怒。

        吃晚饭的时候,那个女人没有再出现,这让陆为民稍稍松了一口气。

        杜笑眉不简单,能从开元区委一个临时工混到县里来,转了工勤编制,现在还当了招待所主任,县里人谈到她都是用一种很微妙暧昧的语气,具体这个女人的能耐在哪方面,陆为民不得而知,他也不想多问。

        她对县里人事格局甚至是各区乡的认识情况都很了解,至少她告诉自己齐元俊到戚本誉那里去了就是一个很明确的暗示。

        陆为民还搞不清楚对方究竟是有意向自己示好才来提醒自己,抑或是别有用心,但是他相信至少这个情况是真的,那就是齐元俊的确是到戚本誉那里去了。

        洼崮镇的情况也不单纯,原来陆为民觉得齐元俊这个人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对工作也有激情,就算是和自己观点有分歧,但总是为了工作,但是现在他不得不认真考虑一下。

        德和才两者的关系只有有机的结合起来,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如果说齐元俊因为一项工作上的分歧就要去找某个领导诉苦,或者试图找某个领导来给自己施压,那陆为民认为这只能证明他的无能,也更说明他的幼稚。

        吃完晚饭后陆为民也不想出门,进入冬季的双峰气候也变得有些阴冷,这样的天气最是让人烦心。

        在洼崮区委里边过夜的时候,陆为民也最讨厌这样的天气,一个人在区委里边住着,形单影只,一到了晚上七八点钟,四周鬼影子都没有人一个,洼崮镇街上也是昏暗冷清,和昌州甚至丰州这些城市想比,简直就像是荒郊野外。

        门口响起的“笃笃”敲门声让陆为民注意从电视上回归。

        打开门一看让陆为民颇为高兴,是蔡云涛。

        蔡云涛已经被正式任命为县委宣传部长,但总工会主席职务并没有卸掉。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出门,咱们这县城里委实太冷清了一点,一到晚上八点钟,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缩在家里看电视,也没啥娱乐场所,有两三家舞厅那也是未婚青年们的去处,要不就是旱冰场,可咱们这些老胳膊老腿儿能去哪折腾么?”

        一走进屋里坐下,蔡云涛就打开了话匣子。

        “这就是你这个宣传部长应该考虑的事情了,咱们县城人口要说数量也不算少,也就一万多人吧,白天上班,晚上我看大家要么就是在家里看电视,要么就是玩牌,几乎在也找不出第二样娱乐方式了,卡拉OK我看在丰州都比较风行起来了,咱们这里好像都还按兵不动,也不知道究竟是咱们这里太封闭,还是没人愿意去搞这个怕折本?”服务员还是挺懂事儿,立马就把茶水送了上来。

        “我怎么没想过?顺风路那边有块空地,我看了看觉得不错,向县里建议是不是可以修一个图书馆,这样既可以鼓励大家多学习看书,又能起到潜移默化提高咱们老百姓文化素质的作用,可连上常委会的机会都没有,我就私下和李县长说了说,他就直接告诉我别折腾了,县财政今年连过年干部们的奖金估计都得搁下,教师们的工资现在又已经拖下两个月了,教育局老易整天屁颠屁颠的在李县长和杨显德两个人身后跑来跑去,我看着都替他着急,这教师工资发不出,真要惹出点儿事来,那就是要说政治责任的,谁都担当不起。”蔡云涛靠在沙发背上,叹了一口气,“我还能说啥,满腔热血化为黯然销魂,灰溜溜回家,早点洗洗睡吧。”

        陆为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蔡云涛还真有点文艺范儿,前面还算正经,这后边立马味道就出来了。

        “县里这么困难?我还说我到洼崮去算是接了一摊子烂帐,朱明奎给我四处捅下不少窟窿,我这不也是四处张罗替他擦屁股?还琢磨着啥时候打打李县长的秋风,你这么一说,看来也是没戏了。”

        “为民,你就省省吧,你没哭进去,他都哭出来了。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县里最难熬的时候,过年和过关没啥两样,各方债主这个时候都得要跳出来,政府囊中羞涩,那就只能扮妇人状,忸忸怩怩的和这个讨饶,向那个求宽限,不还钱,好话总得给别人两句,画个饼给别人一点念想不是?面包会有的,钱我们也会还的,明年,明年我们一定,打躬作揖把人打发走,周而复始,也不知道这种局面何日能改变?”

        蔡云涛说出了无数干部的心声,哪个地方都是差不多,至少在丰州地区里边,估计除了古庆情况稍后之外,其他几个县市包括丰州市情况都差不多,到了年边上都得要想办法去拆东墙补西墙,借这家钱还那家帐,这已经成了惯例。

        “你别摆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架势,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咱们这种农业贫困县,财政状况本来就是这种寅吃卯粮的格局,还能指望有宽裕的时候?”摇摇头,陆为民沉吟着道:“要改变这种局面,不把工业发展起来不行,不走城市化道路不行,县里怕也要在这上边想想办法有点动作才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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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一百节 妖风

        蔡云涛瞅了一眼陆为民,似乎在斟酌着什么,“为民,你这是在说县里太保守,没动作?”

        陆为民一愣,听出蔡云涛话里藏话,“老蔡,有啥话有直说,别藏着掖着。”

        接触了这么久,陆为民在县里和蔡云涛算是最谈得拢的人,陆为民欣赏蔡云涛的直爽,蔡云涛认可陆为民的大气,两人经历了几次事情之后,在一起也从最初的相互试探,变得逐渐也能说一些更深层次的话了。

        “你初去洼崮,想要做些事情心情可以理解,但也别太急了,欲速则不达,要不很容易陷入被动。”蔡云涛也觉得这话还不太好说,素来直爽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来告诉陆为民自己听到的传言。

        “我怎么了?干啥了?”陆为民已经品出一点儿味道来了,但是他还真没想到这点事情竟然就被放大了无数倍,而且还堂而皇之的在县委里边搅动了这么大的风波。

        “你和齐元俊之间的争吵县里都闹得沸沸扬扬了,指责你的声音不少,说你才去就飞扬跋扈刚愎自用,听不进不同意见,动辄以要解放思想深化改革开放的大帽子亚人,对不同意见横加指责,我不了解内情,但是你和齐元俊之前是怎么一回事?我觉得他性格虽然硬了一点,但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啊,是不是你心太急了一点?”蔡云涛说得很委婉。

        陆为民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断滚荡的情绪,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和齐元俊在洼崮镇党委会上的争执居然被如此绘声绘色的传递到了县委里边,这是谁干的?齐元俊?还是其他人?

        “老蔡,你说我和老齐之间这点儿事怎么到了你们眼里就变成了水火不容了?”陆为民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这中间似乎有些不一样的玄机。

        再三琢磨也觉得自己和齐元俊这点事儿也不至于上升到这个层面,几乎有点不共戴天的味道了,这是谁在故意把这火煽乎得这么旺?目的何在?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点怀疑是齐元俊要给自己施加压力,但是现在他可以肯定,这绝非齐元俊的意思,齐元俊不至于如此愚蠢,把这把火烧得这么旺他能得到什么,对他有什么好处?而是有人在其中挑拨和煽风点火,目的也绝不是针对自己和齐元俊的关系,而是针对自己!

        “你还说呢,你在你们镇上党委会上批评齐元俊不识大体不顾大局,山头主义严重,只盯着洼崮镇这点利益,有没有这回事儿?”蔡云涛神色严肃,盯着陆为民一字一句的道。

        陆为民没想到蔡云涛连自己在镇党委会上的讲话居然也能了解的如此细致,甚至连造句用词都能一字不落的背出来,这不能不让他对有些人的苦心感到“由衷敬佩”了。

        “我是说了这一类似的话,但是好像不是这种口吻语气吧?”陆为民叹了一口气,无可无不可的道:“我是在做总结讲话时说作为党的干部要识大体顾大局,不能有山头主义,怎么就变成了我直接批评齐元俊的话语了?我说要心胸要宽广一些,眼界要高远一些,不要只盯着眼前蝇头小利,怎么就成了指责齐元俊的话语了?话说回来,我批评这种现象这种趋势难道也不对,居然还会在县里吵得沸沸扬扬?这很不正常啊。”

        蔡云涛听得陆为民这般解释之后,也觉得有些意外,这和他获得的说法大相径庭,陆为民没有必要在在自己面前撒谎,那这么说就是有人故意在造势了,那目的何在?

        “为民,我觉得这事儿恐怕有些古怪,你最好找个机会向梁书记把近期工作好好汇报一下,别藏着掖着,该怎么说就得怎么说,不要忌讳啥。”蔡云涛沉吟了一阵之后建议道。

        “我这不就留下来就是想要向梁书记汇报一下这个情况,我觉得咱们县里总有一些风气不正的味道,你想要干点事情,难免就有不同意见,但是就有些人要把这些正常的工作分歧无限放大,上纲上线,出发点就有问题。”陆为民沉声道:“若是县里放任这种风气不闻不问,我看双峰局面要想打开,难比登天。”

        “你也别沮丧,我知道至少梁书记对这个问题没有表过态。”蔡云涛宽慰他,“现在你正好可以把你去洼崮这么久掌握的情况,现在的工作思路都向梁书记汇报一下,赢得他的认可。”

        “哼,老蔡,按你的说法,也就是除了梁书记之外肯定有人对这件事情是表过态喽?”陆为民轻哼一声,反问道。

        蔡云涛有些尴尬,顿了一顿才道:“你知道就行了,老戚和詹彩芝恐怕对你的做法都有些意见,哦,还有杨显德恐怕也有点看法。”

        “哟呵,我看我似乎有点犯众怒的样子啊。”陆为民吃了一惊,戚本誉的态度他约摸知晓,虽然还不清楚戚本誉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成见,但是从自己一来双峰,戚本誉就没有好脸色过,但是詹彩芝和杨显德算怎么一回事儿?

        他和詹彩芝素无交道,甚至连话都没有在一起说过几句,这个分管经济的副书记为什么会针对自己?或者说齐元俊和他走得比较近?他也没有听说过詹彩芝和齐元俊有什么瓜葛啊。

        杨显德那里就更蹊跷了,自己与县政府那边也没有任何往来,自己去了洼崮一个多月,甚至杨显德也从没有来过,也没有到过洼崮任何一个乡镇,这中间又有什么古怪?

        陆为民觉得自己自踏进双峰,就像是走进了一个迷迷茫茫的烂泥潭,你不知道哪里一脚踩下去也许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陷阱,你也不知道那一层迷雾背后也许就是一支冷箭飞来,这些人在想什么,想要干什么,他真的还揣摩不透。

        自己这个区委书记当得还真有些累,不但要应付各种遗留下的债务和难题,还得要规划下一步工作的构想,这边还得要应对这东一支冷箭西一把匕首的暗算,也难怪安德健提醒自己双峰风气历来就不正,尤其是现在自己有些特殊的位置,县委常委,有挂着区委书记兼镇党委书记,那就更容易招惹不少是非。

        当时自己还不怎么在意,现在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这里边的酸甜苦麻辣。

        “为民,听我一句劝,你有想法想做一番事情,这是好事,但是你要考虑你现在才来县里,怎么说呢,你在很多人心目中还没有更深刻的印象,很多人都下意识的把你视为你是下来镀金的,就该好好稳一稳,本来你下区乡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你既然下去了,要想做事,那么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先易后难,尽量选择一些大家都能接受不会引起争议的工作来开展,这样逐步树立起自己的威信,一步一步来,不要想一口吃成大胖子,这样也不容易引起矛盾。”

        蔡云涛这番话也算是肺腑之言了,陆为民默默点头,蔡云涛一番好意他能理解,但是有些事情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而更重要的是,时不我待,你总想要这么等着靠着看,威信就会建立起来,陆为民不认同,威信往往就是建立在工作之上,只有你做成了让老百姓受益的事情,你的威信才会自然而然的树立起来。

        蔡云涛走了之后,陆为民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自己到了双峰之后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敞开心扉倾诉的人,还不如在南潭时候,至少还有苏燕青可以静静倾听自己倾诉,还能给自己一些建议和意见,想到这里陆为民就更觉烦躁。

        甄妮听说自己下了县还下到了区乡上,更是不高兴,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感受,也不尊重她的意见,这都有快一个月没有给自己打电话了,自己给她打了几次电话,她也是不冷不热,弄得陆为民心里也很不痛快,好在甄婕倒是打来两次电话宽慰自己,说甄妮是小孩子脾性,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甄敬才也给自己打了两次电话,让自己抽时间回昌州安慰安慰甄妮,别一心只顾着工作,一个星期天回去一趟说说两句体己话,陪甄妮逛逛街,看看电影,也能让甄妮这种小孩子脾性的女孩子心情好许多,也要理解她一个人在昌州而男友远在几百里之外的孤独。

        陆为民内心也很苦闷,甄敬才内心是真希望自己成为他女婿,所以才会这样说,陆为民觉得要经常抽星期天回去一趟自己也做得到,问题是这样可能长久么?而且是不是如果自己这边太忙了,没有多少时间回去,那感情就会起变化?

        如果是这样这段感情还真正能叫做刻骨铭心,或者说能永镌心版?

        有些东西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而有些东西即使你小心呵护,表面上看似花团锦簇,但一旦狂风暴雨袭来,便会变成残枝败叶。

        那自己和甄妮这段感情也会是这样么?陆为民不愿意再深想下去,明知道自己这是讳疾忌医,但总觉得能避得一时算一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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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一百零一节 压力山大

        陆为民离开之后梁国威就陷入了沉思。

        梁国威感觉陆为民在自己面前应该没有多少隐瞒,把他现在的想法意图都和盘托出了。实际上梁国威也知道换了自己出在陆为民这个位置上,只怕也会有如此的想法,这很正常。

        陆为民和乡镇上的干部工作上有分歧有矛盾在意料之中,如果一个想干事的干部下去就能顺顺利利没有任何冲突任何矛盾的干成事儿,那才是不正常,对于县里这种风气他梁国威不是不清楚。

        关键在于陆为民这样做是不是急于求成了,是否真正伤害了乡镇上的利益,这一点梁国威觉得不需要自己这个县委书记来解决,而是应当由县政府或者詹彩芝这个分管经济的副书记来协调解决。

        但似乎现在李廷章和杨显德以及詹彩芝那边都有点冷眼看笑话的味道,似乎颇为希望看到陆为民在这个问题上和齐元俊他们矛盾激化,对于这帮人的这些微妙心态梁国威也有所觉察。

        甚至这样一股妖风在县里刮起来,未尝就没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

        陆为民也是觉察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专门等到自己要向自己汇报这个问题,这家伙反应倒是挺快。

        对于陆为民的表现梁国威的心态很复杂,应该说前期陆为民在县里两件事儿都让梁国威颇为满意,但是满意是一回事,陆为民这突如其来的要求下区乡的举动还是让梁国威有些不满,倒不是觉得陆为民下区乡会有什么,而是觉得陆为民这样的举动很有点无视县里也就是无视自己的狂妄。

        虽然梁国威处于多方面考虑同意了陆为民下区乡,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不太舒服,潜意识中也就有那么一点想要看陆为民笑话的意思,戚本誉揣摩自己心思无人能及,这件事情若无他在背后撩拨,也不会造成如此大影响,只是詹彩芝和杨显德对陆为民也有如此大的看法倒是让梁国威有些始料未及。

        詹彩芝就不去说了,女人的心思你很难把握,陆为民这样从天而降,而且如此特立独行,只怕县里气度小一点的领导都存在某种微妙心思,而杨显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代表了李廷章的态度,也难怪陆为民这家伙有些着慌,似乎一下子就变成了公敌一般。

        让梁国威有所触动的是并非陆为民的求助,而是陆为民的一番局势论。

        没错,双峰的情况现在很艰难,而自己的局面更艰难。

        今年局势不同寻常,南巡之后带来的巨大风潮席卷全国上下,丰州也不例外,地委行署动作不断,调门也一次比一次拔得高,如陆为民所说,谁看不到这一变化,谁就要付出代价,梁国威也认可这一观点。

        双峰和自己在地委主要领导印象并不佳,永济事件和朱明奎一案或多或少都对自己有些影响,但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双峰没有找到发展的路径,没有找到该怎么来实现突破,而在其他县的都有大动作的情况下,双峰的这种表现就很刺眼了。

        梁国威何尝不想有所举措动作,可是这谈何容易?

        招商引资无起色,县里屈指可数的几家企业不是要死不活就是举步维艰,财政情况一如以往的拮据不堪,哪里都要钱,哪里都是窟窿,李廷章那边一样是焦头烂额不好过,天天嘴巴上喊要有突破要有动作,拿什么新举措出来,拿什么大动作出来?

        但没有,那就意味着你双峰无所作为,而无所作为在这个时候也就意味着要么你县委和地委的意图背道而驰,要么就是你县委书记无能,已经不再适应这个时代节奏,两种结果都可能导致自己这个县委书记被调整,这当然是梁国威无法接受的。

        陆为民话语里或许有些为他自己分辨撇清的意思,但是正如他所说,至少他敢做敢去尝试,对错与否,成功与否,都证明在动作,最起码他这上边可以得一分,打烂碗的总是洗碗的,不洗碗的永远不会打烂碗,这话对梁国威触动不小。

        在县里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举措来向地委交差的时候,哪怕是一个错误或者说失败的尝试,至少也可以堵一堵地委有些人的嘴,至少我们双峰还是勇于尝试的。

        昨天的会议上地委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常春礼毫不客气的点名批评了双峰和阜头,称双峰和阜头两县第四季度即将结束,表现依然如梦游,直接问两县主要领导和分管经济工作的领导有没有看经济报表数据,看得懂报表数据与否,如果连报表都看不懂,趁早请辞,如果看得懂,有没有感到脸红,有没有感到压力,如果没有压力,那就说明这两县领导班子不合格,如果有压力而找不到办法路子没有举措,那么这两个县的领导班子一样不合格,地委就要考虑调整。

        言语之犀利刻薄,态度之强硬,可谓开天辟地,尤其这是从一个地委副书记嘴里说出来,就更觉得让人不可思议,但是在座所有人都明白,他常春礼不是疯子,也是在政坛上沉浮了多年的老手,如果不是得到李志远的明确授意,他常春礼纵然吃了熊心豹胆喝酒喝多了丰登特曲也不敢在这种会议上说这种话。

        詹彩芝昨天和自己一道回来时破天荒的向自己建议是不是考虑开一个县委扩大会议来研究经济工作,重新就各种数据进行量化分配,足见对方也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双峰必须要有动作,而且还得要有让地委那边觉得过得去的动作,否则只怕自己就真的过不了这一关了,而就目前来说,也许陆为民所说的洼崮这样一个旮旯地方如果能够搞出一点动作来,也许能够为县里缓解一些压力。

        想到这里,梁国威觉得也许自己该开一个书记碰头会,正一正县委大院里这股风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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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元俊太不像话了!眼里还有没有区委?他想干什么,工作上的分歧捅到县里去,借以造势,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觉得自己翅膀长硬了?”章明泉从县里回来之后就怒意勃发,毫不客气的在陆为民办公室里发作起来:“陆书记,此风不可长,洼崮素来就有山头主义本位主义的风气,你是区委书记兼镇党委书记,可在洼崮镇里这些人还是把你视为区委书记,从来没有把你看做镇上的党委书记,这种出发点就有问题!”

        “老章,说话注意一点!”陆为民倒是显得很平静,“县里有些风风雨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老齐也有老齐的想法,何况我不认为这就是老齐的意思。”

        章明泉吃了一惊,盯着陆为民:“不是齐元俊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老齐这样做有何意义?”陆为民反问,“如果说我是朱明奎,或许有点可能,可是你觉得就因为我和他之间工作上的一些分歧,县委就重新把我调整了?有这种可能么?如果不可能,也就意味着今后我和他还要继续共事下去,你就没有考虑今后的工作怎么开展?”

        章明泉也慢慢冷静下来,这一个多月来,他和陆为民接触日多,对于陆为民的工作思路和想法也了解越来越多,从最初的敬而远之冷眼旁观慢慢到了解理解再到逐渐被吸引,陆为民的工作作风更让他觉得县里边把陆为民派到这里担任区委书记绝非无因之果。

        陆为民不是那种喜欢头脑发热丢开实际情况就要鲁莽行事的人,也不是那种好大喜功好高骛远但一遇到困难就垂头丧气一蹶不振的人,在对一项工作作出决定之前,陆为民更多的是做摸底调查,做研究分析,甚至到了一种近乎苛刻的态度,仅仅是这几个乡镇历年来的药材种植情况,从82年到92年十年的变化,产量、种类、规模以及市场价格变化他都要求有相当细致的数据列表来显示,而对洼崮走出去到外地从事药材生意的人更是要求每一个人员情况都要列出来,包括他们现有的状况和联系方式,连各乡镇都觉得这位区委书记简直就是统计员出身的一般,不但要求细致,而且更重要的是准确。

        拿到这些数据之后陆为民才开始把自己的想法提出,供大家参考,而这个规划只在小范围内探讨,而且还罗列了一大堆关于要启动这个规划所需要达成的前提条件,可以说陆为民对这项工作是倾注了相当大的心血,而且也对每一项具体步骤提出了很周密细致的要求,章明泉搞了这么久经济工作,自认为自己还算是有一套,但是在见识了陆为民的风格之后,才算是真正体味到什么叫脚踏实地,什么叫谋定而后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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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一百零二节 对策(补更!)

        陆为民的反问让章明泉醒悟过来,他立即恶狠狠的道:“妈了个逼的,洼崮镇真他妈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你和齐元俊居然也一起被人算计起来,这他妈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来也是,堂堂区委书记兼镇党委书记和镇长一起被人算计,而且不显山露水,一时间你还找不出其中究竟是谁干的来,顶多也就有那么一两个怀疑对象,还没有证据。

        不过这也无关紧要,只要知道事情原委,便好办的多了。

        “不过这件事情齐元俊也有很大责任,若不是他在会上和你争执不休,那些人怎么能借题发挥?有什么分歧完全可以和你下来沟通,非要在会上和你大吵大闹,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显示他在洼崮有影响力,说话有人听?挟持民意?”

        章明泉还是气愤难平,他本来和齐元俊一直就不对路,洼崮镇对区委素来就是不冷不热,对区委安排的许多工作也是采取有利的干,无利的就拖,长久以来形成这种阳奉阴违的习惯,也才使得陆为民在农贸市场迁建问题上下意识的就要抵制,

        “好了,老章,既然我们知道这不是老齐有意为之就好办多了,话说回来,我也有些失误,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站在全区角度上来考虑问题,忽略了洼崮镇方面的态度,在会上态度也过于武断,难怪老齐他们坚决反对。”陆为民也在总结自己的工作方法,“而且这个根子是在上边,老齐无意扩大我们的矛盾,可就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啊,非得要在这上边做文章。”

        章明泉回过味来,脸色阴了下来,他当然知道陆为民话语中的含义,能够在这个问题上煽风点火兴风作浪的人,当然不是一般人,陆为民是县委常委,干针对他来,那自然就有底气,甚至可以说明知道这种事情最终会水落石出,可还是敢做,那也就摆明不会惧怕你陆为民知晓。

        他在县里也非没有半点人脉,对于陆为民在县里亲疏关系也大略知晓,稍一揣摩,他也能猜测出是谁在这里边作祟,詹彩芝还没有这么大魄力,杨显德没有这个本事,而李廷章显然不会出此下策,至于梁国威,根本不需要这种方式,这除了戚本誉还能有谁?

        章明泉虽然对齐元俊不感冒,但是也知道就目前来形势来说,还真不宜和齐元俊计较太多,而且他也敢肯定齐元俊现在也是有苦说不出,心里边更是忐忑,明知道被人算计,他还无法解释,解释了又有谁会相信?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怎么来处理,还得落在陆为民身上,而且这事情还不宜久拖不决,拖得越久,下边人传言就会越多,越容易给人以可乘之机,甚至还真会发展到骑虎难下不可收拾的地步,本来是被人算计,到了最后却要变成按照别人画的道去走的格局。

        “陆书记,这事儿我觉得不能如那些人所愿,我估摸着齐元俊这会儿也是惴惴不安,他也不想被人当枪使,可现在他也抹不下来面子找你,嘿嘿,这事儿还得你主动才行啊。”章明泉黑脸渐渐舒展开来,嘿嘿笑道。

        陆为民也没想到章明泉这么快就能想通其中关节,笑着点头,“嗯,老章,咱们当然不能上别人恶当,有些人总是把别人想得太傻,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才是聪明人,结果呢,往往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听得陆为民这般一说,章明泉算是放下心来。

        他现在基本上是被人打上了烙印,都知道他和陆为民走得近乎,区委里边陆为民很多不好出面的事情都是出面,何况县里某些人素来就对他不感冒,他也不指望去博得什么人的欢心,跟这陆为民走,至少可以做点实事,对得起自己这份良心和工资奖金,至于其他,他现在也不想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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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元俊接到陆为民电话时,心里一直在掂量。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到戚本誉办公室走一遭竟然会走出这么大的风波来,县里的熟人给自己纷纷给自己打电话询问自己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已经到了无法共事的地步,提醒他这样公开挑战一个才上任不久的区委书记兼镇党委书记很不明智,而且这个人还是县委常委,要他好生思量。

        这个时候他才大吃一惊,自己和陆为民这点工作分歧怎么不但戚本誉要过问,连县里这些局行干部都知道了?

        一连接到几个电话之后齐元俊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几乎就是把自己架到火上烤,这件事情无论结果如何,失分的都是自己,和新来的区委书记兼镇党委书记不和,这是山头主义,在会上发生争执,这是不讲大局,而且声势造得如此之大,显然是有逼宫的嫌疑,这一顶顶帽子扣在自己头上,让自己百口难辨。

        可自己又无法公开解释,主动向陆为民让步,那不但损害了镇里的利益,不符合自己的作人原则,同样也会让支持自己的人寒心,甚至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威信就会顿时崩塌,原来在朱明奎时代都未曾低过头,现在却要在陆为民这个毛头小子面前俯首帖耳,从心理上面子上都让齐元俊难以接受。

        齐元俊看了看表,快六点钟了,这个时候召自己到区委是啥意思?准备来一个秉烛夜谈?还是准备和自己公开撕破脸?齐元俊不认为陆为民会不智至此,能当到县委常委,这点城府水平都没有,那也就太逊了。

        踏进静悄悄的区委大院,齐元俊感受不到其他异样。

        这个时候区委基本上都已经下班了,大概也只有陆为民这个外来户才住在这里,想到这里齐元俊还是有些佩服陆为民,敢于舍弃宣传部长这样上佳清闲位置不坐,却要跑到洼崮这个旮旯里来,甭管他是想要镀金也好,捞政绩也好,有这份胆魄就不赖。

        而且陆为民到洼崮之后的工作作风还是得到了区里边几个乡镇的认可,下乡基本上不到乡里,而是直接到村上或者企业里,每个村基本上都逐个走到,全区四个乡镇三十八个村,据说他是一个不落的全部跑到,而且每个村基本上都是坐了一个半小时以上,来区里不到两个月时间,一半时间都在下边,哪怕是作秀,这秀也做得扎实。

        齐元俊走进陆为民办公室时,陆为民正在整理案桌上的文件。

        “陆书记。”

        “老齐过来了?”陆为民脸上毫无异色,和以往并无二样,但越是这样齐元俊心里反而不踏实,“还没吃饭吧,走,我也没吃,就咱们俩,老章家里有事,唐军这小子还猫在派出所那边,出战果了,他们还需要深挖一挖。”

        齐元俊越发诧异,请自己吃饭?这唱的是哪门子戏?可陆为民提出来,他也不能驳对方面子,虽然他的确不想再这种气氛下和对方吃什么饭。

        “别用那样眼色看我,我没钱请你大吃大喝,就到东街头上对付一顿,我晚饭都是到那里对付,味道不错,实惠。”陆为民夹着包往外走,不由分说。

        齐元俊更是紧皱起了眉头,他知道陆为民晚饭是在哪里解决,隋寡妇馆子里,朱明奎栽在隋寡妇肚皮上,尽人皆知,这陆为民也不知道避讳一下,虽说这洼崮镇没两家上档次的馆子,但是像这种小馆子还是找得到的,他从来不到这隋寡妇家馆子吃饭,也不去王二麻子那里吃饭,这是他定的规矩,朱明奎对此很不满意,甚至给他拍了桌子,最后就成了只要他参加充当主宾主客的就不去这两家,朱明奎也是无可奈何。

        陆为民多半也是章明泉介绍到隋寡妇那里去吃饭的,隋寡妇和朱明奎搅在一块儿时和章明泉关系并不算好,可章明泉老婆和隋寡妇又沾点儿亲戚关系,所以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在洼崮也是一种特色。

        但这种时候齐元俊又无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陆为民往外走。

        出了区委,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上还零星有人,二人并肩而行。

        “陆书记,我……”齐元俊觉得自己还是应当主动一些,毕竟对方是党委书记,而且这件事情之所以被人利用炒得这样厉害,多半也和自己去了戚本誉办公室一趟有很大关系。

        “不用说了,老齐,情况你我心里都最清楚,老人家有句话,任他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我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陆为民摆摆手,显得很淡然,“工作上的分歧能被人折腾出这样大的风波来,会有那么多人相信,这说明我们之间还是有问题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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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一百零三节 齐元俊的态度

        齐元俊一惊之后又是一怔,细细体味着陆为民话语中的深意。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人家选择咱们俩这点破事儿就能兴风作浪的搞一回,没准儿就瞅准的是咱们俩都抹不下面子硬挺着这个罅隙,这个心结越结越深,中间再有那么几个别有用心之人煽乎煽乎,弄不好你我两个就真要成了冤家对头了。”

        陆为民漫不经心的话语让齐元俊百味陈杂,他还琢磨着用什么方式来解释,再寻求体面的和解,却没有想到人家早就看穿了这一层,他不由得有些惭愧,心中对陆为民也多了几分敬佩。这位新来的区委书记,人虽然年轻,这胸襟气度却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见齐元俊默然不语,似乎在仔细体会自己话语中的含义,陆为民也不多说,两人就这么并肩来到隋寡妇的馆子里。

        看到陆为民和齐元俊出现在小饭馆门口,女人惊讶的扬起眉毛。

        齐元俊他当然认识,镇长,可是这位齐镇长在洼崮当了几年镇长,却从来没有踏入自己饭馆半步,她当然知道其中原因,王二麻子家馆子这个齐镇长也从来不踏入半步,原来朱明奎那么强势,一样无法让这位齐镇长低头,由此可见这位齐镇长的“洁癖”。

        可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这位齐镇长居然跟着陆为民出现在自己饭馆门口。

        “老规矩,两个凉菜,一个炒菜,再来一个汤。”陆为民已经彻底习惯了隋寡妇这里的口味,如果不是考虑到影响,他甚至想把中午饭都放在这里来一并解决了。

        “陆书记,齐镇长,今天还有刚磨的豆腐,要不烧一个豆腐?”女人娴雅的风姿让齐元俊也禁不住眯缝一下眼睛,能让朱明奎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女人,不能不说是一个尤物,淡妆素抹反而让这个女人透露出一种清新的妩媚。

        “也行,来一个烧豆腐吧,忘了还多了一位,今儿个我请客。”陆为民咧开嘴巴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齐元俊也不吭声,他知道今天陆为民叫自己来吃饭,肯定有深意,尤其是处于目前这种态势下,味道就更长,事实上他也在反思自己的行为,为什么有人这么一煽乎,所有人都会相信自己和陆为民会闹翻,这看起来很蹊跷,但是追根溯源,那就是自己一直没有真正把这一位当作可以一切长久共事的人,这一点一直到走进隋寡妇的馆子里时,他才是慢慢悟出来。

        就像自己看不惯他很多事情一样,像太年轻,资历浅,就凭着给地委书记当过秘书就占据高位,这种人放在哪里都难以让人心服,虽说陆为民来之后工作作风让人对他印象改观不少,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直接触及到了洼崮镇的利益。

        农贸市场的迁建问题涉及到一个很直接问题,那就是洼崮镇财政收入,这是镇上的农贸市场,迁建可以,扩建更好,但是目前洼崮镇街边附件没有合适地盘,按照陆为民的意图那就是要迁建到和沙梁乡交界地区,而且要占用沙梁乡部分土地,沙梁乡提出的想法就是要占地可以,但是农贸市场就要算是合建,收益就要按照占地比例来分配,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洼崮区除了洼崮镇都没有赶集的习惯,而这个农贸市场也是齐元俊还在当十年前齐元俊还在镇建环办工作时一手一脚建起来的,他也承认现在这个农贸市场无论从规模还是布局来看已经不适合了,尤其是随着老百姓生活改善,赶集人流量大幅度增加,而且物资交易量越来越大,甚至原来的中药材交易摊区不得不搬出去单独占据了一条街,但是这样依然无法满足需要。

        而这样也就形成了以路为市的格局,两条省道在临近洼崮镇的地段都成了农民交易的最佳去处,齐元俊也知道这给交通带来很大困扰,地区交通局与县交通局都几次提出要求洼崮区委洼崮镇考虑如何解决以路为市的问题,但是在朱明奎时代朱明奎没有多少兴趣,第一次提出考虑搬迁农贸市场被齐元俊坚决抵制之后就再也不提了,而洼崮镇也因为确实找不到合适的搬迁地点,而不得不搁置了这个想法。

        现在陆为民提出来要搬迁到沙梁乡和洼崮镇接壤地段,这也就给早就觊觎农贸市场带来丰厚收益的沙梁乡带来些许机会,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矛盾产生。

        沙梁乡和洼崮镇地盘犬齿交错,一直要延续到洼崮镇街道边上,也就是说洼崮镇街道集市这一片实际上是处于洼崮镇和沙梁乡的交界地区,而洼崮镇周边尤其是东面已经没有属于洼崮镇自己的土地,紧邻的都是属于沙梁乡的土地,除非集贸市场搬迁到远离现在这一区域的土地上,否则就得不不占用沙梁乡的土地,而这又很难获得老百姓的心里认可,洼崮镇也担心把这个集贸市场建在较远的地区难以获得老百姓认可,反而会使得老百姓更多的以路为市。

        在这一点上原来洼崮镇提出可以考虑用土地置换方法来解决,但是沙梁乡坚决不同意,于是这个想法也就被废止了。

        现在陆为民提出的就是要将农贸市场迁建到洼崮和沙梁交界处,这里地域面积较宽,而且距离原来的集贸市场不远,交通也更为方便,但是这个市场最佳位置却需要占用沙梁乡较多的土地,而反过来洼崮这边占地面积还不及沙梁这边。

        陆为民综合考虑过多次,也与沙梁乡方面进行和沟通,沙梁方面基本同意陆为民的意见,合建这个市场,在合股比例上也愿意做出一些让步,不以他们原来提出的按照所占土地面积来计算比例,但是洼崮镇方面却坚决不同意,认为本来是洼崮镇的集贸市场因为迁建就必须要分给相当大一块利益给沙梁,这损害了洼崮镇利益,正因为如此齐元俊才和陆为民发生了争执。

        “来,尝尝,这烧豆腐我还是第一次尝到如此鲜美的味道,老齐怕很少在这里吃饭吧?”陆为民显得很随意,自顾自的夹菜。

        “我一般不到这里吃饭,我喜欢回家吃饭,如果一定有接待,也是在天香楼。”齐元俊言简意赅。

        “其实我倒是觉得这种小店吃饭最轻松,也划算。”陆为民不以为忤,继续道:“

        “自由,划算?”齐元俊随口问道。

        “嗯,其实工作也是一样的,大家在一起工作就讲求一个和谐团结的气氛,这样让大家各抒己见,集思广益,形成一个良好宽松的工作氛围。”陆为民淡淡的道。

        齐元俊不吭声,他知道陆为民话里有话。

        “干工作看问题要看的长远一些,而且心胸也应当宽广有些,老齐,我知道你对我支持沙梁方面的意见有看法,觉得我这个区委书记兼镇党委书记已经完全占到了区委书记的角度,不考虑洼崮镇的利益了,但是我要说我自认为还是公平的,甚至还更倾向于洼崮。”

        齐元俊目光闪动了几下,嘴唇也蠕动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却明显不太相信。

        “不错,这个集贸市场的利益分配问题看起来似乎是洼崮镇吃了一些亏,原来是洼崮镇独家的租金和税费收取现在要分成两部分,而且沙梁占的比例不小,但是你得承认,就目前来说这个位置建综合集贸市场是最合适的,而沙梁被占的土地也更多,但是他们的比例去远不如洼崮。”陆为民也不管齐元俊的态度,侃侃而谈,“但是你想一想,如果我们这个市场建起来,规模比原来肯定要大得多,在各方面的收益上肯定要会增加,实际上洼崮的损失并没有多少,但是沙梁却会增加很大一笔收益,这份情沙梁不会不记得。”

        齐元俊终于开口了,语气也相当诚恳,“陆书记,沙梁记得这份情是一回事,我也可以接受比例分成的方案,大事他们比例要求太高,远远超出我们的心理接受程度,我很难向镇里的干部群众交待,他们会认为是我出卖了镇上利益,说实话,我自己心里也过不了这一关。”

        “可是一方面这个集贸市场必须要迁建扩建,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两条省道的交通,也对我们洼崮日后的发展很不利,如果洼崮不愿意选择目前这个点,那么就地扩建,需要拆迁的居住老宅不少,赔偿费用就是一个天文数字,镇上根本就承受不了,而且从长远角度来看,将集贸市场建设在集镇街道中心也是不科学的,这一点老齐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陆为民耐心的解释道。

        “陆书记,我知道集贸市场过小,农民以路为市的确对交通有影响,但是并不是你所说的那么大,毕竟这么几年也过来了,迁建是好事,但是我们可以再寻找一个更妥善的办法来解决,比如换个地点,让老百姓逐渐适应新址。”齐元俊也觉得自己这番话有些勉强,如果能找到合适新址,还不早就办了,用得着和沙梁方面打交道?但他不能不这样力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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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一百零四节 说服

        “老齐,你这话是口不应心啊。”陆为民一边笑着,一边摇头,一句话让齐元俊脸有些发烫。

        “陆书记,我……”齐元俊还欲解释,却被陆为民摆手制止:“老齐,不用解释了,再解释就是在侮辱你我的智慧了,若是洼崮真有合适地方,也有把握让老百姓接受,你还不早弄了?”

        一句话让齐元俊无言以对,但是他又不能不争,“陆书记,就算是没合适的地方,但若是采取你那个方案,沙梁得益当然大,我们洼崮损失就太大了。”

        “老齐,今儿个只有我们俩,没别人,咱们有些话可以摊开来说,哪里说哪里丢。”隋寡妇这馆子里晚间基本上是没什么人的,尤其是到了冬日里,吃饭人就更少,今天也就只有陆为民和齐元俊两人,“不错,这个集贸市场迁建,从目前看起来洼崮是有一些损失,但是从长远来看,洼崮损失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齐元俊连连摇头,这不是一点损失的那么简单,他正欲反驳,却听得陆为民继续道:“你先别忙着反驳,听我说完。从长远来看,这个市场还会扩大,假如我们洼崮发展得好的话,集镇规模还会进一步扩大,变成曲阳、洛门和丰州三个地区交汇处的一处重要物资集散地也不是不可能,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市场早迁建早受益,而且提前扩大规模,比起日后再来扩建要好得多。”

        这一点齐元俊也承认,但是却不能作为说服洼崮镇同意的依据。

        “更重要的是另一点,我有一个规划,暂时还没有对外宣传,但是已经有了一些想法,这个集贸市场的迁建,实际上也是为这个规划打基础。”陆为民不动声色的道:“包括现在唐军与县公安局抽调大量精干力量整肃两条省道治安状况也是一样。”

        “哦?”齐元俊来了兴趣,连这个集贸市场都是用来打基础的,而且唐军现在的动作也是,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规划。

        陆为民想了一想,这才慢慢的把自己的构想规划提出来,齐元俊越听越心惊,越听越震动,陆为民居然要搞专业的中药材市场?!这是一个多大的项目,收益会有多大?齐元俊默默盘算着,按照陆为民的设想,这个专业市场占地至少在百亩地以上,这还不算可能要考虑进去的运输物流中心,这洼崮镇周边合适的地皮并不多,尤其是要紧邻省道,脑海里稍稍搜寻一下,齐元俊也就知道只有洼崮、沙梁、小坝三个乡镇结合处那一带平地最合适,但这和这个集贸市场有什么关系?

        “老齐,是不是觉得这个计划和集贸市场有因果关联,但是不涉及洼崮利益?”陆为民笑笑,“选址问题恐怕你也揣摩得到会是什么地方,洼崮占地怕是比较小,而沙梁和小坝所占土地不小,甚至可以说如果沙梁和小坝为了自身利益还可以排除洼崮,那么这种情况下,洼崮怎么办?”

        齐元俊脸色微变,这很有可能,这个结合部属于洼崮镇的土地呈狭长状,位置并不好,在这个规划的专业中药材市场用地中,属于可有可无那种鸡肋,而沙梁和小坝紧邻地块较为平坦宽阔,如果这两个乡为了谋取更多的利益,是极有可能将洼崮镇排除在外的。

        沉吟了好一阵之后,齐元俊才品出陆为民话语中的意思来,缓缓道:“陆书记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洼崮镇在这方面做一些让步,换取下一步在中药材专业市场上的进入?”

        “不错,我的想法是如此,否则,如果沙梁和小坝坚决抵制,认为不需要洼崮镇介入,我做区委书记也不能强人所难。”陆为民平静的道:“而且实事求是的说,如果没有洼崮那一片土地,沙梁和小坝那边也一样可以连为一块整体土地来使用。”

        齐元俊低下头细细琢磨陆为民话语中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但是琢磨良久,他得承认陆为民所言不虚,而沙梁和小坝这边的干部历来对洼崮镇的干部有很大意见,关系不好,如果陆为民所说的那个专业中药材市场真的能够搞起来,其收益可想而知,肯定要比这个集贸市场不知道大多少倍。

        见齐元俊半晌不语,陆为民知道自己的话有些打动了对方,他需要再加上一把火。

        “另外还有一个因素,可能老齐你也听说了,撤区并乡建镇这个事儿。”

        陆为民的话让齐元俊又吃了一惊,“陆书记,你是说撤区并乡建镇这个事情马上要推动了?”

        撤区并乡建镇这个事情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年,但是一直只是光吹风不下雨,这几年下来,大家也就疲了,没想到今天陆为民居然提出了这个问题来。

        “马上这个词儿我觉得看怎么来看,据我所知,估计今年到明年估计都还只能是前期调研准备阶段,但是94年恐怕这项工作就要真的动起来了。”陆为民也不隐瞒什么,“我问过夏书记,也就是现在的省委夏秘书长,最迟不会超过94年,这项工作就要彻底推开,以洼崮的情况来看,我觉得洼崮区三乡一镇合并成为洼崮镇的可能性很大,也就是说两三年后,洼崮区三乡一镇其实也就变成一家了,许多在目前看来是利益之争的问题,到日后也就根本不存在了。”

        齐元俊哑口无言,陆为民所说的眼光看远一点,胸襟宽一点大概也就是指这个意思,可是现在陆为民所说的两条都还是纸上画饼,见不到实在的东西,那中药材专业市场固然诱人,但是这样大一个专业市场,涉及投资和运营,洼崮固然有这样那样的优势,但是齐元俊也清楚,这市场可不是搞一个农贸市场那么简单,搞起来就有农民来交易,专业市场,主要针对的就是大药商们,不仅仅要针对这周邻几个县的药商,更多的是要覆盖全省,乃至周邻省份,想一想这个规模,齐元俊就觉得难以相信。

        但是陆为民在言语中罗列出来的东西也是实实在在的,齐元俊也清楚陆为民来洼崮区这两个月来,表面上虽然似乎面面俱到,下乡村之后什么都很关注,但是他还是很敏锐的觉察到陆为民最为关注的还是如何为农村老百姓找到一条致富增收的路子。

        而这一点陆为民在镇上党委会上也明确提出来,作为一级党委政府,就目前相当长一段时间来说,不是其他,就是怎么做到让老百姓富裕起来,让老百姓收入增加腰包鼓胀的路子,而就洼崮目前的情形来说,他认同陆为民的观点,什么搞乡镇企业,引进工业项目,都是不切实际的空想,唯一的办法就是依托洼崮传统优势,发展中药材种植,而要想通过中药材种植来实现可持续的增收致富,解决销路问题至关重要。

        也就是说陆为民的心思早就放在了以中药材专业市场的来带动本地区的中药材种植,以中药材种植发展来促进中药材专业市场的建立。

        不能不说这是一个相当诱人的想法,但是这中间的难题也相当多,尤其是这个专业市场的建设和运营问题,尤为复杂。

        齐元俊不是那种见到利益就头脑发热之人,陆为民这个构想虽然宏大可观,但是关键核心还是建设和运营阶段,建设需要大量资金,从何而来?就算是建设资金找到了,但是要专业运营这个市场使之成功运行下去,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以洼崮区目前的情形能做得到么?

        陆为民也知道齐元俊可能有些动心了,但是仅仅是动心,齐元俊是一个很沉稳的人,这一点在某些时候会显得有些固执,但是陆为民确认为这也是一个优秀干部的基本素质,那种毛毛躁躁喜欢头脑发热的干部看上去冲劲儿十足,但是一遇到困难就容易灰心丧气,遭遇挫折就容易一蹶不振,陆为民反而不喜欢,像齐元俊这种干部不会轻易改变主意,但是有点说服了他,开展工作就要容易得多。

        看到隋立媛最后送上来一碗豆腐汤,陆为民随口问道:“小隋,隋立平、隋立安两兄弟什么时候能回来?”

        隋立媛一愣怔,想了一想道:“不太清楚,一个多月前回来过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了,他们一直在河北,我打过电话问过,他们可能会在春节前回来。”

        隋姓在洼崮不算是大姓,但隋氏兄弟却是洼崮颇有名气的药商,十年前就就已经在黎阳作药材生意,现在更是将生意做到了河北,在安国药材市场也算是小有名气。

        隋寡妇和隋氏兄弟算是堂兄妹,但是关系只能说一般,隋寡妇出事之后,隋立安回来过,公安机关同意隋寡妇取保候审,隋立安随即出面担保将隋寡妇担保出去,那个时候隋立安通过关系也知道陆为民在这个案子上起了主要作用,所以和陆为民见过一次面,只不过那个时候陆为民也还没有想清楚自己是不是该下区乡,所以也没有想那么多,但是双方都留了联系电话。

        “这样,他回来的时候,你请他联系我一下,算了,你通知我一下,我去拜访他。”陆为民显得很随意,正在琢磨的齐元俊却听在了耳里,看来陆为民是早就在谋划专业药材市场这件事情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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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一百零五节 推进

        “老章,你去和老田在谈谈,我想老齐已经有些动心了,不过镇里边那几个人思想未必能通得这么快,我不想这个事情拖到年后再来,你去催一催,做一做工作。”陆为民很随意的把案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下午我先请个假,回昌州一趟,星期一未必能回来,可能是星期二回来,这边事情你多操心一下。”

        “行,老田那里我去说,按照你这个意见,如果洼崮镇这帮家伙还是思想不通,我觉得区委就真该调整洼崮镇党委这帮人了。”章明泉顿了一顿,然后犹疑了一下才道:“陆书记,其实我觉得你这一次对洼崮镇的意见太尊重了一些,区委作出的意见,他洼崮镇凭什么不接受?你还是洼崮镇党委书记,齐元俊他们就算是不同意见,也只能说保留,下级服从上级决定这个原则还要不要?”

        “呵呵,老章,你也不要用大帽子扣人,区委对下级党委的工作是原则指导,具体行政事务那是各个乡镇党委政府来决定,我兼着镇党委书记也不能说就用区委书记头衔压人,就算是我能迫使齐元俊他们服从,但是肯定会对这个事情的执行效率有影响,我也不希望我才来没多久,就非要采取这样的方式来推动工作。”

        看见陆为民显得很自然随意地态度,章明泉也忍不住唏嘘,这位陆书记现在是越来越融入到洼崮区的工作中来了,齐元俊的态度已经明显有了变化,这从对方主动来区委和自己探讨了解中药材专业市场的规划情况就能感觉的出来,对方对这个项目充满了兴趣,而且言语中也流露出了一些其他意思。

        章明泉当然能听得出对方言外之意,那就是如果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能够建成而洼崮镇又能参与其中,那么在集贸市场的迁建问题上,洼崮镇愿意做出一些巨大让步。

        章明泉默默点点头,陆为民采取这样一种方式显得更为合适一些,尤其是陆为民太过年轻资历太浅,这也使得他在一些问题上无法采取太强硬的态度,否则很容易引发下边干部的反感,而第一步尤为重要,所以陆为民必须要采取一切办法使得他的第一个动作圆满成功,现在看起来他接近于成功了。

        “但是陆书记,虽说这一次未必是齐元俊的意思,但是也暴露出了洼崮镇领导班子里边存在很多问题,一个普通的工作分歧为什么会上升到这样高的高度,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响,我觉得区委要认真考虑,恐怕必要时候需要考虑调整洼崮镇党委政府班子。”

        章明泉提出自己的看法。

        陆为民面无表情,章明泉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洼崮镇这一次的动作虽然在自己的多方努力下得到了化解,但是也充分说明了一些问题,齐元俊是一个问题,但是他还能站在工作和公心的角度上来考虑问题,其他人呢?恐怕就未必如此了。

        但是要动人,时机合适不合适,另外虽然说副职人事的任免权很大程度在区委,但是最终还是要经过县委组织部,孟余江那里好说,戚本誉那里呢?如果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自己来的时日尚短,只怕孟余江也不会支持自己的这个动作,所以这个问题还需要等待,等待合适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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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洼崮回昌州比从丰州到昌州要节约将近两个小时,过洛丘、洛门进入昆湖境内,道路状况就要好了许多,从今年开始这条道路进入全面翻修阶段,也使得这条道路的通行状况得到大大改善,如果不是洼崮路段的社会治安问题,陆为民相信这条路的车流量还要大不少。

        不过这个问题已经得到了很大改善了。

        唐军到洼崮之后陆为民基本上没有给他安排任何工作,甚至包括精神文明这一块工作基本上都交由胡焕山来接手了,全心全意扑在了两条省道上的盗抢团伙打击这项工作上,而鲍永贵也给了他很大支持,要去他要在最短时间内打开局面,打出声威。

        这一个多月来,唐军吃住都在派出所,而借用他原来的身份,他也从刑警队抽调好几个能吃苦会动脑的业务骨干来协助洼崮派出所,洼崮派出所也在派出所长麦子辉的亲自带领下发出了不打掉这几个团伙不回家的口号,全副身心扑在了这项工作中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对原来破获案件的案犯攻心工作取得一定突破的时候,采取最原始的守株待兔手法也在经历了连续两个星期的蹲守之后起到了效果,连续在大梁崮和二梁崮抓获了两拨团伙六名案犯,在抓获这两个团伙之后,结合原来已经进入诉讼阶段两名案犯的检举,公安部门在省道315系列盗抢案件上取得重大突破,甚至连地区公安处刑警大队也派出了一个四人小组来指导破案,而县公安局刑警队力量更是几乎全部压在了洼崮。

        仅仅是一个星期之内,组成了一个人数达到二十人的专案组就连更晓夜的采取行动,甚至还抽掉了三个乡镇的基干民兵参加这一次抓捕工作,在连续两个星期的抓捕过程中,一共抓获了包括销赃人员在内的涉案人员二十三人人,涉案团伙多达五个。

        这样大规模高强度的抓捕活动,使得整个洼崮区三乡一镇都处于一种躁动之中,拔出萝卜带出泥,地县两级公安机关专案人员扎在这里,也连带着破了几起其他盗窃案件,使得整个洼崮社会治安为之一清,尤其是省道315和217两条路上的社会治安状况立时大为改观。

        现在经过查明,破获的案件就多达六十多起,基本上都是近一年多来的案件,也就是说至少有六十多辆过往汽车在近一年多时间里遭遇了盗窃或者抢劫,涉案财物多达二十多万元,对于洼崮这样一个山区来说,已经是一个相当骇人听闻的数字了。

        而大批涉案人员被抓获收审刑拘,也极大的震动了三乡一镇,谁也没有想到地县两级公安机竟然会在洼崮这个地方动用如此大力量,花费如此多的精力来搞案子,这二十来个专案组成员光是这一个多月的伙食费和油费,区委就承担了将近三万元,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虽然这两万多开支让陆为民有些肉痛,但是陆为民却觉得千值万值。

        打掉这几个盗抢团伙,就基本上宣布了大梁崮和二梁崮的社会治安隐患基本肃清,即便是还有几个脱逃在外的案犯没有被抓到,但是谁都知道他们再无可能继续回到大梁崮和二梁崮作案了,个别性的案件更是不值得一提。

        陆为民相信只要派出所能够适时跟进防控体系的建设,尤其是依托联防队这支群防队伍的进一步发展壮大,这个困扰洼崮几年的车匪路霸系列案件,整个洼崮的社会治安整治,也就该进入巩固和收官阶段了。

        《丰州日报》专门出了一篇专刊,而《昌江日报》也转载了这篇文章,专门介绍了这一系列案件的来龙去脉,并高度称赞地区公安处和丰州县公安局联手出击,破获系列大案,给号称两条省道名门的洼崮地区带来了长治久安,这篇报道一出来几乎是免费为洼崮的状况做了一次宣传,

        社会治安状况的好战也算是为陆为民赢得了不少印象分,洼崮这种盗抢案件频发的状况已经持续了一年多快两年了,朱明奎在任期间,对于这个情况不是不知道,而且是却是没有多少心思,也没有多少精力来解决,现在在陆为民手上做成功了。

        虽然在社会治安工作上取得了很多成果,但是陆为民却知道这并没有真正给洼崮带来多大好处,因为在洼崮区被盗抢案件中绝大多数案件司机都是外地人,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外省人,对于洼崮来说,这只是一个表面文章,真正对当地老百姓来说,影响并不大。

        不过陆为民却清楚社会治安状况的改善也算是为他在洼崮立足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尤其是在宣传力度进一步加大之后,洼崮的名声会渐渐扩大开来,相当于是自己在洼崮基业的第一块垫脚石,只不过这日后的路还会很长,但是只要是第一步走对了,对于日后的工作来说裨益良多。

        现在他才可以腾出来来做其他事情,比如中药材专业市场的建设也才能有一个最起码的基础,而这项工作才会是真正改变洼崮的关键,只有把这个项目搞定并发挥出巨大作用,自己的威信才能真正在洼崮区建立起来,也才能真正让洼崮老百姓获得实实在在的好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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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一百零六节 躁动时代

        看着车窗外的景物不断向后飞驰而去,陆为民浮想联翩。

        集贸市场迁建的方案在齐元俊松口之后,就基本上敲定了,章明泉做通了他昔日老同事现在是镇上分管经济的党委副书记田和泰的思想,洼崮镇迅速通过了关键迁建集贸市场的方案。

        综合集贸市场将迁建到距离现在集贸市场不太远的沙梁乡和洼崮镇交界处,按照协议,总占地达到六十亩的集贸市场比起原来的集贸市场扩大了两倍,而沙梁乡提供的土地超过四十亩,但是在这个综合集贸市场所占份额只能有百分之四十五,洼崮镇占百分之五十五的比例。

        不过这已经让沙梁乡方面非常满意了,毕竟只提供四十亩土地,这笔收益将会变成长期受益,这对于财政收入薄弱的沙梁乡来简直就是飞来横财一般。

        洼崮镇和沙梁乡在通过协议之后动作就很快,迅速启动了前期土地整理工作,这一点陆为民倒是对齐元俊的执行力非常满意,比起沙梁方面的拖拉,洼崮镇政府在执行力方面的表现远远超出了陆为民的预料,难怪齐元俊能在洼崮镇里有如此高的威信,连朱明奎都无法撼动齐元俊的地位,没有一点真材实料,他也的确坐不稳这个镇长位置。

        从洼崮镇方面反馈过来的意见来看,在推进区委关于进一步调动药农种植积极性,扩大中药材种植规模的意见这一方案上,洼崮镇也走到了前面,无论是宣传还是组织上,洼崮镇都表现出了相当的积极性。

        陆为民感觉到这大概也有齐元俊示好的意图在其中,毕竟在综合集贸市场上这场风波在外界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即便是他在洼崮镇威信在高,但是毕竟自己才是洼崮镇党委书记,田和泰向自己的靠拢,这些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这就是一把手的先天优势,无论你做的多好,如果你得不到一把手的认可,那么效果就要大打折扣,而一把手要推进的工作,你如果有异议,那么就会承受几倍的压力,而人都是势利的,一旦觉察到这其中的此消彼长,就会迅速做出选择。

        综合集贸市场问题上看似自己采取了很和缓的方式来赢得了齐元俊的认同,但是镇里很多人都看到了实际上这个方案并没有多少变化,而自己提出的一些意见也更多的是着眼于以后,比如中药材专业市场问题,但是齐元俊和田和泰却都很快改变了态度,很多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从某种角度来看,戚本誉掀起了这一场风波还帮了自己,他迫使原本可以坚持更久一些要求更多一些的齐元俊为了证明自己而不得不选择更主动的和自己合作,甚至还要在其他一些工作上表现得更为主动积极支持自己。

        戚本誉想要利用自己和齐元俊矛盾来生事儿的想法太过于简单幼稚了一些,他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心平气和的和齐元俊握手言欢,陆为民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想要微笑。

        有些东西只要你占据了有利位置,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可这一点很多人一辈子也想不通。

        综合集贸市场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而肃清两条省道的社会治安问题这一项工作也取得了重大进展,陆为民很知趣的没有去过问参与,对于自己来说,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无疑最为明智,自己只需要给他们一个目标要求,并提供充分的后勤保障就足够了。

        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中药材专业市场这一项目,前期准备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而各个乡镇也对下一步各自中药材种植发展提出了规划,这有一点带行政推动的味道,但是陆为民知道这是必须的。

        如果你不能表现出地方党委政府在这上边的强力支持,你怎么可能吸引到外来商家对你的认可?

        也只有中药材专业市场建立起来,外来商家大量进入反过来才能更进一步带动中药材种植规模的扩大,这本来就是相互作用的过程,但是却需要有一方来率先动起来,那么由地方政府推动种植户先动起来,哪怕这个动起来的效果很有限,但毕竟也是一个动作,也是一个姿态。

        只是三乡一镇动起来仅仅是一步而已,距离要建成一个符合陆为民想象中的大姓中药材专业市场差距还很远,当然陆为民也知道要想一蹴而就不太现实,但是第一步必须要走起来,必须要在较短的时间里把这个专业市场的架子搭起来,你只有把梧桐树栽上,才能有可能吸引到凤凰,才能一步一步吸引到更多的凤凰。

        ****************************************************************************************

        陆为民回到昌州时正好下午四点钟了。

        当领导的一个最大好处就是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只需要和区里镇上打一个招呼,安排一下日常工作,哪怕三五天不见人影都行,尤其是在现在通讯设施日趋发达的时代,电话、传呼的普及,甚至连带着移动电话也在一步一步走进人们生活,要想联系上一个人越来越容易。

        每一次回到昌州,陆为民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触,昌州在变,但是总觉得还变得不够快,似乎比起外界的节奏来,要满上半拍似的,陆为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总有一种时不我待机不再来的冲动。

        这样一个时代,你如果不把握好每一天,你就会觉得在浪费光阴,这是从广州给自己打电话的二姐陆志华电话里的语言,哪怕是相隔万水千山,陆为民都能通过那条电话线感受到那边火热的躁动。

        陆志华辞职先到了海南,一呆就是半年,据她自己说半年多时间她已经换了三个单位,每一个单位她都只呆上三个月,无论是房地产公司还是专做转口贸易的皮包走私公司,她都兴致盎然的投入全部精力去干好,但是似乎她从没有打算在一个行道干下去,只是想要熟悉和体验这种生活。

        而现在她用了三个月时间成为了雅芳公司在广州的一名业务骨干,这个时候的雅芳化妆品率先进入了中国登陆广州,正在南中国攻城略地,那她自己的话来说,这种近乎于演说式的直销方式很符合她的胃口,她喜欢看到一个个客户对象拜倒在她犀利而又富有煽动力的言语之下,而现在她已经从最初的业务员变成了培训师。

        而从黄绍成和骆康那边传递过来的种种信息无一不在显示着他们所在的岭南和江浙都在被滚滚大潮所包围,一种翻天覆地的时代正在呼啸而来。

        可自己呢?陆为民有时候也禁不住感到黯然失落,自己还在为了一个集贸市场的建成而苦苦奔波,为了说服一个问题而煞费苦心的寻找依据,为了一个人的反对而循循善诱的磨嘴皮子,每每想到这些,陆为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躁动。

        嘉陵125发出粗犷有力的引擎声,在陆为民面前一个漂亮的斜拉滑动,刹车踩出嘎吱的尖叫声,停在了陆为民前面,一看那身板陆为民就知道不是萧劲风,萧劲风的身材虽然剽悍,但是却没有这么大大块头。

        “为民,劲风让我来接你,他临时有点儿事,需要去接一批货,走不了。”一掀头盔,露出一个硕大的脑袋瓜子来,头发剪得只剩下发茬子,滚圆的脑袋上一条很粗的疤痕,“上车吧。”

        “哦,又接货去了,生意挺好?”陆为民知道吴健和萧劲风现在基本上是穿连裆裤了,辞了职跟着萧劲风干得挺欢,上一次姚志善的事情吴健也出力不少,除了脑瓜子没有萧劲风灵动外,这小子出死力气也是一把好手。

        “嘿嘿,还行,至少比在厂里强多了。”吴健裂开大嘴巴笑了起来,“这车归我了,劲风弄了一辆铃木太子王。”

        见陆为民皱了皱眉,吴健也知道陆为民不喜欢张扬,搓了搓手道:“为民,也不是劲风招摇,我们在外边事情多,下边几个人也经常要跑外边,打的不划算,坐公车有点儿费时,所以……”

        陆为民摇摇头,他当然知道萧劲风他们做这生意需要东奔西跑,可是弄一辆现在昌州也不多见的太子王,你这不是故意招风么?不过买都买了,陆为民也不想多说什么,这个年龄谁不想风光招摇一下,显摆显摆?自己不一样也难以免俗?

        “他还的要多久?”陆为民坐上车,吴健便发动了摩托车,轻轻扭动油门。

        “就半小时,他说先让你去门市上去坐一坐,他一会儿就得要回来,嗯,可能还有事儿和你商量。”吴健虽然不知道萧劲风还有啥事儿和陆为民商量,但萧劲风不说的事儿他从来不问,而且他也知道萧劲风要专门和陆为民商量,肯定就是不小的事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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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一百零七节 灵思

        和平路现在已经成了昌州最大的通信器材市场,吴健把陆为民拉到这里时,陆为民已经被街面上的热闹狠狠的震了一震。

        一条三百米的街道几乎云集了将近一百多家通讯器材门市部,除了邮电局的门市之外,更多的是私人经营的门市部,而萧劲风搞起来的风云通讯器材门市部也算得上是其中佼佼者。

        这家门市部占据了三个门面,在整个和平路上也算得上是规模不小的,从传呼机到大哥大再到座机电话,几乎所有的通讯器材无所不包,但是最火热的还是传呼机。

        松下、摩托罗拉两大主力品牌几乎垄断了整个传呼机市场,据说国内也有厂商开始尝试进入这块市场,但至少现在们还没有看到,而两大厂商刚刚推出的中文机型虽说在价格上要贵不少,但是这很大程度可以免了回电话的烦恼,所以也受到了追捧,尤其是和数字传呼机的明显差别也使得购买这种机型的人能获得一种高出数字寻呼机用户的一等的虚荣,所以这玩意儿一经推出便热销不衰。

        四个服务小姐倒是长得眉清目秀,而店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也见证着这里生意的火爆。

        “生意怎么样?”

        “还行,主要是传呼机生意不错,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卖十来部,生意差也能卖上三五部,手机只是一个噱头,也就是卖一卖配件,没邮电局的关系,你拿到裸机也是白搭,进不了网。”在陆为民面前吴健相当坦白,他知道这家店面和陆为民的关系,虽然萧劲风从未明说,但是言语里早就流露出了陆为民才是真正的玩家。

        “嗯,这玩意儿还能风光几年吧,不过手机真要开始进入寻常百姓家,这东西就命不长久了。”陆为民饶有兴致的在柜台里看着这些形态各异的玩意儿,规格型号并不多,就那么寥寥几种,可是不菲的价格似乎根本挡不住人们对这玩意儿的渴望,“摩托罗拉寻呼机,随时随地传信息!”的广告语似乎很快就要在全国走红起来。

        “为民,这普通人要用上手机怕不容易吧,一部三四万,顶好几年工资了,一般人谁有闲钱玩那么玩意儿?”

        吴健满脸怀疑之色,虽然早就知道陆为民看事情很准,但是要说传呼机只能风光几年,他还真不信,现在传呼机那也是得有点儿身份的人才玩得起,这一台机子就得一千多到两千多不等,每月还得交服务费,一般人都望而生畏,他估摸着就这传呼机要真正普及没有三四年不行,至于手机,就凭现在的价格和据说每月高达上千元的通讯费,估摸着再隔十年都没有多少人能用得起。

        “哼,那是现在,等几年后手机价格都变得和传呼机价格一样,工资也涨了三五倍,你说大家能用得起么?”陆为民摇摇头,“现在言之过早,不过这是必然趋势。”

        “那是,现在这手机是邮电局独家垄断,咱们就是想做这生意也没有门儿,不过这传呼台据说是要准备放开了。”吴健压低声音道,他约摸知道萧劲风要和陆为民商量的就是这事儿,这一段时间萧劲风都在跑这事儿,这边店里的事情大都交给了他来做。

        陆为民其实也在电话里就听到萧劲风提起过这个社会办传呼台的事情,据说这还只是刚刚透露出了一个风声来,就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但是邮电局那边一直按兵不动,这个口子还没有开,不过陆为民知道这个口子迟早得开,而且一开之后肯定还无法收拢。

        萧劲风现在的路子越来越野,结交的朋友也是越来越宽泛,陆为民目睹了他一步一步的从195厂这个圈子走进了昌州这个更大更深的塘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给萧劲风指的这条路日后会给萧劲风带来什么,就像萧劲风一步一步又把吴健今后人生的道路拉得偏离了原来的方向一样,谁也不知道今后的人生会是什么,但是他们都会努力,自己也一样,这就够了。

        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从门外传来,看到那辆黑色铃木太子王停在了门口时,陆为民就忍不住想要摇头,显摆不应该是这样,但看到旁边柜台里女孩子们花痴般的艳羡兴奋表情,陆为民知道自己一切劝说大概都无效,除非你能拿出比这铃木太子王更牛逼的道具来,比如现在已经开始在昌州市面上能够见到的皇冠或者大宇这一类的走私车。

        “为民,你来了?”萧劲风努力想要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在下边员工面前再怎么也得保持稳重,陆为民这还是第一次走这个门市上来,之前他虽然和陆为民提起过多次,但是陆为民都表现得兴趣乏乏,哪怕自己赚再多的钱,萧劲风觉得似乎陆为民都不太在意。

        “嗯,劲风,干得不错,有点模样了。”陆为民言语听不出多少倾向性,不过话锋一转就落在了萧劲风身上,“玩上太子王了,觉得很阔绰?”

        萧劲风也知道自己肯定要在这个问题上被陆为民给损一顿,可他是在太喜欢摩托车了,所以在有点钱的情况下也要去买一辆嘉陵125,这辆太子王也是他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才买的。

        “嘿嘿,为民,我知道这事儿你得骂我,我也不解释了,这事儿我实在控制不住,这车我太喜欢了。”萧劲风傻呵呵的摸着自己脑袋,摆出一副随便你怎么骂,反正我事情已经做下了的架势。

        陆为民轻轻哼了一声,却不再言语,他不能要求人人都和自己的心思一样,各人喜好不同,适当的享受也并非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萧劲风喜欢玩摩托他早就知道,你要让他腰包里鼓胀起来却不让他玩摩托车,岂不是太难为他了。

        见陆为民脸色稍稍缓和,萧劲风也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过关了,虽然陆为民从来不管经济上的事情,但是他自己却很有分寸,从猕猴桃生意开始到后来的电子产品生意,他都是专门请人来做账,把每一笔生意算得清清楚楚,赚了多少赔了多少,几次要让陆为民看一看账目,但陆为民都拒绝了。

        “为民,走,里边去,大健,你也来。”萧劲风推开了设在门市后边的一间办公室,平时他和吴健就在这里做事儿,不过主要活计都在外边跑,真正呆在办公室的时间很少。

        听完萧劲风的介绍,陆为民陷入了沉思。

        他没想到萧劲风的思路这样敏捷,居然也能打到起联手办传呼台的主意上来了。记忆中昌州开始有社会办传呼台应该是93年下半年才开始的,而现在开这个口子虽然有风声出来,估计真正要落实下来,也得要有好几个月的准备期,但萧劲风也打这个主意,不能不说让他感到意外。

        办传呼台其实并不复杂,关键在于门槛和审批程序,过得到频点占用这一关,那就什么都不是问题,再租借邮电部门中继线路,一个架子就可以搭起来了。

        外行看起来似乎很神秘,但真正知晓内情的内行眼里却是简单无比。

        “你有把握么?”陆为民抬起头来淡淡的问道。

        “没有,现在听说已经有开始申请的了,但是好像都还没有批下来,关键是咱们得找一个合伙伙伴才行,这最关键,没有国家单位作为合作方,无线电委员会那边根本就批不到。”萧劲风显然早就在策划这个事情了,他现在就是需要陆为民帮他拿主意。

        “找不到合作方?”陆为民反问。

        “也不是,这种好事儿哪能找不到合作方,他们就挂个名儿,每年只管数钱,这种好事儿哪里去找,关键是得选择一下,另外就算是找到合作方,这过无委会审批程序也很复杂,估计没有半年下来不了,资金倒不是问题。”萧劲风颇为自信的道。

        陆为民笑了起来,现在大家都还刚摸到这么门道,还不太清楚频点占用审批这个门道的水深,一旦大家都尝到了这个甜头,只怕就会价格就会迅速炒成天文数字,这已经被无数例证所验证。

        “劲风,你自己捉摸琢磨,估摸你也在这个事儿上下了不少功夫,就像你所说的,要找一个挂靠合作单位不是问题,关键在于不能光让他们收钱不干一点事儿是不是?过了审批关办起来就只管数钱了,天下哪有这么好的好事儿?”陆为民沉吟着道:“你琢磨一下,你如果要搞这个寻呼台,不敢说和人家邮电局的竞争,至少你得比其他寻呼台要有哪怕一丁点优势不是?比如你和交通局联手搞,每天播报一下那里堵车或者修路或者公共汽车绕道之类这些消息,或者和气象局联手搞,播报一下明天天气状况这一类的东西,否则没有优势,就算是你现在搞到前面能占一些优势,但到后边竞争激励了,就未必能占优了。”

        陆为民的建议一下子似乎让萧劲风开了窍,双目放光的咬着嘴唇思考着陆为民的建议,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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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一百零八节 只想做点实事

        关于BP机建台的构想陆为民也并非空穴来风,要建你就得要考虑建大,要考虑怎么形成规模效应,而要想形成规模效应,或许从现在来看还看不出什么,但是随着进入这一行道的越来越多,这种竞争越来越强烈,你要突围而出,就必须要展示自身优势。

        陆为民知道自己只需要给萧劲风点一点,其他的事情萧劲风自己会去考虑,萧劲风已经不是一年前的萧劲风了,他能和邮电局内部人打得火热搞出这样大规模的一个门市部,自然有其门道,陆为民不想多过问,他只需要在战略方向上予以点拨,剩下的自然有萧劲风自己去操作,他也相信萧劲风能够做好。

        东莱咖啡无疑算得上是昌州最好的一家咖啡厅,至少在90年代,东莱咖啡的风格被许多咖啡厅所效仿,宽大的阳台上绿色植物间隔成许多私密的空间,既保障了情侣们亲密谈话的氛围,同时又能充分感受来自大自然的阳光,而坐在阳台边缘,则可以俯瞰昌江江畔胜景。

        轻轻搅动着咖啡勺,陆为民为自己的咖啡里加了一些奶,他不喜欢喝那种纯咖啡,加一些奶,让生活有更丰富的味道。

        苏燕青喜欢这种浓而醇香的正宗咖啡味道,苦味刺激了味蕾之后更能有一种醇香,尤其是那种回味悠长,更让人享受。

        “真没想到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为民,你放弃了一条前程无限光明的道路。”苏燕青看着眼前这个书有些疲惫的男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陆为民做出留下的决定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小姨让自己去劝一劝陆为民,但是她没有那样做,一方面她深知陆为民的性格,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不会改变,另一方面她也觉得相信夏力行所说的留在丰州未必就是不好这个意见。

        “嗯,看上去我是放弃了一条光明无限的路,不少人都对此大惑不解,包括不少领导,我估摸着连夏书记,嗯,夏秘书长也开始都觉得不可思议,谁会拒绝和他一起回省里?跟他回省里,在省委呆上三五年,三十岁时候弄个正处级干部只怕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事情,再往下一走,怎么也不会到像丰州这样的穷乡僻壤去吧?留在丰州能有什么好处?”陆为民微笑着自己为自己现在情况设问,“像现在我这样,虽然挂了个县委常委,看似一步上到了副处级干部位置上,但是资历浅,人年轻,工作经验不足,到哪里都得要受人冷眼,这一呆下去,不知道要多少年才有出头之日,何苦来哉?燕青,你觉得是不是?”

        苏燕青抿嘴笑了起来,心情似乎也一下子好了许多,这家伙,还是这样,似乎永远都保持着乐观向上的这种朝气,“你都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你看的这样清楚,仍然坚持你自己的选择,自然有你自己的道理,我不好置评,但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道理,你素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这一点我倒是很清楚。”

        陆为民笑了起来,点点头,“还是燕青知我心啊,自打我到了双峰,虽然他们对我都很客气,但是我估摸着所有人都在怀疑我是不是被夏书记面前失宠了,所以才会被抛弃了灰溜溜下来,就连着县委常委大概也是给我的一个安慰奖,有时候甚至连我自己似乎都要被搞糊涂了,我是不是真的被抛弃了?还是我头脑发热,做了一个无比愚蠢的决定?”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苏燕青端起咖啡,轻轻呷了一口,浓烈的苦涩混杂着醇香,萦绕在口腔里,让她的好奇心似乎也在一点一滴的升华发酵。

        “在机关永远不知道基层的真味,而你没在基层真正感受过普通基层干部的难处,没有直观接触到老百姓的内心真实想法,没有体味到老百姓最迫切的感受,那么你就永远不可能真正成熟,无论你坐在哪个位置上,你心里都没谱儿。”陆为民淡淡的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谁都必须要到最基层干上两年才能当一个合格的领导?据我所知现在省里也有不少省领导连在县里干过的经历都没有,你的意思是他们就不合格了,就无法走出正确的决定了?”苏燕青的眉毛一扬,犀利的言辞是惯有的风格。

        “我没有那样说,我只是说像我这样年轻的干部,到最基层去工作,能够更快的成熟起来,能够学到的东西也更多,嗯,如果一定要说,我个人看法,在县里干过的经历绝对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同等情况下,在县里工作过的干部肯定要比没有在县里干过的干部要强,同样,同等情况下,在乡镇上工作过的干部也要比没有在乡镇工作经历的干部要更具有工作经验,当然这不是决定的,而是指在相对平等的情形下,而且也只是我个人观点。”陆为民虽然言语上很谦虚,但是语气里却流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基层工作经验很重要,但也不能一概而论,术业有专攻,也不能强求一定要有基层工作经验。”苏燕青不完全赞同陆为民的观点,“我倒是觉得如果能够在多个不同性质的岗位上工作过,也许更具有优势。”

        “嗯,这也是一种观点,但我一直认为,就目前来说,农村问题始终是一个大问题,像丰州更是如此,一个农业地区,首先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解决农民的问题,如何让农民这个最广大的群体富裕起来,这才是关键,无论你是采取工业化也好,还是城市化也好,只有解决现有的农民问题,才能谈得上其他。”陆为民颇为感触的叹了一口气,“而农村工作恰恰是最为具体而棘手的,几乎每一项工作你都像是在泥潭里艰难跋涉。”

        苏燕青好奇的看着陆为民的眼睛,美眸流盼,露出关心的神色,“为民,我感觉你似乎有些疲倦,是不是在双峰工作不顺心?”

        陆为民想了一想才道:“不能不说是不顺心,或者说不是一句不顺心这么简单就能概括的,应该说下边工作的复杂具体和难度,超出了我的想象,但是我很享受这种一个一个问题被解决的快乐感,但是我也得承认这很费神费力。”

        “能不能说给我听听?”苏燕青饶有兴致的以手撑着下颌,盯着陆为民道,双眸中流淌的关怀让陆为民心里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陆为民把自己到双峰这两个月来的种种一件一件娓娓道来,从朱明奎死亡案到永济事件,从洼崮农贸市场迁建到洼崮镇里复杂的角力风波,听得苏燕青心情随着陆为民的言语起伏跌宕,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陆为民在下去这两个月时间里,竟然就面对了这样多的风风雨雨,而双峰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偏远穷县居然也能有这样大这样多的风浪一波接一波的向着陆为民袭来,而更为难得的是陆为民竟然都能熬了过来,尤其是在洼崮农贸市场迁建问题上,陆为民展示出来的能力,更让苏燕青唏嘘感慨不止。

        “真没想到,你为什么一定要到洼崮去当这个区委书记呢?在县里难道就不能做事了么?”苏燕青很是不解,“我觉得以你的情况,在县里应该更妥当一些。”

        “怎么说呢?我若是留在县里,估摸也就是担任宣传部长,对于双峰目前的情形来说,这个宣传部长更多的是务虚的工作多一些,我不是说务虚的工作不重要,但是我想要做点实际的事情,做一点看得见摸得着的事情,我希望我在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能够获得老百姓一个这样的评价,陆为民这个人还是做了一些事情的,就这样一个评价,我就心满意足了。”

        陆为民直白的袒露自己的心声让苏燕青再度震动了一回,为老百姓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这大概就是陆为民的想法,最质朴而纯粹的想法,简单而真实,但是就是这种简单而真实的想法,这个社会里又有几个人能真正有此想法,只怕连自己的姨父未必如此纯粹,或许十年二十年前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当他走到一定高的位置上时,只怕就不会有如此纯粹了,或多或少都要夹杂有些其他在里边,那么陆为民呢?

        “为民,希望你的这个想法在十年二十年后依然如故。”苏燕青深深的看了陆为民一眼,淡淡的道。

        陆为民被苏燕青这句话给触动了一下,缓缓点点头,“燕青,随着时间流逝和人对这个世界认知的变化,你要指望一个人一成不变不太可能,我只希望我们都能保持心灵中的一点最基本的东西,不至于被红尘俗世中的花花绿绿所淹没,那就足够了。”

        陆为民的话让苏燕青心中最柔软的那一点顿时颤栗起来,这才是最真实的想法,没有那些豪言壮语,也没有虚伪的承诺,这才是最真实的他,也许最吸引自己的就是他的这一点真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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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一百零九节 冲突

        陶泽锋看到那个正在娓娓而谈的男子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但是他很快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的坐在了一旁,这不是陆为民那小子么?

        听倩盈说甄妮和这小子这一段时间在闹矛盾,而且好像还说原本已经调到丰州地委的这小子又下到了另外一个穷县去了,具体情况虽然不清楚,但是毫无疑问这家伙又栽了筋斗了。

        陶泽锋对甄妮的兴趣已经淡了许多,甄妮她爸栽了大筋斗,195厂副厂长已经被免了,而他自己大概也自觉在195厂呆不下去辞职了,现在听说跑到丰州那个私人老板那里去打工去了,甄家已经彻底垮了。

        无论甄妮再漂亮再勾人,自己也不可能再和她有什么可能了,陶泽锋很清楚这一点,更何况倩盈也说甄妮大概早就和陆为民这小子有过那种事情,陶泽锋只是觉得这样一个水灵明秀的鲜花竟然能被陆为民这种乡巴佬给摘了去,实在让他有些气不过。

        陶泽锋现在对甄妮的想法现在仅存一种说不出的阴暗欲望,那就是尝一尝这个女孩子的味道,甄妮越是抗拒,他就越是想要得到,他想看到自己把甄妮搂在怀中骑在身下陆为民那种暴怒憋屈的表情。

        只不过甄妮这个贱货现在还是不肯就范,虽说在和陆为民闹矛盾,但是自己这边却没有半点进展,想到这陶泽锋禁不住微微笑了起来,这个陆为民还真是不一般啊,咬人的狗不叫,这小子那边霸着甄妮,这边还敢另外吊马子,虽然从背影看不清楚那个女孩子的面容,但是从穿着和身材来看,质量也绝对不差,两人居然还来东莱咖啡来喝咖啡,蛮有情调嘛。

        只可惜自己没有带相机,要不到时可以把这些照下来,陶泽锋有些遗憾,现在也联系不上甄妮,要不让甄妮来看看这个家伙的嘴脸,倒是最好的办法。

        “你打算在那个洼崮区干多久?”

        苏燕青微微蹙起的眉头让她略显硬朗的眉峰变得柔媚了一些,细腻柔润的嘴唇紧挨在乳白的瓷杯边缘,垂落下来的发丝遮掩住半个略略有些清瘦的脸颊,颀长粉嫩的颈项和她手中握着的咖啡杯一般融为一体,一件很无扣无领羊毛开衫很随意的穿在身上,内里桃红色的羊绒衫透露出淡淡的生机,看上去更像一幅西洋油彩画。

        冬日里淡淡的阳光透过落地大玻璃洒落下来,半遮掩的穹顶露出湛蓝的天空,昌州是很难得有这样明媚的天气的,一刹那间,陆为民觉得这样的时候谈论任何东西都是一种破坏,唯有这样静静的相视对坐不语,才是最唯美的。

        看陆为民望着自己似乎有些走神,也没有回答自己的话语,苏燕青脸微微一烫,搁下咖啡杯,娇嗔道:“为民!”

        “啊?!”陆为民从恍惚中惊醒过来,苏燕青双颊泛起的那一抹红晕更增添了一分妩媚,那一抹红潮甚至蔓延到了脖项,饶是他刚才并没有想偏,此时禁不住有些意动神摇,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而粗大喉结蠕动更给了苏燕青一种误解,只不过此时的苏燕青却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情绪,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得意高兴的窃喜。

        “呃,你刚才说什么?”陆为民讪讪的收回目光,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

        “德行!”这一句话出口,苏燕青才觉得似乎有些变味儿,怎么听起来都有点恋人情侣之间那种嗔怨的味道在里边,赶紧岔开话题:“我问你打算在那个洼崮区呆多久?”

        “嗯,不是我要在洼崮区呆多久,而是洼崮区需要我呆多久,或者说呆到我可以离开,我的目的达到了的时候,或许两三年,或许三五年,这个现在还不好说。”陆为民叹了一口气,“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如果很顺利的话,三年吧,如果不顺利的话,也许要五年甚至更长。”

        “那么久?!”苏燕青吃了一惊,“你打算要在洼崮干成啥样?”

        “怎么说呢?我的想法是要让洼崮成为双峰经济最发达,老百姓的生活有一个明显改善,而要实现这个目标,仅仅是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还远远不够,但是我还没有想太远,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要建成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

        陆为民的确没有想好,就算是一个中药材专业市场建成并良好运行,对于全区的中药材种植的确能够起到很大推动作用,但是你要指望一个市场改变一个区的面貌,显然也不太现实,但是洼崮究竟还有什么优势能够利用和发挥,这一点他却没有考虑好。

        “为民,很多事情你需要一步一步来,而且我觉得如果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真的能够建成并带动周边地区中药材种植的话,肯定会引发连锁反应,一些你最初可能没有想到的产业也许就可以带动,你不是说洼崮的交通条件是一大优势么?如果这个中药材市场能够做到你所说的那么大,运输和餐饮这些服务性行业肯定需求很大,还有,如果这里既是中药材主产区,又有这个专业交易市场,交通也很方便,那么制药业会不会向这里汇聚呢?所以我觉得你现在不比想那么多,安安心心踏踏实实把这个市场做起来,只要你能做起来,我相信很多你最初想不到的许多行业都会依托这个大市场慢慢衍生出来。”

        苏燕青感觉到陆为民还是有些心急,也许是洼崮的穷困给了他很大压力,他急于想要改善洼崮的面貌,为当地百姓做点事情。

        陆为民眼睛一亮,自己这个当局者果然没有苏燕青这个旁观者看得清,只要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能够真正做起来,做强做大,附属衍生的行业绝对不会少,像运输物流仓储、餐饮住宿这些产业都会围绕这个主导产业发展起来,而如果能够吸引到制药行业进入洼崮,那何愁其他?

        关键就在于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要做大做强,只有你做到足够大足够强,你才能起到磁石效应,吸引其他产业自动向你这里汇聚,这才是核心问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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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泽锋一直在观察着陆为民和那个女孩,看得出来这对男女谈得很投缘,陆为民时而微笑时而低语,而那个女孩子也是时而蹙眉,时而欢颜,眉目间流露出来的点点滴滴,已经证明了太多。

        他甚至可以肯定他们俩之间绝对不会是什么单纯的朋友关系,来东莱咖啡的如果是单独一对男女,那就不可能是什么普通朋友,除了情侣就是恋人,最起码也是郎有情妾有意那种。

        这个陆为民可真够胆大,也许是觉得他在这昌州没有多少熟人吧,陶泽锋已经在琢磨着该怎么来利用这一次机会好好羞辱一下这个家伙,在自己面前装得一本正经,背地里居然玩起了这一套。

        他利用一次上厕所的机会看到了那个女孩子的全貌之后内心就忍不住泛起一种酸意,为什么像陆为民这种角色认识的女孩子都是如此惊艳的容貌,而且这个女孩子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那种娴雅大方一看就能感觉出不一样的教养,绝对不是什么做作或者故弄玄虚摆出来的架势。

        想到这里,陶泽锋内心就越发不平衡起来,为什么陆为民这种货色总会有如此出色的女孩子环绕,而像自己如此优秀的条件,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对象?

        陶泽锋看看表,琢磨再三,他知道自己现在过去揭穿陆为民并不是最好的办法,甄妮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她对这个陆为民有着一种近乎于盲目的信任,这已经在几次自己和倩盈对甄妮的忠告中体现出来了,说什么都行,唯独不能说陆为民的不好,否则就要翻脸,这让陶泽锋也郁闷无比。

        只不过这样一个机会不好好羞辱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角色,陶泽锋内心的确咽不下这口恶气,而如果当面羞辱这个家伙一番,顺便在这个女孩子面前揭穿他的假面,没准儿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想到这里,陶泽锋打定主意站起身来。

        而这个时候,陆为民却遇见了另外一个熟人。

        “咦,魏哥?你也在这里?”陆为民一眼看到挽着一个少妇进来的白皙男子,赶紧站起身来打招呼。

        “为民?呵呵,你也在这里,多久没见面了,三个月了吧,升官了也不吭一声,我还说你咋就不回来了呢,后来才听到秘书长说你的情况,嘿嘿,我打内心佩服啊。”白皙男子很高兴地笑了起来,“还没介绍呢,你这是你嫂子,你叫汤姐就行,这是陆为民,夏秘书长的前任秘书,现在怕算得上是咱们昌江省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了,双峰*县委常委。”

        这两天破事儿多,原谅一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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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一百一十节 小丑

        陆为民也笑着谦虚一番,也和魏行侠老婆打了招呼,这才含笑道:“魏哥,你这不是寒碜我么?我本来以为这一次你要下来,再怎么也得在下边哪个县当个县委书记,没想到邵书记高升成为省长了,这邵省长刚接手省政府这一摊子活儿,怕是身边得有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人,我估摸着你就没戏了,还得跟着邵省长干一届吧?”

        “唉,谁说不是呢?”魏行侠也有些感叹,“夏秘书长说了你的想法,我也是又羡慕又佩服啊,这年头能有你这种想法的人可不多,我琢磨着我也来一个东施效颦,没想到这计划没有变化快,哎,……”

        上层的变动本来就让人难以猜测,连他都以为这一次自己老板可能是要接任李昭南的副书记分管党群组干工作,李昭南年龄已经到了,要退到人大那边去,没想到一直未曾想过的省长突然调任国家国土资源部担任部长,老板摇身一变成为代省长,这一下也就打乱了他下去的计划。

        老板原本已经有考虑让他到青溪担任副市长,但是这突然接任省府这一大摊子事儿,考虑再三,老板还是和魏行侠谈了一谈,希望他再在老板身边干几年,老板这么说,他还能说什么,何况老板这样信任看重他,也让魏行侠内心颇为欣慰,相信日后老板也不会亏待他。

        “魏哥,日后机会多的是,现在邵省长正需要你帮他,你当然不能拆台,得给领导撑起啊。”陆为民点点头,“以魏哥的本事,在邵省长身边干几年,那还不得更上一层楼?”

        “得,为民,你这张嘴巴可能把人给说得心花怒放找不着北了,哦,对了,你女朋友?”魏行侠这才注意到陆为民身旁那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子。

        “不,不是,瞧瞧,看到魏哥给高兴的,我都忘了,这是我原来在南潭工作的同事,好朋友,苏燕青,现在在省侨办工作,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我也难得回来一趟,就一起出来见面聊聊天。”陆为民相当大方的给魏行侠介绍了对方,“燕青,这是魏行侠魏哥,省委办公厅,现在该是省政府办公厅了,邵省长的大秘。”

        “哦?小苏是在侨办工作?”魏行侠颇为意外,他和陆为民的联系一直维系着,他对陆为民也一直颇有好感,陆为民陪着夏力行到省里办事,也经常要和他联系,只要他没出门儿,都要到他那里来坐一坐,所以二人也比较熟悉了,只是他从未见过陆为民女朋友,今天在这东莱咖啡遇上,还以为就是对方女朋友,还在赞叹陆为民这小子艳福不浅,没想到居然不是,只是一个昔日同事兼好朋友。

        不过魏行侠立时也从对方话语里揣摩出一些不一样的味道来,南潭县工作时候的同事居然调到了省侨办,这跨度可不是一般化的大,看陆为民相当大方自然的介绍,而那个女孩子态度也很坦然,的确也不像有什么特殊关系。

        “魏处,我调到侨办的时间也不长。”苏燕青不卑不亢的道,也不多言。

        “呵呵,别叫什么魏处,我痴长几岁,跟着为民叫我魏哥吧。”魏行侠笑着道:“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有个大学同学两口子从西安过来,约好在这儿见面,为民,你回来也得和你魏哥联系联系,别整天窝在那县里边,脚踏实地干工作的同时也得放眼看世界,不是有句话么,既要埋头拉车,更要抬头看路。”

        “谢谢魏哥提醒了,看来我是得加强学习了,要不就得越来越落后了。”陆为民正说间,却听得一个有些冷硬的声音插了进来,“加强学习?陆为民,这就是你来东莱咖啡喝咖啡的理由?你就是这么背着甄妮和别的女孩子一起学习?学习什么,学习怎么欺骗女孩子的感情?”

        “咦,是你,陶泽锋?”陆为民略感惊讶,但是听得对方这般一说,再看到对方犹如逮住了自己把柄一样的表情,心里顿时明白大半,也就是淡淡一笑,“请你说话注意一点。”

        “说话注意一点?你既然怕别人说,那就别去做这种事情,真是不明白甄妮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货色。”陶泽锋洋洋得意的走过来,扫了一眼在场几人,目光凌厉,“这位小姐,你大概还不知道他是有一个女朋友的吧?陆为民,请你告诉这位小姐,你的女朋友是谁?是她还是别的人?”

        “陶泽锋,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说这种话?我有没有女朋友,女朋友是谁,用得着你来教我该告诉谁?简直莫名其妙!”陆为民真有点啼笑皆非,他对这个已经有点走火入魔的男子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了,妒火中烧泯灭了理智?猪油蒙了心?还是真觉得掌握了自己把柄可以要挟自己?

        陶泽锋没有想到陆为民态度这样强硬,居然敢当面羞辱自己,而那个站在一旁的女孩子似乎也完全没有听明白自己话语中的意思似的,有些惊讶的望着自己,而陆为民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莫不是这个女孩子和陆为民没有那层关系?

        不可能!

        陶泽锋坚信自己刚才的观察,这个女孩子刚才表露出来的情意显而易见,只有情侣恋人之间才可能有这样的表情,总不可能像这样的女孩子单恋陆为民这种人吧?陶泽锋绝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一个甄妮也就让人无法理解了,陶泽锋不相信眼前这个气度高雅雍容的女孩子也会和甄妮一样中魔。

        “陆为民,你敢向这位小姐说你有女朋友了,而不是她,你的女朋友叫甄妮么?”陶泽锋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想其他了,眼前和陆为民站在一起这一对夫妇看样子也是气度不凡,应该是陆为民的朋友或者熟人,正好也可以在对方面前揭露一下陆为民的本质,这些人好好看一看陆为民的真实嘴脸。

        “神经病!”苏燕青看了一眼陆为民,脸上浮起一抹怒意,毫无疑问这个斜刺里跳出来的家伙是个对陆为民深怀敌意的角色,大概是以为陆为民脚踩两只船在欺骗自己的感情吧,但是言语间表露出来的语气却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得意。

        被苏燕青一句话骂得目瞪口呆,陶泽锋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样一个女孩子,自己帮着“幡然悔悟”,说不定对方还能在感激之余顺便交个朋友,对方居然毫不领情,而且还直接给自己来了一句国骂,让他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为民,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位是……?”魏行侠实在忍不住了,他本来不想搭理这个看起来还是挺有范儿的高瘦男子,不俗的穿着,有型的身材再加上颇有轮廓的脸型,很有点电影演员的气势,怎么一上来就拿陆为民说事儿,言语间似乎也就是攻讦陆为民的思想道德问题,看样子是认为陆为民脚踩两只船,但是要说是打抱不平,陆为民对他的态度好像又有点轻蔑不屑,好像对这个男子很不感冒。

        “嗨,魏哥,我都不好介绍了,这位陶公子,省财政厅陶副厅长的大公子,现在在省中行身居高位,也是省工行不可或缺的业务骨干,我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大概是觉得我欺骗了我女朋友的感情,脚踩两只船吧。”陆为民无可无不可的耸了耸肩,“一个太自以为是,自我感觉太良好的人。”

        被陆为民有些鄙屑的口气给激怒了,先被陆为民无视,后又被那个女孩子横眉冷对并奉送一句国骂,这会儿陆为民又有种带着浓烈轻蔑不屑口吻调侃,再加上这一段时间百般追逐甄妮遭遇冷遇之后积郁甚多,本来就自视甚高的陶泽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陆为民,我自我感觉良好?我凭什么不可以自己我感觉良好?你不觉得你自己自我感觉太良好么?”陶泽锋狠狠吸了一口气,强压住自己快要暴走的情绪,冷冷的道:“我倒是真不明白你凭什么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就凭你读了一个岭南大学的文凭?或者在一个穷乡僻壤里拍马屁拍出一个芝麻官,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陆为民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魏行侠两口子,又瞅了一眼满脸又好气又好笑的苏燕青,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来应对眼前这幅场景了。

        之前他还觉得陶泽锋还是一个很有风度相当冷静的角色,今天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无缘无故的突然爆发了,像是受了什么巨大刺激一般,而且这话语里直接针对自己本身了,似乎并不完全是误解了自己脚踩两只船那么简单。

        “陶泽锋,你想要表达一个什么?”陆为民沉静的问道。

        “我想要表达什么?嗬,问得好,你说呢?”陶泽锋有些轻佻的翘起嘴角眯缝起眼睛,似笑非笑的反问道:“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人贵有自知之明,别以为整天就靠着两张嘴皮子翻弄就能打遍天下,这年头干啥都得讲实力,你不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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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一百一十一节 大秘的火候

        魏行侠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骄傲的男子,陆为民说他是省财政厅副厅长陶行驹的儿子,咋一看的确还有些挂象,可是这位陶副厅长的儿子的表现却完全颠覆了他的观感,魏行侠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如此嚣张狂妄,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教训陆为民说什么这个年头干什么都得讲实力。

        要说这话换个场合换个语气氛围来说也没错,可是在这种情势下,对这陆为民几乎是叫板的味道,就不能不让人觉得有些夸张了。

        “为民,你说这一位是财政厅陶行驹陶副厅长的公子?!在中行工作?有没有搞错?”魏行侠竭力克制着自己又好气又好笑的情绪,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骄横跋扈嚣张狂妄的人不是没有,他也不是没见过,但是像这样毫无来由的爆发,而且丝毫不顾及还有其他人在场,魏行侠就不能不怀疑对方的真实身份了,在他心目中,像陶行驹这样的家庭中的成员似乎不应该有这样的表现才对。

        “魏哥,那你问问他自己吧。”陆为民也有些难以理解今儿个这个陶泽锋的表现,要说这陶泽锋也算是人中翘楚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却是表现如此出格,连陆为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刺激了对方,才会让对方如此失态。

        见到这个似乎和陆为民很熟悉的男子把目光投过来,陶泽锋内心更有一种说不出的躁动,妈的,陆为民又能有什么不得了的朋友,真要有什么不得了的朋友,他还用得着在丰州那鬼地方窝着?现在甄妮他爸栽了,只怕这个家伙心都凉了半截,再没有机会调回昌州,现在居然在自己面前和人一唱一和演起戏来,说两句大话,装出一副似乎认识自己父亲的模样,以为这样自己就会被吓住?真是笑话!

        “没错,我是陶泽锋,省中行信贷部,陶行驹是家父。”陶泽锋竭力想要让自己表现得不卑不亢,但是言语中的倨傲味道还是压抑不住的溢出来。

        “唔,陶厅长的儿子,省中行工作,嗯,不过我想问一问,你刚才说的这年头干啥都得讲实力,我有些不太明白,你所说的实力是指什么?”魏行侠白皙的面孔显得波澜不惊,似乎真有点不太明白的模样。

        陶泽锋深深打量了对方一眼,他知道对方这是在挑衅,不够他并不惧怕,不动声色的从鼻腔中挤出一声轻哼,这才不慌不忙的道:“你想知道?”

        “对,我想知道。”魏行侠对于对方有点调侃戏谑味道的言语并没有发怒,只是平静的回应。

        “实力是什么?既包括学历,也包括能力和资历,但是绝不仅仅只限于这些,这不过是最基本的东西而已,人脉关系,经济实力,家庭背景,这些才是真正的决定性东西。”

        这么些年来一直顺风顺水的陶泽锋也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在追求甄妮这件事情上吃了一个大瘪,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自身优势轻而易举的将甄妮收归囊中,谁知道却屡遭失败,而现在甄妮的家庭已经破落,就算是把甄妮收入囊中也没有多大意思,顶多也就是玩玩而已,但是这一切都是陆为民从中作梗造成的,所以很想寻找这样一个机会扫一扫陆为民的风头面子。

        “嗯,那你的意思是陆为民没实力?”魏行侠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问道。

        “有,或者没有,那要看在什么环境下,或许他在那所处的那个环境算有点吧。”陶泽锋自以为很潇洒的耸耸肩,摊摊手,“但是在昌州,他就太不自量力了,准确的说他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角色,那就太可笑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在昌州就算是个人物角色了?”魏行侠紧逼一句。

        听出对方言语中咄咄逼人的味道,陶泽锋打量了对方一下,三十来岁,穿着很随意,但看得出来有些气度,看样子也不是什么乡下钻出来的乡巴佬,有点政府里干部的架势,但是陶泽锋并不怵,不说在省财政厅这个要害部门担任资深副厅长的父亲,自己在中行也好歹算是一个中层干部,对方就算是有些来头,难道还能凭借几句话把自己干啥了?

        “我自认为我自己可以算。”陶泽锋轻轻哼了一声,扬起下颌。

        “就凭你有个当副厅长的爹,然后自己凭借着家世沾光混到中行占了个位置,你就觉得你自己有实力了,算是个人物角色了?”魏行侠实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鄙屑的情绪,冷冷的问道。

        被魏行侠有些刺耳的言语逼得不好应答,陶泽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中行的干部都是这样的心态,我觉得无论是人行的谢行长,还是中行的傅行长都该要考虑一下对干部队伍思想作风的整肃了,我不知道你这种人是怎么当上中行的中层干部的,但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像你这种心态就不合格。”魏行侠显得很坦然,“你不用用这种眼光看我,不管我又没有资格评价你们人行中行的用人,但是我想任何一个有点头脑和思想的人在听了你这番狗屁言论之后,都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陶泽锋被魏行侠这番话给震动了,脸色泛起一抹潮红,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三十出头,看起来似乎不可能是什么大人物,但是能有这番言语教训自己,虽然加了一句不管有没有资格,但是陶泽锋还是敏锐的觉察到了其中的分量,没有一点底气的人,是不敢这番放言的,从激动中渐渐冷静下来的陶泽锋发现自己今天话说得太多了,而且这份表现也有些出格了。

        “还没有请教你是……”陶泽锋内心很不服气,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再逾越,所以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于一个骄傲的人来说,这样已经是相当低声下气了。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只是希望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你自己的思想观点。”魏行侠深深的看了一眼对方,“有机会我会和傅行长交换一下看法,你可以走了。”

        被魏行侠最后这一句话给伤得不轻,和傅行长交换一下看法,就算是知道自己父亲和傅天杭关系不差,但陶泽锋也不敢就说傅天杭就会毫无原则的袒护自己,陶泽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狠狠的看了魏行侠一眼,转身离去。

        等到陶泽锋身影消失在咖啡厅走廊门外,陆为民这才竖起大拇指似笑非笑的道:“魏哥,算是见识一等大秘的风采!够胆魄,够豪气!”

        “如果他觉得他是陶行驹的儿子就可以无往而不利,谁都应该让他三分,如果他继续保持这种心态,那么他日后栽筋斗的时候还会很多。昌州这块土地上藏龙卧虎,像他这种说纨绔似乎又有些本事,家庭背景又说不上多厚实,说不是纨绔,但却却把纨绔习气沾染了不少的人,最终受羞辱的人只会是他们,我这是在为他好。”魏行侠淡淡的道:“陶行驹和傅天杭都是昆湖人,陶行驹当昆湖市湖东*区当区委书记时侯,傅天杭在昆湖市中行当行长吧?”

        陆为民有些讶异,看了一眼魏行侠,恍然大悟似明白过来,“魏哥看来与陶厅长和傅行长都很熟悉?邵省长好像也在昆湖工作过吧?”

        “嗯,陶行驹在昆湖湖东*区当区委书记时,省长在昆湖当市长,省长离开昆湖到青溪担任书记时,陶行驹就担任昆湖副市长了,傅天杭几乎是和省长一起离开昆湖的,调到昌州担任中行行长。”

        魏行侠虽然说得很简短,但是对于陆为民来说却知道这已经是很难得了,能透露这么一点信息,也足以让自己明白,这陶行驹应该是属于邵泾川一系的人,而现在邵泾川现在即将担任省长,弄不好陶行驹还能再进一步都有可能,魏行侠这个时候出面制止陶泽锋的猖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似乎是针对陶泽锋,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未尝不是要在这把火燃烧起来只是,先把他灭下去。

        “好了,为民,你和小苏继续聊你们的,我的同学可能马上就要到了,我先过去了。”魏行侠和陆为民亲热的道别,挽着自己妻子的手打了一个招呼,离开了。

        走出几步之后,挽手而行一直没有说话的妻子悄悄道:“行侠,你这是何苦,那个陶泽锋是陶厅长的儿子,有必要为了这个姓陆的……”

        魏行侠不动声色的摇摇头,淡淡的道:“你知道什么,陆为民是夏力行的秘书,别看只当了一年的秘书,夏力行对他器重无比,据我所知到现在夏秘书长都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秘书,总说还是原来的陆为民顺手,可用得这么顺手还是尊重他本人意见留到了丰州,可见其对陆为民的看重程度。还有那个女孩子我见过,夏秘书长的亲外甥女,到夏秘书长那里去过,我正好远远见过一面,有印象。”

        妻子讶然的张大嘴巴,不敢置信,魏行侠笑了起来,“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也搞不懂,我看这两个人也是口不应心,不过陶泽锋这么去挑衅陆为民,就太不明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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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一百一十二节 知己恋人两难全

        魏行侠夫妇俩离开之后,陆为民才若有所思的重新入座,苏燕青注意到了陆为民脸上深思的表情,“为民,你好像琢磨出了一点儿什么,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魏大秘可是煞费苦心啊,为了我也为了陶泽锋,大概也让他也是大感棘手。”陆为民无可无不可的道,“不过他似乎太抬举我了。”

        “什么意思?”苏燕青不解的皱起眉头问道。

        “我估摸着邵省长和陶泽锋他爹也就是陶副厅长很熟悉,嗯,估摸着傅天杭也和邵省长关系挺好。”陆为民没有再说下去,深思的表情渐渐淡下去,只是低下头,轻轻的啜了一口有些变凉的咖啡,目光也变得有些飘渺不定。

        聪慧如苏燕青立即明悟过来,“你是说这个魏大秘故意教训了陶泽锋一顿是有其他意图?”

        “嘿嘿,不好说,不过我估计魏行侠应该与陶行驹和傅天杭也挺熟悉,原来邵省长不是一直在分管经济工作么,和省财政厅还有省中行这些单位打交道不会少,另外刚才魏行侠不是也说了么?邵省长在昆湖工作时,这两位也在昆湖,邵省长还是陶行驹的老上级老领导,我又是夏秘书长的前任秘书,貌似还很得夏秘书长的信任,所以他大概也不愿意因为这个事情让我到夏秘书长面前去说陶行驹的坏话吧。”陆为民笑笑,“所以我说他过于抬举我了,我有自知之明,在夏秘书长面前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苏燕青心知肚明,这个魏大秘果然不简单,陆为民所说的怕只是一方面,只怕这个魏大秘也知道自己和夏力行的关系。

        姨父虽然刚刚担任省委秘书长,但是省里边都在说姨父很得省委田书记的信任,姨父原定是要担任副省长的,但是就是在田海华的直接过问下变成了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这很微妙的一个变化足以说明很多问题,苏燕青在省政府机关里也免不了要听到这些说法。

        “为民,那也不一定,我看这个魏行侠看问题还是很准的,当然也许是他当秘书天性谨慎使然。”苏燕青拂弄了一下额际青丝,想了一想才道:“你不给夏秘书长当秘书了,他还对你这么看重,只怕除了你和他关系不错外,大概也有他觉得你在夏秘书长心中分量不轻的缘故吧。”

        “嗯,所以要说陶泽锋的话也没有全错,实力才能代表一切,实际上我在夏秘书长心中分量是不是也算一种实力?”陆为民似乎是有些感触,言语中更像是在探讨摸索的味道更浓,“只不过陶泽锋这个人过于功利现实,把一切东西都用利益来衡量,甚至完全忘记了你这个人有实力也好有分量也好,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当官也好,挣钱也好,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可以说是为了生活,但是在解决了基本的生存和生活问题之后呢?按照马斯洛的观点,那就是获得尊重和自我实现,而这两点我觉得应当和一个比较高尚一点的目标结合起来,这样才更有意义。”

        苏燕青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她很喜欢就这样静静的倾听着陆为民说着他自己内心的想法,似乎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才可以肆无忌惮随意说出心中所想,她也很享受这样的殊荣,她甚至可以肯定,即便是在他那个女朋友面前,他大概也没有放得开。

        “洼崮现在农村人均收入刚过两百元的绝对贫困线,还不到三百元,属于典型的贫困区乡,我的要求不高,希望在未来三年间能让老百姓的收入提升到五百元左右,这就是我追求的目标。”陆为民一边摇晃着咖啡杯,一边道:“这个要求难度比较高,洼崮六万多人,现在主要还是靠农业为生,怎么来为他们找到一条增收之路,我现在也没有多少把握,中药材专业市场是第一步,也是一个探路石,能不能成就要看这第一步走得怎么样,我只能说尽我所能。”

        “为民,其实你没有必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像洼崮这样的落后地区你也很清楚,越是落后,你要试图改变它所需要花费的精力就会更大,从传统观念到眼界思路,从糊口为主的自给自足农业要进化到以市场经济为导向的现代农业体系,这中间的差距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但是当你第一步走出去并获得成功之后,那么后边的步伐速度就会越来越快,那些想要阻力和束缚也会越来越小,就像一座堤坝,一旦溃开一个口子,就再也没有人能把它堵上,这种观念意识也一样。”

        苏燕青手捧咖啡杯,恬静的靠在沙发靠背上,一边想一边道。

        “我觉得你这个专业市场很好,它不仅仅是串联起当地中药材种植产业,带动百姓增收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条市场经济纽带,它可以让本地老百姓逐渐意识到通过和这个市场联系在一起,他们的劳动可以获得增值,而这个市场促生的各种服务和消费行业,也能让本地老百姓感受到更多的市场因子,让他们更直观更深层次的感受市场经济给他们生活带来的影响,也促使他们更多的接触市场,我觉得这才是他们今后逐步摆脱传统的那种土里刨食儿的观念,寻找更能改善生活方式的关键。”

        陆为民笑了起来,知我者燕青这话他很想说出来,但是说出来也许就要变味儿或者被理解为其他含义反为不美,至少目前是如此,他只能由衷的点点头,再度竖起大拇指,“燕青,连我自己都没有你想得这么透彻,谢谢,我明白了。”

        “其实你不是不明白,只是你身处其中,又太过于执着其中而已。”苏燕青抿嘴一笑,“既然这么感谢我,那打算怎么做?”

        “以身相许怎么样?”陆为民随口而出,言语一出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孟浪放肆了,却见苏燕青脸颊绯红,美眸流盼,“你这个身怕已经使君有妇了。”

        陆为民打了个哈哈,有些尴尬的道:“是啊是啊,如果是古代该有多好,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要不,咱们在阿拉伯世界也行啊。”

        “呸!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你以为你是皇帝啊?!”苏燕青内心也有些黯然,这个死结似乎无解,除非陆为民自己解开,但是目前来看,这个结还看不到解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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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的陆为民还沉浸在和苏燕青相聚的那种特有的气氛中,苏燕青在省里边呆了那么久,感觉依然是那样敏锐,甚至更为犀利,自己的一些想法只是刚露出一些苗头,她就能揣摩出一个大概来,对于自己的观点意图了解之深,让陆为民也是感慨不已。

        也许这就是相知的感觉吧,陆为民不敢再深想下去,一种微妙的想法不时在脑海中萦绕,也许……

        陆为民发现自己现在总是喜欢拿甄妮和苏燕青相比,甄妮的娇俏可爱天真烂漫和对自己的想法不理解以及任性这几种有些矛盾的感觉混杂在一起,再加上这么几年的感情,让陆为民真是觉得很头疼,现在又有了苏燕青这个最直观的对比,似乎从来没有动摇过的想法也有了一些缝隙。

        甄妮是爱自己的,否则像陶泽锋这样从表面上看起来很符合目前主流观点的“优秀”人物也没有能打破她的心防,这一点陆为民也很感动,但是爱自己是一方面,但面对自己老是不能调回来和她在一起这个现实情形,甄妮又是很不满的,甚至还和自己一直持续的冷战,对于这样一种情形陆为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该做的思想工作已经做了,甚至包括甄敬才和甄婕都帮着自己,但是甄妮却不接受,正如她自己所说,她不期望自己要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伟大事业,她只希望自己能安安稳稳的陪在她身旁,疼她爱她,这样最起码的要求都做不到,她无法接受。

        陆为民承认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甄妮的要求并不过分,这样一个漂亮优秀的女孩子如此挚爱自己,所要求的也就是一个能相依相偎在一起这样低的条件,可自己却恰恰无法满足她,这让他也感到十分纠结,而现在还有了苏燕青这样一个同样无比优秀的女孩子出现在了自己生活中,这就更让人矛盾难解了。

        陆为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来应对这一切,他很希望自己能说服甄妮,让她再给自己几年时间,但是甄妮看样子却有要逼自己表态的迹象,陆为民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把握在这一场拉锯战中胜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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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节 接班人

        滚滚的自行车流就像这座城市流淌的血液,伴随着城市心脏的起搏不断吐进吐出,陆为民站在3路无轨电车上,以手扶着座椅靠背上的铁扶手,优哉游哉的看着围绕在电车前后左右的自行车。

        电车司机大概早就在这种蚂蚁围蚯蚓一般的战争中习惯了,时而加速,时而猛踩刹车,时而猛打方向盘,偶尔蹦出一两句骂骂咧咧声,但是却丝毫感觉不到他情绪中有多少愤怒,纯粹是下意识使然。

        比起首都沪海这样的大城市来说,昌州的城市交通应该算得上是比较顺畅的了,宽敞的街道加上主城区被丰江及其支流桐江、翡河以及翡湖、翠湖分割开来,分布得较为零散,使得昌州的交通一直在全国几十个省会城市里算是较为令人满意的。

        但是这种顺畅究竟能维系多久,却很难说,按照陆为民的看法,如果昌州市的领导们不能提早决策,这份顺畅很快就会湮灭在飞速推进的城市化进程中,而到现在陆为民并没有看到昌州市的领导们在这上面有多少前瞻性和紧迫感。

        昌州市交通主要由城市公交系统和自行车组成,而城市公交则是以市内公共汽车为主,无轨电车为辅,但是相较于市区自行车的保有量和使用频率来说,城市公交依然只能算是一个小兄弟,而诸如出租车和摩托车这一类交通工具则更像是有钱人的奢侈享受。

        陆为民很喜欢乘坐无轨电车,相比起市内公共汽车,无轨电车准点率更高,也没有令人难受的汽油味道,只不过无轨电车线路比较少,整个市区也只有八条线路,但也算基本覆盖了市里几个主要繁华街区了。

        电三路从195厂甲二区外门出发,几乎横穿整个昌州城区,通过连接翡湖和翠湖的那条狭窄水道上的翡翠二桥,进入市中心,左拐拐入日潭路,也就是省委所在。

        陆为民有意避开了上班最拥挤的两点到两点半之间,过了两点半这一趟电车就要宽松多了,虽然车上有座位,但是陆为民也懒得坐,这一趟车上上下下老头老太太挺多,这老人一上车你不让座不好,要让座,没准儿就得惹来旁边人的侧目而视,没准儿还来个手脚麻利的年轻人一屁股抢先坐下,让你又得费唇舌吵闹一番,所以陆为民索性就不坐,好在也不算远,就五站路,二十多分钟就能到。

        前面就是月潭路了,省政府就在月潭路上,距离省委所在的日潭路还有一公里之遥。

        陆为民下了车,电车站距离省委大门不到五十米,紧邻省人大常委会的大门。

        和省人大常委会中规中矩的大门不一样,省委的大门显得低调简朴中透露出一分庄严肃穆,武警门岗不像省政府那边的门岗威武严肃的站在大门外,而是站在大门内侧,一不小心,你还会觉得这里就是某个普通的机关单位,只有悬挂在内侧门柱上吊牌上鲜红的那一列大字提醒着人们,这里就是整个昌江省的权力中枢。

        自从给夏力行当秘书之后,陆为民来省委的次数不算少,但是以往都是跟随着夏力行的车来,而地委行署领导们有几辆轿车是办了省委省政府的出入证的,就贴在车窗前右下角,加上又是奥迪小号车,所以基本上出入都很顺畅,但是这一次陆为民是走路过来,那执勤武警就免不了要把陆为民的双峰*县委工作证看上半天,然后才登记放行。

        省委大院的风格基本上是沿袭了五六十年代的苏式风格,四栋二层的红砖楼菱形排列,显得古色古香,四周高大的杉树和几株有些年成的鹅掌楸加上青中泛黄的草地里星星点点的洒落着几簇小灌木,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红砖楼的格局很独特,不知道是不是在修建的时候又加入了设计者的喜好,除了中间的大门进入处有一分分列而上的楼道外,小楼的两端也各自有一个小门,同样也有一个楼梯可以上楼。

        厚实的木质地板踩上去总能让人感受到那份弹性,换了高跟鞋踩上去,就会发出橐橐脆响,不过楼道两边的门基本上都是掩上的,良好的隔音效果,确保办公室里工作的人不至于因为走廊人们走动而受到打扰。

        四栋小楼,基本上就决定了各自的分工,最前端的一栋是省委统战部、机关党委和信访办所在,而处于两侧平行排列的两栋小楼则分别是组织部和宣传部占据一栋,纪委和政法委一栋,而最后一栋小楼要比前两栋规模稍稍大一些,地基也要略高一些,格局也略有不同,那就是原本两侧都有楼道可以上楼,而这一栋楼只有西侧保留了楼梯,而东侧通道则因为这栋楼在东段有一个小小的拐角多出一截来,变成了一个L型,有点像陆为民原来住的丰州二中老办公楼,而省委办公厅与几位省委领导在这最后一栋楼办公。

        省委原来有四位副书记,除了兼任省长的一位副书记外,还有一位副书记兼任着昌州市委书记,而两外两位副书记则分别分管党群工作和经济工作。

        昌江省委在去年下半年经历了较大的人事调整,除了夏力行升任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之外,邵泾川从分管经济的副书记位置上直升代省长,现在已经搬到了月潭路上省政府那边去办公了,而分管党群的副书记也已经李昭南也已经卸任省委副书记,被任命为省人大党组副书记,接替已经基本丧失了工作能力的沈子烈的老岳父张秀全,直等到年后人大常委会补选。

        李昭南担任省委副书记时间相当长,只不过之前他一直是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一直到沈子烈的老岳父张秀全卸任到人大,他才接任分管党群副书记,但是他年龄很快就要到点,正好张秀全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提前退下来,就给他挪出了位置,让他补上省人大党组副书记、副主任这个位置。

        这一下子就空出来两个省委副书记位置,省委副书记兼昌州市委书记汪正熹接任李昭南的工作,但是目前还没有正式辞去昌州市委书记,据说省委分管经济的副书记和昌州市委书记都将会是从中央或者外省调入,到目前都还没有正式消息出来,不过在年前估计这两个人选都会水落石出。

        陆为民还是第一次以现在身份出现在这幢小楼里,省委书记田海华和副书记汪正熹都在这里办公,东侧顶部就是省委书记办公所在,而西段中部则是两位副书记的办公室。

        陆为民觉得这个办公室的安排很有意思,如果来向省委书记汇报工作,可以直接走东楼道上楼,而要到分管经济工作副书记办公室则走中部楼梯,如果要到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办公室则走西端的楼道上楼,也就是说,三位省委领导虽然都在一层楼办公,但是要碰面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而要到三位领导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人也基本上不会碰到目标以外的其他领导。

        光是这里边让人琢磨良久的门道就足以让人对这栋楼仰视。

        夏力行的办公室也在二楼上,不过是靠东边,距离省委书记办公室不算远,只相隔一个秘书办公室。

        陆为民踏进这幢楼时,免不了还有人要来询问一番,好在陆为民也算是来过这里好几次了,那时候还是陶汉担任省委秘书长时,所以不算陌生,只是没有人带或者作陪,仍然需要按照规矩进行登记,所以混个面熟也是很有好处的,至少在这里不会受到太过恶劣的冷遇。

        “您就是陆秘书?”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站在陆为民面前这个小伙子上下打量着陆为民,比自己大概也就大一两岁,现在就是副处级干部了,而且只给夏秘书长当了一年秘书,就能让秘书长念念不忘,这也给他带来了很大压力。

        “我是陆为民,你就是小蓝吧,你好。”陆为民微笑着点点头,他能理解对方内心的震动,“秘书长还在开会?”

        “嗯,他让我请陆秘书您在他办公室坐一会儿,您这边请。”虽然内心说不出的味道,但是小伙子还是挺客气尊重的请陆为民到夏力行办公室里坐下,然后就要替陆为民泡茶。

        “不用了,小蓝,我可能比你大一点,你叫我民哥吧,你去忙你的,我自己来就行,这活儿我熟,两个多月前我也和你一样。”陆为民很熟练的到靠窗玻璃柜中拿出茶叶筒,揭开盖子,闻了闻,还是原来的味道,但是茶叶已经有些走味了。

        小伙子挺灵性,眼眨眉毛动,一见陆为民的表情就知道有内情,“民哥,是不是……”

        “小蓝,秘书长这个人在生活上不太讲究,但是喝茶是他唯一爱好,铁观音的冲泡方法很讲究,如果在时间和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你最好按照这个程序来冲泡,……”陆为民介绍完铁观音的冲泡方法和要求,然后又道:“这筒茶有些走味了,铁观音最忌讳走味,你最好在茶桶里用塑料袋密封一下,这样可以最大限度保存。”

        一番话下来,蓝国华已经意识到对方只用一年时间就深得夏秘书长的信任和欢心绝非偶然,而这点滴之间便可见真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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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二节 合格和优秀

        蓝国华给夏力行当秘书的时间很短,不到一个月,夏力行到省委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选秘书,一直到省委办公厅明确提出需要给他配备一位专职秘书之后,他才开始考虑。

        蓝国华之前并不在省委办公厅秘书部门工作,而是在省委办公厅机要局工作,他刚分到机要局一年多时间,比陆为民晚一届的大学毕业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新来的秘书长怎么就选中了他,让他跟着。

        正因为这个原因他很有些诚惶诚恐,在工作中力求小心谨慎,不犯错误,但是由于夏力行之前一直在黎阳、丰州那边工作,省委办公厅对于这位新秘书长的了解也不多,再加上蓝国华自己参加工作也没有多长时间,在省委这边更没有多少熟人,又不好去问其他人这个秘书究竟该怎么干,所以他也只能懵里懵懂的摸索着自个儿干。

        虽然跟着夏力行只有一个月时间不到,但是蓝国华却听到过秘书长至少提到不下于五次他的前任秘书,涉及哪方面的事情都有,之前他还以为是秘书长对自己工作不太满意,或者是一种习惯了前任秘书的服务,但是后来他渐渐发现秘书长对他前任秘书的印象绝对不是什么习惯,也不是对自己工作不满意,而的确有一种期待和嘉许的味道在其中,这就不能不让他感到好奇了。

        对陆为民做了一番深入细致的了解之后,蓝国华就对这个有些近乎于奇迹一样的人物充满了向往,两年多时间就从和自己现在一样的大学毕业生一跃成为丰州政坛上的一个明星人物,对于蓝国华本人来说简直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榜样,他能做到,为什么自己不能做到,更何况昔日的丰州地委夏书记,现在更成了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

        但蓝国华也知道仅仅是一腔热血是没有用的,怎么才能让是现在这个飞跃,关键还是在自己,陆为民能做到这一步绝对不是单单只靠领导的提携这么简单,就算是领导要提携你,那你至少也得要表现出让领导认为你值得提携,而提携了你也不至于引来外界非议。

        现在这个传奇人物终于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蓝国华终于有一个可以当面请教的机会。

        陆为民感觉得到对方内心那炽热的激情和期望,看样子对方是真心希望能够把他现在的位置坐稳坐好,而自己似乎也就成了他效仿的最佳榜样,虽然言语不是很多,但是蓝国华流露出来的意思很明确,希望自己能在工作上多指点一下他,让他尽快进入状态,做到让秘书长满意。

        “国华,这个秘书怎么当才能让领导满意,可能每一个领导都有不一样的标准,而且同一个领导在不同岗位上对秘书的要求也不一样,或许夏秘书长在丰州地委书记位置上觉得我干得不错,但是如果换到现在的位置上我就未必能让他满意了,位置不一样了,眼界不一样了,处理的事务也不一样了,换了是我来,我一样也的有一个适应过程,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太过于患得患失,按照自己本分,就像你刚才说的,眼明手快腿勤嘴严,就这几样干好了,就应该是一个合格的秘书了。”

        陆为民说得很到位入骨,但是蓝国华听出了对方还有未尽之意,所以相当诚恳的道:“民哥,你说的这是合格的秘书,那么我想当一个优秀的秘书,哪有还需要做到哪些呢?”

        陆为民嘉许的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这蓝国华还是有些悟性,也有上进心,一下子就能听出自己话语里隐藏的意思,“嗯,你说的不错,合格和优秀之间是有很大差别的,我不敢说我自己就做到了优秀,但是我觉得要在合格基础之上在前进一步达到优秀,那么这之间一个关键因素就是悟性。”

        “悟性?”蓝国华若有所思的咀嚼着这个词语。

        “对,悟性!要做到合格,靠自身努力就能做到,但是要做到优秀就必须要有悟性,而且要把悟性用于工作中。”陆为民语意肯定,“悟性这个词儿听起来有些玄之又玄,但却是每一项工作的精髓,悟性也不是凭空从脑海里生出来的,那是你长期努力工作,在工作中不断积累碰撞溅起的点点灵感火花,让你可以寻找到解决问题的钥匙,这种灵性就是悟性。”

        “再简而言之具体到你现在的工作上,那就是要结合中央和省委的中心工作和当前的具体工作,理解透彻,站在不同角度来看待考虑问题,领导工作很忙,实事求是的说能够沉下心来认真考虑问题的时间并不多,你就需要揣摩了解领导对待这些工作的态度和想法,不断为领导出谋划策,从深度广度上来帮他拓宽深入或者完善丰富这些工作中需要提升的东西,而不仅仅是拎包倒茶安排日程,当然要做到这一点,要让领导也认可这一点,你还得首先把拎包倒茶安排日程这些事情做到位,只有这个基础打好了,然后你才能有机会从一点一滴的小事情做起。”

        听完陆为民的这番话,蓝国华竟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帮陆为民面前的茶杯倒满水,这一次陆为民没有拒绝,而是安之若素的享受了这一次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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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样子你和小蓝处得挺默契?”夏力行有些疲倦的靠在椅子上活动了一下颈椎,从上午到下午这个时候,四个会忙得他连轴转,这种繁杂的事务性工作对于长期在一把手位置上工作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折磨,上任两个多月了,可夏力行觉得自己到现在也还没有真正适应。

        从夏力行对蓝国华的称呼上就可以看出蓝国华还没有真正入夏力行的眼,否则就不会是叫小蓝而是叫国华了。

        “不错,其实他在某些方面比我还强,可能也是刚摸到这项工作,还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最早给沈子烈当秘书,也有一个很好师长给了我不少启迪和帮助,所以让我少走了许多弯路。”陆为民回忆起自己刚到南潭时的点点滴滴,不无感触的道。

        “哦?还有仍给你当启蒙老师,谁?”夏力行随口问道。

        “徐晓春,当时他是县委办主任,现在是县委副书记。”陆为民对徐晓春印象一直很好,觉得他是一个把原则性和灵活性把握得很好的人物,而且在处理各项工作时都能很准确的抓住问题核心。

        “徐晓春?嗯,他工作作风不错,能把务虚的工作做到实处,很不错。”夏力行想了想点点头,对这个人他还是有些印象,毕竟当时从县委常委到县委副书记这一步是要过常委会的,当时安德健在他面前力荐,而孙震对他印象也不错,所以也就顺理成章的升任*县委副书记了。

        “秘书长对徐书记也有印象?”陆为民笑着问道。

        “嗯,优秀的人才在什么地方都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我记得孙震对他印象也不错。”夏力行笑了笑,“所以你也打算给蓝国华也当一当启蒙老师?”

        “那我可不敢,现在秘书长您位置不一样了,要求也不一样了,还得他自己去摸索,我只是把我给你当秘书的一些心得体会给他介绍了一下,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陆为民连连摇头表示不敢。

        “好了,不说别人了,说说你自己吧,怎么样,到双峰感受如何?嗯,还主动要求到洼崮,气魄不小啊,是不是打算用洼崮来实践你胸中的梦想?”夏力行笑着调侃陆为民,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也许是地位的变迁和两人之间再不复有领导和秘书这层关系,所以才能如此说。

        “嗯,秘书长,不瞒您说,我还真有点儿这方面的想法。”陆为民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候显得很正式。

        “哦?”夏力行收敛起了笑容,沉静的点点头,“说说吧,你是怎么打算的,想法,目标,实施措施,都说说,我也很想找个解剖麻雀的典型,如果你能在洼崮搞出一个试验田,来一个突破,没准儿日后省委也可以找个示范样本呢。”

        “示范样本我不敢想,但是我之所以选择去洼崮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洼崮是也偏远的纯农业山区,既无矿产资源,也没有工业底子,人口也不算太多,社会治安状况不佳,唯一的一个优势就是交通条件不错,两条省道正好在这里交汇。”陆为民显得很平静自然,但是语气却很坚定,“眼下首长南巡之后国内进一步深化改革和对外开放的步调已定,如何来利用这个契机大力发展经济,进而让经济发展使老百姓物质生活水平得到改善,就是一个最迫切的问题了,所以当前压倒一切的问题就是要把经济搞起来,要让老百姓在经济发展大潮中实现增收甚至致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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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三节 目标

        夏力行目光淡然,但是听到陆为民后边几句话之后,还是禁不住有些触动,一入此门,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谁不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但是怎么来进一步,一千个人有一千个人的想法做法。

        原来夏力行一直认为陆为民有些过于功利了,甚至留在丰州下县都是一种功利的表现,但是他也能理解。

        如果他跟着自己回到省里看似机会很多,但是自己出任秘书长,而秘书长这个位置就显得有些尴尬,虽然说看似居于中枢,官高位显,但是夏力行自己却很清楚,省委秘书长的分量很大程度系于省委书记对你的信任程度,准确的说省委秘书长属于位高权不彰的角色,在某些事情上你权柄也许比谁都大,因为你可以直接影响到省委书记的观感想法,但在某些场合下你甚至连一个地委书记或者某个厅局的厅局长都不如,所以在很大程度上省委秘书长都是一个过渡性职位。

        只要年龄合适,担任这个职位之后多半都可以挪动到其他位置上,尤其是有了常委这个台阶在这里,无论到省政府里边,还是在省委里边,下一个位置都不会差。

        以自己的年龄只怕在这秘书长位置上干几年还得要挪一挪,那陆为民极有可能就还得跟自己两年,而这种情形下他原本相当突出的年龄优势也许就要慢慢淡下去,而以陆为民的性格显然是不喜欢在机关里消磨时间打熬资历的,所以他选择了下基层,当然,夏力行也在最后一步用力的帮了他一把。

        陆为民的想法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但是陆为民这一次却有意识的强调了要帮助洼崮六万多老百姓增收致富,让这些老百姓在政府推动的经济发展中受益,这一点却颇有新意。

        正如陆为民所说,全国全省上下都已经确定了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但是经济建设的目的似乎很多人都忽略了或者说本末倒置了,做大GDP,实现财政增收,加大城市化进程,建设经济强市(地),这些目标一个一个确定下来,但是却鲜有人想到做这一切的目的何在,陆为民却很准确的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提出了要让本地老百姓在经济发展大潮中增收致富,为此受益,这一点让夏力行颇为感触。

        “为民,你的想法很好,发展经济的目的和意义归根到底就是要让老百姓生活好起来,腰包鼓起来,虽然我们都提倡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并驾齐驱,不可偏废,但是我要说就我们国家目前乃至全省到你们丰州也好,双峰也好,目前到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是解决物质文明问题,也就是说,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要围绕这个问题做文章,发展经济,百姓增收,这就是主题。”

        夏力行顿了一顿,似乎在理顺思路。

        “对于双峰,具体到你所在的洼崮,这个任务就更为紧迫,丰州六县一市除了古庆不属于贫困地区外,其他六县市都属于贫困地区,甚至连丰州市也不例外,那么怎么来实现脱贫致富,省里把丰州从黎阳划分出来单列,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给予丰州更优惠的政策,更大力度的支持,促使丰州能够尽快摆脱贫困。”

        陆为民聚精会神的听着夏力行的阐述,这可能就是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省委对丰州的定位和工作思路指导,对于双峰和洼崮都一样有着指导意义。

        “在发展经济和帮助老百姓增收致富问题上,很多人都忽略或者割裂了两者之间的联系,其实后者是根本目的,前者是重要的也是目前的唯一手段,无论是通过创造就业渠道、解决剩余劳动力帮助老百姓增收,还是各地区经济发展起来财政税收增加可以为改善民众生活提供财政基础来说,都只能且必须要通过发展经济来实现,为民你看到了这一点很好,在具体措施上,洼崮也更需要结合本地实际情况来实现。”

        见陆为民默默点头认可,夏力行站起身来负手走了一圈,这才道:“要发展经济,就目前来看,各地都应当大力推进招商引资,同时鼓励外资和私营经济发展,这对像丰州这样的贫困地区来说更具有现实操作性,很多人总认为像丰州这样的贫困地区招商引资无法和其他地方相比,缺乏有效办法,我不这样看,事在人为,而且丰州也并非一无可取之处,丰沛而廉价的劳动力,如果各县市政府再能结合本地实际制定出切实有效的招商政策,我想是完全可以是实现后发先至这一目标的,为民,你在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已经就做到了这一点,我相信你也完全可以在洼崮做到。”

        陆为民笑了起来,“秘书长,谢谢你的鼓励和夸奖,洼崮也有一些想法,目前我们就是全副身心的推进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的建设,我想只要把这个项目做好,洼崮的经济发展就可以获得一个动力充沛的发动机,洼崮日后的也可以围绕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来做文章。”

        “嗯,只要你有这个信心就好,那现在这个项目进展怎么样?”夏力行也很关心这个项目,虽然陆为民还是第一次来自己办公室,但是陆为民到洼崮之后也和自己通过几次电话汇报工作,他也主动打过几次电话了解情况,知道陆为民在这个项目上花的心思不少,而且苏燕青也说陆为民在这个项目上信心很足。

        “还算顺利,建设规划已经基本敲定下来,现在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招商引资,引入一个专业运营公司来投资和管理,同时还要吸引到足够多的客商进入这个市场,两者也有一个联动性,另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希望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能够获得省卫生厅的认可,申报国家级定点中药材专业市场,这既可以扩大市场知名度,吸引更多的客商来落户,也有助于下一步二期工程的实施推进。”

        见陆为民说得很爽快,夏力行也不废话,“现在有没有什么难处?”

        陆为民立即接上话,“招商引资我不敢麻烦秘书长,我们自己在努力,就是获得省卫生厅的支持争取申报国家定点中药材专业市场这项工作上难度不小,厅里有一些具体要求和标准,我们正在有针对性的逐步实施建设,争取达到,到时候可能要请秘书长给予支持一下。”

        夏力行满意地点点头,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要支持陆为民的这项工作,何况这也不是什么违反原则的事情,他只是有些担心在招商引资上陆为民是否能如愿以偿的实现目标,在他印象中,洼崮那个地方基础条件很差,而这样大一个规模的中药材专业市场绝不仅仅是你有几个乡镇的中药材种植传统和规模就能说吸引和说服投资商来投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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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力行的担心并非没有根据,陆为民现在的确就在为如何吸引到投资商来投资建设这个中药材市场而犯愁。

        和洼崮镇、沙梁乡以及小坝乡协调建设用地,建设洼崮中药材专业市场的方案已经在洼崮区委的牵头下形成了一致意见,一期工程占地四百亩,预计建成三百个带仓储功能的交易摊位,同时还要建设集运输、休息、餐饮、住宿为一体的一个服务中心。

        这个中药材市场不比南潭的经济技术开发区,经济技术开发区实际上工作性质要简单许多,把基础设施搞好,把预留土地规划出来,然后就是四面出击,广泛撒网,重点培养,基本上拣在篮子里就是菜,只要不是太过离谱的,都要一股脑儿的拉进来。

        而现在这个中药材市场却不一样,双方都要有一个选择过程,一是投资规模比较大,二是很有针对性。

        一方面投资商得是有一定这方面经验的,否则他也不敢来接这个活儿,按照陆为民的想法,三个乡镇和投资商可以组建一个股份公司,三个乡镇以土地入股,而投资商以现金入股,合建这个专业市场,同时投资商负责运营这个市场。

        洼崮区委及其下属四个乡镇负责为其提供各方面的建设和申报,协调周边地区的中药材货源供应,同时要在洼崮区四个乡镇加大力度推进中药材种植基地建设,确保货源供应。

        这个中药材市场由投资商负责运营,按照协议在洼崮方面提供了各方面保障支持之后,要在两年之内实现盈利,而广告招商和宣传,吸引客商前来入住经营这一问题上是最关键的,也是最棘手的,在这一点上,也是陆为民乃至洼崮区委的工作重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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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四节 见血

        “子达,什么事儿?”收到传呼的时候陆为民正在车上,来不及回洼崮,陆为民就在双峰街上找了一个公用电话回电话。

        随着传呼机开始逐渐走入双峰这个县城里人们的生活中,对公用电话的需求也顿时变得急切起来,现在申请一个公用电话还得要找邮电局的关系,好在省里的程控电话系统率先在丰州地区改造完成,所以使得通信线路的基本干线具备了大规模上程控电话的基础,对于县里居民们申请安装座机和街道上申请公用电话都能给予满足了,只不过要在时间上稍稍拖一拖而已。

        “有点事儿,那个魏大能是你们洼崮镇的干部吧?”巴子达那边环境很嘈杂,显然是在某个公共场合里边,看电话号码也应该是县城里边。

        魏大能?陆为民愣怔了一下,洼崮镇党委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据说也是一个能人,在上边很有些关系,和组织部副部长刁一平据说还沾点亲戚关系,好像戚本誉对他印象也颇好,不过陆为民从巴子达的语气已经听出了一点什么来了。

        “怎么了?”陆为民淡淡的问道,这是在一家店面上的公用电话,人来人往,不太好说话。

        “嘿嘿,这会儿我们局里治安队采取行动扫荡桂花街,正好碰上了这个魏大能,挺牛一人啊。”巴子达话语里笑得很阴险,让陆为民总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哟,在你巴子达巴局长面前谁还能牛得起来?”陆为民平静的道。

        “嘿嘿,你别在那里给我阴阳怪气,这家伙喝了几口酒,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治安队里几个年轻民警查到他,让他出示身份证,居然说没资格看他身份证,态度很嚣张,你是洼崮区委书记,鲍局说让我问问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态度??巴子达话语里满是狡谲之意。

        陆为民轻轻吸了一口气,看样子又得欠鲍永贵一个人情了。

        “嗯,我没意见,他有没有什么问题?”陆为民沉默了一阵才问道。

        “你没意见就行,这小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铁打金刚也得要在咱这熔炉里化成钢水。”电话里巴子达笑得十分畅快,显然对这个魏大能憋足了气。

        “子达,你合适一点,别给自己找麻烦,这都是法治社会了,公安局更应当以身作则,按照程序办就行了。”陆为民好心提醒一句。

        “放心了,就他那熊样,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用得着上手段?”巴子达冷笑了两声,“我知道怎么处理,也是鲍局让我给你打个招呼,听听你意见,我也在说难道说你还能包庇这种肉头货色?”

        陆为民没有再吱声,直接挂了电话,巴子达当然不了解其中内情,这里边的名堂要瞒过鲍永贵这条地头蛇可是不容易,没准儿这就是鲍永贵给自己的一个示好机会,也让自己欠他一个人情,还不知道该怎么还呢。

        那边巴子达搁下电话,脸色已经阴冷下来。

        先前他还以为鲍局让自己给陆为民打电话是要照顾陆为民这个区委书记的情绪,毕竟一个镇党委副书记因为淫亵活动被抓,对一个新任区委书记的脸面还是有影响的,他心里也有些窝火,。

        一个干部做这种事情,被查获,居然还敢在干警们面前耀武扬威张牙舞爪,一会儿刁部长,一会儿鲍局长单政委的,牛皮哄哄,似乎这双峰*县城里就任由他横着走路一般,可鲍局在了解了嫌疑人身份之后居然让他给陆为民打电话,这让他很不爽。

        可又不能不打,所以语气也就没有那么好,没想到陆为民连多问两句的兴趣都没有,就要他们按照程序办就行了,而且听那语气,不像是说反话,巴子达心里这才痛快起来。

        “巴局,那小子还在那里吆喝着要给县委戚书记打电话,要不就要见鲍局长和单政委,口气还很张狂……”一个民警走到巴子达身边悄声道。

        “哼,一个镇党委副书记犯了事儿还敢这么牛,真还把我们公安局当成了民政局了,那几个旁证材料给我取扎实了没有?”巴子达狠狠的道。

        “绝对没问题,那姓姚的女子收了他五十元钱,就随便他摸奶子和下身,要做那事儿得一百元,这家伙真他妈是个吝啬鬼,居然舍不得,非要先摸后再添五十元做事儿,咱们去得找了点儿,所以只来得及摸摸搞搞,另外一个女人也证明姓姚的女子收了五十元就还给她了,之前姓姚的女子借了她五十元,而且她也看到了这个魏大能手伸到姚姓女子奶罩里边乱摸,材料已经形成了证据链,……”民警也有些显摆似的在巴子达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说得格外细致卖力。

        “行了,多用点心思在案子上,两份材料就算是形成证据链了?这家伙嘴巴还没有撬开呢,不是说有一个倒茶的服务员曾经进包厢倒茶么?有没有看见?看见了,为什么不形成材料?”巴子达不耐烦的反问。

        “巴局,那个服务员只是一个打扫清洁的,临时去帮忙倒了一杯茶,我们就没有带回来。”民警一愣,解释道。

        “哼,既然这家伙嘴巴铁硬,那这个案子就得要把证据取扎实,要让他明白没有他的口供一样可以给他行为定性。”巴子达脸色阴下来,“还不赶快去把这个证据给我补上?!”

        民警一缩头,赶紧点头应是,一溜烟儿就出去了,看样子巴局是怒了,也难怪这家伙嘴巴太臭,一个破镇党委副书记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在县城里边也敢大放厥词,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巴子达也回过味来,鲍局让自己给陆为民打个电话说一声的意思看样子不是自己当初的那个意思,还有其他意思在其中,只是这官场上的门道弯弯绕多了去,自己不到那一步自然也就体会不到,他也不想去考虑那么多,好好把手上事情办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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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庆丰接过自己副手递过来的材料,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认真的看了起来,只看了几分钟,他就了解了一个大概。

        情况不复杂,公安机关处理结果也很简单,关键是这背后只怕又要蕴藏着一场风暴了。

        魏大能,三十七岁,洼崮镇党委副书记,是从太和*区洪山乡副乡长调任洼崮镇党委副书记不到两年,仕途原本一片光明,虞庆丰清楚这个人,怎么会在这些问题上栽筋斗?

        似乎洼崮那边的干部都或多或少的要牵缠这些桃色事件,而这个魏大能虽然没有在洼崮本地出问题,但是却在城里边出了一个更恶劣更龌龊的事儿。

        有一个很微妙的细节,虞庆丰注意到了。

        那就是公安局并没有主动把这个事情报过来,而是有人向县纪委打了匿名电话,称洼崮镇党委副书记在桂花街嫖娼被抓,要求纪委对这种败类处理,纪委也是懵里懵懂的过去了解,谁知道公安局就如此热心大方的把所有材料复印了一份递了过来。

        当了多年的纪委书记,虞庆丰对公安局这塘子水深浅也很清楚,像这种干部嫖娼也好赌博也好被抓住的每年都不少,但真正报到纪委这边处理的人少之又少,绝大部分都是在公安局里交了罚款了事。

        公安局也是人,都在县里这个锅里舀饭吃,没有谁愿意得罪人,只要交了罚款,这种事情能放一马是一马,而纪委监察局这边也一样,只要不是谁检举举报,每年到年底也只是例行公事的要求公安局那边报一下有没有党员干部公职人员被治安行政处罚的情况,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没有。

        财政给公安局拨款不足,公安局要解决经费不足问题,那就得在罚没款上做文章,所以公安机关在扫六害的力度上很大。

        按照和财政达成的协议,公安局罚没款全额返还给公安局作为补充办案经费,这已经成为公安局除了县财政资金之外最大的一笔经费来源。

        年年人大代表都有非议这个政策的议案,但是县财政只有这个状况,没办法,总不能让干警自己贴着钱出差办案,明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但还得要干。

        这个魏大能照理说就算是真嫖了娼也不至于就被人拿住把柄,以他的能耐和身份自己就想办法把事情摆平了结,怎么会捅到纪委这边来,而且纪委一过去了解情况,公安局就这么大方热情的把案卷材料交了出来,和以往的态度大不一样,这里边显然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只不过虞庆丰现在一时半刻还没有看清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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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五节 阴招

        “老卫,你怎么看?”坐在藤椅中沉吟良久,虞庆丰抬起目光来看了一眼副手。

        卫青丞当然知道虞老板不是问自己这件事情怎么处理,材料都复印回来了,情况一目了然,真要说处理那也简单无比,虞老板肯定在这个问题上有不一样的看法,他也大致揣摩出一点东西出来。

        “嘿嘿,虞书记,这事儿这么快就捅到咱们纪委,要说没点古怪傻子都不相信。”卫青丞清了清嗓子嘿嘿笑道:“不过这都不重要,魏大能这人有点本事,可大概是人少年得志吧,当副乡长时候才三十三岁,呃,那是当时咱们县里最年轻的副科级干部吧?才干了两年就到洼崮当党委副书记了,听说戚书记对他很看好,还有说他年后要到人事局当副局长,准备接老邱的班,这样火红的人一枪下马,怕是得激起轩然大波啊。”

        “少给我绕圈子,说正事儿。”虞庆丰面无表情的批了自己副手一句,自己这个副手啥都好,就是嘴巴上喜欢卖弄,可纪委干部嘴巴喜欢卖弄那就是一大忌,也难怪几次自己把他推出去,梁书记都不置可否,最后到了常委会上就会黯然落幕。

        “虞书记,事情很简单,就看你怎么办。公安局那边的情况一目了然,定性也很清楚,淫亵色情活动,虽然《治安管理处罚条例》里边没有这一条,但是去年省人大有一个关于查禁卖淫嫖娼活动的规定,这个规定把《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中没有的淫亵色情活动也包揽了进来,我查了查这个规定,对淫亵色情活动参与者要处以3000元以下罚款,介绍容留他人进行淫亵色情活动的要处以5000元以下罚款,魏大能被处以罚款2000元,虽然他本人材料里边含糊其辞,但是根据一个当事人和两个证人的证言,没有多大问题。”

        卫青丞分析得很透彻,对法律条款也有钻研,不过始终没有说到点子上,看到虞庆丰脸色阴下来,他才赶紧步入正题。

        “我的看法是这事儿肯定会被捅穿,既然有人这么高效率的就检举到我们这边,说明人家是安了心要把魏大能拉下马,我们藏着掖着也按不住,而且魏大能这人本来也不是啥好鸟,外边装得挺像,朱明奎在担任区委书记时摇尾乞怜,把朱明奎讨好的像爹娘老子一样,朱明奎一出事儿,立马跳出来说他早就看出朱明奎问题了云云,我在处理朱明奎工作组里边看到他那副德行都觉得作呕。”

        卫青丞毫不掩饰对魏大能的鄙视和不屑,让虞庆丰颇感意外,他对魏大能印象不深,除了知道他和戚本誉关系较为密切之外,其他就不太了解了,没想到卫青丞对此人评价如此之差。

        “那你的意见是……”虞庆丰微微蹙起眉头。

        “虞书记,这就要看您了,不过我觉得咱们现在接上了这个东西怕是扔不掉了,如果咱们没有动静,那个一直在窥视咱们反应的检举者肯定不会罢休,弄不好就要往上边反应,关键在于这公安局的态度很诡异啊,看样子也是安了心要把这魏大能给做了,只不过却把咱们也拉下了水。”卫青丞笑了起来。

        虞庆丰面无表情,但内心却也有些郁闷,毫无疑问这事儿和公安局内部人有关,再说难听一点,这是有人安心要把这魏大能给做死,可关键是现在纪委也甩不掉这个责任。

        见虞庆丰没有吭声,卫青丞眼珠子一转也大略知道了对方的想法,摆脱不了责任,那就要考虑怎么来把这件事情获得一个最圆满的结果。

        “虞书记,魏大能的事情已经铁板钉钉了,就算是戚书记想保他,可公安局把这事儿做这么扎实,基本上没有翻身的可能性,咱们也就只能公事公办,反正这家伙做事儿也不地道,我听说陆常委对他也很有看法,嘿嘿,你看这一次咱们纪委里边……”

        卫青丞的话让虞庆丰眉毛一动,魏大能下课基本上是没啥说的了,卫青丞的意思很明确,纪委既然当了恶人,那就要当到底,立威也好,示好也好,总得要有点让人侧目而视的动作才对。

        “嗯,老卫,办公室黄淼担任副主任有两年了吧?”虞庆丰也知道自己虽然在县里威信不错,但是在纪委内部依然有不少人对自己颇有怨言,主要原因就是纪委的干部出去机会不多,这很大程度是因为自己不太喜欢去争,而像组织部、政法委甚至宣传部的干部出去之后提一级的干部都不少,至于说组织部就更不用说了,而这一次似乎就是一个机会。

        卫青丞眼睛一亮,终于等到虞老板开窍了,这几年里自己也提醒过老板多次,可是每一次谈到这个问题上老板就不太高兴,要不就是一言不发,弄得他也就没有多少兴趣了。

        没想到这一次自己只是顺口提了一提,虞老板居然就开窍了,看来这大概也是受到了其他一些事情的影响,比如那个公安局刑警队的队长,一下子就被搁在了洼崮区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如果不是曲元高和鲍永贵的力推和陆为民的首肯,哪有这么轻巧的事情?

        “是,黄淼担任副主任已经两年多了,长期在纪委工作,对干部成长也不利,能够下到基层去工作,对这些干部成长也有好处,尤其是现在全国上下都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让我们纪委干部到基层锻炼,成为一个多面手,也有利于他们日后成长发展啊。”卫青丞赶紧迎合着。

        “嗯,我知道了。”虞庆丰素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在事情没有敲定落板时,他从不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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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本誉心情很不好,尤其是在家门口看到满脸谄媚笑容的这个家伙之后,仅有的一点兴致都被彻底败了。

        他没有理睬对方,夹着包,叼着烟,自顾自的往里走,可是那家伙就像牛皮糖一样紧随自己身后,也不吭声,就这么跟着,弄得戚本誉骂也不是,说也不是,就这么一直走到自己家门口的单元楼下。

        “魏大能,你跟着我干什么?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清楚,板上钉钉的事情,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就给你说了,你不用来找我,找我也没有用,你既然敢做这种丑事儿,那自然也就有这份脾气胆量来承担后果才是,做起这幅德行干什么?”

        有些刻薄尖酸的言语让魏大能不敢吭声,从公安局里出来那一刻起他心里就惶惶不安,虽然在口供材料上他一直以自己多喝了几杯为由记不清楚当时具体情形了,但是他知道自己要想逃过这一劫不容易,所以在忐忑不安的观察了两天之后,坏消息还是传到耳朵中。

        “戚书记,这事儿肯定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我,我真是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那天我就是多喝了几杯,当时情况是怎么样,我也回忆不起来了,但是我以我的党性保证,我绝对没有做那些事情,戚书记,请你相信我。”这大冬天里,穿堂风吹得他几乎全身都发僵,在这大门口一站就是两小时,好不容易才等到戚书记回来,如果连戚书记都不帮自己,那自己就真的死定了。

        “设计陷害你?谁设计陷害你?是谁把你绑到桂花街去的,还是谁给你吃了蒙汗药把你弄晕了把你架到桂花街去的?”戚本誉阴冷的眼神让魏大能下意识的想要缩紧脖子,“你不去桂花街这种地方,谁又能设计陷害你?荒谬!”

        “戚书记,是真的,肯定是有人陷害我,我知道我在有些人眼里早就碍眼,所以他们就……”魏大能急了,他知道戚本誉的性格,如果不激起对方的火气,只就没有半点机会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谁?你说谁看你不顺眼要设计陷害你?”戚本誉站住脚步,盯着对方。

        “陆为民!肯定是他,就上回那件事情,不知道怎么他好像知道了,在大会小会上都指桑骂槐的敲打我,我就琢磨着我肯定在洼崮呆不长了,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有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对付我,现在那个区委副书记唐军,啥都不懂,纯粹就是陆为民的一条狗,这件事情肯定与他有关系,要不那些警察怎么这么准确的就把我找到了?”见戚本誉脸色又变,魏大能赶紧三句并作两句,“他就是想把我赶走,说我玩女人,他难道就是啥好鸟了,朱明奎留下来的破鞋他又去捡着穿,也不嫌硌脚?”

        “你说什么?”戚本誉勃然色变,“你在那里胡说八道些什么?魏大能,我告诉你,注意你自己的言辞,诬告诽谤你是要坐班房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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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六节 平衡

        陆为民很惊讶这些人居然这么耳聪目明,自己刚到招待所住下,这边就有人登门了。

        这一段时间县里边都不太安静,魏大能的事儿在在县里吵得沸沸扬扬,让陆为民感到惊讶的是这些纷纷攘攘的杂音居然不是说魏大能怎么会在这些方面栽筋斗的事情,而是说他怎么能在桂花街这些场合去出事儿,似乎像魏大能这样身份的人,完全可以有更稳妥的办法来解决生理问题,这让陆为民也不能不感叹在这双峰的确和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

        关于魏大能的行为定性问题也是引起了一番争执,据说县政府法制办对适用的省人大的那个查禁卖淫嫖娼活动的规定似乎有些质疑,也对魏大能本人没有承认这个事实有看法,不过县公安局倒是对这一点很坚决,认为就目前的证据来看已经形成了证据链,足以证明魏大能的行为触犯了有关规定,处罚绝对没有问题。

        陆为民也知道*县法制办那边提出的异议是谁的意思,不过这一次县公安局出乎意料的强硬,态度相当坚决,县法制办在这个问题上也不敢太坚持。

        说穿了,县法制办那帮人也就是喝喝茶看看报纸,对这种涉及相当专业的问题本来也没有啥发言权,就这异议也还是魏大能本人找了法律界的朋友咨询了一下,借他们的口提出来而已。

        “咦,卫书记,稀客啊,稀客,请进。”

        看见卫青丞头顶上梳得油光水滑的几丝头发,陆为民就有些忍俊不禁,这个卫青丞也算是县纪委的元老了,先后送走了三任纪委书记,自己却在这个纪委副书记位置上稳坐挪不了窝,拿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吃亏就吃亏在这张嘴上,啥事儿总爱翻弄一番,这尤其不得上位者的喜欢,可他又改不了这个习惯。

        “得知今天陆常委没有回洼崮,所以专门来汇报工作啊,这是我们纪委办公室副主任黄淼黄主任。”卫青丞是个自来熟,没等陆为民发话,一只脚就踏了进来。

        陆为民也微笑着和那个三十多岁看上去有些老实巴交的男子握了握手打了个招呼,对方倒是有些局促,似乎是在见县委书记,而不是区委书记一般,这份表情让陆为民也有些诧异。

        “陆常委,可能您也知道咱们县纪委也在调查魏大能的事情,实际上这个案件情况也比较简单,只是在定性上略有分歧,加上魏大能又是组织上培养的后备领导干部,所以比较慎重,但是进过这几天的调查,情况基本上都已经搞清楚了,虞书记的意思是纪委可能要形成处理意见,到时候也要在常委会上通报,他的意思是先让我来向你汇报一下情况,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卫青丞姿态放得很低,这让陆为民都有点诚惶诚恐了,这虞庆丰葫芦里卖的是啥药,连梁国威有时候都不买账的角色,啥时候轮到对自己这个小字辈来摆出低姿态了,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卫书记,你这话可太客气了,纪委的决定上常委会通报一下也就行了,哪用得着来向我汇报?虞书记这不是寒碜我么?”陆为民挥手示意二人入座,顺便到门口招呼了一声泡茶,服务员倒是挺乖巧,听到陆为民喊声,茶水就已经端了上来。

        “陆常委,你才是客气呢,这魏大能是你们洼崮区委管辖干部呢,您是区委书记,在处理干部问题上征求区委意见也是正理儿,这可不是什么走私啊。”卫青丞也是老油条了,对付陆为民这种年轻领导那还不是驾轻就熟,道理一条接一条从嘴里蹦出来。

        “行,行,行,卫书记,我说不过你,那就介绍吧,我洗耳恭听。”陆为民呵呵笑了起来。

        “黄主任,那你把整个案件情况向陆常委汇报一下,顺便也把纪委初步处理意见向陆常委通报一下。”

        卫青丞这才收敛了笑容,吩咐坐在自己身边像个小学生见了班主任一样缩手缩脚的黄淼,心里那个气啊,让你来见面拜码头,不是让你来当学生,也难怪纪委不出干部,都在虞老板治下变得古板严肃外加几分老实,在被处理人员面前自然威武神秘,可在领导面前就成了这德行,让卫青丞也忍不住暗叹这一步早就该走出来了。

        一直到卫青丞二人离开,陆为民也是一头雾水,弄不明白这纪委究竟是演的那出戏,开始还以为是虞庆丰是来示好,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把案情和处理意见介绍了,卫青丞二人也没有多少废话,径直离开了。

        他当然不知道这个时候卫青丞正在路上把第一次来拜码头的黄淼骂得狗血淋头,直说这黄淼让陆为民对纪委干部的形象至少下降了好几个层次。

        这事一直要到县委办主任关恒通知他开常委会并通报常委会的几个议题时,他才隐约有所悟。*******************************************************************************************************

        当孟余江提出洼崮镇党委副书记人选问题时,戚本誉就知道只怕自己这一次难得如愿了。

        在他印象中虞庆丰是很少把纪委干部推出来的,除了开始两年还把卫青丞和另外一个纪委书记推出来过,但是在几次常委会都没有能获得满意结果之后,虞庆丰也就不怎么在这个问题上使劲儿了,但这一次虞庆丰居然把纪委办公室的一个副主任提出来,而且看样子也是做通了孟余江的工作,这就让戚本誉有些棘手了。

        有些时候就连梁国威也得要考虑一下虞庆丰的感受,而这一次虞庆丰似乎又做了一些工作,孟余江能提出来肯定也就是认可了虞庆丰的意见,这在书记碰头会上首次形成了对峙。

        戚本誉和詹彩芝认为黄淼缺乏基层工作经验,尤其是像洼崮这样的乡镇本身条件比较差,现在陆为民正在一力想要在洼崮搞试点,黄淼就显得有些生嫩了一些,认为应该考虑一个有基层工作经验的干部去,但是这遭到了虞庆丰和孟余江的反对,虞庆丰就不说了,孟余江也提出干部都是在基层成长起来的,越是没有基层工作经验就越是需要到最艰苦的基层去锻炼。

        而在这个问题上梁国威和李廷章都异乎寻常的没有表明态度,最终这个书记碰头会很罕见的没有就这一次的人事调整形成共识,最后还是李廷章提出实在不行拿到常委会上来讨论,这样也可以更大范围的征求常委们的意见。

        梁国威沉吟了好一阵之后才同意了这个提议,很显然他对这个意见也有些犹豫,按照以往,到最后争执不下的时候,也就是他一言而决,而这一次他却首次犹豫了。

        戚本誉的打算他很清楚,在碰头会之前就向他单独汇报过,他没有表态,只说碰头会上听一听各方面的意见,戚本誉兴冲冲的走了,看样子是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梁国威本来想提醒对方一下,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一种什么心态,他又放弃了。

        而这个碰头会一开始就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架势,虞庆丰虽然话不多,但是语气很重,看样子也是对戚本誉有些看法,孟余江态度虽然很平和,但是看样子也是赞同虞庆丰的意见,倒是不知道戚本誉怎么又把詹彩芝的工作做通了,让詹彩芝和他站在了一条线上,只是这李廷章的态度不阴不阳,一直不表态,也让梁国威有些纳闷。

        碰头会散了,梁国威看出戚本誉似乎有些不高兴,想要留下来,但是梁国威以自己约了人示意下来再说,这才打发走了戚本誉。

        关恒进来的时候梁国威还在沉思。

        这一段时间他心情都不太好,县里连续不断的出事儿不说,其他几项工作也没有多少起色亮点,这让担任了几年县委书记的梁国威第一次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他找不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却感觉自己就像落进了一个泥潭,越是用力挣扎,却越是往下陷,而每每看到关于经济数据的报表,他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厌烦,甚至有一点隐隐的恐惧,因为这些东西带给他的每一个好消息,全都是压力。

        “梁书记。”关恒也觉察到梁国威情绪不佳,犹豫了一下。

        “什么事儿?”梁国威调整了一下情绪,平静地问道。

        “刚才陆为民打来电话问了问看您有没有时间,他想要汇报一下近期工作。”关恒小心的道。

        “汇报工作?”梁国威有些不耐烦,“告诉他改天吧,我人不太舒服。”

        “呃,他说有些重要工作可能要向你汇报,可能涉及到他曾经提到过的那个中药材专业市场,我觉得您可以听一听。”关恒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建议道。

        “哦?”梁国威稍稍有了一点兴趣,想了一想才道:“这样吧,反正我家里那位回老家了,你把陆为民叫上,就我们仨,吃顿饭吧。”

        关恒心里微微一跳,居然没有戚本誉?但他脸色毫无异样的马上就点头应道,心里却在暗自叹息,怕是戚本誉这段时间的表现让老板很不满意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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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七节 摩拳擦掌

        梁国威没想太多,他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见到戚本誉,加上陆为民本来和戚本誉就有些不太对路,所以也就无意识的只点了二人。

        他却忽略了寻常这仨人组合就是他、戚本誉和关恒,就连曲元高和蔡云涛都还排不进来,这一次居然就只有陆为民和关恒,所以不能不让关恒敏感的意识到县里这几个月似乎风向也有些不定了。

        小酌照例安排在招待所食堂的专用包厢里。

        县招待所住宿条件不怎么样,但是却专门留了三间小包厢,厨子也是专门请来的,深得徽菜精髓三味,据说就是为了招这姓牛的厨子,机关事务办硬生生挤出一个工勤编制给这人,才算是把这人给拴在了这招待所。

        关恒看了看表,已经快六点半了,约好六点二十上座,这陆为民怎么一回事儿,难得梁书记来了兴致一起吃顿饭,这家伙却姗姗来迟,这不是故意上眼药么?这也太不懂事了。

        虽说关恒对陆为民印象一直不错,但是这个时候也对陆为民有些看法了。

        “怎么,这小子还没有来?”梁国威面无表情,但是关恒仔细观察了一下梁国威的神色,气色尚好,心情好像没受到陆为民迟到的影响,关恒点点头,“这小子,答应得好好的,本来说下午就过来,这会儿都啥时候了?天色都黑透了,还不到?”

        “算了,等就等一等吧,也不急在这一会儿。”梁国威很难得的宽容,“坐吧,关恒,别在那儿像个绿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个人手上都有一摊子事儿,谁也没闲着,大概是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关恒有些吃惊,梁老板这种心态可很少见啊,以往就是戚本誉都不敢迟到,今儿个第一遭居然是陆为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来给破了。

        关恒坐下来后,梁国威将头靠在椅子背上,似乎是在闭目养神,这又让关恒有些坐不住了,这么些年来,谁敢让梁书记等人?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理由,这陆为民真是有点不识好歹了。

        “关恒,今年咱们县里局面很不好啊,我估摸着这年底咱们县里这个总结会都得要开不安生,到地区去开会,我都的把脑袋夹在裤裆里,省得领导看着碍眼。”梁国威不无感慨的随口道,“一切向钱看,现在各地也都是一切向钱看,向GDP、向外来投资、向工业增加值看齐,这三项都快要成为衡量一个地方官主要政绩的标准了。”

        “梁书记,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现在全国都在调整工作重心,发展经济已经成为所有工作中的重中之重,而像我们双峰这样的穷县,你要发展经济,从何做起?没有外来投资,你工业怎么有起色?工业没有起色,那工业增加值从何谈起?没有工业也就没有财政收入,这是老生常谈,但是也是事实。”关恒也感觉到梁国威情绪不高,所以小心应对。

        双峰情况不佳已经成为全县上下心照不宣的秘密,怎么来打开局面县里也想了不少办法,但是像双峰这样的农业县,又没有像南潭那样搞起开发区的大动作,干部们似乎都抱着随波逐流走一步看一步的思想,纯粹只是靠常规性的招商引资,很难和其他条件更好的地方竞争,在这点上连县里很多人都意识到了,颇有点束手无策的味道。

        关恒也觉得梁国威在这方面似乎办法不多,而且思想也囿于原有的圈子里边,没有真正跳出固有的框框,地委行署那边在会上怎么喊,回来也就依葫芦画瓢照样给下边也是如此,可双峰有双峰的实际情况,上边的政策你得结合到本地实际情况才能因地制宜的制定出有针对性的对策来,更需要具有强烈责任感和工作激情的干部来推动执行,而在这一点上恰恰是双峰最欠缺的。

        有些话关恒已经隐忍了很久,梁国威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想拂逆梁国威的意图,所以在戚本誉的一些做法很是引来非议的时候他也只是相当委婉的提醒梁国威要注意一些事情,但是梁国威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对戚本誉依然信赖如故,所以弄得他也是颇感头痛。

        这一次很显然梁国威自己也意识到了一些问题,加上陆为民这个颇有锐气冲劲儿的新*县委常委正好要来汇报工作,他就琢磨着该怎么来利用这一次机会提醒一下梁国威,是该做出一些改变的时候,再这样下去,恐怕就真的逼着地委行署要考虑双峰*县委的班子问题了。

        陆为民在洼崮的动作关恒一直很关注,从农贸市场迁建到中药材种植基地重新规划推动,再到严厉整治社会治安和交通拥堵情况,一直到现在终于推出了中药材专业市场的规划建设项目。

        关恒注意到陆为民几乎是一个动作接一个动作,一环扣一环,而动作力度和规划构想也是越来越大,但是却并非那种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的空想,每一个动作构想都是建立在相当严密细致的调查研究之上,每一个规划也都有相当详实充分的数据论据作基础。

        尤其是洼崮区委关于建设中药材专业市场的这个构想出来之后,在县里也一度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只不过包括李廷章、詹彩芝和杨显德在内的一干人都认为陆为民是在异想天开,一个连县里都不敢想的事情,洼崮区这个最偏远的区居然也敢大言不惭要搞中药材专业市场,这在全省都还没有。

        戚本誉更是直接在某个场合下说这是某些人的失心疯,为了图捞政绩哗众取宠走火入魔了,关恒虽然不认同这些观点,但是还是对洼崮区的这个“大手笔”持怀疑态度。

        后来洼崮区那边似乎也意识到县里边对他们的这个构想规划不感冒不认同,所以也就悄无声息的偃旗息鼓了,关恒也有些失望,以为洼崮区委受此打击之后就此作罢了,只不过他觉得陆为民似乎不像这种受点挫折就收兵的人,所以还是也还和洼崮区委那边联系着。

        后来从章明泉那里才获知陆为民在区上明确表态既然县里认为洼崮办不成这件事情,那么洼崮区就要自力更生,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办自己的事情,洼崮区的事情也不指望其他人能给帮多大的忙,所以关于建设中药材专业市场的事情照样在推进,而且力度更大,陆为民更是亲自抓这项工作,只不过区里边对县里的态度变得淡漠了许多。

        关恒还真没想到陆为民如此有性格有脾气,在县里受了冷遇,索性就自力更生了,当然陆为民也非那种不讲政治的角色,今天要主动来向梁国威汇报工作情况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门终于被推了开来,满头大汗的陆为民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对不起,梁书记,关主任,真是要拜堂了,新郎脚抽筋了,本来都到了县里,结果得到一个消息,小坝一个出去的药商回县里给他母亲做寿,晚上就要回昌州乘飞机回广西,所以我不敢怠慢啊,赶紧先去拜会了一下这个据说小有名气的小坝人,这一谈就是小半个小时,所以有些耽搁了,梁书记,关主任,今天的事情怨我,我先自罚三杯。”

        梁国威原本有些阴沉的脸色听得陆为民这般一说,变得略微生动了一些,气色也好了不少,“坐吧,为民,你是说你去见一个小坝乡的药商?”

        “嗯,我今天来向梁书记汇报工作主要就是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的建设项目,而这个项目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如果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建起来,是否能够吸引到足够多的药材经营户,是否能够实现我们所希望的有足够的交易量交易额,而这一点又直接关系到甚至可以说决定着投资商是否愿意投资来建这个市场。”

        陆为民一边说,一边把包里的一份厚厚的资料拿了出来,递给梁国威。

        “而怎么来实现能够支撑起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的交易额交易量,关键就是这些药材经营户,而这里边那些业界内的药材经营大户们又有着风向标的作用,在这一点上我们洼崮恰恰又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可以说这个优势我们洼崮在全地区乃至全省都是独家所有,别无分号,其他人就是想要模仿效仿都做不到。”

        “哦?”梁国威接过陆为民双手递过来的材料,听陆为民这么一说,兴趣顿时大了不少。

        他还以为陆为民被泼了冷水灰心丧气了呢,他当时虽然没有对陆为民提出的这个想法明确表态,但是内心深处也是不太相信洼崮可以搞这个市场的,后来陆为民也不怎么提这个项目了,甚至连开了几次常委会也请假未到,他会以为对方是不是因为县里的态度打击了对方积极性,让对方有了情绪呢,没想到对方却早已经是在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番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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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八节 上一堂经济课

        见梁国威饶有兴致的拿起材料马上就看了起来,甚至连其他都没有多问,陆为民知道自己来对了。

        先前他也只是浅浅的在县里边提了提,果然引来一大堆冷嘲热讽,想来也是,一个兔子都不拉屎的洼崮,居然也敢大言不惭的说要搞什么中药材专业市场,真正有点天方夜谭的味道,连双峰*县里都从未敢往这方面想过,这洼崮区就敢愣头愣脑的胡思乱想,除了自己这个愣头青外,怕就没有人敢这么想了。

        引来一阵冷嘲热讽也正好,陆为民原本就没有指望县里边能给区里多少支持,说实话,县里边这一大帮子人也许玩弄权术个个都是好手,但是在搞经济方面他还真没有看到谁有较为突出的表现。

        也许这双峰在梁国威的多年积威之下已经形成了按部就班安步当车的习惯,没有谁有多少心思去干点什么,就这样稳稳当当的,只要梁国威对自己没啥态度就好。

        这些人都忘了,也许换了在八十年代,这样的做法是最稳妥的,可是现在是1992年,神州大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滚滚风雷正在响遍,谁如果看不到这一点,那就会被历史的车轮碾轧得粉碎,别说他们,就连梁国威也不例外。

        陆为民不相信梁国威的政治嗅觉迟钝若斯,如果说自己才来的时候他还有可能处于半茫无头绪的状态下,可到现在他还是没有觉察到问题的严重性,那么他这个县委书记就真的该走下舞台了。

        可梁国威想要走下舞台也不容易,纵然他在这上边迟钝了一点,但他身边还有像关恒这样的聪明人,恐怕也早就要提醒梁国威该分辨清目前的形势了。

        梁国威一目十行,三五两下就把这个比起两个月前陆为民粗粗提出的那个想法详尽细致许多的方案看了个大概,虽然还有很多具体细节来不及多考究斟酌,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一份下了功夫的策划文案,不说起可操作性,仅就方案本身来说,都绝对花费了相当心血。

        关恒也从梁国威手中把材料接了过去细细的看了起来,他也是干过乡镇党委书记的人,对经济工作并不陌生,比起梁国威的一掠而过,他看的要仔细许多。

        “为民,刚才听你说,这个专业市场要搞起来的关键就在于这些药材商人,依据何在?”梁国威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但是内心震荡却不小。

        他未曾想到陆为民竟然就在这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完成了这样大一个计划,而且看对方信心满满的架势,似乎这个市场落地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还不清楚这个市场具体投资规模,但是占地四百亩,还要建一个集运输配送、餐饮住宿的服务中心,甚至在方案最后还提到了后期如果有可能可以考虑有针对性的吸引外来资金发展制药产业,这又是一个让梁国威怦然心动的想法。

        “梁书记,我做过调查,不瞒您说,我前一段时间请假了几天也是出去考察了一下邻省的专业中药材市场,虽然未必符合我们这边的实际情况但是也很有借鉴意义。”陆为民整理了一下思绪,他觉察到梁国威有些意动了,“一个中药材专业市场最关键的就是要能有良好运转的发展前景,再说直白一点,就是这个市场一旦建立起来,要有大量药商进入,这些药商要能赚钱,只有保证这一点,这个市场才能真正进入良性运转,这个市场也才能生存下去。”

        梁国威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那怎么才能进入良性运转呢?关键就是这个市场要有药商,要有大量药商进入,不管是国营的还是集体的,抑或是私人的,就我们现在了解的情况,我省除了一些国营中药材公司和药厂外,更多从事药材交易的还是私人,这也和我省中药材市场经营传统有关,而我们洼崮出药商也是一个传统。”

        “洼崮人很怀乡,虽然这些药商最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出去了,很多人甚至在外地安家落户了,但是他们几乎所有人每年都要回洼崮老家一两次,祭祭祖,扫扫墓,而主要集中在年前和清明,尤以年前最多。”陆为民也来了谈兴,“我出去洼崮,对这些人并不熟悉,就是区委和各乡镇党委政府对这些人也不了解,但是眼下这个市场要建起来,就得要落在这些人身上。”

        “你想要发动他们回乡来经营?”关恒也看完了,插话问道。

        “嗯,不但要鼓励和引导他们回来经营,还要让他们带动他们寻常熟识的药商都来咱们洼崮这个中药材市场经营,我们的想法是这个市场建起来两年之内不考虑赚钱,培育市场,第一年的免租金,第二年租金减半,也就是说要把整个市场经营环境彻底打造起来,再考虑其他。”陆为民显得信心十足,这样的条件可以说在这个时代算是开天辟地了,他相信只要结合其他几项措施,完全可以吸引到很多人的兴趣。

        “为民,我看了你这个市场的构架,洼崮区委和三个乡镇都不出资,只是提供用地和政策优惠,也就是说你是打算招商引资来建这个市场,按照你这个想法,谁愿意来投资?洼崮条件实事求是说不算好,就算是你们区委出台政策鼓励四个乡镇建设药材种植基地,但这也不是短期内就能见效的,看看你这个投资规模也不会小,而且还涉及一些基础设施建设,我看都算在这个投资商头上,估摸着这宗算下来至少得好几百万吧?这一年租金不收,第二年减半,站在投资商角度来看,要多少年才考虑收回投资?人家投资商谁愿意干?”

        关恒看得很仔细,把很多细节问题都考虑到了,不愧是各方面都摸过的多面手。

        “另外,仅靠感情牌恐怕未必能吸引这些药商回来,我也知道洼崮药商在全省都小有名气,现在他们大多都在外边发展,商人就是在商言商,不赚钱的事儿他们不会干,政策优惠和租金减免的确有些吸引力,但是洼崮建这个市场前期准备基础并不好,他们来能不能赚钱恐怕他们自己也要评估一下,这是一个相互的问题。”

        陆为民心中暗赞,这关恒还真是一个人物,三五两下就能把这其中门道分析得清清楚楚,难怪能成为梁国威的心腹大管家。

        “关主任说得没错,见这个市场肯定有风险,就像关主任所说,洼崮前期准备不算充分,说细一点,也就是洼崮虽然药商有名,但是缺乏建成专业市场的氛围和舆论准备,现在贸然提出来,大家都难以相信,抱着一种半信半疑的目光看待,在这里落户能不能赚钱,这个市场建成能不能搞得走,估计药商和投资者心里都在打鼓。”陆为民耐心解释。

        “所以这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要么可能进入良性循环,市场红火,投资者有收益,更愿意投入资金宣传和完善设施,甚至扩大规模,而经营户也能赚钱,名声出去,更多的经营户进来,吸引更多的外地客商来这里交易,反之就是恶性循环,投资者亏本,经营户经营不动,进而逐渐流失,最终市场关门大吉,所以这第一炮就必须要打响。区委现在一方面联络药商,欢迎他们回来为家乡做贡献,另一方面也要寻找有实力有眼光的投资商,让他不要眼睛直盯着眼前这一两年的利益,要放长远,要加大宣传力度,培养市场氛围,把声势造起来。”

        梁国威没有多言语,他想到的关恒都已经帮他问了出来,而陆为民的应答也很坦率,直言不讳的谈到了其中风险和可能出现的最糟糕情况,这让他对陆为民的观感更深了一层。

        难怪说地委里边有熟人告诉自己,前任分管经济工作的地委副书记王舟山对陆为民相当欣赏,称陆为民是个搞经济工作的好苗子,这让他也有些诧异。

        地委书记的秘书却能得到地委副书记的称赞,这怎么听起来都觉得有点儿微妙味道在其中,但那熟人却信誓旦旦的说这绝对真实,是他听到王舟山某一日饭后有了几分醉意之后的真心之言。

        “那现在这两方面工作进展怎么样?”梁国威沉吟了一阵问道:“有没有需要县委予以支持的方面?”

        “嘿嘿,梁书记,我这不是来找您了么?没有县里的支持,这个市场肯定运转不灵,只是前期我们担心工作没做扎实,拿出来白白惹人笑话,所以区委考虑低调一些,先把前期工作开展起来,有了一定的意向之后,也好请县里给予大力支持。”陆为民笑了笑。

        “药商联系这边工作量比较大,我们已经陆续联系了十来个药商,见过面的也有好几位了,这些人大多在年前都要回来,所以这一段时间区里边我和老章都在重点做这项工作,另外就是招商引资这边也有几家在谈,就像关主任开始说的,他们还是担心这个市场能不能真正做活,担心投资打了水漂,所以还有些犹豫,这也正常,算是一个双向选择吧,我们也要选择,他们也要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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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九节 高手啊!

        “嗯,看来你们洼崮区委年前工作很重啊,这又年边上了,怕忙得不可开交吧?”梁国威点点头,“坐下,先吃饭吧,边吃边说。”

        “嘿嘿,梁书记,我说句实话,要说忙也不尽然,区委是县委派出机构,主要是加强领导,具体工作各个乡镇在自己抓,我的观点就是区委就是抓大事儿。”

        陆为民心情很好,尤其是看到梁国威的语气和前些时日有些不一样,而关恒瞅自己的目光也有些说不出的深意,也就在琢磨这顿饭是不是有些不一样的意味。

        “现在困扰全区相当长时间的社会治安整治已经基本上取得阶段性成效,在县公安局的全力支持下,以刑警队和洼崮派出所为主的专案组已经打掉了五个靠着两条省道吃饭的盗抢团伙,抓获犯罪分子十七人,还是九人在逃,现在县检察院已经批准逮捕了十三人并移送起诉了,还有四人正在报捕,区委与县公安局接到锦旗都是八九面,感谢信也有十来封,地委政法委王书记和地区公安处谢处长都专门来洼崮了解这一次专案会战的情况,曲书记也向梁书记汇报了吧?”陆为民笑吟吟的道:“我估摸着曲书记和鲍局长这两个月来我们洼崮的次数比起去年一年来的次数都还要多吧?”

        气氛似乎也一下子轻松下来,关恒也笑着打趣:“为民,这话是表扬曲书记还是鲍局长,我怎么听着像是变相在梁书记这里告状诉苦呢?”

        “呵呵,关主任,可别乱扣帽子乱打棍子,曲书记对我们洼崮的支持有目共睹,鲍局长那里就不说了,为我们输送了一个刑警队长出身的区委副书记,这次专案会战也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我还打算年前做一幅大锦旗,感谢县公安局对我们洼崮区工作的支持呢。”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梁国威抬起手来看看表,“关恒,干脆去给元高打个传呼,看看元高吃饭没有,没吃就让他过来一块儿吧。”

        “好,我马上去打。”关恒站起身来愉快的应道,招待所有个电话,但是平时都是专门做了一个木盒子锁着的,只能接不能打,但值班人员有。

        “梁书记,咱们这边通讯还是落后了,我一个大学同学江浙那边的,前年就已经用上大哥大了,咱们这边都才开通,地区领导们那大哥大都还是省邮电局送的,县里边这些个领导们都还在观望呢。”陆为民叹了一口气。

        “我们内陆地区和沿海的差距伴随着改革开放进一步深入,差距不但没有能拉近,还极有可能越来越大,关键就在于观念意识没有跟上,梁书记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如果可以的话,有机会应该组织咱们县里的这些干部们出去看一看,不是那种游山玩水,而是真要去岭南江浙那边乡镇企业和私营经济发达的地方去感受一下时代潮流的气息,我觉得哪怕是啥都没有学会,或者觉得没法比没法学,至少可以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开拓一下思维,了解一下我们有哪些可以借鉴学习的,这个观念转变就是在不断的学习感受中实现的。”

        见梁国威脸色有些阴,陆为民知道这话有些犯忌讳,赶紧又解释道:“当然学习不一定非要通过这种方式,但是我觉得至少这是一个方向,咱们这边贫穷落后,就越是需要接受那边新思想,要不不但落后沿海地区也就罢了,如果在全省乃至全地区都落后,我们也坐不住啊。”

        梁国威似乎也注意到了陆为民的话锋调整,微微点点头,“为民,我知道你的心情,咱们双峰的确也该有些改变,但是怎么改变,这也需要一个综合性的规划,你在洼崮试点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不要担心那些流言蜚语,认定自己做的是对的,那就认真去做,哪怕做错了,我们可以改正,那也比不做,甚至不做还要说风凉话好!”

        陆为民吃了一惊,这话从梁国威嘴里出来可不容易啊,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了一下梁国威的表情,见梁国威并没有注意,而是按照他自己的思路在继续往下说。

        “这几个月县里出了一些事情,但我都觉得影响不大,我认同你的那个观点,双峰的关键问题还是在于经济,只有经济发展了,很多问题才能迎刃而解,要学会在发展中解决这些不断出现的问题,而不是被动的等待那些老问题不断发酵再去应对。”

        关恒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梁国威的这番话,心里也是一动,难怪这几天梁国威似乎都有些神思不宁的模样,他还以为是对方心情不好,没想到梁国威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自己还说找个机会提一提,看来今晚梁国威把陆为民叫上是早有打算啊。

        姜是老的辣,陆为民原来以为这梁国威也是个因循守旧尸位素餐的角色,顶多也就是在玩弄人事权力平衡有一套,没想到人家看问题也是如此之准,丝毫不逊于那些个自诩对时局了解很深的角色,看来自己还真有点小觑这双峰无人了。

        “梁书记说得精辟,一针见血!坐在这里啥都不做,一样也要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会越来越严重,老百姓对美好生活越来越向往,对未来的期望越来越高,作为一级党委政府,带领老百姓走上增收致富路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如果我们做不到,那么我们就是不合格的。”陆为民接上话,交口赞叹道:“坐着这个位置上怕出问题,怕担风险,一样会有老问题,而且还是无法回避的问题,锐意进取,敢于突破,肯定会有新问题冒出来,但是只要我们敢于面对问题,敢于正视现实,想法设法去解决问题,那么肯定会赢得老百姓和上级对我们工作的认可,我觉得这后一种才是我们作为一级领导负责任的做法。”

        这才是精辟!

        这才是地委办出来的高手啊!

        关恒心中暗赞,陆为民这小子太会把握梁国威此时的心态了,顺着竿子往上爬,这话怕是挠到了梁国威心里痒痒处,看梁国威脸上似乎没有多少表情,只有熟悉梁国威的关恒才能从梁国威嘴角微微上翘表情知道梁国威这个时候心情变化。

        “好了,为民,你也就别在那里捧我了,关恒,元高要来么?”梁国威似乎很不在意的摆摆手,把脸转向关恒。

        “马上就到,他也刚回家,还没有来得及上桌子了呢。”关恒笑了笑,“刚才听到梁书记的话,我也很有触动,咱们县里要有改变,不能因循守旧的按部就班,不能等待老问题发酵变成大问题,而应该以辩证法的观点来看待新出现的问题,要勇于通过发展来解决问题,这个观点很精准!”

        陆为民和关恒两人都在赞许自己那番受到陆为民话语触动的即兴发挥,这让梁国威颇为得意,这一琢磨下来,觉得自己这个观点还真有些不一样,下来之后倒是可以把这个观点好好打磨发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个刊物发表一下,也算是为这一段时间有些晦暗的自己去去霉气。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关恒,你去让杜笑眉安排老牛可以安排菜了,清蒸石鸡,山药炖鸽,这两样拿手菜给我弄得好一些。”梁国威顿了一顿,沉吟了一下,才又道:“元高要过来,他是无酒不欢的,咱们也喝两盅,拿瓶五粮液过来。”

        看来这梁书记是真来兴致了,虽然梁国威能喝,但是却鲜有主动提出要喝酒,就算是有些场合需要喝酒,那也是能推则推,像今天这样主动拿一瓶五粮液,找个曲元高无酒不欢的由头,听得关恒也有些好笑,曲元高听到怕也要嘀咕两句,这梁书记你想要想喝酒,那也不能说自己无酒不欢这个太过于难听的理由当挡箭牌啊。

        这一顿饭吃得很高兴,曲元高赶来时,这酒杯早就被倒满,还被罚酒三杯。

        看梁国威兴致很高,三人自然要舍命陪君子,都放开来喝,曲元高和梁国威酒量都是海量,这关恒更是看不出深浅,饶是陆为民自认为酒量不差,也有点怵了。

        席间关恒很随意的问了问陆为民在洼崮的生活情况,比如饮食起居,又问了问陆为民私人问题,比如女朋友这一类的话题,陆为民先前还不觉得,后来见曲元高给自己使眼色,便若有所悟,大大咧咧解释了章明泉建议在隋寡妇饭馆搭餐,以及隋立平隋立安这两个洼崮最富盛名的药商和隋立媛之间的关系,谈到自己通过隋立媛来和隋立平隋立安两兄弟搭上线,希望隋氏兄弟起到示范效应的想法。

        这番话出来之后,关恒也是隐隐点了点头,陆为民这才注意到梁国威开始听到自己在隋寡妇饭馆搭餐时皱起眉头也才舒展开来,大概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宾主尽欢而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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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十节 水之深浅

        吃饭完后梁国威先行离开了,三人把梁国威送到招待所门口,梁国威家就在紧挨着的县委宿舍里,自顾自的走了,只剩下三人。

        “关主任,曲书记,要不到我那儿坐一会儿?”陆为民吐出一口酒气,笑呵呵的道:“今儿个还多亏了关主任,要不我懵里懵懂又在梁书记心里给留下一个不佳印象了,我就不知道咱们县里这些人怎么整天一门心思都盯在这些事儿上边?”

        “也行,元高书记,要不咱们到为民那小窝去坐一坐?看看杜笑眉为咱们为民精心打造的小窝。”关恒似笑非笑的瞥了陆为民一眼,“前些天杜笑眉可是专门来汇报,说招待所为县领导提供优越的生活环境和温馨热情的服务质量,怎么怎么的,我半晌愣是没反应过来,后来才回过味儿来,原来是我们的杜主任给陆常委准备的小窝就在招待所里呢。啧啧,优越的生活环境好理解,温馨热情的服务质量我就在琢磨了,这招待所能有啥好的服务质量,我在县里也工作有两年了,要说这县招待所来的次数不少,真没感受到啊,莫不是为民更受欢迎,有特殊照顾?”

        陆为民目瞪口呆,曲元高一听之下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关恒说完之后也是笑得前俯后仰,好一阵,不知道该如何反击的陆为民才是啼笑皆非的指着关恒恨恨的道:“关主任,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正经人,是我学习的楷模,这些话怎么能从你嘴里出来?你让我简直不敢置信啊,你说是蔡云涛那厮说这般话也就罢了,你可是县委办主任啊,说话要负责任的。”

        “哟呵,云涛现在是宣传部长,那是党的喉舌部门,他这么说才是真的定板了,他说这般话可以罢了,我说这话,就犯了天条了?”关恒笑了起来,。

        “老关,还真难得看到你这么说话的,为民还年轻,也是未婚青年,要说他也不怕这些诽谤不是?管她隋寡妇也好,杜九娘也好,那也是他自个儿的事儿。”曲元高满脸坏笑,朝着陆为民诡秘的眨眨眼,“为民,老关这一说就算是为你定性了,你才来咱们这双峰多久?三个月吧,嗯,咱们县里三大妖精,就有两个都和你扯上关系了,吃饭在隋寡妇那里吃,小窝安在杜九娘这儿,啥时候去尝尝小樱桃,嘿嘿,我看你是掉进温柔乡了,小心啊,色是刮骨的钢刀,温柔乡是英雄冢啊。”

        “曲书记,可不兴这么坏人名声啊,你是政法委书记,就更应该注意了,你这话一出来就是定性的话啊。”陆为民被这两位联手这么一调侃,弄得心里更加郁闷,看来这双峰还真是像安德健所说的那样风气不正,真做了那些事儿的,没多少人关注,没做那些事儿的,就有些人想方设法往你身上栽诬,让你百口莫辩。

        男人间在一块儿,只要关系融洽了,这言谈间就没有那么多忌讳了,拿女人说事儿也是一种放松,尤其是带着一点暧昧、隐晦和调侃的言语,更能增添彼此的亲近感。

        “怕啥,别说男未婚, 女未嫁,谁能说啥?咱们这县里,嘿嘿,咱不说了,那些说三到四的,那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心态有问题。”曲元高大大咧咧,然后话锋一转,“不过为民,你身子骨虽然强健,可也得悠着点儿,你女朋友又不在这边,看你这样子,三五年在咱们双峰也走不了,可别几年后变成骷髅架子了。”

        前面几句话还有点儿正经味儿,这后边一下子又露了本性,陆为民无言以对,只能苦笑着抱拳示意求饶。

        见到陆为民这副表情,关恒和曲元高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难得看到陆为民吃瘪的时候,好容易逮着这机会,谁不想打趣他一番?

        三人从招待所食堂出来,一边谈笑着,一边经过食堂和住宿部的小绿荫小径。

        见到三人离开,一个人影从树荫背后这才走了出来。

        杜笑眉脸还有些滚烫。

        先前关恒的话还在耳边,这个关主任,接触这么几年,杜笑眉觉得这个关恒是最不好打交道的,城府也是最深的,作为招待所的直接领导,关恒过问招待所的时候并不多,一般都是有分管副主任来过问,自己不过是讨巧在他面前汇报了几句县招待所的工作,也没有注意到话语里的语病,却没有想到被这关主任拿住作为男人间的话柄来戏谑一番。

        县里领导有时候要小聚或者工作太晚需要在招待所食堂吃饭的时候不算多,一个月也就那么一次两次,在杜笑眉印象中,这种小聚较为固定的是梁国威、戚本誉、关恒这三人,有时候也会有孟余江、曲元高,蔡云涛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回参加,而李廷章、詹彩芝和杨显德三人从未在这个场合下出现过,至于虞庆丰,本身就从来不到这边来,也不必多说。

        今天她得知梁国威和关恒要在食堂包厢吃饭,原本以为还有一个人肯定应该是戚本誉,但是没有想到居然是陆为民,后来还喊来了曲元高,而且从这四人饮酒情况来看,四个人喝了三瓶五粮液,这也是自打她到这招待所来负责之后第一回。

        梁国威能喝,但是并不常喝,以往吃饭就算是要喝酒也就是一瓶酒,顶多不超过两瓶,而今天四人竟然喝了三瓶,而且看几个人出来相谈甚欢的情形,这一顿饭似乎吃得相当尽兴,尤其是关恒和曲元高还去了陆为民的居所。

        在杜笑眉印象中,这些个人物们是很少去对方家中的,虽说这招待所里陆为民宿处不算是陆为民家,但是毕竟也是陆为民休息的地方,关恒和曲元高两人去了这里,这也就意味着关恒和曲元高两人与陆为民的关系就有些不一般了。

        杜笑眉有些迟疑,今天戚本誉没有出现,而且据她所知,戚本誉今天好像也没有什么公务接待,怎么会没有参加?

        都说戚书记和陆为民有些不对路,而且据说两人都还有点儿针锋相对的味道,但是按照常理,以梁书记对戚书记的信任,杜笑眉是绝对不相信陆为民和戚本誉之间的较劲儿梁书记会倾向陆为民,但今天发生在自己眼皮子下边这一幕,却让杜笑眉有些动摇了。

        关恒是什么人杜笑眉很清楚,虽然关恒只是一个区委办主任,在县里常委排名也很靠后,仅在蔡云涛和陆为民之前,但是其在梁国威心目中的分量丝毫不比戚本誉逊色,别看戚本誉人前人后相当风光,但是真正在梁国威那里说得上的话的,要认真说起来,只怕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现在杜笑眉看到关恒、曲元高和陆为民这般形状,虽说这些人物表现出来的未必就是他们本心所想,但是这种在半醉状态下的言谈往往却能看出很多真义,关恒什么时候和人开过玩笑?和陆为民这样投契,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看到三人渐渐消失的身影,杜笑眉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信息透露给戚本誉,这种情形实在有些微妙,对于她来说,还真有些拿不准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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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主任,来,尝尝祁门红茶,夏绿冬红,这是正宗祁门红茶,味道绝佳。”陆为民从柜中拿出密封好的茶叶罐,笑吟吟的道:“这我都是秘而不示外人的,尝尝,醇厚浓郁,回味悠长。”

        “听说孙专员就喜欢喝红茶,祁门红茶也是他的最爱?”关恒随口问道。

        陆为民怔了一怔,目光一动,含笑点头,“嗯,孙专员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喝茶,而且只喝红茶,我在地委办时也曾经给他建议过,夏天喝喝绿茶对身体更有好处,他说习惯了,他这个人一旦养成习惯,就很难改变,不瞒关主任和曲书记,这茶就是去年九月好在地委办时正好到孙专员办公室去,从孙专员那里弄来的,他一个朋友给他从原产地带来的,我也后厚着脸皮捞了点儿。”

        趁着陆为民低头替二人泡茶的时候,关恒觉察到曲元高投过来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心里也是暗动.

        地区里边也有传言说陆为民下来之前,孙震是想把陆为民要到行署办去的,但是不知道后来什么原因陆为民还是下来了。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以讹传讹,关于陆为民的传言实在太多,作为地委书记的秘书,只当了一年时间,却没有跟着地委书记到省里,这怎么看都透着蹊跷,这陆为民虽然自己说是想要下来,但究竟是不是这个原因倒还真不好说,上边领导们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只怕只有陆为民自个儿才清楚这里边原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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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十一节 双峰的窘境

        孙震虽然担任行署专员不过三个月时间,但是已经逐渐展现出他的个人风格,和李志远略有不同的是孙震极其厌恶那种虚浮的作风,不管是到局行部委还是到县里调研,惯例都是只提前半天通知,而且也不专门听汇报,要求一边看一边汇报,不谈成绩,只谈想法构思、存在问题和解决措施。

        这种风格让很多人一开始都觉得难以适应,甚至认为是有针对性的,但是经过这三个月下来,这些人都发现孙震走到哪个单位哪个地方都是这样,一边看一边谈,找问题,然后询问解决办法,最后坐下来探讨,寻找症结。

        有条件的就要马上解决,没有条件就要你拿出创造条件的办法来,这样近乎逼迫式的工作方式逼得各部门各县市的领导们都不得不下意识的加快工作节奏,提高效率,否则在规定时间内你达不到要求,孙震就会毫不客气的在会上向你发难。

        可以说三个月时间孙震就在丰州彻底把自己的形象给树立起来了,虽然喜欢他的人不算很多,但是却无人敢忽视他,他提出的事情,部门与县市的一把手们都要倍加小心,深怕工作没做好,自找难堪。

        梁国威和李廷章都曾经挨过孙震的批评,只不过梁国威挨批评是在孙震担任行署专员之前,而李廷章则是因为前一段时间经济工作会议上双峰招商引资毫无起色受到了孙震毫不留情的批评。

        李廷章挨批评并没有让梁国威感到好受,相反,梁国威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下一次也许就该是自己接受孙震那严厉的目光了,这一段时间梁国威心情不太好有很大程度也和此事有关。

        年关将近,这各县市的目标考核和评比也已经拉开序幕,双峰的情况很不好,基本上已经坐定了末尾两位,唯一的悬念就是看能不能超过阜头,力争不当全地区最后一名。

        关恒和曲元高虽然还没有资格接受孙震的洗礼,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就对孙震不感兴趣,孙震的年龄优势摆在那里,三十七八岁就担任行署专员,一届下来也就是四十出头,弄不好就有可能接任地委书记,关恒也才不到四十岁,而曲元高也不过四十出头,两人都还指望着能够在上进一步,那么了解揣摩主要领导的风格想法也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

        陆为民似乎无意掩饰他和孙震之间的密切关系,这祁门红茶的渊源虽说并不足以说明陆为民就真的是受孙震看重的人,但是有一点关恒还是较为笃定,那就是陆为民和孙震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那种普通的工作关系,不太清楚陆为民作为前任地委书记的秘书,怎么就能和孙震把关系弄得这样熟络,这份本事还真要些人来比。

        而且众所周知在陆为民来县里之后的工作安排上,虽然梁国威有意冷了陆为民一段时间,但是梁国威并无其他意思,安德健这尊大佛坐在地委里边,这一位才应该是陆为民真正的靠山,梁国威再是强硬,也不会在这些问题上去挑衅安德健,当然如果是陆为民自己申请下区乡,那有另当别论。

        曲元高打量了一下陆为民这间套房,家居设施都老旧了一些,略显土气,房间设计也不太合理,客厅小了一点,而卧室却如此大,一看就知道是十年前的产品,不过打扫得很干净顺眼,也只有县里边领导才能有此殊遇。

        “为民,中药材专业市场的事儿有多大把握?”关恒捧着茶杯抿了一口,看似很随意的问道。

        “关主任,这事儿我真不好说,有可能是皆大欢喜,也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陆为民也捧着茶杯沉吟了一下,才缓缓道:“在你和曲书记面前我没啥遮掩,这事儿现在还很微妙,投资商那边我们接触过几家,也有一家比较中我们的意,可人家说投资不是问题,关键在于你洼崮区委说的你们洼崮有出药商传统,他们都愿意回乡为家乡做贡献,这个市场建起来,这些药商回来不回来,在他们的带动下能有多少人回来,这是一个很关键的因素,决定着这个市场的运作成败。”

        “嗯,这话也没有错,投资商投入这么多,肯定要关注这一点,这关系到他们的盈利赚钱。”关恒点点头。

        梁国威先前虽然没有多说啥,但是关恒却看出来了,梁国威对这个项目已经产生兴趣了,在双峰目前招商引资一筹莫展的情形下,洼崮这个项目就显得很引人注目了,明年是关键一年,如果开年之后能有几百万投资进来,至少也能让双峰缓解一下压力,他能理解梁国威每一次到地区开会时,面对地区几个主要领导灼灼目光时的压力,这一把手也不好当,当一个落后县的一把手,那就更得有超强的抗压能力。

        “可我接触的几个药商人家也有顾虑,洼崮是产药,也出药商,可是你要搞这个专业中药材市场就是两码事儿,我来落户,能不能赚钱,关键还是得你这个市场运作情况,宣传广告搞得好不好,名声能不能打出去,周围地区药材会不会向你这里汇聚,附近药材产量能不能满足需求,这些因素都很具体,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个市场运作。”

        陆为民苦笑着摊摊手,“现在都有顾虑,就需要我们区委在里边牵线搭桥,做好协调工作,得给他们大气鼓劲儿,让他们相信在这个项目上他们可以获得双赢,药商们固然能在这里赚钱,投资商也能在这个项目上取得他们想要的收益。”

        关恒和曲元高都点点头,陆为民虽然说得很简单,但是这里边的事情相当复杂,怎么来获得双方的信任,这需要大量的工作,一步一步建立互信,要让人家真金白银砸到洼崮这样的乡下地方,没那么简单。

        “为民,明人面前我也不说暗话,这一段时间县里情况不太好,蔡云涛这小子把招商引资这项工作甩掉了,丢给了詹书记和杨县长,彩芝书记是女同志,身体也不是很好,而老杨本身工作就多,对这项工作也不太熟悉,也不太上心,所以也造成今年咱们县里招商引资工作一直在全地区挂尾,看样子也是追不上了,但是明年,也就是93年,恐怕就不能再有这种情况,梁书记也和我说起过,这事儿恐怕要群策群力,到时候恐怕包括各个部门和区乡镇一把手和每个县领导都得要分担一下这个任务,包括他在内,每人都要定任务,完不成任务的,到时候就要拿话来说,该检讨要检讨,该问责要问责,完成得好的,该重奖要重奖,该提拔的要提拔。”

        关恒说得很轻松,但是陆为民和曲元高都能听出其中沉重的味道。

        梁国威怕也是逼于无奈才会想出这一招了,原来蔡云涛分管这招商引资就没有多少成绩,现在詹彩芝和杨显德来分管,詹彩芝本身就对经济不太内行,一直在双峰成长起来,对这项工作更是陌生,杨显德本来年龄偏大,思想也比较保守,加上常务副县长工作有多,这项工作安排在两个人头上,其实也就成了一个也没有靠上。

        关恒很担心这一点,也和梁国威提起过,但是这项工作交给谁来?

        蔡云涛是死活不愿意接这活儿了,而除了詹彩芝和杨显德之外,其他常委似乎都不太合适,原本陆为民是个很合适的人选,可这小子很聪明的下了区乡也不可能了,这也让梁国威和关恒找不到合适人选,也才想出这样一招来,每个领导都要分任务,谁也跑不掉。

        但就这样,究竟能起到多大作用,梁国威和关恒心里也没底,真要到了年底,县领导们招商引资数额上都是挂零或者寥寥,又能怎么样?法不责众,县领导这样,那些和经济工作不相干的局行领导自然更有理由来脱责了。

        行署孙震那里你要想玩虚的蒙混过关风险太大,这边必须要实实在在的东西,正因为这样,关恒也很想落实一个确切可靠的项目,哪怕数额不大,也能给地委行署那边一个交待,缓解一下县里的压力。

        “关主任,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在我看来希望还是很大,但我不敢给您肯定的保证,免得日后真要有啥差池,我就成了罪人了。”陆为民能够感受到关恒眼中迫切的愿望,关恒大概也是在替梁国威着急,这让陆为民也颇为感慨。

        “嗯,为民,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放心了,梁书记都说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县里出面协调的,你只管说,呃,和我说也行,我来帮你协调。”关恒沉吟了一下,这才道,本来说这话有些不合适,陆为民也是县委常委,但陆为民毕竟来的时间太短,对县里很多局行部委一把手也不太熟悉,而且他出面也可以打起梁国威的牌子,所以他也就冒昧了一回。

        陆为民也感受到了对方的意思,笑着点头:“那就多谢关主任了,日后要请关主任出面的时候不会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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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十二节 好戏开演

        “曲书记,是不是又有人在梁书记面前给我下药了?我就不明白了,我觉得我没怎么得罪他啊,就这么看我不顺眼?”陆为民送曲元高出门,两人一边走一边随意闲聊。关恒接到传呼先走了一步,只剩下曲元高,又多聊了一阵,陆为民对唐军的表现很欣赏,也感谢曲元高和巴子达的推荐。

        “嘿嘿,为民,别想那么多,老戚这人就是心眼儿小了点,你这么年轻,又是上边下来的,可能对你有些误解吧。”曲元高也不好多解释,这种事情也瞒不了谁,今儿个关恒显然是在帮梁国威问陆为民的事儿,谁会在梁国威面前说这些事儿,傻子也知道是谁了。

        这段时间戚本誉对曲元高和鲍永贵也横挑鼻子竖挑眼,曲元高也知道是啥事儿,魏大能这么突然被撂翻,扫了他戚本誉的面子了,恐怕觉得鲍永贵现在似乎翅膀硬了,就有些不听招呼了,自己似乎也没出力。

        可魏大能这蠢货以为攀上了戚本誉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巴子达到现场了,大庭广众之下还在那里耀武扬威张狂无忌,也难怪巴子达上火,这要怂了,他巴子达也就不用在公安局里混了。

        就算自己想要调和,那也不好做人,更何况曲元高也不想去从中调和,让戚本誉在鲍永贵那里吃一回瘪也好,免得他以为在梁国威面前除了他就没有人能说上话了。

        “对我有啥误解可以当面说嘛,用这些手段是不是有些太下作了?”陆为民淡淡的哼了一声,“我说我下来之后也没得罪啥人就下洼崮了,怎么就有人始终看我不顺眼?我不想得罪人,但是并不代表我就怕谁了,这要欺人太甚,就不要怪我言之不预。”

        曲元高微微一凛,这几个月间他和陆为民接触时间怕是最多的,甚至比蔡云涛还多,陆为民平时都挺亲和,没啥架子,开玩笑也好,谈工作也好,从没见他发过火,甚至连重话都没有,刚才自己和关恒调侃他,他也不生气,乐呵呵的应着,这会儿言语里却透露出一点冷意。

        “算了,为民,大概是魏大能的事情他这段时间心情有些不好吧,这事儿也没啥,老关既然那样问,也就说明梁书记并不相信那些事儿。”曲元高摇摇头,“不过刚才玩笑归玩笑,为民你也得注意一点儿,杜九娘这边也就罢了,隋寡妇那里你还是能少去尽量少去,免得羊肉没吃着惹一身骚,咱们县里女人本来在这方面就有些荤素不忌,你从地区下来,人又年轻,不知道这里边深浅,别不小心中了其中门道。”

        “妈的,这年头,你想要安安心心做点事儿都不行。”陆为民恨恨的骂了一句粗话,“总他妈有这样那样的苍蝇在边上盘旋,打不死,赶不走,让你心烦。”

        “明儿个常委会可能涉及一些人事变动,估计魏大能空缺出来的位置也要任免,老虞和你沟通了吧?”曲元高不经意的随口问道。

        陆为民心中一动,看样子虞庆丰和曲元高也有了某种程度的沟通,这一次常委会好像和以前的略有不听,自己倒是没有太在意。

        他抬起目光漫不经心的道:“老卫前些天来沟通了一下魏大能的案情,我顺口问了问,怎么曲书记也有中意人选?”

        “呵呵,黄淼那人不错,是个实诚人,不过没有多少基层工作经验,老虞的想法大概也是想让黄淼下基层去锻炼锻炼,长长见识吧。”曲元高狡猾的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应陆为民的问题。

        陆为民也笑了起来,他明白黄淼到洼崮担任副书记怕是虞庆丰下了不少本钱了,至少曲元高这里获得了支持,不过曲元高这话里似乎还有未尽之意,所以他也就不吭声,只是埋着头往前走。

        见陆为民不上当,曲元高心里也暗骂一声小狐狸,干咳了一声,“老鲍和我商量了一下,想让他们局里陈松到司法局接老黄的班,我觉得可以。”

        陆为民有些诧异,陈松是县公安局资深副局长,与曲元高和鲍永贵关系都不错,只是没啥年龄优势了,现在单雄义占着县公安局政委位置,陈松如果在不两三年内前进一步,那就没什么机会了,司法局长老黄年龄已经过了,可县里迟迟没有就人选定下来,这陈松倒也是合适人选,只不过这个位置曲元高何须要征求自己的意见,在这方面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应该有相当发言权才对。

        不过略作回味,陆为民就悟出一点什么来,“怎么,戚本誉也有他自己的合适人选?”

        曲元高不得不承认这陆为民脑瓜子够灵,这转瞬之间就能悟出其中奥妙,“或许有吧,他觉得老陈年龄大了一点,但我觉得老陈也刚满五十,而且有长期在公安战线工作的经验,完全能够胜任。”

        “怕不是单单只是年龄问题吧?”陆为民无可无不可的道,陈松与曲元高和鲍永贵关系都不错,和戚本誉大概没啥交情,自然难入戚本誉法眼,“梁书记和余江部长的意见呢?”

        “梁书记没表态,老孟我看也是和梁书记的意见差不多,觉得都可以吧。”曲元高嘴角动了动,显得有些轻描淡写的随口道:“这两年梁书记也太惯老戚了,啥事儿都依着他,可看看朱明奎和魏大能这些人,弄些啥事儿出来,这都不说了,看看洼崮这两年的情形,也许梁书记也觉得该适当变一变了。”

        曲元高走后,陆为民回到自己房间里琢磨着那最后一句话,也许梁书记也觉得该适当变一变了?

        这话意思很深,照理说像人事上的变动,若是县委书记没有态度,那主要就要看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尤其是在众所周知戚本誉很受梁国威信任的情况下,就算是李廷章也好,孟余江也好,都无力撼动戚本誉在这上边的话语权,更不用说曲元高这个政法委书记了。

        就算是司法局长这个位置属于政法这条线,但以先现行体制来看,戚本誉依然可以牢牢掌握主动权,但是曲元高这番话却又勾起了陆为民无限遐思,莫不是这一次人事变动真要在常委会上来上演一场全武行?

        陆为民觉得不太可能,但是曲元高也不可能的无的放矢,而且看样子曲元高应该是和虞庆丰取得了某些方面的共识,而且他甚至还猜测曲元高是不是也和蔡云涛、孟余江也有了某些沟通,那这种情形下,双峰以往的书记碰头会定人事这个规矩也许这一次就要变一变,变成在常委会上来定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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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委会前几个议程花费的时间并不长,纪委通报了对魏大能的处理意见,开除党籍留用察看,免去了洼崮镇党委副书记职务,调回县档案局工作,弄得坐在陆为民身旁的蔡云涛都在嘀咕这档案局都快成了县里的问题干部转运站了。

        这话有点儿过了,但是却是双峰的特有现象,基本上出了问题的干部都先弄回档案局搁上两三年,然后在重新安排到其他单位工作,大概也是想要消除不良影响的考虑。

        陆为民漫不经心的将手中文档材料在桌案上轻轻一搁,他已经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只剩下最后一项议程了,那就是关于几个人事上的研究。

        据他之前所了解的双峰情况,和其他县大同小异,关于人事上的研究历来都是在书记碰头会上定下基调,偶尔有个别在书记碰头会上不能形成共识的,可以根据县委书记的意见,既可以暂时搁置,也可以拿到常委会上来研究讨论,而据陆为民所知,在双峰,这样的情形少之又少,至少在梁国威担任*县委书记期间,这种情况大概也就有那么一两次,而且都是不太重要的职位。

        也就是说重要的职位基本上要在书记碰头会上构成共识之后才会拿到常委会上来研究,而且在研究人事问题时,除了各位副书记外,按照所需要确定的干部职位系统,也可以征求比如政法委书记、宣传部长这样的系统负责人的意见,在这种情形下,作为县委书记,只要他愿意,基本上可以牢牢的控制人事节奏,,不至于脱离自己的控制范围。

        但是像今天这样的情形就有些颠覆了陆为民之前的认知了。

        “嘿嘿,为民,好戏才开始,小心血溅在身上。”蔡云涛借着身形偏移的动作,嘴角挂笑,轻轻的说了一句。

        陆为民愣怔了一下,瞅了一眼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的蔡云涛,似乎有些不太明白,蔡云涛又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示意稍安勿躁,陆为民心里暗笑,看样子这个戚本誉的确是仗着梁国威的信任有些忘乎所以了,连蔡云涛都对他这般不满,看样子,他想不栽筋斗都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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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十三节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1)

        按照会议程序孟余江介绍了此次人事问题研究上的几个人选,司法局局长,乡镇企业管理局副局长,洪山乡党委书记,以及洼崮镇党委副书记,四个职位。

        孟余江介绍候选人时也显得气定神闲波澜不惊,几乎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多少倾向性,对于这种长期在组织部门浸淫的角色来说,除非他有意表露某种倾向性,否则你根本听不出其中真味来。

        戚本誉对孟余江的介绍很不满意,但是却又不好发作。这在书记办公会上没有形成一致意见却上常委会是戚本誉最不喜欢的,但这一次却是梁国威点了头的。

        在司法局长和洼崮镇党委副书记位置上争议较大,乡镇企业管理局局长这个位置却是有好几个人选,但似乎每一个人选都难以尽如人意,主要原因也是因为全县乡镇企业的发展不尽人意,乡镇企业依赖合金会贷款输血来发展的模式现在都显得有些难以为继,不过戚本誉还是说服了梁国威认可了他推荐的人选。

        至于洪山乡党委书记则上一次就已经基本明确由县府办副主任下去担任,这一次不过是按照程序来过一次会。

        在孟余江的介绍结束后,会场上陷入了一阵沉寂,几乎所有人要么捧起茶杯小口的抿着茶,要么就是点燃烟深深的吞云吐雾,仿佛在其中寻找灵感。

        戚本誉环视了一眼四周,见常委们依然如以往一般,只是默默的喝茶抽烟,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这一次上常委会来研究人事问题让他有些不安,虽然侧面问了问梁国威的意思,梁国威却没有明确表态,似乎对这几个人选有些不太满意的意思,这也让戚本誉有些着忙。

        司法局局长人选和洼崮镇党委副书记人选问题,他和孟余江交换过意见,孟余江态度比较模糊,但是戚本誉感觉得到孟余江似乎倾向于洼崮镇党委副书记最好要和陆为民沟通一下,这让戚本誉很不高兴。

        什么时候县里人事问题还需要征求区委书记意见了?哪怕陆为民挂了常委头衔,似乎也不值得这般看重,戚本誉认为孟余江过分看重陆为民,这是一个不太好的信号,不过孟余江没有明确坚持,这才让戚本誉心态稍稍舒服一些。

        “大家说说吧,老孟都已经把今天需要讨论的几个职位人选介绍了,大家有什么意见和建议都可以说一说。”梁国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搁下,瞄了一眼四周,目光向椭圆形的会议桌尾部投射了过来,按照惯例,常委会发现一般从排序靠后者开始,除非议题涉及到有关常委需要解释和强调。

        陆为民和蔡云涛都下意识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现在有陆为民挡在前面,蔡云涛心里也踏实许多,至少不需要自己第一个表明态度,而如果含含糊糊说一些无关紧要的意见,又非他所愿,现在好了,可以让陆为民先打头阵,看看风头。

        陆为民手中的钢笔无意识的在纸上涂画着,他在考虑该怎么来开始自己的第一次常委会发言。

        说是第一次常委会发言并不准确,三个月了,常委会也开了好几次了,但是前几次的常委会要么是学习地委文件,要么就是讨论一些自己不太了解或者不太关心的具体工作,他都没有怎么发言,即便是发言也顶多附和大流,他还没有不智到在任何场合下都要发出自己的声音。

        但是今天的情形有些不一样。

        梁国威的态度显得有些不明朗,至少他给常委们的态度是如此,或者说陆为民理解如此。

        既然态度不明朗,那也就意味着梁国威对书记碰头会上的这一次人事研究意见不是十分满意,所以想要借这个机会听一听常委们的意见,那对自己来说也许就是一个机会。

        “梁书记,要不我先来说说吧?”陆为民搁下笔,抬起目光。

        “嗯,好,为民你来了也有几个月了,在地委工作这么久,你也担任着洼崮区委书记兼洼崮镇党委副书记,说说对这几个人选的意见。”梁国威点点头。

        “是啊,为民同志虽然年轻,但是毕竟在地委工作这么久,眼界视野都不一般,对我们县里任用干部肯定有一些更好的意见和建议。”李廷章不动声色的接上话。

        陆为民心中暗骂李廷章这个老狐狸,这不是故意在把自己往火炉上推么?什么在地委工作就可以对县里干部任用有更好的意见和建议,那不是就是说现在干部任用方式有问题了?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么?

        果然,梁国威虽然脸色未变,但是眼底还是掠过一丝阴沉,而戚本誉更是脸色阴冷,不过李廷章倒是满脸笑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二人的表情变化。

        这个时候客气反而会被人视为示弱而小觑,陆为民也不想多解释,也不搭白,只是点点头径直道:“司法局局长人选,我看了孟部长介绍,应该说两个人选都各有长处,不过我个人以为司法局看似在公检法司四部门中排位最后,但是随着中央将建设法制社会这一构想提升到越来越重要的地位,作为司法行政工作的主管部门,这个局长人选对今后我县的法制建设工作也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比如据我所知我县律师培养和律师介入侦察和诉讼体系的工作开展就较为滞后,而公安机关在侦察阶段和检法机关在诉讼阶段对于律师参予相当排斥,这对于建设法治社会很不利,所以我个人认为在司法局长人选问题,还是应当选择一个业务精、思想正派而且对于现有政法体系情况较为熟悉的干部担任更合适,如果我们选择一个业务不精、情况不熟的干部来担任这个职位,很难想象他能在较短时间内适应岗位,这对我们目下建设法治社会这项工作就会造成不利影响。”

        陆为民旗帜鲜明的直接炮轰了戚本誉的人选,虽然没有明确支持曲元高的意见,但是观点言语中却毫无疑问的认为司法局长更适合在内行中产生。

        戚本誉怎么也没有想到陆为民上来这一炮就直接打向了自己,他知道在这个人选上曲元高对自己意见很大,他也知道曲元高和陆为民关系密切,但是他以为以陆为民之前低调淡泊的作风,顶多也就是在这个人选问题上发表一些不咸不淡的中性意见,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敢给自己来一个当头炮。

        没等戚本誉回过味来,陆为民已经又把话题搁在了第二个人选上:“至于说洼崮镇党委副书记的人选问题,我个人倒是没有多少特殊的看法,但是魏大能的表现让我不得不思考我们洼崮区有些干部的政治素质,一个副科级干部,党委副书记,平时教育其他干部可以说得头头是道,滔滔不绝,据我所知,这位干部的口才是值得称赞的,但是结果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只能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来形容,所以我的意见是希望县委在考虑洼崮镇党委副书记人选问题上,一定要注重政治素质和组织纪律性,这一点是我们党执政的根本保证。”

        戚本誉只觉得只就像被人朝着心窝子狠狠踹了一脚一般,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陆为民,好胆!

        他不相信陆为民会无缘无故的向自己发难,即便是自己有些时候刁难了他,但是他一个小字辈挂名常委,来这双峰地面上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在双峰这一亩三分地上的分量?在这些和他陆为民关系不大的事情上来和自己对阵,他真以为他能搅浑双峰这潭水?

        戚本誉阴恻恻的目光扫过虞庆丰和曲元高,如果没有这两个人的指使和怂恿,打死他他也不相信陆为民会这么狗胆包天!这个蠢货,也不知道虞庆丰和曲元高这两条老狗许了他什么好处,让他甘于这样跳出来打头炮?

        整个常委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梁国威不用说了,他知道这个时候戚本誉怕是全力压抑着内心的狂怒,这么些年来,怕是还没有人敢如此当面打脸,尤其是在人事任免问题上,就算是李廷章或者虞庆丰对戚本誉再是不满,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他们顶多也只能就事论事提出自己的意见,像陆为民这样毫不客气的指着鼻子直斥其非。

        孟余江和关恒也都下意识的将手中笔搁下又拿起,事实上他们俩事前已经预感到了一些微妙的动向,但是没想到冲锋陷阵的会是陆为民,而且是以这样一种姿态亮相,两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侧向梁国威,想要看梁国威的表情。

        即便是戚本誉再有不妥之处,但是他是县委分管党群组织工作的副书记,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作为县委书记梁国威都不会容忍这样的挑衅,在所有人看来,就算是你要表明态度,也完全没有必要用这样犀利的言辞,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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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十四节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2)

        陆为民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语给整个常委会带来的震惊,在很多人眼中,这位年轻的常委语气似乎变得更为轻松自如。

        “梁书记,关于乡镇企业管理局局长这个职位人选,我有一些不太成熟的看法和想法,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占用一些时间?”

        梁国威脸色阴晴不定,轻轻一摆手制止了几欲爆发的戚本誉,深深的看了陆为民一眼,这才淡淡的道:“这是县委常委会,本来就是来给大家各抒己见发表自己看法的时候,为民同志有看法想法当然可以提出来,无论是哪一方面的都可以。”

        “梁书记,那我藏拙不如献丑了。”陆为民沉吟了一下这才道:“我觉得我们县里这个乡镇企业管理局的职能有些模糊,或者说是这个局本身就先天不足,在这个职能部门本身就有很多缺陷和不足的时候,再来讨论局长人选问题,显得有些舍本逐末了。”

        一语既出,顿时引来整个常委会的哗然,连虞庆丰和曲元高都面面相觑,刚才陆为民在会上的凌厉表现让虞庆丰和曲元高心里都说不出的痛快,戚本誉气得脸色发青,却又还不好发作,毕竟这是常委会,再怎么也需要等到别人把观点阐明你才能反击,可没想到陆为民这小子话锋一转居然先讨个巧,让梁国威给他一个再度放言的机会。

        给了你机会也就罢了,没想到陆为民却把话题一下子搁在了乡镇企业管理局身上,先前还以为他要在乡镇企业管理局局长人选上做文章,但是这一句话出来,虞庆丰和曲元高心里都是一咯噔,这小子究竟想要干啥?

        “陆为民,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这里是县委常委会,不是卖嘴白的把式场!”戚本誉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了,“这里不是哗众取宠的地方!”

        “戚书记,就凭我一句话,你就觉得我是在卖嘴白哗众取宠了?那请你告诉我,我这样哗众取宠有什么意义和好处呢?”和戚本誉的气急败坏神情相比,陆为民却显得云淡风轻,泰然自若。

        “谁知道你是在搞什么鬼名堂!”戚本誉一时语塞,如果说前两个人选他的意见是对自己的攻讦,那么这个乡镇企业管理局的职能问题简直就是不靠谱儿了,他当然不会认为陆为民是脑子突然短路了,只能说对方肯定又在筹谋什么意想不到的发难。

        “本誉,注意言辞,如果有不同看法,等为民说完你再说。”

        梁国威却不像戚本誉那样冲动,从那一晚饭后,梁国威也一直在琢磨陆为民的一些观点和想法,陆为民在这个时候突然就乡镇企业管理局的职能问题说事儿,肯定有什么新的意图,他倒是很想听一听,虽然他不认为常委会上就是一个好时机,但既然对方开了口,那也就顺其自然好了。

        “为民,说吧。”

        “好。梁书记,我觉得咱们县里这个乡镇企业管理局在名称和职能上都应当要考虑变一变。”陆为民一边整理思绪一边道:“我们县里的乡镇企业发展状况在座大家都很清楚,真正经营状况良好没几家,绝大多数都是靠各乡镇自己的合金会输血来维系,一旦乡镇合金会断奶,这些企业究竟还有多少能存活下去,恐怕都要打一个问号。”

        这也是陆为民到洼崮之后一个重点调查了解的工作,合金会的经营状况也只是普遍性的问题,但是在国家倡导发展乡镇企业的大形势下,合金会大量资金流入乡镇企业,不管行不行,只要领导一拍脑袋搞个什么厂,那立马就能从合金会弄出贷款来,至于说企业生产出来的产品能不能适应市场,产品质量能不能合格,那就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了。

        而乡镇企业效益低下,在这个时代已经开始逐渐进入了恶性循环阶段,陆为民对此也是担忧不已,还在洼崮区三乡一镇的工业经济基础实在太过薄弱,前两任的区委主要领导在这个问题上总体来说都还算比较保守,洼崮区的乡镇企业规模在全县一直处于垫底位置,并屡屡受到县里批评,但是在陆为民看来,这却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我们全县各乡镇的合金会资金来源是什么?是老百姓的存款,据我所知我们县里合金会的经营状况也很糟糕,其中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在各乡镇党委政府干预下,不断把合金会资金贷给了这些乡镇企业,而这些乡镇企业拿到这些资金究竟是用于企业新产品开发还是营销,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这些企业效益不尽人意,而贷款基本上都是采取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而且贷款数额越滚越大,甚至大到了合金会不敢不给它贷款的情形下了。”

        陆为民捅开了一个一直众所周知,但是却人人讳言的现实。

        双峰的合金会问题不算严重的,像古庆、丰州这些经济条件更好的县份合金会问题更为严重,而丰州地区的合金会问题也不算严重,在全省更只能算是排在末尾几位,而诸如昆湖、青溪和桂平以及昌州这些经济较为发达尤其是乡镇企业虚胖的地市合金会问题更严重。

        但是对于经济发达地市来说合金会问题虽多,但是无论其财政状况还是本身经济实力都还能支撑得起,像双峰这样的农业县,一旦合金会问题爆发,那就会引起极大的风险,这一点在座不少人都清楚。

        “我们的乡镇企业经营状况如何恐怕很多人都还是处于云里雾里一种一知半解的状态下,姑且不说其经营状况,但是这些乡镇企业借贷资金基本上占到了合金会贷款一半以上,其中不良贷款有多少,恐怕也没有多少人做过统计,这样完全依靠贷款来维系的乡镇企业,究竟还有多大的发展前途,我觉得这需要认真评估。”

        “为民,你的意思是乡镇企业没有发展前途?”杨显德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轻蔑,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的主流媒体和杂志报刊都在说乡镇企业方兴未艾,是农村经济发展主力军,代表着农业地区向工业地区迈进的新气象,这个陆为民居然把乡镇企业的问题无限放大,公然诋毁乡镇企业这一发展潮流。

        “又没有前途不是我说了算,而是要根据现实情况来分析。”面对杨显德的质疑反问,陆为民并没有生气,“事实上可以对我们县里乡镇企业找几家比较典型的对其近三年来的财务营销状况进行一个分析就能看出一个大概。乡镇企业是在对国营企业的僵化体制胜出而发展起来的,但是现在乡镇企业和国营企业相比,它占有的优势还有多少,尤其是目前中央也在提出对国有企业进行现代企业制度改造,我相信很快就会看到一些成效,而这些乡镇企业呢?”

        “没有国有企业的资金和研发优势,而体制灵活的优势现在正在一步一步的丧失,我们这些乡镇企业的负责人大多数都是通过乡镇工业公司任命,既有一些乡镇干部,也有一些临聘职工,事实上这些企业正在逐渐变成二国营,缺乏有效的激励机制和约束机制,这些企业经营者定位模糊,对企业发展缺乏长远规划和动力,反而对如何利用现有手中权力弄肥自己腰包这种事情兴趣浓厚,这两年县检察院和公安局受理查处的案件不断增加,就足以说明这个问题的严峻性。”

        “为民,你说的这些都有一定道理,你究竟想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关恒实在忍不住了,插话问道,他看到梁国威脸色越来越阴,耐性也渐渐在失去,所以不得不插话了。

        “很简单,我的意思是,在我们县,乡镇企业发展对我们双峰经济发展没有起到推进作用,相反还有可能带来很多问题,而摆在我们面前发展经济的压力很大,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梁书记在大会小会上都提到了在明年我们县里经济发展必须要有起色,如果乡镇企业扛不起这副重担?那我们怎么办?”陆为民反问一句。

        一干常委们都在思索陆为民这番话的意思,双峰的情形他们都很清楚,而梁国威这一段时间表现出来的态度也证明了他承受了很大压力,尤其是在得知双峰今年经济发展几项主要指标可能都会垫底时更是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想要避开梁国威,免得遭了池鱼之灾。

        “我有一个大学同学在江浙那边,他的家乡也是一个既无资源,田少地多的穷县,在改革开放之前,恐怕他的家乡比我们双峰也差不多,但是在改革开放以后,他们那边经济迅速发展起来,他们依靠的不是乡镇企业,而是私营企业,而现在他们那边私营经济所占比例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二,而现在我们国家宪法已经对私营经济地位进行了修改,鼓励发展私营经济,所以我的想法是我们这个名不副实的乡镇企业管理局是不是可以把招商引资和鼓励私营经济私营企业发展这些工作都承担起来,让这个部门成为我们双峰经济发展的一个创新和突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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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十五节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3)

        这一番极具震撼力的言论顿时引发了所有常委的窃窃私语,招商引资没有什么值得争议的,如果要专门以一个部门来搞这项工作,也算是一个突破,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可是这倡导鼓励发展私营经济,甚至上升到要以一个部门来推动这项工作,这一步就跨越得有些大了。

        诚然,随着首长南巡之后各种新思想新观点都已经冒了出来,为私营经济呐喊助威的声音也不小,但是那毕竟都还停留在口头阶段,更多的是一些理论上的探讨,而真正发展私营经济较快的地区如江浙岭南沿海地区,却很少在这个问题上发声,陆为民提出这个观点的意图也就是希望县里边能够意识到目前双峰面临的困境,要想摆脱困境,招商引资固然重要,鼓励本土私营经济发展更为重要。

        “为民,目前中央对发展私营经济虽然开了口子,但是省委和地委在这个意见上还没有具体政策出台,如果我们贸然提出鼓励私营经济发展的政策,会不会显得太过急躁了?”李廷章面色阴晴不定,似乎在认真思索着陆为民提出来的观点,说这番话也是字斟句酌。

        “不然,李县长,您看看首长南巡之后进一步改革开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观念迅速普及人心,中央也提出了各地要根据各地实际情况,围绕经济建设这项中心工作来开展工作,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这个提法更是明确无误的指出,只要是有利于经济发展的,只要是有助于老百姓生活得到改善的路子,我们都可以尝试。”

        面对李廷章的提问,陆为民也能理解,这种事情上要让他们接受,肯定有一个过程,尤其是要让他们明白中央已经在这方面的政策改弦易辙,

        “我们双峰实情摆在这里,怎么来发展,招商引资是一方面,事实上我们分析一下招商引资,据我原来在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担任副主任分管招商引资时的了解,引进的几个企业,虽然名义上都是外来投资,但分析他们来源,他们都是来自苏浙闽粤等地的私营企业来内地发展,或者是来自香港的港资企业,究其本质,都是私营资本,只不过并非本地私营资本。”

        “而我们现在各地都在敞开胸怀欢迎外资港资台资来我们内地投资办企业,他们实际上也都是私人资本,只不过资本来源地是国外境外,既然我们欢迎这些私人资本来我们内陆发展赚钱,为什么用一样的政策来欢迎我们本地的私营经济发展呢?一样可以创造就业,一样照章纳税,甚至这些人的消费还可以留在我们本地,不像外资他们还会把赚到的利润转移出国。”

        陆为民侃侃而谈,以自己在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担任副主任时的经历列举了华美集团、凯南电子、三明塑胶以及徐锦记四家企业的资本构成和来源,已经他们来南潭经营的想法意图和现在的经营状况,让在座的众人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这位年轻的常委并非他们原来认为的只是在地委当秘书,在当秘书之前的身份竟然是全地区乃至全省第一个县级经济技术开发区的缔造者!

        “我不认为我们双峰的条件就比南潭差多少,南潭固然有先发优势,但是我们双峰在交通位置上却优于南潭,我们比南潭更靠近昌州,地理位置也更优越,至于其他条件,我觉得我们和南潭建开发区之前也在伯仲之间,所以我觉得只要我们双峰选择好出发点,有针对性的出台政策,完全有条件在一两年间把经济工作抓起来,而就目前来说,我觉得在乡镇企业管理局这个部门只能设置上可以做一个调整,招商引致和鼓励私营经济发展都要加进去,而且要作为主打工作来开展,由于职能的巨大变化,县委也应当要重新考虑对招商引资工作和推进私营经济发展工作更为熟悉精通的人选来担任这个局长。”

        陆为民用这样的一个意见结束了自己的阐述,端起茶杯大大的喝了一口发言之前原本滚烫,现在已经变得有些凉的茶水,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一段时间里陆为民都是扎在洼崮做事情,县委常委会也经常是蜻蜓点水的一掠而过,要不就干脆请假,连带着戚本誉这些人就横看竖看自己都不顺眼起来,自己不想招惹是非,可人家就要欺上门来,自己再不反击,就真要被人视为摆设了。现在

        好容易得到这样一个机会来畅所欲言,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把自己的一些想法也结合在其中一一道来,真正来了一个痛痛快快的放言,尤其是在捕捉到了梁国威近期心态的微妙变化,陆为民心里就更有底了,随便他戚本誉如何张狂跋扈,只要梁国威不给他有力的支持,他顶多也就是一头没牙老虎,狰狞咆哮也不过带来一阵风,伤不了人。

        戚本誉又气又急,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无力控制局面的陡然反转。

        会议从一开始就偏离了自己预设的方向,如果说在司法局长和洼崮镇党委副书记人选问题上之前他已经隐隐有一点不太好的预感,毕竟梁国威没有明确表态,而曲元高和虞庆丰之前也做足了很多工作,他原本指望能够利用李廷章和杨显德以及詹彩芝与虞庆丰曲元高的不睦来讨一个渔翁之利,但是没想到陆为民一出马,竟然让整个牌面都变得无法控制,甚至连笃定的乡镇企业管理局局长职位都变得遥不可及了。

        看见梁国威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戚本誉就知道今天自己怕是要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失败了。

        梁国威脸上很少有多少明显的表情变化,顶多也就是如天气阴晴一般两种不太明显的变化,像震惊、喜悦、兴奋这样的表情基本绝迹,在他脸上是找不到的,而今天这种若有所思的表情就更为罕见了,他有一种预感,今天自己恐怕失去的不仅仅是几个科级副科级人选的主宰权,更危险的是自己在梁国威心目中的地位恐怕也出现了动摇。

        “那为民对王自力出任洪山乡党委书记有没有什么其他意见?”梁国威微微点了点头,问道。

        “没有。”陆为民回答简短明确,再要饶舌,那就真有点蹬鼻子上脸了,这点分寸他还是明白的。

        “那好,大家都说说吧,嗯,我先插一句和这几个人事讨论没有多少关系的题外话吧。”梁国威搁下手中的钢笔,旋上笔帽,整理着自己思绪,“为民同志刚才的发言,我认真听了,姑且不说他的观点正确与否,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位同志是在认真想事情,是在用心谋工作!”

        梁国威双肘撑在面前的桌案上,双手交叉合在一起,用一种俯瞰的姿态环视四周常委们,“今年我们招商引资工作全地区最后一名,我们GDP也是全地区最后一名,当然我们认为数据统计上可能有点问题,显德县长还在和地区统计局衔接,看看能不能扭转过来,但是毫无疑问,我们的经济发展也是属于末尾一两位的,就算是高过了阜头,那也相当有限,估计阜头也不会服气,可是我们双峰就真的只能和阜头争最后一两名么?!”

        有些刺耳的话语如针一样扎在在座的常委们心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下垂,目不转睛的落在面前的笔记本上,飞速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至于记录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过陆为民却无意识的用铅笔涂画着一个漂亮的美女人体。

        慵懒而丰腴的身躯,朴素老式的外套穿在她身上似乎让这件八十年代的外套都变得生动起来,合体的长裤似乎让整个修长浑圆的腿型都一点一点渗出肉感,尤其是转身之后的臀影摇曳,陆为民甚至可以肯定那个女人在竭力控制着她自己的身体不至于摆动幅度过大,给人以引诱的感觉,但是依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魅惑。

        “刚才为民同志说得好,南潭有先发优势,但是我们双峰的交通条件和地理位置却不是南潭所能比拟的,可以说两县的条件在伯仲之间,他们能够吸引到企业来投资,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做到?”

        乌黑油润的长发被发网包裹着坠在脑后,让人总有一种先要抚摸揉捏那一团乌发的冲动,陆为民轻轻涂了两笔,回眸一笑的脸庞就渐渐清晰起来。

        “我不想发什么长篇大论,但是我要说一点,双峰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我们在坐等看,更不允许我们还在为一些私心杂念而内讧,班子团结才能产生战斗力,我希望在座诸位都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工作,不要整天摆弄那些小心思,我看得见!”

        陆为民再添了一笔,优雅圆润的下颌和颈项之间的曲线顿时明晰起来,一幅素描美女图初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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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十六节 动静

        得到隋立平隋立安两兄弟已经回了昌江的消息,陆为民高兴了一阵,但是两人没有回双峰,预计要到年前几天才回洼崮,所以陆为民打算先行去拜会一下,这是隋寡妇给他打电话带来的消息。

        两个多月来陆为民一直在隋寡妇的小店里解决晚饭,隋寡妇的戒心也渐渐放了下来,对陆为民的脸色也就变得自然起来。

        隋氏兄弟是洼崮走出去最早也最有影响力的一批药商,在河北安国、西安万寿路中药材市场、广州清平中药材市场、昆明菊花园药材市场都有经营店面,这两兄弟不但在经营规模上做得很大,而且最关键的是为人仗义,不但在洼崮走出去的药商圈子里的地位无人能及,而且在整个国内药商圈子里都颇有人缘,所以陆为民首先要攻关的对象就是这隋氏兄弟。

        天气已经越发阴冷,从区委走到隋寡妇小店不算远,但是一阵疾走,也让脚下暖和不少。

        远远看见陆为民走了过来,女人脸色变得生动许多,陆为民似乎完全忘记了几个月前的事情,从来没有提到过,女人心中放下许多,对陆为民来自己店里吃饭也就热情了许多。

        她本不想收陆为民的钱,陆为民来自己店里吃饭很简单,一菜一汤,基本固定,值不了两个钱,但是她也知道陆为民肯定不会接受,所以干脆也就不提,免得自找没趣。

        “小隋,隋立平和隋立安他们回昌江之后,一般都在昌州吧?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么?”陆为民一边喝着豆腐汤,一边问道。虽然比起隋立媛小至少十来岁,但是陆为民还是习惯性的跟着别人叫隋立媛叫小隋,刚才是觉得别扭,但是后来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隋家的豆腐的确名不虚传,豆腐干香脆可口,豆腐汤也自由一个独特的鲜香味道,至于豆汁更是一绝。

        “他们在昌州应该有房子吧,听说他们在昌州都安了家,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我估计他们会在昌州呆几天。”女人也知道陆为民找隋氏兄弟的意图,她觉得这个年轻书记和以往几任书记都有些不一样。

        朱明奎就不说了,纯粹就是一个垃圾禽兽,如果不是那样,自己也不会恨之入骨。

        而朱明奎之前的老郑,外边都传言自己和老郑关系如何如何,但是只有隋立媛自己清楚,老郑也就是喜欢喝几杯酒,可喝了酒就容易失态,免不了喝醉了经常要在这里躺到酒醒了才回去,或者说些疯话,人前人口也不顾,这就被人拿住了把柄。

        从本质上来说老郑是个好人,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却并没有和自己有多少沾染,背了黑锅,当然隋立媛也知道老郑的那点儿心思,属于有贼心无贼胆那种人,几次在自己面前说些挑逗言语,动手动脚,如果自己主动迎合,估摸着也就真的会遂了他愿,可自己没有理睬他,他的胆气也就蔫了,只能悻悻作罢。

        有时候隋立媛觉得自己也真是贱,对软弱者便横眉冷对,对强硬霸道者就只有委曲求全,老郑和朱明奎就是鲜明对比,如果不是朱明奎太过分,也许自己还会一直这么忍气吞声的忍下去。

        而这一次新来的这位书记一开始让隋立媛很是吓了一大跳,怎么会是这个人来当洼崮区委书记?在公安局里这人的表现给她留下了很大刺激和印象,尤其是那露骨的威吓和暗示,无一不显示这是一个胆大妄为的角色,虽然当初隋立媛还猜不出对方的目的意图,但是毫无疑问对自己的处境是有益的,所以她最终选择了服从。

        后来她以为是自己两位堂兄发挥了作用,甚至不无恶意的猜测这个年轻人也是一个搂钱的高手,不知道又从堂兄手上敲诈了多少钱,但是后来堂兄告诉她并没有她想象的那种情形,只是很平淡的告诉她县里这些事情复杂,究竟里边有什么原委,他也猜不透。

        总之这件事情过后隋立媛对这个年轻男人的印象特别深刻,尤其是在堂兄告诉她在她取保候审的问题上,这个人也发挥了很大作用,否则公安局极有可能收审她几个月用来平息外界的压力。

        她正是抱着这种复杂的心态看着陆为民来到洼崮区担任区委书记的。

        而陆为民的表现也让她渐渐从敌视警惕逐步变成了冷眼旁观再到目前的平常心态对待,这个过程仅仅只用了三个月时间不到,连隋立媛自己都觉得惊讶,也许是章明泉对陆为民的印象也在潜移默化的对隋立媛起着影响。

        章明泉的老婆和隋立媛是有着一些亲戚关系的,准确的说应该是表姊表妹关系,在洼崮这并不奇怪。

        章明泉的老婆姓陈,而隋立媛的母亲也姓陈,甚至隋立安隋立平两兄弟母亲姓章,陈、胡、章、曹、李、谢、叶、詹是洼崮区几个乡镇的八大姓,这八个姓氏大多数都是几个家族下来的。

        据说这八姓要追溯到西晋政权被北方少数民族所灭时,北方大族裹挟着当地老百姓大规模南迁东移,最终这八个家族迁徙到了洼崮这个四面环山却又有一块洼地坝子所在定居下来,和本地人混杂,最后开枝生叶,而现在这八个家族衍生出来的旁系,基本上要占到洼崮区六万多人口大约百分之十五以上。

        隋立媛和章明泉老婆这层亲戚关系并没有影响到章明泉对隋立媛的观感,尤其是在隋立媛和朱明奎搅在一起之后,章明泉就更是对隋立媛视若无睹了,甚至也不允许自己老婆和隋立媛有什么来往,这种情形一直要到朱明奎出事而一些内情也被章明泉知晓之后才慢慢改观。

        在得知了隋立媛的处境以及朱明奎的恶行之后章明泉对隋立媛的观感有所改变,而对朱明奎更是切齿痛恨,甚至也影响到章明泉对朱明奎时代提拔起来的乡镇干部,这一点甚至连陆为民都注意到了,还专门提醒过章明泉要注意自己的情绪,不要把私人感情夹杂到工作中去。

        从自己表姐那里知晓了陆为民的来历和他的一些想法之后,隋立媛很对陆为民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尤其是陆为民提出要迁建农贸市场,打击车匪路霸,依托中药材种植和建设中药材专业市场来帮助农民实现增收这一想法一项一项提出来并逐步落实之后,隋立媛心目中那个有些阴狠霸道的年轻人印象逐渐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想要在洼崮做一番事情的角色。

        从表姐那里知道章明泉对陆为民相当佩服,尤其是陆为民顶住压力推动了集贸市场的迁建,而且巧妙的驾驭控制住了洼崮镇的局面,这让章明泉也是大为叹服。

        隋立媛并不清楚陆为民究竟干了一些什么事情让章明泉如此佩服,县委常委会上的那一番较量她自然不知道,但是对于章明泉来说却无疑是一个相当震撼的信号,对于隋立媛来说,洼崮镇实实在在的变化却是看在眼里。

        集贸市场的迁建工程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预计翻了年五一节之前,这个新的集贸市场就要正式投入使用,到时候那些以路为市的赶集农民都会进入集贸市场,让两条省道恢复通畅。

        而经过了这两个月公安局在洼崮的行动,这两条省道上的抢盗案件也是基本绝迹,在镇上开的公捕大会上,十多名犯罪分子被公开逮捕并在洼崮镇进行了游街示众,极大的震动了当地老百姓,而困扰了这两条国道几年的顽疾也终于被解决了,甚至连每到赶场就要来觅食的那些扒手们也都少了许多,这个意外收获也让街上的老居民们大为高兴。

        这样明显的变化却在已经对洼崮区委走马灯一般换人有些麻木的洼崮人心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尤其是关于要建设一个大姓中药材专业市场的构想更是在所有洼崮人心中引起了轰动。

        毕竟洼崮区三乡一镇和中药材种植关系太大了,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人现在或者曾经和中药材种植产业有着瓜葛,而中药材种植也一直是洼崮区最为重要的产业,只不过由于前几年中药材市场的萎靡和信息不畅带来的损失让那些以种植药材为生的药农们伤透了心,但是当听到在家门口可能会建成一个大姓中药材专业市场时,还是禁不住让他们怦然心动了。

        只要是洼崮人,就没有人能对这个消息熟视无睹,这个市场如果真的建成,将会给整个洼崮区带来的巨大影响即便是普通农民都能想得到,更不用说生活在集镇上的居民们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或者说期盼着这个市场,深怕这个市场的构想只是一个水中泡影,他们都清楚要想搞成这个市场的难度有多大,但这至少是一个希望,甚至连带着看陆为民的目光也变得热切起来。

        正因为如此,隋立媛对于陆为民的观感也是越来越模糊,但是敌意和警惕却在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想要探究了解对方的心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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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十七节 隐情

        “这年前他们会回洼崮么?”陆为民想了一想才道。

        “这可不好说,他们现在也没有多少亲戚在这边了,有也是走的不太多的远亲,所以有时候年前回来,有时候则是在清明节时候回来。”隋立媛摇摇头。

        这会儿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阴冷的北风打着旋儿从街头掠过,赶集的人早早已经散了,已经没有几个人还在街上走了,而街上最后几个想拣剩客的摆摊小贩似乎也感受到了快要下来的雨雪,忙不迭的收拾着摊子准备回家。

        “你不算他们走得近的亲戚?照血缘关系来说,你们也比较近吧。”陆为民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隋立媛愣怔了一下,似乎被这句话刺得呆了一呆,好一阵之后才自我解嘲般的苦笑,“我算什么比较近的亲戚?他们内心深处怕是早就不想认我这个亲戚,觉得我丢了他们姓隋的脸吧?”

        陆为民对于隋立媛的隋寡妇这个名头也曾经问过章明泉,但是章明泉语焉不详。

        只说隋立媛十七岁时被下到当地的知青强奸怀孕,结果生下了隋棠,而那个原本马上就要回城的知青也被判死刑枪毙了,十七岁的女人就成了寡妇,隋寡妇的名头也就随之而来。

        而后来据说还有一个男人欺负隋寡妇家没男人,企图去爬隋寡妇墙头,结果不小心被隋寡妇家狗一叫,吓得从隋家墙头栽了下来,送到公社卫生院几天之后一命呜呼,从此之后隋寡妇的名头更是大振。

        陆为民也曾经问过难道隋立媛没有父母,章明泉说隋立媛父亲早亡,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结果在隋立媛被人强奸怀孕之后,气急之下,身体也就垮了,没等隋立媛把隋棠生下来就死了。

        这简直又是一个石梅的翻版,甚至比石梅的命更苦更悖。

        让陆为民感到奇怪的是就算是隋立媛被人强奸怀孕,也完全可以去做流产,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却要把孩子生下来,这在洼崮这样的乡下几乎就是无法想象的,只不过章明泉似乎也对这个问题语支支吾吾,陆为民也就知趣的没有再多问,毕竟这也是别人的隐私。

        “如果是这样,那隋立安隋立平就太狭隘了,你以前出的事情也不是你的过错,你也是受害者,怎么能把责任推到你头上?”陆为民摇摇头,。

        隋立媛咬着嘴唇站在柜台后,侧着头望着窗外,却没有答话。

        一阵寒风卷起街上爆竹炸后的碎纸屑和枯叶在街沿儿上翻转滚动,去年贴在门框上残存的春联也被风刮得呼呼作响,寒风钻进店堂内,一掠而过,让陆为民也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噤。

        “陆书记,天气有些冷了,要不,您喝一口酒,暖暖身子?”看到陆为民打了一个寒噤,隋立媛下意识的问道。

        陆为民平时是不喝酒的,而且今天中午税务所和工商所两家联合请区委团年,这必要的关系也要维系,尤其是翻了年后这中药材专业市场如果建起来,少不了还得和工商税务这边协调一下优惠政策,他拗不过,只得去了。

        章明泉被税务所和工商所一帮人灌得酩酊大醉,到现在大概还躺在家里没起床,陆为民稍微好一点,左躲右闪,但是作为区委书记他依然是少不了,至少也在八两酒上下,照理说晚上就更不应当喝酒了,不过今儿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想喝两杯,也就点了点头。

        隋立媛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了,不过见陆为民点了点头,她心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从土陶罐里舀了一筒酒,倒在酒壶里放在陆为民面前。

        这是用纯粮食蒸出来的干酒,度数很高,用来泡药酒最好不过了。

        洼崮这边的饭馆酒店,无论大小,都喜欢用粮食酒泡几位地道的中药材,用以招揽客人,隋家药酒也就是用杜仲、石楠外加羌活浸泡,补肝肾,祛风湿,倒也颇有名气。

        两杯酒下肚,身上顿时暖了起来,隋立媛又给陆为民端来一盘下酒的油炸花生米和一碟卤猪头肉,然后自个儿一个人缩在柜台后边打着毛线。

        “小隋,你还没有吃吧?隋棠呢?一块儿吧。”

        “隋棠和她表姐一块儿到县城表姨家去了,今天不回来。陆书记,您先吃您的。”隋立媛摇摇头,她知道自己的名声,陆为民来她这小店吃饭她都是惊疑不定,到后来就有些诚惶诚恐,她是真不想连累这个年轻的区委书记,尤其是能在这洼崮站稳脚跟儿做点事情的区委书记。

        又是一阵风钻了进来,吹得整个店堂里都是寒气飕飕的,陆为民和隋立媛都同时打了个寒战,隋立媛赶紧跑出柜台,抱起几块门板一一插上,只留了一个供一人出入的道口。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枯叶碎纸在街道上随着风奔跑,白炽灯的光有些昏暗。

        看到隋立媛嘴唇有些发白,陆为民打量了一下对方,可能是对方穿着有些少了点儿,下午都还有一丝太阳,没想到到了傍晚天色就一下子变了。

        “来,小隋,坐过来,你也喝一杯吧。”陆为民提起酒壶示意了一下。

        隋立媛有些迟疑的看了这边一眼,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最后还是犹疑着走了过来,斜着身子坐在了小方桌的侧面。

        “一个人吃饭寡淡无味,凑合着一起吃吧。”陆为民显得很坦然,“我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我能帮您什么忙?”隋立媛吃了一惊,抬起目光看了一眼陆为民。

        “隋立安隋立平两兄弟我不太熟悉,只见过隋立平一面,也没说几句话,他们既然回了昌江,又不确定会不会回洼崮,我想抽时间去拜会一下两位,想请你陪我一起去,帮我引荐一下。”陆为民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隋氏兄弟不好打交道,陆为民从上一次与隋立平接触之后就有这种感觉,这隋氏兄弟似乎对双峰的干部有着天生的反感敌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但是给陆为民的感觉的确如此。

        隋立媛低垂着头不语。

        “怎么,觉得不方便么?如果真不方便那就算了,你帮我先打一个电话联系一下就行。”陆为民语气平和,倒也没有什么懊恼遗憾的表情。

        “陆书记,你找他们是为了那个中药材专业市场么?他们很重要么?”隋立媛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哦,你也知道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不错,我找他们就是为了这事儿,中药材专业市场要建起来很容易,但是要真正运转下去并发展壮大,需要更多的药材经营户来市场里落足经营,而隋立平隋立安他们是洼崮走出去药商这个群体中最有影响力的两人,如果能够获得他们的认可和支持,对于吸引其他药商来市场落户有很大的帮助。”陆为民耐心的解释道。

        隋立媛吸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有些冷淡,看来这个人接近自己,也是看准了自己和隋家的这点血脉关系,这一刻隋立媛无比憎恨自己这个姓氏,虽然隋立安帮助她取保候审,但是隋立媛却丝毫没有感激的意思,隋氏兄弟的这些小恩小惠买不回昔日的恩怨情仇,“如果我说我不想去见他们呢?”

        陆为民讶异的扬起眉毛,仔细打量着隋立媛的面庞,白净细嫩的面颊看不到半点瑕疵,明净灿然的双眸如水晶一样清澈透明,但是陆为民却看到对方眼底深处的那一抹悲怆。

        你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怎么看都要比她真实年龄小上好几岁,一件淡黄色的半新旧高领羊毛衫外边罩着一件黑白花格子外套,一看就知道是化纤面料的地摊货,不过样式倒也还算时髦。

        隋立媛眼底深处的那一抹悲怆和凄苦让陆为民愣了一愣,他不知道怎么这一个想法居然会引来对方这样激烈的反应,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间触及到了对方内心深处的隐痛,只是他想不通隋氏兄弟和隋立媛或有什么恩怨,在他看来既然隋立平能不远千里赶回来为隋立媛担保,这也就意味着隋氏兄弟对隋立媛还是认可的。

        莫非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恩恩怨怨?

        “小隋,如果我无意间提到了什么不该提的,那我说一声抱歉,不过我觉得隋氏兄弟对你还是很关心的,上一次一得到消息他们就马上赶来,为你担保,根本不问条件,由此可见他们对你的关心啊。”陆为民咳了一声,“是不是这里边有什么隐情?”

        隋立媛摇摇头,却不再言语,随手拿过一个酒杯,从酒壶中倒出一杯酒,一仰脖子一饮而尽,紧接着又倒上一杯酒,再度一饮而尽。

        陆为民吃了一惊,等他反应过来制止时,隋立媛已经一口气喝了三杯酒下去了。

        “小隋,你这是干什么?”陆为民皱起眉头沉声道,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无意间触及到了对方内心深处的伤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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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十八节 破题

        “没事儿,陆书记,这会儿我就是想喝几杯而已。”隋立媛白嫩的脸庞上泛起一抹红潮,虽然她酒量甚好,但是连续空腹三倍药酒下肚,依然让她有点恍惚的醉意。

        陆为民皱起眉头,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话触动了对方隐痛,突然变得有些冲动起来。

        他记得当时隋立平到县公安局担保隋立媛时,态度很急切,看样子也不像是那种虚情假意的样子,是真心担心隋立媛才对,只不过当时自己也没有多少心思过问这事儿,巴子达和自己说了说,自己就说按照既定原则办就行了,后来隋立平专门来道谢,他也是几句话就打发了,也没有多少接触。

        “他们会很关心我?他们内心怕是恨透了我这个给他们隋家丢脸的破鞋吧?”隋立媛端起酒杯,目光变得有些迷茫,“可是他们只顾考虑隋家的名声,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陆为民不说话,他本想夺下隋立媛的酒杯,但是看到隋立媛这是玩弄手中酒杯,却没有再喝下去,所以也就没有动,静静的倾听着对方呓语式的片言碎语。

        “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而已,我不需要什么人的怜悯,更不需要他们的施舍。”隋立媛迷茫的目光掠过陆为民脸上,这一刻似乎把陆为民当做了一个普通路人。

        “隋棠她爸就这样活活被他们冤枉为强奸犯,……”

        “我恨我自己太软弱,为什么当时不敢去说清楚,……”

        “他们已经害死了隋棠她爸,还想让我把孩子也打掉,我已经对不起他,让他送了命,怎么也得为他留下一个孩子,否则我会一辈子心不安……”

        陆为民甚至忘记了制止隋立媛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他被隋立媛近乎于爆发般的倾诉给震惊了,或许是隐藏在心中压抑了多年,突然在这个时候喷涌出来,一发而不可收拾,这样一个血淋淋的残酷事实,让陆为民不由得想起那个法制空白的时代,像比隋立媛身上所经历的事情残酷冤枉的事例比比皆是。

        “你和他两厢情愿,肯定有人知道,县公安局难道没有调查周围的人?”看到隋立媛痛苦得有些扭曲的俏脸,陆为民知道自己需要让这个女人彻底把内心积郁多年的痛苦和憋闷发泄出来,这个女人经过多年的压抑,精神已经近乎于处于临界点上,稍不注意也就是崩溃的结果。

        “哼,谁会为我们作证?何况,那个时候就算是我和他刚刚相好,也是避开人前人后,但他们是知道我和他的事情的,可是出了这种事情,他们觉得丢了脸,怎么可能承认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女人目光中闪动着痛苦迷惘的光芒。

        也许是在酒精刺激之下,也许是觉得自己身畔这个男人区委书记的身份不一般,女人絮絮叨叨的言语让陆为民一点一滴的了解了十多年前那扭曲人性的一幕,两个刚刚情意萌动的少男少女,一不小心擦枪走火越了界,可就那么一次就正巧中的,女孩怀孕,男人被诬为强奸犯而被枪决,在那个法制不健全的年代,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少男少女越线偷尝禁果竟然引来如此惨痛的一幕,在这个时代是不可想象的,但是在七十年代却是活生生的事实,除了悲叹那个时代的扭曲,珍惜现在的自由阳光外,真的无法再说其他了。

        “是隋立平隋立安他们兄弟也参与了这件事情?”陆为民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他大概知晓了女人和隋氏兄弟之间的心结。

        女人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道:“不,他们那时候也才二十多岁,虽然知道这个事儿,但是他们也无力改变什么,是他们的父亲,我的伯父,我伯父那个人很专横霸道,根本听不进其他人的不同意见,是他一手炮制了整个事情。”从房间里拿来一张湿毛巾,擦拭了脸上滂沱的泪痕,经过先前如嘶喊呜咽般的发泄,女人情绪似乎已经排解了许多,变得平静下来。

        “你伯父还在么?”陆为民问道。

        “84年就去世了。”女人摇摇头,似乎还沉浸在昔日的种种经历的心境冲击中。

        “既然如此,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连隋棠都有十四五岁了,你也没有必要在过分沉湎于过去的事情中,做人既需要缅怀以往,但是更要向前看,你也还年轻,时日还长,尤其是还有隋棠在你身边,人生一辈子难免要遇上一些沟沟坎坎,只有能够放得下心中的包袱,你才可以勇敢面对。”

        陆为民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宽慰帮助对方,或许让对方这么发泄出来是一种最好的办法,要解决她自己内心的心结,还是只能依靠她自己,只不过他也没有料到隋立媛和隋氏兄弟居然是这样一种诡异的关系,伯父冤死了以前的初恋,女儿的父亲,也给她的一生带来了难以弥补的创伤,而隋氏兄弟大概也有一种负罪感,所以有这样一种特殊的关系。

        “算了,这事儿还是我自己去找隋氏兄弟吧,就当我没说过。”陆为民点点头,“不过我觉得一笔写不下两个隋字,你们毕竟有血缘关系,没有必要因为已经过去的事情而怀恨一生,我看他们大概也很想帮你,但是……”

        “我用不着谁来帮我,我既然能把隋棠生下来,我就能把她带大。”女人冷声道,“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们隋家。”

        “你不是说他们当时也无能为力么?他们的父亲是他们父亲的事情,难道这也能牵扯上?这又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难道你不姓隋?”陆为民啼笑皆非,这女人的思维难道就这么简单?

        “我不知道。”女人愣怔了一下之后,似乎是在回味什么,良久又才摇摇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可以找机会和他们两兄弟沟通一下,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就算是他们的父亲你的伯父有负于你,但是毕竟和他们没多大关系。”陆为民站起身来,酒意有些上涌,身子竟然晃了一晃,真有点喝多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你想让我和他们和好,是不是就是因为要我去帮你联系他们,免得影响到你的那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的政绩?”陆为民走到门口,后边传来女人的声音。

        陆为民一怔之后,转过身来,眯缝起眼睛睖了对方一眼,淡淡的道:“不错,我需要和隋氏兄弟的帮忙,但是并非离了他们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就玩不转了,这是其一,就算是我需要他们的帮助,我也不会为了所谓个人政绩去强人所难,这是其二,这也是我做人的原则,我想你是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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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背后那个女人扑上前来紧紧搂住自己的腰部,胸前那对硕大的豪乳紧紧挤压在陆为民背上,那份惊人的弹性即便是隔着几重衣物依然可以清晰无误的感觉到,而那温软如棉的小腹就这样毫无阻碍的紧贴在了自己屁股上。

        一股无名烈火倏地从小腹下窜起,瞬间就在全身燃烧起来,陆为民竭力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他发现做不到,虽然他咬紧牙关让自己不把身体转过去,胯下剑拔弩张的征象让他不得不艰辛的吞咽着唾沫,但是双手却不受控制的向后翻转,按在了对方的饱满的臀瓣上。

        入手的那份极富弹性的柔绵,如同火星子丢进了火药桶一般,让陆为民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防线瞬间崩溃,几乎是粗鲁的转过身来,探手就伸进了对方裤腰下把对方羊毛衫下摆掀了起来,有些老旧的乳白色奶罩勒在那对几欲喷薄而出的羊脂玉般的肉球上,挤压出一道深深的乳沟,让陆为民怀疑是不是稍稍一触动,奶罩带子就会断裂开来。

        “啊!”伴随着一声惊叫,女人已经被陆为民抱起扔在了床上,上半身赤裸却还穿着一条长裤的女人在床上扭动着身躯,乳波荡漾,肉光孜孜,呈现出一种妖魅般的魔力,而面对着几欲爆发陆为民,女人却蜷起身体,当着陆为民的面将长裤连同秋裤和内裤慢慢的脱了下来,如同在一个饥饿已久的饕餮面前慢慢剥掉粽叶的粽子。

        明知道这可能是一个设好的陷阱,但是陆为民却再也按捺不住,虎吼一声,猛扑而上,女人无比放浪的伸开双臂,陆为民再也控制不住,哪怕真是个圈套,现在也已经没有退路,那就索性干个够本,埋头狠狠的享受起来。

        干得正欢的陆为民只看到突然间闪光灯次第响起,背后一阵咔嚓咔嚓的相机拍照声,陆为民大叫一声不好,先要翻身爬起来,却被那个女人紧紧搂住自己的头按在她那几乎要让自己窒息的胸前乳肉间,挣扎不脱,而身下那具胴体竟然在自己身体挣扎间向上猛地一挺,迎合着自己身体紧紧的连为一体,双腿也如藤蔓一般死死的缠绕在自己腰身上。

        大惊之下,陆为民忍不住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来,夜色如故,背上却是冷汗涔涔,胸腔子里心脏扑通扑通猛跳个不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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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十九节 狐媚子

        陆为民再度睡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好在是星期天,不需要八点半准时出现在办公室。

        到洼崮区委工作之后,他很注重自己的作息时间,既然要让区委的工作作风有一个大变,那么以身作则率先垂范就相当重要,尤其是自己在区委后边的宿舍里住,就更需要注意了。

        一扫昨晚的阴霾,淡金色的阳光已经透过有些薄的窗帘洒落在房间里,大院里边显得格外安静,连往日老刘头扫地的声音也没有了,只有几只不知名的雀鸟在围墙墙头上的电线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枕在头下,陆为民已经想不起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了,他只知道自己身体有些发胀,在床上很是辗转了一阵才沉沉睡去。

        瞅了一眼丢在板凳上湿漉漉的裤头,陆为民摇摇头,自打和甄妮有了那种关系之后,这种梦遗对于陆为民来说并不多见,读高中和大学时,春梦总会有痕,这痕就是湿漉漉的裤头。

        昨晚那一壶药酒的确有些劲道,让自己昨晚美梦连篇,只不过隋立媛出现在梦境中还是让他有些脸热。

        要说漂亮女人自己不是没见过,甄氏姐妹就不说了,在195厂几万职工和家属的大厂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厂花,苏燕青更不用说,如果不是骨子里天生就有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之气,加上很多人都知道她不会留在南潭,只怕南潭想要打她主意的人就能有一个连。

        就算是莫萏、舒雅甚至何琳这些女孩子要说姿色都绝对不差,但是自己梦里怎么就会突然冒出这个女人,除了昨晚正在她那里吃酒谈话的缘故外,还有没有其他原因?不能不说这个女人很有些魔力,尤其是一笑一颦那眼神配合着身姿,总有一种自然天成的魅惑力,哪怕是呜咽低泣,也能勾起人无限怜惜。

        不过昨晚那一梦还是让陆为民有些自警,虽说隋立媛不太可能受人利用来勾引自己,但是自己在这方面的抵抗力似乎偏低,作了这一场春梦也算是一个提醒,尤其是在双峰这个风气本来就有些不正的地方,自己一个精壮男儿独身一人在这里,又担任了领导职务,很难说有没有人来打这个主意。

        看来隋立媛不愿意与自己一道去拜会隋氏兄弟,这事儿还得自己去干。

        隋氏兄弟的作用不小,由于他们在业界内有相当影响力,他们两兄弟一个人负责南边的生意,一个人负责北边生意,人缘关系很广,如果能够赢得他们两兄弟的支持,在市场吸引经营户问题上,可以有很大的帮助,虽然说着市场能否吸引经营户来很大程度源于市场本身,但是在这第一炮的时候,却不能不把一切工作做到最好。

        陆为民只与隋立安打过一次交道,对方究竟对自己还有多少印象不好说,不过不管怎么样,陆为民都打算去拜会一下,那边通过何铿和雷达介绍的投资商已经有了几次接触,对方对这个项目还是颇感兴趣的,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市场建起来之后的后续发展经营,能不能吸引到足够多的经营户入场,在这一点上增强对方的信心,陆为民希望这些从洼崮走出去的药商们能够发挥足够大的影响力。

        躺在床上想了好一阵之后,陆为民才起床,看了看表,已经是快十点钟了,头还有些发胀,看样子那酒劲儿还真不小。

        区委大院里空空荡荡,还有几天就是年关了,区委该开的总结会也都差不多开完了,各乡镇的总结会也都差不多了,按照惯例,现在就是收拾准备好过年了。

        今年洼崮区的欠账依然如故,陆为民想了不少办法,但是归根结底各乡镇财力薄弱,能够给区委上缴的管理费也就有限,陆为民也能理解对方,而区委大院的建筑工程欠款是最大一笔欠账,却因为陆为民启动了集贸市场的建设项目而可以稍稍缓解一下,这个项目仍然包给了承担区委大院建设的洼崮镇建筑公司,作为交换条件,区委大院的工程欠款可以延缓一年来支付。

        按照陆为民的设想,如果中药材专业市场建设正式启动,这个工程总投资可能要超过千万元,在目前建筑招标还只是书面语言的情形下,陆为民也打算让洼崮建筑公司这个洼崮镇最大的集体企业来承揽这个项目,但是前提就是这个属于洼崮镇财政将为区委大院的建设工程款买单,这个想法曾经让齐元俊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这个兼着洼崮镇党委书记的区委书记,居然用这个办法来左边口袋换到右边口袋。

        不过陆为民把话说到明处的做法还是让洼崮镇党委政府一般人认可了这一意见,毕竟像这样大一个工程项目,而且涉及到洼崮镇、沙梁乡和小坝乡三个乡镇,在三个乡镇都有建筑公司的情况下,洼崮镇建筑公司来承揽这个项目肯定会引来不少异议,如果以洼崮区委建设工程款作为交换条件,让洼崮镇以上缴给区委管理费名义支付给洼崮镇建筑公司,也算是有了一个交待。

        在办公室里把全区四个乡镇的中药材种植计划又细细的分析了一遍,毫无疑问,洼崮镇在落实中药材种植基地的落实上做得最好,齐元俊虽然有些性格,但是这人在洼崮镇上的确颇有威信,这个药材种植基地规划的落上也就能看出一个政府的执行力。

        在区委征求了各乡镇意见制定出这个计划之后,洼崮镇方面陆为民并没有操多少心,基本上都是交给了齐元俊在执行,而洼崮镇的工作也的确做得很扎实,洼崮镇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田和泰和分管农业的副镇长孙福林群众基础都不错,而且做事务实,这也是陆为民高看齐元俊的主要原因。

        能够在朱明奎担任区委书记兼镇党委书记情况下,洼崮镇的班子成员依然保持着较为让人满意的水平,这也足以说明齐元俊这个事实上的洼崮镇掌舵者的能力。

        而且和章明泉关系匪浅的田和泰在谈到齐元俊时,虽然也对齐元俊在有些工作上的做法有异议,但是还是承认齐元俊做事有一套,认为这几年如果不是齐元俊抓日常工作,又敢于抵制朱明奎的一些无理要求,只怕洼崮镇情形要比现在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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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立媛走到区委门口时心里又有些怯了,昨晚的事情让她后半夜睡醒了一觉之后羞得只能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不敢多想下去。

        难道是鬼摸了头,让自己在一个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的小男人面前絮絮叨叨的把自己隐藏了十多年的内心心事都和盘托出了?那个小男人居然也能就这样坐上一两个小时听自己说这些羞煞人的隐私?隋立媛不知道对方现在会怎么看自己,是可怜自己还是轻贱自己?

        不过对方在走之前丢下那几句话她倒是听得很清楚,也许自己是真的把人看轻了。

        老刘头独眼眯缝起,打量着那个在区委门口徘徊的女人,那不是隋寡妇么?她来区委大院干啥?今天可是星期天,而且现在区委书记也不是朱明奎了,记忆中好像是朱明奎当区委书记期间这个女人也没有来过区委大院,怎么这时候倒是来了?

        揉了揉对印自卫反击战时受了伤的左眼,老刘头把旱烟袋在桌子框上敲了敲,露出一口大黄牙,“大妹子,找人?”

        区委大院里星期天除了小陆书记外就没有人了,老刘头不相信隋寡妇是来找小陆书记的,章明泉和隋寡妇的亲戚关系老刘头也大略知晓,可章明泉星期天是很少来区委大院的。

        “嗯,刘叔,陆书记在不在?”隋立媛强压住内心的紧张,故作平静的道。

        “陆书记?你是说小陆书记?!”老刘头狐疑的目光在女人身上逡巡半晌,方才点点头,“你找小陆书记?他在,刚起来没多久,这会儿在办公室里吧。”

        “嗯,我找陆书记有点事情。”女人吸了一口气,平抑了内心紧张的心情,却又下意识的辩解道:“小陆书记想找隋立安隋立平他们两兄弟,让我帮着问问他们回来没。”

        虽然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不过老刘头却是一下子恍然大悟,区里要搞中药材专业市场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老刘头也知道小陆书记这一段时间一直在让各乡镇都忙着联系洼崮出去做药材生意的那些个药贩子,估摸着是要他们回来做生意,隋氏兄弟是洼崮的名人,老刘头当然也知道。

        “那大妹子赶紧进去,陆书记现在还没有出去。”

        隋立媛点点有,碎步走了进去,老刘头盯着女人背影,吞了一口唾沫,难怪那些个男人都盯着这骚狐狸不放,连自己这种半截埋土的人都有点儿口干舌燥,这骚狐狸可千万别把小陆书记也给拉下水了,自己是不是该去盯着一点儿?

        转念一想,小陆书记是啥人,难道还不知道这狐媚子底细?自己这要过去盯着防着,反倒露了形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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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二十节 大男人

        隋立媛走到陆为民办公室窗前时,陆为民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篇省农科院经济作物研究所关于黎阳地区中药材种植发展前景分析和展望的文章。

        这是三年前的一篇老文章了,而针对的就是当时的黎阳地区南部也就是现在的丰州地区发展中药材种植的一篇文章,陆为民是在省卫生厅去联系工作时无意间了解到这篇文章的。

        文章具体分析了南黎阳也就是丰州地区以双峰、淮山和阜头为主的这几个山区丘区所占面积比例较大的县份发展粮食种植和中药材种植的优劣缺陷,重点就近十年来的国内中药材市场需求以及今后十年中药材市场需求做了一个较为详实准确的分析,同时也根据三县的水热光照以及土壤结构进行了论述,提出了三县可以各有侧重有针对性因地制宜的发展中药材种植业,帮助农民掌握中药材种植技术,实现增收致富。

        应该说这篇文章是相当具有前瞻性的,尤其是在三年前国内中药材市场并不景气的情况下,依然很准确的预报了国内中药材需求将会进入一个相当稳定的高速增长期,尤其是国内一些制药企业已经越来越将以中药材作为原材料的中成药作为主打产品推出,这也使得对各类药材的需求呈现出一个稳步上涨的趋势。

        文章还根据三县的具体情况提出了三县应该着重发展哪一类药材种植,甚至也提出了地方党委政府应该从着重培养主导产业这一角度来考虑鼓励和扶持农民种植药材的积极性,包括减免农林特产税、提供中药材种植和加工的技术等一些政策措施的实施也应该纳入鼓励发展的优惠政策中来。

        陆为民很欣赏这篇文章的观点,尤其是对洼崮今后的中药材种植发展具有相当指导意义。

        中药材专业市场从前期来看需要较为稳定的经营户进入并留驻,但是归根结底需要当地和周边地区能够将中药材种植列为国家重点专项项目加以支持,只有将药农的积极性充分的调动起来,使得种植面积逐渐扩大,确保一个具有相当种植规模的产地作为这个市场的有力支持,这才能使得这个市场能够真正推进并进一步发展起来。

        隋立媛有些出神的看着那个坐在窗前认真翻阅着手中材料的小男人,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展眉吐气,时而用手指轻轻敲击桌案,似乎颇有所得;时而搓揉下颌的胡子茬儿,似乎在掂量文章内容含义。

        这个小男人的侧面看上去表情显得有些深邃,轮廓也更显突出,不过你从正面看他的时候,却有多了几分浩然正气,这不是那种表面坦荡的正气,而是那种混合着执着坚韧的刚毅。

        “咦?你怎么来了?”陆为民无意间抬起头看到了站在窗外树下的女人,惊讶的扬起眉毛,“进来坐啊。”

        “你不怕我玷污你的名声?”定了定神的女人曼声道,经历了昨晚的那一场莫名其妙的发泄倾诉,女人今早起床之后似乎觉得连天都变得湛蓝了许多。

        陆为民皱起眉头,怎么这女人言语还是这么冲?却见女人有些调皮的翘起了嘴角浮起一抹笑容,陆为民顿时明白过来,心里却有些高兴,这证明这个女人正在逐渐摆脱过去事情给她留下的巨大阴影,正在渐渐走进灿烂阳光的真实世界。

        “名声不是谁能玷污谁的,也不是谁说什么就是什么,而自己只要心中坦然,天地自然宽。”陆为民双手合叉,以肘靠桌,微微侧首,看着对方含笑温和的道。

        一股暖流从女人心中淌过,让女人鼻子一酸,没来由的有想要哭泣的冲动,什么时候有人用如此的言语如此的态度对待过自己,这十多年来,除了贪婪的目光和心不在焉的言语,她似乎从来没有收获过任何东西,而今天似乎一切都变得如此美好。

        她赶紧走两步,避开对方目光,然后又在对方办公室前停留了一刻,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推开虚掩的门而入。

        “坐吧,有什么事么?”陆为民见对方进来,伸手是以对方入座,然后站起身来,拿起茶杯替对方泡了一杯热茶。

        隋立媛看着对方一丝不苟的清洗茶杯、放茶叶、泡茶,心情微微荡漾,不知道他对每一个来到他办公室的人不是都这样?但至少对自己,他不是敷衍了事。她本想制止对方,但是看到对方泰然大方的神色,她又放弃了。

        “谢谢。”接过茶杯之后,女人捧在手中半晌没有说话,良久,才道:“早上我给隋立平打了电话,他今天正好他们兄弟俩都有空,说可以见一见面。”

        “哦?!真的?”陆为民大喜过望,和隋立安不一样,隋立平平时甚少在露面,即便是回老家也是倏来倏去,连章明泉都说有好几年没讲过隋立平的面了,而两兄弟中隋立平显然更有影响力。

        女人默默点点头,“嗯,你可以先和他联系一下,他的电话是3608088转1218,他好像住在饭店里。”

        陆为民想了一想,决定还是打个电话先沟通一下,隋氏兄弟在外地已经闯出了很大名声,也置下了不小产业,这第一印象也比较重要,尤其是对隋立平,如果能够赢得隋氏兄弟的认可和支持,那么不但可以求得对方在业界内的广泛人脉支持,而且亦有更大把握说服这边的投资商尽快签约。

        当陆为民搁下电话抬起目光,忍不住喜上眉梢,电话里的隋立平不像想象中那样难以打交道,相反朴实理性的言语更符合陆为民心理定位,与一个理性务实的商人打交道远比与一个喜欢意气用事或者故弄玄虚的商人更直接明了,双方可以把各自关心的问题当面提出来,亦可以直截了当的探讨怎么来解决可能要面对的问题,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才更轻松更自在。

        “联系上了?”隋立媛站起身来问道。

        “联系上了,他住在锦丰宾馆,今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吃一顿饭,聊一聊。”

        陆为民喜不自胜,对方的态度实际上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至少证明对方对这个事情并不拒绝,甚至还有那么一丝认可,这是一个好的开端,如果能够说服隋氏兄弟认可,那么要说服洼崮其他药商,那就要容易许多,而如果洼崮药商这个群体一旦带动起来,那么这个市场的良好前景就可期了。

        “那好,你交代的事情我做到了,我也可以放心了。”女人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等等!”陆为民有些怪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对方,“你不是让我一个人去吧,隋立安我只见过一面讲过几句话,隋立平我素未蒙面,需要一个人来介绍引荐,何况,我觉得这也是一个机会,如果可以的话,你么也可以沟通沟通。”

        “你是觉得我去能更有效果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两兄弟都很精明的生意人,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他们生意上的事情,如果你是觉得我应该和他们……,和解或者说其他,我……”

        看见女人恍惚迷惘的神情,陆为民轻轻叹了一口气,正色道:“生意归生意,我从未指望生意人能超出他们做生意原则之外来达成一笔生意,我只希望你能起一个润滑剂的作用而已,方便我和他们之间更快接受对方,至于你和他们,我觉得应该见一面,如果可以,谈一谈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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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达集团丰州水泥厂的皇冠3.0开到洼崮区委大院门口时正好一点二十,陆为民和司机小王随便聊了几句厂里的近况,一点二十五分准时出发。

        丰州水泥厂自点火成功开始正式生产之后,就一直处于满负荷生产状态,面对着今年以来经济快速发展的大潮,建材行业也迎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发展时期,钢筋、水泥等建材的市场需求持续强劲,使得丰州水泥厂的产品从开始就处于供不应求的阶段,原本陆为民还考虑丰州水泥厂应该考虑利用丰州地区和丰州市的关系来占领丰州市场,实际上却变成了丰州地区和丰州市不断给丰州水泥厂下达要求优先保证几个重点项目供货的要求,饶是水泥厂加班加点,依然无法满足需求,订单甚至排到了下半年。

        如此火爆的行情让雷达笑得连嘴都合不拢来,而甄敬才坐镇厂里确保水泥厂从原料燃料调度到产品生产到产品销售回款顺畅进行,也让雷达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对于一个在国营大厂里沉浮了几十年的老手来说,丰州水泥厂这种在市场销路上不存在问题的企业,需要的只是把整个企业合理规范经营生产流程,最大限度减少故障发生,而这一点对于甄敬才来说无疑是拿手好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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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二十一节 赴宴

        一期工程正常运行不过几个月,雷达已经雄心勃勃的准备要上二期工程了,面对这样火爆的市场行情,任谁都希望能够趁着这个大潮中大赚一把。

        连何铿也没有想到水泥厂会面临如此好的一个局面,先前不过是照顾情绪丢下的两百万投资面对如此好的局面,也不能不让何铿和雷达对陆为民的判断越发信任,对陆为民也更是倚重。

        皇冠3.0是雷达为庆贺丰州水泥厂顺利投产三个月时买的。

        这是一辆应该是从海南那边过来的走私车,先在海南那边上了牌照,然后再转户到了丰州,他一次买了这辆皇冠和一辆俗称大霸王的丰田子弹头,都是一样的渠道,不过价格上如果按照正规渠道只能买一辆皇冠或者大霸王的钱,却可以买来两辆车了。

        这辆皇冠基本上就成了甄敬才的座驾,不过甄敬才这一段时间用这辆车的机会并不多,太好的市场需求使得丰州水泥厂不得不处于满负荷生产状况,而对于一家刚刚投产的企业来说,间或出这样那样的毛病问题也就难免的,他必须要随时呆在厂里,处置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确保生产正常。

        据陆为民所知,这三个月里,甄敬才大概也只回家了两三次,基本上只能一个月才能回得了一次家。

        不过甄敬才这几次回家据说也狠狠的震撼了195 厂那些人。

        甄家已经搬离了属于厂级干部的独家小院,而在郭征的帮忙下,甄家搬到了一个一套二的普通住宅,好在甄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也早就有心理准备,并没有多少不适应。

        不过屡屡看到皇冠专程接送回家的甄敬才,再加上乐清那张忍不住想要炫耀的碎嘴,195厂里的人都知道甄敬才现在是发达了,甚至比在195厂更发达,一辆属于甄敬才专用的皇冠轿车,外加据说是十万以上的年薪,让无数曾经抱着看笑话心情的人看甄敬才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敬畏和艳羡。

        正如有些老工人骂骂咧咧话语里所言,195厂有哪个厂领导能有像甄敬才那样辞职几天就能立马找到一个年薪十万外带皇冠轿车专座的工作,那195厂就算是真的要红火了,言语间竟然直指厂党委书记辜明良和厂长梁广达。

        丰州水泥厂的专用码头也开始发挥大作用,从北边黎阳地区那边过来的煤炭通过这里直接上岸,而现在丰州水泥厂相当一部分水泥也开始通过这里运出。

        水运低廉的运费使得本身在质量上就占有一定优势的拓达牌水泥不但在利润率上更高,而且也更具竞争力。

        无论是雷达还是何铿,包括甄敬才和水泥厂里其他几个负责人都对建设专用码头这个提议赞不绝口,可之前怀疑这个水泥专用码头能起到多大作用的人却大有人在。

        总而言之拓达丰州水泥厂已经开了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头,这也坚定了雷达要继续在昌江投资兴业的想法,甚至连一直不愿意在国内实业上投注的何铿都有那么一点心动。

        陆为民和司机小王道了别,小王坐那辆一起过来的大霸王返回了丰州,甄敬才的意思是反正这辆皇冠他也没有多少时间用,偶尔用一用还不如用那辆大霸王,陆为民这年前事情多,不如暂时借用这辆皇冠一段时间。

        陆为民也没有客气,这年前年后事情的确多,特别是要跑昌州的时候不少,区委那辆面包车章明泉和胡焕山用的时间也不少,自己也不想和他们争车用,只是这辆皇冠在这双峰都实在太刺眼了一些,陆为民也知道这有些不合适,原本陆为民想用那辆大霸王,可是大霸王座位要多两个,厂里边用着更方便,所以他也就只能暂时把这辆皇冠用着将就了。

        皇冠平稳的驶离了洼崮镇客车等候站将近一公里,陆为民才看到站在路边上等候的隋立媛。

        隋立媛不愿意在区委大院里来乘车,更不愿意在人多眼杂的客车招呼站搭乘车,这让陆为民也是无可奈何,女人心思不太好理解,不过陆为民大略知晓,对方是不愿意让自己也沾染上以一些无妄的猜疑,这一点倒是让陆为民内心有些感动。

        黑色的皇冠缓缓的在女人面前停下,女人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在她印象中洼崮区委好像只有一辆面包车,她也看见过陆为民自己驾驶过那辆面包车,没想到竟然会是一辆全身流淌着黑色神秘光泽的豪华轿车停在面前。

        “怎么了,还愣着干啥?上车啊。”陆为民放下右边车窗,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女人。

        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个有些老气的拉链皮包提在手上,换了一件素青色的外套,头发挽起来用一个发网裹起来,沉甸甸的坠在脑后,裁剪得挺合体的长裤下边的黑色皮鞋擦得很干净,美出天然这话用在这女人身上倒是挺合适。

        隋立媛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辆轿车停在自己面前,自打接受了陆为民的要求一起去昌州之后,那种患得患失的惶恐心态就缠绕着她,让她整个中午都显得心神不宁,幸好今天是冷场,街上没多少人,客人也不多,她把店里事情交代给帮厨的老黄,自己欲盖弥彰般的假称要去走人家,悄悄从后门出来的。

        伸长脖子在路边上看了好一阵也没见有面包车经过,倒是有几辆大货车想要停下来搭讪,隋立媛都只能木着脸扭向一边,未曾想却等来这样一辆豪华轿车。

        “还不上车,难道要我下来帮你开车门?”陆为民看到对方有些胆怯夹杂惊惶的表情就有些好笑,想起那一日在公安局里那副孤注一掷的泼悍劲儿,这两个印象重叠在一起,真是让人无法想象。

        一股怒气从隋立媛胸中涌起,她快步走近,一把拉开车门,坐了进来,狠狠的将车门关上,厚重的车门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反倒是把她吓了一大跳。

        陆为民忍不住想笑,摇摇头,一踩油门,皇冠轻盈的起步,迅速驶入路况不算好的315省道。

        九代皇冠是91年日本丰田公司的最新产品,也是在国内市场颇受欢迎的日系豪华轿车代表,雷达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搞来了这辆皇冠和那辆丰田子弹头,据说总共花了也不到七十五万,这在国内正规进口渠道进口外加高额关税,大概也就只能买一辆子弹头,也就是说他几乎是白赚了这辆皇冠。

        一路上隋立媛都显得很拘谨,也许是突然间踏进一个陌生的空间,和一个依然有些陌生的人相处在一起,让她有些不适应,虽然先前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到了这一步,又让她感到说不出的紧张了。

        一直到陆为民很随意问起了昔日隋家的情形,女人才渐渐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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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两人抵达昌州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进入洛门境内之后省道315的多个路段都经过了整修,使得车速大大加快,两百公里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跑完了。

        预计翻了年后,省里和丰州地区交通局也要准备对丰州境内的这条省道开始全面翻修,等到这条省道彻底翻修结束之后预计可以节省时间将近一个小时,从昌州到丰州,二百八十多公里路程大概四个小时就可以跑完。

        黑色皇冠缓缓地行驶在金台大道上,这里是昌州最繁华商业街区之一,和第一百货堪媲美的天星百货大楼就位于这里,这里也是整个昌江久负盛名的高档百货云集地。

        陆为民看了看表,还有两个小时,约好六点半在锦丰宾馆。

        隋立媛一时间还没有明白陆为民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干什么,一直到陆为民停好车,示意对方跟自己一起去百货商场,她才反应过来。

        看见对方勃然色变,眼眶里浮起一层水雾,陆为民就忍不住想要叹气,他知道自己这样要求恐怕有些过分,但是实事求是的说对方这一身打扮如果说在洼崮还算不错,在双峰也许也能勉强看得过眼,但是放在丰州都有些略显土气,而到了昌州尤其是要参加今晚隋氏兄弟的晚宴,就真的有些不合适了。

        所以他有些孟浪的带这个女人来想要替对方换一身衣物,明知道这可能会引来误解,但是如果就这么和这个女人到锦丰宾馆吃饭,而且除了隋氏兄弟外还有其他几个和隋氏兄弟有些业务往来的药商,就有些冒昧了。

        陆为民示意对方跟着自己到了百货大楼旁边的角落里,做了一个道歉的手势,这才苦笑着道:“请听我解释一下,我无意伤害你的自尊,但是可能你也知道隋家兄弟现在已经是有一些身份的商人,而且今晚可能还有他们业务上的一些客人和朋友,这些人对于我们洼崮未来的中药材专业市场很重要,所以我觉得做一些必要的礼仪准备是必要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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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二十二节 购物

        “你如果觉得我穿这一身有辱你的身份,你完全可以不要我参加,本身我也没有打算去吃这顿饭!”珠泪盈眶,隋立媛只觉得自己鼻间一酸,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自己,这比当面抽她一巴掌更让她难受。

        陆为民叹息着摊摊手,满脸无辜,“你讲一讲道理好不好?我懂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可是我们生活在一个无比现实的社会,衣着不能代表什么,但是却能最简单的让人融入一个环境氛围,你觉得进入一个场合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很舒服么?为什么我们不换一个方式来考虑,只是换一身衣物而已,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这样有什么不好?难道这样就对我们的自尊造成了很大伤害?”

        “人不可无自尊,但是过分注重这些细节,以维护所谓的自尊,其实就是一种自卑心态在作祟,为什么不可以大度一些,以平和自然的心态来看待周围这一切呢?这对你我都无损,固然我们穿着好坏不会影响大局,假如他们真的有意的话,但是我们以更适合衣着出现,既对对方是一种尊重,同样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尊重,我这样看待。”陆为民显得平静淡然,温和的语气就像是在像自己的一个朋友建议。

        隋立媛心情渐渐冷静下来,她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敏感了,或许是眼前这个人更容易让自己心境失衡,她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尤其是在经历了昨晚那一场洗心涤情的宣泄之后,她的心绪要比原来好得多。

        见对方咬着嘴唇却不吭声,陆为民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打动了对方,微微笑道:“走吧,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穿着好坏不代表什么,但是是否得宜却能代表一个人的品味和审美观,要不这样,你自己去选,只要你觉得穿上合适,适合你自己就行,我不做评判,怎么样?”

        隋立媛狠狠的盯着陆为民,陆为民却目光明澈,显得很坦然,没有半点不自在,似乎料定对方会认同自己的意见。

        好一阵后,隋立媛才从刚才那股子憋气中回过味来,咬着嘴唇低声道:“我没带那么多钱,这里东西肯定很贵,你先借给我,我回去之后还给你。”

        陆为民差点笑出声来,但是看到对方又有些色变的脸庞,赶紧强压住内心笑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没事儿,这里有贵的,也有便宜的,不在于价格,关键在于穿在你身上得合适得体,走吧,去看看。”

        天星大厦十四层,从一楼到四楼都是百货服饰,一二楼是普通百货,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三楼则是国内品牌的中高档服装皮具以及生活用品,男女都有,四楼则是一些来自国外和香港的高档品牌服饰鞋帽等,以及一些进口的化妆品牌,比如现在相当时髦的皮尔•卡丹、宝姿、登喜路、金利来、华伦天奴等品牌和诸如雅芳、乐兰莎等国外品牌的化妆品。

        昌州虽然是昌江省会,也是昌江最大最繁盛的商业中心,但是现在依然没有一个真正的国际品牌光明正大的来到昌州,像入住天星大厦的这些国际品牌,更多的都是以二三级代理商甚至更不为人道的身份落足这里,不过对于目前现在出国出境都还相当困难的国人来说,这里已经是除了去首都沪上这些地方之外能最直接感触到国际潮流的地方了。

        陆为民陪着隋立媛转了一圈,临近年关,商场人很多,尤其是三楼则更是很有点人山人海的感觉,隋立媛虽然相中了一两套衣物,但是却碍于人太多,试衣间经常是这个客人还没有出来,后边已经有那么一两个客人等候着试衣了。

        而更让隋立媛无法接受的是那些服务员有些带着轻蔑的目光,连隋立媛自己都要承认,自己这一身走进这里时,实在显得太土气了,以至于她都有一种想要马上脱掉自己身上这一身衣物的冲动。

        “咦,哥,是你!”一声惊喜的叫声把陆为民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却看见,一个女孩子兴奋的跑了过来,险些就要冲进陆为民怀抱,陆为民定睛一看,这才笑着上下打量对方,“石梅,是你?!也来买东西?”

        眼前这个女孩子已经半点找不到昔日那个南潭乡下可怜巴巴的女孩子气息了,虽然依然是留着甜美的刘海,一头乌黑的披肩发已经不复有一年多前那种发茬子发叉发黄那种营养不良的迹象了,羊毛衫下鼓鼓囊囊的胸脯跑过来时陆为民目光都下意识的随着起伏,好在女孩因为兴奋过度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心目中如天神一般的陆大哥目光也会落在她自己那傲人起伏的胸脯上。

        “嗯,哥,我和单位上同事一起来逛一逛,马上就要过年了,单位上发了奖金,她们约我一起来逛一逛。”陆为民随着石梅的目光投射过去,几个和石梅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脸上都流露出一种善意的揶揄笑容,正站在几米外指指点点,大概是第一次看到石梅这样兴奋,而且目标还是一个青年男子。

        “哦?发了奖金,多少钱?”陆为民笑了起来,好奇地问道。

        “三百块!”石梅颇为自豪的一挺胸脯,“我是我们那个班组最高的,经理说我表现最好,该拿这么多。”

        石梅在一家老牌市属国有三星级酒店——翠庭饭店当服务员,翠庭饭店原来是昌州市商业局下属宾馆,后来交给了昌州市政府这边,经过改造修缮,评上了三星级酒店。

        甄妮的同学正好分到了翠庭饭店财务处工作,通过甄妮的关系把石梅介绍到了这里当服务员,因为这家饭店是打着昌州市政府牌子的酒店,比较正规,加上有甄妮同学的看顾,石梅在这里上班陆为民也很放心。

        “呵呵,那就好,好好表现,嗯,拿到奖金打算来买什么?”陆为民瞅了一眼站在一旁打量着石梅的隋立媛,笑了笑,“对了,石梅,这是隋姐,嗯,我表姐,这是石梅,我老家那边的妹妹。”

        隋立媛脸一热,她没想到陆为民随口就把自己变成了他的表姐,一表三千里,谁也不知道这个表姐究竟是哪来的,看样子望着陆为民目光里满是仰慕兴奋的女孩子也应该和他没啥亲戚关系才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难道也和自己与他的关系差不多?

        不能不说女人的直觉很准确,陆为民昨晚也曾经把她的身世遭遇和石梅比较过,认为两女身世都是让人怜惜,不过陆为民现在却没有想那么多。

        “隋姐!”石梅甜甜的叫了一声,“哥,你陪隋姐来买东西?”

        “嗯,你隋姐要和我一起去参加一个宴会,和别人谈一些事情,隋姐打算买一身衣服,还没有选到合适的。”陆为民对石梅倒是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这一年多他回昌州虽然不是每次都要去看看石梅,但是基本上两三个月就要去看看,了解一下石梅的情况,虽然石梅从来不肯要他的钱,但是陆为民也知道像石梅这样一个人在昌州,和几个同事租房子在一块儿,生活也不容易,加上又是年轻女孩子,难免没有一点儿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每次都要硬塞给石梅百十块钱,好在石梅在单位上很勤快,而且也不多言不多语,也不像有的乡下女孩子到了城里没多久就变了,石梅依然是石梅,保持着纯朴的本色,这让陆为民也放心不少。

        “哥,要不我陪你一块儿帮隋姐选一选?”石梅眼睛也很尖,人虽然老实,但是还是看出来这个隋姐身上穿的似乎还是昔日自己在乡下时候那种格调的衣物,和这个商场的环境格格不入。

        “嗯,行啊,你是女孩子,也要方便一些,要不我们去四楼看看吧。”陆为民一想也对,“三楼人太多了,选衣服试衣服都不方便。”

        “哥,四楼衣服很贵的,我都只上过去一次,看了一眼就赶紧下来了。”石梅悄悄扯了扯陆为民的衣角,压低声音道,这个女人虽然长得挺漂亮,但是看样子应该比陆哥大几岁,而且也有股子乡里气息,而且陆哥还有甄妮姐,不应该和这个女人有什么瓜葛才对,只不过有些事情也很难说,石梅在城里呆了一年多时间,也多多少少知道了城里人的一些情况,虽说她很相信陆哥,但是陆哥也是大男人,见了漂亮女人之后也难免要犯错误,真要和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也说不一定。

        “我知道,走吧。”陆为民笑了笑,拍了拍石梅的脑袋,这丫头倒是挺为自己着想的。

        “嗯,那好,我去和她们打个招呼,让她们别等我了。”石梅一听陆为民这样说,心里也就踏实了,只不过日后若是遇到甄妮姐,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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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二十三节 试衣的诱*惑

        一踏足四楼,喧嚣嘈杂顿时化为了安静自然,无论是从店面规模还是服务员的素质,都要比三楼那些水准高出一筹不止,但是在客人流量上,却只有连三楼的一成左右。

        在昌州,谁都知道要买最好的衣物,要么到天星大厦4楼,要么就是在第一百货大楼的三楼,只有这两个地方才能买到真正的进口名牌,而不是那些所谓的迪亚多纳、鳄鱼或者宾度、梦特娇这一类流行的大众名牌。

        价格让三楼和四楼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两个世界,即便是在四楼溜达的人们更多的是来逛一逛的居多,真正下手的并没有多少人,毕竟这里的东西相较于楼下看起来似乎不差多少的商品价格上至少要翻倍甚至几倍,所以并不适合普通人来消费。

        陆为民他们三人徜徉在三楼这些一个比一个更注重店面的品牌店中,实际上这个时代在昌州还没有什么专卖店的意识,更多的是以某个品牌为主,甚至也连带卖一些其他品牌,这样也可以吸引更多不同层次喜好也不同的顾客。

        无论是隋立媛还是石梅在踏足第一家售卖皮尔•卡丹产品的店面时都有些怯场,尤其是里边服务员虽然脸上带着微笑,但是依然有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睥睨姿态让人下意识的想要退出去,不过陆为民率先踏足而入,而且显得那样漫不经心,让里边的服务员都意识到也许这是一位真正的顾客。

        有了陆为民的底气,虽然在穿着上都明显不符合四楼,但是隋立媛和石梅都要硬气了许多,这个时候隋立媛差一点已经忘了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来了,觉得自己更像是来打一场硬仗,要在这无数诧异、不屑、冷淡、轻蔑的目光里挺过去,要让他们改变这种目光。

        这些服务员虽然从表面上学到了一些国外服务的皮毛,但是骨子里依然有以貌取人的陋习,陆为民摇摇头,好在他这一身金利来的行头能挣不少分回来,让那些服务员的目光稍稍改变。

        每进一个店面,两女都觉得需要一种进杀场的勇气,如果不是陆为民在一旁,只怕两女真的早已放弃了这个类似折磨的逛商场。

        看到隋立媛的目光终于在宝姿的专柜面前停下,落在了一套羊毛呢的黑白细花格子套装上,陆为民不由得暗赞一声这女人还的确有些眼力,至少能够准确的找到适合她自己的衣物。

        宝姿似乎已经被香港陈氏收购了,这个始创于加拿大的品牌,开始在北美收缩,并开始大步进入亚洲市场,陆为民有点印象,这个品牌还是值得信赖的

        不过陆为民觉得这套黑白格子的眼色显得太过于老气了一些,如果再过十年隋立媛穿着肯定很合适,而现在隋立媛不过三十出头,穿这套套装,就有点老气横秋的味道了,而旁边那一套淡粉色带水印的套装虽然在花饰上繁复了一点而更择人的皮肤,但是却恰恰适合隋立媛白皙的肤色。

        服务员在观察着陆为民这一行人挑选时,还是很准确的判断出了这三人的确是来买东西的客人,虽然那两个女孩子显然不属于应该在这个地方出现的,但是站在一旁的陆为民渊立岳峙,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让她们明白了大概这个青年才是正主儿,望向两个女孩子的目光也就变得有些复杂。

        “你喜欢这套?不过我建议你选择旁边这套,也许它更适合你,一样的质料,但是在颜色上更合适。”陆为民看见隋立媛有些犹豫的在那套黑白格子套装面前驻足不走,知道她是有些动心了,于是他走上前两步,建议道。

        “不错,隋姐,大哥说的没错,这套粉色的穿上肯定要合适一些,黑白格子这套老气了一点,隋姐你这个年龄不合适,要不试一试这套吧。”石梅立马附和道。

        隋立媛其实也看中了那套淡粉色的套装,但是她觉得那一套太嫩了一点,更适合二十来岁的女孩子,穿上恐怕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但是粉色加上领口胸前的绣花水印的确很符合她的心意,这却让她有些犹豫不决。

        “好了,要不这样,立媛,你两套都试一试,在镜子面前自我感觉一下,也让我们来帮你参考参考,这样最直观。”陆为民笑着建议道。

        立媛?虽然明知道对方是有意在石梅面前掩饰前边的假话,但是隋立媛心里还是为之一颤,好在她马上就把心绪调整过来,在陆为民和石梅的热心建议下,她终于首肯答应把两套都试一试。

        看到石梅推着还有些忸怩的隋立媛一起进了试衣间,陆为民斜倚在柜台上淡淡的笑了笑,都说女人天性爱美,能够在一套适合自己的漂亮衣物面前不怦然心动的女人真很少见,像隋立媛也一样难以压抑对美的追求。

        “有没有裤袜?”石梅探出头来问道。

        进去之后隋立媛和石梅才意识到好像有些唐突了。

        这是裙套装,隋立媛自己里边穿的羊毛衫虽然土气了一些,但是毕竟也是羊毛衫,可是这下边是秋裤套外裤,要换成半截裙,若是没有裤袜,可就成了笑话。

        陆为民给服务员打了一个手势,“拿一套天鹅绒裤袜试一试,另外,请帮我到楼下金兔羊毛衫那里去选一件你认为适合准备试衣的那位女士的羊毛衫,颜色可以选浅嫩一点的。”

        想这些地方一般都准备有这些裤袜,毕竟不是每个来试衣的客人都会一应具备,这些必要的小物件准备必须要有。

        显然意识到眼前这三位应该是真正的客人,一名年轻的服务员赶紧拿来裤袜,另外一个女孩子结果陆为民递过去的三百块钱,忙不迭的点着头,到试衣间问了问隋立媛的尺寸,然后迅速下楼。

        隋立媛万万没有想到陆为民还要让自己连羊毛衫也要一起换了,这让有些羞怒,但是却又不能不承认自己这件有些老旧的羊毛衫如果配上这套套裙的确太过岔眼,只能咬着嘴唇装出一副不太在意的表情假意拿着两套裙装对比着。

        好在宝姿服务员的工作效率相当高,五分钟之后,一件奶色的高领羊毛衫已经送到了隋立媛手上。

        虽然是当着石梅这个年轻女孩子,隋立媛在脱下旧羊毛衫时还是忍不住想要侧身躲开对方震惊的目光,老式甚至洗得有些脱色的奶罩紧紧的勒住那硕大的豪乳,犹如两个巨大的玉壶倒扣在胸前,就连一直认为自己胸脯够大的石梅也禁不住吸了一口气。

        “隋姐,你那里好大啊。”

        被石梅一句发自肺腑的言语说得连脖子都红了起来,虽然她可以在愤怒之下撕开自己的衣物袒露自己身体,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下却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羞涩。

        “瞎说些啥。”脸颊火烫的隋立媛以最快速度换掉羊毛衫,然后又脱下长裤和秋裤,这种天鹅绒的裤袜质料很好,保暖性也不错,隋立媛只是看到过别人穿过,没想到今天会在这样一种场合下换上,好在有石梅的帮忙。

        圆润修长的大腿宛如羊脂玉,即便是在试衣间里光线不好,石梅依然可以感受到眼前这位隋姐身体上下肌肤没有半点瑕疵,而老式的三角内裤也掩盖不住挺翘浑圆的丰臀,近乎完美的女性曲线竟然在这个试衣间里焕发出惑人的光泽,让石梅这个女孩子都禁不住生出一种嫉妒感。

        如果不是老式的三角内裤,你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乡下女人的身体。

        石梅帮隋立媛提起天鹅绒的裤袜,然后再帮她穿上那件粉色的套装呢裙,隋立媛有些羞涩整理了一下羊毛衫套头和自己因为穿羊毛衫而弄得有些散乱的发包,用宛如蚊蚋般的声音小声问道:“这,好看么?”

        试衣间里也有大型穿衣镜,只不过光线不如外边儿,石梅满脸笑容,“隋姐,太合身了,太漂亮了,简直就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不过……”

        “不过什么?”听得石梅前两句话隋立媛也禁不住心里一阵欢喜,但后一句又让她心悬了起来。

        “隋姐,你的奶罩和内裤太老气了,干脆让大哥替你去买一套,从里到外都换新的,这样才般配。”石梅没心没肺的道,虽然总觉得这隋姐不太可能和陆哥有啥关系,但是用眼前因为赴宴需要而帮她买衣服的表现总让石梅觉得不踏实,所以她有意要试一试对方。

        “瞎说!”隋立媛一听大惊,“那哪行?你要这样说,我就不要这件衣服了。”

        看对方情绪不对,石梅赶紧说:“我随口说的,要不隋姐你们办完事儿,你自己来买好了。”

        隋立媛被石梅这个建议弄得有些动心,先前石梅看到自己裸露身体是流露出来的那种艳羡表情她心里就如吃了蜜一般的甜美,她也知道自己这身内衣太老旧了,只不过这种私密的东西怎么可能让他去买,不过石梅的建议倒是挺在理,到时候自己一个人悄悄来买就行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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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二十四节 隋氏兄弟

        陆为民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小看了隋立媛的魅力,原本以为穿在隋立媛身上会显得老气的黑白格子套装竟然让隋立媛凭空多了几分空灵隽秀的职业气息,尤其是那厚重的乌发盘在脑后,婀娜娉婷的往穿衣镜前一站,所有服务员的目光都下意识的落在了她身上。

        真是一个天生的衣服架子,倒不是说她有啥模特身材,而是这份气质,这女人穿那一套淡粉色套装的就能多了几分青春少妇的妖娆娇俏,而穿这套黑白格子套装则陡然生出几许职业女性的冷艳妩媚,颇有点百变女人的胭脂味道。

        “先生,这位小姐穿这一身也真的挺好看。”有一个女服务员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陆为民点点头,这不是什么为了让自己花钱把两套都买下的违心之言,而是发自内心的称赞,衣服一上身就能看出好坏,也用不着什么人来阿谀。

        略作思索,陆为民就悄声告诉服务员两套都要了,连陆为民自己都难以取舍,不能不说宝姿的成功的确有其实力,两套风格截然不同的衣物穿在隋立媛身上,让隋立媛娇俏少妇的别样风情和职业女性的明艳动人都在那一刻绽放出来,陆为民只能选择两套都买下来,权当隋立媛这一次帮自己的谢礼了。

        面对陆为民的大方石梅也是大为惊讶,女人的直觉让她意识到被自己视为天人般的大哥似乎在这方面的抵抗力也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百毒不侵。

        这位隋姐虽然风情万种,但是要让石梅把陆为民和她联系起来,她还是有些不适应,毕竟甄妮在她心目中才是陆为民的正牌女友,陆为民怎么可能和一个乡下女人扯上关系,无论这个女人多么漂亮出色。

        正如她自己在被陆为民救下然后又想办法帮她在昌州找到工作为她找到一条与以往人生截然不同的道路一样,虽然偶尔在自己旖旎的梦境中他作为男主角出现,但是每当梦醒时分,也只能是想一想,从未想过像他这样的男人会和自己这样的乡下女孩子有什么不寻常的交织,但是今天她却有些动摇了。

        从衣服到皮鞋,除了内衣,隋立媛有些茫然的被陆为民指挥着,被石梅拉着,就这样昏昏沉沉的被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物,当她走出天星大厦大门被迎面而来的冷风一吹时,才犹如从梦中清醒过来。

        看见自己和石梅手中提着的大包小包,隋立媛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些衣物的价格,但是她也不傻,从四楼和三楼客流的对比以及服务员殷勤的态度,她也能知道这一身东西价格不菲,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原本陆为民也打算为石梅买两件衣物的,但是却被石梅以这里的东西不适合她为由拒绝了,陆为民也能明白石梅的想法,这个丫头的心思越来越灵巧,倒是让他为她感到高兴。

        看到崭新的黑色皇冠轿车从停车场开出来,石梅对自己这个陆大哥越来越崇拜了,翠庭酒店也经常有高级轿车出入,听她们说这一辆高级轿车自己一辈子不吃不用挣的钱也买不起,像陆大哥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去做那些昧心事儿,能用上这样的高级轿车,那也肯定是陆大哥自己的本事。

        把石梅送到翠庭酒店,陆为民知道石梅春节也不回家,就告诉她春节自己初二回家休息,让她如果没事儿就到自己家里来玩,这让石梅喜出望外,美滋滋的答应下来。

        “石梅遇到了你,真是好运。”坐在副驾上的隋立媛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句。

        陆为民立即知道就自己上厕所那一会儿时间,只怕这两个人就交流过了,他只是没想到隋立媛连这些都知道了。

        “也不能那么多说,人生一辈子哪能不遭遇一些不如意?当你感到绝望的时候,其实也许就是黎明前的曙光,咬一咬牙,挺一挺,那个坎儿就过去了。石梅也是一个很坚强乐观的女孩子,过了那一坎儿,她会有一个属于她自己的美好生活。”陆为民熟练的操控着方向盘,汽车缓缓加速,向锦丰酒店方向驶去。日本人的东西很符合国人的习惯,做工精细,虽然在技术质量上未必赶得上德国人的东西,但是感觉的确不错。

        “可是很多人就恰恰迈不过那个坎儿。”隋立媛语气沉郁,目光平视前方,像是在回味着什么,“你很难想象一个女孩子在孤苦伶仃而又遭人唾弃的情形下怎么生活下去,不是她不想挺过去,而是有时候她真的挺不过去。”

        陆为民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借石梅来说她自己,但是他能想象得到,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生下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而且是在十多年前的七十年代,那种政治气候和风俗习惯下,你可以想象得到要生活下来需要需要面对多少白眼和轻视,这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几年乃至十几年,想到这里陆为民都禁不住叹了一口气,眼前这个女人能熬过来,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也许正是那个孩子给了她勇气。

        “黑暗过去就会迎来一个更美好的明天,也只有尝过黄连的苦,才更能知晓蜂蜜的甘甜,你也别想太多了。”陆为民摇摇头,瞥了对方一眼,看到对方幽黑的眼瞳里闪动着一丝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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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两人走进锦丰酒店时,时针刚刚指到六点二十,服务员把陆为民两人带到飞翼厅,这是隋氏兄弟订下的小厅,看规模客人应该在五六位之间,除开自己两人应该还有三四位隋氏兄弟生意上的朋友。

        当看到走在隋立安前面那位面貌相仿的中年男子时,陆为民就知道这肯定就是隋氏兄弟的老大隋立平了,一个在省内乃至国内从事药材买卖都颇有名声的药商。

        “隋老板,闻名已久,今日才得见面,幸会幸会。”陆为民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和对方寒暄,文绉绉的言语听起来有些别扭,但不知道对方性情,如果以随便一些的自来熟方式又怕引来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哪怕有点儿装,陆为民也只能选择这种方式了。

        “陆书记,您太客气了,您是父母官,照理说我们该来先拜访您才对,嗯,上一次立媛的事情我听立安说了,全靠您了,这边请。”

        隋立平紧紧握住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虽然早就从隋立安那里知道老家这位区委书记相当年轻,据说是给前任地委书记当秘书的角色,但是今天见到还是禁不住吃了一惊,这也太年轻了一点儿,还是兼着县委常委,长期在生意场上走动的他,自然清楚县委常委这个身份足以让很多干部奋斗一辈子都难以企及了。

        小厅说是小厅,但是其实不小,圆桌上已经摆好了凉菜和酒杯,看见放在靠墙矮桌上的四瓶茅台,陆为民心就下意识的一紧,看样子今天这一顿饭不好吃,但愿来的客人多两个,别这一顿饭火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那可就惨了。

        一排低矮的真皮沙发很随意的摆放在靠窗的墙根,隋立平和陆为民入座,而一言不发的隋立媛却只是默默的跟在后边,倒是把陆为民手中提着的包接了过去,自顾自的坐在了最边上的一个角落位置里,那个包里边装着一些关于洼崮中药材专业市场的规划资料和图纸。

        “陆书记,说实话,我也见过不少领导,但是像陆书记这样年轻的领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是在我们家乡。”隋立平颇为感触的道:“我有两年没有回洼崮去了,但是我也听老家不少人说,洼崮这几年变化不大,而且情况也不好,但是在新来了一个年轻的区委书记之后,做了不少事情,也有了很大变化。”

        陆为民朗声大笑了起来,“隋老板,这话说得我汗颜啊,我才去洼崮三个月,能做多少事情?就算是真有什么变化,那也是区乡镇的干部百姓们的功劳,可算不到我头上。”

        “陆书记,这话我不爱听,我这个人说实话,你刚才说的话是大话套话。我承认一个地方的改变不是哪一个人能做到的,但是我要说一个地方的改变绝对和一个地方的主要父母官有很大关系,为什么洼崮前几年情况越来越糟糕,而你去了之后,集贸市场快要建起来了,省道上那些车匪路霸没有了,这几年为啥他们就做不了这些事情?”隋立平连连摇头,目光投向陆为民,“不瞒您说,立媛和我说起您的打算,我个人并不看好您的这个想法,虽然洼崮也有一些优势,但是这一点优势并不足以支撑得起一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看看河北安国、昆明菊花园这些市场,洼崮比起来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那您的意思这个项目您不看好喽?”陆为民颇为好奇的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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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二十五节 游说

        “如果换了别人,我肯定会这样考虑,但是陆书记您,我需要认真评估一下。”隋立平沉静的道。

        他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绝不像外边有些人所说的前任地委书记的秘书那么简单,虽然这么些年他回洼崮时间并不多,但是毕竟是生自己养自己的老家,就算是发达了不太可能再回老家了,但是依然会下意识的关注那里的一草一木,洼崮这几年的情况他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而陆为民来这几个月洼崮的变化他就听到了不下三个人提起过。

        “哦?我就那么有分量?”陆为民展颜一笑,“从隋老板嘴里听到这话,真有点儿受宠若惊啊,是不是恭维我啊?”

        “我想陆书记肯定不是那种头脑发热,不管条件适合不适合就要上的人,您既然能看中洼崮搞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的优势,又先期推动了发展洼崮区三乡一镇的中药材种植基地,肯定也是有您的想法和依据,我不敢说我自己的眼光有多么高明,今天正好也有几个朋友过来,我也就冒昧想请他们也来帮我一起参详一下陆书记您的想法,不知道有没有太唐突?”

        陆为民笑了起来,“隋老板,您这话真太客气了,我是求之不得啊,我正希望有更多的业界内行们来帮我参谋参谋,哪怕是提出不同意见甚至反对意见,也是对我们工作的帮助,隋老板,您这不是唐突,而是在帮我大忙啊,待会儿我一定要多敬您一杯作为感谢。”

        隋立平也笑了起来,这个年轻的家乡父母官显得很大气,既没有一般官员见了有钱人那种拘谨畏缩,也没有一些人喜欢表现出来的张狂,不卑不亢,甚至就像普通朋友一般聊天,甚至还可以开一开小玩笑,这种宠辱不惊的气度让隋立平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印象更好。

        “立媛的事情待会儿我也要敬您一杯酒,多谢您的帮助,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不想再提,但是立媛是个苦命而又倔强的女孩子,我们隋家亏欠她很多。”隋立媛上卫生间去了,隋立平抓住时机,“可能陆书记也知晓一些情况,那时候我父亲是个极其古板刚愎的人,我们两兄弟都成年了,一样经常被我父亲以家法处置跪在神龛前,立媛出事儿的时候我们也是有心无力。”

        陆为民嘴角不为人觉察的翘了翘,十多年前的事情,隋氏兄弟当时也是二十好几了,要说隋氏兄弟在家里连说句话都不敢,他不相信,有可能当时他们的父亲的确很霸道,但这两兄弟未尝没有那种恨那个知青毁了隋立媛贞洁,弄出这么大事情坏了隋家名声的心思,所以也愿意为那个知青作证的想法大概也是有的。

        只是这种时候陆为民倒也不好置评,毕竟设身处地十多年前那种氛围环境中,一切都不能按照正常的思维来考虑,也许都只能归结为一个字,命。

        隋氏兄弟的几个朋友很快都到了,陆续来了三人,都是隋氏兄弟生意上的伙伴,一个姓秦的是隋氏兄弟在西北那边的生意合作伙伴,姓张的也是洼崮小坝的人,只不过比隋氏兄弟出来更早,一直在东北经营药材生意,至于那个复姓夏侯的,则是在成都做药材生意,看样子都是有一些人脉。

        隋氏兄弟逐一将陆为民介绍给他们,寒暄之后,这些人都是生意场上厮混打拼的,对于政府官员也并不陌生,几句话之后也就熟络起来。

        隋立媛那里倒是只浅浅提了一句,不过依然吸引住了三个客人的注意力,连隋氏兄弟也觉察到隋立媛今日打扮彻底颠覆了他们以往的认知,隋立媛散发出来的女性魅力,即便只是坐在角落一隅一言不发,依然让这些客人们频频投以目光。

        “老赵怎么还没来?”

        “嗨,这年边上了,他们大东制药今年效益特别好,据说都要准备扩产了,老赵现在是红得发紫,这两天怕是应酬特别多吧。”

        “难免难免,这两年大东制药的几个拳头产品获得市场认可,销量很大,产能可能有些跟不上,大东制药也成了昌江省的明星企业了。”

        陆为民一边和隋立安闲聊着,一边也听着另外三人说着话,还有一位客人未到,大概就是那个姓赵的,好像是省里颇负盛名的国营制药企业——大东制药厂的副厂长。

        隋立平已经出去迎候那位赵厂长了,看样子隋氏兄弟和大东制药也有很深的瓜葛,毕竟中成药主要原料还是中药材,而隋氏兄弟虽然生意做得很好,但是如果能够搭上大东制药这样的大型制药企业成为其原材料供货商,其利润丰厚度自然要大增。

        “呵呵,来晚了一点,不好意思。”门终于推了开来,一个满面红光的矮胖男子在隋立平陪同下,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老秦,老张,夏侯老弟,都到了,待会儿我赔一杯酒不是,让你们久等了。这位就是老隋他们老家父母官吧?”

        大大咧咧的招呼着陆为民,矮胖男子满身酒气,一看就知道是串场过来的,手里拿着现在颇为时髦的大哥大手机包,侧面一个小孔,手机天线也从里边支出来,表示这不是用来装点门面的,而是货真价实的大哥大一族。

        陆为民很客气的和对方寒暄,不过他看得出来对方对自己并不太注意,相反注意力却一下子转移到了一直坐在角落里的隋立媛身上。

        席终于开了,那位赵总坐了首位,隋氏兄弟左右相陪,陆为民坐了次位挨着隋立平,而隋立媛却挨着陆为民而坐。

        “小陆书记,听老隋说你们想在老隋老家那边搞一个中药材专业市场?那个地方我去过啊,老隋老家嘛,山清水秀的,可是要搞中药材专业市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我觉得有些不靠谱啊。”坐了首席的矮胖子大马金刀,“我这个人说话直,实话实说, 你可不要见怪。”

        “嗯,赵厂长说得有道理,洼崮条件不算特别好,不过也有一些优势,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扬长避短,查缺补漏,把我们洼崮的优势尽量展现出来,不足之处尽量弥补,我们还是比较有信心的。”陆为民不以为忤,嘴角含笑淡淡的道。

        “呵呵,不算特别好?小陆书记,你们政府里边的人就喜欢吹牛,洼崮那旮旯也敢说不算特别好?除了那里种药材有点历史外,这两年也不行了,我还真看不出那里有什么你所谓的优势,要搞专业市场,怕是难度很大吧。”

        矮胖男子看到隋立媛紧挨着陆为民而坐心里就有些不畅快,虽然隋立平介绍了说这是自己一个堂妹,也是洼崮人,估摸着就是一远房亲戚,是帮陆为民来介绍双方第一次见面的,但是隋立媛这一身淡粉色的宝姿套装一上身,年龄立时年轻了好几岁,看上去也就像一二十六七的少妇,而虽然面无表情,也没有话语,但是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别样风情却让他本来就喝了不少酒的他心里总像是揣了一兔子般的躁动。

        “赵厂长,哪样事情没有难度?没有难度也就不用我们这些人成天东奔西跑的忙乎了,就像在座的隋老板、张老板他们不也一样,做生意不也一样很艰难很辛苦,坐在家里票子就能落到怀里的事儿怕是没有吧?您在大东制药厂工作怕也一样很辛苦很操心吧?”陆为民不卑不亢的笑着回应,“洼崮肯定有弱点劣势,但是咱们洼崮一来是老资格的中药材种植基地,二来咱们洼崮出人才啊,像隋老板、张老板都是咱们洼崮走出去的,像他们这样的洼崮药商不少,他们在外打拼这么多年,人脉资源都有了,也希望可以回乡为家乡父老乡亲们做一做贡献,这样的优势条件省里边其他地方是不具备的。”

        被陆为民这不软不硬的几句话连消带打,弄得矮胖子一时有些语塞,想要反击,可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好在隋氏兄弟马上端起酒杯敬了矮胖子一杯,这才缓解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洼崮是有不少人出来做药材生意,可做生意就要讲求赚钱,你们洼崮搞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谁来投资搞?这个投资可不小,弄不好就打水漂了,就算建起了,经营户去落户能赚到钱么?做生意的啥生意都做,就是亏本生意不做,他们就算是想要为家乡父老乡亲做贡献,也不能折本赚吆喝吧?”矮胖子喝了两杯酒,才算是寻找到话语上的突破点。

        “当然,让人做赔本生意的事情谁也不可能干,所以我们在这个市场建设发展上也有一些想法,比如市场第一年免租金,而且推广宣传力度会很大,还有……”

        虽说这个家伙态度有些不善,但是陆为民还真有些感谢这个家伙不断的挑刺儿找毛病,正好给自己一个介绍展示这个市场的机会,就这样一问一答更能释去其他人心中的担心,至于说这家伙心里不爽却不是陆为民考虑的范畴了,至少目前陆为民不会存着让大东制药会在洼崮砸钱投资搞企业的心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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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二十六节 宴无好宴

        隋立平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陆为民的表现,甚至另外几个客人也都在掂量陆为民所说的言语。

        洼崮区提出的三年之内目前中药材种植基地规模要翻两番,而且还取得了省农科所经济林木研究站的一份分析报告。

        这是一份根据四个乡镇土质、水热条件和历史传统以及市场趋势提出的有针对性的药材种植意见书,也是陆为民通过夏力行的关系找到省农科院请农科院的几名专家到洼崮呆了一个星期之后,又从县农业局那里调取了不少历史资料,才拿出的这份东西,相当有价值。

        陆为民在席桌上就把这份资料的复印件和洼崮区委结合这个意见书所作出的决定文件拿了出来,这也引起了一干人很大兴趣。

        双峰、洛丘、浦岭、曲江这一带本来就是传统的中药材种植区,但是由于八十年代中药材价格起伏不定,市场也受到很大影响,挫伤到了种植户的积极性,现在洼崮区委提出了要建中药材专业市场,并且以洼崮三乡一镇发展种植基地作为后盾,不能不说还是有些一些吸引力的。

        三乡一镇目前几大类中药材种植面积合起来大概在9000亩左右,按照陆为民的规划,93年三乡一镇的中药材种植面积应该达到12000亩,94年实现17000亩,到95年争取实现24000亩,而扩大中药材种植面积还是要以市场为导向,开发重点放在荒丘荒坡面积较大而增长潜力很大的沙梁乡和小坝乡两个乡。

        隋立安翻阅着省农科院得出的评估意见和建议复印件,又认真看了洼崮区委出台的决定。

        应该说这些资料还是具有相当说服力的,而且如果这个市场一旦建立起来,肯定会对这个地区中药材种植积极性产生巨大影响,促进药农种植积极性,增强药农扩种信心,而如果洼崮地区的中药材种植进入良性轨道,必定会带动周边地区的中药材种植产业,而这一片地区中药材种植一旦成了气候上了规模必定反过来对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的发展产生巨大推动作用。

        建设市场和扩建种植基地这两个动作应该说是一个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因素,市场建成肯定会对扩建种植基地拉升药农种植积极性产生利好影响,而同样种植基地规模扩大,药农种植积极性增加,中药材产量增长,自然也就要对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发展产生积极作用,就会有更多的经营者会选择这个最靠近产地的市场来做生意,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第一步的启动,而现在洼崮区委以行政命令的形式已经启动了第一步,而同时又在用市场力量和行政政策优惠来促动第二步。

        陆为民也知道用行政力量启动药材种植基地这第一步是有相当风险的,所以在文件中虽然写得很清楚,但是他也专门告诫了几个乡镇的主要领导,在推动药材种植基地建设工作上,要尊重农民的意愿,不能强行推动,而要以政策和利益激励机制来推动,避免风险过分累积到乡镇党委政府身上,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陆为民包里的资料在几个人手中传阅,似乎是觉得自己被冷落了,矮胖子有些不高兴的皱起眉头:“老隋,你们究竟是来喝酒的还是来看东西的,真要有大事要办,也得等饭吃了你们几个再慢慢合计也不迟啊。”

        “呵呵,赵厂长说得是,立安,收起来,收起来,下来再说,现在的第一任务是喝酒,来,今年感谢赵厂长对我们两兄弟的关照,希望来年继续关照我们两兄弟,我们两兄弟也绝对按照赵厂长的要求,保质保量按时的交付。”隋立平斟满酒,双手举杯抬起,“赵厂长,咱们也是多年的交情了,先干这一杯,待会儿立安敬了你,我再来敬你。”

        “嘿嘿,老隋,你也记得咱们是多年交情了,我还在供销科时,咱们就在打交道了,我还以为你生意做大了有了新朋友就忘了老朋友了呢。”兴许是先前就喝得有点儿多了,醉眼朦胧的矮胖子斜睨了一眼含笑不语的陆为民,有些自负的道:“放心,大东制药这一亩三分地上我赵某人说话还是管点儿用的,明年大东制药生产规模还要扩大,对几种主要原料药材的需求量还会增加,有你们生意做的。”

        “那些谢谢赵厂长的关照了,我先干为敬了!”隋立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底儿翻了过来。

        紧接着这几位也轮番敬酒,让矮胖子颇为得意,言谈间也是更为放肆。

        陆为民倒也不在意,现在国营企业的厂长经理们的确有值得得意的本钱,尤其是这些效益好的企业,围绕着他们身边的这些商人都是盯着他们手中的那点权力,无外乎购和销,他们可以决定采购谁的原料,可以决定把紧俏商品卖给谁,双轨制的这种奇异魔力足以让整个市场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变形,只不过这种变形会很快在市场经济浪潮的拍打下如海边的沙堆一样溃散消失。

        四瓶茅台终于在这一群人的围攻下见底了,八个人中除了那个老张因为身体原因不喝酒外,连隋立媛都在这种氛围下不得不喝了不少,尤其是在那个矮胖子刻意的敬酒下,隋立媛为了不想引来不必要的言语纠葛,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奉陪了好几杯,陆为民和隋立安帮隋立媛挡了对方几杯,还惹来对方的不高兴。

        “老隋,再拿一瓶来算我账上行不?”脸色红得发紫的矮胖子站起身来时已经有些脚步踉跄了,“今儿个高兴,尤其是这还有这么漂亮一位女士在这里,高兴。”

        隋立平和隋立安脸上都掠过一抹不愉,不过这个矮胖子这几年对隋氏兄弟帮助很大,隋氏兄弟也不愿因为这点儿事情和对方闹得不愉快,影响日后的合作,实事求是的说,陆为民这个父母官在他们心目中还远不及这个人,这个人才算得上他们的衣食父母。

        只是这个人今天显然喝得有些高了,来这里之前估计就喝了不少,这一坐下来至少又喝了七八两下去,饶是这家伙号称海量,也经不起这样的摧残,但对方正在酒兴上,折了他面子,只怕日后这个心结就不好解,而且这家伙明显是针对陆为民和隋立媛,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看陆为民不顺眼了。

        至于隋立媛那里,在座众人也都不傻,男人的那点儿龌龊心思谁也不是看不出来。

        “差不多了吧,赵厂长,我怕您……”陆为民笑了笑,这家伙酒量确实不小,来的时候似乎就有点儿醉意,这又喝了七八两下去,居然还能不倒,天生的酒坛子啊,不过这茅台后劲儿大,再等上一会儿,这家伙还能撑得住,才真算是本事。

        “啥话?信不信,我还能喝半斤下去!”矮胖子瞪起牛眼珠子,舌头有些发硬,“老隋,爽快点儿!”

        见这副情形,隋立平也只能让服务员再拿上一瓶来,矮胖子得意的让服务员把酒斟上,醉意醺醺的端起酒杯,“来,小陆书记,我敬你一杯,年轻有为啊,咱们这些老家伙都没法比了,搞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虽然我不看好,但是有这份魄力就不简单,今年大东制药也有意在原材料产地建分厂,老隋让我去双峰看看,我还在琢磨,来,碰一碰!”

        陆为民笑了笑,也不多言,端杯一饮而尽,“谢谢赵厂长提醒,也欢迎赵厂长来我们双峰,相信选择双峰肯定不会让您失望。”

        “嗯,说真的,厂里有这个计划,现在正在选址,小陆书记是县里领导,如果真想引入这个项目,咱们不妨多走动走动,没准儿还真能有缘呢。”矮胖子一脸傲色,“我老赵在厂里说话不敢说一言九鼎,就是书记厂长也得要给几分面子的。”

        “哦,那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向县委汇报一下,也请赵厂长留个电话,到时候我们县里的主要领导好来拜访您。”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这矮胖子看样子估计在大东制药厂还是有些影响力,大东制药厂这几年在省里名气不小,产品也很畅销,如果真有意建分厂,双峰倒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县里对能够引来这样一个项目落户,肯定会大感兴趣,对缓解县里压力也是一大帮助。

        “这是我的名片,我一般不在办公室里,有事儿就打我的大哥大。”矮胖子得意洋洋的从大哥大包里拿出一叠名片,给陆为民和隋立媛一人拿了一张。

        “小陆书记,赵厂长是大东制药的元老了,有他的帮忙说话,大东制药厂建分厂搁在双峰这件事情至少能有八成把握,赵厂长,您说是不是?。”张姓男子也笑着帮腔,“这也算是为我们双峰经济发展添一把火啊。”

        “别给我戴高帽,这事儿现在才说,八字没一撇,不过老顾老林一般还是要给赵某人几分薄面的,关键要看你们双峰条件怎么样,你们双峰*县里怎么去争取了。”矮胖子虽然已经酒意上身,但是也还没有失了理智,也不敢把话说太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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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二十七节 妄人

        “来,小隋,我和立平立安两兄弟都是老朋友了,他们几个也是老交情了,就你和小陆书记是第一次见面,我和小陆书记都喝了七八杯了,来,我们俩喝一杯,日后若是在昌州有啥难处,尽管开口。”

        隋立媛有些愠怒,这个矮胖子已经来敬了自己好几杯了,她碍于面子都喝了,这分明又是针对自己来的,估摸着这一杯下去,只怕又要来第二杯,这样无休止的纠缠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完,何况她今晚也已经有些超量了。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酒量不错,但是这茅台她从没有喝过,刚才陆为民就提醒她说这茅台后劲儿特别大,要她注意一点,现在这个家伙屡次三番的来纠缠,分明不怀好意,只是这种情形下这家伙借酒装疯,自己这还不好对付,何况这家伙仗着手中有点权力,无论是隋立平隋立安还是陆为民,似乎都不太好过分得罪他似的。

        “赵厂长,我酒量有限,这一杯我喝了,但就不能再喝了。”隋立媛想了想,还是端起了杯子,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陆为民难做,至于隋氏兄弟,她却不太在意,虽然陆为民一路上都在劝慰自己解开这个心结,但是她发现自己似乎很难做到放下以前那一切。

        “咦,这是什么话,今天大家伙儿高兴,能喝为什么不喝了呢?”矮胖子来了劲儿,“咱们得把这瓶酒完成了,喝了这杯,你也该回敬我了吧。”

        隋立媛原本已经端起来的酒杯就放了下来,陆为民摇摇头,这姓赵的真的有点儿得意忘形了,真以为他自己是这一桌人的主宰了,隋立媛喝了不少,这会儿看起来还能挺得住,待会儿可就说不清楚了,自己这会儿都是强压住酒意,茅台后劲儿特大,一两个小时之后发作丢翻的情况比比皆是。

        “赵厂长,小隋她一个女人家,酒量本身就有限,要不这样,我陪你三杯,然后咱们几个大男人把这剩下的酒平分了怎么样?”陆为民站起来,端起酒杯,沉静的道。

        “那不行,小陆书记,我想和谁喝酒是我的自由,我现在不想和你喝酒,就想和小隋喝酒,怎么小陆书记你要充当护花使者?”矮胖子不乐意了,语气也就有些冷了。

        “小隋是和我一道来的,护花使者这话听起来有点儿俗了,你说你又和谁喝酒的自由,那别人也就有不想和谁喝酒的自由,赵厂长,您说是不是?”陆为民也就没多少客气了,得寸进尺,这种人你不敲打一下他,他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矮胖子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本来就紫涨的面皮更有些快要渗出血来的味道,狠狠的瞪着陆为民,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姓陆的,你什么意思?你是故意针对赵某来的啊,你一个乡下旮旯的干部,有什么了不起,在姓赵的面前显摆个啥?这里是昌州,你那官架子拿回你们那旮旯里去吆喝,这里没有人吃你这一套!”

        “赵厂长,我敬你也客人,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这句话我送给你。”陆为民也不生气,淡淡的道。

        隋氏兄弟眼见得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僵了起来,赶紧端起酒杯来打和牌,这最后几杯酒终究没能再喝下去,姓赵的矮胖子更是怒不可遏,饶是隋氏兄弟百般劝慰,后来还是隋立安亲自陪着对方去了酒店卡拉OK包间里去喊了几个陪酒女郎相陪,才算把对方安抚住。

        “陆书记,今天真是有些不好意思。”隋立平也觉得有些尴尬,“老赵平时不是这样的,可能是来咱们这里之前就喝多了,这又……”

        “没事儿,隋老板,今天我倒是挺高兴的,结识了几个朋友,不管咱们之间的这个合作能不能成,我都还是希望诸位有机会能多到洼崮来看一看,我也坚信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的前景非常光明,也希望大家都能多帮这个市场宣传宣传。”

        隋氏兄弟和另外三人把陆为民和隋立媛二人送到酒店门口,陆为民谢绝了挽留,表示自己必须要赶回去,主要原因却是隋立媛不愿意在这里住下,非要连夜赶回去。

        陆为民也觉得住在这里不太方便不说,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非议,还不如将就着三个小时跑回去,现在也才九点钟不到,跑回洼崮也不过十二点。

        当陆为民驾驶着皇冠驶了出来时,隋氏兄弟和另外三人都压抑不住脸上的惊讶。

        这年头在他们印象中怕就是地委书记行署专员也坐不起这样的豪华轿车吧,尤其是像丰州这样的穷地方,一个县委书记估计也就是桑塔纳撑死了,这个陆为民什么来头,竟然能开一辆崭新的皇冠,就算是去借,那也得要有人愿意借给他才行啊。

        看着皇冠车熟练的转出停车场出口弯道,猩红的刹车灯在漆黑的冬夜里显得那样刺眼,排气管下袅袅飘起的白色水雾,似乎在昭示着车主身份的不凡。

        把矮胖子安顿好的隋立安正好赶上了这一幕,有些惊奇的看着消失的车影,忍不住道:“大哥,这姓陆的不简单啊,一个乡下干部,能玩得起皇冠车也就罢了,可他这几份资料是可是真材实料,省农科院搞的,我看了,很有针对性,具体落实措施也很到位,而且都是干货,如果按照这个规划搞下去,洼崮的中药材种植基地规模翻两番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周边地区肯定也会被带动起来。”

        “嗯,的确不简单,不卑不亢,张弛有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年轻却有如此城府,又不是那种故作深沉的角色,观其做事,首先就要观其人德,我看对方已经下了决心,肯定要把这个市场搞起来,他也没考虑咱们出资参股来搞这个市场,而是希望利用咱们的人脉关系,帮他营造一下声势,吸引更多的人去这个市场落足经营。”隋立平点点头,“这和咱们之前的预计有些不一样。”

        之前隋氏兄弟一直以为陆为民是想通过二人多联络一下洼崮出去的药商,一起来投资搞这个市场,所以他们都不敢轻易表态,毕竟连他们自己都不看好洼崮这个旮旯能搞出这样大一个市场来,这算一算投资也要好几百万,真要摊到这些人身上,想自己兄弟少说也得出百十万。

        这可不是小数目,所以两兄弟打定主意也是以不变应万变,总之不在投资这上边轻易松口,未曾想到对方根本提都没有要求投资的事情,而是请他们参详一下这个市场的发展路径,请他们提提意见和建议,也请他们帮着宣传,吸引更多人来落户这个市场,言外之意这个市场的投资已经搞定,只需要他们帮忙振臂一呼带动人气。

        这就简单多了,如果市场建起了,不用陆为民邀请,隋氏兄弟也会在这个市场里租下店面经营,那点租金对于隋氏兄弟来说算不上什么,这还不说人家还打算免一年的租金,这个吸引力可不小。

        “那大哥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隋立安已经隐隐揣摩到了自己兄长的想法。

        “哼,既然有人敢投资搞这个市场,难道说我们连帮忙摇旗呐喊都做不到么?”隋立平微微一笑,“正好这马上就是年关了,不少朋友熟人都要回来,我们可以去联络联络,把这个情况也和他们交流交流,也算是为家乡尽一份力吧,不过我倒是觉得既然陆为民这样有信心,而且也有人敢投资,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参加一份呢?”

        隋立安也笑了起来,看着自己兄长,“大哥,我就说你肯定不会只甘于帮忙摇旗呐喊这么简单,陆为民这个人做事儿很有章法,谋定而后动,我有预感,他手上的各种资源不会少,这个市场会很快建起来,而且前景很可观。”

        “我有同感。”隋立平把目光投向另外三人,“夏侯,老张,老秦,有没有兴趣参一股?”

        “呵呵,既然你们两兄弟都这么有信心,我们怎么会不奉陪呢?”那个姓夏侯的朗声一笑,“立平你说的没错,这个陆为民这么年轻就当县委常委,下去怕是要捞点政绩的,现在他敢搞这个市场,之前肯定早就做了许多准备,而且你不是说他是以前地委书记的秘书么?现在这个地委书记已经是省委常委、秘书长,还有上升空间,就凭这一点,就值得押注。”

        隋立安目光闪动,看来不仅仅是自己看到了这一点,夏侯这家伙也是嗅觉灵敏,在昌江官场上稍稍打听一下就能知晓,夏力行颇得省委一把手田海华的信任,陆为民有这个后盾,肯定省里诸如卫生厅农业厅这些部门会大力支持,这个市场办起来就会事半功倍,如果再加上自己这些人的鼎力支持,自己两兄弟也可以实现一个转型,投资这个项目,不再局限于单一的药材经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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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二十八节 有些东西,有些原则

        车内空间洋溢着淡淡的酒气,茅台的后劲儿已经开始显现出来。

        明知道这样酒后开车相当危险,但是在隋氏兄弟等人面前陆为民还是竭力表现出了若无其事的状态,所以也算是成功的瞒过了隋氏兄弟等人,只怕下一次吃饭时,自己还得成为他们重点围攻的对象了。

        八两茅台下肚,加上昨晚也喝了不少,基本上没有多少时间来缓冲,年关这一段时间几乎每天不是中午就是晚上就得要经受一次“酒精考验”,这共产党人是久经考验的这句话不假,不少时候中午酒还没有醒完,晚上又得接着继续,陆为民很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是现在却还摆脱不了这种习俗。

        皇冠驶入大道,陆为民忍不住松了松自己衬衣的领口,他想把车窗放下一点,但是知道真要一敞风,自己就怕立马要翻倒了,还得忍住。

        “对不起,今天我给您添麻烦了。”隋立媛将自己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道。

        陆为民讶然,侧首看了一眼对方,明白过来,笑了笑,“这也叫添麻烦?那我请你来帮我联络联络,不也是给你添麻烦?一个喝多了的妄人,你理他干什么?”

        “可是他也许能让大东制药在双峰投资建厂啊,如果真的成功了,这对你来难道不是一个很显耀的成绩?”女人睁开眼来,认真的看着陆为民,“他只是喝多了而已,我就陪他多喝一两杯酒也没什么大不了。”

        “如果是朋友间相互敬一两杯酒,当然没什么,这取决于你自己,可是如果是觉得自己不得了盛气凌人,那对不起,我不认可。”陆为民目光平视前方,“你和我一起来的,说句玩笑话,荣辱与共,休戚相关吧,除非你自己愿意,没有人能违背你的意愿强迫你干什么。”

        “那万一他们大东制药真的可以在双峰建分厂呢?我听他们说大东制药这几年效益很好,的确打算在外地建分厂,也许就是我没有陪他喝那几杯酒,就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呢?其实我还能再喝几杯。”隋立媛明净的眼瞳里闪动着幽幽的光泽。

        陆为民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言辞,缓缓道:“这不是酒量的问题,而在于你愿不愿意喝。”

        顿了一顿,陆为民又道:“人生一辈子,会面临很多机遇和诱惑,但有些东西,是不能做交易的,有些原则,是不可以违背的,这是我做人的准则。”

        女人心中一颤,一股暖流从尘封多年的心灵深处悄悄涌起,鼻腔微酸,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内心情绪的翻滚,将脸侧向右边窗外,一抹泪水控制不住的从眼角溢出。

        陆为民并没有看到这一幕,此时的他正在和不断涌起的酒意作对抗。

        还没有来得及出城,陆为民就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这种酱香型的酒和浓香型的酒有很大差别,后劲儿一旦起来,就不是自身能够控制住的。

        回家肯定不行,现在只能找一家宾馆临时住下,睡一晚就没多大问题了。

        隋立媛也看出陆为民支撑不住了,她也好不了多少,头昏昏沉沉,全身也酸软不堪,这样下去,恐怕真得出事儿。

        陆为民想了想,看来只能去翠庭酒店了,石梅正好今晚当班。

        “隋姐,还需要不需要再开一个房间?”石梅帮着隋立媛把陆为民扶着进了房间,调皮的眨着眼睛问道,“我们这里是三星级酒店,重新装修不久,正在申报四星,价格挺贵的。”

        隋立媛脸颊一阵发烧,柔软的地毯,窗式空调,十八英寸的彩色电视,宽大的双人床上铺着深紫色的床罩,浅灰色的绒布沙发十分舒适,豪华精美的卫生间更是隋立媛从未见过的,无一不在冲击着隋立媛的认知底线,她也不知道这样一间房住一晚上需要多少钱,她也不好意思多问。

        “不用了,我就在沙发上靠一下就行,他喝多了,我还得看着他。”陆为民仰躺在床上,西装外套已经被脱了下来,棕红色的鸡心领羊毛衫里领带也被拉开,皮鞋胡乱踢到一边儿,酒劲儿这一上来,陆为民就再也控制不住,尤其是一进房,陆为民便倒床呼呼大睡。

        “嗯,也行,我帮你把电视打开,开水在这里,要不你先晾两杯凉水吧,我怕大哥一会儿口干肯定要喝水。”石梅心挺细,一边忙乎着,一边提醒着隋立媛:“这里是卫生间,你要洗澡这里是冷水龙头,这里是热水龙头,就这样扭开,可以把水温调到你感觉合适就行了。”

        隋立媛大羞,这丫头难道还真把自己和陆为民当成两口子了么?

        “不用,我不洗澡,昨晚我在家里才洗了澡。”

        “嗯,隋姐,你身上全身都是酒气,洗个澡好一点儿,随便你了,这是电吹风,吹头发的。”石梅也不多说,“我今天当班,还得去那边守着,这是我们那边分机号的电话,你要有事儿,或者大哥人不舒服,就打这个分机号,直接拨号就行。”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电视声音调到了最小,空调呜呜的声音成了整个房间里唯一的声音,隋立媛这个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

        空调效果很好,房间里的温度很快就升了起来,隋立媛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身上有些发腻。

        先前在锦丰酒店吃饭的时候空调温度调得有些高,男人们都把外衣脱了,而隋立媛却不想脱衣,所以就一直挺着,温度高加上又喝了不少酒,身上出了不少汗,吃完出门之后才算是好了一些,一直到这里,现在安静下来,才觉得身上很不舒服。

        看了看床上呼呼大睡的男子,隋立媛犹豫了一下,看样子这人这一躺下去没有几个小时不会醒,人现在一放松下来,感觉到身上汗水浸润之后说不出的难受,真想洗一个澡。

        原来冬日里洗澡,隋立媛都是自己烧几大锅热水倒入一个大桶里,然后用冷水把温度调合适之后,在桶里洗澡,可出来换衣的时候还是有些冷,昨晚洗澡也是如此。

        现在在这室内,二十六七度的温度让室内让她感觉很舒服,洗澡之后换衣也不用担心受凉,陆为民又处于昏睡期间,不用担心其他。

        想了一想,隋立媛还是把晾着的水放在了床畔的床头柜上,以便于陆为民醒了想要喝水自己就可以喝,然后这才进了卫生间,把卫生间的门锁死,开始脱衣。

        温热的水流冲击在隋立媛身上,让隋立媛身体一下子彻底轻松下来,她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水流下,闭上眼睛,双手环抱自己的肩头,听凭着水流从喷头里分成几十个细流喷洒在自己身上,从头到肩再到胸前,犹如情人的爱抚,让她全身心都渐渐宁静下来。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隋立媛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昨天晚上的酒后真言,再到昨夜的辗转反侧,再到今天来省城的所见所闻所感,尤其是到天星大厦购物和锦丰宾馆赴宴,这一切都让隋立媛有一种如坠梦中的恍惚感觉。

        昔日在洼崮这个旮旯里,顶多也就去一下双峰,连黎阳和洛门去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也没有觉得有多少感触,但是当走了这一遭之后,带来的巨大冲击才让她有了同处一个世界,一片天空之下每个人的生活竟然与如此巨大的反差,这让她有一种觉得自己今天一天所经历的一切都不真实的感觉。

        这一切改变都源于那个还躺在外边床上呼呼大睡的小男人,而自己甚至也在石梅那个丫头心目中变成了某种身份不明的暧昧角色,对于这一点照理说经历了太多风波的自己是根本无所谓的,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却又如此在乎石梅这种看法呢?

        袅袅升起的水雾笼罩着整个洗浴间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隋立媛才小心的给自己头上涂抹洗发液,给自己身上用那种滑腻的浴液搓揉,细细的把身上每一处擦拭涂抹,犹如经历一次新生。

        悬挂在衣帽钩上的奶罩这个时候显得那样刺眼,隋立媛甚至有些后悔,下午当石梅建议的时候自己真该让石梅去帮自己买一身内衣的,哪怕是多欠那个家伙一点钱。

        看看这老旧的胸罩和土气的三角内裤,隋立媛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恐慌感,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对自己已经习以为常的这一切感到这样不适应了呢?难道自己真的就在这一天里就蜕变了?

        一种没来由的心虚和恐惧笼罩着隋立媛,她关了水龙头,站在浴室里的镜子前,镜子里一个模糊的裸女身体浮现在眼前,隋立媛用手拭去水雾,镜子里的胴体清晰起来,饱满坚挺的豪乳,温润如玉的小腹下幽黑的茵茵茜草,如两条玉柱般紧合在一起的双腿,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这就是自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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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二十九节 惘然如梦

        站在镜子前凝视镜中人良久,隋立媛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挂在一旁金属栏杆上的浴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和身上的水珠,这种感觉真是舒服,但却给人一种虚幻如梦的不真实感。

        也许这就是一场梦,一场随风而逝的梦,过了今天,他就不再需要自己了,隋立平隋立安他们会和他主动联系,再不需要自己这个所谓牵线的人,实际上就是今天,自己也并没有起到多少牵线的作用。

        隋立媛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感伤,也许自己真该接下那几杯酒,那个矮冬瓜眼中闪耀着的光芒,她太清楚意味着什么了,她有信心牢牢的吊住那个家伙,那自己没准儿在外边床上那个男人心目中还有一点作用。

        甩了甩头,隋立媛想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拿起吹风吹起头来。

        房间隔音效果很好,不虞惊扰那个昏睡的人。穿衣时隋立媛犹豫了一下,奶罩有点潮润,被汗浸润了罩杯穿上很不舒服,想到那个男人恐怕要明早才能清醒过来,隋立媛咬了咬牙,索性就直接把羊毛衫套在了身上,真空裸穿,到明早他起床之前自己再到卫生间里来穿上奶罩就行了。

        三角内裤倒是没办法,隋立媛还没有大胆到连内裤都不穿就直接穿裤袜的地步,这要被他看见,还不得羞煞人,虽然自己在他心目中,也许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洗发水的清香闻起来感觉很好,把还有些潮润的秀发挽起来,用一条手绢随意扎起来,隋立媛走到床前,看了一眼依然连睡姿都没有变过的这个男人,然后坐在一旁温软的沙发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目光注视画面闪烁的电视,隋立媛却反而没有困意了,杂乱的心绪在胸中乱窜,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对方来走这么一遭,就算是自己要来,可为什么要同意他为自己买这一身衣物,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抚摸着柔软舒适的羊毛衫,那个服务员的眼光不错,选的这件羊毛衫颜色和样式都很符合她的心意,穿起来也很上身,问题是自己这算什么?

        想到这里隋立媛就没来由一阵心烦意乱,内心深处那种隐隐的期盼让她既心慌,又害怕,人若是没有任何希望倒也罢了,就怕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可能性,哪怕明知道是一种幻想,却总让人心里惦记,而隋立媛很清楚这就像一剂毒药,一旦幻灭,那会让人变成行尸走肉,与其那样,还不如在萌芽时就彻底把那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扼杀。

        陆为民懵懵懂懂的摇了摇头,耳边似乎还有声音,像是电视里传来的声音,迷迷糊糊的他已经想不起这里是哪里,而自己又怎么会躺在床上的了,只觉得自己嘴巴发粘得难受,让他下意识喊了一声“水”。

        一杯温热的水搁在了陆为民嘴边,陆为民努力撑起自己身体,咕咚咕咚一口气把一杯水喝完,昨夜没睡好再加上开了几个小时的汽车,八两茅台的威力,让他连眼皮子都睁不开又倒下昏昏睡去。

        搁下水杯,隋立媛看着眼前这个眉目间还有几分执着刚毅气息的青年男子,心乱如麻,万千思绪涌入心中,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梳理。

        乱糟糟的心绪让隋立媛喝了好几杯水也未能平复心情,而电视机里跳动的画面也对她没有半点吸引力,洗完澡后带来的舒适感让困劲儿渐渐上来,可是这沙发虽然坐着挺舒服,但是想要睡觉却很蜷着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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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这一觉醒来的时候是被尿给胀醒的,头还有些发木,顺手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一饮而尽,脑子稍稍清醒一些,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过了,斜靠在沙发上的女人头有些别扭的歪斜着打着盹儿,昏黄的壁灯下,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随意的垂落下来遮住半个面庞,外套被脱了下来,只穿了那件羊毛衫,或许是角度原因,陆为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那硕大完美的乳形。

        这女人居然没带乳罩?陆为民吞了一口唾沫,想了想,可能是这女人洗了澡,大概出了一身汗,所以……

        陆为民一起身,隋立媛就醒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突然意识到自己没带乳罩,下意识的将双手遮掩在胸前,掩饰般的问道:“您醒了?好一点儿没有?”

        “好多了,这茅台酒后劲儿足,我看你也有些难受吧?”陆为民晃了晃自己脑袋,还是有些晕忽忽的,陆为民吸了一口气,室内温暖的环境更是让人昏昏欲睡,他身上也一样汗津津的不得劲儿。

        “嗯,人都是晕晕乎乎的,我洗了一个澡要好一点儿。”隋立媛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陆为民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你也躺一会儿吧,这床挺大的,凑合着对付几个小时,明天咱们一大早就走。”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行。”隋立媛其实很想躺一躺,靠在沙发上打盹儿很不得劲儿,脖子腰部都很难受,可要让自己和这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她也做不出来。

        “嗨,出门在外,就别那么多讲究了,你就躺一会儿吧,我也去洗个澡。”陆为民不容分说的摆摆手,摇摇晃晃的直往洗浴室去了。

        隋立媛犹豫良久,听到浴室里水声响起来,她站起身舒展了一下酸软的身体,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就躺一会儿,听到浴室里水声停下来,就起来,她给自己叮嘱道。

        当陆为民裹着浴袍一边擦拭着自己头发出来时,却看到一副美妙无比的场景。

        女人蜷缩在大床的一隅,依然酣然入梦,也许是在睡梦中有一种不安全感,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肩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更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陆为民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随手拉过被子替对方搭上,对方睡得很沉,没有醒过来,陆为民靠在床头上仰着头闭上眼睛整理着思绪。

        毫无疑问,今晚这顿饭即便是有那个矮冬瓜搅局,依然无法掩盖背后的成功,隋氏兄弟都动心了,而隋氏兄弟一旦心动,那么其他几个人都会为之所吸引。

        有隋氏兄弟的支持,陆为民自信和投资商那边谈判的底气他可以硬扎许多,一旦洼崮这些药商能吸引到一大半,那么起带动作用难以想象,想到这里陆为民就忍不住怦然心动。

        这个项目成功可期。

        隋氏兄弟已经答应为这个市场进行推介宣传,如果他们不是在敷衍自己,那么估计在这个春节期间隋氏兄弟和另外那几个人就会利用节日期间的亲朋好友的聚会来推广扩散这个消息,陆为民琢磨着在年后一两个月内就应该有所反应,而那个时候全区中药材种植基地扩大计划也要展开,到时候就要看投资商这边的真金白银了。

        那个矮冬瓜透露出来的消息倒也有些价值,不过陆为民并不认为在大东制药准备设分厂的问题上矮冬瓜就有决定权。

        他不过是一个分管采购供销的副厂长,或许在他自己分管工作范围内他有一定的主宰权,但是像对外投资建分厂这种事情上,还轮不到他说话。

        陆为民对这些国营企业的体制十分清楚,在尚未推行现代企业管理制度的国营企业中,党委书记管人事,厂长经理管业务,而随着由中国特色的现代企业管理制度确立,也不过就是让厂长和党委书记一肩挑,形成真正的法人负责制,不过这个大东制药厂似乎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如果可以的话,陆为民还是打算去了解一下大东制药厂要建分厂这个规划,如果真有这个意图,双峰甚至洼崮未尝不能成为他们的一个选择项,尤其是在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建立起来的前提下,陆为民认为洼崮完全有资格争取这个项目。

        靠在床头上,困意渐渐又涌了上来,下意识的将自己身体滑了下去,顺手扯过被子盖在身上,也没想那么多,就这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隋立媛下意识的翻了一个身,也许是一种潜意识的将身体像身后那温暖坚实之处靠了过去,仿佛那里是一个让人安宁享受的港湾,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身旁还有一个男人也在昏昏入睡,她只是潜意识的觉得背后似乎有一个让她安心的靠山一般。

        同样是迷迷糊糊的陆为民也只感觉到一个温热的身躯向自己靠了过来,他扯了扯被子,随手搭在了对方的身上,鼻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萦绕,让他不假思索的将手探了过去。

        这是个女人的身体,能和自己睡在一起,还能有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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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三十节 乡干部们

        鼻息间的发丝香气让陆为民有些迷糊,似乎甄妮平常不像是用这种味道的洗发水,柔顺的发丝紧挨着陆为民的下颌,身前这具丰满的身体紧紧靠在陆为民的胸腹前。

        无比自然的揽住对方丰软的腰肢,入手是羊毛衫里裹着的胴体,意识里似乎连想都没想,搭在腰肢上的受便撩起羊毛衫下摆,向里边钻去。

        柔软如绵的腹肌温润宜人,陆为民手没作停留便攀上那对傲人的双峰,甄妮睡觉时候就是从不太乳罩,这正好方便陆为民大快朵颐,贪婪的揉弄着那硕大无比两团软肉,几乎是伴随着陆为民魔掌的肆虐,那两团软肉如豆的巅峰,便如示威般的挺翘起来。

        陆为民模糊的意识中蜷缩在自己怀中的“甄妮”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但随即就在自己的卖力的爱抚下瘫软下来,他不假思索的把手滑到了对方腰际,是一件半截裙,甄妮怎么睡觉还穿半截裙?有些疑惑,但下意识的拉开对方裙子上的拉链,用拇指连带着里边的连裤袜和内裤一并卡住向下一按。

        蜷缩在陆为民怀中的隋立媛实际上在陆为民手探入自己羊毛衫下攀上自己胸前肉峰时,她就已经清醒过来,所以也才会有那身体的僵硬表现,只不过陆为民是在太过狂放的爱抚,让她瞬间防线就崩溃了,她不知道对方是真的在睡意朦胧中把自己当做了他自己的女人,还是故意假借睡迷糊了这样来这一出,但无论如何她发现自己都毫无反抗的意愿。

        只不过当对方试图要脱掉她的裙子连带裤袜和内裤时,她还是忍不住扭动了一下身体。

        就那一瞬间,陆为民清醒了过来,甄妮的双峰虽然傲人,但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变得这样豪硕饱满,难怪发际的洗发水香气也不一样,这一刻陆为民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手赶紧从还在乳臀间流连收回来,顺手为对方拉起已经被脱掉一半露出大半个裸臀的裙子和裤袜,然后拉下已经被推到了腋下把整个胸腹都裸露出来的羊毛衫,陆为民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我……”

        一种莫名的失落和酸涩情绪笼罩着隋立媛,她没有起身,只是默默的穿好衣物,轻声道:“没事儿,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从宾馆出门到回到洼崮,两人都很默契的保持了沉默,再没有一句话。

        隋立媛已经换上了她来时的衣服,依然在距离场镇还有几百米外的一处僻静地下车,看着隋立媛步入树荫后的身影,陆为民一手抚额,一手按在方向盘上,将头靠在车座靠枕上,瞑目沉思良久,才狠狠的骂出一句国骂,猛然一推排挡杆,脚下一踩油门,轰然加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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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把车停在区委大院里,立时引来区委里边一干人们的侧目。

        回到区委大院时也不过十点钟,区委里边虽然没几个人,但是毕竟正是上班时间,陆为民这霸气侧漏的把车一停,首先就是章明泉神采飞扬的跑了出来。

        “哟呵,陆书记,咋弄了这样一辆车?”章明泉对陆为民的本事已经越来越见惯不惊了,上一次是朋友的大奔,这一次干脆就是自己开来一辆这看样子也是价格不菲的轿车。

        “朋友的,这年边上事情多,你们跑乡下时间也不少,啥慰问看望的不少,我就不来和你们打拥挤了。”陆为民漫不经心的道:“反正还有几天就放假了,我正好就把这车开回去还给他们。”

        “呵呵,像陆书记你这么潇洒的人可难找。”章明泉啧啧两声,“该开的会其实也开得差不多了,就咱们区委自己的总结会了,各乡镇的管理费基本上都叫上来了,垛子口乡下午拿过来,明天总结会一结束,就可以收拾东西过年了。”

        按照惯例区委总结或都是放在最后来开,也是需要等到各乡镇把一年的管理费交上来,这样既可以为明年区委工作经费做一个规划,另外也要从中拿出部分资金来给各乡镇一把手以及各乡镇的获得先进的集体和个人考虑一点奖金,虽然不多,但也是一个意思,至少也表明区委的存在。

        “老章,开总结会简单,关键是明年工作的布置和落实啊。”陆为民一边走,一边道:“明年咱们区的中心工作就是要围绕中药材做文章,一个是扩大中药材种植基地,为中药材专业市场建立打好基础,另一个自然就是建好中药材专业市场,为夯实中药材种植基地拓宽销售渠道,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两条腿走路,瘸了哪一条都不行。”

        “嗯,关键还是在落实,要不明天总结会结束之后还有点时间,你在和齐元俊、曹运达、杨礼贵他们几个人谈一谈,齐元俊这家伙虽然脾气又臭又硬,但是我倒是觉得只要他认同的事情,基本上不用担心,不用去督促,他都会给你办好,倒是沙梁和小坝这两个乡,还得要盯紧一点。”章明泉对区里各个乡镇干部情况了如指掌,也对这些干部作风做派很了解。

        经过这几个月时间下乡到村,陆为民和几个乡镇的干部也逐渐熟悉起来,乡里干部没有那么多讲究,就算是书记乡长,只要一上了酒桌子,也就很随便了,如果你还能在酒量上压倒他们一头,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小坝的工作我觉得还可以,老杨虽然性子沉闷了一点,做事儿还是比较踏实,就是缺了一点主动性。”陆为民走到自己办公室,随手将包搁下。

        “嘿嘿,陆书记你看人看得准啊,杨礼贵这家伙就是属蛤蟆的,戳一下动一下,胆子小了点儿,但是你交代的事情只要随时敲打着,他基本上还是能把事情给你落实了,何况现在詹德寿当乡长,两人配合也还可以。”章明泉咧着嘴巴笑了起来,“管理费也是小坝乡最先缴过来,比洼崮镇还积极。”

        “老章,这怕不是考核成绩和评判能力的依据吧?”陆为民也笑了起来,这个章明泉还真是有点意思。

        “怎么不算?区委交待的工作,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一级党委政府的执行力,如果你推三阻四,要么就是你对自己乡镇的财务管理不到位,说话没有人听,要么就是你对区委安排的工作阳奉阴违,这也体现了一个领导干部的基本素质。”章明泉振振有辞。

        章明泉的观点也不能不说没有一点道理,区委安排的事情事实上就是上级对下级下达的命令,你可以质疑和保留意见,甚至也可以向更上一次反映,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须要执行,

        “沙梁乡的也交了?”陆为民点点头。

        “哼,这是我盯着的,霍立武那里还好说,曹运达却一味叫苦,早上刚交来。”章明泉对现任沙梁乡党委政府主要领导一直不太感冒,他就是从沙梁乡乡长位置上被撵出沙梁的,曹运达摇身一变担任了沙梁乡党委书记,而霍立武则担任了乡长,虽然这不是曹运达和霍立武的原因,但是章明泉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老章,心胸放宽广一些,以前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就别放在心上了。”陆为民笑了起来,“你现在是区委领导,他们都是你的下级,该批评就批评,该表扬的就表扬,不过不要带私人情绪在里边。”

        “下级?陆书记,咱们在这一边儿闲聊,要说区委里边,能被这些乡镇一二把手们视为上级领导的,也就只有你这个区委书记吧?他们的乌纱帽都是县委攥在手里的,连你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们,以前他们怕朱明奎,那是因为朱明奎和梁书记、戚书记的特殊关系,现在他们怕你,那是因为你是县委常委,另外魏大能的事情,你在县委常委会上的发飙,才让他们知晓了你的厉害,你没见这段时间他们对你的态度都变了不少么?”

        章明泉哂笑起来,乡保长们现实得很,他太清楚了,自己以前当沙梁乡乡长不也一样?只不过前任郑书记倒台了,朱明奎的关系还没有疏通好,对方就拿自己开了刀,当然朱明奎那是有梁书记和戚书记给他做后盾,这和陆为民又有些不一样,陆为民本身就是县委常委,这都在其次,常委里边一样有说话没有人听的,原来陆为民在很多人眼里也是属于举手常委那一类,只不过经历了一场被传得绘声绘色沸沸扬扬的常委会后,双峰*县城里再无人敢小瞧这位平时鲜有在县城里露面的常委了。

        “哦?这些人都知道了?”陆为民有些吃惊,他原本以为可能这事儿瞒不了章明泉和胡焕山这些人,没想到连乡镇里边这些人也都知道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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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三十一节 综合实力

        “陆书记,这些事情还能瞒得了人?怕是当天县里消息灵一点的人就都知道了,如果第二天都还不知道的,那就只能说明这个人脱离组织太久了,很危险了。”章明泉诡异的笑了起来,语气也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痛快和揶揄。

        章明泉在沙梁乡长位置上冲击书记位置失败,很大程度就是源于戚本誉和朱明奎的联手阻击。

        原本孟部长是比较认可他的,可是一个是分管党群的县委副书记,一个是区委书记,这两个人的意见组织部不能不听,所以他也就黯然神伤的从沙梁乡长位置被发配到了区委副书记这个闲职上来。

        尤其是朱明奎后来更是把他当做一个摆设彻底架空,所以他也就懒心懒肠,整日厮混过日子,一直到朱明奎出事儿,陆为民这个年轻的外来户到来,他才算是看到一丝曙光,振作起来。

        陆为民在县委常委会上没有给戚本誉半点面子,毫不客气的给了戚本誉一记,不,应该是几记耳光,打得戚本誉晕头转向。

        现在不但洼崮镇党委副书记是纪委过来的,戚本誉原本属意的司法局长人选甚至在常委会上泡都没鼓一鼓就沉底了,最让戚本誉感到难堪,也是最为精彩的一幕还是关于乡镇企业管理局局长人选问题上陆为民的表现。

        石碑乡党委书记古树普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才算是把戚本誉喂饱,戚本誉甚至是当着外人的面也都表示这个局长人选非古树普莫属,可恰恰是在这个人选上,陆为民甚至对人选都不屑去质疑,直接从职位本身上就冻结了这个人选任命,连梁国威和李廷章都罕见的一致认可了这个意见。

        常委会上的风波如飓风一样席卷整个双峰,整个双峰官场都感受到了这一次常委会带来的巨大震荡,陆为民竟然撼动了三年多来一直无人敢冒犯的戚本誉的权威,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让人大跌眼镜却又让很多人感到无比痛快舒服的结果。

        对于陆为民感兴趣的人立马就多了起来,很多人甚至开始有意识的去了解陆为民的所有背景和经历,之前他们很多人除了知晓陆为民曾经给前任地委书记担任了一年时间的秘书外,就知道他还在地委办综合科担任过一段时间科长,其他就一无所知了,只有那些从陆为民一来就没有小瞧过陆为民的人,才知道陆为民在地委里边的绝才惊艳表现。

        “那么夸张?老章,那些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谣言而已。”陆为民并不希望自己和戚本誉的那一场交锋被吵得沸沸扬扬,这对谁都不利,无论是戚本誉还是他自己。

        只不过在双峰这样一个县份上,尤其是县城就那么大一点地方,东街放屁,西街就能听到声响,北街点烟,走到南街尽头,烟头都还有一大截,人们没事儿可干,也就只能醉心于家长里短,当县委里边传出异样的声音来,那还不立马奔走相告?

        “陆书记,不是有句话么?谣言止于智者,嘿嘿,现在这些说法在县委县府机关里边那是传得活灵活现,要么就是咱们县里智者太少,都是些愚者,所以才会这么喜欢传递,要么这本来就不是谣言,大家喜闻乐见。”

        陆为民还真没有想到章明泉居然舌绽莲花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个貌似很有道理的说法,让他对章明泉的口才也是刮目相看,看来这洼崮也不是没人才,而是没有人尽其才而已,至少章明泉的本事要胜任一个区委书记陆为民也觉得绰绰有余。

        “老章,行啊,真看不出你这‘真知灼见’还很有点与众不同呢。“陆为民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对方一眼。

        “陆书记,前两天我去了一趟县里,就有无数人把我拉进办公室,无比关心的问起您的情况和表现,比如脾气大不大啊,性格强不强啊,还有一些三姑六婆的拐弯抹角问你的个人问题,弄得我不胜其烦,您现在是咱们县里的名人哪,连我都巴着您沾光,以前我去县里边可没有几个人搭理我,前两天我去那一趟,茶水都给我泡了好几杯,弄得喝我也不好,不喝也不好,我就说你们还不如给我拿两袋茶叶回去得了,反正咱们洼崮区委也不富裕,节省两个算两个。”

        陆为民笑着摇头不止,这家伙真还有些拿得起放的下的气势,陆为民很欣赏对方这份粗豪爽朗中不乏认真专注的性格,而这个四十出头的副手对自己在洼崮站稳脚跟可谓裨益良多。

        经历了这三个月的磨合,陆为民越来越认可对方,同样,陆为民也在一步一步用自己的表现征服对方,尤其是经历了那一次常委会之后,陆为民很敏锐的觉察到了章明泉原来那种有保留的对自己认可态度,变成了彻底的拜服。

        或许在他心目中,自己只会搞经济干工作还不足以让他彻底倒向自己,而只有当自己表现出了足够的实力甚至可以和不可一世的戚本誉较劲儿的态势之后,才能让他真正全身心的倒向自己。

        这很正常,像章明泉这种经历了官场上的风风雨雨的基层干部太清楚这里边的深浅了,一个没有实力捍卫自己权益的领导干部是不值得信赖的,尤其是像自己这样空降而来的干部,时间又如此之短,想要征服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展示综合实力,各方面的工作能力、政治资源、人脉关系甚至经济底气都是实力的一种体现,综合在一起也就是综合实力。

        拥有大奔的朋友亲自来拜访,随便交给自己那十万块钱作为临时经费,轻松如借一辆自行车一般借来皇冠轿车,信心百倍的推出集贸市场迁建和中药材专业市场迁建规划,折服齐元俊,这些都无一不是展示实力的一种方式,当然,自己在常委会上的强悍反击更是展示实力的方式。

        陆为民很清楚,正是这样点点滴滴综合起来,才能让章明泉和胡焕山乃至唐军他们对自己逐渐认可并自觉地以自己为中心簇拥在自己周围。

        现在陆为民还没有真正建立起来属于自己的体系,但是从章明泉、唐军渐渐和自己越走越近这个趋势来看,终究有一日自己会在洼崮形成属于自己的团体,陆为民希望这是一个有共同目标共同意愿并愿意为之努力的团体,说的高尚一些,那就是志同道合的同志,而不仅仅是为了某些具体利益纠集在一起的群体。

        “唐军呢?这小子又没来?专案那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这小子还整天泡在派出所那边,他是真想在派出所那边当太上皇啊?”陆为民看了一眼斜对面唐军的办公室,又是紧闭着的,随口问道。

        这个家伙几乎自觉地忽略了他这个区委副书记除了负责政法工作外还包括着精神文明这一块工作,“全副身心”的投入到了公安工作去,这本来是最初陆为民首肯了的,但是随着横行315和217两条省道上的几个团伙灰飞烟灭,派出所那边已经没有多少事情需要他这个区委副书记坐镇了。

        可这个家伙依然不依不饶的又督促派出所那边破积案、追逃犯,甚至前一段时间还亲自和派出所干警一起去昌州抓捕一名多年前潜逃的拐卖人口逃犯,这相当于让派出所多了一个免费的精壮劳力,派出所长麦子辉当然乐得高兴,只不过胡焕山却是叫苦不迭,年前本来各种报表总结就多,唐军这个副书记对自己本分儿工作“漠不关心”,就只有偏劳他这个组织委员了。

        “嘿嘿,一大早在这边打了一头,又去派出所了,不过看到你这辆车在这院里,估摸着他会有兴趣回来。”章明泉顿了一顿,“管理费收回来了,陆书记,你垫支的那几万块钱我看还是先还给你,这样稳妥一些。”

        陆为民摇摇头,“不急,区委这年前年后用钱的地方还多,咱们贷帐太多,可总结会按照惯例还得搞隆重一些,这是面子呐,不能说我姓陆的来当区委书记,就寒酸窝囊的过这个年,那人家咋看?老章,我有这个信心,来年咱们再过年的时候,就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冷冷清清。”

        在章明泉面前陆为民也不掩饰什么,自己初来,这一个过年很重要,也是各乡镇正副职们观察自己这个区委书记能耐的一个重要窗口。

        自己在常委会上的表现已经让这些干部意识到了一些不一样,但是要巩固自己的印象,还需要进一步加火,来年的工作压力不小,得把这帮在朱明奎治下懒散惯了的干部们好好鞭策起来,真正不适应的角色,那该淘汰的就得要淘汰,恩威并施才是王道。

        章明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点头认可,这总结会开的好坏不仅仅是明年工作问题,更重要的是这些乡镇党委政府的正副职领导们对区委,对陆为民这个区委书记的印象问题,一个热闹隆重的总结会很有必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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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三十二节 总结会

        “呃,昨天,我去了一趟昌州,和隋氏兄弟见了见面,吃了一顿饭,谈得还算投缘。”陆为民很随意的说了说昨天的事情,然后顿了一顿,“我让隋立媛陪我一起去的,让她帮我牵了牵线,搭了搭桥。”

        听陆为民说前面的话章明泉倒是挺高兴,但是听到陆为民突然提到了隋立媛与他一起去的,章明泉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陆为民注意到章明泉的表情的变化,他有些尴尬,说实话,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但是昨晚那一幕还是让他有些说不出的味道,似乎有点儿回味,又有些烦扰,但唯独没有后悔。

        隋立媛的表现也让陆为民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郁闷,这个女人第一次让他有些看不穿的感觉。

        章明泉目光落在陆为民脸上,他有些后悔自己把陆为民带到隋立媛饭馆里吃饭这个建议了,早知道宁肯带陆为民到王二麻子馆子里吃饭也好一些。

        虽然他不确定陆为民和隋立媛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隋立媛碰上的男子,似乎总会有点故事出来,尤其是像陆为民这样的毛头小子,单身一个人在这里,就更难以让人放心。

        王二麻子馆子里虽然有风骚不亚于隋寡妇的白娘子,但名声总比隋寡妇要小得多,退一万步说,真要有点啥事儿出来,那也好收拾得多,对付王二麻子白娘子这两口子,章明泉自信还是压得住的,可对隋立媛这个还和自己算挂点亲的亲戚,章明泉却没有把握,这个时候章明泉已经下意识的开始设身处地的替陆为民打算起来。

        章明泉唯一希望的就是陆为民眼光心气高一点,看不上洼崮这旮旯里的女人,但这一点连章明泉自己都觉得有点儿不切实际,现在陆为民都已经和隋立媛搭上线了,这就相当危险了。

        章明泉是真不希望见到陆为民出点儿啥纰漏,虽说双峰这边风气不正,男女关系上不像其他地方那样看得紧,但是像隋寡妇这样的女人已经声名在外,无数人盯着看着,你再要去招惹,那就真的有点儿茅厕里打电筒——找死(照屎)了。

        现在陆为民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章明泉也很看好陆为民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的项目,一旦建设起来,连带着拉动整个洼崮乃至全县和周边几个县的中药材种植产业,而陆为民有如此年轻,其前途简直就不可限量,所以章明泉得提醒对方,不能在女人这些事情上犯低级错误。

        看到章明泉小心的把办公室门关上,陆为民就知道只怕章明泉要说些不太“中听”的“逆耳忠言”了。

        “陆书记,照理说有些话不该我来说,可隋立媛也算是和我沾点亲戚关系,我也就不惮于背后说人坏话了,她不是什么坏人,可这年头风气如此,有点儿姿色,再出了那么一些事儿,人的名声就坏了,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陆书记你现在身份吧不一样,沾染一星半点儿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章明泉声音有意压低,大概是也怕隔墙有耳,虽然关着门,但万一这话若是传了出去,那就麻烦了。

        “老章,至于么?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隋立媛就是帮我牵牵线,没别的。”陆为民牙疼般的呲了呲嘴,“我知道分寸。”

        章明泉叹了一口气,陆为民的态度就不明朗,也不知道是对自己的话有些不满,还是真的觉得没有什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这种问题上章明泉也不好再深说下去,毕竟都还是一种预感。

        再怎么陆为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和隋立媛有什么问题,隋立媛也不是那种没有底线的人,朱明奎纠缠隋立媛的时候,章明泉冷眼旁观,最初隋立媛要是不假以辞色,后来朱明奎都是和其他几个女人搅合上了之后,不知道怎么又去攀缠上了隋立媛,章明泉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弄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章明泉就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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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区委会议室里从来没有坐这么满过,红底黑字的横幅悬挂在会议室主席台上方,“1992年洼崮区委工作总结会”一行大字写得格外有力。

        胡焕山的书法功底区委里边还无人出其右,连陆为民都觉得老胡这笔字完全可以借着春节这个节日在镇上街道上摆个摊儿替人写春联,保证赚个盆肥钵满。

        轻快的《欢迎进行曲》奏响着,主席台下八列六排,四个乡镇摆设在中间,而区级部门则放在了右边,左边则是在区里边离退休了的老干部代表。

        唐军很不适应在主席台上就坐的感觉,可是陆为民还陪着县长李廷章在办公室里谈话,按照陆为民的意思暂时就得要他先在台上坐着镇堂子,而章明泉因为和胡焕山下去慰问困难户还没有赶回来,这本来是是陆为民的活儿,因为李廷章要过来参加洼崮区委总结会,所以陆为民不得不留了下来,好在头天下午就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垛子口乡还没有来得及去,也就只有委托给章明泉和胡焕山了。

        在主席台上枯坐了一会儿,唐军实在坐不住了,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小坝乡副乡长兼武装部长、公安员叶应禄边上,随手从放在面前茶盘子里拿起一支烟来,看了看。

        “唐书记,不用看,真资格的红塔山,今年区委陆书记来了,提升了档次啊,往年顶多就是抽抽阿诗玛差不多了,今年一下子就到红塔山,明年岂不是要抽大中华?”叶应禄早已经把打火机打燃火递了过来,唐军也不客气,点燃烟吸了一口,吐出烟雾。

        “反正陆书记有办法,那是该他操心的事情,对了,老叶,你们乡乌桕村那个曹二瓜听说大年三十可能要回来,你的盯着一点儿,他们家里来派出所问过,投案自身可不可以不关人,我那天不在,所里没给他们家人明确答复,你回去之后找到他们家人,就说我唐军说的,只要他自己来投案自身,态度端正,把人家的损失赔偿了,就不关他,搞个取保候审就行,若是不来投案自身,那被我们逮着,那就没有松活的事了。”

        唐军这年前一段时间没事儿都盯着几个乡镇的公安员,督促他们把各乡镇的历年在逃逃犯好好理一理,看看有没有线索,如果有线索就要好生布置争取过年抓人,如果说没啥线索,就要主动接触他们的家属,奉劝他们自己投案自首。

        “嗯,我明天就去一趟,唐书记,这乡里逃犯都被你给抓完了,明年你干啥?”叶应禄涎着脸笑着道:“你这个分管政法的副书记不是就得要喝清茶了?”

        “得,跟着陆书记还能有松活的时候,一桩接一桩的事儿安排下来,这破积案抓逃犯是我抢先提出来的,他又和我说这项工作告一段落就应该考虑强化法制宣传、深入开展民间纠纷排查,做好调解工作了,尤其是涉及到一些项目的占地用地上,村里和老百姓有没有意见,主要意见集中在什么问题上,老叶,你也得要提前摸一摸。”唐军狠狠抽了一口烟,目光盯着前面扭动着腰肢走进来的女人,“咦,那女人是谁?”

        “你不认识?沙梁的陈海燕陈乡长。”叶应禄诧异的看了唐军一眼,“唐书记,看样子你对咱们洼崮这边情况还不太熟悉啊。”

        “我又不是区委书记,哪能谁都认识?我把书记乡长外加你们这个我对口的领导熟悉就行了,这女人这么年轻就当副乡长了,你们洼崮出巾帼英雄这句话看来不假。”唐军笑嘻嘻的道:“算了,我得上去坐着了,待会儿李县长和陆书记出来了看台上没人,我又得挨尅了。”

        “哦?李县长要来参加咱们区里总结会?”叶应禄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出不一样来,往年总结会顶多来个常委,郑书记在的时候,一般就来个副县长,朱明奎主政,就变成了孟余江,有一年戚本誉也来了,就是最光鲜的时候了,今年居然是李廷章来?

        “嘿嘿,老叶,李县长来有啥不行?没准儿明年就是县委书记亲自过来了,老叶,好生琢磨一下吧,时代不一样了,得换换脑筋了。”

        唐军对县委机关里边那点事儿也是心知肚明,戚本誉栽了一个大筋斗,只怕最高兴的还不是和戚本誉争得厉害的虞庆丰和曲元高,而是这位李县长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半点端倪,但是谁都知道此消彼长,戚本誉被这当头一棒伤得不轻,要喘过气来至少也得养精蓄锐一段时间,下边这些干部最善于观风辨色,一点风吹草动,立马就会影响到他们的态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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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三十三节 前进

        当陆为民、章明泉陪着李廷章出现在主席台前时,整个会场上的空气都是一震,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李廷章很满意眼前这副热烈场面,连带着对陆为民的满意度又上升了不少,这小子还真有些能耐,三个月时间,仅仅用了三个月时间,就基本上控制住了局面,今天自己来洼崮参加总结会,也未尝不是一种姿态,对于陆为民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他觉得自己真的需要认真考虑一下态度了。

        朱明奎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当初李廷章也就是很想利用这个机会打击一下梁国威和戚本誉,但是在陆为民的断然处置下,这件事情无疾而终,这让他当时也很不解。

        李廷章从来不认为陆为民和梁国威是一条船上的人。

        梁国威在逐渐向苟治良靠拢不是什么秘密,就像自己也一样在向孙震和安德健走近一样。

        夏力行离开三个月,丰州地区昔日被他压在手下的矛盾已经开始渐渐显现出来,李志远显然无法向夏力行那样做到一手掌控全地区的局面,和苟治良联手就成了一种必然,而个性很强锋芒毕露的孙震与绵里藏锋的安德健抱团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至于说陆为民为什么在朱明奎事件上甚至永济事件上都不遗余力的帮了梁国威,李廷章的分析是陆为民认为县里这个时候发生巨大变动对他本人没有好处,所以陆为民就断然的支持了梁国威一把,帮梁国威稳住了阵脚。

        实际上李廷章也不认为就这两件事情就能把梁国威掀翻,李廷章原本就是希望打压一下梁国威的气焰,顺带能够把戚本誉身上狠狠烧一把火,那就满意了,只不过没想到陆为民倒是相当果断,没能让自己的这点意图如愿。

        不过陆为民突兀的在前几天的县委常委会给了戚本誉一顿乱拳,虽然说这里边多半有虞庆丰和曲元高的唆使,但是陆为民在乡镇企业管理局局长人选上的发难显然与虞庆丰和曲元高无关,甚至也和任何人无关,可就这一招愣生生打得戚本誉背过气去,包括虞庆丰、曲元高、蔡云涛甚至关恒都赞同这一观点,加上自己和杨显德的认可,让梁国威也不得不考虑这个意见。

        今天他来为陆为民站台也有点是好的意思在里边,当然如果能起到一些其他作用,李廷章也更高兴。

        会议终于在区委副书记唐军的主持下开始了。

        按照以往的程序,一把都是由副书记们宣布表彰先进的决定,然后由区委书记做工作总结报告,最后由县领导来做重要讲话。

        陆为民并没有打算要更改这个规矩,在他看来只要实质内容就行,而不在于形式。

        唯一有些出乎台下干部们意外的就是陆为民的总结依然如才来洼崮时那样简洁明了,尤其是在谈已经取得的成绩时,更是言简意赅,但是却在谈明年的工作展望时却是浓墨重彩,尤其是谈到中药材专业市场的立项建设和中药材种植基地的打造上更是格外强调,而且几乎是点到了各个乡镇分管领导人头上来安排,这样的总结讲话风格连李廷章都还是第一次见到。

        曲终人散,当李廷章那辆崭新的桑塔纳消失在省道315远处之后,陆为民这才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

        正如章明泉所说的那样,太难得了,县长亲自来参加区里总结会,而且还留下来参加了吃饭,这对于全县任何一个区委来说都是无上殊荣。

        即便是前年戚本誉来区委参加总结会,那也不过是中途来坐了一会儿,随便讲了几句鼓励的话便溜之大吉。

        而李县长却是从头到尾参加,而且还留下来吃了一顿饭,敬了在座各乡镇的领导们一圈酒,这让那些个几乎从没有机会和*县长一起吃饭喝酒的副职们不由得都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滋味。

        看样子自己在常委会上的那一次发声带来的影响还真不小,自己算是把戚本誉得罪死了,不过陆为民并不在意,你想要不得罪任何人,那也就意味着你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尊重,官场上的消长本来就是利益格局的碰撞,从来不会有白捡馅饼而毫无损伤的事情。

        关键在于梁国威的态度,而在常委会的前一天梁国威吃饭时流露出来的意图才是让陆为民下定决心的依据,审时度势才是成功的基础。

        李廷章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和安德健走得很近陆为民也知道,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要跟着他的路子走,他是县委副书记、县长,梁国威奈何不了他,但是自己这个县委常委、区委书记仰仗县里的时候很多,在这一点上自己需要保持一个很好的平衡度。

        一句话,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抨击戚本誉,但是前提是戚本誉的做法没有得到梁国威的全力支持,只有在这种情形下,梁国威才能接受自己的做法,而不会把自己的动作视为挑战他的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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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宴随着陆为民送李廷章离开也就进入尾声,四个乡镇的副科级以上干部加上县里派驻机构的负责人和离退休干部,足足坐了八桌,这把离退休干部也请回来坐在一起吃顿饭也是县里才有的格局,陆为民把他移植到区上,也让为数不多的这些老干部大感兴奋,都还有那么一些诸如床单枕套这一类的小礼物,虽然值不了多少钱,但是也是一番心意,老干部们席间也免不了大骂朱明奎和郑守新。

        章明泉和胡焕山负责张罗着安排人把这些老干部送回去,可千万别吃一顿饭出点儿啥事儿,那好事儿就真的变成了坏事。

        站在窗前,陆为民轻轻吁了一口气。

        92年就算这么过去了,县里总结会已经开过了,今年洼崮区委主要领导调整,这帐无论好坏都算不到自己头上,县里也没有多就这个问题说什么,但是陆为民看了各方面的报表数据,情况都不乐观,准确的说是很糟糕,最重要的一个是农业税费的收取进度也不容乐观。

        不过那是在朱明奎当政时留下的后遗症,尤其是在永济事件之后,各乡镇的收取力度都有些弱化,这也使得收取进度更差,而这多年历欠更是越积越多,已经成为各乡镇的一项最大包袱。

        陆为民想得有些出神,现在各乡镇上的干部都还没有真正转变观念,所有的观念都还停留在刮宫引产催粮催款的那个时代中,要说这些工作在八十年代的确是这些积极薄弱的农业乡镇干部们的主要工作,但是现在仅仅是会做这些工作显然已经不能适应时代了,尤其是作为乡镇这一级的领导以及农村基层中的支部书记村主任这些干部,都需要适当调整观念了。

        这需要一个过程,而且陆为民也知道仅仅是靠自己和其他人给他们开会灌输远远不够,枯燥的理论只能在他们的脑海中形成一个粗略印象,要让他们真正认识到工作性质的转变,就需要市场经济来给他们上课,而现在区里边正在推进的中药材种植基地和中药材专业市场就是最好的教科书,只要这一课上好了,那么就能在洼崮干部群众真正明白,新时代基层政权组织的领导干部的中心工作究竟应该做些什么。

        看见彭元国急匆匆从窗外走过,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

        区委里边人不多,能用得上的人更好,好几个同志年龄明显偏大,而且工作积极性也都不足,都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交代下去的工作都只能说差强人意,你要指望他们积极主动的考虑问题开展工作不太现实,唯有这个彭元国算得上是区委里边顶杆干活儿的实在人。

        陆为民对全区中药材种植基地所有数据基本上都是彭元国抓起来的,而且逐一到各乡镇落实核实,把各个数据都细化分类拿了出来,这让陆为民相当满意,也给陆为民提出了不少有益的意见和建议。

        县委开总结会后,陆为民和组织部长孟余江也坐在一起交换了一下意见,谈到了对年轻干部的培养问题。

        按照县委组织部的意见,目前各乡镇干部年龄都明显偏大,要考虑对年轻干部的培养和使用。

        以洼崮区四个乡镇的领导干部为例,整个洼崮区副科级以上干部三十三人,其中年龄超过五十岁的占到一半左右,而超过四十五岁的则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其中正科级干部十一人,超过四十五岁的就有八人,仅章明泉、齐元俊以及唐军三人不到四十五岁,其中唐军还算是挂职干部。

        这种情况对于洼崮的长远发展也很不利,孟余江也和陆为民提到过,如果有年轻优秀的干部,应当积极向组织部门推荐,组织部门也会认真考虑基层意见,做好相关的培养和考察,以便于在需要的时候,及时推出,所以陆为民在看到彭元国时突然想到了这一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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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三十四节 飞蛾

        1993年的春节终于走来了,陆为民在上午看望了派出所值班民警和电管站工作人员后,又到几个乡镇去跑了一趟,半带检查半带慰问的看望了几个乡镇政府的值班人员,然后又才安安稳稳的等到十一点。

        按照惯例,县里边的领导们也都要在大年初一上午看望慰问值班干部,主要领导跑城里的一些部门单位,而其他县领导则照例分成几个组跑区乡。

        今年跑洼崮这个区的是县委副书记詹彩芝和副县长唐华农这个组,等到他们一起代表县委县政府到洼崮区委看望了值班干部,送走他们之后,陆为民这才和章明泉打了招呼准备离开。

        章明泉这个春节不出门,也就是在本地走走亲戚。

        有了传呼之后,现在通讯就方便了许多,洼崮这边有时候信号还是不太好,不过只要不是进了山区,基本上也都能收到传呼,所以章明泉就大包大揽,让陆为民和唐军都放心大胆的回家去休息,这春节期间区委领导带班就由他和胡焕山两人承包了。

        皇冠缓缓驶出区委大院时,陆为民就在犹豫是不是该去和隋立媛打个招呼。

        自打那一日回来之后,陆为民就再没见过隋立媛,连续几天要么就在县里,要么回来也有饭局应酬,所以基本上都没有机会去隋立媛小饭馆那边去,自然也就见不到人。

        陆为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打个招呼,要说去吧,又没啥好说的。

        市场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有了眉目,腊月二十八那天隋立平还专门打来电话拜年,也在电话里谈了谈市场的事情,看样子情况不错,进过隋氏兄弟的宣传,已经有不少人对洼崮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产生了兴趣,但是这还需要后续进一步的接触沟通。

        隋立平表示可能在大年十五之后,一些从事药材经营的朋友和熟人就会结队来洼崮了解考察这个市场的情况,评估这个市场建立起来之后是否能运转起来,这让陆为民相当兴奋,如果这个消息属实,也就意味着洼崮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已经进入了业界的视线,甭管这件事情日后的发展,但是有这个信号,就很有意义了。

        隋立媛说也许日后自己就不再需要他牵线搭桥这话时的那种落寞让陆为民有些触动。

        或许日后自己的确不需要她再参加了,隋氏兄弟这样的角色一旦确定了这个市场的价值,自然会主动找到自己,至于具体的细节问题,更是只能在双方主事者之间来谈,根本不需要其他人来插手。

        皇冠缓缓驶过街口,陆为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街里。

        街上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人正在忙慌慌的往家里赶,像这两天都是赶半天集,一般到十一点半左右,街上赶场的人就纷纷散去,各自归家去吃了饭游戏玩耍去了。

        洼崮镇街上的饮食店从大年三十就开始歇业,除了一些副食杂货店还要开半天门外,其他店面基本上都关门闭户了,这两天是串亲戚走人家的时候,各家各户早就把该买齐的东西买好了,在乡镇里边,这大年十五之前这十来天就是痛痛快快玩耍的时间了。

        皇冠的速度只是微微一顿下来,又迅速加速,驶出了场镇这一段,陆为民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他也不可能去专门登门说一声,这不是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么?

        而且这街上虽说关门闭户,但是依然有人来往,看到自己这专门去隋寡妇门上,平时吃饭倒也说得过去,这大过年的,隋寡妇小饭馆早就歇业了,再要去,只怕就会有风言风语出来了。

        事实上就现在这样,自己把隋寡妇饭馆选作晚饭搭伙地点,也还是引起了不少非议,也幸好章明泉和齐元俊都暗地里狠狠的找几个冒酸的家伙一顿臭骂,虽说未必能真正杜绝人言,但至少表面上算是刹住了这股风。

        皇冠轻盈的上路,路上车很少,前面一个拐弯就是那一日自己接到隋立媛处,也是隋立媛回来下车的地点,陆为民下意识的点了一脚刹车,一道人影犹如心灵相通般在路边树后一闪而出。

        陆为民一脚刹车踩下,那不是隋立媛却又是谁?

        陆为民强压住内心混在着喜悦得意和一丝说不出的担心,电动玻璃缓缓滑下,那个女人这样静静的站在树后一动不动。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陆为民也没有忘环顾四周,1993年春节的大年初一的正午十二点,路上一辆车都没有,也没有一个人,这是一个刚刚爬上的缓坡,从这里可以见到前后两百米的一切景物,陆为民看着对方,最后招了招手。

        那个女人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躁动,一下子扑了过来,灵巧的拉开副驾车门钻了进来,狠狠的抱住了陆为民的头,将他的头按在了她的胸前。

        陆为民猝不及防之下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如此情潮澎湃,虽然他也大略估摸着自己似乎在一步一步走进这个相当独特的女人心间,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展露她的勇气和感情。

        脸部挤压在她饱满丰硕的胸前双峰之间,淡淡的香气似乎是某种植物香气一般,陆为民只觉得一股子情欲从小腹窜起,让他再无暇想其他。

        手毫不犹豫的探出,搂住对方腰肢,头从对方怀中昂起来,看着对方因为情欲涌动而变得绯红的脸庞,亮晶晶如深潭般的美眸水雾萌动,樱红秀美的唇线和她的身体一般轻轻颤栗着,就这样混杂着惶然无助和挣扎矛盾的心情看着他。

        皇冠的前排还算宽敞,此时的陆为民已经不愿意再想其他,能让隋立媛做出如此惊人举动,自己又有什么好说的,双手揽住对方丰润的腰肢,即便是隔着外套和羊毛衫内衣他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那份细腻质感。

        手上发力一带,在对方紧张而惊惶的一声叫声中,陆为民把对方的身体带了过来,上半身已经斜靠在了他怀中,娇喘吁吁间,粉靥飞霞,红潮似火。

        此情此景,陆为民那里还能控制得住自己,也顾不得这就在大路上,也不怕甚至会有人和车经过,手掌,灵活的插入对方裤腰,解开对方侧面裤腰上的纽扣,让裤腰送了开来,然后一把掀起压在裤腰下的秋衣,手沿着小腹猛然上窜。

        隋立媛只来得及嘤咛一声便瘫软在陆为民怀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样不计一切后果,明知道自己和对方不可能有任何结果,可她就像一只扑向火焰的飞蛾义无反顾。

        陆为民贪婪的将鼻尖贴在对方后颈间,嗅着那种植物洗发水香气和对方身上特有的香皂气息,手沿着温润柔软的小腹上探,很快就寻找到了目标。

        他本想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把奶罩向上推上去,但是隋立媛显然是不想让她自己的胸部太过引人注目,所以选择的奶罩都是小一号的,宁肯勒得自己连喘气都有些困难,她也不愿意让每一个男人第一次见面都把目光集中在她胸前。

        老式的胸罩锁扣都在背后,陆为民尝试了两下想要把奶罩就这么推上去都未能如愿,不得不小心让自己前胸和隋立媛后背稍稍拉开一点距离,然后探索到背后找到对方奶罩锁扣,在隋立媛吸气帮助下,才算是完成了解开胸罩锁扣这一壮举。

        伴随着胸罩锁扣的打开,两团挣脱束缚的羊脂玉球蹦的弹出,滑入陆为民手中,入手那种足以点燃任何一个男人情欲火焰的快感差一点就让陆为民彻底爆发了。

        陆为民发现自己简直有些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狠狠的将对方搂在怀中,双手不受控制的揉弄着那对让他爱不释手的肉峰,瘫软在他怀中的女人显然也被陆为民狂野恣意的动作弄得心神俱醉,只能死死的拉住秋衣和羊毛衫下摆,避免春光外泄。

        午间淡淡的阳光透过车窗玻璃投射下来,让整个车内显得那样静谧而安宁,女人因为呼吸急促发出的嘤咛声如一剂最好的催情剂,要把陆为民彻底燃烧成灰烬。

        陆为民可以清楚的看到怀中女人脸上那醉人的红晕,略施粉黛娇靥因为情潮涌动而变得滚烫,甚至连整个粉颈都变得红润起来,微微张开的樱唇吐气如兰,仿佛在喃喃自语。

        一辆解放141重型拖挂货车从前方拐弯处鸣笛出现,也许是想要赶着早点回家,货车司机开得相当野,喇叭鸣得山响,一下子将之差最后一步就要坠入情海欲河的这对激情男女惊醒了过来。

        从迷醉中惊醒过来的女人闪电般的拉起自己已经露出小腹和半个裸臀的外裤和秋裤,一边奋力的从陆为民怀中挣扎起来坐直身体,另一只手则断然阻止了已经探入内裤的魔掌,哀求般的扭过头来看了陆为民一眼,有如蚊蚋般的乞求道:“不行,我们不能这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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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三十五节 欲迎还拒

        陆为民沮丧的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气哼哼的看着那辆无辜飞驰而去的拖挂货车。

        隋立媛的动作很坚决,制止了他向下探索的手,不过让他稍感安慰的是对自己另外一只在她胸前徜徉爱抚的手却没有峻拒,只是推攘了两下,见自己依然不屈不饶,也就任由自己去了。

        不行?不能这样?那你是来干啥来了?这不是故意在折磨自己么?陆为民盯着对方那张吹弹得破的粉靥,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直接观察对方,陆为民还是第一次。

        陆为民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已经有了一个十五岁女儿的女人,即便是她十七岁就生下女儿,那现在应该是三十二岁了,而独自一个人拖着一个孩子十五年,饱受外界冷言风语的欺凌羞辱,甚至还有那些不怀好意者的骚扰侵犯,岁月竟然没有能够在她的脸上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无论从哪个角度里看,这个女人也不过就是二十七八岁模样,如果不是她发型和穿着以及太过于突出的胸部,陆为民甚至觉得隋立媛甚至也就和自己年龄相仿。

        陆为民终于从对方秋衣里把手收了回来,毕竟这是大路上,若是真有人看见这一幕,估计明天全洼崮甚至全县都能成为第一大新闻,又一任区委书记拜倒在隋寡妇的石榴裙下,隋寡妇魔力无解。

        “好了,我要走了。”隋立媛伸手在她自己背后把乳罩锁扣扣上,然后整理好衣物,把裤腰上的扣子扣好,因为陆为民动作太过粗鲁,甚扯掉了一颗纽扣,甚至从腰间裤缝看到内里桃红色的秋裤,隋立媛将头转向窗外一侧。

        陆为民手重新放在对方圆润的肩头上,轻轻揉捏了一下,这才缓缓道:“不去昌州?”

        “我去昌州干什么?”女人一直将头侧向一边,平静的道。

        “嗯,去干什么?可以逛逛商场,也可以去看看石梅,石梅对你印象很好啊。”陆为民笑了笑。

        虽然有些言不由衷,但是这个时候却不能不说,何况石梅第二天也的确打来电话问他隋立媛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小心的提醒自己别让甄妮知道了。

        陆为民能感受到这丫头内心很纠结,觉得把这事儿遮掩下来,有些对不起甄妮,但是如果告诉甄妮,又对不起自己,所以很是难受,好在陆为民告诉她自己和隋立媛至少现在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但这事儿也没有必要告诉甄妮,总算是善意的欺骗,这勉强安抚了石梅的心。

        隋立媛身体轻轻动了一动,似乎是被陆为民的话所打动,但是很快就摇了摇头,“你不用安慰我,我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就算是石梅喊我一声隋姐,大概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

        陆为民心中感喟了一声,这个女人直觉很敏感,如一头警醒的小鹿,随时防范警惕着什么,你很难相信刚才那个狂野大胆的女人会是她。

        “立媛,你太敏感了,这个社会之间也许你见惯了很多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也看到了太多的丑陋黑暗,但是这不能作为我们把这个世界美好一面一切抹杀的依据,我相信阳光总在风雨后,我希望你也相信。”陆为民攀住对方的肩头,温和的道。

        陆为民感觉到对方似乎被自己这番话触动了,头也微微垂了下去,良久才抬起头来,依然背向自己望着窗外,“我知道自己这是在飞蛾扑火,可是我却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也许冥冥中注定了某些事情,我没有其他奢望,就是想看一看你,现在好了,我心里宁静了许多,我回去了。”

        说罢,女人边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陆为民攀住对方肩头,隋立媛挣扎了两下,陆为民没有松手,只是这样握住对方肩头,轻轻的揉弄着,渐渐地,女人肩头耸动起来,无言的低泣如幽咽的夜曲,让人心生垂怜。

        不知带该如何安慰对方,连陆为民自己都对自己的这种感觉很困惑,他不知道他对隋立媛的这种感觉算什么,怜惜?同情?肉欲?还是某种特殊阴暗的征服欲望?或许几者兼有混杂在一起的情欲?但是有一点陆为民不否认,那就是他对对方真的有那么一丝半缕的征服欲望,从身体到心灵的征服欲望。

        陆为民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从肩头滑到了对方的腰上,自己将身体靠过去,让对方可以将身体倚在自己肩头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隋立媛终于从情绪里调整过来,转过身来。

        “谢谢您。”隋立媛微微红肿的眼睛里依然有泪光闪烁,但是眉宇间的那份阴霾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那份灿烂中略带羞涩的笑容,“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从没有在人面前说过我自己以前的事情,我也没有在任何男人面前哭过,哪怕隋棠他爸被枪毙的时候,我也只有恐惧和痛苦,却没有悲伤,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您面前会有这么多感受。”

        “这充分证明我这个人独特的人格魅力,足以征服任何人。”陆为民笑了起来,他喜欢隋立媛这样灿烂的笑容,这让人内心深处都感到愉悦。

        隋立媛脸一红却笑得更开心,“不知道谁被谁征服,这个结果还很难说呢。”

        听到隋立媛居然用这样的俏皮话来回答自己,陆为民眼睛一亮,这个女人内心深处的坚冰已经露出一丝融化的迹象,这种俏皮话就是明证。

        “征服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你在征服别人的时候,往往也就被别人所征服。”陆为民冒了一句哲理性很强的言语。

        美眸几乎要溢出情意的瞥了陆为民一眼,隋立媛妩媚的笑容几乎要把陆为民心都融化了,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如此璀璨的笑容,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足以感染任何人,陆为民也莫能例外,他下意识的想要去抚摸对方的笑容,可是却在隋立媛轻盈的躲避下未能得手。

        “好了,我真的该走了。”咬着嘴唇看了陆为民依然有些不舍的眼睛,隋立媛又有些不忍,她不知道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男人怎么就能如磁石一样牢牢吸引自己,但是她知道没有他,自己无法从那个幽深的心灵枯井中走出来,也无法感受到这个世界还有如此让人留恋的一面。

        “真的不去昌州?”陆为民笑了笑,他也知道现在隋立媛去昌州不合适,可他又有些不舍。

        “嗯,不去。”隋立媛瞥了一眼陆为民西裤下鼓鼓囊囊的那一坨,脸上有些发烫,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颤声道,“顶多人家再让你摸一下啦,可是那种事情不行。”

        陆为民大喜过望,看看这在大路上的确不合适,想了想前面有不远处一条岔路可以通垛子口乡两个村,可是因为道路去年雨季塌方而废弃,区里乡上都暂时没有精力去修这条路,好在到那两个村还有另外一条大路,所以倒也无虞太大影响,油门一踩,皇冠箭一般的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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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的皇冠停在楼道前的小坝子里时,几乎立即就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金利来的西装在1993年还是风光无限的,包括皮鞋在内,陆为民几乎是打包金利来,就连手上那个包也是金利来的,其实那个包里啥有用的东西都没装,就一个笔记本外加一支笔,以及一个县委办印发的通讯录。

        陈昌秀老远就看到了那辆黑色轿车钻下来的那个人有点像自己家二小子,可是她不敢肯定,当了多年的民办教师在夜里加班熬夜,让她的眼睛变成了近视和老花的混合型,没带近视眼镜,她就拿不准是不是陆为民。

        陆为民一眼就看见了从屋里出来的母亲,正在用疑惑的目光望向这边,手上泡好的细丝粉条无疑就是要做自己最喜欢吃的蚂蚁上树,也顾不得周围人好奇艳羡的目光,陆为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妈,我回来了!”

        “三子,真是你?”陈昌秀笑得合不拢嘴,“妈还以为老眼昏花了呢,那车是你们单位的?”

        陈昌秀已经在去年就没有再去当民办教师了,即便是民办教师的名额也相当紧俏,对于那些没有能考上大学,却又不愿意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去外地打工又有些畏惧的高中毕业生们来说,当民办教师就是一个还算理想的结果了。

        拿陈昌秀自己的话来说,自己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除了老四还在读大学外,其他三个都已经能够自食其力,甚至可以在经济上帮丈夫一把了,自己就应该把民办教师这个名额主动让出来,让那些高中生们也能多一点机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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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三十六节 归家

        不再当民办教师的陈昌秀也就回了昌州,反正自家老头子年龄也只有几年就要退休,自己也算弥补一下这么多年来两口子一直这么两地分居的遗憾,也可以安安心心在家里煮煮饭,也指望着自己家几个孩子能够早一点结婚生子,自己也好带带孙子,但是从现在情形看来,这个希望还很遥远。

        “妈,我朋友的,我暂时借来用用。”陆为民笑了笑,一边走,一边摇头:“我现在在双峰工作,双峰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和咱们老家比都差不多。”

        “三子,我知道你自己心里有分寸,我都不该提醒你,可妈还是要说一句,借朋友车用用可以,可千万别做啥超出原则的事儿啊,我听你爸说你给地委书记当了秘书,现在又下到县里担任领导,就应该注意自己的行为,咱们人穷可以,但是却不能短了志气。”

        陈昌秀是当老师出身,看到自己儿子一身打扮精气神俱佳,心里高兴,可又担心自己儿子人太过年轻就担任领导,会不会不懂收敛之道而得意忘形,所以明知道本来是春节不该说这些扫兴话,但还是要说两句。

        “妈,你就放心吧,你自己的儿子什么品行难道你还不清楚,对我难道这点信心都没有?”陆为民知道自己母亲的心思,攀住自己母亲的肩头,“我这辈子什么错误都有可能犯,就是不会犯经济错误,咱们陆家传统,经济问题上绝对过得硬。”

        陆宗光在195厂是有名的劳模,在家更是以身作则,对自己子女的要求也是相当严格,陆家四个子女从小就接受了陆宗光的家训,不为穷变节,不为贱易志,这是汉代桓宽的警局,一直作为陆家的家训保留下拉来,陆宗光当年青溪家中出来读书,随身啥都没带,只带了这一幅祖上流传下来的家训,现在还保存在陆家老柜子里,每年陆宗光都要拿出来整理整理防蛀。

        所以陆家虽然是单边户,陈昌秀又在南潭乡下,经济条件不太宽裕,但是陆家几个子女都很硬气和大气,这也养成了陆为民的习惯,连曹朗、骆康以及黄绍成这几个同学都要承认虽然陆为民家境在几个好友中间最差,但但是在待人接物上却是最豪爽大方,决不在金钱上斤斤计较。

        陈昌秀听得陆为民这般一说倒是放心不少,她也知道自己这个三儿子如果犯其他错误她可以相信,但若是说陆为民在经济上犯错误,打死她也不会相信,自己这几个子女自己两口子带了几十年,尤其是在老头子的严教下,都养成了这副颇为自傲的硬脾气。

        刚走近家门,陆为民就听到了大哥爽朗的小声,陆为民一喜,“妈,爸不在家?”

        陈昌秀瞪了陆为民一眼,“你爸为什么不能在家?”

        “嘿嘿,我爸在家,我哥能笑得这么欢畅?”陆为民貌似憨厚的一笑。

        “哼,也不知道他们两爷子是怎么了,每次一见面你爸对你哥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现在好了志华也学你哥去了,春节打了个电话回来说不回来了,要过了年才回来一趟,把你爸气得够呛,问她在哪儿,她说暂时在广州,过了年之后也许就到深圳去,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你说你姐一个女孩子,整天东奔西跑不归家,现在连过年都不回来了,算个啥事儿?”

        提起自己二女儿陈昌秀就是一肚子气。

        你说老大跑上海去了也就罢了,一句男儿志在四方作托词,就把上好一个铁饭碗给扔了,老头子气得几天都吃不下饭,就差一点追到上海去教训老大了。

        这事儿还没有完,陆志华又来一个不辞而别,一个人南下海南去了,若不是陈昌秀在黎阳的兄长打电话来告诉她,陆家都还不知道,陈昌秀估摸着多半陆为民是知道陆志华下海南的事儿,他们两姐弟关系最好,但是陆为民在家里却是半句口风没露,陈昌秀也只能叹一阵气,却也没问陆为民。

        有时候陈昌秀自己都觉得奇怪,要说自己和老头子两个人都算是安分守己的人了,尤其是老头子自小对孩子们教育也严格,怎么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人不让人省心?

        陆拥军跑上海了,陆志华下海南了,都是正经八百的重点大学大学生,好好的铁饭碗和城市户口,就这么说扔就扔了,还好这三子和小四看起来还算是中规中矩,小四也就罢了,还在读书,这三子却是很争气,回老家才两年多时间,就已经颇受领导青睐了。

        “妈,二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和大哥都差不多,认定的事儿,谁能挡得住?我倒是觉得没啥,二姐性格本来就喜欢冒险,反正人还年轻,趁着年轻出去闯一闯,有什么不好?总不能等到人老了,没有那个精力冲劲儿再来后悔吧?”陆为民笑着安慰自己的母亲:“你担心啥?二姐那火爆性格,难道在外边还能吃亏?”

        “我倒不是担心她吃亏,可现在工作也辞了,一个女孩子,这日后若是没有闯出个啥名堂来,回来怎么办?”陈昌秀瞪了一眼自己三儿子,听着口气,自己这个三儿子还很支持二女儿出去闯,没准儿这三子还在里边起到了鼓动作用呢。

        “那有啥?以二姐的本事,还怕养不活自己不成?真要没饭吃,我养我姐,只要有我一口干饭,就不可能让我二姐喝稀的。”陆为民气势如牛的一拍胸脯。

        “三子说得好,妈,你就别再像我爸一样整天为我和志华操心了,我们都是成年人,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且我们现在已经走出了这一步,也就没有回头路了,不趁着年轻去干点自己想干的事情,更等何时?不管前面的路有什么,路是我们自己选的,我们也觉得没错,我们就要走下去。”

        站在门口的陆拥军狠狠揉了揉陆为民的头,又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上下打量着,“三子,变化不小啊,嗯,居移气养移体,此言不虚。”

        陆为民也狠狠的擂了擂自己兄长厚实的胸膛,咧嘴笑着,一阵暖意在胸中流淌,这种血缘亲情是其他感情永远无法替代的,“哥,你也变了不少啊。”

        “嗯,每天累得像狗一样,我那个资本家同学简直不念及同学情谊,把我这个老同学当成夏衍笔下包身工一样奴役,我这算知道为啥说资本家的每一分利润都浸透了被剥削者的血汗了。”陆拥军笑着道,话里虽然透出种种辛勤后的疲倦,但是却也掩饰不住内心的自豪。

        看见两兄弟相互攀着进了屋,陈昌秀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陆为民是几兄弟姊妹中人缘关系最好的,陆拥军和陆志华关系不睦,但是两兄妹和三子的关系都很好,尤其是志华和这个弟弟更亲,也许是小时候两姐弟年龄相差最小,在一块儿时间最多,所以感情特别好,就连小四爱国也和三哥关系最要好,两人平常话也最多。

        “哥,感觉怎么样?几次在电话里,好像都感觉你似乎觉得很累?”陆为民和陆拥军肩并肩的坐在沙发里,关心的问道。

        “能不累么?你哥才去,情况不熟,那就得加班加点熟悉,我给我自己下的底线是三个月,三个月内,我就要在厂里成为全能熟手,然后在三个月,我就要成为业务能手,半年之后,我就打算不单纯搞技术了,我要去尝试从事营销和采购,现在你哥做到了。”陆拥军满脸自豪,“他家这个厂规模不算大,但是很有前景,他老爹有点眼光,一直为上海大众做配套,现在上海大众的国产化压力很大,不少零配件国营工厂根本接不下来,他们就是抓住了这个机遇,才让这个街道工厂搭上了这条线,现在已经成了上海大众专门的零配件生产厂了。”

        “哥,你不是说这家企业就是你同学家的么?怎么又会是街道工厂?”陆为民讶然问道。

        在政府体系里工作,他当然对企业权属问题很敏感,街道工厂和私营企业完全是两个概念,当初他对兄长提到是同学家的企业接到了上海大众的零配件订单也觉得好很惊讶,虽说上海那边私营企业发展也不慢,但是像上海大众这样的合资企业要让私营企业成为他们的供应商,不能不说这有些令人惊讶。

        “嗯,三子,你的嗅觉很敏锐啊,不错,这个企业是他们家的企业,不过你也知道私营企业在贷款、原料等问题上受到很多限制,如果不挂靠一个政府部门,你寸步难行,上海那边在这方面比我们昌江这边也差不多,和浙南那边比差远了,政府干部都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德行,你要去签个字盖个章,那简直就是受罪,一件屁大的事儿你不跑上两三趟,铁定办不成,所以他们家很明智的选择挂靠了他们自家住的街道,街道不出一分钱,就是借给他们一个名头,每年还得交不少管理费,算是借个帽子给他们戴吧。”陆拥军笑了笑道:“他们说这是带帽企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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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三十七节 潮流

        陆为民淡淡的笑了笑,带帽企业看起来似乎是化繁为简了,但是这帽子带上容易,只怕日后要想去掉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不同体制下的企业权属问题最终需要明确化,随着市场经济体系的逐渐建立,私营经济的发展,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这种带帽的风险,要想脱帽,就要看地方政府怎么来看待这个问题了。

        “怎么,三子,你好像对这种方式不感冒?”陆拥军看了一眼陆为民,这才道:“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企业有些吃亏,不过想一想也值得,有了街道企业这个名头,出去接洽联系业务都要好办许多,若是私营企业,很多国营企业根本就不相信你,甚至连谈都懒得和你谈,就算是每年交纳一定管理费,我觉得也值得。”

        “哥,一家企业的权属问题算得上是企业的根本了,现在图一时方便,日后弄不好就要出来很多麻烦,你说这家企业是你自己的,街道没出钱,可是街道可以说他们出了政策,给了企业很多方便,如果日后谈企业的权属问题,争执不下,最终也许就要分割一部分归街道,到时候只怕有你那个同学痛彻骨髓的感觉的时候,除非现在就就未雨绸缪,要就问题形成一个协议并要公证,以免日后起纷争。”

        陆为民想了想建议道:“这种事情多一个心眼儿没坏处,尤其是在现在处于改革开放的时代,双轨制不会长久,那不符合经济发展规律,现在国内法律没有就这些称得上的特殊时期下的特殊政策有一个准确的定性,对于这种特定时期下的特殊形式企业权属划分没有一个明确法律制度来规范,那么就最好以协议契约的方式来划分清楚,将出资情况以及为什么会带戴帽子的原因都应当有一个准确客观的说明,让双方确认,帽子和管理费是一回事,但是产权所属又是另外一回事。”

        陆拥军被陆为民这番话打动了,他有些诧异的看了自己这个弟弟一眼,没想到陆为民能够在这个问题上看得这样远,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至于那个同学,恐怕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为民,你这话我觉得很有道理,现在我们处于一个变革时代,什么新鲜事物都在涌现出来,如果你不能提早就这些问题考虑周详,日后就会有很多后遗症,就算是能够处理好,只怕也要影响企业的发展。”陆拥军狠狠的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头,“这件事情我回去之后就要提醒他,免得日后真要出状况。”

        陆拥军在自己这个同学的企业里干得很顺手,和国营企业截然不同的经营方式让陆拥军感触良多,比起国营企业那种按部就班风雨不动的制度,私营企业积极性和创造性表现出来的活力对陆拥军触动相当大,为什么同样的企业,国营企业就会显得步履蹒跚而私营企业就会虎虎生风?而且国营企业还在原材料供应、贷款支持和政策扶持这些方面占据着绝对先机的情形下依然如此,如果将两者放在同一条起跑线上,陆拥军不知道会变成一个什么样。

        “哥,我认为随着改革开放进一步深入,我们国家在经济成分上会更加模糊,像中国这样具有相当特殊情况的大国,不太可能指望一两种单一形态的经济组织形式就包揽全部,所以混合制的兼容并包的多种经济组织形式一起存在并相互竞争,这才是理想中格局,事实上私营企业在宪法中已经获得承认,并且地位和作用也有了更准确地表述,我相信马上召开的八届人代会也会在这个问题上有所解释。”

        陆为民沉吟着把自己的看法提了出来。

        陆拥军满目欣赏,自己这个弟弟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自己到沪上这么一年时间,觉得收获颇多,感触很大,没想到他在丰州这些穷县里边折腾,不但一日千里,现在已经是副处级干部,而且更重要的这份见识和看法远远超出了同龄人的认知度,很多东西自己都还没有看穿,他却能很肯定的得出结论,这让陆拥军既感到欣慰,又有些自豪。

        就在两兄弟聊得挺投机的时候,陆宗光也回来了,本来还有些阴郁的神情看到两兄弟情绪都相当好,加上老伴儿的眼色,陆宗光也不得不叹了一口气之后稍稍收敛。

        “爸回来了?”陆为民看见自己父亲进屋,笑着站起来,“这大年初一这么冷的天,还出去干嘛?莫非你的那些棋友还能这个时候和你杀一局?”

        “憋屈得慌,出去溜溜。”陆宗光没好气的回答自己这个有些惫懒的三儿子。

        可要说惫懒,这小子听说现在已经是副处级干部了,这让陆宗光既担心又骄傲,担心陆为民这么年轻骤登高位会把持不住,助长了他的傲气,但是又觉得陆为民能被上级看重委以重任,那也是陆为民乃至陆家的光荣,这种复杂心思再想想老大丢下原本前程大好的红旗机械厂车间副主任位置下海去了,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呵呵,爸,还在憋屈啥?大过年的,大家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大哥这件事情,我现在还是觉得没错,我支持大哥出去闯一闯,人生能得几回搏,为自己想做的事情去拼搏一番,这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和追求,若是为了求平安和稳定就安于现状,浑浑噩噩的混日子,那才是真的不值。”陆为民把自己老爹让进沙发,让他坐在主座的单人沙发上。

        “胡说!在红旗机械厂当车间副主任叫浑浑噩噩混日子?那你的意思是你爸一辈子子195厂工作,不是浑浑噩噩了一辈子?”陆宗光一听这话怒不可遏。

        “爸,你这就是在混淆是非了,我不是说了么?每个人内心都有自己的梦想,您的梦想就是在195厂辛勤工作为国家为厂里做出更大贡献,这是您的梦想,你为之而奋斗,当然是如您所愿了,可是大哥想要跳出红旗机械厂到更广阔的天地去闯一番,做出一番事业来,红旗机械厂的情况你很清楚,饿不死,垮不了,大哥每天就在那里晒太阳,这大好光阴就这么逝去了,难道说必须要在一个无所作为的厂里混日子,难道才符合您的意愿,而自己去闯一番实现自己梦想,就大逆不道了?”

        陆为民笑吟吟的反驳,老爹要和自己斗嘴,那他会败得很惨,这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了。

        被陆为民几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陆宗光也知道红旗机械厂效益不好,很多职工都在轮岗,而且现在国营企业在遭遇到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的竞争之后效益也大幅度下滑,这也使得陆宗光对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充满了怀疑,现在自己清华大学毕业的儿子不留在国营大厂里,却一门心思想要跑到私人老板那里去打工,而且还公开说日后他自己也要去搞私人企业,这如何不让陆宗光感到恼怒?

        但老三说的话也非毫无道理,在一个不景气的企业里混日子,陆宗光也不愿意,他更在意的是陆拥军不经自己同意,甚至没有和自己商量就径直决定了,这有点伤了他自尊,这才是关键。

        见老爹被陆为话不软不硬的顶得无话可说,陆拥军赶紧插话缓颊道:“爸,红旗机械厂现在情况也的确不太好,我在那儿闲着也是闲着,出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现在我同学这家厂也算是为上汽大众这个配套的企业,咱们这厂里的产品质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几家国营企业,所以上汽大众才会把我们厂定为配套企业,每个月都有上汽大众的德国专家和高级技工来帮助指导厂里工人进行培训,提高技术,现在上汽大众国有化率有严格的要求,所以我们现在也是要尽快达到对方质量要求,尽快将德国人那边的技术消化吸收,这也算是为国家做贡献吧。”

        听得陆拥军这么一说,陆宗光也觉得有了台阶,而且陆拥军所说的话也并非虚言,陆宗光默默点点头,站起身来,:“拥军,你爸老了,也许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但是你要记住,无论干什么事情,要对国家对社会有益,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你在私人老板那里干也好,以后自己干也好,记住这一点,我也就满足了。”

        看见老爹走出房门的身影似乎都苍老了不少,陆拥军和陆为民两兄弟也有些唏嘘,老爹显然有些不太适应日新月异的时代带来的变化,而国营企业的不景气与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的迅猛发展让他这个长期以厂为家的思想受到了很大冲击,尤其是看到国营企业无活儿可干,而周围的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却是干得热火朝天,甚至不少工人白天在厂里磨洋工,下班就往私人老板那里去加班干活,这种情形更让陆宗光感到困惑不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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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三十八节 鸿鹄之志(1)

        “爸老了。”陆为民声音低沉,有些伤感。

        “嗯,我们长大了,他们却老了。”陆拥军也有些触景伤情,“爸妈辛苦一辈子,到现在也没能享咱们的福,他们还整天为我们操心,说来也是咱们不孝啊。”

        “那是你不孝,让爸担心,我的表现爸非常满意。”陆为民突然展颜一笑。

        “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在你哥面前冒杂音!”陆拥军狠狠的给了陆为民脑袋上一掌,一边笑骂道:“谁是英雄谁是孬种,日后才见分晓,别以为你现在走了狗屎运,混了个芝麻官,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谦受益满招损,你给我好好记住。”

        “嘿嘿,哥,我开玩笑呢,我不敢和你比,你学的专业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业,我学的东西也符合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却不是搞企业,而只能是通过从政这条路来实现,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咱不敢狂言去玩啥兴替,总得要对得起自己一身所学,对得起在这世界上来走一遭,就像爸刚才所说的,做点儿对得起国家对得起社会的事情,才不枉这一辈子。”陆为民摸了摸脑袋,似乎被陆拥军打醒了一般,“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想我们都还是尽量去做达者吧。”

        陆拥军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似乎有些感悟的弟弟,看来自己这个弟弟胸中抱负不小,现在已经是副处级干部,日后这造化也的确很难说,。

        只是陆为民放弃了回195厂发展的机会还是让陆拥军有些可惜,195厂是国营军工大厂,若论级别都是副省级,以陆为民在地方上的表现,再加上爸说的郭征对为民的看重欣赏,为民若是回厂,一样前程似锦。

        郭征现在在厂里威信日增,据说他提出的十年大飞机项目工程,构建民用航空飞机和大型运输机生产体系等一个综合性的规划方案,获得了高层的认可,去年又提出了以推进现代企业管理制度为契机,对195厂进行全面改制,也获得了上面的认可,这一系列动作在全厂也引起了很大震动,现在已经有传言出来说郭征很有可能会接替辜明良和梁广达出任党委书记兼厂长。

        若是陆为民能回厂里,只怕在短时间内到处级干部也非难事,而且留在厂里,可以接触到的东西绝非像什么双峰南潭这一类穷乡僻壤的县份所能比拟,日后寻个机会不是到省里也能到昌州市,或者就在企业上发展,那也胜过在县里苦苦拼搏。

        陆拥军也知道自己弟弟现在之所以能这么年轻爬到如此高的位置,很大程度得益于他是前任地委书记的秘书,现在陆为民没有跟随领导前进,而是就地留下,日后再想有这样的机遇只怕就不太现实了。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也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虽然平素笑口常开,看不出多少深浅,但是真正到了关键时候,却是一个敢拿主意的人,所以他也只是淡淡的提了提,看陆为民没有接受,也就不再提了。

        “三子,时间差不多了,去把甄妮叫来吧。”陈昌秀走进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看了一眼陆为民,“早点去,也让甄妮来咱们家坐一坐。”

        陆为民挠了挠头,他已经有快半个月没和甄妮通电话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和甄妮的感情似乎有降温的趋势。

        自打他没有选择跟夏力行回昌州,而是要求下县之后,甄妮就已经和他吵了好几回,他也解释了两回,但是甄妮根本就听不进去,咬定陆为民心中根本就没有她,她说的话陆为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这让陆为民也是很郁闷,连甄敬才回家帮忙给甄妮解释了两次,一样没起到效果。

        “快去吧,我昨天还碰上了甄妮和她姐,她姐倒是挺热情的,甄妮好像有些不高兴,是不是你又和甄妮闹别扭了?大男人,怎么有事儿没事儿和女孩子计较啥?去陪个不是哄一哄就好了。”陆拥军也看出陆为民表情有些异样,还以为两人是吵了嘴了,叮嘱道。

        陆为民没有吭声,这种事情说出来也很难有解决办法,最终还是得自己面对,各人有各人的认知和看法,你无法要求别人就赞同你的想法观点,就像甄妮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县里一样,陆为民能够理解她的不解,只是这种事情理解归理解,要让自己听从她的意见回到昌州,这显然不符合陆为民的想法,所以矛盾和和冲突就在所难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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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甄妮家门口时,陆为民很远就听到了郭征爽朗的笑声,看样子是郭征在甄家做客,陆为民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虚掩的门。

        虽然甄敬才已经不在厂里了,但是乐清和甄妮有郭征的看护,倒也没有遇到太多的冷遇刁难,而甄敬才后来表现出来的出人头地,就更是让周围那些势利者对乐清和甄氏姐妹高看许多。

        不是谁便什么人灰头土脸从厂里出去,又能马上衣锦还乡杀回来的,甄敬才虽然没有杀回来,但是迎来送往的表现证明他丝毫不比在195厂时混得差,时而奔驰,时而皇冠,而且流传在外的十万年薪说法更是把甄敬才的本事吹嘘到了天上。

        至于说甄敬才和黑牡丹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多少人提起,就算是有人提起,那也许半带着不屑说黑牡丹害人终害己,对甄敬才这样的能人来说,那只能让他换一个更好的舞台,这种话陆为民从萧劲风那里都听到不少,让自认为脸皮够厚的陆为民都觉得肉麻。

        所谓舆论就是这样,从来就是墙头草,当某一方面更强势时,那么自然也就随大流了。

        “哟,为民回来了?昨天我碰到拥军,问起你,还说你没回来,我就在说这下了县就忙得连春节都回不了家了?”看见陆为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坐在客厅里的郭征心情大好,拍了拍身旁的沙发,“来,坐过来,挨着我坐。”

        “郭叔,不用,我就在这里找个小板凳就行了。”陆为民挠了挠脑袋,四处寻找着合适的位置。

        现在甄家的房子自然无法和昔日小院相比,虽然也还是有一个客厅,但是面积却小了不少,一套沙发摆在客厅里刚好合适,再添了几张椅子,就显得有些拥挤了,好在饭桌已经被移到了另外一间房里,甄敬才乐清两口子一间卧室,甄氏姐妹一间卧室,这一套有些老式的三室一厅不过八十平米,也就勉强够用了。

        “得了,是不是想去挨着甄妮坐?你既然回来了,自然有的是时间亲热,郭叔还有话和你说呢,坐过来!”郭征很难得的开起了玩笑,又拍了拍三人沙发。

        甄家一家人都在甄敬才坐在单人沙发上,原本另一个单人沙发才该是郭征的位置,可是有些靠门,这种老式的房屋设计本来就不是很科学,但放在八十年代也算是相当出彩的了。

        郭征本来个头就大,索性就坐了三人沙发,他和甄敬才本来就是多年的同事,关系一直很密切,所以也不太讲究这些。

        陆为民瞥了一眼甄妮,甄妮依然有些不高兴,不过在郭征面前还算是克制。

        陆为民也就不客气,挨着郭征坐了下来。

        “为民,你的情况老甄都和我说了,我尊重你的意见,不过我还是那句话,195厂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只要你想回厂,随时都可以,嗯,我再说一句大话吧,要想回来,厂办副主任的位置就是你的。”等到陆为民坐下,郭征亲热的拍了拍陆为民的肩膀。

        “前段时间我在省里开企业组织工作会议,碰见了陶部长和夏秘书长,我知道你原来给夏秘书长当秘书,所以提起你,说你是咱们厂子弟,我还真没想到夏秘书长对你评价如此之高啊,他一直抱怨你没有跟他回省委,让他到现在都觉得工作不太顺手,嘿嘿,为民,这话我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个级别的领导说起呢,老甄,不简单呐。”

        甄敬才也是颇感惊讶,说会话当初陆为民留在丰州没有跟夏力行到省里去,最后又下到双峰,虽然陆为民很平淡的给他提起过说是他自己的要求,甄敬才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谁都看得到这跟夏力行回省里前景会有多么好,尤其是夏力行是升迁,当省委秘书长,这要跟了去,日后再下来那就是县长县委书记的料子了。

        甄敬才也有些以为陆为民是不是给夏力行当秘书当得不是很愉快,或者夏力行不是很喜欢陆为民有些突出的性格,以为陆为民不好说,所以他也就不好多问,倒是雷达相当肯定的说绝对不是这个原因,陆为民要留下来绝对是他自己的主意,但甄敬才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没想到郭征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让甄敬才和甄家其他人都是一阵又惊又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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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三十九节 鸿鹄之志(2)

        “老郭,夏秘书长真这样说?是不是碍着你的面子才这么说的啊?”甄敬才意似不信的问道。

        “嗨,老甄,夏秘书长之前又不知道我和为民的关系,195厂几万人,家属子弟更是数不胜数,何况他犯得着用这种方式来讨好我?”郭征摆摆手,颇不以为然的道:“夏秘书长这个人很有点大将风范,没有那么多虚头滑脑的东西,他说的话我信。”

        “郭叔,您可千万别当真,夏秘书长那是随口夸我,我哪里当得起那样的夸赞。”看到一干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陆为民赶紧分辨解释。

        “好就是好,行就是行,我早就说过,是金子哪里都会闪光,不过为民连省委都不愿意去,我也琢磨着195厂这个池塘大概也就容不下你这条蛟龙了。”郭征朗声大笑起来,“咱们195厂的厂办副主任这个位置看起来挺风光,对为民你来说是不是鸡肋?”

        郭征的话让陆为民也有些讪讪的不好回答,现在他当然不可能再回195厂了,洼崮的局面刚打开,今年更是一个攻坚年,郭征虽然欣赏看重自己,但是陆为民觉得还是在双峰更能发挥自己的才能,而看到一个地方在自己辛勤努力下一点一点的发生着变化,这种满足感带来的快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

        见陆为民有些尴尬,郭征也不为己甚,他的确很欣赏陆为民的眼光见识,只不过这家伙的确有些特立独行,居然敢把跟着省委秘书长上进的这条路都给搁下,这更增添了郭征对陆为民的看重。

        郭征对陆为民为什么会留在丰州并下到县里边也很感兴趣,在他看来就算是陆为民想要在仕途上进步,也应该选择先跟随夏力行进省委,然后干上三五年之后再择机下县,那时候下县多半就直接是正处级干部了,当个县委书记县长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底蕴也要深厚许多。

        “郭叔,您就别挖苦我了,我不是和您说过么?我不是学的理工专业,如果我像我哥那样学的是机械工程专业,我肯定回来跟着您干,可是我学的是历史,在195厂厂办干干倒是没啥,可厂里毕竟还是要讲求专业对口的,我觉得我还是在地方上干更能进入状态。”陆为民显得很诚恳。

        “夏秘书长让我跟他回省里,我也考虑了很久。我也知道跟着夏秘书长回省里是条康庄大道,而且了昌州,离家也近了,和甄妮也能在一起,皆大欢喜,可是我在想我自己还年轻,应该要趁着现在年轻多学点儿多锻炼。之所以我留在丰州,最后到县里,因为我觉得就丰州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一个几乎没有工业基础的农业地区,丰州地区的农业人口占到了全地区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以上,也就是说丰州的发展归根到底就是要解决丰州城市化和工业化问题,就是要解决丰州这几百万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出路问题, 如果我想要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那么就必须要深入到最基层,扎扎实实的干几年,最直观的了解农村里存在的问题,以及找到怎么来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

        郭征听完陆为民的这番话,默默的点点头,又拍了拍陆为民的肩头,满眼欣慰。

        不管这个年轻人是否语出至诚,或者说他留在县里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往上走,能够为了长远目标而舍弃眼前利益这一点,绝大部分人就做不到,而年轻人更甚。

        而且陆为民前年和去年和他的几度交谈以及给他不少建议,就给他就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这绝对是一个人才,前途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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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郭征离开之后,陆为民这才有机会和甄妮单独在一起。

        这种老式的一套三居室都是在改革开放后开始修建的,和以往195厂那种通走廊的苏式设计不一样的就是每家每户都有了属于自己的阳台和独门,这让每户家庭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私密性,但是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让原本可以自由串门的邻居们被隔离开来,当然这种情形随着社会变迁变得越来越严重,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也成了城市小区的一种病态表现。

        这种八十年代才开始流行的套局势设计不太合理,客厅太小,而卧室却显得有些大,这大概也和之前厂里职工们的住房很少有把卧室和饭客厅明确分开有一定关系。

        甄婕主动把卧室让给了陆为民和甄妮二人,让两人有一个独处的机会。

        看着甄妮背着自己依然有些生气的模样,陆为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实际上刚才郭征问起自己想法的时候,陆为民也就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来阐述自己的想法,但是甄妮能不能接受,陆为民也不知道。

        之前他已经和甄妮沟通过几次,但是甄妮都觉得他不过是再找借口,尤其是在放弃了跟随夏力行回省委这个事情上,甄妮更是生气,认为这样大的事情居然根本不和她商量,就自己做了决定,显然是没有把她这个女朋友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导致两人一直龃龉不断。

        看见甄妮依然冷着脸,坐在床边将头扭向一边,陆为民也有些头疼。

        说实话他是最不喜欢这种局面的了,他宁肯甄妮和她光明正大的大吵大闹一番,也胜过这样的冷战,原来甄妮和他闹别扭也是当面锣对面鼓,后来自己偶然间说漏了嘴,说自己最怕这种冷战,没想到作茧自缚,甄妮真的学会了这一招来对付自己了。

        卧室挺大,足足有二十多平方,两张床各占一个墙角相对摆放,中间正好就是双扇钢窗。

        窗帘是拉开的,冬日里光线不好,下午似乎也需要开灯才能多几分温暖。

        窗外几株已经凋落得没剩几片树叶的榆树混杂在依然乌绿的香樟林中,让这个冬天显得清冷许多。

        搓了搓手,陆为民思前想后,还得自己下矮桩才行,这丫头现在硬气着呢,非得要自己低头才行,问题是现在自己低头可以,关键是说到正事儿上自己该怎么回答?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能拖则拖,不能拖再说。

        靠着甄妮坐下,陆为民伸手去牵甄妮的纤手,却被甄妮冷冷的甩手打掉。

        “小妮,还在生我气?刚才郭叔在那儿问我时,我不是都已经把前因后果和理由都说了么?连郭叔都觉得我的选择没错,你爸也觉得没啥,你就不能支持我一下么?”陆为民依然厚着脸皮拉着甄妮的手,这丫头的手到了冬天就容易长冻疮,所以两人热恋期间,陆为民经常把甄妮的手放在自己怀里暖和,这会儿他用力把甄妮的手逮住,放在自己怀里。

        甄妮挣扎了两下甩不掉陆为民的手,恨恨的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男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来惩罚对方,最后索性搂住对方的脖子狠狠的在颈项和肩膀交汇处使劲儿咬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痛得陆为民忍不住呲牙咧嘴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丫头可真舍得下口啊,陆为民敢肯定自己这脖项上肯定起了深深的牙印儿,没准还得渗血,但陆为民也知道甄妮这一口咬下来,基本上也就代表着她心里的怨气消减了大半了。

        见陆为民疼得挤眉弄眼的怪模样,甄妮心里这口闷气才算是出了一小半,事实上这口闷气在郭征当着甄家一家人面说只要陆为民愿意回厂,厂办副主任就是陆为民的了这话的时候就消去了大半,这剩下一小半闷气还是因为陆为民啥事儿都瞒着遮着自己积郁下来的。

        甄妮在厂里财务处,对厂里这些消息自然很清楚,辜明良现在不少工作都已经交给了郭征,厂党办和厂行政办即将合并为厂党政办,据说也是郭征的提议,得到了辜明良的赞同,这厂办就真的成了全厂的中枢了。

        据说这个合并后的厂办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原来厂党委办和厂行政办的主任副主任们何去何从也是一个大问题,算一算正副主任也有八九个,这一合并肯定不可能再保留这么多正副主任,就要减下去不少,而郭征居然给自己男友公开许诺,只要他回来,厂办副主任里边就有他一个职位,这让甄妮心里简直美得差一点就要高歌一曲了。

        陆为民没有能跟随夏力行回省里的情况甄妮也知道,为这事儿甄家几个人也为此讨论过,毕竟这种大好事儿陆为民会拒绝任谁都不相信。

        就像甄敬才所想的,是不是陆为民给夏力行当秘书当得不是很愉快,所以夏力行没有考虑带陆为民走,陆为民脸搁不下,所以才会找了这样一个借口,这个看法得到了甄家几口人的认可,所以乐清还专门给甄妮打了招呼要她别为了陆为民没能跟夏力行回省里这事儿老是去盘根问底,还是把心思盯在陆为民怎么能回厂才是正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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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四十节 柔情蜜意

        “你还知道考虑我的意见?你自个儿拿主意时,可曾想起我的感受?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甄妮明眸里水雾迷离,娇红的面颊犹如三月桃花,显然是有些心绪激动,“我妈还让我别问你为啥没能跟领导会省里,怕是领导没相中你伤了你自尊,可你倒是好,拒绝了人家,这么好的事情,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陆为民心里也有些惭愧,说实话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前,他也是反复考虑,不是没有想到过甄妮的感受,而是下意识的把这一点忽略了,说自己有些自私也不为过,再怎么自己也应当先征求一下对方意见,即便是对方不同意,这也是礼节性的尊重,可自己就忽略了这一点。

        “小妮,对不起,这一点是我没考虑周全,当时也是想到你知道了肯定不答应,又得费口舌来给你解释,……”陆为民把对方的纤手放入自己怀中,然后搂住对方的蜂腰,言语极尽温柔。

        “哼,那你决定了就不需要向我解释了是不是?”甄妮可没想让男友这么容易过关。

        “不,不是,我不是想事情都定下来了,木已成舟,我再软磨硬缠来求你么?”陆为民干笑了一声,手掌也钻入甄妮的羽绒夹克里隔着羊绒衫轻轻的抚弄着甄妮的柔软的腰肢。

        “软磨硬缠?你每次就是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我,是不是?知道我拗不过你,用些花言巧语就把我给哄骗了,是不是?”甄妮扭动了一下腰肢,想要避开男友的魔掌,但是陆为民哪能让她逃脱,胳膊紧紧揽住对方,手却一刻不停。

        “小妮,天地良心,我可从来不敢忽悠你,不是怕你生气发火心情不好么?”陆为民涎着脸,“女孩子要少生气,保持良好心情,要不老得快,万一咱们家小妮吹弹得破的粉嫩肌肤多了几条皱纹,那该多可怕,这195厂独一无二的厂花名头可不能被其他人夺去了。”

        “呸!我……”被男友半恭维半调笑的言语逗得心情好了不少,甄妮忍不住开颜,但是随即又想板着脸不让男友这么快过关,但是陆为民早就瞅准了机会,甄妮一笑,他便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这上一用力揉捏,对方身子顿时一软,然后双臂发力便把对方揽入怀中,没等甄妮反抗,早已俯首堵住了对方的樱唇。

        “嗯……”女孩的嘤咛一声如无限鼓励,陆为民心里一烫,一手紧紧搂住女孩的腰背,一手抬起女孩粉腻的娇靥,舌尖早已经探入对方唇间,熟练的撬开对方贝齿,两条灵舌顿时搅裹在一起,女孩满腔幽怨在这一刻顿时化为了熊熊欢情。

        陆为民贪婪的吮吸着女孩细滑的香舌,不断的深吻让女孩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甄妮下意识的迎合着男友的热吻,双手也从陆为民怀中抽了出来,变成了搂住男友的虎项,轻怜蜜爱间,女孩鼻息咻咻,双颊如火,美眸半闭,时而睁开一下,幽怨不满早已消失,也只剩下满腔春情。

        虽说像甄妮这样年龄的女孩子说不上如狼似虎,但是毕竟陆为民和甄妮早就有了那种关系,这一年多时间里陆为民和甄妮都是磕磕绊绊,心里都有疙瘩,尤其是这三个月,陆为民回去时间不多,加上甄妮心情不好,所以性事也就基本上搁下来。

        对于甄妮这样的女孩子,尝过了情欲的美妙滋味,当然希望男友能够天天陪伴自己,可男友却给了这样一个结果给她,要知道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怎么能不让她心生幽怨?再加上陆为民又一直没有服软求饶,更让甄妮心里难受,不过在这一刻一切都如滚汤沃雪一般彻底消融了,只剩下浓浓的柔情蜜意,此时的甄妮只希望男友能好好的疼爱自己呵护自己。

        陆为民已经很久没有和甄妮有这样亲密融洽的时候了,前两次回来两人都免不了冷言冷语,弄得人没了兴趣,今天终于冰释,积郁已久的热情顿时化为狂暴的火山熔岩一样喷发出来。

        羽绒夹克里边是一件火红的高领羊绒衫,昌州的冬季本来就阴冷潮湿,甄妮也很怕冷,所以羊绒衫里还穿了一件圆领秋衣,陆为民的手撩开羊绒衫,隔着秋衣找到了目标。

        虽然隔着一层秋衣和乳罩,但是陆为民温柔有力的揉动还是让甄妮很快就喘息起来,陆为民甚至可以隔着秋衣拨开乳罩的罩杯,找寻到那新剥鸡头肉一点,轻轻捻揉两下,便感觉到迅速那两点凸起迅速肿胀起来。

        “不要……”甄妮粗重的喘息和娇腻柔媚的嘤咛声让陆为民本来就有些难以压抑的心火顿时升高了几分,这一两个月来他都把所有心思放在了工作上,也没有多少精力去考虑其他,但是这男女之事本是天性,这一个人守在洼崮这旮旯地方,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而这双峰本来风气就不太好,这男女间荤素玩笑开得相当火烈,很容易撩拨起一些异样情思。

        就算是洼崮区委里边两个徐娘半老的中年大妈在陆为民来洼崮两三个月之后也逐渐熟悉起来,觉得陆为民这个人在工作上虽然很认真,但是下来之后却是一个相当随和的年轻人,开玩笑也不生气,甚至还敢和老娘们斗一斗嘴,顿时就拉近之间的距离。

        隋立媛的出现的确触动了陆为民的某些感觉,但是之前对隋立媛更多的是一种好奇探究,在他印象中这个女人姿色清妍脱妖媚,却又获得如此风评,短短几年间颠覆了两任区委书记,一下课一丧命,三十出头没有结婚却又有了一个十多岁的女儿,这简直就是一个很有情节和内容的故事女人,任何一个男性对其抱有好奇感都很正常,这种好奇感一直要到陆为民从章明泉那里和与隋立媛本人的不断接触中获得挖掘。

        如果说那一日里在隋立媛的小饭馆里,隋立媛的酒后倾诉让陆为民对这个女人也多了几分尊重,那么第二天和隋立媛的昌州之行似乎就真的让那种微妙暧昧的火星子在两人之间播下了。

        上午和隋立媛在一起时的手眼温存不但没有消减陆为民的火气,反而让陆为民全身上下都洋溢着某种特有的躁动,而这个时候,甄妮这种欲迎还拒的姿态简直就是公开的诱惑。

        等到手终于暖和起来,陆为民很快就找到了压在牛仔裤腰下的秋衣下摆,手探到牛仔裤前端解开两颗铜质纽扣,轻轻的将秋衣下摆掀了起来,温润如玉的小腹顿时滑入手中。

        一浪高过一浪的深吻已经把甄妮掀上了云霄深处,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只知道牢牢的包抱住男友的颈项,听凭男友为所欲为。

        陆为民解开她胸罩锁扣时她甚至还有意无意的吸气耸肩以方便陆为民能最快的达到目的,直到陆为民双手牢牢的扣住那对饱满玉峰揉弄起来,然后又开始沿着小腹滑向下方,她才在陆为民耳际呢喃着:“大民,别,别,我爸我妈我姐还在隔壁呢。”

        “不怕,你爸你妈不是早就知道了么?”陆为民涎着脸道。

        “呸,不知羞,谁让你不调回来?现在连单身宿舍都没有一间。”甄妮狠狠的又在陆为民肩头上隔着羊毛衫咬了一口。

        此情此景,甄妮的告诫在陆为民看来更像是某种鼓励,一只手揽住对方秋衣已经被掀起来的蜂腰,陆为民艰难的在伸出手,将窗帘拉上,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甄妮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犹豫着站起身来,抬起屁股坐在了陆为民大腿间,她内心也早已经是情潮涌动,只不过碍着隔壁父母和姐姐还在,不敢放肆,但看到陆为民这哪陆为民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狠狠的将甄妮的羊绒衫和秋衣掀了起来,贪婪的匍匐在对方胸前吮吸着。

        清冷的空气让甄妮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细密的颗粒在光洁如玉的肌肤上产生了让人爱不释手的触感,陆为民下意识的捏了捏那翘首红莓。

        受了刺激的甄妮禁不住打了个寒噤,身子也是一缩。

        陆为民立时感受到了甄妮身体的变化,有些恋恋不舍的将秋衣和羊毛衫拉了下来,甄妮看到男友对自己的体贴,心里感动,当陆为民手开住自己牛仔裤连带着秋裤和内裤往下按时,顺从的翘起起身体让裤子和自己身体分离开来。

        剑及履及,当陆为民身体伴随着甄妮丰臀缓缓坐下时,带来的那份火热中夹杂着紧实的包裹,那份酣畅淋漓快感几乎就要打破陆为民的最短历史记录。

        陆为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住嘴唇,强压住几欲爆发的身体,双手下意识的紧紧勒住甄妮的腰腹。

        甄妮似乎也感受到了男友克制不住的冲动,转过身来,妖媚的嫣然一笑,一个蜜吻印在陆为民紧咬的嘴唇上,然后又拉住陆为民勒在自己小腹上的手穿过秋衣往上一压,狠狠的按在了自己胸前那对凸翘的蓓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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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四十一节 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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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死了!这个死丫头!

        被甄妮这一手弄得措手不及,本来就热血沸腾的陆为民哪里经得起这般刺激,双手紧握住那对饱满的柔软,死死咬住自己嘴唇,一股腥气在嘴里溢出,这才算是克制住了险些就要走火的爆发。

        只感觉到自己胸部一紧,感受到男友死死搂住自己的克制,急促的呼吸声和僵直的身体,甄妮不用猜也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手差点就让男友缴械投降了。

        等到陆为民连连几下深呼吸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陆为民这才狠狠的将甄妮抱起来放在床上叠好的被子上,让甄妮的双腿盘在自己腰上,狠狠的冲撞起来。

        “不,不行,为民,这是我姐的床,别在这儿,快抱我过去!”一屁股躺在被子上的甄妮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惊慌起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手也拉住陆为民的胳膊。

        虽然甄婕早就知道自己和为民有过这种关系了,但是这要在甄婕的床上做这种事情还是然甄妮不得劲儿,要让甄婕知道这种事情,那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一听这是甄婕的床,陆为民没来由的想起了甄婕那一日忘了穿胸罩出来送自己的一晚,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让陆为民更为兴奋,将身下女孩压在身下恣意欢好的欲望更为强烈。

        没有理睬甄妮的哀求,陆为民双手牢牢握住那对让他爱不释手的肉丘,冲刺也变得越发凶猛。

        甄妮很快就迷失在了爱郎悍野的欢爱下,两条裸露修长大腿在暗淡的光线下依然显得那样白腻惑人,死死的缠绕在爱郎的腰际,秋衣和羊毛衫杂乱的的半掀起,莹白平坦的小腹半裸,暴露在空气中,两具身体紧紧的结合在一起,伴随着富有节奏的动作,在幽暗的房间里显得那样惊心动魄。

        怕已经陷入迷乱中的甄妮受凉感冒,陆为民小心的抬起女孩的臀瓣,把叠好的被子拉开来,想要替甄妮把裸露的双腿和腹部盖住。

        缎面棉被拉了开来,一样东西却从被子里滚了出来,竟然是一件内衣套装,紫红色的丝绵胸罩和同色的蕾丝小裤,原本叠得很好隐藏在被子里,大概是甄婕准备晚上睡觉时放在枕边第二天换上的,没想到却被欢爱中的两人无意间扯了出来。

        捏在陆为民手上的这一套紫红色的乳罩和蕾丝小裤让他竟然产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加火热,连身下的甄妮似乎也感受到了陆为民身体奇异的变化,禁不住尖叫一声,婉转娇啼间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死死的将陆为民头抱住按在她胸前,如八爪鱼一般攀缠在陆为民身上。

        陆为民也忍不住低吼一声,将女孩身体牢牢的揽在怀中,恨不能让两人身体彻底融为一体。

        欢爱之前甄妮没有说要用避孕套陆为民就知道甄妮肯定在安全期,所以也就放心大胆的恩爱。

        甄妮的例假素来很准,除了那几天危险期,只要在前七后八时间里,两人欢爱都不太用避孕套,一来是陆为民不喜欢用这玩意儿,觉得隔了一层,二来本来热恋中的男女情欲之事就是兴之所至,这还要随时准备着那玩意儿,也很容易扫兴头。

        只感觉到自己腰间一阵剧痛,陆为民呲牙咧嘴的看了一眼倚在自己怀中的女孩,绯红的双颊春情似火,殷红亮泽的樱唇嘟起,犹如一朵带血海棠,美眸间的幽怨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足之后的慵懒妩媚。

        “死相!这是我姐的床,我让你抱我过去,别在这里,你就猴急得一秒钟也不能忍了?!”嗔怨的语气让陆为民心中更是一荡,“嗯,说得没错,真是一秒钟也不能等了。”

        听得爱郎这样回答,甄妮妖媚的一笑,她对自己的吸引力还是充满信心的,男友在乡下工作,平时接触的那些个女人怕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乡姑村妇,虽然在甄妮印象中丰州那边女孩子长得都不差,可是自己和这些女孩子比却多了几分那些女孩子一辈子都没有气度,她有这个自信。

        见爱郎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快感中,甄妮涌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来,男人最讨厌这种时候扫兴了,这是甄妮从她那些个已经结婚或者未婚享受已婚待遇的同学朋友那里得到的经验,千万别在正在这种事情的兴头上提到那些不愉快的话题,而要在他们的注意力都已经渐渐转移时再来说也不迟。

        甄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可以更舒服的躺在男友的怀中,那双手依然在自己胸前徜徉,时而拨弄一下翘首两点,时而抚弄揉捏,弄得似乎又有一丝痒意在她身体深处爬了出来。

        两人就这样相依相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门前经过,但却没有敲门声,两人都知道不是乐清就是甄婕再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来提醒二人了。

        陆为民有些恋恋不舍,正要将身体从甄妮身体中抽出来,却被突然惊叫一声的甄妮重新抱紧,“别动!”

        陆为民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甄妮,“怎么了?”

        “还说呢!”甄妮费力的抬起身体,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合适的东西,寻觅半天,最后才一咬牙,让陆为民起身,“快去在五斗柜里最下边那个抽屉里给我拿一张毛巾过来。”

        陆为民略一思索就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套上裤子就跑到五斗橱边来开抽屉找出一张毛巾,跑回来递给依然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甄妮。

        甄妮小心的将毛巾垫在自己胯下,然后翻身下床,就这样光着身子蹲了下来,好一阵后才舒了一口气。

        看见陆为民那可恨的笑容,甄妮恨恨的瞪了对方一眼,这才套上秋裤和牛仔裤,然后小心的把甄婕床上整理干净,把被子叠好。

        “糟了!”甄妮又是一阵惊呼。

        “又怎么了?”斜倚在另外一张床上的陆为民这个时候很想抽一支烟,都说在做了爱之后抽一支烟赛过神仙,也有人说做爱之后抽烟对身体伤害极大,但陆为民这个时候真的很想抽一支烟,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都是你!”甄妮满脸惶急,“你看你干的好事!”

        陆为民走过去一看,一小块不为人觉察的水渍在床单上,陆为民伸手摸了摸,还有些湿意。

        “没事儿,等到你姐晚上睡觉时,这早就干了。”陆为民有些讪讪的道:“要不,就换一张床单?”

        “哼,我帮我姐换床单,那我姐还能不知道我们在她床上干了什么事情了?”甄妮咬着嘴唇气急败坏的道。

        “那就只有这样了,你姐不会注意的。”陆为民安慰对方道。

        “可万一我姐发现了呢?”甄妮不依不饶。

        “那你就推到我头上,也不解释,我想你姐不至于这么无聊吧?”陆为民挠了挠头,“那你说怎么办?”

        甄妮狠狠的扫了陆为民一眼,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真要换床单,那不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还不如就这样,也许还能蒙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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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甄妮挽着陆为民的手走下楼时,一眼就看见了那辆停在路边的皇冠。

        “哇,这是我爸他们厂里那辆车?!怎么到你手上来了?你向我爸借的?”甄妮兴奋的围绕着车转了一圈,就像一个看到自己最心爱糖果的小姑娘。

        “嗯,我春节边上事情多,所以干脆借来用两天,反正水泥厂这几天也停工放假休息。”陆为民打开车门,给甄妮做了一个很绅士的上车手势,甄妮骄傲的坐进副驾,陆为民这才回到驾驶座上,点火起步,向着自己家开去。

        “你倒是会打主意啊,借我爸厂里的车,我爸也是,他刚去才多久,这样把车借给你,也不怕厂里其他人说闲话?人家可是私营企业,啥都是私人老板的,大民你这样把车霸着,就不怕人家老板对我爸不利呢?”

        甄妮对拓达丰州水泥厂的情况并不完全熟知,虽然知道陆为民和水泥厂的老板关系挺好,但是究竟好到什么程度,她却不知道。自己父亲好不容易现在找到这样一个位置,若是让那个老板对自己父亲有什么看法,那就不好了。

        “放心吧,我和达哥打个招呼的,再怎么,我也不会去害自己未来老丈人丢了饭碗不是?”陆为民笑着打趣甄妮。

        甄妮脸一红,嗔怪道:“谁是你老丈人,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连昌州都不回来,哼,这事儿你别以为就过关了,我告诉你,没完。”

        “真的?”陆为民笑了笑,“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件事情了么?”

        “大民,能不提么?郭叔说让你回来当厂办副主任,你还犹豫什么?”甄妮忍不住又埋怨起来,“别和我说那些大道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难道这个要求也高了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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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四十二节 家庭

        面对这样直白质朴的要求,陆为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舌绽莲花的给她勾勒一副如果留在丰州,日后自己就会有飞黄腾达的美好前程,还是循循善诱的引导她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显然都不现实,前者难以让人置信,而后者显得太过虚伪。

        陆为民不为人觉察的瞥了一眼这个翘着嘴依然有些情绪的娇媚女孩,应该说这个女孩至少在现在还是真心爱着自己的,站在她的角度,陆为民能够理解她的想法,渴求一个安稳幸福的小家庭,尤其是在经历了甄敬才出事儿这一桩意外之后,甄妮的心灵受到了不小的大家,这让她似乎总有一种不安全感,所以她特别渴望自己能够留在他身边,在她觉得有外来威胁时,能让她安然躲入自己的怀抱,这也有错么?

        不,不,陆为民心里感叹了一声,也许是自己真的把很多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太过于站在自己这个角度来考虑问题了,忽略了作为一个经历了某种意外刺激的女孩子的特殊心理。

        伸手将甄妮肩头揽住,甄妮也将身体依偎了过来,陆为民轻轻吻了吻女孩嘟起的樱唇,“小妮,我答应你,如果你真的觉得只有我回昌州你才觉得安稳踏实,我答应你,最多三年我会想办法调回来。”

        甄妮身子一颤,目光落在陆为民满脸郑重其事的表情上,喜出望外的道:“真的?”

        “这种事情我会撒谎骗你么?”陆为民捏了捏甄妮粉嫩的娇靥,爱怜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作为你的男人,我有责任疼爱你保护你,你说是不是?”

        甄妮鼻腔一酸,眼眶里浮起一层水雾,得郎如此,夫复何求?

        她清楚陆为民能够做出这样的承诺不知道下了多大决心,实际上连爸妈都对陆为民回不回昌州的态度都改变了。

        最初爸觉得要以陆为民的事业为重,但妈还是倾向于让陆为民调回来,可后来看到爸在丰州干得挺如意,而大民在丰州干得又顺风顺水,妈的态度也渐渐变了,觉得在丰州也没啥不好,就是远了一点,但现在交通条件越来越好,如果陆为民真能在丰州那边干出一番事业来,能够出人头地,那自己也可以当个什么书记县长夫人,也未尝不可。

        看见甄妮泪眼模糊,望向自己的目光似乎恨不能这个时候就要纵身入怀让自己爱怜一番,陆为民心里也禁不住唏嘘感慨,女孩子的心理自己似乎总还是难以把握,就这么一个承诺也能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也许自己真的需要更多的考虑她们的想法。

        陆为民带着甄妮到家时已经是五点过快六点了,走进门就碰见了刚回家的陆爱国。

        陆爱国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小伙子挺精神,就是瘦了一点儿,看见三哥和甄妮从皇冠下来,老远就站在门口笑迎:“哥,甄妮姐。”

        陆为民比甄妮大一岁多,而陆爱国比陆为民小三岁,陆家四个孩子,陆拥军比陆志华大一岁多,陆志华比陆为民大两岁,陆为民又比陆爱国大三岁。

        甄妮也不是第一回来陆家,可是像这样郑重其事的在春节来陆家吃饭却是第一次,所以穿得也挺正式,一身衣服也换了,内里换成了一件黑色大翻领的毛衣,外边罩了一件格子呢外套,下边牛仔裤换成了深棕色的紧身直筒裤,更是把颀长苗条的双腿勾勒得养眼。

        之前来过陆家很多次,也在陆家吃过饭,可像这春节大年初一,尤其是陆为民年关又没有回来,这一顿饭就显得更不一样,所以甄妮也有些紧张,好在陆家人都和甄妮很熟悉,倒是甄妮见到陆拥军有些不好意思,昨天碰见陆拥军那会儿甄妮还在生陆为民的气,态度就没有那么热情,这会儿和陆为民又变得蜜里调油,恩恩爱爱,这见到当大哥的就有点儿不自在了。

        陆家的饭菜不像其他家那样大操大办,陆宗光的性子就是觉得够吃就行,当然春节也还得有点儿节日的气氛,免不了要上一些全鸡全鱼,陈昌秀的手艺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家里几个孩子都吃惯了,反而觉得在家里吃是最舒服的。

        晚饭时间照例是最热闹的,陆爱国兴致勃勃的讲着自己打算去实习的想法.

        他学的是电气工程专业,打算去深圳的艾默生或者北上去首都的西门子,艾默生在深圳初建,现在陆爱国一个关系不错的学长就在深圳,建议陆爱国可以去看看,而西门子在华拓展业务搞得如火如荼,而电气行业历来是西门子的强项,陆爱国很希望到西门子去感受一下世界级的大企业究竟有什么独到之处。

        对于陆爱国的想法又让陆宗光颇受打击,自己子女一个一个都背离了他的初衷,他原本是希望陆爱国大学毕业后能够分回195厂的,这样也可以弥补他因为陆拥军没有能回195厂的遗憾,没想到陆爱国根本就不想回195厂,明确提出他也要自己去寻找自己的梦,自由自在的闯荡一番,彻底破坏了陆宗光给陆爱国取名“爱国”的这个初衷。

        吃完饭后,甄妮颇为懂事要帮陈昌秀收拾碗筷,但被陈昌秀很坚决的制止了,这现在还算不上新媳妇,只是三子的女朋友,哪能让甄妮来洗碗?陆爱国则不幸的被老妈给召唤了去,弄得他满腹幽怨,这想洗碗的不让,他这个最讨厌洗碗的却被勒令去洗碗,这不是扭曲人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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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妮对陆为民这个大哥也颇为好奇,要知道陆为民这个大哥在195厂也是小有名气,清华大学毕业,没几年就在红旗机械厂当上了车间副主任,虽然红旗机械厂无法和195厂相比,但是好歹也是国营大厂,二十几岁就当到车间副主任,也堪称出类拔萃了。

        可就这样一个新星似的人物,居然不声不响就辞职自个儿到沪上去了,听说还不是下海做生意,而是去帮一个私营企业打工,这让很多人都震惊莫名。

        陆家的人都有些不一样的味道,这是郭征和甄敬才在家交谈中评价的,当时陆为民还没有到甄妮家,郭征和甄敬才把陆家四兄弟都评点了一番,除了陆爱国现在还读大学看不出分晓来,陆拥军、陆志华和陆为民,三个人的表现都足以称得上惊世骇俗了。

        三人都是名牌大学毕业,可是却都选择了走不寻常的道路,陆拥军和陆志华辞去国企和教师职务远走闯荡,而陆为民却独自扎根最偏远的山区发展,而且以二十四五的年龄就已经跃升为副处级干部,这样的故事简直就像是给那些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们一个部最好的励志诗篇。

        “在汽车产业政策上,国家已经确定了三大三小的政策,上汽、一汽还有改名为东风集团的二汽,都开始发力,尤其是上汽桑塔纳的国产化进度很快,德国人相当聪明,把上汽胃口钓了起来,不过实事求是的说,桑塔纳的确很符合咱们国人的口味,皮实耐用,捷达现在还主要是组装,差了点儿,而夏利、标致、吉普三家现在埋头苦干,我估摸着要不了几年汽车产业会进入一个黄金发展期,现在日本的汽车行业还在犹豫,但我估计他们会后悔。”谈起汽车产业,陆拥军就眉飞色舞,随即神色又黯淡下来,“咱们国家的汽车产业现在基本上都是被合资企业垄断,连红旗都没戏了,真是悲哀啊。”

        听得陆拥军谈起国内汽车产业,陆为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兄长对于汽车行业的确情有独钟,可以舍弃国营企业的工作而跑到沪上打工,这份勇气真要些人来比。

        “哥,你打算就在你同学那个厂里干下去?”陆为民歪着头问道,甄妮依偎着男友,饶有兴致的听着男友两兄弟对话。

        “呵呵,我才去一年,啥都还没弄明白,还得再好好琢磨琢磨,怎么你有啥好的建议?”陆拥军对自己这个弟弟的意见很重视。

        “嗯,哥你说的没错,咱们国家经济发展速度很快,老百姓生活水平也日益提高,对于汽车的需求估计会在今后一二十年间进入一个快速增长阶段,这可以从国外经济发展水平与家庭小汽车的拥有率的对比看得出来,我们国家目前对汽车产业的政策现在还是倾向国有投资为主,但在技术层面上,我国整车生产目前已经进入合资企业独霸的情形,虽然这些合资企业国资依然控股,但是汽车产业的一个关键就是汽车零部件的生产,按照惯例,只有当一个国家的汽车零部件产业达到相当高度,这个国家的汽车产业才能称得上是健康的,所以我觉得在汽车零部件产业上是大有可为的。”

        陆为民也被自己兄长的话题勾起了兴头。

        “而就像你说的那样,像德国人他们也一样希望我们国内的汽车零部件产业能迅速发展起来,形成配套体系,以便于他们可以凭借强大的研发实力,不断的将更新的车型投入到中国市场,赚取更多的利润,而限于国家国产化率的要求,他们不得不转让一些技术,帮助我们培养技术工人,这就是你同学那个企业的机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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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四十三节 觅机

        甄妮觉得自己依偎着的这个男友似乎一下子变得有些陌生了,他们两兄弟的谈话显然超出了甄妮的认知,对国家汽车产业战略的看法和分析,陆拥军暴露出来的日后想要在汽车行业搞一把的雄心,陆为民给陆拥军的建议,这颠覆了她一直以为自己男友就是在乡下当个芝麻官,整日里和农民打交道的印象。

        “我看你见你开的那辆皇冠了,丰田公司的九代产品,无论是内饰做工还是质量都是上乘之作,算是集前几代皇冠大成,在我看来丰田公司在北美生产的凌志实际上也就是皇冠的升级版本,甚至还算不上是升级版本,只不过日本人想把低档消费品的这个印象从钱多人傻的美国人脑海里抹去,才故意搞出了凌志这个混血儿。”

        陆拥军肆无忌惮的评价着丰田,羡慕嫉妒恨,打打嘴炮还是能令人愉悦的,“丰田现在在北美攻城略地,打得美国人落花流水,但是在我们国内却是畏首畏尾一副猥琐样,日产和本田也差不多,日本车企还是缺乏远见,比起德国人和美国人来,他们更保守,缺乏敢于冒险的胆魄,也不知道这些日本人二战时候偷袭珍珠港咋就这么大胆魄?难道说这几十年就被美国人给把奴性挖掘出来了?”

        听得自己兄长恣意忽悠着,陆为民也觉得好笑,“哥,日本车企现在还没有摸清楚咱们国家汽车产业发展方向的脉搏,老想着多卖整车赚钱,技术日产,营销丰田,外加本田这个后起之秀,我看一旦他们看准了方向,肯定会大举进入中国市场,到时候德国人有的是忙乎的时候。”

        “哎,啥时候咱们国家自己的汽车能够扬眉吐气一回呢?”陆拥军有些感叹的道:“看来这副重担只能搁在我辈肩头上了。”

        陆为民和甄妮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兄长在自己面前也是言语无忌,一个家庭的温暖往往就体现在这上边,那种萦绕在每个家庭成员之间脉脉温情,才是一个家庭的吸引力所在。

        甄妮也很喜欢陆家这种氛围,和自己家不一样,自己家只有甄婕和自己,而且母亲虽然是一个外向活跃的人,但性子却有些粗疏,不太爱管两姐妹的事情,现在父亲又在外,往往回到家中对于家庭气息的感受并不深厚。

        “哥,我支持你,当然现在还只能是精神上的,希望你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胸怀为中华之崛起而打工的抱负,好好在沪上学习锻炼,日后好为咱们国家汽车工业的崛起而奋斗!”强忍住笑容的陆为民用让陆拥军翻白眼的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陆拥军本想问一问陆为民在双峰的工作情况,但是注意到陆为民给自己的眼色,猜测到大概是不想在甄妮面前谈双峰的事情,估计两人还是在回昌州的事情上有疙瘩,所以也就知趣不提。

        两兄弟又说到了陆志华在岭南那边忙乎,连春节都不回来,这副劲头倒也让陆拥军很是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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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混乱,也就意味着越是有机会,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铿哥你肯定比我懂,乱世投机,首先选人。”陆为民搅动着咖啡杯里的金属勺,目光幽幽,“铿哥也知道我是学历史的,对不少国家的不同时代都小有研究,我觉得从很多方面来说,苏联,嗯,也就是俄国,和我们国家都很相似,没有经过较为完整的资本主义发展时期,封建残余较多,然后就是一步到位社会主义革命,而且威权观念深入身心,法制体系不健全,人治观念远重于法治理念,这些都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当这个社会遭遇了巨大的冲击而破碎时,那么个人强权力量就会在这个时代留下深刻印痕。”

        何铿点点头,他现在对陆为民的分析判断有着盲目的信任了,而他在北边那个大国里现在如鱼得水,很大程度也得益于之前陆为民给他的建议,所以他很想获得陆为民更准确地建议和意见。

        “现在的俄罗斯和乌克兰有点近似于我们国家的辛亥革命之后,叶利钦和议会之间的争斗看似很激烈,甚至还有点摇摇欲坠的味道,但是民心思变,社会民意基础站在他这一边,就像当时的袁世凯甚至可以挟势重新登基当皇帝一样。”陆为民语速很慢,似乎也是在精心思索,“我上次和铿哥提起过的事情,铿哥不妨多面下注,就像美国总统竞选一样,大财团从来不单独在一方下注,而俄罗斯这边铿哥不妨就在叶氏身边几个坚持推进私有化改革的重量级角色方面多花心思就行了。”

        “可是这些家伙对外人防范很严,对华人也有天生不信任感,……”何铿棱角分明的面部看起来很有性格,缓缓升起烟圈似乎让他面部特征都模糊了。

        “事在人为,这是其一,利益当前,一切皆可从权,这个时候他们也很困难,他们不会拒绝抛出的橄榄枝,当然,铿哥你不能指望一下子就进入他们的核心,也不要指望在未来利益分割中攫取大头,但是保持良好关系,加深合作,从而获得属于自己的一份收益,我想还是可期的,这一点怎么做铿哥比我清楚,”陆为民笑了笑,“欧美资本现在还在徘徊观望,虽然俄罗斯内部不少人骨子里是倾向欧美的,但是现实会告诉他们欧美资本对俄罗斯的天生不信任,像我们国家国有资本想要进入俄罗斯肯定会受到抵制,但是私有资本我想俄国人不会拒绝,方式方法很多,比如走香港,抑或代理人方式,都应该没多大问题,最关键的是他们现在急切需要资本进入。”

        何铿笑了起来,笑得意味深长,自己刚刚和他说想要在香港搞一家公司,对方就领悟过来自己的意图了,这个家伙的反应和悟性如此敏锐,再加上对俄罗斯局面分析得如此准确,就算是自己给他提供了很多资料和内幕消息,但是能够从庞大的信息中抽丝剥茧找出核心本质,却绝不简单。

        只是这样一个人才却甘愿在双峰那样一个乡下工作,让何铿也是相当的惋惜,他坚信如果陆为民愿意跟他走,完全可以做出他现在大百倍甚至千倍的成绩来,只可惜他也知道对方是一个认定目标不松手的人,他也相信对方日后肯定会有所造化,只不过不能为自己所用,实在太可惜了。

        “好了,不说我的事情了,说说你自己吧,你打算搞的那个中药材专业市场,听说雷达帮你联系了几家公司,谈的怎么样?”何铿很快甩开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问起了陆为民的近况。

        “嗯,有一家谈得还行,当然还有一些问题和困难,洼崮的条件太差了,短时间内要想改变人们的看法,的确有些难度,不过还是那句话,事在人为,我相信有眼光的人是看得到这个项目的前景的。”陆为民笑了笑,“节后,会进入实质性的谈判,我力争在三月份把这个项目敲定,五一之前就要动起来。”

        “需不需要铿哥帮你一把?”何铿微笑起来。

        陆为民愣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何铿是想在资金问题上支持自己,连连摇头,“不,不需要,我相信这个项目可以找到真正看重它的投资者,而不是像铿哥这样因为我的原因来投资。”

        “呵呵,你不是说最有收益的投资就是投资于人么?”何铿并不诧异,他知道陆为民做人的原则,需要帮助的时候从不讳言,但是原则分寸把握得很好,公是公,私是私。

        “这话也对,不过铿哥把注押在我身上不如把心思花在那些人身上。”陆为民想了一想道:“如果我真的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会开口告诉铿哥的。”

        “嗯,记住,铿哥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何铿笑着道:“实际上我并不完全是冲着你我个人感情,铿哥是信任你的分析,像丰州水泥厂,铿哥也是无可无不可的丢了些进去,还真没想到居然成了一个生金蛋的母鸡,说真话,还真有点儿把你铿哥投资国内实业的心思都给勾起来了。雷达现在也是扬眉吐气,在京里也是言必称他的丰州水泥厂如何如何,不过也该他得意,一帮朋友都来问我,我也是小炫耀了一番,弄得这些朋友们都说若是有投资机会一定要提前告知一声,大家都分享。”

        “哦?”陆为民心思却活泛起来,何铿和雷达在京里人脉宽泛,倒是一个可资利用的机会,只是现在一时间陆为民也想不好像双峰这样的县份,怎么才能沾上这点光,这一点倒是需要好好琢磨一下,如此好的资源,若是不能利用起来,实在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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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四十四节 积累

        见陆为民若有所悟,何铿也不多言,只是静静的品尝着这种在昌州也算是独一家的手磨咖啡。

        浓郁的咖啡豆香让人沉醉,也更让人清醒,何铿是越来越看重陆为民,在他看来就算是砸上几百万帮陆为民一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折了就折了,他折得起。

        “铿哥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有铿哥和达哥这么多人脉资源不能用在双峰的发展上,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过现在我还在洼崮,我的主要精力还放在中药材专业市场这个项目上,等到这个项目初见成效,有了一定根基,我肯定会劳烦铿哥和达哥的。”陆为民略作思索之后点头应道。

        洼崮的资源潜力还没有真正挖掘出来,一旦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建起来并进入良性发展阶段,那么洼崮知名度便会成几何倍数的提升,而当越来越多的目光关注投放到洼崮,洼崮就能获得更多的机会,原来一些不敢想的东西也就会渐渐变成正常。

        万事开头难,只要这一步走好走稳,后边的路自然会越来越宽,陆为民深知这一点,所以这中药材专业市场项目他力求稳准,哪怕稍稍慢一点也不关事,当然也不可能太慢。

        雷达介绍的那家公司是来自津门的企业,津门是中建六局的根据地,而中建六局又曾经是雷达曾经工作过多年的单位,他在津门那边的人脉也相当厚实,这家公司虽然和中建六局扯不上多大关系,估计也应该是雷达在中建六局那边工作时结下的关系。

        佰达实业有限公司是一家从事商业投资和管理的企业,除了在津门拥有一家食品经营的批发市场外,还在山东拥有两家建材批发市场,在河北拥有一家五金交电批发市场,这大概也是雷达将这家公司介绍给陆为民的主要原因。

        佰达实业的主要投资项目就是批发市场,从小食品、五金交电再到建材,目前他们也在积极拓展业务,并将目光投向了华东华中地区,所以雷达的介绍使得他们喜出望外,只不过在了解到洼崮的情况之后,他们却有些失望。

        在他们想来,既然是雷达介绍的项目好歹也能有几成,尤其是在知晓雷达在丰州搞起的水泥厂大获成功后,他们觉得雷达肯定对丰州已经有很深的了解,而推荐给自己的项目当然是最优秀最合适的,没想到却会是这样一个中药材专业市场项目。

        中药材专业市场项目当然没问题,虽然佰达实业之前主要是从事五金建材和食品批发市场的投资建设和管理,中药材虽然特殊了一点,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批发市场的投资管理他们已经有相当丰富的经验,他们也有信心来搞好,但是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的选址实在是有些让他们感到犹豫了。

        连个县城都不是,虽然有两条省道通过,也算是中药材主产区,但是这样一个缺乏商业气息的纯农业区乡,能搞得起中药材专业市场?

        别说佰达实业年前几个来昌州见过一次面的主事者,就连雷达自己也对陆为民如此煞费苦心的要搞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颇为怀疑,毕竟洼崮这地方他和何铿都来看过,在他们印象中,就是一个再典型不过的农业县的普通区乡,除了交通条件稍稍好一点外,可以说毫无可取之处,在这里搞一个中药材专业市场,能够吸引到多少人来这里交易?

        想到这里陆为民心里也有些沉甸甸的,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的成功与否取决于两点,一是洼崮地区的中药材种植基地能够迅速建成并不断扩大,二是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建成之后能否迅速打开知名度,吸引足够多的药材商贩来经营交易,而两者又是相互影响的。

        见陆为民有些走神,何铿笑了笑,看样子陆为民也有遇到拿不稳吃不准的时候,估摸着这小子也在洼崮这旮旯里花心思不少,有这份心,放在哪里不好,却非要来那个旮旯里来穷折腾。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追求,谁也不敢说陆为民在洼崮这个旮旯里立足起步就是浪费。

        根基扎得越深,在日后越往上走的时候你的底气才会越足,这一点何铿虽然已经不是这个体系内的角色了,但也很清楚这一点,仅仅是在机关里抄抄写写,是很难真正了解到基层工作的复杂性和艰巨性,没有这种经历,你日后在上到一定位置时也许就会成为你的软肋,这是陆为民自己说的,何铿也深以为然,你连基层工作都不了解不熟悉,你怎么来制定切合基层实际情况的政策?

        而陆为民走的每一步提到的每一个观点都颇有深意,何铿不认为陆为民在事关他自己日后事业发展的路上就会迷失方向,他选择洼崮这样一个穷乡僻壤,肯定有其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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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力行春节期间的应酬和客人很多,陆为民很知趣的没有去凑热闹,不过他还是打了电话提前拜年,然后专门选了垛子口乡一个专门酿私酒的猎户自家泡制的药酒作为土特产送到夏力行家中。

        据说这种药酒乃是他家传秘方泡制,选取了山间不少诸如杜仲、灵芝以及蛇鞭、熊胆等物泡制,他家里十多口人,爷爷辈的已经年过八旬依然上山打猎采药,健步如飞,他自己也是五十好几快六十的人,陆为民见过,你根本就看不出对方是快六十的人了,怎么看也就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头发乌黑,牙齿雪白,嚼起干胡豆来咯嘣咯嘣和年轻人没两样,按照他的说法这都是他家祖传药酒的功效。

        这药酒也是垛子口乡乡长汪大东介绍的,汪大东每年都在这猎户家中预定三罐药酒,一罐自己喝,另两罐估计就是送人了,陆为民也没有多问,估计应该不是送给朱明奎了,否则朱明奎也不至于要去喝隋立媛配置的药酒而一命呜呼了。

        陆为民听说后也就不客气的预定了三罐,可那猎户家里死活都拿不出三罐酒了,逼得汪大东只能把自己预定的三罐酒中的一罐捐献出来,加上猎户家中仅有的两罐药酒,凑成了三罐。陆为民一罐送了夏力行,一罐送了魏行侠,自己留了一罐酒准备尝尝鲜。

        为此陆为民还专门开导老猎户,应该有点商业头脑,适当考虑扩大产量,可老猎户说,泡制这酒太费神,光是找齐这些药物就费大劲儿,杜仲、灵芝这些玩意儿都还能找到,可蛇鞭和熊胆就不好找了,尤其是熊胆,现在这山区里基本上看不到了,就算是有现在也不敢打,弄不好就成了犯法,所以每年能有十来罐酒,除了自己家里喝外,能拿出来三五罐也就是极限了。

        这药酒究竟口感效果如何,陆为民也不知道,不过汪大东是个相当乖觉的人,既然敢这么信誓旦旦的向自己保证,然后把这玩意儿当成宝贝一样送给自己,估计效果肯定不会差,否则他应该清楚后果。

        春节期间陆为民需要拜会的客人也不少,除了何铿和雷达要见见面外,沈子烈夫妇,孙震和安德健那里都免不了要去一趟,倒是梁国威和李廷章那里需不需要去坐一坐,陆为民也是斟酌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入乡随俗,通过关恒问到梁国威是正月初四摆春酒待客,也打算还是回双峰一趟,该走到的礼节还得要走到。

        至于李廷章那里,陆为民不打算去,毕竟这太敏感了,自己若是出现在李廷章家里的春酒宴上,只怕要不了半个小时,梁国威就能知道,说不清楚戚本誉那家伙就会在自己背后泼多少污水,自己和梁国威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点儿融洽也许就要泡汤。

        不过他从安德健那里知道李廷章正月初五要到安德健家里去坐一坐,正好自己也可以到安德健那里去一趟,寻个机会碰碰面会一会,很多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大家心照不宣,相互理解就行了。

        当实力尚未达到那一步时,每踩出一步,你就需要考虑走出这一步带来影响和后果,避免给自己日后的工作带来不必要的影响。

        “为民,我没看走眼,是草蛇还是蛟龙,假以时日就能看出端倪。”沈子烈相当得意的道:“虽然一个县委常委算不上个啥,但是在你这个年龄能够走到这一步,那就是一个震古烁今的奇迹,而且这个平台一旦搭建起来,只要运作的好,日后为民要想从这个平台上再上半步一步,就要容易许多。”

        “沈主任,您太高看我了,我的情况你很清楚,有几把刷子,能做多大的事情,你清楚。”陆为民没等沈子烈起身,自己已经拿起水壶开始自顾自倒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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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四十五节 温馨(补昨日更)

        “甭在我面前玩这一套,行不行我心里有数,你自己心里也一样有数。”沈子烈很有些感触的道。

        基层工作是令人怀念的,虽然在下边要面对各种纷繁复杂的矛盾和纠葛,但是越是这样的生活就越是锻炼人,这一点很显然陆为民也意识到了,才会选择留在丰州。当然意识到了归意识到了,但要让人舍弃会省里的这个机会留在条件很差的丰州,这个决心也不容易下,而陆为民做到了。

        沈子烈从来就不相信陆为民没能跟着夏力行回省委是因为夏力行没相中陆为民,他对于自己这个前任秘书知之甚深,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夏力行在离开丰州之前的那一年中不少工作就有陆为民的烙印,比如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的迁建,甚至连依托红星华侨农场建设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构想,这些都绝对和陆为民有着很深的关系。

        他也曾经问起过陆为民,但是陆为民都是一笑带过,没有深谈,这更坚定了沈子烈的判断。

        两大厂的搬迁将会在翻了年之后正式全面启动,北方机械厂的前期准备工作早已经开始,而长风机器厂的准备工作也在年前一个月正式推开,两大厂都会在年后开始大规模的搬迁,这也将成为丰州成立地区之后的一大动作,为了确保这两大厂能顺利搬迁过来并尽快投入生产,丰州还专门成立了搬迁建设协调指挥部,由副专员萧明瞻担任指挥长,全权帮助两大厂从厂房到家属宿舍的规划建设。

        沈子烈很看好这两家企业搬迁对丰州城市发展的推动作用,在他看来丰州如果不引入这两家大型企业,城市化进程至少会延后十年,一个农业地区要想迅速实现城市化,关键一条就是要有实现工业上的突破,没有工业无法造就一批具有购买力的消费者,而已丰州现有条件想要迅速通过招商引资来实现工业化进程难度很高,而这两家国有大型企业进入丰州后,丰州可以选择的余地就会大增加,尤其是可以依托这两家企业来实现上下游产业的配套工业进行定位,可以大大提升丰州在招商引资上的底气和分量。

        这个举动对周边地市的影响也很大,黎阳就不说了,两大企业都是从黎阳所在县份上迁出,为此黎阳地委书记尚权智极为震怒,专门就这个问题向省委作了汇报,但是省委在这个问题的态度上很中立,只要两大厂不是搬出昌江,在哪里落户都行,甚至更倾向于能搬迁到工业基础条件较差的农业地区,而丰州无疑是省委最乐意看到的目标地。

        在省委这边没有能够达到目的,尚权智又把两个县的县委书记叫到地委认真了解情况,对两个县县委书记也是没有给好脸色看,认为他们在前期与两个企业关系没有处理好,信息不灵,情报不准,重视不够,目光短浅,才会导致这样大的事情几乎要到公开时候,黎阳地委才知晓。

        昆湖和洛门也非常失望,尤其是洛门,他们前期做了相当多的工作,而且有几次已经临近于要和两大厂签订搬迁协议了,结果都在临门一脚时候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搁置下来,结果最终却被丰州这个乡巴佬捡了一个便宜。

        甚至在王舟山从丰州调任洛门地委副书记之后,洛门地委还专门咨询了王舟山的意见,了解这个当初在丰州的始作俑者是如何阻击了洛门和昆湖对两大厂的橄榄枝“示好勾引”,成功的帮助丰州摘取了这两朵玫瑰花。

        毕竟这花落丰州实在太让人不甘心了,要知道丰州的基础条件和昆湖、洛门相比实在是相差太远。

        如果说两大厂选择昆湖,洛门人也还勉强想得通,可是选择丰州,而且洛门开出的条件也不可谓不优厚,可不但北方机械厂,甚至连长风机器厂都选择了丰州,这就真的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了。

        洛门和黎阳都在总结经验,沈子烈也从尚权智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具体细节。

        陆为民在这场两大厂的争夺战中表现相当突出,提出的多条有针对性的措施也让沈子烈颇为感触,认为陆为民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在给自己当秘书时代的窠臼,进入了一个更高层面,而丰州地委这个平台也给了他更大的施展才华的空间,而他也相信,以夏力行的作风,陆为民肯定会有更大的造化。

        没想到夏力行升任省委秘书长了,陆为民却没有跟随而走,而是下了县,但沈子烈转瞬就明白了陆为民的用意想法,他只能说陆为民这小子所谋甚深,所谋乃大。

        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陆为民一把,让陆为民能够尽快实现这个蜕变。

        “沈主任,我留在丰州下到县里,其实目的也很简单,锻炼自己,做些实事,最直观的了解基层情况,找到能够改变老家这边贫穷面貌的办法。”陆为民也没有在沈子烈面前矫情,“跟夏秘书长回省里是康庄大道,可是我觉得走在上面心里空空荡荡,那种整天事务性的琐碎工作不是我喜欢的,我喜欢看到自己的想法一点一点变成现实。”

        “嗯,这种想法变现实的成就感其实就是马斯洛所说的自我实现满足感,这是很多人为之奋斗的动力。”沈子烈点点头,将身体靠在沙发里。

        窗外阳光明媚,厨房里炖菜的香气袅袅散入客厅,张静宜穿着围裙一副家庭主妇的模样出来,微笑着道:“那为民你的女朋友也同意你留在县里?现在的女孩子可更追求现实的东西,像为民你这样的心思观念未必合她们的意啊。”

        “谁说不是呢?张姐,我女朋友已经和我闹了几个月没消停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陆为民笑着回答:“习惯了在昌州的生活,要让她们去丰州这样的地方生活的确很难适应,我女朋友连丰州都看不上,大概觉得只有昌州好,要不就得是像首都沪上这些大城市了。”

        “这你也要理解,女孩子不像你们男人,一心想要谋事业,她们渴望的就是一个安稳的工作环境和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生活。”张静宜点点头。

        “可张姐你知道我现在在双峰怕是两三年都未必能回来,而且我也不觉得非要回昌州,哪里能更适合我发展,我就想到哪里去,这也太让人纠结了,我女朋友成天冷脸对我,打电话也不冷不热,本来工作就够忙了,弄得你还得费神去考虑这些问题,要不张姐你替我另外介绍一个对象好了。”

        陆为民和张静宜也挺亲近,在猕猴桃销售上张静宜帮了陆为民不少忙,而且现在张静宜的职位甚至比沈子烈更重要,坐在《昌州晚报》这个副总编的位置上,掌握资源相当大,陆为民也还期望日后张静宜能在自己需要的时候给予自己支持。

        “真的?”张静宜脸上浅笑隐隐,“若是为民真的觉得你现在这个女朋友不太适合你,张姐这里倒是有不少合适的女孩子人选呢。”

        “瞎说些啥,静宜,别听为民在那里信口开河,感情上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你就别去掺和了。”沈子烈笑着骂道:“为民,你小子可给我把尾巴夹紧一点,双峰那边听说风气可不太好,干部在女人问题上翻船的不少,你虽说还没有结婚,倒说不上翻船的问题上去,但是也得要注意影响,自个儿掂量着吧。”

        “子烈,我说的是实话,我觉得如果一个女孩子如果不能在事业上帮助丈夫或者男友,至少也应该要做到支持男友在事业上的发展,如果一味贪图眼前的小日子享受,我觉得太过于眼光短浅庸俗了一些了,照我看,这样的女友不要也罢。”张静宜不同意自己丈夫的观点,淡淡的道:“为民现在正是奔事业的时候,更需要来自后方的关心和支持,如果在后边制造危机,拖后腿,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大问题,应该要冷静理智的分析其中原因,如果真的是原则上的问题,我觉得还不如早点分手,对大家都好。”

        沈子烈当然知道张静宜的话有道理,但是感情这种事情,只有当事人双方才能说得清楚,外人都只能是雾里看花,永远搞不明白,陆为民和他女朋友相交多年,肯定有感情基础,岂是说分手就分手的?

        妻子打的主意他也知道,也想介绍一个她知根知底的女孩子给陆为民,一来拉近和为民的关系,二来也对为民日后发展有帮助,妻子早就说过报社和市委宣传部有不少女孩子相当优秀,而且都是有些来头,为民其实应该考虑找一个更好的,这话一年前就说过,现在有这机会,还不见缝插针?

        陆为民没想到自己随口开个玩笑,也会引来沈子烈两口子这般认真的对话,尤其是张静宜颇有点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味道,赶紧刹车道:“静宜姐,现在还说不到那一步,我和她正在积极沟通,已经有了一些效果,没那么严重,嘿嘿,没那么严重。”

        道个歉,这两天忙得连家都回不了,五点半起床码字,补上,更新不稳定,请兄弟们谅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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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四十六节 枝蔓攀缠

        “为民,我不是说你,男人在婚姻上一定要慎重,你静宜姐虽然是个女人,但是也懂得一些基本道理。”张静宜微微一笑,“你沈哥从省委宣传部下挂南潭,说实话当时完全可以不去,但是你沈哥想要下去锻炼磨砺一下,这样对他日后的发展有好处,于是就和我说了说,那时候孩子还在读书,我这边工作也忙,还担心我不支持,要说不去也就不去了,可我还是支持你沈哥去,人这一辈子总要拼一拼,别到老了来后悔,男人就得有点儿属于自己的事业,女人如果真爱一个男人,那就应当为男人的事业作打算。”

        “呵呵,静宜姐是巾帼英雄,沈哥能娶得静宜姐那是沈哥福气,一般女孩子哪能和静宜姐比。”听得张静宜一口一个你静宜姐你沈哥的,陆为民也就知趣的把称谓换作了静宜姐和沈哥,人家有意拉近关系,你还不懂事儿,那就太迟钝了。

        “话不能那么说,为民,比起你沈哥来,你现在优势很明显,你沈哥三十好几了才奔到一个正处级干部,就这样都还有不少人眼红,你才二十五岁不到,现在已经是实打实的副处级干部,你人年轻走到这样的高位,肯定就会有不少人不服气说风凉话,要让这些人闭嘴,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出成绩来,这就要求你必须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如果没有一个在后边支持你的女人,甚至可能是扯你后腿的女人,那你的工作不可避免的要受到影响,所以我希望你在这一点上要慎重考虑,哪怕暂时忍一忍,或者说你处对象是一回事,但不要轻易在婚姻问题上遽下决定。”

        陆为民有些脸热,这个张静宜看似温雅文静,说起话来却是犀利无比,这忍一忍的意思可耐人寻味,大概是怕自己把握不住,而且露骨的表示处对象可以,但不能谈婚论嫁,这言语可真有些剽悍粗犷了。

        沈子烈也是觉得自己妻子这话来得有些凶猛,好在他也知道陆为民不算外人,所以也只是嗔怪的瞪了自己妻子一眼,张静宜却不在意,反而反瞪了沈子烈一眼。

        “谢谢静宜姐的关心了,我还年轻,暂时还没有考虑婚姻之事,不过我和甄妮之间还是很有感情基础的,就像静宜姐刚才所说,可能现在女孩子都这样,不太习惯艰苦的生活,觉得事事儿都得遂了她的愿才行,我会耐心的和她沟通,我也相信她应该理解和支持我的想法。”

        陆为民虽然也认可张静宜的话,但是感情这东西不是说断就能断的,理智若是能完全控制感情,那这个世界就变成了机器人世界了,完全通过利害得失的计算来判断分析,再作出决定,这恰恰是人类最不同于其他动物的所在。

        午饭吃得很愉快,这一顿家宴只有沈子烈一家三口和陆为民四人,沈子烈的女儿不过十二岁,还在读小学六年级,是个相当聪明伶俐的小丫头,模样也长得和张静宜挺挂像,很可爱。

        陆为民下午还有事情,所以饭后就告辞离开了。

        一直到陆为民离开之后,沈子烈才埋怨张静宜不该在介绍对象这个问题上多言,他知道陆为民挺珍视和现在女朋友的感情,张静宜的话语有些太过孟浪了。

        “子烈,这些事情我们做女人的比你清楚,一个女孩子如果恃宠而骄而不知收敛,那么那个男人离她远去就是迟早的,爱情很甘甜,让人沉醉,可光甘甜不够,还要馥郁醇厚才能持久。”张静宜胸有成竹,“像陆为民这种人物,你以为光靠容貌姿色就能套得住他?哼,不是我说,一个太过漂亮的女孩子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并非好事,对于女孩子本人来说也一样不是好事,我是指太过漂亮,并非指普通的漂亮。”

        沈子烈有些疑惑不解,妻子这话好像有点绕口令的味道:“什么意思?”

        “很简单,对于男人来说,太过漂亮的女孩子会给男人带来一种不安全感,当然有绝对自信的男人例外;对于女人来说,如果她的容貌太过出众,那么很容易让男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她的外表上而忽略其他,而女人也习惯于用容貌姿色来吸引男人,而忽略自身内涵的养成,久而久之,但男人见惯看腻了你的姿容时,而你自己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么你很快就会变成残花败柳般的过去式,男人都是喜新恋旧的,如果没有真正韵味来吸引男人,仅靠外表姿色,那么很不幸,这种吸引力实在太过寡淡,很快就会挥发一空。”

        沈子烈对自己妻子这一篇长篇大论啼笑皆非,但是他得承认妻子对于男女吸引这方面的心理因素分析得很透彻,一个漂亮女人要吸引男人很容易,但是要想长久的把一个男人拴在身边那就不容易了,而要把一个出色的男人牢牢拴在身边,那就真的要有卓越的魅力了,这份魅力养成那就绝不仅仅是容貌姿色那么简单,正如妻子所说,内涵、气质、个性的养成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你觉得岳霜婷挺适合陆为民?”沈子烈笑了笑。

        “嗯,没错,我是有这个想法,霜婷性子容貌不用说了,学舞蹈的,看似性子孤傲,但主要是家庭原因让她养成了那种性格,我是看着她长大的,这丫头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人品更是没的说,二十二岁的丫头了,都还处过对象,这年头昌州城里哪里找去?介绍对象的人踢破门槛,可这丫头愣是没瞧上一个,也是晏书记和我说起过两次,加上为民的确很优秀,要不我也不会考虑为民,毕竟这家庭差距太大了些。”

        张静宜知道自己丈夫笑容里的意思,有点儿揶揄的味道,她也不在意,“没错,我是想要撮合为民和霜婷,晏书记托我帮忙找个好的,为民人不错,能力强,性格好,配霜婷正好合适,他们要能成,对为民日后发展也大有裨益。”

        “你怎么不说对你丈夫更有帮助呢?”沈子烈没好气的道。

        岳霜婷的母亲晏永淑是昌州市委副书记,在昌州市委里主管党群人事。

        沈子烈回省委宣传部一晃就快一年半了,加上在南潭担任*县长的经历,实职正处的年限已经满打满算整整两年了。

        据说今年省委组织部有意要让省委机关干部和昌州、昆湖、青溪以及桂平四个经济较为发达的城市进行干部交流,培养干部多个方面的工作能力和经验,也就是四个市会选调一批干部到省委省府机关任职,而省委省府也会一批干部到地方上去任职,任职期限满之后根据情况来确定下一步工作,这也就意味着到地方干部有可能留在省里不在回地方上,而省里的干部也有可能就在地方上扎根发展。

        沈子烈已经通过老岳父原来遗留下来的关系疏通了省委组织部那边,省委组织部那边也基本上同意只要省委宣传部这边把沈子烈推出来,那么就可以把沈子烈考虑下放到昌州市,沈子烈已经在南潭挂了一年多时间,张静宜希望沈子烈如果这一次能下去,最好就在昌州发展,而省委组织部虽然可以把沈子烈放在昌州,但是具体放在什么位置上,却要由昌州市委来决定。

        昌州是副省级城市,像沈子烈这种正处级干部,把你搁在市档案局副局长或者林业局副局长也是正处级,把你搁在无忧或者莫愁这样的市中心区担任副书记、副区长同样是正处级,只不过这样的正处级干部的含金量就太不一样了。

        晏永淑在担任昌州市委常委、宣传部长的时候,张静宜就和晏永淑比较熟悉,但是熟悉归熟悉,当时老爷子还在,倒是晏永淑来主动交好张静宜。

        可老爷子很快退了下来,而晏永淑却升任昌州市委副书记,准确的说在晏永淑升任昌州市委副书记这个事情上张秀全没有起作用,甚至有也是副作用,张秀全当时希望提拔的是另外一人,所以在晏永淑升任昌州市委副书记和老爷子退下来之后,两人关系就有些转冷变淡了。

        现在沈子烈想要留在昌州并求得一个好的职位,晏永淑就是一个的台阶,可这个台阶却不那么好踩上去,踩上去人家也未必肯理睬你,弄不好还得滑一跤,自找没趣,所以这种情形下,张静宜自然而然的把心思打在了这上边。

        在张静宜看来,如果陆为民真的能和岳霜婷走到一起,那无疑是天作之合皆大欢喜之局,对陆为民日后发展大有裨益,而岳霜婷也找到一个不错的丈夫,而自己家也可以因为这层关系拉近已经疏远了的与晏永淑的关系,这对于沈子烈的下一步非常重要。

        “子烈,我不否认我有这个意图在里边,但是你不觉得这和这件事本质并不矛盾么?”张静宜平静的道:“世事本来就是如此,何况这本来就是一件好事,促成它我不会有任何愧疚和不安,我觉得他们合适,我相信晏书记也会看得到这一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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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四十七节 不一样的事业

        陆为民并没有想到自己来沈家一趟也会引来这么多是非,沈子烈夫妇对他都不薄,而且这么两年来都一直保持着比较密切的走动,沈子烈和张静宜都帮了他不少忙,即便是沈子烈离开了,也为他出了不少主意,这份情谊他当然得记住。

        至于说沈氏夫妇对他有什么样的感觉,陆为民到不太在意,即便是有,那沈氏夫妇也不会害自己,或许张静宜所提到的什么女孩子想要介绍给自己可能有她其他的考量,这也可以理解,受朋友、熟人甚至领导所托介绍一个对象,也很正常,这只能说明自己的优秀,陆为民倒是对此颇为自傲。

        不过张静宜的话对陆为民还是有些触动,甄妮就像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任性而娇宠惯了,习惯于自己服从她的意志,这种性格往好里说是天真烂漫,在恋爱初期甜蜜无比时自然见不出什么,但是到了要谈婚论嫁的时候,就开始显现出问题来。

        自己想要留在丰州发展,毕竟这里才是自己事业所在,她却希望自己回昌州,能够长相厮守。不能说甄妮的想法就是错的,昌州和双峰甚至丰州的差距都要用十年二十年的差距来形容,甄婕甄妮来一趟就遇上苟延生那桩事儿,就觉得丰州社会治安怎么这么混乱,再加上丰州文化娱乐贫瘠,城市建设落后,对于长期生活在昌州这样大城市的女孩子们来说,丰州简直就像是一个一个化外之地,多呆一天大概都不愿意。

        要让甄妮跟随自己到丰州来生活,那简直就是要她的命了。

        所以甄妮才会想尽办法和自己斗心眼儿,无论怎么样都不愿意松口,软磨硬缠也要让自己答应想办法调回昌州,她不是不知道自己不愿意回昌州,可是丰州对她来说实在太可怕,所以才会这样。

        只是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形,却真有些棘手,他不想和甄妮因为这件事情而闹到分手,但是要让他舍弃自己刚刚开始的事业,却也不可能,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缓兵之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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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东,来了?进来坐。”陆为民刚到家门口把车停好,齐镇东的那辆自行车也就到了。

        齐镇东在昌州市邮电局已经工作两年多了,本来也算是市邮电局这边技术上挑大梁的,本来省邮电局那边也看中了他,想要把他调过去,但市邮电局的营销方面缺人才,齐镇东在陆为民的劝说下主动申请去营销上,包括无线寻呼和移动电话这一块目前都在营销上,那边也需要一个对技术毕竟精通的角色来协调,所以齐镇东的申请一递上去,市邮电局这边立马就批准了,而且考虑到省邮电局也想要他,所以虽然暂时没有给他任何职务,但是也许诺在合适的时候要考虑给他一个安排,也算是对齐镇东主动留在市局没有去省局的一个交待。

        “怎么样?”

        陆为民和萧劲风想要搞无线寻呼台的想法一出来,陆为民首先就想到了齐镇东,虽然萧劲风在邮电局这边也建立了一些过硬的关系,但是萧劲风的那些关系只要是器材方面的,而齐镇东则是正经八百邮电局里的角色,而且对市邮电局和省邮电管理局里的门道也更清楚,怎么来申请运作,他更为熟悉。

        “基本上没多大问题了,我年前跑了几天,省局那边和市局这边都基本上同意了,这越是走到前面,看似很难,但是现在啥都在深化改革的这个帽子下,都还能做些尝试,所以都还行,不知道日后这个口子会不会收起来,所以要干还得趁早。”齐镇东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一边搓着手,这大冬天里骑自行车,身上热乎手冷,就是绒线手套也不顶事,“现在就看劲风那边了。”

        “劲风那边他也基本上搞定了,无线电管理委员会那边简单,咱们走在前面就有这个好处;市气象局那边找了一个副局长,然后也说通了他们局长,他们啥都不出,就是出个名儿,然后每天把气象信息可以通过传呼播报一下,都还只能限于中文机,数字机还只能用代码表示,每年分成,坐等收钱又没有任何风险的事儿谁不愿意?就像是你说的,有深化改革的这个招牌,现在政治气候要求大家要开动脑筋,搞活经济,对于气象局来说,这不就是一个现成的门道?何乐而不为?”

        陆为民提起暖瓶替齐镇东泡了一杯热茶,然他握在手上,好好暖一暖手,一边道。

        “嘿嘿,大民,还是你脑瓜子好用,这开办寻呼台的事儿也是刚有风影,政策都还模模糊糊,你就能抓住这机会,很多咱们局里人都想不到。”

        齐镇东对自己好友的脑瓜子由衷的佩服,虽然陆为民分在丰州那边去了,可是对昌州这边情况很了解,有啥消息立马就能做出反应,萧劲风在那通讯器材一条街上搞起了一个不小的门市部他也知道肯定是陆为民在背后运作,否则萧劲风绝无可能自己就能搞出这么大动作来。

        “现在是改革开放的年代,要敢为天下先,只要是法律没有明令禁止不允许的,就要大胆的去试,失败十次也不要紧,只要一次弄准了,那你就成功了。”陆为民笑了起来,坐在沙发上。

        “可是大民,万事俱备,还得欠东风,这搞这个寻呼台看似投入不大,但是你也知道要迅速打开局面,这宣传肯定要跟上。咱们不敢奢望和局里自己的126、127打对台,至少也得要在和其他社会台的竞争中不落下风,虽说咱们现在搞在前面有先手优势,但是我估摸着很快就会有很多人明白过来,只要能挣钱的事儿,大家都的要一窝蜂的上,除非政策收紧,否则一下子就会涌起来很多,咱们得抢在这些社会台都还没有建起来之前就做大才行,这寻呼台就是一个规模优势,规模越大,竞争力越强,影响力越大,也就越能吸引到更多的新用户,所以在宣传营销这一块,得花血本。”

        听得齐镇东不无担心的提醒自己,陆为民笑了起来,站起身来在屋里走了一圈,走到齐镇东身后,自信的拍了拍齐镇东肩膀,“放心吧,镇东,我明白你的意思,劲风这个门市部这一年多时间里挣了不少,但是要想搞寻呼台,而且要搞大,那点积累肯定还远远不够。不过我会找两个朋友借一笔钱,基本上没啥太大问题,还是我说的,你把营销方案和宣传方案做好,我们仨一起好好商量一下,要搞就搞大,否则宁肯不做,这就是我做事的信条。”

        齐镇东也不知道陆为民哪里会搞得到那么多钱,要说贷款,也得要有抵押,莫非陆为民现在在那边搞些歪门邪道从合金会信用社里边搞一笔贷款出来?他有些疑惑,也曾经不露声色的提醒自己这个好友,千万别为了这种事情犯错误,陆为民只叫他放心,他也相信陆为民不会不智到这种程度。

        “那就好,方案我很快就会拿出来,我也找了几个朋友,气象局那边我和劲风也商量过了,不能白白的就让他们那边光挣钱不做事儿,昌州电视台不是每天也在模仿新闻联播搞气象预报么?我和劲风琢磨着也要找气象局那边说一说,让他们在那个上边把咱们风云传呼台的号码和资费情况附上,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齐镇东点点头,“这个至少也能帮咱们风云传呼台打打广告宣传,扩大影响力,毕竟每天看昌州新闻的人也不少,附带着这个天气预报大家也就看了,顺带着也能看到咱们风云传呼台。”

        陆为民笑了起来,齐镇东和萧劲风之前关系一般化,都和自己很密切,但是他们俩虽然是同学,但是原来一个是班上尖子生,一个是中下游,自然没有多少共同语言,现在因为自己把他们捏合在了一起,都奔着风云传呼台这个事业来了。

        “镇东,你是内行,搞传呼台外边劲风负责跑,内里你还得多出主意,多拿意见,劲风这两年在外边跑对外肯定很熟悉,但是真正要运作这样一个传呼台,我觉得还是欠点火侯,还得要你来多扛大梁。这一步就要走好,说夸张一点,这也算是咱们的事业吧,咱们得好好费些心思把它搞好。”

        陆为民斟酌着言辞,毕竟这齐镇东是自己拉进来的,萧劲风也支持把齐镇东来负责,他愿意配合,但是毕竟萧齐二人之间的关系和他们俩与自己的关系不一样,自己还得要好好把这座桥梁给搭好,以免生出龃龉,反而影响了朋友之间的感情。

        齐镇东感受到了陆为民话语中的含义,笑了笑:“放心吧,大民,我知道怎么做,劲风也是个豪爽人,我会和他处得很好,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我觉得没啥做不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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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四十八节 齐头并进

        寻呼台的事情陆为民最初并没有太上心,也只是提了一提,但是萧劲风一直很感兴趣,才逐渐把陆为民的心思给挖掘了起来。

        实际上寻呼台从技术层面上来操作很简单,并没有多高的技术含量,关键在于审批程序的复杂、对合作伙伴的要求以及资金层面上的问题,审批程序由于昌江省邮电系统走到了改革开放前列,率先开了允许社会办寻呼台的口子,萧劲风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便开始打主意,陆为民提出把齐镇东拉来一起搞这个也得到了萧劲风的认可,于是在年前几个人就分别开始跑起来。

        审批程序由齐镇东来负责跑下来,而齐镇东则负责去联系谈判合作伙伴的问题,陆为民则负责解决资金。通讯器材门市部的资金积累不过三五十万,还要保证门市部的正常运转,拿不出多少来,资金问题就得要另外找门道,在这个问题上陆为民就没有再客气,向何铿请求了援手。

        何铿相当干脆的给了陆为民一个回答,人民币两三百万以内,只要需要随时可以满足。

        有了这个保证,陆为民也就很放心了,要齐镇东和萧劲风抓紧时间把前期工作准备好,包括中继线路和办公地点的租赁和寻呼服务人员的招聘,这些事情看似简单,但要一一落实到位,争取翻年之后就开把架子搭起来开门,也还有不少琐碎细节要完善。

        这也许是算是第三桶金。

        从猕猴桃的销售赚取到了第一桶金,只能说是勉强解决了萧劲风的温饱问题,现在通讯器材门市部通过岭南黄绍成那边介绍的关系以及萧劲风自己在邮电系统结识出来人脉搞得风风火火,这第二桶金积累速度不算慢了,但是人的欲望无穷尽,当社会办寻呼台这个风声一出来,萧劲风就心动了,连带着也把陆为民的心也说动了。

        要干就干成干好,这是陆为民做事的信条,既然打定主意要做,那就要把各方面都考虑成熟,尽可能的做到最好,所以陆为民才拉来了齐镇东,有齐镇东主内,萧劲风跑外,自己把关掌舵,这事儿他才更有把握。

        一条中继线路的月租费不过72元,但是理论上却可以服务600用户,一个寻呼机月租费高达25元,这还是数字寻呼机,年租费高达300元,就算是在门市部购买寻呼机可以获得一些优惠,也至少需要250元,也就是说只要租一条中继线路,一年就至少可以有十五万的理论收益,如果能够租上十条以上的中继线路,用户能够发展到上万户,每年赚个百万元以上应该是相当轻松的事情。

        可以说这应该是一个相当可观的现金奶牛,关键就在于前期的运作,而且要抢占先机,否则一旦当其他社会台都开办起来,那么对用户的竞争就会变得相当激烈,要想做大那就更难。

        所以陆为民一经确定了搞这个产业,就催促着萧劲风和齐镇东马不停蹄的运作,力争要在三月之前把这件事情敲定。

        “有点意思,三子,真没想到啊,我还一直以为你是满门心思扑在你自己的工作上了呢,没想到你还有这份经济头脑。”陆拥军感慨不止,“寻呼机正在走入寻常百姓家,估摸着两三年内就会呈现普及化趋势,按照你说的,的确相当可观,谁走到前面,谁就能赚大钱,但是越到后边,估计竞争会越发激烈。”

        “这也是一个短命产业,我估摸着一旦移动电话开始普及,寻呼机就得要逐渐走下坡路,甚至被淘汰。”陆为民显得很淡然,“我估计这个产业顶多也就有十年生命力,不过别说十年,有五到八年的生命力就足够了。”

        “移动电话的普及?你说大哥大?”陆拥军愣怔了一下,“这怕不太容易吧,那玩意儿还是奢侈品,光是那月租费和电话费就没几个人承受得了。”

        “前期都是这样,一旦生产成本降下来,必将逐渐普及,这都是事物发展的过程,而通讯费用肯定也会随着市场的迅速扩大而降下来,当然垄断企业攫取高额利润也在情理之中,但总体也应该是一个日趋下降的趋势,不要小看民众的力量。”

        “三子,你说要搞这个东西,资金投入也不会小,钱从哪里来?”陆拥军更关心这一点,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担心,他可不希望自己弟弟在这些事情上犯错误。

        陆为民哪还能不知道自己兄长的担心,笑了起来,“哥,你莫非还担心我会在经济上出问题?放心吧,钱的问题,劲风那个通讯器材门市部有些积累,另外我也打算在我朋友那里借几十万,绝对没有什么猫腻,你放心好了,咱们陆家人犯啥错误都有可能,就是不会在经济上出问题。”

        “犯啥错误都可以?”陆拥军放了心,笑着揶揄自己弟弟:“三子,你是不是在打埋伏啊,你和甄妮不是和好了么?可别到最后领进咱们陆家门的人又换了人啊,我看妈倒是挺喜欢甄妮的,说她单纯,没多少心机。”

        “呵呵,哥你可别瞎猜,没有的事儿,我和甄妮好着呢。”陆为民打了个哈哈,感情上的事情,他自己心里都没底,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漏一点口风,兄长就能嗅出味儿来,看来自己兄长是对自己太了解了。

        “哼,我倒是希望自己是瞎猜,你和甄妮这么久都有些磕绊,只要不是原则问题,都相互容忍一些,男人心思要放在正事儿,儿女私情不过是调剂生活,你自个儿给我老实一点,别整天事业未成,花花肠子就一大堆了。”

        陆拥军轻哼了一声,狠狠盯了陆为民一眼,盯得陆为民也有些发虚,怎么兄长对自己很不放心的模样,难道自己真的露出了什么马脚?

        *******************************************************************************************************

        按照双峰的习惯,春酒一般都不在外边摆,而都是在自己家里,但是像梁国威这样的县委书记要摆春酒,即便是他刻意控制规模,但也得要两三桌人,而在县委宿舍自己家里摆,显然不太现实,只能选择在外边的酒店饭馆里。

        应该说梁国威在这方面还是相当注意的,即便是有不少人问起来,他也是婉拒,只说自己家里一家人几个亲戚吃顿饭,所以这种情形下,一般的同事朋友那是进不了的。

        陆为民在问关恒时,他就感觉到关恒就很犹豫该不该说。

        照关恒的感觉,陆为民与梁国威还没有熟悉到可以参加梁国威春酒的程度,但是陆为民这一开口,他却不能不回答。

        甄妮还赖着不想起床,说实话陆为民也不想起床。

        两个人在翠庭酒店开了一间房,陆为民设计的这种浪漫事情,让一直觉得陆为民在这方面缺乏情趣的甄妮兴奋得抱着陆为民狠狠的亲吻了几口。

        春节期间翠庭酒店的入住率并不高,和石梅说了一声,石梅就帮陆为民订好了房间,享受这样一个春节,哪怕是多花两个钱都值得,陆为民也需要这样一个二人世界来调剂一下自己忙碌一年的身心。

        甄家的人包括乐清都心照不宣的没对甄妮要在外住两晚多说什么,翠庭酒店就成了两人这两晚的爱巢。

        “起床了。”陆为民摇了摇甄妮的露出锦被的白嫩胳膊,空调一直开着,室温保持在25度左右,两人一夜缠绵,被子都被蹬下了床好几次。

        “不嘛,人家还要睡,太累了。”甄妮腻声撒娇道,如羽扇般的睫毛闭上,看上去有一种烟视媚行的惑人,红扑扑的面庞因为一夜的欢愉而显得那样娇媚,几乎要滴出水来。

        “你不起床了?今天不是说好要去双峰么?”陆为民叹了一口气,都说色是刮骨钢刀,可人人都愿意来被刮骨啊,自己不也一样。

        “嗯,人家不想去了,你也不许去。”甄妮闭着眼睛,把手收回被子里,找到陆为民的手,拉着陆为民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蓓蕾上,丰臀挤压着陆为民的下体就这么摇晃扭动几下腰肢,陆为民立时就觉得自己的意志快要崩溃了。

        “死丫头!”陆为民身心一颤,双手也下意识的搓揉了两下那盈盈在握的一对肉丘,身体立马不受控制的蠢蠢欲动,身前仰靠在自己怀中的甄妮感受到爱郎身体的急剧变化,睁开眼来得意的一笑,“还起不起床?嗯?”

        “作死!”被甄妮那妖媚的一笑,陆为民哪里按捺得住,伸腿轻轻一碰对方的身体,怀中的甄妮也早已是情欲缭绕,立即知趣的翘起裸臀,跃马挺枪,又是一番雨骤风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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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四十九节 晦气

        婉转呻吟声渐渐平息下来,陆为民痛苦的看了看搁在枕边的手表。

        已经八点半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必须得起床了。

        “小妮,真的得起床了。”陆为民爱不释手捏了捏那对饱满的蓓蕾,然后撑起身体。

        “不嘛,人家都被你弄得起不了床了。”甄妮赖在床上,似乎还沉醉在先前的高潮余韵中,“太累了,谁让你那么疯狂,人家真的起来不了啦。”

        陆为民叹了一口气,甄妮本来就不想去,自己好说歹说才劝好,没想到这个时候……

        “算了吧,你要真起不来,那就我自己去了,我把石梅叫过来陪你,干脆中午你就和她在这里吃顿西餐吧。”陆为民一边起身穿衣,一边收拾着昨夜的战绩。

        蕾丝小裤挂在了台灯上,黑色的文胸却挂在了衣帽钩上,加上床上用在被褥中的那张疲惫中不乏满足的俏脸,宛如一副印象派画作。

        那是两人嬉笑拥吻时的即兴之作,一夜温存浪漫,让两人之间的感情似乎又变成了一年之前那种温馨甜蜜。

        “嗯,好吧,让石梅等一会儿再过来吧,人家这会儿连内衣都没穿,这会儿我连小指头都不想动。”只露出一张俏脸的甄妮脸上满是慵懒迷醉的荡人风情,看得早就对被子里这具胴体熟悉无比的陆为民依然心旌动摇不已。

        “那要不要我帮你穿上?”陆为民叹了一口气。

        “嗯,那当然好,来吧。”甄妮眼珠一转,将两条赤裸的大腿从被子里伸出来,“先穿裤裤。”

        免不了又是一阵手眼温存,陆为民和石梅打了招呼之后从翠庭出来时已经是九点过了。

        回了一趟家,陆为民这才加大油门从生活区驶出。

        要从生活区斜穿小半个城区才能走上省道315,前面迎晖路口是一个红绿灯,陆为民正待加速,却赶上绿灯变成了红灯,陆为民暗叫一声晦气,只得将速度降了下来。

        “给我站住!”

        “抓住这小婊子!快!”

        “哎哟!这婊子!”

        “妈的,抓住这婊子老子要操得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陆为民目光刚刚来的及侧过来,就看见一抹鲜红跃入自己眼帘,一个身影从迎晖路前面那条巷子猛地窜出,如箭一般向着这边跑过来,紧接着从背后涌出一群男子,叫嚣着紧追着前面的身影猛扑过来。

        陆为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那道火红的身影的已经几个箭步扑到了自己车前,猛地一下子拉开车门,那个火红的身影一下子钻进了副驾,紧接着就是一声尖锐的娇斥声:“快开车啊,你他妈傻啊!”

        陆为民只觉得自己颈部一下子被一柄冰凉的东西顶住了,下意识的低头侧首,然后一个很标准的锁扣,将对方搁在自己颈项大动脉的匕首给夺了下来。

        “啊!”即便是惊恐的声音也是如此好听,陆为民目光穿过副驾那个有些惶急的面孔,几个人影已经扑到了近前,手中挥舞的铁棍、三棱刺几乎要扑到了车窗玻璃前。

        车门一下子被拉了开来,在红衣女孩惊惶的尖叫声中,陆为民顺手将匕首作势扔出,刚刚来得及露出狰狞得意笑容的男子看到陆为民作势欲扔的姿态,吓得大叫一声赶紧后退一步,想要躲开陆为民扔出的匕首。

        “关门!”

        红衣女孩反应也够快,猛地一拉车门,“嘭!”,车门重新关上。

        陆为民来不及多想,前面红灯突然变成了绿灯,他猛地一踩油门,身体向后一压,皇冠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吼,轰鸣着窜了出去。

        前面是一辆反应有些迟钝的克莱斯勒太阳舞,陆为民顺手将没有投出的匕首扔在了一边,猛地一拉方向盘,皇冠紧贴着那辆克莱斯勒太阳舞的后保险杠擦过,抢先冲了出去。

        “嘭!”只听得背后发出一阵闷响,一个狂怒的男子只来得及狠狠的将铁棍砸在皇冠车的后部,陆为民甚至能看见对方眼中择人而噬的凶光。

        克莱斯勒太阳舞车窗滑了下来,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高声咒骂着背后这辆粗鲁的皇冠,陆为民也顾不得许多,油门再是狠狠往下一踩,立即就把那辆克莱斯勒太阳舞甩在了身后。

        从后视镜里陆为民看到后边追赶着的几个男子一边怒吼着,一边把那辆克莱斯勒太阳舞拦了下来,几个人扑了上去,已经拉开了那辆克莱斯勒的车门,看样子是逼迫那倒霉的车主来追赶自己,他不敢怠慢前面三百米处就是一个拐弯,本来该直走,但为了躲开后边追来的那辆太阳舞,陆为民只能拐弯钻进了岔道,冲上了福寿路,然后从旗门街口再绕上正路。

        一直到拐了弯看不到那辆克莱斯勒,陆为民这才松了一口气,才有精神转过头来看这个坐在副驾上的不速之客。

        卓尔刚刚来的及将匕首搁在对方颈下就被对方用一个漂亮反解术给夺下了匕首,紧接着电光石火间,就如一场香港录像中的打斗戏,假投匕首,关门,砸车,飙车,夺路狂奔。

        没想到那个家伙身边有那么人,而且反应这么快,卓尔恨恨的想着,她还以为自己凭借美色都已经把对方引上钩了,哪想到对方根本就不在意,明显就是想要连钩一块儿吞。

        摆脱了危险,卓尔的精神一下子就松了下来,看样子这个男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车内适宜的温度舒服得让卓尔真想好好睡一觉,旁边这个男人也不知道是干啥的,虽然夺下了自己的匕首,卓尔倒是对这个家伙更感兴趣了,金利来西装,嗯,自己屁股后有些硌人,嗯,是个公文包,看样子这家伙应该是个做生意的,这么年轻?

        陆为民瞥了一眼很放肆的坐在自己旁边这个女孩子,满脸警惕,顶多十六七岁的模样,很标致的鹅蛋脸,眉目灵动,肌肤细腻,呈现出一种很舒服的肉色,头发染成那种金黄色,火红的羽绒服敞着,内里却只穿了一件很潮的黑色背心,裸露在外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很健康的油性小麦色,那道深深的乳沟不知道究竟是发育早熟还是刻意挤压成那样。

        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桩事儿?陆为民郁闷的想道,车后部被那狠狠一铁棍打下去,估摸着没几千块拿不下来,好在等两天就要把车还了,还是让丰州水泥厂自己去处理吧。

        皇冠缓缓地停在了即将出城的高家铺立交桥边上,这是昌州第一座真正意义的立交桥,从这里向南就是通往昌南的省道315。

        “下车吧。”陆为民侧首淡淡的道。

        “下车?为什么要下车?”卓尔装傻。

        “莫非你还要赖上我不成?”陆为民微微一笑,这个女孩子倒是挺惫懒啊。

        “送佛上西天,你既然帮了我一把,不会就这样在这里帮我丢下去吧,我一个女孩子,这样下去,那帮人现在肯定在满城找我,不是又把我往火坑里推么?”少女幽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狡黠笑容,“那你刚才何必要救我,还不如就把我给推下去得了。”

        陆为民一愣怔,啼笑皆非,“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救你还救错了?”

        “倒也不是那样说,可是你这样把我在这里扔下去,我无亲无故,孤苦伶仃,被他们逮住也是迟早的事情,那不就成了羊入虎口,你这样做又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少女振振有辞,眼瞳里满是得意。

        “嗯,说得也是,那我把你送到这附近的派出所去吧,你去报案,这样也好解决根本问题。”陆为民想了一想道。

        “不行!”少女一听就急了,“我不能去派出所!”

        陆为民懒洋洋的瞥了对方一眼,淡然笑道:“为什么?莫非你自己也是见不得光?”

        少女一窒,立即辩解道:“我有什么见不得光?他们追杀我,难道还成了我是坏人了?”

        “那些人为什么追杀你?这大街上这么多人他们都不追杀,就追杀你?你的吸引力那么大?”

        听得陆为民话语里有戏谑的味道,少女有些恼了,黛眉倒竖,“你这是什么话?”

        “中土汉话,你听不懂?好了,下车吧,我还有事,要找冤大头去找别的人。”陆为民没耐心和这个小太妹斗嘴了,他已经从对方乳沟侧面看到紧贴在乳房处的一个蝎子纹身,对这种女孩子他也没有多少同情心去泛滥,随手从包里抽出两张一百元的人民币,“喏,自己去打的吧。”

        少女脸色一白,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请你下车走路,萍水相逢,不至于这么死缠烂打吧?”陆为民没好气的道。

        少女狠狠的瞪了陆为民一眼,没有理睬陆为民,径直下车往回走。

        陆为民耸耸肩,收回钱,这丫头还挺有骨气啊,从后视镜看少女已经走出二三十米远,他这才一推排挡杆,就欲起步。

        不远处“噶”一声尖利的刹车声,一辆面包车狠狠煞在了少女前面,少女顿时扭头就跑,从面包车一下子又扑下来几个壮汉,紧追了上来。

        晦气!

        猛地一推到倒档,皇冠呼啦一声倒车,少女也见到了这副情形,一个箭步重新冲过来,迅捷无比的跳上车,皇冠重新起步加速,面包车和几个壮汉只来得及追到一阵烟尘,皇冠就消失在了省道315上的车流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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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五十节 问题少女

        从一上车开始,原本还有些桀骜气息的少女一下子老实了许多,规规矩矩的坐在副驾坐上一声不吭,陆为民只是叹气,却又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来。

        看样子这丫头是真把人得罪狠了,否则那帮人不会满城找这个丫头,而且摆明车马就是要对付她,这要真落到那帮人手里,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看来你是真把人给惹毛了啊,那帮人是什么人?”陆为民目不斜视,嘴角挂着淡淡的嘲讽笑容。

        “城东周定乾的人。”少女咬着嘴唇幽幽的道。

        周定乾?陆为民有点印象,好像听说过这个人,一个喝着华中国棉一厂女工们的血发家致富的角色。

        记忆中华中国棉一厂不景气之后,大量女工下岗,而周定乾、周定坤两兄弟因势而起的好莱坞夜总会就成为城东最大的娱乐城,集餐饮、住宿、桑拿按摩、洗浴、卡拉OK、迪吧、酒吧为一体的娱乐总汇,据说高峰时候有多达五百余人的坐台小姐游走在这个场所的各个部门里,而他刚刚搞起来时,不少就是来自华中国棉一厂的下岗女工。

        “他们为什么要对付你?”陆为民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毕竟救人也得要有一个道理,如果是一帮小混混的窝里斗,他就真没多少兴趣了。

        “很简单,我一个朋友在他们那里做事,他们逼她做那种事情,我朋友不干,他们就把她给打得连床都起不了,还说要搞她的家人,我朋友没办法,就打算屈服,我就去找他们,想让他们放我朋友一马,没想到他们想要搞我,我就没和他们客气,后面的你都看到了。”少女显得那样满不在乎,随手在头上一揪,金黄色的假发给掀了下来,露出一头乌黑秀发。

        “你去找他们?看样子你也是有点范儿才敢去找他们啊。”陆为民笑了起来,目光里满是揶揄嘲讽,“就你这样子去找他们,人家不搞你才怪。”

        “哼,那又怎么样?周定坤还不是着了我一下,想要占我的便宜,做他妈的春秋梦去吧。”少女晶钻般的眸子闪耀着得意洋洋的光泽,大言不惭的道。

        皇冠上了省道315之后开始加速。

        正月初四,省道上的车辆并不多,尤其是货车更少,忙碌了一年的人们都想要在家里好好过一个乐和年,中国人传统观念就是需要在这过年时好好休整一下,为这一年的劳碌做计划养精蓄锐,而路上的人们大度都是走亲访友喝春酒走人家的人们。

        “那你这样做对你那个朋友就有好处么?”陆为民不动声色的反问一句。

        少女脸色一窒,有些愠怒的瞪了陆为民一眼,“那又怎样?他们想要强迫我朋友去做那种事情就不行,我朋友早就说了只是陪陪酒,不做其他的,他们也答应了,这会儿他们想要她做那种事情,说是啥大老板看其他了,想要包她,我呸!有两个钱就了不起吗?你们有钱人都这副德行?”

        陆为民啼笑皆非,“首先我不是有钱人,这车是我朋友的,我借来用用而已,至于说有钱人是不是都像你所说的那副德行,我也不知道,另外你好像在回避我们的主话题,那就是你这样做了,你朋友怎么办?周家兄弟不会去找你朋友麻烦?”

        “我事先已经让我朋友躲回老家去了。”少女强辩道。

        “也就是说你明知道你去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把问题搞大,但是还是要去干?”陆为民越发觉得这个女孩有点儿意思。

        “那又怎么样?难道说就看见他们欺负我朋友,任他们为所欲为?我就是不服这口气,要拼就拼个鱼死网破!”少女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向着陆为民吼了起来。

        “照你这么做,鱼肯定会死,但网绝对不会破。”陆为民平静的道:“做事应该先考虑用脑子,而不是热血冲动。”

        “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来帮我朋友解决问题?”少女似乎听出一点味道来,眼睛一亮,露出热切的光芒,一把拉住陆为民的胳膊,方向盘一偏,险些就让车冲出道路。

        “你作死啊!”陆为民恼火的挥手甩开对方的手,“我没那本事!我只是说做事情应该考虑好前因后果,你这样做不是帮你朋友,而是害你朋友!我敢说你那个朋友肯定和那些人有什么瓜葛,那些人敢这么猖狂无忌,也绝对不可能没有一点纠葛都没有,哪怕是找也要找些理由出来。”

        少女有些沮丧的坐回了座位,不再吭声。

        陆为民抵达双峰时已经是十二点了,来的有些晚,不过双峰的春酒规矩一般是十二点半才会开席,倒也不算失礼。

        梁国威的春酒没有选择在城里,座位县委书记,这春酒摆在哪里也是一个问题,城里宾馆酒店不少,但是实在太扎眼,就算你想要做到低调,但是难免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就要厚着脸皮沾上来,梁国威在这方面还是相当注意。

        碧池山庄位于双峰城郊的碧峰山下的碧池边上,碧池说是一个池,面积却不小,比起南潭的灵犀潭面积也小不了多少,只不过离城稍稍远了一点,五公里,对于双峰这样一个缺乏公共交通工具的小县城来说,五公里已经是一个不短的距离了,没多少人愿意骑上半个小时自行车来这里吃饭,所以碧池山庄名头虽大,但是规模却不大。

        汽车缓缓的在泥道上行驶,这也是陆为民经过了两番讯问才算是找到了这个碧池山庄所在,还算好,泥道虽然不宽,但是还算平顺,前面就是一大片竹林,路边间或成堆的刚竹、紫竹相映成趣,山坡小丘起伏连绵,竹林掩映,陆为民还真没有想到这双峰城郊还有这样一个所在。

        两丛微微向中倾斜的竹丛形成一个夹道,一个碧池山庄的木匾就这样用铁丝绑在竹竿上,倒也有几分雅趣。

        “哇!这里好漂亮啊!”已经从昏睡中醒了过来看到湖畔那层层叠叠的竹林,一圈青瓦庭院,兴奋得叫起来,“这里是不是就是陶渊明写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情景?”

        “哟呵,还看不出你还知道陶渊明?混文艺界的啊?”陆为民斜睨了少女一眼,他已经看到了在那青瓦庭院外停车场里的几辆车,除了县委里边的几辆车,还有两辆面包车,估计是拉梁国威亲戚家人的。

        在路上他就一直在考虑怎么打发这个女孩子,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有好办法,到双峰时他就想干脆还是给对方拿二百块钱,让她自己对付一天,可这正月初四,饭馆儿都没开门,这女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在双峰街上厮混,也不是一个办法。

        送到招待所让她去休息?也觉得不妥,招待所还有值班的,自己这女孩子送去,那还不立马被人误会自己和这女孩子有什么特殊关系,陆为民可不想背这些名头。

        想到这里陆为民都有些头疼,明天还还得去安德健那里坐一坐,这女孩子简直就成了一个累赘,往哪儿搁都觉得不合适,可要这么直接扔掉走人,陆为民又觉得自己似乎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好像你在这里有一顿饭局?”少女饶有兴致的看着正在倒车的陆为民,满脸兴奋的打量着陆为民,“你有生意伙伴在这里请你?你这么年轻,做什么生意的?”

        “我不做生意。”陆为民懒得理睬对方,一边驻好车,“你打算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少女脸色一下子就黯淡下来,目光中闪动着一种莫名的忧郁。

        “没考虑过回家?”陆为民真搞不懂她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究竟在想什么,和自己也不过就相差几岁吧,怎么就思考问题的方式就这么不一样。

        “回家?我有家,还能用得着你来说?”少女意兴阑珊的道:“看你样子不像坏人,可是这个世界不是都是好人充斥的,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算了,别说这些了,你看着办吧,我现在不敢回昌州,若是被那帮人逮着我,我可就惨了,这么着吧,你在这里吃了饭要上哪儿?我就这么跟着你混几天行不行?我看你这样好像也不缺钱,你走哪儿我走哪儿,你多开一个房间的钱总有吧?”

        陆为民翻了一个白眼,这不成了牛皮糖,沾上就扔不掉了么?

        “恐怕不行,你一个女孩子跟在我身边不方便,而且我也有事情,这样,我吃完饭,送你回你父母那里,这大过年的,你一个女孩子在外边晃荡,不是办法。”陆为民不容置疑的道。

        “够了!你少用这种说教的语气给我说话,我不是给你说了么?我没有父母!我父母早死了!”少女突然神经质的叫了起来,满脸桀骜暴怒,“你不愿意就算了,我现在就走!”

        见少女一把拉开车门就气冲冲的要走,陆为民在内心深处哀叹一声,自己怎么就能摊上这种事情,“得了,得了,算我说错了,行,行,这两天你就跟着我,不过过了初六,你就得回家,咱们说好!”

        “行!过了初六,我自己走人,不用你催!”少女一下子跑了回来,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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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五十一节 春酒(1)

        话虽这么说,但是这要去吃饭,就算是带条阿猫阿狗的,你也得给人家介绍一下是谁,可眼前这个女孩怎么介绍?路上捡来的野女孩?

        正琢磨间,青石板铺就的路已经闪出一道人影来,“为民,你可真是架子大,这会儿才来,还不快一点?真要梁书记来请你不成?”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陆为民一般擂了对方一拳,一边笑呵呵的道:“关主任和你说的?”

        来人是蔡云涛,穿了一件崭新的大哥大皮夹克,头发梳理得油光水滑,显得格外精神

        今年流行这号称大哥大的皮夹克,用不起大哥大,能穿一件大哥大皮夹克,那也能风光一下,县里领导里边陆为民至少看到有不下四人穿这种或棕色或黑色的皮夹克,无外乎就是收腰,再在肩部用线扎一扎,很有点古代将士上阵的盔甲一般,不知道就怎么冠之以大哥大的名头了。

        “嗯,老关说你可能要来,我都等了好一阵,没见你人影,老戚听说你要来,脸立马就阴了,嘿嘿,看来你是把他得罪不轻啊。”蔡云涛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一边揽着陆为民的肩头,一边打量着跟着陆为民身后那个正在四处张望的女孩子,“哟,你女朋友?难怪咱们双峰的女孩子你看不上眼,原来是金屋藏娇啊,也不介绍介绍?”

        “不是,没那回事儿,她是……”陆为民突然间噎住了,这都从昌州跑到双峰了,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丫头叫啥名字,是干啥的,干啥的不用猜,估摸着也就是街上混社会的,可姓甚名谁总得要知道吧。

        “你好,我叫卓尔。”精灵慧黠的女孩子此时却一下子表现出了她的聪慧急智,“为民哥也没有介绍过,还不知道您……”

        蔡云涛有些迷糊,这女孩子怎么看都有些不像一般的女孩子,倒是挺大方的,或许是大城市来的女孩子都这样?蔡云涛一边猜测,一边也笑着道:“我是为民的同事,蔡云涛,你叫我蔡哥好了。”

        “蔡哥你好,我叫卓尔,卓尔不凡的卓尔。”少女嘴巴挺甜,笑起来更是一对小虎牙露了出来,凭空多了几分灵气,皮肤虽然黑了一点,但是却给人一种很阳光健康的运动感。

        这个时候陆为民才发现这个丫头竟然有一双超乎寻常的长腿,那一条露了膝盖的牛仔裤把一双修长匀称的大腿与挺翘的臀部连接起来,再加上微微一收的细腰,真有点浑然天成的黄金分割比例感觉,一双现在在内陆地区还不多见的耐克运动鞋,更让这丫头全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活泼的气息。

        卓尔也在猜测着陆为民究竟是什么人。

        她原来以为这个家伙多半是做什么生意的,但是这年头能买皇冠来坐的,除了开皮包公司那些倒爷们,似乎就只有国营企业当官的,做生意的人要开皇冠的可真还少见,就算是周定乾周定坤两兄弟搞起那么大一个娱乐城,那也不过弄了一辆半新旧的马自达在那里玩玩,一时间她也看不清楚眼前这个人究竟是干啥的了。

        不过蔡云涛一出面卓尔就感觉到自己好像是看错了人,毫无疑问蔡云涛是个政府干部,虽然还带有一些乡土气息,但是那种骨子里的味道却是一下子就能感觉得到,

        难道这个家伙也是个政府干部?这么年轻的政府干部能是个啥玩意儿?卓尔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陆为民。

        “呵呵,卓尔?这个名字不错,挺特别的。”蔡云涛并没有注意到陆为民脸上的尴尬表情,笑着道:“走吧,来都来了,还愣在这里干嘛?进去啊,老孟、老曲、老关他们都早都到了,连彩芝书记都来了。”

        “哦?詹书记也来了?”陆为民有些讶异,印象中詹彩芝虽然一般是附和着梁国威,但是比起这几位来,又有一些距离,没想到这吃春酒,詹彩芝也要来。

        “嗯,听说彩芝书记年前到地委开1993年招商引资任务部署会议,挨了一顿很尅,弄得我都怪不好意思,常书记那个嘴巴没客气的时候,把彩芝书记尅得抬不起头,听说今年下达的任务数相当高,而且文件里边明确提出,招商引资完不成任务的,县委书记和*县长要到地委做检讨,分管经济工作的领导要问责,完成比例在全地区排位最后的,主要领导要给予诫勉谈话,分管领导要引咎辞职甚至给予免职,彩芝书记从地委回来之后脸色就没有晴好过,我看人都老了好几岁似的。”

        蔡云涛声音压低,却是舒了一口气。

        幸亏自己丢掉了招商引资工作,原本其他县的招商引资工作就是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和副县长负责,尤其是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更是责无旁贷,只不过当时詹彩芝就在常委会上说自己分管工作太轻松,硬生生把招商引资工作栽在自己头上,弄得自己每年都没少为这项工作操心。

        现在风声越来越紧,这招商引资仿佛已经成了领导们心目中发展经济的万灵丹一般,层层加码,可就双峰这条件,你怎么能招来商引来资?

        陆为民也有些感慨,这招商引资就像紧箍咒一样勒在各县头上,让所有人都头疼欲裂,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尤其是看到别的县有项目落袋,自己囊中却是空空如也,心里那份空落劲儿简直就要让人睡不着觉。

        陆为民感觉到现在双峰*县里这些领导都还没有真正学会怎么招商引资,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招商引资这项工作该怎么来开展。

        这些干部们平时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人模狗样,可一走出去就觉得底气不足,尤其是看到外边花花世界,觉得人家哪里都比自己强,自己怎么能够和别人竞争?

        气势上就先输了几分,再加上对双峰自身的资源条件没有真正做过细致周密的调研分析,心里无数,双峰应该以发展什么产业为主,现阶段的工作应该做什么,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规划,就这样你怎么来招商引资,怎么来发展经济?

        “对了,你那个中药材专业市场有没有戏了?”刚要进门,蔡云涛想起什么似的,“我估计待会儿弄不好梁书记也得要问你这个事儿,刚才他还提到你们洼崮发展中药材种植这个想法不错,但是仅仅是中药材种植怕是难以见到效果,还得要引进中药材深加工最好,可谁来咱们这边啊?”

        一走进用竹木搭起的门楼,扑面而来的就是半山坡下的一汪碧水,依然有些冷意的湖风袭来,让人头脑为之一清的同时也禁不住打个寒噤,身后的少女原本拉链拉得很低的羽绒夹克也赶紧拉到顶端,沿着湖畔呈锅底状凹陷下去的周围丘地,草色枯黄,郁郁葱葱的长着大量的水杉和马尾松。

        “梁书记也关心我们洼崮这个项目?”陆为民笑了笑,“他不是说也就是个试水么?还安慰我,不需要抱太大希望么?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在年前陆为民汇报了这个市场项目,梁国威表面上很重视,也给了很多热情鼓励的话,但是内里却有些失望,在他看来如果能够引入一两家像模像样的工业企业来可能要招眼得多,那才是实打实能够增加GDP和财政税收的东西,而一个中药材专业市场,先不说以洼崮的条件能否成功搞得起来,就算是真正搞起来,对于GDP的增加也有限,对于税费的增收,也还是一个未知数。

        这一点陆为民也感觉到了,不过他也没有多在意,本来就没有指望县里能在其他方面给洼崮多少支持,但是这个市场一旦搞起来,对于整个洼崮地区甚至周边地区的中药材种植起到的影响作用却是显而易见的,而一旦洼崮乃至周边地区中药材种植产业发展起来,不仅会对中药材专业市场发展起到推动作用,更重要的是就有可能形成一个磁石效应,吸引更多的诸如制药、物流等附属产业来这里落户发展。

        “呵呵,现在不一样啊,这招商引资就像一个绞索悬挂在咱们脖子上,三月份一结束,就要说第一季度的招商引资额,若是咱们又是秃瓢,这怎么向地委交待,李书记、孙专员和常书记现在都是等着眼珠子看着各县的表现,谁愿意去挨着头一刀?”蔡云涛笑了两声,笑声却也有些苦涩,想起自己分管那两年的奔波苦恼,也不禁唏嘘,“谁扛上这活儿都难,就看谁的运气好了。”

        “逼得这么紧?”陆为民估摸着这个年关梁国威、李廷章以及詹彩芝大概都过得不踏实,大家年前都免不了各自去拜了各自的码头,也多少要了解上边的风向,看样子是地区那边对这个经济工作抓得很紧,甚至可能真的要在这上边拿人祭刀立威,这才让梁国威他们这么紧张。

        “嘿嘿,谁说不是?要不梁书记怎么会这么一问?”蔡云涛摇摇头,盯了陆为民一眼,想了一想才道:“为民,在梁书记面前可别把话说满了,宁肯现在让他不高兴,要不后边落实不了,那他可真就要翻脸不认人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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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五十二节 春酒(2)

        蔡云涛的提醒让陆为民再度意识到只怕来自地委的压力很大了,否则他不会这样毫不避讳的提醒自己,梁国威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可蔡云涛这样说,那就是说梁国威也有些扛不住了。

        这碧池山庄的建筑结构是按照中式园林架构建造的,虽然无法和真正精致宅院相比,但是也算有些古意,陆为民踏进花厅时,花厅里已经有些人了。

        “为民来了?”坐在藤椅里的孟余江微笑着和陆为民打招呼,和他坐在一起的除了曲元高外,还有副县长叶绪平,这让陆为民有些意外,平时没怎么觉得叶绪平和梁国威走得近,没想到对方也有机会走进这个圈子,没准儿也是和自己一样。

        “来了,孟部长,曲书记,叶*县长,我来晚了一点,不好意思,有点事儿耽搁了一下。”陆为民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快去那边客厅里和梁书记打个照面吧,不算太晚,能赶上上桌子就行,咦,这是你女朋友?”孟余江和曲元高都注意到了跟在陆为民身后的少女。

        少女显得挺规矩,因为不知道孟余江和曲元高的身份,所以这是文文静静的跟在陆为民身后一声不吭,陆为民心里苦笑,这丫头倒是装得挺像。

        “呃,卓尔,这是孟部长,曲书记。”陆为民已经懒得解释了,这个时候解释只会牵扯出那一大段匪夷所思的故事,陆为民没那么多精力来解释,甚至结识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孟部长,曲书记。”少女脸上露出俏皮的微笑,双手交叉合在一起贴在小腹处,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

        “呵呵,小卓,不错。”曲元高笑嘻嘻的点点头,“为民,去和梁书记打了照面之后就在这里坐吧。”

        陆为民得先去和梁国威打照面,所以只能和卓尔一起先离开。

        “喂,你究竟是干啥的?你不是做生意的?”卓尔跟在陆为民身后小声道。

        “我说过我是做生意的么?”陆为民没好气的回答道。

        “那你究竟是干啥的?我怎么觉得你像是一个当官的呢?”卓尔满脸怀疑,虽然见到的几个人都是为民为民的叫着,但这些人一看也绝不是普通的乡下干部,什么部长书记县长的,那几个中年女人虽然在卓尔眼中打扮土气,但是在这个叫双峰的县份上,大概也算是很时髦了。

        这个家伙能够和这些人搅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个跑腿的,可这么年轻,他又能当个啥官?

        “我像什么对你不重要,我是什么对你也不重要,对不对?你就跟在我身边混三天就行了,我管你吃管你住就行了。”陆为民懒得多说,“走吧,就学着你刚才那样,乖巧文静点儿,这在外边混生活,那也得有点眼力才行。”

        卓尔恼怒的瞪了陆为民一眼,这个家伙简直把自己当做在外边混饭吃的无赖了,可想想也是,这家伙现在被自己赖上只怕心里也郁闷得很,扔不掉,踢不开,想到这里,卓尔心里又得意起来。

        和梁国威见了面,戚本誉、詹彩芝、关恒都在,蔡云涛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县委里边常委已经到了八个,虞庆丰照例是不会参加这些春酒的,足见梁国威的掌控力。

        对于陆为民的道来,而且是带着“女朋友”到来,梁国威表面上没什么,显得很平静,但是内心还是比较满意的,这说明陆为民也在逐渐成熟,逐渐明白双峰这块土地上,谁才是真正地主宰者。

        李廷章在洼崮区委开总结会时专门走了一遭,那又怎么样?陆为民不傻。

        梁国威很看不起李廷章这种小动作,原本早就说好了主要领导不参加下边区委的总结会,李廷章却要来这一手,做给谁看?李廷章昨天的春酒陆为民就没有参加,这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东西了。

        “为民,一会儿先吃饭,我还有两个老战友没过来,来了就开席。”梁国威挥手示意陆为民入座。

        戚本誉看着陆为民来了原本一直傲然不动,陆为民倒是很礼貌的和他打了招呼,他也只是傲为不群的点点头没吭声,但是看到梁国威对陆为民很亲热,戚本誉心里就越发气闷了,和梁国威打了个招呼就径直先离开了。

        “没事儿,我还担心我来晚了呢。”陆为民环顾四周,看到还有不少一看就知道是来自农村的亲戚朋友,几个穿洗得发白的绿军装和蓝色中山装的,坐在那里有些拘谨,只有他们相互之间才能说几句话,感慨道:“梁书记真是一个念旧的人,那几位怕是梁书记原来的老战友吧?”

        “嗯,有些是和我一起玩泥巴长大的,有些是一起当了兵,他们先回来的。”梁国威也有些感触,“人生境遇不一样,走的路也许就在某一刻开始分岔,之后就会越走距离越远,这是最后一次了,明年我就不请他们来了,请他们来,他们也觉得难受不自在。”

        陆为民没想到梁国威这个言语不多的县委书记居然有如此细腻的感触,这让他对这个县委书记的观感有了不少改变。

        “梁书记说得是,不一样的生活,你如果强要把他们捏合在一起,反而是一种痛苦。”关恒也赞同道。

        梁国威后边来的两个战友无疑是和其他战友不一样的,从来人穿着气度就能看出来,经介绍,陆为民知道一个是在省农业厅工作,一个在青溪市工作,好像是青溪市委办。

        等到这两个战友一到,梁国威就宣布开席,这时候一些分布在外间的客人也都进来了,陆为民注意到县里各局行部委以及区乡镇的干部们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个,应该都是和梁国威有些渊源的,估计要么就是同乡或者同学,要么就是战友,梁国威在这方面还算是比较严格,据陆为民所知,除了朱明奎的使用上梁国威是走眼犯了错,这几个人都还差强人意。

        “投资规模应该在六百万到八百万之间吧,我们的想法是一旦这个市场启动起来,配套的物流、餐饮住宿都要跟上来,所以也就考虑要建设一个类似于综合服务区的配套体系,就挨着市场,占地大概在五十亩左右。”

        中午饭吃得很热闹,让陆为民稍微放心的那个叫卓尔的丫头挺规矩,没出啥幺蛾子,梁国威去送他几位战友了,估计也要摆谈一阵,他原本想要找孟余江好好聊一聊洼崮区干部的调整问题,没想到詹彩芝却抢先拦住了他。

        詹彩芝是真的急了。

        年前招商引资工作总结暨93年工作部署会上,双峰毫无悬念的位列全地区最后一名,连阜头在最后关头都捞到了一家食品企业的落户,可是双峰这一年简直就是门可罗雀,地委副书记常春礼在会上毫不客气的言语让詹彩芝脸红一阵白一阵,这大半年都是蔡云涛在负责,现在却一下子板子打在了自己身上,这份滋味谁都不好受。

        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92年地委行署班子都大调整了,对于各县的工作也只能说是雷声大雨点小,但是93年恐怕就不一样了,一个招商引资工作会,地委书记和行署专员以及副书记、常务副专员全数到齐参加,足见对这个会议的重视,梁国威亲自打电话请了病假,据说在电话里还被常春礼揶揄了一番,问是不是怕参加这个会丢人现眼故意装病,弄得梁国威也是气愤难平,却又无可奈何。

        常春礼在老黎阳地区时就是行署副专员,据说当县长和*县委书记以及副专员时都是创造了当时黎阳地区最年轻处级和副厅级干部历史,不过也是因为这帐太过犀利的嘴,在黎阳地区行署副专员位置上一干就是七年,硬生生把一个四十岁不到前程似锦的干部拖进了四十五大关,一直到去年才调整到丰州地区分管经济的副书记位置上,要说他当县长时,苟治良都还只是一个乡党委书记,现在苟治良排序却在他之上。

        这丰州治下的处级干部们哪一个不是挨过常专员的尅的?管你县委书记还是县长,都没少挨过骂,当然,常春礼骂人也不是毫无缘由的乱骂,而是实实在在抓住了你的痛脚,只不过这言语来得太过刺骨,让很多人都难以适应罢了。

        李廷章开完会倒是满不在乎,或者说是装出满不在乎,但是詹彩芝却真是坐不住了。

        文件上写的明明白白,而李志远和孙震都是信誓旦旦,就差一点清楚尚方宝剑说完不成任务立斩不饶了,而且有常春礼这个蝎虎人物在这里推波助澜,詹彩芝真不敢去碰这条高压线。

        詹彩芝是回来立马就到县医院病房里找到梁国威汇报了情况,尤其是提到三月底地委就要就第一季度招商引资工作开季度分析会。

        据说是孙专员发明了黄牌制度,一个季度位列最后一位的,黄牌警示,约谈分管经济的县领导,连续两个季度位列最后一位的,对主要领导约谈,对分管经济工作领导就要红牌处罚,以工作不力为由给予行政警告,连续三个季度排位最后一位的,地委就要坚决做出人事调整,也就是说甚至等不到一年结束,就要动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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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五十三节 有些人坐不住了

        病笃乱投医,詹彩芝也不知道陆为民在洼崮搞的那个什么中药材专业市场究竟有没有谱儿,陆为民从未向她这个分管经济的副书记提起过,而自己也从未关心过这个项目,在她看来大概也就是这个刚刚从地区下来的干部想要哗众取宠,博取一下眼球,免得被双峰这边的干部看轻了,真正能不能成,天知道。

        但是面对地区的巨大压力而现在自己手上没有半点眉目,詹彩芝也就顾不得许多了,甭管陆为民搞的那个项目是真是假,是玩虚的还是吹的泡泡,只要能够应急对付一下日益紧迫的压力,哪怕是糊弄忽悠,也胜过手里空空如也,有些东西总不能凭空在纸上画个东西来哄上边,起码也得有那么一回事儿才能靠谱。

        “六百万到八百万投资?!”詹彩芝吃了一惊,身体下意识的向前倾,盯着陆为民,“为民,一个市场能有这么大的投资?”

        六百万到八百万?这有些很出乎詹彩芝的预计,照她看来这些市场顶多也就是一两百万投资顶天了,征上一块地,修几个门面铺面,把水泥地坪打上,接条路到省道,也就算是差不多了,可没想到对方居然说有六百万到八百万的投资。

        “彩芝书记,这可不是一般的农贸市场,是按照业内标准设计的专业化市场,而且这还是第一期,如果真的效果好,也许投资商就会持续进行投资,搞第二期开发,关键在于这第一期能不能打响。”陆为民耐心的解释道。

        他对这个长着一副丰腴富态宛如玉面观音一般的副书记并没有多少好感,要说这女人也是洼崮人,只不过很早就嫁出了洼崮,嫁到了太和那边,后来从太和镇计生办主任升任太和镇党委副书记,然后调到县妇联担任主任,最后因缘际会,政策要求班子必须配备女干部,当了副县长,前年再升任副书记。

        “那他们三月底之前能不能签约,资金能不能到位?”詹彩芝心情有些紧张,这才最关键,否则三月一过,就要面临地委的问责。

        “这可不好说,但签约和资金到位之间时间相距不会太长,只要签约,资金投入和项目启动就会很快,毕竟这个项目如果投资者真的决定投资了,那也要讲求效率,不可能签了约在拖上一年半载启动,那样我们也不会同意。”

        陆为民知道詹彩芝在盘算什么,她这个分管经济的副书记现在日子不好过,双峰这个传统的农业县,没有任何资源优势,要想吸引外来投资,的确是个难题,尤其是像对方这种根本没有多少思路的角色。

        “为民,能不能做一做工作,让投资方尽早把这个项目敲定下来?哪怕我们县里多给一些政策优惠都可以,比如在土地价格上,税费减免上,这些都可以在之前的条件上优惠一些。”詹彩芝想了一想才看这陆为民有些求饶般的道:“这也算是我们今年第一个招商引资项目,树立一个我们双峰招商形象很重要。”

        听得詹彩芝这样大言不惭的说这也算是双峰今年第一个招商引资项目,陆为民都感觉好笑,这女人简直是想招商引资想疯了,看样子是来自地区的压力快要让她这个县委副书记位置不保了才会如此不顾一切,不过他也懒得和她计较,日后要用这女人的时候也还不少,但现在他却不打算就这么随便放这个女人一马。

        “彩芝书记,我觉得我们给予的优惠政策已经足够了,再让步恐怕起不到多大作用,甚至可能适得其反。”陆为民淡淡的摇摇头,“投资商来洼崮投资搞这个专业市场看重的是洼崮的地理位置和中药材种植基地这个特有资源,在土地价格或者税收问题上做再多让步,如果交易量拿不起来,知名度提升不了,这个市场最终结果还是关门,所以关键不在税收政策或者土地价格上,而在于这个市场能不能发展起来。”

        “我知道,可是我的意思是能不能促成他们在签约时间上稍稍快一些,为民,今年各地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我感到我们双峰在这方面力度还不够,也给梁书记汇报了,必须要开好一个头。”詹彩芝有些着急,但又不好形诸于色,只能抬出梁国威,“梁书记也是这个意思,一年之计在于春,我们不能在第一季度就落后,必须要有说服力的成果拿出来。”

        “彩芝书记,难道说县里就再无其他招商引资项目?”陆为民假意蹙起眉头,“我说了,这个项目还在培育阶段,不要急于求成,否则会适得其反,何况就算敲定了,咱们第一季度过关了,那第二季度怎么办,第三季度怎么办?我想我们县里不能只靠这个几百万的项目来拖一年吧?”

        陆为民的话捅到了詹彩芝痛处,双峰招商引资工作现在就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常务副县长杨显德年龄已经差不多了,明显是在混日子等到人大那边去,何况分管经济工作历来以党委这边为主,自己就得要承担主要责任,若是看见情况不对,没准儿杨显德就要主动申请到人大那边去避祸,到时候就得要自己一个人来扛这个责任,而梁国威态度不明朗,至于李廷章,大概是很乐于见到自己栽这个筋斗的。

        “为民,你的意思是……”詹彩芝心里发虚,语气却显得很沉稳。

        “彩芝书记,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招商引资这项工作估计在今后几年乃至十年二十年都会是地方上发展经济的重要工作,现在我们县却没有专门的招商引资部门,单靠县领导在那里吆喝,恐怕不行。”陆为民笑了笑,温和的道:“我上一次在常委会上就提出了我自己的观点,县里乡镇企业管理局本来就是一个空壳子,咱们县哪来什么乡镇企业可供管理?为什么就不能转变职能,把主要工作放在抓招商引资上去?”

        陆为民语气变得充满了讥讽揶揄味道,没有给这个分管经济的副书记半点面子,这个观点实际上陆为民也和梁国威李廷章都说过,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两个人都在这个问题上态度含糊。

        “看看咱们县里这些乡镇企业吧,要么是些当时头脑发热拿合金会贷款搞出来的四不像,早就关门破产了,要么就是还在靠着合金会贷款输血苦苦挣扎的小企业,存活理由大概也是为那些个乡镇领导捞点回扣,也是我洼崮区没有这样的企业,要有,我早就勒令这些企业关门,能卖就卖,能送就送,尽早止血,要不这要到哪一天合金会清算,我看啊,就得有不少人到纪委那里去报到了。”

        陆为民相当露骨的话语让詹彩芝毛骨悚然。

        合金会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半公开的秘密,要想在合金会贷款不是看你项目如何,而是要看你和掌管合金会贷款签字权的领导关系如何,勾兑得好不好,上贡多少,正因为这样的机制下,才使得双峰的乡镇企业基本上是十不存一,寿命基本上就是三五年就寿终正寝。

        如果说现在都还存活下来还没有垮下去的,基本上就是那些规模比较大,一旦垮掉可能要带来巨大影响的企业,真正那种依靠企业负责人本事经营得法而生存下来的企业屈指可数。

        陆为民把话题虽然转移到了乡镇企业和合金会问题上,但是一样是詹彩芝分管的工作,尤其是全县合金会的工作更是她的一项重要工作,陆为民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让她如坐针毡。

        “为民,我觉得你说的把乡镇企业管理局职责进行转变很有道理,上次常委会后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我觉得这项工作宜早不宜迟,我也和梁书记说过了,我们双峰必须要有新举措大动作,否则打不开局面。”詹彩芝定了定神,试探道:“招商引资工作是一项新工作,对干部素质要求也很高,不知道为民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呵呵,彩芝书记,人选问题我没有,这不是该我考虑的事情,不过我想把这个人选的要求提出来,鼓励对这项工作有兴趣有信心的干部来报名,然后县里再来甄选选拔,我想或许能够选拔到更合适的人才吧。”陆为民以退为进。

        “啊?公开报名选拔?”詹彩芝吃了一惊,“这怎么行?”

        “这又有什么不行?”陆为民反问,“彩芝书记你都说这项工作是个新挑战,谁都没有多少经验,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可以尝试一下毛遂自荐加民主选拔,最后再来县委研究决定呢。”

        陆为民当然也知道要想一下子破除这些人的观念肯定不可能,所以他最后还是加了县委研究决定这个提法,但是即便是这样,能不能被接受,也还是一个未知数。

        “这……”詹彩芝心神有些乱了,连连摇头,“这恐怕不妥,梁书记也不会同意。”

        “彩芝书记,工作为重,只要有利于工作,有不违背组织原则,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尝试的,现在不是改革开放时代么?胆子大一些,步子快一些,没什么不可以。”陆为民笑吟吟的道:“彩芝书记不妨把这个意见和梁书记提一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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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五十四节 贫穷逼人

        看着这个女人丰腴的身影消失在花厅中,陆为民这才微微一笑仰头靠在藤椅上,这个女人现在也知道着急了,以为这个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这么好当?没有压力这些人是不会想动的,现在正好来实现自己的一些想法。

        本来他也打算就这个机会要和梁国威好好谈一谈,之前他甚至也和蔡云涛、关恒透了一些口风,当然理由冠冕堂皇,面对双峰现在如此严峻的局面,没有实实在在的举措来触动推动,只怕93年又得要这样浑浑噩噩的耗过去,他相信梁国威不是没有这个意愿,而是觉得找不到合适的突破点,那么这个突破点自己给他提出来了,采纳不采纳就要看他自己了。

        詹彩芝慌了,这正好,有詹彩芝来帮忙推波助澜,这件事情的难度又要削弱不少,毕竟这个在县委里边属于中间骑墙派的角色对于梁国威来说还是愿意拉拢的,尤其是本身这件事情也就关乎到梁国威的地位是否稳固,一旦双峰经济搞不起来,梁国威一样也要到地委背书,多背两遍书,只怕这个县委书记位置就该要摇摇欲坠了。

        双峰就是一潭沉闷的死水,光是自己这个鲶鱼进来搅合,还无法将整个死水激荡起来,还得要有外力施加到那些个已经在这潭死水里生活习惯了的鱼们身上,渔网不断在他们身上晃荡,稍不注意就要被网走,他们才会有危机感。

        “你是那个什么洼崮的书记?”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出现在陆为民身后,满脸好奇和惊讶的表情打量着陆为民。

        “怎么,我这个形象不符合你心中的书记定位?”陆为民反问,这个丫头一直在几个花厅客厅里游荡,装出一副淑女模样,嘴巴挺讨巧,应该很快就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嗯,完全颠覆了我的观感,在我心目中,这个地方的所谓书记乡长这一类的干部应该是那种模样。”少女朝着梁国威那批身穿发白军装和咔叽蓝中山装的战友努努嘴。

        “那只能说明你脱离现实了,双峰固然没有昌州那么繁华现代,但是也一样在沐浴改革开放的春风。”

        陆为民笑了笑,他也对这个女孩越来越好奇,这个女孩不像自己最初想象中那种纯粹街头小太妹,除了颇有正义感外,言谈举止中能够感受到对方良好的素养,根据他的观察分析,她的家庭出身应该很不错,没准儿父母还应该是政府或者国企的官员干部,对方对自己身份也并不排斥,只是有些轻蔑而已。

        “改革开放的春风?至少我没有看见,那个叫洼崮的地方我们路上好像经过了的吧,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一样?我没看出来。”少女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我还以为你当书记的地方应该与众不同呢。”

        “那也需要时间,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看着这个坐在自己面前藤椅里的少女,陆为民也不禁眼睛一花。

        细滑的乌发略短,清爽宜人的形象再加上麦色肌肤,一眼就给人很健康阳光的印象,笑起来不但有一对可爱的小虎牙,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标准的鹅蛋脸,一双忽闪的美瞳如画龙点睛,顿时让一个娇俏活泼略带野性不羁的女孩子浮现出来,或许是在这个场合下,少女收敛了一些野性不羁,多了几分青春靓丽。

        尤其是这幅太过于傲人的身材,火红的高腰羽绒夹克,发白带漏洞的牛仔裤,耐克运动鞋,翘臀,长腿,还有包裹在羽绒服下的健美身材,活脱脱一个芭蕾舞者般的匀称体型。

        “你的意思是你去当书记没多久?”少女刨根问底的精神很可嘉。

        “嗯,不算长吧,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陆为民有些警惕,对这个女孩子的牛皮劲儿他已经有所领教,再漂亮再可爱,他也不想被这样的女孩子给缠上,他身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我只是听到你和那些人再谈什么招商引资发展经济这些话题,看样子你很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少女不理睬陆为民警惕的目光。

        “谁愿意把自己工作搞坏?”陆为民没好气的反问道:“行了,你就别添乱了,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待会儿我就送你回昌州。”

        “你怎么这么瞧不起人?”少女有些恼了,“我问一问怎么了?”

        陆为民抬头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道““得,得,我说错了,我有问必答行了吧?我是上辈子欠你还是怎么的?”

        “哼,这还差不多,就算是我欠你情,你也不能用这样态度对我,我欠你的情,有机会我自然会还你,别做起一副借你的谷子还了你糠的德行。”少女翘起嘴巴悻悻的道:“我也是关心你,问问你怎么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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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没有出乎陆为民意料之外,随着吃了春酒的亲戚朋友渐渐散去,甚至连戚本誉、孟余江、曲元高、蔡云涛和叶绪平等人都陆续离开或者约着一块儿打牌时,梁国威却示意陆为民先留下来。

        蔡云涛离开之前不无艳羡拍了拍陆为民肩头,意味深长的告诉陆为民,梁老板可能想要听取一下陆为民对今年地区给县里下达的各项经济指标和工作任务的想法,也要听一听洼崮在这方面有什么想法和打算,好像言外之意有意要选择洼崮和双塬作为试点地区,加快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的步伐。

        蔡云涛和梁国威关系不一般,虽然未必能像戚本誉、孟余江和关恒那样受梁国威看重,但是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梁国威对他颇为信任,所以从他那里出来的消息基本上是准确的。

        双塬和洼崮?一个全县县城所在的地区,一个是全县最偏远最穷困的地区,倒也符合抓典型的路子,不过陆为民倒是觉得到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必要还搞什么试点了。

        双峰各区乡镇情况大同小异,现在是需要各区乡镇分析各自实际情况寻找发展路子的时候,而不是还要走一步看一步的时候,至于说选择两个区来试点,陆为民觉得这个路子就走偏了,与其选择试点,不如效仿南潭搞经济开发区,给予特殊政策,那样也更名正言顺,招商引资和吸引项目落户也更有力度。

        “也搞经济技术开发区?”梁国威沉吟了一下,目光落在詹彩芝和关恒脸上,“你们觉得呢?”

        詹彩芝有些紧张,梁国威显然也对她目前的情况不太满意,上次回来汇报时,梁国威话语就有些重,要她开动脑筋,多想办法,弄得她压力山大,两三天都没有睡好觉。

        双峰情况摆在这里,而丰州地区七个县市情况都很明了,双峰是在难以在这一轮竞争中脱颖而出。

        丰州市有地区中心所在这个优势,自然无法比;古庆更不用说,有矿产资源做后盾,连丰州市都不放在眼里;而南潭有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个先发优势,虽然去年招商引资情况不如前年,但是有了一定基础,已然和其他县拉开了一定距离。

        淮山自打王自荣主政之后,发展速度也不慢,尤其是利用猕猴桃种植基地建设,大力引入食品加工业项目落户,已经和南潭形成了南潭——淮山食品工业加工产业区的架构,连行署专员孙震都专门召集两县领导开会,要求两县发展食品产业要良性竞争,互利共荣。

        剩下就只剩下大垣、阜头和双峰三个烂兄烂弟,大垣比双峰和阜头的基础条件要略好一些,而且最重要的大垣重要烟叶产区,烤烟种植历史悠久,据说昌州卷烟厂有意在大垣建立一个雪茄烟叶加工基地,现在大垣正在紧锣密鼓的和昌州卷烟厂谈判,地委也专门安排了常务副专员焦正喜在负责这个项目的引入和谈判,仅此一点,就足以把阜头和双峰两个县甩开。

        现在唯一能够和双峰争夺倒数第二名的就是阜头了,也就是说双峰要想避免沦为地委行署拿来开刀的靶子,就不得不想办法压到阜头,但是双峰的领导们这样想,阜头那边肯定也一样如此作想,可以说今年能不能摆脱搁在各人头顶上的刀锋,就要看这两个县各自的表现了。

        “开发区?”见梁国威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詹彩芝动了动身体,丰腴如玉的面庞多了几分犹疑,似乎想要摆脱梁国威目光带来的巨大压力,“我记得去年地区就明确提出过在经济技术开发区的问题上要切合各县实际情况,不要人云亦云的盲从,我们县工业本来就没有多少基础,这个时候提出来要搞开发区,如果到年底效果不好,地区会怎么看,会不会觉得我们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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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五十五节 上课——洗脑

        关恒皱了皱眉,怎么詹彩芝现在是越来越谨小慎微?这点风险都不敢冒,这双峰经济怎么来有起色?但是詹彩芝是主管经济的副书记,他也不好太直接的反对。

        陆为民提出没有必要设立两个试点区,而是就在双塬区的基础上搭建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架子,然后农村地区因地制宜,在前期政策上可以放宽松一些,鼓励外来投资,但县里可以在最后一道程序的监管上把关,避免出现污染和淘汰产业的转移可能对环境带来的过大损害。

        这个观点让在座三人都有些意外,污染和淘汰产业的转移对于双峰来说似乎还有些遥远,至少包括关恒在内都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在他们看来只要是能够到双峰投资,能够产生效益,门槛不宜设高,否则就有可能把这些外来投资推到其他地方去了,至于说污染也好,环保也好,可以先把企业建设起来之后再来慢慢治理也不为迟,只要企业建起来,害怕它能跑得掉,到时候再来考虑。

        “老关,你的意见呢?”梁国威面无表情,径直问道。

        “詹书记的意见有一定道理,我们是不能盲目,但是我觉得为民这个建开发区的想法还是可以考虑的,毕竟开发区这个名头还是摆在这里的,有了开发区,各种优惠政策可以光明正大的报批,县里给予各种支持也有章可循,也能提升我们双峰的知名度,当然詹书记提出的要慎重一点也是有道理的,我们可以把前期工作做得细一点,至于说双塬这个试点区有了开发区就没有必要了,开发区所辖区域也主要集中在城郊的双塬区几个乡镇范围内。”

        关恒委婉地表达了不同意见,但也照顾到了詹彩芝的颜面,陆为民也不能不说关恒的意见更老到。

        “那洼崮这个试点区呢?”梁国威微微点点头,认可关恒的观点。

        “嗯,我觉得有没有这个试点区名头意义不大,关键在于我们县今年的招商引资和固定资产投资能不能上去,这是关键。我看了县里考核方案和意见,几个关键数据,GDP,招商引资额,固定资产投资,财政收入,以及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和农村居民家庭纯收入。”陆为民侃侃而谈,“关键还是在招商引资这一项工作上。”

        梁国威点了点头,示意陆为民继续。

        他已经越来越认可地委那位朋友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了,那就是这个陆为民在搞经济工作方面的很有一套,难怪作为地委副书记夏力行的秘书,地委副书记王舟山却对他印象奇佳,连孙震也对他颇为感兴趣。

        也许这个家伙未必能够和自己完全同心,但是至少在目前情况来说,是个可用之才,用得好也许能收到奇效。

        “我们县的情况摆在这里,GDP底数低,第一第二第三产业比例连续几年基本固定,变化不大,典型农业县,而农业发展对于拉动GDP增速作用不大,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只能靠发展第二第三产业,就目前情况来看,发展第二产业更为迫切也更为现实,因为根据国内外调查显示,第三产业一般说来需要依托第二产业发展,要求在第二产业发展到一定阶段才会有较大的发展,当然这也不能一概而论,比如有些地方有特殊资源,比如风景名胜旅游资源,又或者是侨乡,发展旅游产业或者房地产业就会有特殊优势,但就我们双峰来说,好像还没有这方面的资源。”

        陆为民打算给在座几位好好上一上经济课,希望也能对他们的思想有所触动。

        “固定资产投资规模在以前一般说来是量入为出,根据各县自身财政状况而定,固定资产投资规模也对拉动GDP的增速效果明显,但是我们双峰税源瘠薄,财政收入孱弱,典型吃饭财政,甚至连吃饭都吃不饱,要想利用政府在固定资产投资上加大投入也不现实,所以这也就成了空中楼阁。”

        “至于说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和农村居民家庭纯收入,没有第二第三产业的发展,尤其是第二产业发展,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的改善无从谈起,农村剩余劳动力得不到充分就业,农村居民家庭纯收入的增加也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当然,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也就是外出务工,想想在我们昌江很多地区农民外出到沿海地区去打工,也能够解决一些问题,但是却会带来许多社会问题,比如农村家庭的空巢化等等,而且外出务工这些人年龄一旦上了年龄,他们无法融入务工所在地的话,将来回来之后也会给我们本地政府带来许多问题,比如他们的养老保障问题。”

        陆为民知道自己这些观点在座几位未必能听得懂想得明白,但是他还是想要说一说,至少要让这些人有一个粗略的框架上的认识,让他们的眼光视野不能只局限于眼前这点狭隘的东西,要有一个向外看世界的意愿。

        “也就是说目前能够对我们双峰经济发展产生实质性推动作用,再说直白一点,也就是让地区考核我们县里的主要经济数据变得好看一些,路子基本上就只能依靠招商引资这条路,而这条路能不能走得通也就决定着我们双峰今年经济发展能否有起色。”

        这一系列观点抽丝剥茧,娓娓道来,结合着地区考核县里的几大经济数据,分析其中关系和可行性,让在座三人都是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尤其是关恒,作为县委办主任,和地委办那边联系多一些,也在地委办那边有些人脉关系,对陆为民也就有更多的了解,陆为民这个地委办综合科科长在地委里边的分量他很清楚,而且他也知道陆为民之所以那么有分量绝不简单只是地委书记秘书那么简单。

        据他所知,陆为民提出的几个观点,比如引入两大厂落户,比如推进城市化进程的几个设想,甚至包括依托红星华侨农场建立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都通过其他一些方式变成了地委的正式意见出台,就这一点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但是之前那些不过都是一些雾里看花的了解,今天陆为民这一番话下来,却是让他真正见识了陆为民的不一般,各种经济术语和观点信手拈来,一一剖析,而且还能结合双峰本地实际,这不可能是信口开河,而是确确实实花了一番工夫的。

        “为民,你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但是落在实处上,我们双峰经济要发展起来,你有什么更好更现实的建议?”关恒知道梁国威现在的想法,但是有些话却只能是通过他的嘴巴来问。

        “关主任,我还没有就全县全局的问题想太多,但是落实在我们洼崮区上,我的想法很简单,一方面把中药材种植基地这个项目切实做到实处,另一方面就是要让力争中药材专业市场在上半年开工建设,十月之前正式竣工开业。”陆为民以退为进,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就自己这洼崮区来说,过多的考虑全县问题,反而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猜忌,“另外我也听到一个信息,那就是省里可能会把大东制药厂确定为改制试点企业进行改制,另外大东制药也有意要扩大生产规模,有意要在其他靠近中药材产地的地方建立分厂,我觉得洼崮可以去争取一下,当然这其中可能有些难度,但是我打算要去试一试,这也是我们洼崮区今年的一个重点招商引资项目。”

        大东制药厂?梁国威、詹彩芝和关恒都是一惊,又是一喜,关恒立即问道:“为民,你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确实么?改制和建分厂可是两回事儿啊,改制倒是听说了,今年省里和昌州市要率先选择一些企业试点,但是大东制药厂效益不错,会不会选择大东制药厂也没有听说,照理说应该不会才对。”

        “这一点我落实过,省里对各地企业改制的意见是要大胆的试,但是不宜全面开花,而是有选择性的对效益差的,效益一般的,效益好的都要选择几家来试水,效益不好的可以多几家,改制的方式也会有很多选择项,估计这一次省里也是下了大决心,想要趟出一条路子来,现在效益好并不代表今后效益就一定好,就像华中国棉一厂,几年前不也是红极一时,现在呢?都快成了省里最大的包袱,上万职工,加上家属,好几万人,如果不及早谋划,也许现在效益好的企业日后就会变成政府最大累赘,所以尝试一下改制,也算是探路吧。”

        陆为民在得到大东制药厂可能要在外地建分厂消息时就通过一些渠道做了了解,魏行侠那里给他的消息就是大东制药不但有可能建分厂,甚至今年也列入了改制试点企业,对建分厂有没有影响,那就不得而知了,但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个机会,他当然要去试一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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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五十六节 触动

        卓尔在陆为民突然提及大东制药厂时愣怔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家伙怎么会突然和大东制药厂扯上关系。

        事实上她虽然坐得离几个人有那么一定距离,但是好奇心让她还是下意识的竖起耳朵想要听一听他们究竟谈些什么。

        没想到陆为民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大东制药厂的身上,甚至要谋求大东制药厂到洼崮投资建分厂!

        “为民,大东制药厂要建分厂这个事情你有多大把握?”连梁国威都有些坐不住了,气息粗了不少,径直问道。

        大东制药厂在全省制药行业里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企业,虽然算不上是旗杆式的企业,但是这几年效益相当不错,规模也在不断扩大,这在这几年国营企业都不太风光的情形下也算是相当惹眼了。如果这样的企业能够在双峰境内投资建分厂,这就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对于双峰这样的纯农业县来说,其重要性在梁国威等人眼里要比陆为民搞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大得多。

        “梁书记,老实说,半分把握都没有,我只是得到这样一个消息,或许也还有其他地方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另外大东制药厂如果真的面临改制,会不会还有向外扩张建分厂的想法也就不得而知,所以这一切都还需要等到年后再去接触了解。”

        陆为民摇摇头,这个消息只是获得了确认,但是实事求是的说,即便是大东制药真的要选址建分厂,陆为民也不认为洼崮有多大的优势能够吸引到大东制药来洼崮落足。

        梁国威失望的叹了一口气,陆为民总是给他一些希望,然后又给他一些失望,让他的心就像在半空中吊着,不上不下。

        “不过事在人为,我还是打算去接触一下,尽最大努力去争取。”陆为民接上话道。

        梁国威精神一振,“为民,这件事情你要把它放在心上,如果能够引来大东制药到我们双峰落户,其影响难以言喻,可以说就是为我们双峰吸引外来项目落户开了一个好头,这个意义非比寻常,我们要站在这个角度来看待,就像你说的,工业才是能够真正拉动我们双峰经济发展的动力,除此之外,其他都不行。”

        詹彩芝有些艳羡的看着陆为民,这个家伙嘴巴里总能冒出一些让梁国威感兴趣的东西,丝毫没有那种其他人面对梁国威时的那种敬畏,甚至还有点说不出轻慢随意。

        或许这种气势是对方长期给地委书记当秘书时面对这些县委书记们形成的,进而带到了现在?詹彩芝不无恶意的猜想着,但是她也不能不承认,这个家伙有这份资本,至少现在梁国威丝毫没有意识到或者感受到,甚至有点儿跟着陆为民指挥棒在旋转的味道。

        “县里在基础设施建设上落后太多,这对日后招商引资很不利,即便是县里财政再困难,可能今后几年也要分阶段来改善我们基础设施条件,否则我们面对其他县的竞争会处于更加劣势的地位,……”陆为民话语声听在詹彩芝耳中忽轻忽重,“改进机关工作作风很重要,尤其是行政审批部门的工作作风,对于投资者来说,一个地方的软环境甚至比硬件设施更为重要,因为这决定着一个地方政府的工作效率,而对于这些来自国外和沿海地区的投资者来说,低下的效率是他们最无法容忍的事情,因为这可能会贻误商机,让他们损失利润,这一点我在岭南读大学时在当地企业搞社会实践时就深有体会,……”

        这个家伙才二十五岁不到,脑袋瓜子里怎么就能装这么多东西,难道在岭南读几年大学就能掌握这么多东西?抑或是他在给夏力行当秘书时一下子就能学到这么多?

        詹彩芝心思已经没有在陆为民的那些观点上,她有一种预感,这个陆为民的出现给她带来了隐隐的威胁,尤其是梁国威正在全盘接受他的观点,而自己甚至没有半点阻止的能力,连和对方过招的能力都不具备,甚至还在和梁国威、关恒一样在被对方洗脑,潜意识的接受对方的想法观点,这太可怕了。

        关恒在陆为民停顿的短暂时间里,无意间发现了詹彩芝似乎有些心神不宁,不过他此时的心思却无法放在这上边。

        陆为民这一番“上课”带给他太大的震动,让他隐隐约约觉察到一个“新时代”的到来,在这个“新时代”中,党委政府应该怎样来面对汹涌而来的经济发展大潮,怎样让自己不至于被这一波大潮冲刷到潮头之下,而要想做到不被潮流淘汰,那么你就不得不学会在这个“新时代”里怎么来重新定位自己,怎么来学会当这个领导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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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离开碧池山庄时已经是接近下午五点钟了,这大大超出了他原本预料在这里逗留的时间。

        虽然梁国威在自己离开的时候依然保持着那种平和冷静的态度,但是陆为民感觉得到,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有了一些变化,而关恒在自己上车离开之前又专门拉着自己说了好一阵更应证了自己的判断。

        双峰现在是撑不住熬不起了,如果真的在今年被一直和双峰交替充当末尾的阜头都甩在了后边,只怕整个县委县府班子都会迎来一场大调整,或许李廷章很乐意见到这一切,但是对与梁国威来说,这几乎就是要彻底葬送他的政治前途了。

        陆为民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他并不愿意见到县里整个体系被彻底打乱,因为根据他的观察,就算是李廷章能够接替梁国威担任*县委书记,短时间内都无法重新像梁国威那样把整个县委驾驭住,而双峰却等不起,陆为民也等不起。

        所以他在这几个月故意保持低调,静待来自丰州地区的巨大压力迫使梁国威他们来做出改变,他清楚无论是李志远还是孙震,都会毫不犹豫的把来自中央和省委的意图贯彻下来,也会把来自上边的压力层层分解到下边来。

        比起丰州市的干部来,双峰干部的作风懒散而思想保守,那种小农思想尤为严重,用小富即安来形容都有些高夸了他们,拿陆为民的话来说,就是典型的安贫乐道,而这种安贫乐道却是建立在全县百姓贫困经济落后的基础之上的,这仅仅是指工作作风和思想观念,而在某些方面,比如男女关系风气上却似乎显得格外开放。

        这种近乎诡异的风气笼罩着双峰,陆为民就觉得需要仅仅依靠老百姓渴望致富的心态和少数有所觉悟的干部求变的想法一时间还难以改变,这就必须要等待时机,等待来自决定这些人乌纱帽的上层的压力来迫使他们做出改变。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的到来,虽然今天下午自己的这一番说教式的言论未必就能让他们都心悦诚服的接受,但是他能觉察到梁国威的巨大震动和詹彩芝的隐隐担心,以及关恒的由衷赞服,只要这颗种子在他们心中播下,那么芽苗就会迅速在生根发芽,甚至连他们都会在来自各方的压力下主动寻求改变,因为之前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改变,现在有了哪怕是模糊混沌的方向,他们也会尝试着去摸索。

        今天的感觉真好,陆为民驾车开出碧池山庄时还在回味着今天自己的表现。

        沉默许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快淋漓的阐述自己的想法了,而今天有梁国威、詹彩芝和关恒这三个听客,无疑给了自己一个太好的讲台。

        做了未必能改变什么,但是你不做,却绝对改变不了,哪怕只是一丁点的改变,也是值得的。

        卓尔悄悄的打量着这个面孔散发着某种光芒的男人,她见过这种情形,那是男人在露出某种野心和欲望时的表现,在自己父亲的脸上她见过,而且印象深刻。

        她一直坐在不远处悄悄的倾听着陆为民和另外三人的谈话,陆为民犹如授课般的演讲让她也见识了陆为民的口才,而那三个人不时的插话讯问简直就成了最好的陪衬。

        随着对陆为民身份了解越多,她对陆为民的印象也就越来越模糊,作为一个心思细腻敏锐的女孩子,家庭带来的影响让她对这些情况比一般的同龄人了解得多得多。

        混杂着无数好奇、震撼和怀疑的心情在少女心中不断发酵,而陆为民在那几个人面前口若悬河,不断配合着手势表情也给少女心中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而此刻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让少女竟有一种如同在欣赏一具来自希腊或者古罗马时代的英雄雕像般的感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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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五十七节 压力和动力

        对于梁国威和詹彩芝以及关恒对自己的态度来说,梁国威从眼下来看无疑是最重要的,但是陆为民更看重关恒对自己的观感。

        陆为民仔细了解并分析过目前县委里边的常委们的构成和情况,梁国威虽然大权在握,威信犹在,但是永济事件对他有了不小的影响,再加上双峰这几年经济发展滞后也让他的政治前程蒙上了一层阴影。

        尤其是现在新一任地委行署班子走马上任,地委书记李志远和行署专员孙震都是对经济工作分外看重,加之两人都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所以说对经济工作的重视也就使得他们对下辖各县市的经济发展情况格外关注,这也就意味着谁在经济工作上拖了后腿,谁就可能会被他们列入放大镜审查的对象。

        在陆为民看来,或许梁国威实际上已经在丰州地委行署主要领导心目中并不是最适合的双峰*县委书记人选了,只不过目前的状况还不得不暂时保持现状,这一点陆为民不知道其他县领导有没有觉察到,也许梁国威自己意识到了,李廷章和关恒也觉察到了,其他人却未必有这份敏锐。

        李廷章是个在官场上沉浮多年老谋深算的角色,他清楚在梁国威尚未真正被地委列入要调整对象之前自己和梁国威搞对抗毫无意义,所以这两年他都很明智的保持着近乎于超脱的低调,但是一旦有机会,他也会捕捉机会来搏一把,朱明奎事件就是一个明证。

        但是陆为民不喜欢这个人,这个人算得太精,缺乏一种掌控全局的大气,更欠缺做实事的精神,在陆为民看来,你可以像洼崮镇镇长齐元俊那样表明对书记看法的反对,但是一旦形成一致意见,在推进工作上却应当毫不犹豫的落实。

        李廷章在这一点上做得很糟糕,双峰*县政府在落实推进县委作出的决定时更多是流于形式,这一点从许多工作上都看得出来,各区乡镇的具体行政工作更多的表现为各自为政。

        在乡镇企业管理局职能转变问题上,陆为民就曾经向李廷章专门汇报过,在常委会上李廷章给了陆为民很大的鼓励,但是下来之后陆为民希望从县政府职能部门这个层面上来调研探讨如何把乡镇企业管理职能转化为招商引资和促进私营企业发展这条路上来时,李廷章却态度含糊,语焉不详,这让陆为民大失所望。

        戚本誉如果不是依靠他所处的位置以及梁国威偏执般的信任,根本就不值一提,一个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本身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而詹彩芝在分管经济工作上的表现也很难让人信服,但是孟余江、关恒和曲元高几个人才让陆为民觉得这双峰*县委还算是有些像样的角色。

        尤其是孟余江和关恒,给陆为民印象更深。

        如果说孟余江的表现可以说渊立岳峙深藏不露来形容,那么关恒却更像是一个孜孜不倦锐意进取的角色,几乎是充当着梁国威大脑的角色,陆为民甚至觉得梁国威如果不是关恒在其中穿针引线合纵连横的话,双峰*县委能否在梁国威旗下形成这样一个局面,都是一个未知数,或许掩盖着的矛盾早就爆发出来了。

        关恒在不动声色把自己往梁国威的阵营里拉近,当然陆为民也乐见其成,对于他来说半年时间都很重要,根据他的判断至少到今年底之前,梁国威的县委书记位置还算稳固,至于明年,那就要看双峰今年一年的表现了。

        梁国威需要自己为他竖起一杆旗,在经济工作上拿出一点像样的成绩出来给地委行署那边有个交代,尤其是在詹彩芝的表现乏善可陈的情况下,这种依仗就更明显了。

        双方迅速靠拢的情况很多人都看在眼里,就连对自己深恶痛绝的戚本誉现在也只能是在表面上做脸作色,却不敢再有任何多余言语针对自己,他清楚梁国威现在需要自己。

        关恒专门和自己交待要着重考虑大东制药厂建分厂这个事情,其实就是代表着梁国威的态度,这个项目如果大东制药厂真的要在其他地方建分厂,那双峰就必须要拿下,关恒说得很清楚,这一个项目不容有失。

        这也给陆为民增添了一些压力,最初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个项目,在他看来中药材专业市场给洼崮区整体经济带来的促进和影响要远比一个制药厂重要得多,因为它会直接带动中药材种植基地的建设,为当地群众的增收带来巨大的收益预期,而一个制药厂也不过就是在投资和GDP上见到的东西更耀眼,但是对于整个中药材基地建设和当地百姓的收入增加影响有限。

        当然对于梁国威和双峰*县委来说,一家制药厂的意义就大不一般,这也就意味着双峰具备了吸引外来企业投资的条件,这也许就是要一个标志,一个起点,甚至就会有更多的企业来双峰落户,而在之前几年里,到双峰来投资建厂的不能说没有,但是真正说得上够分量的还真没有。

        孰轻孰重,在不同人心目中,站在不同的高度上,看问题也就不一样了,陆为民能够理解梁国威的想法,关恒话语虽然没有点明,但是言语中的意思却很清楚,那就是要陆为民要不惜一切代价要拿下大东制药厂建分厂的项目。

        想到这里陆为民不禁苦笑,自己也算是作茧自缚了,随口提了提这个项目,本来也就是提振一下士气,没想到梁国威如此迫不及待,就认定这个项目了。

        “你笑什么?”一直在观察着陆为民的少女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陆为民随口道。

        “明明就笑得很古怪,还说没什么,敷衍人也不兴这样啊。”少女不满的噘起樱唇。

        “说了你也不懂,你也不会感兴趣。”陆为民瞥了对方一眼,除了小路上了省道315,他径直往右打方向盘,往洼崮方向开去。

        他不想带着这个丫头到县委招待所去住下,那就得坐实了自己和这个丫头的关系,杜笑眉虽然不在,但是那招待所里是没有秘密可言的,他宁肯回洼崮去住,只是这丫头肯定不能在区委里边住,就只有让她去隋立媛那里去住一宿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不就是大东制药厂么?我绝对比你熟。”少女被陆为民的轻视激怒了,有些自负的道。

        “哦?大东制药厂你比我熟悉?”陆为民惊讶的扬起眉毛,“你怎么会对大东制药厂这么熟悉,说来听听。”

        “哼,这你不用管,你们不就是想要去拉大东制药厂来你们那个叫啥洼崮的地方投资建厂么?哼哼,你认识大东制药厂那些管事儿的人么?”少女见陆为民满脸惊讶表情,心里说不出的得意。

        “基本上不认识,不过我可以找人来介绍我去认识。”陆为民老老实实的道:“这世界很小,我相信找得到认识大东制药厂管事儿的人。”

        少女满脸骄傲,却见陆为民不吭声了,又不好自我显摆,哼哼了两声不再吭声了,却在琢磨着该怎么让这个家伙求到自己头上来。

        少女的表情早已经看在陆为民眼中,他心里暗笑,估摸着这个丫头真还可能和大东制药厂能拉上什么关系,不过这丫头这副表情就是等着自己去求她,自己可不能轻易就范,得好好吊吊这丫头的胃口,看这丫头能忍到几时。

        卓尔一直等着陆为民开口来问自己和大东制药厂的关系,但是一直到陆为民打电话找人,说让自己到他一个朋友那里去住一晚时,也半句没提大东制药厂的事情,这让卓尔非常郁闷。

        隋立媛听到隔壁副食店老板让自己接电话也吓了一跳,这个时候能让自己来接电话的除了陆为民似乎也没有可能是其他人了。

        电话里陆为民让她到区委去一趟,说有一个女性朋友到她家里借宿一晚,开始她还以为是陆为民女朋友来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后来转念一想不太像,陆为民似乎用不着把他女朋友送到自己家里来借宿,这种举动不可能,至于说怎么会有一个女孩子春节期间跟着陆为民来洼崮借宿,就不是她能明白的了。

        犹豫了许久,隋立媛又在家里小心收拾了一下,这才骑上自行车向区委大院里来了。

        看见隋立媛的丰腴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陆为民心里也是一动,经历了那一场风雨,隋立媛的心态似乎变化不小,连穿着也要比以往讲究不少。

        洋红色的羽绒外套用松紧微微一收腰,让外套下摆有些外翘,一条蓝色围巾围在颈项上,一件现下颇为流行的踏脚健美裤穿在身上,让本来就相当丰圆挺翘的臀瓣显得更加动人。

        也许是骑自行车过来冷风吹的,隋立媛的脸颊红扑扑的,手上戴着一双自己织的露出手指头的毛线手套,一下车来,就把手搁在嘴上呵着热气,手显然被这一阵冷风吹下来冻得有些发僵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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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五十八节 曲径

        门口的老刘头对于隋立媛的到来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指了指院里深处,就缩了回去。

        经历了三届区委书记的这老门房眼睛毒着,不过嘴巴却很牢靠。

        陆为民在洼崮这几个月的表现为他赢得了足够的尊重,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和到区委里来办事的各乡镇干部群众的言谈里,陆为民的威信正在不动声色的积攒起来。

        在老刘头心目中,对于一个愿意为乡里乡亲干实事,愿意为乡里百姓生活改善而做事儿,而且正在不断努力的区领导来说,这就太足够了,至于说其他一切都是扯淡,你管他上哪个女人的床,把哪个女人肚子搞大了又怎么样?他能把咱洼崮人现在这种生活改变就行。

        比起整天除了喝酒打牌玩女人的朱明奎和整日里只会坐在办公室里练书法的更上一任书记,陆为民才算是洼崮真正的掌舵人。

        老刘头对隋立媛并没有多少恶感,在他看来这样一个女人本来就是无根浮萍,需要依托一个深根大树而生,前任书记朱明奎不是东西,但陆书记不一样,当然他也不认可陆为民和这个女人搅在一起,毕竟这多少也会对陆书记前程有些影响,好在现在看起来陆书记只是要利用隋立媛和隋氏兄弟拉上关系为区里的中药材专业市场牵线搭桥。

        不过老刘头多少也感觉到了一些什么,所以他也提醒过隋立媛,但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隋立媛把自行车架好,犹豫了一下才向陆为民所在的办公室走来。

        陆为民在窗前看着隋立媛走了过来,冻得通红的脸庞更多了几分醉人的色彩,陆为民办公室里没有空调,但是却又一个电热取暖炉,回来之后陆为民就开着,自己坐在沙发边上烤烤手脚。

        敲门声响起,陆为民拉开门,隋立媛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生分了,陆为民只是温和的笑了笑,示意她进来,这才掩上门。

        “坐吧。”

        “你不是说你有一个女性朋友要在我那儿借宿一晚么?”隋立媛咬着嘴唇,清亮的目光在陆为民脸上转了一圈,用半个屁股斜坐在沙发上,把“女性朋友”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嗯,她这会儿跑出去了,非要出去转悠一圈,正好今天值班的马大姐要上街,就带着她出去溜一圈了。”

        陆为民笑笑,卓尔本来就是一个坐不住的主儿,跟着自己在碧池山庄憋了一整天,一下车就琢磨着要出去透透气,好在值班的马大姐以为是自己的女朋友,免不了想要讨好自己,自告奋勇的要带她出去转悠一圈,陆为民也懒得多解释,所以那丫头也就喜滋滋的跟着去了。

        “你女朋友?”隋立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女性朋友,一个很有故事的女孩子,你晚上可以好好和她聊聊,她是啥来头我也不知道,半道上捡来的。”陆为民目光柔和在隋立媛身上游弋,隋立媛只觉得对方明亮温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哪一处,哪一处就没来由的生出一种痒意,尤其是落在自己胸前时,更是一种让酥痒热意在自己包裹在乳罩里的两团荡漾。

        “捡来的?”隋立媛眉若春水,轻轻一蹙。

        “嗯,具体情况晚上你自己问她吧,反正你们都是女儿家,我也懒得多问。”陆为民摊摊手,一脸无奈。

        隋立媛感觉到说不下去了,站起身来,“那我是等她一会儿,还是一会儿你让她自己过来?”

        “急什么?”陆为民有些艰辛的看着隋立媛丰腴的身段透过健美裤传递过来的信息,站起身来,有些放肆的便揽住对方的腰肢。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大胆,怎么会就有这种说不出的想要犯罪的畅快感,可他现在就有这种恣意妄为的冲动。

        “啊?!”隋立媛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这里可不是别的地方,人来人往,虽说大过年的没啥人,但是老刘头就在门口门房里,那个女孩子也许随时会回来,若是被人撞见,自己顶多就是再背一个恶名,可陆为民可真的就算毁了,那绝对不行。

        见陆为民依然勾住自己腰肢不放,隋立媛是真急眼了。

        她自己在洼崮已经无声誉可言,但是她却绝不愿意见到陆为民因为自己而毁了今后一切,在她心目中陆为民几乎就是神,一个可以庇护自己的神,不容有失,他想要自己很容易,但是自己却不能不考虑其他,连章明泉都通过表姐含沙射影的敲打过自己,要自己别害人害己。

        “不行,你作死啊!”隋立媛慌不择言,平时骂人的话也用在陆为民身上了,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妥,赶紧又道:“不是,真的,这里不行。”

        陆为民只觉得自己气息似乎一下子粗了许多,甚至比喝了那垛子口猎户秘法酿制的药酒劲儿更凶猛,手滑入羽绒夹克下摆,羊绒衫压在健美裤的皮筋下,撩起羊绒衫,顿时就能感受到那平滑柔软温润如玉的小腹肌肤。

        “没事儿,卓尔刚出去不久,还要一会儿去了,刘大爷不会进来,你看这里不是正好可以看到门口么?”陆为民得意的从背后抱着隋立媛,嗅着隋立媛发际的香气,隋立媛挣扎不脱,身子也就渐渐软了下来,听凭着陆为民的手把自己羊绒衫下摆从健美裤里拉出来,滑进去在自己小腹上摩挲。

        淡淡的潮意在私处泛起,隋立媛只觉得陆为民的魔掌就像一快散发出无穷热意的火炉炙烤着自己,让自己全身都发烫起来,甚至连自己的头也变得昏昏沉沉,再也没有半点抵抗能力,只能这样半倚半靠的斜躺在陆为民怀中。

        陆为民说得没错,站在窗旁的窗帘后,从窗帘的缝隙正好可以清楚的看见斜对角的大门拐弯处,任何人要进来正好要经过这里的视线,放下了这颗心,隋立媛也就只能听凭着陆为民慢慢解开自己的乳罩锁扣,如同揉弄着发面团一般的有力的揉捏着自己胸前那一对豪乳。

        也许这里是他最喜欢的吧,隋立媛并不觉得羞耻,只要能够让他喜欢,她更高兴。

        陆为民的确是爱不释手,这两团根本无法一手掌握的肉丘太让人迷醉了,他无法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硕大饱满,挺翘结实而富有弹性,根本没有任何下坠的迹象,两点凸起在他有力的爱抚下迅速肿胀勃立起来。

        隋立媛觉得自己就像落入火山岩浆里的一块石头,很快就要融化了,那双充满魔力的手不断拨弄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意志底线,要将自己送入情欲深渊,尤其是当那只手缓缓探入自己内裤下的在茵茵茜草中逡巡时,她觉得再也如果再不刹车,就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不,不行。”隋立媛几乎是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丝理智和力气转过身来,绯红的脸颊如高烧病人,溶溶的眼波几乎要把陆为民瞬间淹没,“我们不能在这里,你真的想要,以后,以后随便你……”

        话一出口,隋立媛才觉得有些失言,一时间又羞又急,泪珠不受控制的滚眶而出。

        陆为民强压住内心汹涌的情欲,看见隋立媛这般,他也只能抽出手来,替对方拭去泪痕。

        他当然知道现在这种环境下不可能,只是当时情欲涌动让他有些难以自控,“没事儿,我明白就行了。”

        再替对方扣上乳罩锁扣时,陆为民又忍不住在对方胸前肆虐一番,惹来隋立媛一阵白眼,好一阵后,两人才算是把情绪平复下来。

        “你是说这个女孩子和那个大东制药厂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你想要把这个大东制药厂拉到洼崮来投资建厂?”隋立媛虽然对于这些事情不太清楚,但是也知道陆为民来洼崮就是想要把洼崮搞起来,而要把洼崮搞起来,那就要搞企业,除了那个中药材专业市场外,还需要更多的企业在洼崮落户。

        “只是有这种可能,就这一天时间接触,我也不太清楚,这丫头还在吊我胃口呢。”

        陆为民坐在沙发里靠在沙发背上,这套沙发是年前才买的,也是章明泉坚持要买的,说堂堂洼崮区委书记办公室里连客人来了都还只能坐破藤椅,怎么也说不过去,洼崮区委再穷也得要必要的门脸撑起,所以自作主张的买了这套沙发,猪皮面料的,陆为民都觉得很不错了。

        隋立媛眼波流盼,“那我帮你去套套话,问问她?”

        “嗯,有机会问问吧,我看这丫头也是憋不住的主儿,只不过故意在我面前拿捏,想要我求她呢。”陆为民揣摩女孩子心思很有一套,“明天我要到丰州去大半天,这丫头就暂时请你帮我看着,路上我说起咱们垛子口乡的鲛湖、骑龙岭以及蝴蝶谷,她就嚷嚷说要去看看,如果明天你没有啥事儿,就和她一起去遛遛。”

        隋立媛含笑点点头,这个男人考虑事情很周密,一种说不出的甜蜜荡漾在她胸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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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五十九节 机会和资源

        陆为民离开安德健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过了,他走的时候李廷章还没有走。

        他在安德健家里吃了一顿饭,而李廷章则是下午两点过来的。

        两个人在安德健家里见面都没有感到意外,陆为民是早就知道,而李廷章似乎也早有所料。

        碰到一起两人也相谈甚欢,安德健也问起了双峰的一些情况,他也是双峰出来的干部,对于双峰情况并不陌生,二人在安德健面前也是有所选择的谈了谈去年双峰的社会经济事业发展情况。

        三点半陆为民准时离开,他知道安德健的时间基本上也是安排满了,作为丰州地委组织部长,又是原来南潭县委书记,这春节期间前几天基本上都是家人亲戚在一起,而这初三以后这几天,免不了就有工作上的一些关系较为密切的下属来拜会,让自己这个时候来那也是选择了时间的,也得给李廷章留些单独向安德健汇报的时间。

        作为一级组织部长若是没有几个过得硬的下属,那这个组织部长也是失败的,这个过得硬不仅仅是指关系和自己过得硬,同样也是指在工作能力业绩上拿得出手的角色,否则你看好的干部最终被证明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或者银样镴枪头的货色,只会被书记专员和副书记轻看,你的话语权也只能被逐渐削弱。

        虽说这年头在任用干部上或多或少会掺杂有各种关系派系的影响,但是绝大多数情况下依然要看工作能力,在同等情况下选择任用自己更亲近更了解或者更入自己眼的干部,这也是各级领导干部最基本的用人法则。

        陆为民不知道李廷章怎么入了安德健的法眼,或者说李廷章正在尽力入安德健法眼,这不是他能过问干涉的事情,他只能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从某个角度来看,李廷章步入安德健圈子对自己并无不利影响,梁国威现在需要自己,李廷章或许还会或明或暗的助自己一臂之力,至少他年前来洼崮区委参加总结会也能给下边的那些个乡镇副职们一点无言的暗示,虽然陆为民自认为自己树立威信不需要任何人来帮自己站场。

        皇冠驶上省道315便开始加速,S315丰州段也开始进入了施工期,不过由于资金到位和配套问题,丰州段开工情况也是时断时续,远不及洛门和昆湖段。

        陆为民在走之前又在丰州城里转了一圈,和张天豪通了电话。张天豪不在丰州,好像在省城里,在电话里依然是那副豪气干云的气势,只说抱歉不能和陆为民坐一坐见个面,陆为民也不在意,这春节假期后几天本来就是最忙碌的时候,就像自己要来安德健这里拜会一样,张天豪也免不了要走动。

        在他这个层面还想要再上一步,就不是地委能够决定了,虽然地委主要领导也能使上劲儿,但是更关键的还得要看省里,利用春节联络联络感情,加深加深印象,这都是必须的。

        陆为民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也许自己也该去孙震和王舟山那里走动走动。

        王舟山虽然走了,但是他对自己一直很欣赏亲近,甚至在得知自己不打算跟随夏力行去省里时,还有点想要让自己到洛门去的意思,当然这显然不现实,但也足以说明他对自己的印象了。

        这份情谊在这里,如果长久不走动,没准儿就要淡了,日后再要续接上来,那就不容易了,现在自己刚走了几个月,王舟山大概也应该在洛门那边站稳脚跟了,自己去拜访一下也不算失礼。

        至于孙震那里陆为民之前也还是有些犹豫,一来孙震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自己的恩主孙震了,这一世自己的恩主是谁,陆为民自己都说不清楚,要说沈子烈、安德健以及夏力行,都对自己有提携之恩,但是就这么两年时间,要说自己就有三个恩主,也有点儿夸张了,但是这三人的确都对自己的发展上进有莫大的帮助。

        孙震初上任行署专员,要说趋之若鹜的人肯定不少,陆为民要去也是顺理成章,没有人能说什么,那个时候陆为民却没有去。

        他太了解孙震的脾性了,孙震这个人也不是圣人,虽然对派系这一说不那么敏感,但是要说没有几个可以帮衬他能够替他挣脸面的人也不现实,但一般的纯粹想要去溜须拍马谋个出路在他那里是肯定行不通,再说得通俗一点,你想要在孙震那里谋个上进,没有点拿得出手的真材实料东西,想都别想,你想要投靠,他都不让你进门。

        你想要在孙震那里赢得认可,那你就得要自己肚里手中有点货,这个货不仅仅是见识谈吐那么简单,最好还得有摆在面前做的实绩。

        自己虽说在地委办里边的表现很得孙震看好,但那毕竟是宏观规划和建议,孙震此人很注重实在,在他看来,你在基层一手一脚干出来的东西,那才是值得好好琢磨的好东西,现在自己这个中药材种植基地和中药材专业市场的项目已经初现端倪,以此为契机去拜会一下孙震,想必不会让孙震感到反感。

        陆为民想了想,今天已经是正月初五了,估计孙震和王舟山都应该在家里,现在再去联系稍显唐突,但是至少也是一个姿态,哪怕他们真的没有空,至少自己的心意到了,日后再要去找机会也要自然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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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棒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地方,纯天然,没有一个人,就我和隋姐两人!那空气和湖水,简直就像是世外桃源!”脸上泛着运动过后的健康红晕,卓尔显得格外兴奋,眉飞色舞的在陆为民面前炫耀着:“你还当在这里当区委书记,你去过么?我敢说那灵鹫峰你肯定爬不上去!我告诉你,根本就没有路,全靠自己踩,我简直就不想回来了!如果我带了帐篷,今晚我就和隋姐住在那山上湖边了!”

        “有那么夸张么?”陆为民笑了起来。

        他看得出来两女都累得够呛,估摸着这一大早卓尔就和隋立媛去垛子口那边了,骑自行车就得先骑上一个多小时,然后再走路进山,以灵骑龙岭那边的陡峭险峻情况,一天根本就没法来回,估摸着她们俩也就是在鲛湖边上逗留了一会儿,然后去蝴蝶谷边上溜达溜达。

        至于说灵鹫峰,估计根本就没有能走到山脚下,光是要到灵鹫峰山脚下,就得要走五六个小时,哪里有这时间?而且要以二女的体力,能不能去爬灵鹫峰都是个未知数。

        “哼,你别不信,要说你还算是这里父母官,我看你根本就没有去过!我和隋姐七点半就出发了,一点钟才到鲛湖边上,只可惜时间太短了,才在湖边休息了一会儿就得要往回赶。真是太美丽了,我简直无法相信昌江居然还有这样的原始森林!”

        卓尔满脸遗憾,蝴蝶谷都没有时间进去,只来得及走到谷口,据说就是金庸里那蝶谷医仙胡青牛隐居过的蝴蝶谷,不过现在还不是观赏蝴蝶的季节,还要等上两三个月才是蝴蝶谷最美丽的时候,卓尔已经打定主意等到春末夏初,一定要再来这里一趟,带上野外宿营工具,好好在这里玩几天。

        “隋姐,下一次我来我们再一起进山好不好?我太喜欢这里了,要不干脆放暑假时我就来你这里住,好不好?”卓尔拉着隋立媛的手满脸期望。

        “只要你愿意来,那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这野外之地,荒无人烟,安全倒是要小心,你想要在野外住,我可不敢答应。”隋立媛含笑道,显然她也很喜欢这个性格率真活泼的女孩子。

        “隋姐,哪有那么夸张?野外露营会有什么危险?这里又不是深山老林,我看离鲛湖不远也就有人住么?实在不行,我们就在他们那里搭伙借宿也行啊。”卓尔转过头来,对这陆为民认真的道:“你在这里当书记,这样好的自然条件也不知道开发出来,我敢打赌,若是这里开发出来,我看一点也不比什么九寨沟、千岛湖、黄山这些地方差!”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考虑呢?”陆为民对这个丫头敏锐的思维也有些惊讶,微笑着反问。

        “啊?你也有这个打算?是真的?”卓尔惊喜的叫了起来,“那可真太好了,这里啥都好,就是交通太闭塞了,进去根本就没有路,骑自行车都只能骑到乡政府,要进山还得走三四个小时才行,没有路,根本就没办法开发。”

        陆为民下垛子口乡的黑木崖村时,去过到了鲛湖边上,但是蝴蝶谷和骑龙岭也只是在山脚边上远远的眺望了一下,的确没有太多时间去看。当时他也很奇怪怎么这里既有黑木崖,又有蝴蝶谷,还有骑龙岭的主峰叫灵鹫峰,这简直就是金庸里集大成者,而且听当地人说这些地名是自古就有,看样子还真不是后人牵强附会金庸杜撰出来的,这可真是一个奇怪事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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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六十节 分步走

        在得知这些地名之后,陆为民心里也萌生了一个想法。

        垛子口乡幅员辽阔,而且绝大部分区域都属于山区,加上有鲛湖这个地处深山峻岭中的湖泊,可谓依山傍水。

        这里人口不多,大部分人都聚居在靠近洼崮镇这边的那一块平坝地区,山区人口更加稀少,加上垛子口乡地处偏僻,交通相当困难,这也使得这一片山区成为一个相对封闭的区域,保存良好的山区原始森林和山区湖泊从未受到过外界污染,堪称昌南地区一颗纯净的明珠,就连本县县城里的绝大部分人也并不清楚在双峰偏处一角的垛子口乡还有这样一个人从未被发现的原始处女地。

        而有了金庸里这些地名的噱头加上原来就流传下来的一些传说故事,陆为民觉得这里完全有资格打造成为一个旅游胜地,尤其是凭借金庸的风行和国内旅游市场日趋发展,国人对野外原生态旅游的日趋热衷,如果经过好生策划规划一番,这里未尝不能成为一个新的旅游热点区域。

        当然这还只能说是一个初步想法,真正要把这件事情做成陆为民估计没有三五年想都别想,在经济没有发展到一定程度,旅游市场没有成熟起来,交通上的大投入就足以让任何投资者望而却步,而想要依靠政府投入,那就更需要有厚实的实体经济和充裕的财政收入来作后盾。

        按照陆为民的设想,如果能够在两到三年内让洼崮的经济实力和知名度达到一定程度,也许可以尝试一下寻找投资商来共同开发鲛湖——蝴蝶谷——骑龙岭的旅游资源,在此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护好那里的环境不被破坏,这就是自己能做的一切,与其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还不如扎扎实实把最现实的工作做好。

        “目前还只能是停留于考虑,要想把它开发出来变成你想象的那样方便而美好,短时间内还不现实,当然,如果真的开发出来之后,来的游人多了,也许就再不可能回到现在这种人迹罕至唯有你一个人独自欣赏的美妙境地了,你想要哪一种呢?”陆为民微笑着反问。

        陆为民的话让卓尔怔了一怔,随即陷入了沉思中。

        见少女陷入沉思,陆为民也不理睬她,笑着问隋立媛:“她没有少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卓尔很好。”隋立媛摇摇头,目光中有一层很复杂的意味。

        她真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还真是陆为民在半道上捡来的,卓尔绘声绘色的讲述让隋立媛都为之心惊肉跳,这个女孩子有些火爆直率的脾气加上复杂的来历,让隋立媛也拿不准这个女孩子会带来什么,但是正如陆为民所猜测的,卓尔的确和大东制药厂有些瓜葛,大东制药厂厂长林和祥是卓尔的二叔,卓尔跟母亲姓的。

        少女没有说自己父母情况,但是从她的穿着打扮和言谈举止中隋立媛也能感觉到这个女孩子家境应该很好,当然究竟好到什么程度,却不是隋立媛所知的了。

        “喂,你刚才说的问题很深刻啊,来游览观赏的人多了,肯定就不可能再有现在这样美妙如仙境般的境况了,可是如果只是寥寥几个人欣赏,那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少女咬着嘴唇瞪着乌油油的美眸看着陆为民道:“如果是你,你选择哪个答案?”

        “站在我的角度可能和你考虑的问题还不一样,也许你希望这种环境氛围永远保持,这也就意味着不能再有其他人或者只能有很少的人去,除了自私心态外,我作为洼崮的区委书记,更需要考虑如何让本地老百姓生活得更好,就像你说的这样美丽的大好河山,深藏于此却无人知,老百姓一样贫困,为什么不能开发出来让老百姓也能分享开发带来的好处呢?可一旦开发,不可避免的会对环境带来一些变化和影响,我们只能尽可能的保护好,尽可能做到在不破坏原生态的环境来开发,在一定程度上达到平衡和妥协,我觉得这才是可以接受的路子,而在开发之后接待旅游来客时,一样也需要考虑环境容量问题,当然这都需要一个比较科学的分析和计算来确定,而要真正做到也许会更难。”

        陆为民侃侃而谈,而少女望向陆为民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复杂,这个家伙口才还真是不一般,这番话虽然卓尔还无法完全明白领悟,但是其中隐藏的道理卓尔还是能听出一些来。

        陆为民也不知道隋立媛怎么就和这个来历复杂的少女只认识了这么一天关系就变得这样好,少女甚至一定要邀请隋立媛到昌州去玩两天以感谢隋立媛的地主之谊,隋立媛虽然婉拒,但是却在陆为民的暗示下最后勉强同意去昌州玩两天,陆为民需要隋立媛来帮助自己交好这个丫头,看看能不能最快速度的联系上大东制药厂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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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姐,我总觉得你和陆为民不像单纯的那么简单的关系,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少女洗完澡之后,就这样赤裸着身体大大咧咧走了出来,看得隋立媛也是一呆。

        室内温度调到了二十六度,不冷不热,走了一天山路,出了一身臭汗,少女早就想要洗个澡,可是陆为民要把她紧赶慢赶的送回昌州,这让卓尔很不高兴,那个家伙就像是想要扔掉包袱一样把自己给甩掉,这份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隋立媛捧在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打倒。

        这丫头的感觉也太灵了,这一整天里隋立媛对陆为民一直保持着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说话也相当小心,从未流露半点口风,少女问起来她也是装出一副很随意自然的模样介绍了陆为民她饭馆里搭伙以及自己两位堂兄和陆为民要建的中药材专业市场的关系,少女虽然觉得自己说的没啥漏洞,但似乎总还是觉得有点儿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似的。

        “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关系?卓尔,你可别瞎说,你隋姐是多大的人了?陆书记这么年轻,他可是前程似锦,这话要传出去,那可得影响他一辈子。”

        说这话时隋立媛心里也有些发虚,明知道自己和陆为民这种暧昧关系很危险,稍不注意就得要把两人炸得粉身碎骨,但是隋立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像飞蛾扑火一样不管不顾,而对方似乎也不太在意这些,难道这就是说的缘分?不,自己不可能和他有什么缘分,就算是有,那也顶多是有缘无分,隋立媛很清楚这一点。

        少女想想也是,隋姐女儿都快十五岁了,也不知道乡下生孩子怎么这么早,隋姐才三十二不到,女儿却快十五了,岂不是十七岁就生孩子了?这山区乡下大概也是山高皇帝远,管不了这么多吧。

        隋姐人心倒是挺好,长得的确很有些勾魂荡魄的味道,连卓尔都承认隋姐全身上下都太有女人味了,就连她和自己去垛子口山上熟识的猎户家叨扰一顿午饭,那猎户家的小儿子不过十七八岁,居然盯着隋姐身子看,却根本不看自己,这让卓尔当时很是恼火。

        “这个陆为民还真有些本事啊,才二十五就当书记了,看样子还真像个做事情的官,只不过洼崮这种穷地方呆着也没啥意思,他再有多大本事,那也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瞎子点灯——白费蜡。”平时耳濡目染,卓尔也大略了解一些这些事情,陆为民这种芝麻官,她还真没打上眼。

        “他是真想为咱们洼崮做点儿实事,镇里的农贸市场已经改建了,就是他一力推动的,还有咱们路上原来有不少打劫的,也是他来了之后才好好整治了一下,把那几帮人给全部抓了起来送进了监狱里,路上才算是清静下来,原来那些货车司机根本就不敢晚上单独走大梁崮和二梁崮这一带,大家都说他来了之后洼崮变了不少。”

        隋立媛下意识的替陆为民分辨解释。

        “哦?”卓尔有些狐疑的看了隋立媛一眼,“这家伙这么厉害?不是说他才来三四个月么?”

        “是啊,就这几个月,洼崮就变了不少,咱们洼崮原来到了晚间公路上汽车最好都要几辆车一起过,每个月都有几辆车出事儿。”隋立媛注意到少女的目光,总觉得对方似乎在探究自己内心深处一般,下意识的有些发毛,故作镇静的道。

        少女目光在隋立媛身上逡巡了一圈离开,隋立媛心才稍稍放下,这丫头就像一条猎狗一样在找寻什么,她赶紧说自己也要洗澡去了,才算躲过对方那明亮的目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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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六十一节 一部大哥大引发的感触

        以现在腰无分文而又要生活并陪隋立媛游览昌州为由,少女在陆为民这里理直气壮的借走了三千块钱,这让陆为民差一点吐血。

        就以目前陆为民的工资加奖金收入,一年也不过三四千块,双峰的财政收入比南潭还悲惨,年终仅有不到一千块的奖金,而且这还是副科级以上干部,普通干部仅有五百元的年终奖,这让陆为民也是相当无语。

        好在通讯器材门市部为陆为民提供了一些底气,萧劲风也知晓这年关上是用钱的时候,给陆为民提供了两万块钱,他知道陆为民对钱不怎么在乎,但是作为关系最为紧密的朋友和伙伴,他也知道陆为民在官场上走动,那点工资肯定无法支撑起需要。

        陆为民还真要感谢萧劲风的明悟,若是换了一个脑袋瓜子迟钝一点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没有这两万块钱,陆为民也没有胆气把隋立媛带进天星大厦的宝姿店。

        通讯器材门市部所处的位置很好,虽然房租相当高,但是值得。

        陆为民一直推崇没有必要的投入,你就无法获得更高的收益,所以在选择位置和店面装修上不遗余力,这也使得自家的门市部比起周边的门市部看起来明显要高出一两个档次。

        而所选的女孩基本上也都是高中毕业的城市女孩,不但在姿色气度上要很做了一番筛选,而且对口齿也做了要求,陆为民甚至还要求萧劲风去专门去昌州新华书店买一两本推销类型的书籍来让几个女孩子好好学一学怎么来赢得顾客的信任,当然必要的提成是必须的,这是刺激女孩子卖力表现的最佳手段。

        这年头能进店里买传呼的,要么就是集团用户,要么就是腰包里有几个的,漂亮女孩子们富有技巧的殷勤表现往往最能满足这些购买者的虚荣心,尤其是在各家价格上相差都不大的情况下,营销战略的好坏,往往就决定着店面的销售额。

        而陆为民给萧劲风建议的买传呼送传呼机链和传呼机套,三天之内免费调换机型等等策略,这几招使得门市部的信誉迅速传递开来,奠定了门市部在通讯器材一条街上的独特地位。

        这造就了这家门市部在通讯器材一条街上异军突起,既不是店面最大的,也不是位置最好的,关系背影也不是最过硬的,但是门市部人气肯定是最旺的,每月销售量始终保持在通讯器材一条街上前三甲,当然这是萧劲风自己预估的。

        在去年一年里很赚了一笔,传呼机的销量火得烫人,只不过当越来越多的淘金者加入这个行列中之后,暴利产业的光环才会渐渐淡去,这个掘金行道才会渐渐归于正常经营范畴。

        单单卖出一部传呼机基本上就能赚到五百到八百元,当然这是毛利,除开房租、工资和提成、税费以及和合作伙伴也就是邮电部门的分成,门市部至少可以拿到二百到三百元,而去年门市部共计销售出接近两千部寻呼机,其中主要集中在下半年,基本上每天都能有十部以上的销量,加上其他一些卖电话和配件以及维修业务,整个店面利润达到了六十多万元。

        这样的利润对于萧劲风他们来说在一年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他们原本指望能赚一个十来万就顶天了,但是在陆为民的指点下,却是一步一步做到了今天这一步,而萧劲风也才有了想要办的寻呼台的野心和底气。

        两万块钱在93年来说对于一个小干部来说已经是相当可观的一笔收入了,在结婚关系不错的朋友也就是送两百元的红包,朋友几个吃顿饭也就是三五十元的时代,两万块钱虽然不能与万元户时代相比,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算得上是大数目了。

        昌州城里的私房和对外销售的商品房也不过就是三四百元一平方,而且位置都在城中心区域,两万块钱省一省就能买到一套面积稍小的房子,而即便是沪上,商品房也不过千元上下,当然那里以价格更高一些的外销房居多。

        陆为民一度想要在昌州买一套房,但是考虑了一下似乎还不太成熟,而且萧劲风也没有这个打算,陆为民也就暂时搁置了这个想法,不过他也琢磨着可能最终自己还是得在昌州置个窝,有女朋友的生活,和家人在一起住,始终不那么方便。

        “你放心好了,不就是三千块钱而已,你觉得我是那种连三千块钱都还不起的人么?”卓尔看着陆为民脸上那种无奈的表情,插着腰气势汹汹的问道。

        “没,没,卓大小姐,三千块钱算什么,三千万对你来说也就是一碟菜啊,我能借钱给卓大小姐,那也是我的荣幸不是?别人想借您还不给他们机会不是?”陆为民摊了摊手,翻着白眼道。

        “哼,陆为民,我卓尔是个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人,你借给我钱,说明你把我当朋友,我记着你这个情,你日后会觉得你这一次借钱是一次无比划算的投资。”没有理睬陆为民带着戏谑味道的调侃,少女骄傲的扬起头,鼻翼微微翘起,自信满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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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你想为我准备的礼物?”陆为民掂量着手中这沉甸甸的玩意儿。

        终于还是来了,大哥大,最原始最粗糙的模拟移动电话,但说实话,虽然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但是前世带来的种种还是让他觉得许多不方便之处。

        这通讯就是一个最大的难题,简陋的BB机对于早已经习惯了移动通讯无所不在陆为民来说实在太难以适应了,虽然双峰的科级干部们在春节前后兴起了一股购买BB机的热潮,陆为民也很大方的为区委里边每一个干部都配上了BB机,但是他自己却简直觉得这玩意儿就是一个摆设。

        在公用电话尚未普及的地方,尤其是像洼崮这样乡镇地区,就是收到传呼,你也只能干瞪眼,而有了移动电话,这传呼机的价值究竟还有多大,唯一限制的大概也就是移动电话昂贵的通讯费用吧。

        “嗯,算是吧,这事儿我没有和你商量,你手上这个应该是我为我自己准备的礼物,昌州的号码,9010988,多给了两千块钱选号费,吴健也拿了一个,9010998,本来想三个一起买的,但是我考虑你长期在丰州那边,就打算在丰州那边买,也用丰州那边的号,既方便,也能替你省点儿电话费。”

        萧劲风有些爱惜看着在陆为民手中那一掂一掂的黑乎乎家伙,还真有些担心陆为民一不小心失手落地给摔坏了。

        这东西价格不菲,就是买这玩意儿也让他从年前就开始煎熬,究竟买不买,毕竟昌州城里公用电话还是比较方便的,有传呼也能勉强凑合着用,可是有了这玩意儿不但方便许多,而且最关键的是周围人投射过来的那种艳羡目光,简直比和女人做爱到高潮还舒服。

        “嗯,你们该买,搞通讯的,你自己都不率先垂范推动新产品的使用,怎么能指望人家都来用?大家都不用,你们怎么挣钱?”陆为民笑了起来。

        年前萧劲风就和他说起过想要换换装备,他还以为萧劲风又要换摩托车,还觉得怎么萧劲风还这恶趣味,好歹也是一不大不小的老板了,怎么还好这一口?不过想想也是萧劲风的爱好,也没说啥,说这些小事情他自己看着办就行了,没想到却是要买大哥大。

        “这玩意儿是好,就是费用太贵了,我买这玩意儿时也是一咬牙一蹬脚,吴健拿到东西之后更是视若拱璧,连他女朋友都不让碰。”萧劲风叹了一口气,“这外国人怎么就能琢磨出这么贴心的玩意儿来,咱们国家就怎么生产不出这种东西来,一个就是几万块,就这么大一坨,我估摸着成本大概就一半不到吧?咱们中国人的钱就这么好赚?在厂里累死累活干五年才能买得起一个这玩意儿,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萧劲风的无心感慨让陆为民默然,国内通讯产业基本上要等到模拟机淘汰进入数字手机时代才开始发展起来,但是受制于芯片、设计等各种技术壁障和专利陷阱,加上国际通讯巨头的技术先发优势,国内手机产业始终没有能真正跨入国际一流行业,一直要到功能手机向智能手机转变,从硬件至上转为软件为王时,才算略略有了一点起色,但是距离真正高端的巨头们依然遥远。

        “我们国家在通讯产品技术上落后国外太多,就算是现在开始追赶,没有十年八年,也难以真正赶上,何况我们追赶,人家也在发展,这中间差距会不会越拉越大也很难说,但是你不发展,那就连半点机会都没有。”陆为民沉默了一阵才缓缓道:“有时候我也在想,人这一辈子如果养家糊口温饱问题不是问题的时候,是不是也该做点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呢?劲风,你觉得如果你有能够实现你自己心中梦想的机会,你会去干什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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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六十一节 谈判条件

        陆为民的问话让萧劲风愣怔了一阵,他没有想到陆为民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也不知道陆为民是有感而发,还是真的有什么想法。

        萧劲风想了一想才道:“大民,像我们这种人一两年前都还在为生活苦苦挣扎,现在虽然赚了几个钱,衣食无忧了,但是你说要想做成什么大事,我觉得可能还相差天遥地远,我有自知之明,也没有太多的想法,但是大民,我知道你心里想的和一般人不一样,想要做大事,我们两兄弟还说啥呢?不管你想什么,只要我能帮得上你的,我都全力支持你!”

        陆为民心中一阵热流滚荡,这就是兄弟,不管自己想要做什么,只要自己想做,他都会尽一切来帮自己,有这样的兄弟,有这份心,有什么做不成的?

        “劲风,有这句话,我心里就满足了。”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心情,陆为民想了一想才又颇为自信的道:“风云寻呼台只会是一个开始,这个时代充满了机遇,我相信上苍是会垂青那些勤于准备勇于挑战的人,只要我们能够抓住机会敢于挑战,我相信这个世界会带来无限惊喜惠赐给我们。”

        萧劲风笑了起来,他觉得陆为民这番话说得颇有点上帝预言般的味道,“得了,大民,咱们不说那么多虚的,把眼前事情一件一件做好,走一步看三步,风云寻呼台开了年就要就绪,房子我也看好了几处,镇东和我商量了一下,基本上确定了地方,你看你啥时候有空也去看看,至于人员招聘也有了几个,但是还得要有一些时间来培训,我赞同你的意见,咱们要做就得要做好,而要做好就首先得把准备工作做足做到位。”

        “嗯,房子我就不看了,我相信你和镇东的眼光,我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来过问你们这个寻呼台,我觉得该我做的我已经做了,钱过了正月十五等公司注册成立之后就打过来,你们就按照我们之前商定的方案来搞就行了,开了年我自己手上工作也很多,咱们还是各负其责的好,这家公司就交给你们俩了。”

        按照陆为民和萧劲风、齐镇东商定的意见,92年5月国家体改委已经出台了《有限公司规范意见》对成立有限公司有了明确规定,由萧劲风、齐镇东、陆爱三人出资成立东风通讯有限公司,东风二字取名齐镇东和萧劲风两人名字,注册资本贰佰万元,萧劲风出任东风通讯有限公司董事长,齐镇东、陆爱国任董事,而由东风通讯有限公司出资壹佰万元与昌州市气象局劳动服务公司成立风云通讯服务有限公司,完成风云寻呼台的组建。

        事实上东风通讯有限公司是一个空壳公司,其作用就是作为风云通讯服务有限公司的控股出资方,与昌州市气象局来组建这个寻呼台,事实上气象局不出一分钱,几乎是以一种挂靠的方式来实现合伙经营,这样可以淡化公司的私营成分,也有助于风云通讯服务有限公司在申办寻呼台上受到不必要的影响。

        齐镇东将在风云通讯服务有限公司中担任总经理,而气象局也会分流三名富余人员到风云通讯服务有限公司工作,工资奖金均由风云通讯服务有限公司解决。

        这一系列的工作已经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筹备,基本就绪,就等到开年之后成立,为此齐镇东和萧劲风从年前就开始忙乎,就连春节期间也忙着打点无线电管理委员会、邮电局、工商局和气象局一帮人,忙得个晕头转向,现在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在93年的《公司法》出台之前,国内企业制度相当不规范,只能按照一些行政部门的法规来申办,而体改委的这个规范意见也相当粗糙,而且作为私营企业还需要遵从国家对私营企业的许多法规,制约因素很多,但是陆为民知道随着改革春风劲吹,一系列的法律法规在今后几年之内就要紧锣密鼓的出台,随着私营企业发展日益发出更大的声音,私营企业私营经济的地位也会随之明确起来,并不断在宪法中体现。

        “嗯,只要你放得下心,我们还有啥说的?镇东在这方面的确比我强,有他负责跑,我也省心不少。”萧劲风虽然文化程度不算高,但是却相当大气,这也是陆为民能够和萧劲风关系一直保持相当密切的原因之一,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话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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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彩芝才春节大假还没放完就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放完假上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洼崮区委那边打电话。

        在打这个电话之前詹彩芝也是犹豫了好一阵,最后还是一咬牙拨通了电话。

        洼崮区委的电话打通了,没想到陆为民却不在,这让詹彩芝失望之余也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按照在家里临时主持工作的副书记章明泉说法,陆为民去了昌州跑项目去了,估计在大年十五之前都要在昌州那边扎着,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也不清楚。

        跑项目?是跑那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的项目还是大东制药厂的项目?章明泉也不太清楚大东制药厂的事情,只知道中药材专业市场的事情,詹彩芝也无可奈何。

        本身就是一个临时说起的项目,陆为民自己都没有抱多大希望,可是在梁国威和詹彩芝的竭力要求下,陆为民大概是推不过了,才会去跑一跑,詹彩芝担心的就是陆为民敷衍了事,随便去接触一下,觉得可能性不大就放弃了。

        连续几天詹彩芝都打了电话给洼崮区委,得到的结果都一样,不知道怎么联系陆为民,陆为民也没有打电话回来。

        联系不上陆为民,也就不知道进度,可梁国威在上班第一天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詹彩芝叫到办公室,让她盯着大东制药厂的项目,可是她连火门都摸不到,大东制药厂的经营情况,在什么地方,具体谁在负责,和谁才能联系上,怎么才能知道他们有无建分厂的计划,这一切都还是空白。

        有陆为民在这一切似乎就变得很简单,可陆为民联系不上,这让詹彩芝也是没有了抓拿。

        从年前地委招商引资会议之后詹彩芝就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神经衰弱了,晚上睡眠也不太好,做梦也要梦到统计报表上的一格格数据,她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感觉到压力过。

        詹彩芝甚至很想去开个病假条住院休息一段时间,但是詹彩芝知道这个时候若是自己真要去医院里躺着,别说地委那边会有什么样的看法,只怕连梁国威都得要琢磨自己究竟还能不能胜任这个位置了。

        想到这里詹彩芝就有些咬牙切齿,这个陆为民太过于放肆了,自己还专门和他说过,关于大东制药厂的项目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去争取,如果大东制药厂的项目争不过来,那最起码也要把中药材专业市场尽快搞定,而最重要的是一定要随时和自己取得联系,让自己能掌握进展,没想到这陆为民根本就当成了耳旁风,根本没把这个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放在眼里。

        就在詹彩芝“日思夜想”的惦记着陆为民时,陆为民也的确在昌州忙乎着。

        锦丰宾馆里,陆为民和隋氏兄弟以及另外一位罗姓药商正谈得很投缘。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你们打算出资入股这个市场?”陆为民竭力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和兴奋,略略带着一抹笑意问道:“这是你们的想法?”

        “陆书记,这不好么?我们带资入股,参予市场建设,至于市场建好之后,作为股东之一,我们当然也要成为市场的租户,而且我们也会带来更多生意上的客户加入进来。”隋立平目光沉静,很仔细的观察着陆为民表情变化。

        “嗯,那我可以了解一下你们打算出资多少,有多少人愿意参与出资建设?”这当然是好事,但是陆为民知道自己不宜表显得太过于喜形于色,这些商人们都是无利不起早,他需要摸清楚对方的底,这样才能和佰达公司那边进行接洽协商,但陆为民相信佰达公司肯定会非常高兴的见到这种情形。

        “我们通过春节期间联系了一下,初步估算应该有三十户左右愿意参与,至于说出资额度,我预计不会超过两百万,毕竟我们的本业还是药材经营,而我们作为股东,我想也可以给投资方多一些底气吧?”隋立平微笑着道:“所以我希望我们作为具有一定影响力的租户参与,带来的不仅仅是资金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带来更多的人脉和影响,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宣传,对于这样一个新市场来说,我想其重要性甚至比你在电视报纸上打广告要好得多,毕竟这是专业市场,需要面对的租户经营户以及来交易的人是专业群体,而我们就是专业群体中的精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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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六十二节 两手

        没有人不渴望更大的利益,这很正常,这是一群聪明人,否则他们不会做到现在的地步。

        隋立平隋立安两兄弟是有备而来,看着他们精神奕奕的表情,陆为民就知道这个春节这两兄弟下了不少功夫,只怕除了电话费贵了不少外,飞机票钱也花去不少。

        陆为民本来不想掺和到隋氏兄弟代表的大经营户这个群体与佰达公司之间谈判入股的事情中,但是他担心隋氏兄弟过分自高而误判了形势甚至影响了谈判进度,所以他不得不提前给他们打一打预防针。

        “我承认,我也相信投资方应该看到你们作为重要经营户成为市场股东的好处,但是我要说的是,出资额作为一个市场化运作的公司股份构成更有法律依据,另外作为专业经营公司,或许他们对中药材经营这个行道不太了解,但是异曲同工,他们有经营其他专业市场的经验,这一点也是他们的优势,也是我之所以认可他们的主要原因。”

        陆为民顿了一顿,似乎在斟酌言辞,“我同意你们的一些观点,那就是你们出资成为股东,理应获得比出资额所占比例更多的一些份额或者说在收益上可以获得多于出资份额的分配,但是我觉得这应该有一个度,隋老板、罗老板,你们觉得呢?我不希望因为这一点而导致争执不下,可以商量,但是我不愿意看到因为这一点上的斤斤计较而拖延了谈判进度。”

        隋氏兄弟和罗姓老板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才微微点头,“陆书记,我们理解你的意思,请你放心,我们不是不识大体的人,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对我们出资之外的隐形资源的认可,我也相信有你来为我们协调,这不会争执不下。”

        隋氏兄弟的表态让陆为民稍稍放心,说实话他不是没考虑过邀请这些药商们出资入股,但是这些药商都从事药材经营,对专业市场的前景能不能看好,也是一个未知数,贸然提出邀请他们出资入股,反而会让他们怀疑这个市场能否运作良好,所以他还是没有提出这个问题,没想到隋氏兄弟早已经有此意,主动提出来,当然正合他愿。

        “那好,佰达公司估计也就这两天会有一个正式考察团来昌江,他们会先考察洼崮的投资建市场条件,前期他们陆续有几位负责业务开拓的已经到洼崮做过初步了解,连我们洼崮区委都不清楚,这帮人的敬业精神很值得夸赞,我想隋老板和罗老板你们是不是可以就你们打算出资入股的这些药商选出一些代表,到时候我来牵线搭桥,大家在一起坐一坐,聊一聊,谈谈各自对这个市场发展前景的想法和观点,这样有助于相互了解,你觉得怎么样?”

        “那当然好,那就谢谢陆书记你的牵线搭桥了,我们对这个市场抱有很大希望,也有信心把这个市场做活做大,当然这也有赖于专业经营公司和我们的共同努力,如果我们成为股东,我想这会更大程度鼓励更多的经营户进入。”隋立平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罗姓药商也是频频点头,表示支持。

        “嗯,我也坚信这一点。”陆为民点头微笑,“另外我也有一个要求,我们这个市场是建立在洼崮这个中药材种植基地基础之上的,洼崮各乡镇的中药材种植基地的培育也需要一个过程,需要那些种植大户们的配合,而他们对市场也抱有一定疑虑,如果你们这些从我们洼崮出去的乡里乡亲能够回乡一趟,四处看一看,比如搞一个座谈会,谈一谈你们对市场的看法和分析,这样也有助于鼓舞我们区里这些种植大户们的信心,而有他们的带动,我想我们的中药材种植基地才能发展得更快,而市场也才能有更充足的货源保障,我们的市场也才能更有前景。”

        隋氏兄弟和罗姓药商都是点头赞同陆为民的意见,满口答应这个要求。

        其实不需要陆为民提出来他们也想要这样做,一旦市场建成,能够支撑这个市场健康发展的除了要有大量的经营户外,更重要的是充足的货源,洼崮这个中药材种植基地就是最直接最好的后盾,而且仅仅是洼崮还不够,周边的太和等几个区乡,乃至曲江、洛丘和浦岭三个同样是中药材种植基地的县份都是日后这个市场覆盖的重要区域。

        从锦丰宾馆出来,陆为民就用吴健专门跑了一趟丰州为自己买来的大哥大给章明泉打了一个电话。

        中药材专业市场已经进入正式的磋商谈判阶段,虽然这些药商提出的建议陆为民觉得佰达公司那边会很认同,但是他还是希望之前先和佰达公司谈一谈,另外关于市场征地工作在年前就已经铺开准备,现在也就要进入实质性的实施阶段了。

        不管佰达公司最后愿意不愿意投资这个市场,陆为民也下定了决心要搞,哪怕实在不行厚着脸皮请何铿和雷达出资组建公司来投资,也要把这个市场搞起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让洼崮能够抢下这个专业市场先机,让洼崮能够借这个契机实现经济发展的飞跃。

        章明泉在电话里告诉陆为民詹彩芝已经两度打电话到区委询问自己的行踪,估计也是对中药材专业市场和大东制药厂这两个项目的进度很关注,陆为民也懒得多说,对詹彩芝他没有多少好感,现在也还轮不到詹彩芝来摘桃子,等这个女人好好煎熬煎熬。

        在电话里陆为民只是叮嘱章明泉切实把涉及到洼崮、沙梁和小坝三个乡镇的土地拆迁整理工作做好,无比要在二月底之前完成整个地块的整理,以便为三月这个市场的建设正式启动做好准备,另外也让章明泉要按照各个乡镇把年前摸底出来的一些有潜力有意愿的种植大户名单逐一联系一番,最好章明泉亲自下去跑一跑,等待自己回去之后在有选择性的拜访一批,为那个联谊座谈会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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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还给你,你的三千块钱!”当少女把一叠人民币放在陆为民面前的时候,陆为民还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不要我可收起来了。”见陆为民没有多少反应,少女瞪起眼睛,“这可是我的私房钱。”

        “呵呵,卓尔,这样吧,这三千块钱你先拿着,我想见一见林厂长,你如果能够帮我牵这个线搭这个桥,我请林厂长吃顿饭,或者喝一杯咖啡,坐一坐,不管结果如何,这都当你挣的信息费,怎么样?”陆为民没有动,歪着头微笑着道。

        “真的?”少女惊喜之后,又狐疑的看着陆为民,“有这么好的事情,不管结果?你说话算话?”

        “呵呵,我姓陆的这点担待还是有的,不过在时间上要尽快,能不能就在这两三天之内,因为我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了,还得回县里去,这样两头跑,太累了。”陆为民见少女动了心,继续道:“你可以先把我的情况介绍一下,我也会通过其他渠道和林厂长通通气,这样也有助于我和他见面谈话的效率。”

        少女眼珠转了几转,正色道:“那可说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尽快帮你安排,嗯,但对你有多大帮助我可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你做事儿好像心里都有谱,我很看好你哦。”

        听得少女有些大模大样的口气,陆为民也有些好笑,“谢谢你的吉言了,但愿能够有一个好结果,不过我想了解一下你这位二叔的一些基本情况和喜好,这样我也好在向他请益的时候更快的切入正题,您二叔是个优秀的企业家,和他一番谈话,肯定也能让我受益匪浅。”

        当陆为民知晓了卓尔的二叔是大东制药厂厂长林和祥之后,他就立马动用所有资源开始了解林和祥的基本情况。

        林和祥,四十六岁,89前从昌州市经委调入大东制药厂担任副厂长,90年出任大东制药厂厂长,采取班组承包制,提出干部能上能下,收入可高可低,市场营销弹性工作制等一系列新举措,立马就使得原本在昌州市属企业中籍籍无名的大东制药厂迅速成为昌州市企业中的一颗明星,企业产值连续三年翻番,一个89年产值不到壹仟万元的中型企业,到92年底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七千多万,实现年利税一千八百多万,连续三年被昌州市评为优秀共产党员和优秀企业家,92年更是昌江省人民政府授予全省十大优秀厂长(经理)称号。

        而林和祥所在的林家也在昌江属于望族,林和祥祖父辈的三兄弟在民国时期就属于昌州著名士绅,原来昌州解放之后最早实行公私合营的大丰面粉厂、丰林记木材行、宝林大药铺等都是林家产业,林和祥祖辈的三兄弟,两个在49年昌江解放的时候去了台湾,后来老二这一支辗转到了马来西亚,唯独老大也就是林和祥的爷爷留在了昌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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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六十三节 上钩

        现在林氏家族第三代和第四代已经开枝散叶,除了台湾和大马外,印尼、香港、美国、泰国都有林氏家族成员分散,生意也做得不小,尤其是马来西亚和印尼的金融、采矿等行业都有着相当深厚的根基。

        国内这一支更算是林家嫡支,林和祥就是这一嫡支的第三代。

        而卓尔的父亲则是林和祥的兄长林和文,林和文是华泰实业集团老总,华泰实业是省属大型国有企业,主要从事建筑、房地产以及旅游产业的开发,只不过林和文几年前就已经和卓尔的母亲离了婚之后再婚了,而卓尔的母亲卓一曼是省里小有名气的画家,在三年前因车祸身亡,而那时候正是林和文再婚的时候,卓家一直认为林和文和卓一曼离婚才会导致卓一曼精神抑郁,最终酿成车祸,这也直接导致了卓尔以及卓家与林和文关系变得相当紧张。

        这些情况都是陆为民通过苏燕青了解来的,当然,陆为民并没有提及卓尔的事情,只是说自己对可能会对外投资建分厂的大东制药厂以及厂长林和祥感兴趣,也就顺带对林家的颇感兴趣了。

        林家在海外的两脉在改革开放之后也陆续有子弟回昌江老家探亲,省市两级统战部门也颇为重视,也希望林氏能够在昌江投资,只不过林氏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一直没有动作,这一来二去似乎也就懒了心了。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自己随手在路上见到一个人也会有这样复杂的渊源,即便是卓尔的母亲卓一曼的卓家在昌江也一样是名门。

        其祖父卓成功是曾任文革前的昌江大学校长,是昌江省著名的文人,也是著名的红学家,现在虽然年届八十,但是依然是身体上佳,精神矍铄,不但历任省政协委员,也是省文联的名誉主席,而卓尔的两个舅舅,一个在麻省理工学院担任客座教授,另一个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后来在日本工作多年后赴巴西航空理工学院任教,也是昌江理工学院的客座教授,都是久负盛名的精英人物。

        不过卓尔虽然和父亲关系紧张,但是却和二叔林和祥一家关系相当亲密,这也是卓尔之所以敢在陆为民面前夸海口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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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尔坐上桌子之后,林和祥这才放下手中的报纸,抬起目光来,“卓尔,你怎么会认识这个陆为民?”

        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二叔的问题,看见叔母和堂哥堂弟的目光都望了过来,卓尔眼珠子一转,立即接口道:“二叔,你知道这个人?”

        林和祥把报纸折了起来搁在茶几上,端起茶杯,“市委王秘书长问起我们大东制药厂对省里新出台的企业改制试点有没有兴趣,顺带也问起我们大东制药厂是不是有意要扩建分厂,说省委秘书长夏力行的前任秘书在双峰*县一个区担任区委书记,有意要把所在那个区打造成为中药材种植基地,问我有无意向到双峰投资建厂。”

        “那二叔您是怎么打算的?”卓尔殷勤的从二叔手里接过杯子屁颠屁颠的替林和祥把水倒上。

        全家人都有些诧异的看着卓尔,看得卓尔一阵不自在,“干嘛用这种眼光看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堂哥林觉笑嘻嘻的道:“卓尔,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是第一次在我们家干活儿,哪怕这活儿是举手之劳。”

        堂弟林醒也立马跟上:“破天荒,西边出太阳,火星撞地球的几率都没这么高,今儿个算是看到了。”

        卓尔恼羞成怒,对林觉咬牙切齿的道:“林觉,你还想不想见我们学校那个系花了?”

        “哥,别怕她,我看莫不是她才真的坠入情网不能自拔了。”林醒给自己大哥打气,林和祥一家相当民主,氛围也相当轻松,林和祥也一直鼓励家里要平等自由民主,所以父子兄弟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好。

        “林醒!你给我闭嘴,要不我把你的糗事给爆出来,你信不信?”卓尔张牙舞爪的朝着林醒咆哮道。

        “得,又来了,你这个威胁都用了几年了,我犯了啥弥天大罪了?”林醒一脸无辜模样,“不就是一不小心和那个女孩子来了一个亲密拥抱么?至于么?”

        “哼,我还不知道你们那帮人搞的鬼,弄得人家回去之后哭了好几场,不止这一次吧?还有……”卓尔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好了,卓尔,算我没说,我认栽,行了吧,再被你这样诽谤下去,我在家里的名声都得被你毁了。”之比卓尔小月份的林醒气哼哼的抱拳求饶认输。

        “行了,卓尔,你还没有说你是怎么认识这个陆为民的呢?”林和祥微笑着看着自己两个儿子和这个侄女斗嘴,他很喜欢这种家庭氛围,只可惜自己大哥和这个侄女势同水火,也不知道他们父女俩啥时候才能解开这个心结。

        “二叔,你先说你对这件事情怎么想的,我再告诉你我怎么认识的他。”卓尔有些迫不及待的坐在了林和祥身旁,“是不是打算到双峰去建厂?”

        林和祥哑然失笑,“卓尔,你以为建厂是去买个东西看看风景那么简单啊?建厂,我为什么要建厂?大东制药厂就算是真的有意要建份厂,凭什么选在双峰?它有什么值得我们去建厂的优势?”

        卓尔一听大急,“二叔,大东制药厂不是效益很好么?我听他说大东制药厂现在厂区规模限制了产能的扩大,而且大东制药厂现在地处市区闹市,无论是原料还是产品运输都受到交通瓶颈的影响,搬出市区是迟早的事情,就算是日后大东制药进一步扩大,顶多也就是把行政总部和研发中心搁在市区,生产基地都得要迁往外地或者郊区,这是必然趋势。”

        “哦?这是陆为民说的?”林和祥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卓尔嘴里的那个“他”居然对大东制药厂的情况这样了解,但转念一想,对方肯定是通过夏力行拿到了一些大东制药厂的资料,但即便是这样,能够这样准确肯定的判断大东制药厂迟早要搬出市区,依然相当不简单了。

        “嗯,他说他对二叔你搞的打破铁饭碗和工资奖金浮动制度很赞同,但是对你提出的产权和经营权分开以及企业党政领导一肩挑制度都有不同的看法,所以他说很想和您交流一下关于现代企业制度和产权制度改革的一些想法,倾听一下您的看法和意见,所以才托我来问二叔你,看看你有没有空,他想请你吃顿饭或者喝一杯咖啡。”卓尔一边小心的观察着二叔的脸色,一边把陆为民交给她的说辞抖落了出来。

        林和祥惊异的扬起眉毛,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居然要和自己交流现代企业制度和企业产权制度改革的想法,不能不让他感到无比惊奇,是故意找一个噱头来吸引自己注意,真实意图还是想要让自己到他们那里去投资,还是真的遇上了深藏不露的高人?

        省委秘书长的前任秘书,这个特殊身份,又有这样的渊源介绍来,到真还让林和祥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卓尔,看来这个陆为民还有些意思,嗯,吃饭我看就免了,喝喝咖啡,坐一坐,聊一聊,也未尝不可,不过你还没有说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受他之托来约我坐一坐,这可是新鲜事儿,怕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吧?说吧,欠了人家多大一个人情,能够劳烦你专门来二叔这里摇尾乞怜,真是林醒说的,破天荒的第一遭啊,咱们家的大小姐啥时候也能抹下脸来求人了?”林和祥一边笑,一边道。

        卓尔见一家人都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心想要撒谎,但是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来编这个谎言,而且二叔已经答应和陆为民见面,这一见面问起认识经过,那假话还不得立马穿帮,她卓尔也不是没担当的人,事情做了就做了,也没啥大不了。

        当卓尔把自己怎么乔装打扮,怎么深入虎穴,怎么一怒拔剑,怎么夺命狂奔,然后又怎么路遇得救,成功脱身,说得那是惊心动魄,扣人心弦,连林和祥都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

        “行了,卓尔,你也真是够大胆了,周氏兄弟是什么人,你和他们去搞什么?”林和祥厉声道:“真有那种事情, 你不知道去报警?就算是那帮人真的有什么背景,你难道就不知道和家里大人说一说?你是学生,参与这些事情,一不小心受伤害的就是你自己,值得么?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解决问题?结果呢?真的出了事儿,你就不替你爸想一想,也要替你妈想想才对!”

        一阵狠批把卓尔训得低头不语,本想反驳几句,但是念着二叔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卓尔也就硬着头皮受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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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六十四节 春江水暖鸭先知

        在接受了陆为民通过卓尔带来的邀请之后,林和祥也和陆为民采取了同样的做法,那就是收集这个省委秘书长的前任秘书的情况。

        林和祥不认为陆为民就是简单的为了拉大东制药厂建分厂这么一件事情,如果真是只想和自己见一面谈一谈大东制药厂建分厂的事情,对方完全不需要花费这么大心思,完全可以公事公办,通过其他渠道来和自己联系,哪里用得上这样煞费苦心?

        而卓尔对陆为民的介绍也让林和祥很是好奇,一个二十五岁不到的角色,就算是他之前是地委书记的秘书,这样直愣愣的放弃了跟随夏力行回省委的机会,而下到县里去当个县委常委,了却一个心愿,这么看都觉得有些妖异。

        不过林和祥要想获得陆为民的资料当然就无法和陆为民想要获得他的资料那样容易,毕竟林家在昌江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而陆为民算什么,夏力行或许有人关注,但是陆为民呢?一个脱离了夏力行光环的秘书,能有多大吸引力?而丰州作为全省最落后偏远外加贫困的新成立地区,只怕了解的人就更少,除非是一直在丰州体制内工作生活的人。

        不过蛇有蛇道,鼠有鼠踪,林和祥毕竟也在经委系统干过多年,通过这个体系去联系上丰州方面也不是难事,当然要想获得更深层次的信息,就不太容易了,但也能了解到一个大概。

        仅仅是陆为民的履历就显得相当复杂了,岭南大学历史系毕业,据说是在大学里就入了党,这大概也是他之所以能分配回南潭就给县长当秘书的主要原因。

        而当时的县长已经是现在的省委宣传部理论研究室主任了,林和祥在获知这个信息时就断定,这个陆为民的第一个服务对象应该对陆为民的迅速窜起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省委宣传部理论研究室虽然看似只是一个冷门部门,但是其地处中枢,而且掌握宣传喉舌最新动向,能够最敏感了解把握国内政治风向的趋势,这对于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干部相当重要。

        紧接着陆为民担任了南潭县猕猴桃销售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这猕猴桃销售领导小组办公室显然是一个临时性部门,但是对产品销售和广告效应很重视的林和祥还有比较深的印象。

        风靡一时的南潭猕猴桃似乎就是从90年亚运会时一炮走红的,当时自己还在赞叹南潭县居然会有这样的创意,居然能把无人问津的猕猴桃和亚运会联系在一起,当时新闻里还播报了南潭县领导向参加亚运会的各国健儿赠送纯天然绿色健康水果猕猴桃一事,他还颇为感喟,如果当时不是自己刚担任厂长不久立足未稳而厂里的财务状况也不是很好的话,他原本也很想去借一借亚运会的东风打一打大东制药厂几个当家产品的名气的。

        虽然现在获得获得的粗略信息只是介绍了陆为民的基本履历,却没怎么提他在各个位置上的具体表现,所以也不清楚陆为民在南潭猕猴桃销售问题上发挥了多大作用,和亚运会上南潭猕猴桃大出风头有无关联,但是直觉告诉林和祥只怕南潭猕猴桃能打出现在这一片天地和陆为民是脱不开干系的。

        最让林和祥关注的是陆为民随后就担任了全省首个县级经济技术开发区——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的管委会副主任。

        在体制内浸淫多年的林和祥清楚,这是相当关键的一步,县级经济技术开发区是正科级单位,而陆为民在担任了主任助理仅仅几个月就担任了副主任,也就意味着他已经踏上了仕途之路,对于普通干部来说,副科级也许就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跨越的坎儿,而陆为民仅仅用了一年时间就突破了这个天堑,仅此一点林和祥就能判断出陆为民的造化不一般。

        紧接着陆为民却出人意料的担任了南潭县团县委副书记,这一点让林和祥有些不解。

        照理说像经济技术开发区这样的热门单位担任副主任是很容易出成绩的,虽说团县委也是培养青年干部的渠道,但是对于已经是副科级干部的陆为民来说,除非是去主持工作,否则担任副书记更像是贬斥流放,对于当时情况林和祥无从得知具体情形,也只能判断大概脱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清洗旧例。

        之后陆为民的履历就显得很诡异了,只在南潭县团委副书记位置上呆了很短一段时间,他就出任新成立的丰州地委书记夏力行的秘书,这中间有什么蹊跷不得而知。

        一个团县委副书记怎么会突然跃升一变成为地委书记的秘书,这中间肯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林和祥不是局中人,自然就无从得知,但也看得出陆为民的仕途之路由此进入了一个快速蹿升时期。

        丰州地委办综合科科长,这是一个很关键的位置,然后在夏力行高升之前,下派到了双峰*县担任县委常委,后来兼任了双峰*县洼崮区委书记和洼崮镇党委书记。

        对陆为民官场发迹史林和祥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却兴趣不大,让他感兴趣的是陆为民的一些举措,比如在洼崮启动的万亩中药材种植基地计划,这个计划显然有些夸大了,但是地方政府素来有虚夸的风气,这也很正常。

        作为大东制药厂的厂长,林和祥也清楚洼崮地处昌南地区中药材种植区域的核心区,像丰州地区的淮山、阜头、双峰三县,洛门地区的洛丘、浦岭,曲阳地区的曲江、固陵等县都是都有种植中药材的传统,只不过这种传统随着八十年代中药材市场价格剧烈波动而受到很大影响,导致了这一区域的中药材种植面积急剧缩小,产量也陷入了低谷。

        由于中药材种植曾经是这一区域农民重要经济作物,也是农民主要收入来源之一,当初基层地方政府大力鼓励种植中药材,对市场却又不调研和了解,结果因为市场行情不好,导致中药材滞销,价格暴跌,农户损失惨重却得不到任何补偿,这一情形在几个县都曾经出现,使得农户对基层政府失去了信心,这也是日后想要发展中药材种植的一大难题。

        林和祥在就任大东制药厂副厂长时,就曾经深入到洛门和曲阳两地对中药材原材料种植地进行调查了解,希望大东制药厂能股建立一个较为稳固的原料种植基地,因为大东制药厂几个市场反应较好的产品都是以中药为原材料的中成药,而且他想要力主打造的几个拳头产品也是以纯正中药材提炼获取的制剂。

        但是当他兴致高昂的到的浦岭和故陵两县进过一番调查了解之后,都是失望而归。

        这些地方不但当地基层政府心有余悸,当地老百姓也根本不再相信种植中药材致富的神话,要想发动当地民众扩大种植面积相当困难,这使得大东制药厂这几年都不得不花大力气和更高的价格,通过市场渠道来购买原材料。

        现在这个陆为民提出了建立以洼崮为中心的万亩中药材种植基地,如果只是口号,当然简单,如果要落到实处,不说其他,即便是打个六折,能够达到有六千亩较为标准的种植基地,那也是一个不小的惊喜了。

        至于说卓尔提到的陆为民想要和自己探讨一下新时期下的国有企业产权制度改革,这不过是一个噱头,林和祥不相信一个大学学历史的年轻人有了两年工作经验就有什么资格和自己来探讨国企产权制度改革,就算是他有些见解看法,那不过也就是在一些经济刊物杂志上囫囵吞枣的消化了一些理论而已。

        这大概是对方急于想要赢得自己重视的一个花招,骗骗卓尔这样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当然可以,在自己面前怕就要露馅,不过林和祥对此倒不太在意,一个二十五岁不到的年轻人,你不能苛求太高。

        不过林和祥还是对对方提出来的话题颇有触动,产权制度改革这一说去年邓公南巡之后就开始有风声出来,省里原本对这一点很感兴趣,希望能够找几个地市的企业来试点,但是市里边对此似乎有些抵触情绪,尤其是前任市委书记汪正熹对此持批评态度。

        他认为国企是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基础,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未必非要搞产权明晰化,可以将所有权和经营权分开,但是国民经济比重中国有经济必须保持绝对优势地位,否则社会主义制度就会有变色的危险,这一观点据说也很有不少人支持。

        但有传言说时任分管全省经济工作的省委副书记也就是现在的代省长邵泾川对汪正熹的这一观点不以为然,两人在省委里就这个观点屡屡交锋,省委书记田海华据说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不少人认为田海华是倾向于支持邵泾川的观点的,这可以从邵泾川出任代省长,而观点比邵泾川更为激进的夏力行出任省委秘书长就可略窥门径。

        而这个陆为民又是夏力行的前任秘书,大东制药厂也被列为了今年昌州市改制试点企业,莫不是这里边还真有一些……?

        林和祥想得有些出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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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六十五节 观念带来的束缚

        夏力行的目光穿越了陆为民背后的窗户,投向了淡淡晨雾中的树丛。

        雪松、龙柏和小叶榕似乎有机的结合起来,把几幢小楼构筑起来的省委大院点缀得分外错落有致,呈几何线条规划的绿篱把硕大的草坪划分开来,丝丝绿芽已经从枯黄的草地里透露出点点绿意,让人感受到春日的逼近。

        “《全民所有制企业转换经营机制条例》已经发布快半年了,但是我感觉国务院的这个条例对我们省的国营企业触动不大,按照厂长们的说法,事实上一些权力早就下放了,一些权力无法获得,比如外贸进出口权,还有一些涉及到更深层次的权力,他们有也不敢用。”

        夏力行叹了一口气,就这半年,他似乎也苍老了不少,省里的事情不像外边人看的那么月白风清,一些观念上的分歧也不是简单的靠行政命令就可以解决的,他是越来越感觉到自己肩头上的担子沉重,改革开放需要加快步伐,加大力度,但是却要建立在思想统一的基础之上,这就是一个极其艰巨的任务。

        “去年省属国有大中型企业亏损面高达百分之八十,亏损额也创了记录,省里压力很大,也下了决心要在产权制度改革问题上做一做文章,搞一搞尝试,但是你所说的那些,说实话,省里还真没有多少思想准备,或者说走得太远了一些。”

        “夏书记,其实沿海一些地区已经有了一些尝试,只不过有些地方只做不说,或者说等有了明显效果之后再来说,我觉得我们省里也应该这样。关于国有资产会不会被借改革开放之名导致流失的呼声也一直都存在,但我觉得不能因噎废食,不能因为担心国有资产流失就固步自封,就像我们看到的,国有企业中尤其是一些竞争性行业中的国有企业,由于机制的先天不足,包袱沉重,根本无法和乡镇企业与私营企业竞争,亏损额越来越大,政府背负财政包袱也越来越重,可以说现在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情势了,改得越早,改得越彻底,就越有利。”

        陆为民语气平和,他本来是来向夏力行汇报准备和大东制药厂接触,谋求大东制药厂到洼崮投资建分厂的事情的,没想到夏力行主动提到了省里准备选择几个地市试点,选择部分中小型国有企业进行改制试点,其中不仅仅是效应差活不下去的企业,也包括一些企业效益较好的企业,而昌州市报上来的十家企业里唯一一家效益较好的企业就是大东制药厂。

        夏力行顺便也询问了陆为民对企业改制的一些看法,陆为民的观点甚至比夏力行想象的更为激进,但是提出的一些想法和意见也更为完善。

        陆为民提出了对国营企业的改制不应该仅仅只局限于中小企业,一样可以考虑到大中型企业,股份制改造,企业上市,企业产权细分化,职工个人、代表职工集体的工会以及国有股的分配,引进包括民营资本和外资在内的战略投资者,管理层持股,完善企业产权的评估体系和监督体系,等等这一系列的想法和盘托出,让夏力行很花了一阵才慢慢消化掉陆为民的这些相当新颖激进的观点。

        “为民,你的这些观点的确很有新意,就像你所说的,可能也有一些地方走到了前面,大家都是走一步看一步,摸着石头过河,或者说只做不说,我们昌江地处内陆,较为封闭,要让广大干部群众一下子接受,这还需要一个过程,省委不是没有考虑过,但要确保社会政治局面的平稳下来推动这些改革措施,尽可能的减少社会震荡,这不仅仅是党委政府的责任,也是对全社会负责的态度。另外,为民,你的有些观点都还只能见诸于理论界探讨,要付诸实践,恐怕也还需要时间来考验。”

        顿了一顿,夏力行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沉重,眼角露出一分笑意,“不过为民,你又给我好好上了一课啊,啥MBO,引入战略投资者,这些对我来说都还是新鲜课题,看来我这个省委秘书长还真有些不太合格,海华书记有意让我出任企业改制领导小组副组长,协助马书记来推进全省国营企业改制,解决国营企业大幅度亏损的问题,今天听你这上一课,我才觉得我自己海震需要好好学一学,充充电才行。”

        陆为民有些诚惶诚恐,但是他毕竟和夏力行关系不一般,有些话从夏力行嘴里说出来并非调侃挖苦,而且夏力行现在年龄不算大,还有较大的上升空间,如果给予他一些建议,未尝不是一种变相的推介自己观点想法。

        “秘书长,您这一说我就真有点坐卧不安了,我刚才嘴上跑火车的胡言乱语,也不过是书上看到的一些东西结合自己的一些看法信口开河,在您面前那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不过秘书长,我倒是觉得如果您真的有兴趣,不放可以去读一读昌江大学的经济方面的进修班,就像你刚才所说的,充充电,这对您日后在这方面的研究也肯定会有所帮助。”

        夏力行点点头,他很欣赏陆为民这种坦率,自己在这方面的确还欠些火候,他本来也有意要找个机会给自己充充电,陆为民提出的到昌江大学不脱产的去读读书的确也是一个好的建议,这人活到老学到老也是有道理的,至少在自己这个位置,如果不坚持不懈的充实自己,那就真的有可能要跟不上时代,就要落伍。

        “为民,你这个建议我接受了,我一直怕自己刚接这个秘书长工作太忙,去读书学习成了挂羊头卖狗肉,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读书学习还真是不可少,工作再忙,时间再紧,也得要挤出时间来学一学,要不人家问起你问题来,你满嘴黄话,岂不成了笑话?”

        “秘书长,其实您也不必把那些理论想那么高深,您去学习,主要也就是接受一些理念,心里有个谱儿,最终还是需要和我们省里的现实情况结合起来,多从不同角度来考虑问题,多一些选择。”陆为民赶紧解释道。

        “行了,你不用宽我心了,我既然下了决心,就是再难我也得啃一啃这硬骨头。”夏力行摆摆手,“大东制药厂的改制我估计会遇到一些反对的声音,现在企业效益不错,如果说贸然改制,肯定会有国有资产流失的嫌疑,加上林和祥有不少亲戚都在国外,如果引入外资来合资,我担心也会有各种怀疑声音出来,其实昌州市里虽然把这个企业报了上来,但是市里的反对声音很大,省里也一样有不同意见。”

        “那您的意思是大东制药厂暂时不会改制?”陆为民有些遗憾,又有些高兴。

        遗憾是昌江尤其是昌州市在这方面始终还是保守了一些,不愿意在产权改革上把步子迈得大一些,像制药行业本来就属于竞争性行业,现在虽然一时辉煌,但是前世记忆中几年后自己调回昌州时,这家企业就陷入了困境,企业濒临破产,职工屡屡上访市政府,几番改制都失败,最后不得不打包卖给了省外一家私营药企,在2008年被美国强生并购。

        高兴的一点则是如果大东制药厂产权暂时不会改制,那么就意味着他们向外扩张的步伐不会受到影响,那么在自己邀请下,他们到洼崮投资建厂的可能性就大幅度增加了,这对于目前的洼崮和自己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只不过日后大东制药厂能不能摆脱破产和被兼并的悲惨命运,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但转念一想,历史已经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发生了改变,洼崮这个节点也许就会成为蝴蝶翅膀卷起风暴的第一站,那么一切也许就再不会相同。

        “嗯,昌州方面的确是这个意思,省里也倾向于先把那些小型的、经营不善濒于破产的企业拿出来进行改制,对于效益好的,还需要慎重。”

        “那些效益好的,必需要等到效益不好经营不下去了才来考虑?”陆为民微笑着反问一句。

        夏力行也苦笑了起来,这话虽然不完全准确,但是也相当犀利,但是谁又能说这些企业效益不会一直好下去?

        夏力行也倾向于同意陆为民的一些观点,除非涉及国计民生、国家安全和公共服务行业,其他行业政府都应当鼓励非国营经济进入,尤其是私营经济,这样既可以解决扩大就业,政府只从政策上引导,减少了财政投入,避免了亏损风险,政府可以集中精力来办好宏观经济调控和政策引导以及更多的公共服务事务,避免在微观经济领域介入太多。

        “好了,为民这个话题我们已经探讨过了,说说你近期的打算吧?除了你那个中药材专业市场和大东制药厂这个项目外,你还有其他什么想法?”

        “暂时还没有了,我觉得这饭还得一口一口吃,能把中药材专业市场这个项目做好,我就心满意足了,大东制药厂这个项目都只能算是额外的。”陆为民老老实实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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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六十六节 启动

        “哦?这好像不符合你的表现啊,为民,怎么变得这么低调了?”夏力行有些好奇的扬起眉毛,“我觉得你们丰州地区的动作不小啊,红星华侨农场和丰州市城东的红星乡合并建立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方案丰州地委行署已经正式上报省里了,效率挺高,孙震在主跑这件事情,我看他催得很紧,昨天还专门来我这里聊了聊,看样子李志远和他在这个问题上还是很一致的。”

        夏力行对丰州的情况还是相当关注的,接任他担任地委书记的李志远虽然和他不算投缘,但是他也认为至少对方也还能审时度势,知晓目前对于丰州来说就是争分夺秒的发展经济,而在这一点上孙震也同样清楚,所以两人在目前的配合上都还见不出多少分歧来。

        陆为民已经逐渐把自己当成了乡镇干部,对于地区那边的情况了解也越来越少,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把洼崮经济尽快搞起来,也就没有多少精力去过问地委那边的事情,好在张建春和鲁道元都还算是记挂旧情,是不是要打来一两个电话聊一聊,尤其是鲁道元不时把地区里边的情况通报一下,让陆为民倒也不至于太闭塞。

        红星华侨农场和红星乡准备合并成立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是在夏力行主政时代就有这个想法,但是夏力行走得太快,还来不及正式形成意见就离开了,这让夏力行也颇为遗憾,好在李志远和孙震都很支持这个想法,夏力行走也并没有影响到这个构想的筹备推进。

        进入92年下半年,已经有不少地区开始正式筹建各自的开发区,昆湖、桂平、青溪、曲阳、洛门甚至黎阳这些地区都已经提出了建立自己的经济技术开发区想法,不少县份上也同样提出了建设开发区的意见,这在全省上下也掀起了一个建设开发区的狂潮。

        虽然省委有意见在建设开发区要求因地制宜,条件成熟才推进,不能一拥而上,但是这并不能影响到这些地方建开发区的热情,似乎只要开发区一建起,投资商就会主动滚滚而来,如果谁落在了后边,似乎就会被别人抢了先,所在在这个问题上无人干落人后,相对来说丰州地区算是比较谨慎的了,但是像淮山、古庆和丰州市都已经摩拳擦掌的准备要在93年就把经济技术开发区架子搭起来。

        “秘书长,低调高调不重要,关键在于能不能把事情做成,没做成之前,高调只能成为笑话,做成了,低调也不会减丝毫分量,如果出于为扩大洼崮影响力,为日后吸引更多的投资和项目来,应当高调,但现在一个事儿还没有做成,我不敢高调啊。”陆为民笑嘻嘻的道。

        大笑了起来的夏力行点头认可,又问了问中药材种植基地和中药材专业市场的情况。

        陆为民也提到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意见,夏力行对陆为民的这些措施做法很满意,原来他还对陆为民没有跟自己到省里而是下县有些遗憾,现在看来陆为民已经逐渐从参谋型的人才向实践型人才转变,这是一个相当可喜的变化,也标志着陆为民的成熟速度大大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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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这两天时间很紧,除了林和祥终于同意见面外,他还需要接待从津门过来的佰达公司一行。

        一方面要陪同佰达公司一行人到洼崮考察中药材种植基地规划发展情况和中药材专业市场的构想,一方面还要为药商们牵线与佰达公司接洽座谈。

        还有一项工作需要作在前面,那就是组织药商们考察洼崮的中药材种植大户情况,并进行对接座谈,这项工作陆为民觉得非常重要,中药材种植基地要真正做大,关键在于带头群体,而这个带头群体其实就是这个种植大户。

        一个乡镇的种植大户其实也就是那个三五户,全洼崮区也不过十来户,但是他们基本上就代表了风向,很多散户小户都盯着这些大户们的动作,而陆为民觉得洼崮区委和各乡镇需要做的就是要为这些种植大户打气壮胆,同时还要尽可能的选择一些有潜力发展成为种植大户的小户散户进行重点培育,鼓励他们扩大种植规模。

        这对这些大户和未来的大户,各乡镇要有一个明确扶持意见,信用社和合金会要组织专门资金扶持这些种植户扩大种植规模,尤其是鼓励他们多开垦荒山荒坡,而供销社系统也要在化肥、农药这些农资上给予保障。

        所以他不得不回洼崮一趟。

        原本打算把皇冠早一点还给丰州水泥厂,但是陆为民突然发现自己还真有些离不开这辆车了。

        区委里边的那辆昌河面包自打陆为民来之后也没有用几回,一般都是章明泉和胡焕山用得多一些,偶尔唐军也会把那车用一用,主要是回县城,这一来一去都赶车实在太不方便,有个车的确能提高效率不少。

        陆为民有些惋惜,只可惜是一辆皇冠,若是能换成两辆桑塔纳该多好,自己也可以“光明正大”的长期“借用”而不至于太过于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但是现在也还只能厚着脸皮继续借下去了。

        “哟呵,你也舍得买大哥大了?看样子你们洼崮也不穷嘛。”电话里雷达的声音很嘈杂,“你也不怕你们县里书记县长和其他人不高兴?”

        “我自个儿花自个儿钱,为公家办事,难道这也能招惹他们不高兴?那我可真没法儿活了。”陆为民长话短说,这电话费的确贵,还不知道这一个月下来又得用去自己几个月工资呢,这要享受高科技带来的方便,就不得不付出经济的代价,“达哥,这皇冠我还得借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事情多,我跑昌州时候不少,没这车代步,真还不方便,先得给您告个罪再去和甄叔说。”

        “得,不就一辆车么?这一次我就擅自作一次主了,送给你用了,本来说好厂里日常管理我是不过问的,都的你老丈人同意,这一次我先斩后奏,你拿去用,不用让你未来老丈人难做了。厂里还有一辆大霸王将就用,正好我一朋友在广西问我,他手里渠道车多了去,啥宝马奔驰卡迪拉克,反正也作为固定资产投资,不差这一两个钱,顶多下个月就再弄一辆回来,何况这佰达公司也算是我为你介绍来的,如果你们合作成功了,我日后回津门脸上也有光彩,咱雷达的朋友个个都是拿得出手的。”

        雷达在电话里声音也是京味儿十足,他还在京里没回昌江,实际上他现在一个月也只有半个月时间在昌江,半个月里有一个星期在丰州,一个星期在昌州,厂里大小事儿都交给了甄敬才。

        让陆为民颇为惋惜的是洼崮的确没有啥资源和建材搭上边,要不他死活也得要拉雷达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砸几百万。

        “那达哥我就大恩不言谢了,这短时间要忙完了,我陪你到咱们洼崮水天一色去瞧瞧,保管你心旷神怡,住在那里不想走了,对了,我这还有一罐养生酒,绝对山家秘法酿制,对你和铿哥这个年龄的男人最适合,日后铿哥带两个乌克兰美女过来,你也不至于脚软心虚了。”

        雷达在电话里哈哈大笑,显然心情很畅快,“得了,为民,你小子才下乡多久啊,就学会这一套?把你的酒孝敬给何铿吧,他怎天在莫斯科和基辅鬼混,那些俄罗斯和乌克兰的美女还能饶得过他?不过你说那水天一色的景致倒是挺勾人的,啥时候我带两个朋友过来,找两支猎枪,进山去试试,看看能不能碰上野猪狗熊啥的,我那两个朋友特喜欢狩猎,你认识认识对你绝对有好处。”

        “只要是达哥的朋友来,我都无上欢迎,怎么算都是我占达哥的便宜,我这当兄弟都怪不好意思了。”看见章明泉和彭元国进来,陆为民一边接电话,一边示意二人不用回避,先坐下。

        “好了,你小子就是嘴巴甜,把你达哥和铿哥哄得团团转,达哥和铿哥都希望你能在你自己的事业上做出像样的成绩来,能够帮得上你的,达哥和铿哥当然会尽最大努力。”雷达言语里也颇是感慨,“好了,佰达公司的人可能等两天就要到昌州了,关系虽然好,但是公了公,私了私,他们可能比较谨慎,你要理解。”

        “放心吧,达哥,说实话,他们越谨慎,我心里越放心,这说明他们是真想把这件事情做成,如果他们都粗枝大叶抱着无所谓的态度,那我还真要打鼓选择这样的合作伙伴是否明智了。”陆为民笑着答话:“挑货才是买货人,这话我懂。”

        “行,我希望你们的合作能是一个成功的开端。”雷达也不废话,“若是资金上有问题,无论是公是私,当然只限于你的事儿,你尽管说,别给我忸忸怩怩,像个娘们。”

        陆为民知道他是说自己年前说的寻呼台借钱的事情,连忙答应下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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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六十七节 脚踏实地

        搁下电话,陆为民这才舒了一口气。

        章明泉在门外就听了一个大概,估摸着是陆为民要继续霸着这辆车了,不过说回来这一段时间要忙乎着把建市场的双方都要牵线搭桥拢在一块儿,这昌州洼崮两头跑,还得要随时往县城去汇报,区委里边这辆面包车还真有点吃不住劲儿,现在陆为民看样子是把这辆车给拿下了。

        章明泉心里也暗自感叹,这从上边下来的干部的确有一些优势,人缘关系广,人脉深厚,拥有的各种资源也就不是下边成长起来的干部所能比拟的,其他的不说,就是这辆皇冠轿车,自己这些干部奋斗一辈子也未必能挣到坐一坐,可人家一个电话就能借来,甚至还是无限期使用,你说这差距有多大?

        不过感慨归感慨,章明泉倒是想得挺开。

        陆为民是个干事儿的主儿,来洼崮就明确给自己说要让洼崮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三年之内要让洼崮成为全县六个区里经济发展的领头羊。

        这口气虽然提得大,但是人家却是拿出了实实在在的东西来,有这样的领导来,对洼崮区的老百姓来说,也是一个福分,比起朱明奎这样的货色来,之间的差距相差简直不可以道里计。

        所以章明泉在看出陆为民似乎和隋立媛之间有那么一点不正常关系兆头时,他也就赶紧让自己老婆提醒隋立媛,朱明奎这样的干部栽了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害了陆为民这样的领导,他自己也很含蓄的提醒过陆为民,别在这种事情上栽筋斗,太不划算了。

        不过陆为民似乎对此不以为意,章明泉也是无可奈何。

        这种事情当事人不承认,而且还是自己的领导,他也不好深说,转念一想,这陆为民一个壮小伙子呆在这洼崮,血气方刚,你要说没个女人暖被窝,泻泻火,怕也是不现实,只是这和隋立媛太勾人了,加之这名声在外,陆为民要真和她搅在一起,实在太扎眼了。

        章明泉不知道别人注意到这一点没有,可他自己是觉察到了,这种情形下,他还只能硬着头皮时不时陪着陆为民去隋立媛小店吃一顿,打打掩护,免得陆为民去隋立媛那里太过招摇,毕竟自己老婆和隋立媛之间的亲戚关系不少人也知道,也可以避免太多人往那方面想。

        章明泉发自内心的关心陆为民也知道,内心很感激,隋立媛在很多人心目中是典型的骚狐狸,红颜祸水,谁挨着那就得沾一身骚气,可他却不那么认为。

        接触这么久,隋立媛自立自爱,并非像想象中的那样,陆为民也不否认隋立媛吸引自己有姿色容貌这方面的因素,但是那只是外在因素,接触久了,这个悲情女人在残酷的现实生活中的挣扎历程,也让他颇有触动。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才会让他在对隋立媛的态度上变得模糊,他不愿意人云亦云,虽然也知道自己的态度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但是他不想改变。

        陆为民接过彭元国递过来的资料,粗略浏览了一遍,抬起目光,“嗯,元国,资料上的这些人你都逐一见过作过了解么?”

        “陆书记,我都见过,种植大户就这十来号人,去年我就到他们家去一一见过面,大部分人我原来就认识,他们家我也去过多次,您提出来那个想法之后,他们也很感兴趣,也问了不少问题。”彭元国显得胸有成竹:“至于您说的有发展潜力的种植户就是我根据各乡镇提供的情况我自己筛选出来的,主要是选择那些有一定文化,年轻结构比较年轻,愿意接受新观念,也有一定市场意识的种植户,我筛了筛,洼崮大概有七八户,沙梁多一些有十来户,小坝也有六七户,垛子口有四户,我到他们家都去看过,也和他们具体谈过,年前我还专门到各乡镇去,和他们一起去座谈过。”

        “哦?那他们对于扩大种植面积的最大担心是什么?”陆为民点点头,目光犀利,他想看看这个区委办的年轻人工作踏实程度。

        这些种植大户陆为民抽时间也去过几家,但是没有能走完,所以这个任务交给了彭元国。

        陆为民要求彭元国不但要对这些种植大户注意走访到位了解他们的要求,另外也要对那些有发展潜力的种植户进行了解,倾听他们的想法和意见。

        筛选物设具有发展潜力的种植户则是陆为民专门交给彭元国的一项任务,打造中药材种植基地不仅要依靠原有的种植大户,更重要的是要培养一批年轻的有一定文化程度和市场意识的新型农民,让他们在种植大户的带动下逐步发展起来,进而辐射到整个种植户群体。

        彭元国这样一说倒是让陆为民颇为意外,他只是给彭元国很粗略的提了提要考虑选一批有发展潜力的种植户出来,没想到彭元国居然就能揣摩到自己的意图,扎扎实实的把这项工作搞了起来。

        “种植大户们最担心的还是市场,他们有一定技术和经验,对于产量这些问题都不用太担心,主要是觉得市场价格和市场容量不好把握,一旦种植面积扩大,产量上来了,市场消化不了,价格暴跌,这个情况是他们最担心的,所以他们也迫切希望这个市场能够尽快建起来。根据我掌握的情况,各乡镇政府在这上边也做了不少工作,比如在政策上支持他们多承包荒山荒坡进行改造,承包费可以根据条件减免缓,在这些因素刺激下,这些大户们大部分今年的种植面积都有较大的增长,但是还有一部分人在观望。”

        “那些具有发展潜力的种植户呢?”陆为民紧接着问道。

        “他们目前的担心和困难主要是资金和技术,技术问题都还好解决一些,种植大户们对种植技术并不封锁,实际上种植技术也并不高深,各乡镇农技站也都有专门指导种植技术的农技员,问题不大,关键是资金问题,要扩大种植规模,主要还是走开垦荒山荒坡的路子,各个乡镇的荒山荒坡面积很大,村组也希望把这些荒山荒坡承包出去,但是要把这些荒山荒坡改造成为适合药材种植的土地,不但要投入大量人力,资金更是一个大问题。”

        彭元国侃侃而谈,“目前信用社对于农村个人贷款控制很严,要求必须要有足额担保,而村级组织担保信用社已经不太认可,而乡镇政府也下发文件不允许村级组织为农户进行信用担保,至于合金会,根据区委下发的文件,严控贷款,基本上现在都在只收不贷,所以困扰他们的资金问题最为关键。”

        章明泉笑眯眯的看着彭元国在陆为民面前有问必答,陆为民对彭元国印象不错,他也一样,在年前就和陆为民提过,像彭元国这样的年轻干部不应当搁在区委里边生霉,而是应当下放到乡镇上去磨砺磨砺,是骡子是马,只有搁在乡镇上,才能真正见出分晓。

        “嗯,合金会原则上只收不贷是我的意见,当然并非一刀切,但是目前就我们合金会的经营状况不容乐观,所以我个人看法这个口子还不能开。”陆为民语气平和,“至于信用社那边,我想他们扶持农村经济发展是它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在这一点上区里也准备和信用联社衔接,要求他们在这方面加强支持力度,这一个问题上到时候老章和我可能需要去拜会一年县农行和信用联社的主要领导。”

        “嗯,我已经和县农行张行长以及联社的李主任联系过了,可能他们要过了十五之后才会有时间,估摸着他们也知道是什么事情,区委和各乡镇都已经找了几个信用社,农行洼崮营业所这边我也去接洽过,他们都说这可能需要县行和联社那边有政策出来才行。”

        章明泉一边笑一边道:“这些家伙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我估摸着我的分量还轻了点,还得要陆书记你出面才行。”

        “我出面也未必能行,县农行和县联社那边我不太熟悉,不过我打算找找人,先疏通疏通关系。”陆为民也有些头疼,银行系统历来喜欢锦上添花不喜欢雪中送炭,要让他们加大放贷力度,也不容易,而且尤其是在自己要求洼崮区四个乡镇的合金会只收不贷的情况下,只怕农行和信用社会更担心。

        “老章,下午四点钟,我要赶回昌州,要和大东制药厂厂长林和祥见面,看看有没有机会把大东制药厂拉到咱们洼崮来投资,后天隋氏兄弟会带药商们来参观种植基地规划并和这些种植大户们见面座谈,这边就全权交给你了。”陆为民看了一眼彭元国,“这会儿还有几个小时,让小钱开车,元国,你和我去跑几家,就看看沙梁这几户,坐一坐,实地了解一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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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六十八节 声名在外

        陆为民所说的要拉大东制药厂来洼崮投资把章明泉喜欢得眉花眼笑。

        这洼崮从来还没有两家像样的工业企业,原来的那些个乡镇企业基本上都是两三年内就寿终正寝,而且拉下合金会一大堆烂帐,这剩余的固定资产抵给合金会,除了一大片长满荒草和院坝和几间挂满蛛丝的破厂房,以及锈迹斑斑的机器。

        拉着陆为民详细询问了半晌,一直到陆为民都有些不耐烦了,章明泉才恋恋不舍的放手。

        坐在车上的陆为民都还在想,看来这个市场在县里干部们心中的分量远不及一个像样一点的企业,连章明泉这样自己已经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让他们明白了这样一个专业市场的意义价值所在的干部,一样还是心里没底,还是觉得不如拉来一两家企业更划算,这种观念要转变过来,只有等到这个市场彻底建起来并进入良性发展阶段才能真正击破。

        这也难怪像梁国威和詹彩芝这些人都对大东制药厂这个企业如此上心,而自己煞费苦心搞起来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在他们眼里却无足轻重了,如果不是这笔投资数额不算小,只怕他们连问都懒得多问了。

        “陆书记,前面就是沙塘村了,这一带土质很适合种植栀子,原来也是栀子种植基地,前两年栀子价格走低,这一片又发展起来成为忍冬的主产区,所产金银花含有效成分绿原酸比例高,深得外地药商的青睐,目前这一带种植三十亩以上金银花的大户就多达七户,百亩以上种植户有三户。”

        彭元国如数家珍,指着前面那一顺并不起眼的瓦房道:“前面那一顺青瓦房就是叶绪德家,他是沙塘村老支书,三个儿子,二儿子在当村上民兵连长兼治保主任,他们家一共种植有一百五十亩药材,其中三十亩栀子,一百二十亩金银花是前年才开始发展起来的,主要是包下了村里后山的一匹荒山,花了一年多时间改造下来,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气象了。”

        “哦?这就是老叶书记的家?”陆为民点点头,叶绪德他见过,不过是在乡镇府开老干部座谈会时见过,他也知道叶绪德家老大是中药材种植大户,但是没想到这一家规模搞得这样大,“他家三个儿子,还有老三呢?”

        “他家老三好像一直在岭南那边打工,没怎么回来。”彭元国对这一家很熟悉,“陆书记,要不就到叶书记家坐一坐?”

        “不,叶书记家就不去了,这一家我了解一些,继续往前走。”陆为民摇摇头,“走沙坡村。”

        “陆书记,沙坡村那边路远,而且路不太好走,只能走到村上,要去那几家大户怕得要走一截路啊。”彭元国愣怔了一下,连忙道。

        “怎么,你怕我走不了路,还是你走不了路?”陆为民冷冷的反问。

        彭元国脸上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忙道:“能走,能走,那就走沙坡村,走沙坡村。”

        面包车转道上山,崎岖的机耕道颠簸不平,颠得车上两人上下翻腾,汽车跑了小半个小时,才远远看见了那一圈有些破落的院坝,老远望去就像是民国时代的老建筑物,经历了快一个世纪依然矗立。

        “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几个红漆大字刷在墙壁上还隐约可见,一看就是六七十年代的标语,让人有一种时间立马倒退三十年的感觉。

        面包车在晒坝前停下,陆为民和彭元国下车。

        陆为民走进院内,几根枯萎的茅草在屋檐边上的瓦片里支出来,在寒风中微微颤栗,正房是石条垒砌起来的房子,用沙灰抹了抹,勾了勾缝,而侧面还有两间干脆就是直接用泥巴夹墙麦草为顶了,看上去很有点不伦不类的味道。

        “呃,可能周书记和谭主任不在,姜会计也不在。”彭元国在里边每间屋挨个推门看了看,都清一色用挂锁锁上,看见陆为民有些不太好的脸色,彭元国心中也是暗自叫苦,这一次这沙坡村两委几个人算是闯上头气了。

        “一个都不在?一个村两委,上午十点半,书记不在,主任不在,会计不在,那妇女主任呢,治保主任民兵连长呢?五职干部都不在?那老百姓来这里办事,找谁?”

        陆为民没来由的一阵火起,基层干部的作风他早就有所耳闻,虽然年前年后他就在强调干部的作风问题,但是这一段时间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经济工作上,胡焕山这个组织委员性子还是软了一点,他去督促落实各乡镇作风整顿问题,这些乡镇上的老油子们未必买账,看样子至少沙梁乡这边是个问题。

        见陆为民脸色阴了下来,彭元国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本来想给村两委先打个电话,现在村两委都已经通了电话,这也是全地区开通程控电话带来的方便,但是陆为民催得太急,他给村里打了电话没人接,本想给沙梁乡打电话的,可又来不及了,这下可好了,一下子就戳在了软肋上。

        见彭元国满头大汗的要去找人,陆为民摆摆手制止了对方。

        他今天不是来检查基层两委的作风问题,而是要看看沙梁这边的中药材种植基地发展情况,要和那些个大户以及潜在的种植大户聊一聊,了解一下他们的真实想法。另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看看彭元国这个干部的作风究竟踏实不踏实,先前他嘴巴上说得倒是口若悬河,但是不是真的落实到了最基层,走下来不打招呼的选几家坐一坐就知道。

        “秦老大,秦老大!”

        “谁呀?”有些不太关风的院坝门嘎吱一声响起来,一个头发凌乱的粗壮汉子拉开门不耐放的露出脸来,看到彭元国后,脸上笑容顿时浮了起来,“哟,彭书记啊,来,屋里坐,外边冷。”

        “秦老大,看起样子刚回来?”彭元国事先得了陆为民打招呼,不介绍身份,如果秦老大问起来,就说是区委新来的干部,反正陆为民年轻,谁也不在意。

        “嗯,刚从山上下来,打算去乡信用社或者合金会走一趟,钱不经花啊,条石用了两百方,光是人工钱就要三四千,承包费村里倒是答应了可以缓交,但是也只能缓半年,要看这一季收成了。”被叫做秦老大的汉子敞开破烂不堪的棉袄,露出里边汗渍斑斑的春秋衫,“欠了人家的人工钱得给,人家也不容易,条石钱我可以欠着,那边种苗钱我也只付了一半,可这还有好几个月呢,熬不过去啊,还得贷上五六千才行,可村里不担保,我到哪里去找抵押?”

        彭元国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陆为民,见陆为民毫无表情,他也就只能宽慰对方,“要不你去找找陶书记,让他帮忙给信用社说说,你这么大的架子,难道还真还不起几千块钱?”

        “乡里更不愿接手,这市场价格波动太大,咱们这边消息又不灵,谁也说不清楚,往年卖药的时候,我都要跑几个地方问问价,可今年老婆刚生了孩子,我走不开啊。”粗壮汉子叹了一口气,“听说区里要修市场,这市场啥时候能修起来?”

        “怎么秦老大你也关心这事儿?”彭元国笑着问道。

        “不关心能行么?家门口有了市场,最起码方便了咱们,要不是乡上几个干部都信誓旦旦的给我打包票说区里这个市场肯定今年能建起来,我敢把这么大一匹山给承包下来?我连我老婆陪嫁过来的嫁妆都差点卖了,又在两个舅子那边借了四千块钱,要是赔了,我估摸着老丈人就能赖在我家里不走了。”

        “你觉得这市场建起来对你们种药有多大好处?”陆为民不动声色的插话问道。

        粗壮汉子斜睨了一眼陆为民,拿出一包挤压得有些变形的烟盒,是大前门,八毛钱一包,抖落出两支来,递给彭元国和陆为民,陆为民笑着遥遥头道谢表示不会,对方也不在意,和彭元国点燃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好处肯定有,第一方便了,第二贩药的商人来得多了,价格上有竞争,咱们这些种药的至少不会吃太大亏,最重要的是销路要宽敞许多,不用担心药压在家里卖不出去的肯能,顶多在价格上吃点亏,不至于血本无归。”

        粗壮汉子的话实在,陆为民点点头,“那你们岂不是可以放心大胆的扩大种植了?”

        “那也不敢,谁知道这市场能不能搞起来?建起来容易,关键在你能不能搞得起来,贩药的不来,或者来的人很少,要不了两个月,这市场就得关门,这里边贩药的商人是关键,他们要能来,来的人多,大家心里都有底气,多找几家,至少也能知道行情大概,也就能盘算自己今年该种什么,种出来的东西大概能有多少价。”

        粗壮汉子瘪瘪嘴,“若是只管把市场建起来,没有贩药的来,谁敢冒险?我这一次也是赌一把,听说新来的区委书记是原来地委书记的秘书,有些来头,我一个小学同学现在在地区农业局,他说我们新来的这个区委书记有点本事,南潭猕猴桃当时也是卖不掉,可被当时还在南潭工作的这个陆书记跑了一趟京里一搞,顿时就供不应求,卖了好价钱,我就是冲着这个试一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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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六十九节 人选

        陆为民没想到自己在南潭时候玩一票的事情居然地区农业局也有人知晓,看来这世界还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两年过去了,都还有人记得自己在南潭卖猕猴桃的事儿,居然还能作为信任自己的依据。

        陆为民又问了一些技术、贷款方面的问题,粗壮汉子有些讶异,但还是一一作答。

        本来以为这年轻人是跟着彭元国来打下手的,彭元国这两个月时间来了自己家好几趟,是个实在人,也给自己出了不少注意,还帮忙与乡里和村上协调承包费的事情。

        他倒不是对自己有啥特别好,沙坡村三四户有意扩大药材种植面积的,彭元国都是不遗余力,弄得村上都有些意见,嫌这区上干部插手太多,不过彭元国态度挺好,和村上干部关系也处得不错,倒也不至于太过难看。

        趁着陆为民从院子后门去看正在打整的坡地,粗壮汉子问了彭元国这年轻人啥来头,彭元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老实话,把个粗壮汉子惊得嘴巴里都能吞下鸭蛋来,他还没想到这十五没过,区委书记就亲自到自己家里田头来看中药材种植,看这架势这位新书记是真的要在中药材种植上唱一出大戏了。

        陆为民从坡地上下来时,立马感觉到粗壮汉子态度都变了,陆为民也不在意,只是鼓励对方大胆生产,注意市场,并向粗壮汉子保证,今年十月份市场铁定要开门营业,并表示近期省内外一些大药商会到洼崮考察,到时候区里也也要组织种植户和药商们对接座谈,双方也可以相互交流信息,及时掌握药材市场行情动态。

        粗壮汉子鸡啄米一般猛点头,那副模样就差点要让陆为民签字合影留念了。

        “这秦老大是当兵回来的,高中生,部队里入了党,可是没能提干,据说是最后关节被人给顶了,村里本来想让他干民兵连长,可是他和村支书尿不到一个壶里,被否决了,这人性子毛躁了一些,但是有冲劲儿,敢冒险,也容易相信人,这娶了媳妇才生了孩子,媳妇是垛子口乡那边的猎户家女儿,估计这一段时间是回娘家去了。”

        回到车上彭元国注意到陆为民这个秦老大很感兴趣,所以主动介绍起来。

        “嗯,元国看人不错,这种人就是我们要培养发展的重点对象,有勇气冲劲儿,有知识,敢冒险,还有一些市场意识,这样的人可以起到很好的模范带头作用,一旦他成功了,对于带动周边老百姓发展中药材种植很有示范效应,区里要积极协调乡上和村上以及信用社、合金会,帮他解决生产中存在的问题,这可以树立成为一个典型。”

        随后陆为民又随便点了两家,彭元国屁颠屁颠的陪着陆为民走东窜西。

        两家的情况和秦老大家都差不多,要么就是在外边打过工,要么就是刚从学校里出来不久,都有股子冲劲儿,想要发家致富,对外边的美好生活充满向往,初中或者高中文化,以前家里也种有种植药材的传统,只是规模不大。

        陆为民对彭元国的表现很满意,他故意丢开了靠区里最近的沙塘村,而直接点名到最偏远的沙坡村,这地方连陆为民自己都只来过一回,对村书记村主任都没有多少印象了,他一来就是要随便点了几家看看,就是要看看彭元国的工作作风。

        没想到彭元国和这几家都很熟悉,甚至连对方家里人都相当熟悉,而且还能说上话,这显然不可能是蜻蜓点水来走一圈就能做到的,这说明彭元国这家伙是在这方面扎扎实实做了一番工作的。

        除了在经济工作上陆为民投注了太多精力外,陆为民也知道这洼崮工作要拿起来,不可能靠自己一个人,好在章明泉、齐元俊这几个重要角色都还让陆为民比较满意,基本上也能合得来,但是乡镇上干部懒散保守的作风已成定势,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风气很浓厚,要想改变非一朝一夕之功,这就需要在干部任用上也要做一些变化。

        彭元国时陆为民看好的第一个人,第一人年轻,三十岁不到,第二有一定文化,农广校中专毕业,这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差强人意了,第三,思路也算清晰,有一定属于自己的看法和见解,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有一颗想要改变家乡面貌的心。

        陆为民当初最担心的就是彭元国会不会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长期在区委里边工作作风也就变得虚浮不实了,所以他才会采取这样的突然袭击手段,现在看来,彭元国的表现让他非常满意。

        沙梁乡和小坝乡是日后陆为民规划中的依托洼崮镇的地理位置和交通优势重点打造全区中药材种植基地的两翼,沙梁乡待开发的荒山荒坡面积几乎占到了全区可开发的荒山荒坡面积的一半左右,也是日后最具发展潜力的乡镇,所以陆为民希望有一个能够贯彻自己意图把工作做实的干部来扛起这副担子,彭元国就是他考察的第一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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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元国回到家里,看见正在灶台边忙碌的妻子,心里压抑不住兴奋和得意,蹑手蹑脚的走到妻子身后,一把搂住了妻子。

        身材娇小的女人正在捏面牛儿往稀饭锅里放,被这背后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大叫起来,差一点就把锅都打倒了,感觉到背后熟悉的气息,这才娇嗔道:“死相!还吃不吃饭了?!”

        “我今天不吃饭了,要吃你!”彭元国嗅着妻子颈后淡淡的洗发水香气,一把抱起妻子就往里屋走。

        妻子吓了一大跳,一边捶着丈夫胸膛,一边嗔怪的扭动着身子表示拒绝,“你怎么了?别发高烧了吧?这啥时候啊,你疯了么?”

        “今儿个我就是要疯一回,人生难得几回疯,今天我就要疯个够!”彭元国不理睬妻子的“反抗”,抱起妻子娇小玲珑的身体,大踏步走进里屋,反身一脚把屋门给踹来关上,然后迫不及待的就要解妻子外套纽扣。

        女人真的吓坏了,连忙摸自己丈夫的额头,又仔细观察丈夫有些发红的面孔,丈夫莫不是真的病了发高烧?还是突然被啥事儿刺激了?

        联想到这年前年后丈夫基本上都在忙碌,女人心里更不踏实了。

        听说区里换了新书记,丈夫是个老实人,自己把年终学校发的三百块钱奖金和丈夫的五百块奖金装在信封里,让丈夫去给新来的书记拜个年,可是丈夫出去了一趟又原封不动的回来了,自己怎么问他也不愿多说,只说陆书记不兴这个。

        “元国,元国,没啥事儿吧?”女人惊惶起来,一边半推半就,一边焦急的问道。

        在她印象中当官的拒绝收红包,那也就意味着他对你很不满意,自己家元国是个老实人,不会那些虚头滑脑的事情,莫不是新来书记嫌自己家元国了,要把他发配下去?

        彭元国此时心里如同气球膨胀飘飘欲仙般的兴奋,连带着身体的某一处也膨胀起来了,党委副书记,沙梁乡,这是真的么?!

        他现在只想好好的放纵一下子自己,而且要让这个跟着自己的女人也一起分享自己的快乐和得意,他甚至想好了当自己正式担任了沙梁乡党委副书记之后,该怎么衣锦还乡一回。

        彭元国不是沙梁乡人,但是岳父却是沙梁乡中心小学的副校长,当初也是坚决反对女儿和自己在一起,一心想要把女儿嫁给现在已经是小坝乡副乡长的那个老男人,而现在他将证明自己绝对不比那个家伙差,他的女儿选择自己绝对不会错。

        彭元国懒得和妻子多说,把女人丢在床上三五两下就把外套给脱了下来,一只手把女人紫红色的秋衣从裤腰里使劲儿拽了出来,然后伸进去解开奶罩锁扣,另一只手则忙不迭的去解女人裤腰上的纽扣。

        见自家男人不回答,去只是气息粗重红着眼睛只顾解自己衣裤,女人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下越发惊惶,但是这个时候却拗不过已经把自己压在床上的男人,只得听凭对方把自己长裤连同秋裤一下子给扯落下来。

        彭元国的确是太兴奋了,可以说工作这么多年里,只怕连和妻子第一次欢好甚至新婚那天都没有今天兴奋,所以他急切的想要把这份快乐和幸福与身下这个这么多年来一直毫无怨言跟着自己的女人一起分享,而这样一种方式一种氛围下他觉得就是最好的。

        寻摸着的刺入妻子的身体,妻子轻轻的叫了一声,满脸红晕混合着丝丝柔情,很快就迎合着丈夫的疯狂耸动身体摇晃起来。

        一直到丈夫最后狠狠的一击,匍匐在自己身上,女人这才替丈夫拭去额际的汗珠,温柔的搂着丈夫的连秋衣都没有来得及脱下的身体,丈夫在区委里边工作也很辛苦,看样子多半是得罪了新来的领导,被穿了小鞋,心里憋闷,这才变成这样,想到这里女人心里越发柔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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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七十节 钓金鳌(1)

        彭元国半眯着眼睛翻了个身,从妻子身上下来,听凭妻子搂着自己身体,拉过被子盖上,手却依然在妻子身上摩挲爱抚着。

        女人很懂事,紧紧的贴着丈夫的身体,一句话也不多问,就这么温存体贴的依偎着。

        良久,彭元国才从先前的兴奋快活中慢慢回过味来,顺手扳过女人的身体,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头上,秋衣也在刚才的狂野中被脱了下来,白腻的赤裸肩头有些凉,彭元国把女人抱得更紧。

        “元国,是不是出啥事儿了?是不是你们当官的要让你下乡去?”女人抬起头来,幽幽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了?”彭元国诧异的低下头问道。

        这章书记才刚和自己谈,也都还没说自己究竟到哪里,还是自己扭着老胡,对方又敲诈了一包红塔山,才告诉自己陆书记有意让自己下沙梁乡担任分管经济工作的党委副书记,而且还再三叮嘱自己不能对别人说,区里边也还没有最后定,而且还要报经县委组织部同意,怎么妻子就就知道了?

        “没事儿,下乡就下乡,省得你在区委里边累死累活还不讨好,是垛子口吧?……”女人眼睛有些红了,动情的安慰道:“大不了就是远一点儿,骑自行车也就是半个小时,没啥大不了。”

        彭元国反应过来,原来妻子以为自己是被贬下乡了,心里一阵说不出感动,有这样的女人陪着自己,自己怎么能不让她觉得她选择的丈夫没错?

        “不是垛子口,是沙梁。”彭元国一字一句的道。

        “沙梁?那正好,中午你就可以到我爸我妈那儿去吃饭,……,算了,你要愿意去就去,不去就在乡政府伙食团吃吧,听我同学说沙梁乡政府的伙食团办得不错。”一句话没说完,女人突然想起自己丈夫这样下去,本来爸妈就对自己忤逆了他们的意思没有和那个人好不满意,对元国一肚子气,每次见面都不自在,元国又是一个不愿低头的人,这要让他去家里吃饭,那不是故意让他难受么?

        彭元国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竭力让自己语气显得平静一些,“区委的碰头会已经研究了,想要让我到沙梁乡担任党委副书记。”

        “没关系,……,什么?!元国,你说什么?!”女人吃了一惊,猛然撑起身体,连被子滑落到一边上半截身体暴露在外都顾不上了。

        “区委有意让我到沙梁乡担任党委副书记。”彭元国迎着妻子不敢置信的目光,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看着丈夫无比自豪的目光,女人傻傻的就这样撑着身体看着自己丈夫,良久才嘤咛一声猛扑在自己怀抱中,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狠狠的亲吻着自己丈夫的脸颊,而身子也像一条赤裸的大白蛇一般在彭元国身体上扭动起来。

        看见妻子这副情动如火的模样,彭元国哪里敢不鞠躬尽瘁?立马又把女人按在身下,免不了又是一阵被翻红浪鸳鸯交颈。

        良久,当喘息呻吟声渐渐平复下去,女人才慵懒无比却又恋恋不舍的把脸贴在男人身上,呢喃着道:“元国,你说的是真的么?你们陆书记咋就把你看上了?”

        “哼,怎么,你男人就不该被领导看上?咱虽然不拍马不溜须,但是咱能干实实在在的活儿,陆书记是一个做实事的人,这年前年后我跑了这么多趟,把他安排的工作做得扎扎实实,他今儿个把我给叫上去了沙梁最远的沙坡村,你知道干啥?那就是检查我做事的态度,咱没让他失望。”

        彭元国下意识的一挺胸膛,“陆书记看得起咱,咱也得对得起他,他交办的工作咱尽心尽责做好,做到最好,让他满意,他的想法咱尽最大努力去落实到位,姓彭的没别的本事,就只会实实在在做事情。”

        “那个陆书记很欣赏你?”女人忍不住为自己丈夫的前程考虑起来,“是他明确告诉你让你到沙梁乡去当党委副书记?”

        彭元国愣怔了一下,这才呐呐道:“陆书记倒没说啥,只是回去的时候让我好好干,后来章书记和我谈了谈,说区里有意让我去担更重的担子,让我要有思想准备,我就吃不准了,后来好说歹说老胡给我透了一点信儿,说区里有意让我下乡去任职,但是到哪里任什么职,却不知道,我缠了老胡半天,那家伙是在熬不住了,才说了大概是是到沙梁乡担任党委副书记,让我去分管经济工作,估计是陆为民有意要我去抓沙梁乡的中药材种植基地建设工作,这是陆书记现在最看重的工作。”

        “不是陆书记亲口和你说的?”女人又有些疑神疑鬼了,“那这中间会不会有变数?是不是他们主观臆测的呢?或者你们陆书记只是随口提了提,其实还没有敲定?”

        “不可能吧,老胡说了区委已经研究了,区里边就只有这么几个人,一般说来陆书记定了的事情就基本没啥变化了,而且章书记那样和我说,难道还会有假不成?”彭元国也有些患得患失,自我安慰道。

        “那你这个任命会不会在县里被卡下来?”女人还是不放心,紧接着问道。

        “这个按照程序区委是要报给县委组织部,但是按照惯例,在副职任命问题上,县委组织部一般是不会否定区委意见的,除非有明确的举报或反映,我自认为行得正坐得端,不会有什么问题。”彭元国被妻子说得越说越没有把握了。

        “那咱们还得去陆书记那里一趟,你不是说陆书记是县委常委么?他应该在县里是说得起话的人,这个时候咱们该去拜码头就得去,没钱我在我爸那里去借三千块。”女人在为了自己丈夫前程问题上还是颇为舍得,一说便要去借钱。

        “不行,陆书记最讨厌这一套,他专门给我打过招呼,说对他最大的支持就是把工作干好,其他地方搞歪门邪道他管不了,但是在洼崮,就得要按他的想法去办,而且还得要办好。”彭元国连连摇头,断然拒绝。

        “这年头有几个当官的不收钱?收钱了能办事就行,就怕那些收了钱又不办事儿的人。”女人还是有些拿不准,“你有没有把握?或许就是故意放点儿风声出来,让你去拜一拜。”

        “我觉得不太可能,陆书记这个人我还是有点把握。”彭元国坚定了一下自己信心,“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

        就在彭元国搂着妻子在床上分析着自己担任沙梁乡党委副书记的可能性究竟有没有变化的时候,陆为民已经赶回到了昌州。

        就随便找了一个小饭馆对付了一顿,陆为民盘算着时间。

        卓尔和他约好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还有一个小时,陆为民早早来到位于昌江江畔的云鹤楼,这是昌州城里比东莱咖啡更有名气环境更好的高档消费所在,一杯咖啡的价格就能当陆为民好几天工资,不过既然要钓金鳌,就得要舍得下钓饵。

        林和祥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对于要打动这样的人,光是简单的吹嘘炫耀洼崮的优势条件是远远不够的。

        全省条件适合的地方多了去,大东制药厂凭什么要选择洼崮?虽然还不确定大东制药厂会建分厂,但是陆为民就要把对方当成已经要建分厂的架势来做工作,这一局必须要拿下。

        一辆深灰色的蓝鸟王缓缓在云鹤楼大门处停下,站在二楼上一直观察着的陆为民看到了卓尔苗条身影一闪而出,紧接着从又后座下来一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打扮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铁灰色的西装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型,脸上略略有些思索的表情,从侧面观察,看不出这个男子有多少特别之处。

        但是陆为民却丝毫不敢小觑对方,能够三年之内把大东制药厂带上几个台阶,一跃成为全省制药行业最赚钱的企业,除了需要一些运气外,更多的还是此人在内控管理和营销上的新举措。

        “真看不出这个陆为民还挺会选地方嘛,云鹤楼的咖啡可不便宜,这里的原磨咖啡豆在整个昌江都很有名气,不少附庸风雅的人都喜欢来这里,哪怕多被人家赚钱也觉得值得。”林和祥看了一眼在夜色中只有一盏柔和的路灯的咖啡坊。

        这里最有名并不是咖啡,而是它的茶道,据说能在这里喝到地道的大红袍和正宗的君山银针,因为老板是一个真正的爱茶人,而不是商人,但是也正是这个爱茶人的名头,让他即便是变成了商人也更能赚钱,不少人就是冲着老板不是纯粹的商人而是爱茶人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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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七十一节 钓金鳌(2)

        “二叔,你别把人都当成乡下土包子,你见了陆为民就知道了,这个人见识谈吐一点都不像是乡下干部,他托我转达给您的话或许有点玩噱头的意思,但是想想恐怕也得有点儿真材实料才行吧,要不一见面露了馅儿,岂不是大丢颜面?”

        卓尔换了一身相对顺眼的衣物,海蓝色的小皮衣外加火红的高领羊绒衫,锥形牛仔裤下一双红色马靴,全金属链扣的皮带让女孩上下都洋溢着一种青春妩媚的活力。

        “敢和我夸口,当然得有点儿真本事,他能给地委书记当秘书,肚里自然也有点儿货,见了面就知道了,希望能给我多一点儿惊喜。”

        林和祥目光淡然,多年的政府工作和这几年当企业一把手已经让他养成了宠辱不惊的气度,纵然陆为民能给他带来很多意外,但是他今天来却又更深的想法,那就是从陆为民这里是否可以揣摩出省委对大东制药厂改制的一些意见看法。

        林和祥和卓尔上了楼之后,陆为民早就在门口迎候了。

        见到迎上前来的年轻人,虽然知道陆为民很年轻,但是林和祥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么年轻就是副处级干部了,哪怕是个偏远穷县,但是毕竟也是副处级干部,一个县几十万人口,就能在巅峰群体中立足,若要说是全凭偶然,那也不可能。

        “林厂长,我是陆为民,今日能得林厂长拨冗相见,我代表洼崮六万老百姓感谢林厂长了。”陆为民文绉绉的话让林和祥也不禁一乐,“陆书记,你这话有语病,见面不过是一个礼节,你不需要感谢谁,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大东制药厂真要在哪里投资建厂,那也是因为生产需要,绝不会因为谁需要帮助大东制药厂就当慈善家来投资,你说是不是?”

        陆为民展颜一笑,“林厂长的话有道理,但是换一个角度来看,大东制药厂如果真要投资,肯定会有不少选择地,洼崮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更直观更详细的推介自己,那毫无疑问可以获得更多的机会,我因为林厂长给了洼崮这样一个机会而道谢也属合理。”

        见两人一上来就斗嘴,卓尔忍不住抿嘴一笑,这两个人还真有意思,陆为民前恭而后倨,二叔却是软中带硬,你还真感觉不出陆为民是有求于二叔。

        “陆为民,你这样的态度还算是有求于我二叔么?”

        “卓尔,你觉得洼崮有求于大东制药厂我就必须要诚惶诚恐奴颜婢膝么?”陆为民一边走,一边示意往里边走,“刚才林厂长也说了,大东制药厂要投资建分厂那也是要看什么地方条件更合适,更符合大东制药厂的意图,如果林厂长是一个合格的企业家,那么他会以企业利益为唯一抉择。”

        “但是不容否认如果二叔对某一处个人印象更好,会影响到企业的选择决定。”少女思维也很敏捷清晰,“国营企业负责人实际上不需要对企业所有者负责,名义上只需要对上级负责,但实际上他们作出决定的随意性很大。”

        陆为民有些惊奇的看了一眼卓尔,这个丫头的言语很犀利,虽然他也知道卓尔是昌江大学经管系的学生,但是没想到对方对国营企业的管理机制也有这样深的见解。

        “为什么用这样的眼光看我,是不是我的表现颠覆你之前的对我的看法?”少女有些洋洋得意的瞥了一眼陆为民,得瑟的笑容这个时候看起来挺可爱。

        “嗯,有点儿,不过也在情理之中。”陆为民耸耸肩。

        这是一处临江雅座,初春的料峭使得宽大的落地玻璃不得不将室内室外分开来,适宜的室温让人处于一种很舒服的状态。

        昌州这两年发展速度和全省平均增速保持一致,既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但是也没有太大的失误,不过在城市建设上和昆湖、青溪这些城市相比却有些滞后了,老城区拥堵严重,而新城区虽然早已经有一些规划,却囿于财力问题,新区拓展基础设施建设需要海量资金,使得昌州方面在这个问题上进展缓慢。

        林和祥来这里就堵了好一阵车,好在林和祥早有所料,让司机提前了半个小时来接,这才避免了迟到,无论和谁第一次见面,林和祥都不想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制造型企业撤离大城市是必经之路,随着国内城市化进程进一步推进,中心城市城区面积进一步拓展,越来越多的城市居民对自己的居住条件将会提出越来越高的要求,这就使得房地产行业会对城市土地越来越大的胃口,像制造型企业对周边地区不可避免的会产生诸如噪声、废水废气、交通拥堵等压力,而且从单位产出来看,工业用土地是无法和商服住宅用地的价值相提并论的,比较明智的选择应该是利用选择有利时机,适时搬出中心城区,……”

        “你的观点有些道理,但是你考虑过没有如果企业搬出主城区到郊区,那么职工生活问题怎么解决?他们由此带来很多生活不便,这会影响到这些职工的工作积极性,甚至成为一个很大的问题,他们作为企业主人,这是一个很关键的因素。我承认这可能是一个必然趋势,但是未必会在我担任厂长期间就要解决,我只能着眼于目前我更需要解决的问题。”林和祥承认陆为民的观点有可取之处,但是不认为就是目前需要立即付诸实施的。

        “嗯,林厂长,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当然做为国营企业负责人,你的说法也没错,你不需要对几年后也就是自己卸任之后企业的发展作太多考虑,但是我觉得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企业家应该要考虑更深远一些。”陆为民显得很自信,“一个现代化的企业生产制造中心未必要和行政总部与产品研发中心、营销总部在一起,出于降低成本和提高效率的需要,前者应当放在郊区交通和储运方便所在,而后几者则应当置于通讯发达、生活条件便利和环境优美、易与吸引人才资源的所在,这是一个大型现代企业的发展趋势。”

        林和祥眼睛微微眯缝起来,上下打量着陆为民,良久,才缓缓道:“你觉得大东制药厂具备了现代大型企业的条件了么?”

        “目前不具备,但是如果在有所作为的负责人引领下,未尝不能做到。”陆为民显得很坦诚,“但是就目前大东制药厂的产权结构来看,我觉得不易做到。”

        林和祥点点头,心中暗道,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省里和市里对大东制药厂的产权改制已经有了一些想法,现在还没有敲定,厂里也在等待正式文件政策出来,在此之前……”

        林和祥的话被陆为民打断,“林厂长,请恕我打断一下,据我所知昌州市对大东制药厂要和其他经营状况不佳的企业一起进行改制可能有不同意见,而且这种意见还很强烈,省里边也在考虑这一点,估计短时间内要把大东制药厂推上改制一线的这种可能性不大。”

        “哦?”林和祥吃了一惊。

        他也知道省市对效益较好的企业是否该进行改制一直有不同意见,总体来说省里是倾向选择一两家来试点的,而市里则希望把精力集中到效益不好的企业上,在这一点上从汪正熹担任市委书记期间就一直对效益好企业参予改制持反对意见就能看出来,但是邵省长的态度很明确,而夏力行的意见也是坚决支持全面试点,所以林和祥也一直认为这一次昌州市肯定还是会选一两家企业来试点,他才会想方设法做了不少工作,让大东制药厂成为唯一一家效益不错的改制企业。

        “陆书记,你所指的短时间是指多长时间?”这一点很关键,林和祥不得不问清楚。

        “我个人预计两到三年内都比较困难。”陆为民略加思索回答道。

        林和祥眉毛皱了起来,这可就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如果是两三年时间,谁知道两三年后自己还在不在这个位置上?变数太大了,他还以为是不是需要拖上三五个月甚至半年时间,没想到对方居然说是两三年,那自己的一些想法也就根本无从谈起了。

        陆为民应该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撒谎,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核实这个情况并不困难,自己也有自己的渠道来了解,所以这让林和祥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是陆为民担心改制会影响大东制药厂对外投资建厂的计划才故意这样说?这个念头也只是一晃就过去了,林和祥不相信对方不智到这种程度,这种消息叶瞒不了人,如果这个消息属实,那自己倒是需要考虑一下该怎么应对才好。

        “林厂长,其实我觉得昌州市在这方面太过于谨慎保守了,这是一个不智的决定,我也知道林厂长希望尽早改制,这样可以甩开一切束缚,让大东制药厂有更大的发展前景,但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所以我们只能站在这个现实角度上来考虑问题。”陆为民目光如炬,紧紧盯在林和祥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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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七十二节 钓金鳌(3)

        林和祥狐疑的目光落在陆为民脸上,他不知道陆为民知道一些什么东西,但是这家伙敢这样光明正大的找上门来,绝不仅仅这是为了探讨什么狗屁现代企业制度或者产权制度改革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陆为民很笃定的捏起手中银勺,搅动着咖啡。

        林和祥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大东制药厂貌似风光无限,而林和祥似乎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陆为民却清楚,林和祥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前任党委书记和林和祥是昌州市经委的老搭档,也正是那位老书记去把林和祥要到大东制药厂来的,两人和衷共济,使得大东制药厂在三年内创造了一个奇迹,产值利税连年翻番,也使得林和祥赢得了极大荣誉,但是这个奇迹是建立在党委书记对林和祥这个厂长的坚定不移的支持下的。

        去年上半年老的党委书记因为年龄原因已经退了下来,而新任党委书记是从市计委过来的,在国资委尚未成立之前,计委和经委系统的干部交流相对频繁,林和祥对新来的党委书记并不熟悉,但是也不陌生。

        在老党委书记退下去之前,曾竭力推荐林和祥兼任大东制药厂党委书记,但是这个建议没有能得到市里边的同意,最终从市计委调任一名副处级干部来大东制药厂担任党委书记。

        在新任党委书记才来这几个月期间,林和祥和对方倒也勉强能相安无事,对方并不怎么干预厂里业务上的安排,但是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对方开始有意识的安插属于他的人手,这让林和祥也觉察到了危机。

        只是党委书记决定人事这基本上已经形成了一个定式,在前几年里,由于前任党委书记一直持支持态度,所以林和祥很多想法和意图都能够通过党委会顺利的贯彻下去,所以没有什么感觉。

        现在新任党委书记虽然还没有露出其他意图,但是在厂里干部安排任用上已经明显表露出了他自己的想法,这本来也在林和祥预计范围之内,他也准备接受这一点,但是让林和祥无法容忍的却是对方年前开始在厂里业务工作上的干预。

        尤其是原本厂里早在三年前林和祥就决定于昌江医学院共同研制开发两种治疗心血管疾病的新药,并为之投入了将近三百八十万研究经费。这两种新药实际上昌江医学院药物研究所前期已经进行了将近十年的研制,由于开发过程并不十分顺利,这个项目一度面临搁浅,最后在大东制药厂投入资金并成为合作研发方后,才得意继续开发区下去。

        所以一直到去年这个研发项目才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结果,眼见得两种新药已经研究成功并投入临床试验,但是新任党委书记却认为这是一个无底洞,坚决不同意再向这个项目投入后续研发资金,并质疑这个项目当时的决策是否合理是否透明。

        因为这个原因,原本和大东制药厂一直合作得十分融洽的昌江医学院甚至扬言要和大东制药厂对簿公堂,控告大东制药厂毁约拒绝支付后期研制开发费用三百六十万元,这也使得林和祥与新任党委书记关系骤然紧张。

        而新来的党委书记更是拉拢了厂里几个副厂级干部,在去年十一月的人事调整上大动干戈,调整了多个重要人事岗位,其中负责生产和销售的几个中干全数调整,这也引起了林和祥的极大愤怒,但新任党委书记的动作却获得了昌州市委一些领导的支持。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林和祥才会积极谋求大东制药厂进行改制,希望通过改制来实现大东制药厂引入外来投资者,实行现代企业制度,推行现代企业的经理人制度,只不过他的这个想法却被陆为民今天无情的粉碎了。

        “如果市里边真的认为大东制药厂的情况不适合改制,那市里边肯定也有他们的考量,我作为大东制药厂厂长当然也只能服从,至于说其他,林某还没有想过。”

        林和祥心中有些悲凉,新来的党委书记显然是获得了市里有力人士的支持,否则绝无可能这样大张旗鼓的在厂里搞事情。

        或许这几年大东制药厂风光太过,不少人想要吃这一块唐僧肉却又被自己硬生生挡住了,难怪老党委书记下之前不无担心的提醒自己需要和市里边有关领导搞好关系,必要的时候该让步就得要让一步,水至清无鱼,自己当时也没有太在意,只想到下一步怎么来让大东制药厂的规模效益再上一层楼。

        陆为民见对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说法,心里也知道对方肯定也早就有了一些预感。

        昌州是个省市角力的漩涡所在,作为副省级城市,昌州市有着省里其他地市所不具备的许多特殊资源,一般说来市委书记都是省委副书记兼任,而且几乎可以肯定在这个市委书记位置上呆上一届都会获得升迁,邵泾川之前的两任省长和一任省委书记都是从昌州市委书记成长起来的,其中还有一任省长调任了西部一个省担任省委书记。

        正因为这个特殊因素,很多时候昌州对省里的一些政策意见并不愿意完全遵照执行,而是有选择的执行,甚至也经常要发生讨价还价的事情,有利于昌州的就不折不扣,对昌州有影响的便要打折扣,或者阳奉阴违,这已经成为一种惯例。

        “林厂长,我个人对您很尊重,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我本来是希望大东制药厂改制暂时搁一搁的,这样我可以更有机会说服你到我们洼崮投资建分厂,但是从长远角度来看,大东制药厂如果不能实现改制,尽快摆脱那些非经营因素的影响,只怕日后就会出问题,这对于一个竞争日趋激烈的市场来说,也许就是一个灾难。”

        记忆中陆为民很清楚大东制药厂的结局,这甚至在几年后成为昌州市委的一个噩梦,职工们无法接受从几年前的辉煌一时一下子变成了资不抵债的破产企业,屡屡省市两级政府而那位后来兼任了厂长的党委书记后来被纪检部门双规,最终以贪污和受贿罪锒铛入狱十五年。

        “大东制药厂这几年之所以能成功,我想其原因你比谁都清楚,一旦支撑起这个企业发展最根本的基础坍塌,那么内耗就足以让这个企业彻底葬送,而以您的为人,我想你是肯定不愿意搅合到其中去的,但是残酷的现实却是不以你意志为转移的,我想你对此很清楚。”

        陆为民语言充满了循循善诱的味道,但是林和祥却从其中听出某种阴谋的气息,他已经完全收敛起了最初对陆为民的小觑之心,甚至隐隐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戒惧心理,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家伙知晓的东西太多了,而且对人性的理解也是深入骨髓。

        “陆书记,你想说什么,不妨直接说出来,我想以林某人的智慧和理智,可以分析得出一件事情一个看法的好坏优劣。”林和祥冷冷的道。

        “很简单,大东制药厂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大东制药厂,如果失去一个正确的掌舵者,一个体制依然僵化的国企是很难在市场竞争中继续维系下去的,你之前所做的努力并没有触及企业根本,所以当一些正面积极因素消褪时,那么负面消极因素带来的疮孔很快就会让大东制药厂这艘船沉入海底。”

        陆为民语气越发自信,灼灼的目光迎着林和祥有些冷森的眼神,似丝毫不在意对方表露出来的敌意。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林和祥突然展颜一笑,他对这个家伙警惕中也越来越感兴趣,这是一个胆大妄为但是又不乏头脑的家伙,而且如此年轻老练,就不能更让人想要探究对方脑瓜子里想什么了。

        “我估计你也许会选择调离大东制药厂回你原来的单位,也许昌州市里边有些人也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陆为民微笑着道,“这符合你的性格,但我觉得这样做太过窝囊。”

        林和祥眉毛一掀,语气变得有些生硬,似乎是被人说中了心事一般,“窝囊?那你觉得怎么才算豪放?”

        “林厂长,请不要生气,我这个人素来实话实说,以你现在的年龄和身份,在扭转无果的情况下,你百分之八十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做一个更男人的选择。”陆为民笑吟吟的道。

        林和祥没有答话,他知道对方在和自己绕了这么大圈子,又对大东制药厂和自己现在的状况做了如此细致周详的了解,肯定就是在等待着现在这一刻,他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还是一个钓饵,但是他不想让对方如此轻易的占据了心理优势,这对自己下一步很不利。

        虽然他现在连对方的陷阱诱饵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对方这样摆明车马,肯定有所仗恃,甚至可能是算定自己无法摆脱这个陷阱和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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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七十三节 更男人的选择

        男人的选择?林和祥有些苦涩的咀嚼着这话。

        新来的党委书记贾国志是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季涌河的舅子,在计委那个虽然在外人眼里不算是清水衙门的塘子里憋屈了那么多年,一直在找机会想要出去捞一把,前两年曾经停薪留职到海南那边去闯荡了两年,据说背了一屁股债跑了回来,在计委机关里边蜷着疗了两年伤,终于憋不住了,想要出来啄一嘴食了。

        市计委和市经委两个部门相互间联系太多,在经委里干了多年的林和祥对贾国志虽然不敢说知根知底,但是也知道这个家伙不是善茬儿,既然来了大东制药厂,那就肯定不大捞一把是绝对不肯罢休的,自己如果留在大东制药厂,就只有同流合污,甚至连明哲保身都不可能,所以自己真正能选择就是主动先行离开。

        什么是更男人的选择?林和祥当然不相信陆为民会建议自己变成一个反腐斗士,坚定不移的和贾国志腐败行为作斗争,陆为民还不是那棵菜。

        那还有什么是更男人的选择?

        “愿闻其详。”良久,林和祥嘴里才不无艰涩的吐出四个字,他还真想听一听对方的建议,看看对方有什么样的建议能打动自己。

        “我看过林厂长发表在《企业经营》上的几篇文章,虽然我不完全赞同林厂长的观点,但是也要承认林厂长高瞻远瞩的看到了国营企业在转换机制中面临的困惑,也提出了解决问题的一些想法,我觉得为什么林厂长不可以跳出这个窠臼,站在更高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呢?”陆为民斟酌着言辞,看怎么来说才更能打动对方。

        “陆书记,你不妨开门见山吧,用不着这么云遮雾罩的绕圈子。”林和祥笑了笑。

        “好,那就恕我直言了。根据我的观察,您可能继续在大东制药厂呆下去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即便是你继续呆下去,恐怕大东制药厂也无法按照您的想法去创造更大的辉煌,一个失去了人事掌控权的管理者,是无法让这个企业贯彻你自己的想法意图的,所以我建议你离开大东制药厂。”

        “离开?!”林和祥皱起眉头,难道这就是对方给自己的建议,这算个什么狗屁建议?如果只是离开,还用得着他来这么故弄玄虚的建议?

        “离开大东制药厂,但是并不是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我觉得林厂长完全可以以另外一种方式离开。”陆为民紧接着道:“大东制药厂是林厂长一手打造起来的,就算是有人想要撵林厂长走人,但是也不可能做得太过,林厂长完全可以以建分厂的名义离开,在我们洼崮投资建分厂,建一个独立于大东制药厂的企业,我想现实会给有些不自量力的人一个深刻教训,让他们明白有些位置不是谁坐上去都能玩得转的,到时候林厂长再回去也不迟,这是我的第一个建议。”

        “哦?”心情荡漾的林和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还有第二个建议?”

        “嗯,这我是考虑到林厂长对大东制药厂的感情不舍的一个折中建议,其实这个意见我个人看法并不太好,我还有一个更男人的建议。”陆为民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彻底离开大东制药厂,去打造一个属于你自己的企业,以你的经验和资源,你何须看什么人的脸色行事?大大方方的离开,用事实证明自己的存在,来我们洼崮建厂,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再造一个比大东制药厂更辉煌的企业。”

        林和祥笑了起来,这个建议看似很男人,但是可行性有多大?

        “陆书记,我可以问一句,你知道建一个向大东制药厂的企业需要多少投资么?经验和资源我有,甚至我也可以物设到一批愿意跟我干的技术人员和工人,可是资金呢?”林和祥嘴角挂着一丝哂笑,“千万别告诉我们你们双峰*县或者那个什么洼崮区打算投资几十万要搞一家制药厂。”

        对于林和祥的揶揄陆为民不以为忤,他仔细了解过林和祥,也了解过林家的情况,资金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在于以林和祥现有的身份地位和年龄,他是否愿意搏一把。

        “林厂长如果对自己有信心的话,我想资金应该不是问题,林家在海外亲属不少,眼下国内改革开放的步伐迈得越来越大,国内市场和机会也越来越多,难道说林家对进入我们国内来投资兴业赚钱没有一点兴趣?”陆为民语气更加狂放,“如果林家真的对此不感兴趣,只要林厂长有这个信心,那陆某人也可以在资金问题上效绵薄之力。”

        “绵薄之力?”林和祥颇为震惊,当对方提到林家海外关系时,他心里就是一动。

        实际上他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让他有些吃不准的是搞一个制药厂不是三五百万就能建起来的,按照他的想法,要搞就要搞一个真正符合自己内心想法的制药企业,而昌江医学院那两个已经接近瓜熟蒂落的新药研制项目更是让他难以释怀,只不过仅仅是要重新获得这两个新药项目估计就得要砸进去好几百万,对于从未在医药行业有过投资的海外亲戚们来说,让他们砸几百上千万来搞这样一个企业,只怕也会心存疑虑,而林和祥最不愿意去乞求什么人来投资,在他看来投资合作本来就需要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础之上。

        “我可以问一问陆书记,你这个绵薄之力指的是多少么?”林和祥觉得陆为民口气有些过于托大了,他不相信对方不明白自己刚才那句话语中的含义。

        “嗯,五百万以内我可以帮我那两位愿意投资的朋友拍板,如果超过五百万,我需要请我那两位朋友来和林厂长当面沟通一下。”陆为民气定神闲的道。

        林和祥瞪大眼睛,注视着陆为民,想要看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是对方眼中清澈明净的目光让他意识到对方绝不是信口开河,而是有为而来。

        如果真有人愿意投资五百万,那么林和祥也有信心说服林家那些海外亲戚投入同样数额的资金,那么打造一个自己梦寐以求的一个企业就不是梦了,想到这里他就禁不住心旌动摇,

        “陆书记,我很好奇,你就这么对我有信心?你的信心源于何处?”沉吟了一阵,林和祥沉声问道。

        “源于林厂长在大东制药厂的一系列改革措施,当然也源于大东制药厂这几年的巨变,更源于你在三年前大东制药厂效益还不算太好时就敢力排众议投入巨资和昌江医学院合作研发新药这一举动。”陆为民浅笑吟吟。

        他当然知道那个被大东制药厂拒之门外的新药项目——心血舒宁在一年后才被昌州一家私营企业泰苏制药厂拿下,而三年后仅心血苏宁这一个产品的销售额就达到了四千万,直接为泰苏制药厂日后上市并成为全国著名的制药企业立下了汗马功劳,如果不是泰苏制药厂老板苏和尘的那个富二代儿子接班之后太过张狂,卷入了与后来国家药监局领导的大案中栽了一个大筋斗,泰苏制药也许就要成为和修正药业比肩的民营药企巨子了。

        “哦?”虽然今天这个青年男子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讶,但是听到对方如此强调自己三年前斥巨资投入昌江医学院药学研究所的两个新药项目研究,还是让他有些意外,对方连这一点都能了解得如此透彻,足以说明对方对自己的调查是很花了一番心血的。

        “或许其他人不了解这一点,觉得大东制药厂现在的情况很是红火,但是林厂长和我都清楚我们国内的制药行业与国外制药巨头们之间的差距根本不能以道里计,躺在现有的产品上吃老本的日子维持不了多久,现在国内政策还不允许国外药企大举进入国内市场,随着全球化趋势的加快,一旦我们进入关贸总协定的谈判,很多壁障就势必被打破,到那个时候,也许一场风雨过后,就能看到一地惨烈的鸡毛了。”

        陆为民颇为感喟的道:“而真正要支撑起一个制药企业发展的唯一依靠就是新品的研发,而看看国外企业的新药物研发投入,一家大型跨国药企的年研发投入就能抵得上我们全国整个医药行业的新药研发投入,这样悬殊的差距,一旦我们跨国药企同竞技,我们有多少药企能够存活下来?”

        林和祥没有想到对方已经想得如此深远,饶是他心里有诸多思想准备,但还是被陆为民的这番言辞说震撼了,只是这一时间他还难以消化今天陆为民给他带来的这种种,他还需要一些缓冲时间来细细揣摩琢磨,但毋庸置疑,陆为民的建议的确为他打开了一扇他未曾想到过的全新世界大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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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七十四节 不要迷恋哥

        林和祥终于走了,陆为民依然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他沉浸在了刚才自己和对方的那一番交锋中。

        对方并非没有动心,只不过下意识的想要抵抗,想要找出理由来为他的犹豫踌躇作辩解,自己就需要彻底击破他那层心防,给予他鼓励,让他彻底丢开一切顾虑,像一个男人一般的去勇敢的闯荡搏击一回。

        陆为民并没有欺骗林和祥,资金不是问题,事实上在水泥厂项目日益凸显出两年前陆为民的分析判断能力时,何铿和雷达就都对陆为民精准的嗅觉和敏锐的判断刮目相看了。

        雷达几次半开玩笑的说如果陆为民还看好有什么项目,一定要打个招呼,而何铿在见到去年丰州水泥厂日夜加班加点生产依然供不应求的状况时,也有些遗憾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多投几百万进去。

        当大东制药厂的现状以及林和祥的处境纳入陆为民的脑海中时,陆为民就在考虑该怎么来利用这个机会了。

        林和祥正在沦为昌州市里边企业主管部门领导们相互倾轧的牺牲品,而那个党委书记的出现而不是林和祥兼任党委书记,实际上也就宣布了林和祥下一步的结局。

        也难怪大东制药厂会在短短几年间就完成从天堂到地狱、从辉煌到没落的坠落,本来就没有真正建立起现代企业制度的国企,在失去了一个优秀的掌门人之后,其结果可想而知,如果再有一个以塞满自己腰包为己任的领导,其堕落速度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林和祥的优秀不仅仅在于他能最先接受现代企业制度,更重要的在于他能看到对于药企来说最关键的竞争力是什么,那就是领先一步的研发能力,只有具有领先一步的强大研发能力,具有不断推陈出新的新药研制计划,才是一家药企保持生命力的根本,而要让企业一直焕发生机。那么解决企业的权属问题,激发全体管理层和技术层的创新能力就显得更为重要,这个时代能够看到这一点的企业家并不多,尤其是在国企中能看到并付诸实施的更是罕见。

        陆为民不相信林和祥在面对自己抛出的条件会不动心。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煞费苦心的想要谋求这个改制试点交给大东制药了。

        只可惜他低估了昌州市保守心态的强大,任何来自企业家的幻想在碰到来自官方的保守心态时,都只会碰得粉碎,残酷的现实会让他们清楚什么叫不能越雷池半步。

        在确信林和祥完全可以被自己的游说所打动时,陆为民也就和何铿与雷达通过电话。两人的观点态度惊人一致,只要陆为民觉得这个项目有价值,那么一切交给陆为民来做决定,五百万是陆为民给自己设定的底线,何雷二人并没有这个限制,但是陆为民觉得超过了五百万,那还是需要由雷达与何铿两人来分析决定。

        陆为民也知道以林和祥的本事,要从海外亲戚那里弄来几百万投资并不是难事,关键在于他自己都没有下定决心,所以陆为民才会不遗余力的刺激对方。让他好好想一想假如他能重建一家新厂让其发展壮大起来,甚至把大东制药彻底收购,那该是一件多么令人心旷神怡的妙事,林和祥对此也难以避免的要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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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我二叔彻底说服了?”卓尔晶钻般的眸子也咖啡厅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充满魔力般的光芒,她就这样坐在陆为民对面,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对方。

        “错,没有谁能说服谁,除非他本人本来就有这样的想法,内因永远是主要因素,外因不过是诱因。是次要因素,这种辩证关系你应该很清楚。”放松下来的陆为民有些慵懒的斜靠在沙发靠背上,扶着自己下颌,若有所思的道。

        “那是你勾起了他内心的野心和欲望?”卓尔字句犀利。几乎有点恶狠狠的问道。

        “不好么?一个男人如果没有一点野心欲望,要么就是在性格上被阉割了,要么就是天生的圣人,纵观历史,好像这种人还没有,连孔老二都不是。无论什么人。内心都会有欲望,酒色财气和名利,自我实现和外界尊重,这些哪一样不是野心欲望的一种?真正的男人,未必需要向人暴露自己这一面,但是他会为了自己内心的野望去实现它,并为之付出艰辛努力。”陆为民翘起二郎腿,眼中泛动着有些嘲弄般的光芒,“小丫头,男人的心态,你不懂,你二叔虽然四十好几了,我想他也应该是没有阉割过的男人,更不可能是圣人。”

        被陆为民调侃的言语逗得有些恼怒却更觉得过瘾刺激,卓尔努力的克制了自己的情绪,镇静的道:“那你觉得我二叔可以接受你的建议?”

        一直在一旁默默地喝着咖啡没有插半句话的卓尔没有和自己二叔一起离开,而是留了下来,今天的谈话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刺激,她觉察到素来沉稳的二叔在出门时也险些踩空了楼梯摔一跤,这也意味着二叔和自己一样被狠狠的震撼了一回。

        陆为民的表现再度让她看到了这个男人身上与众不同的一面,虽然陆为民这一段时间里给她的震惊不少,但是都还在她接受范围之内,她身边优秀的男人不少,这个家庭生活环境决定了她周围有太多的优秀者,之前的陆为民或许算得上是其中佼佼者,但是顶多也就是让他有些被吸引而已,但是还谈不上真正被折服,而今天陆为民的表现却让她越来越想把这个男人背后的故事挖掘出来。

        他的表情,他的手势,他的气势,充满了雄性动物的征服侵略气息,某一刻,卓尔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都压抑不住激情喷涌,真他妈太有范儿更有味儿了。

        “为什么不?”陆为民喝了一口咖啡,搁下咖啡杯,似笑非笑瞥了对方一眼,“你真想和我探讨这个问题,那不如我们去酒吧喝一杯?”

        卓尔只觉得脸一趟,毫不示弱的道:“你想泡我,想和我上床?”

        陆为民笑了起来,这丫头真是太强悍了,自己如果不Man一点,岂不是要被这个丫头小觑?

        “小丫头,不要把欧美那一套直截了当的言语学过来,中国国情不适合,中国人,还是含蓄一点的好,当然,你刚才的提议不符合事实,至少我目前对你没多少兴趣,嗯,特指你的身体。再补充一句,如果我真的想要泡你,我有百分之九十把握,三个月之内让你心甘情愿的和我上床。”

        陆为民说完之后忍不住控制着自己的笑声笑了起来。

        被陆为民狂放无忌而又大胆露骨的挑衅刺激的脸颊通红,卓尔犹如一头被激怒了的年青雌豹,身体前倾,恶狠狠的瞪着眼睛注视着对方,“陆为民,我警告你,说话给我注意一点!”

        “哟呵,怎么了,卓尔,淑女一点好不好?是被我说穿了事实,无法接受,还是感觉非常失望?”陆为民大笑了起来,越发觉得今天晚上心情真是太舒畅了,和林和祥来了一回交锋,再逗逗这个不乏味道的小丫头,这种生活真是太难得了,“扪心自问,你能否认你对我很感兴趣么?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私生活?不要迷恋哥,哥就是一个传说!”

        陆为民下意识把前世网络名言顺口而出,出口之后才有些发愣,自己似乎距离那个世界越来越远了,甚至有些乐此不疲的享受着这个世界带来的种种。

        被陆为民的嚣张惫懒气得七窍生烟,虽然卓尔承认自己对陆为民是有那么“一点点”兴趣,但是她绝不承认自己是什么“迷恋”,这个人太可气了,简直把自己当成了可以随意取笑调侃的玩物。

        “陆为民,你就是一个小丑,你太放肆了!你以为你是谁?”卓尔气疯了心,恨不得扑上前去把对方暴打一顿,可是在这云鹤楼里,连说话都需要控制声音音量,卓尔不想被周围人把自己视为不懂礼貌的人,只能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压低声音,尽可能用自己眼中的怒意来表露自己的愤怒。

        看见对方涨得通红如秋后苹果一般的脸颊,陆为民没来由的心中一荡,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伸出手,狠狠的捏住对方的脸颊,狠狠扭了一把,肆无忌惮回视对方的眸子:“那我就回答你,我是陆为民,这个世界独一无二,怎么样?”

        “啊?!”卓尔万万没有想到陆为民竟然敢当面调戏自己,这再度颠覆了她对对方的观察所获,她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这一切,捏自己的脸?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觉得自己想一个顽皮没长成熟的小丫头,还是有别的意思?

        陆为民没有给对方多少思考的余地,长身而起,“走吧,卓尔,小丫头在外边呆时间太长不好,尤其是你二叔知道你和我在一起,那就更不好了,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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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七十五节 林家

        林和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让司机拉着自己在城里慢慢的遛着,后窗玻璃落了下来,依然清冷的寒风让他先前澎湃的热血渐渐冷静下来,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毫无疑问陆为民是有备而来,更是有为而来,而且很显然对方是看重自己而非大东制药厂本身,这一点让林和祥颇为自傲,而对方提出之所至看重自己也让他感到有一种天下谁人不识君的睥睨众生的快感,让他忍不住喟叹,如果陆为民不是那么双峰*县洼崮区的区委书记而是昌州市的市委书记该多好。

        自己的处境很不好,兄长给自己的建议也是没有必要再在大东制药厂这潭浑水搅下去了,贾国志不是善男信女,季涌河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他们不会容忍外人来破坏他们的捞钱大计,不如先回市经委,如果真的还对搞企业有兴趣,不妨寻找机会重新出山。

        林和祥本来已经熄灭了再搞企业的心火今晚又被陆为民勾了起来。

        要说陆为民第一个建议是最符合林和祥的本意的,但是思索一番之后,林和祥也承认陆为民所说的没错,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如果搞一个分厂,不但牵扯到和大东制药厂本厂的竞争,而且一样要受本厂的制约影响,如果本厂效益下滑,那帮人肯定会把责任推卸到分厂的竞争上,当然自己新搞一家企业起来,对方肯定一样会推责任,但是那对自己就没有什么影响了。

        正如陆为民所说的,资金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林氏家族在海外亲戚众多,随便发个声音,募集一下,几百万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关键在于信心,而陆为民对自己如此有信心,如果真的敢真金白金砸几百万出来,林和祥凭借这个底气再去向林氏家族募集几百万并不是什么问题。

        有一千万的启动资金,基本上可以支撑起项目启动了,后续资金完全可以通过贷款来解决,在这方面林和祥还是有些自信的。

        关键是自己是否愿意或者敢于去闯荡这么一回。

        自己不是年轻人了,早已过了热血冲动的年代,但是方才林和祥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所以他希望用初春的寒风来冷静一下自己的头脑。

        也许自己该向大哥请教一下,听听他的建议和看法。

        想到这里,林和祥吩咐司机把车开往怡园路。

        怡园路是位于城西临江的一条幽静小道,路很窄而且曲曲折折,只能容纳三辆车并排行驶,全路段对大车限行。

        这里是原来林家祖宅所在地,只不过在解放后原本属于林氏祖宅的这一片基本上就被没收了,在文革结束落实政策时,倒是把两处面积不大的宅院发还给了林家,除了林老爷子住着一处宅院外,也就是卓尔的父亲林和文住在另一处院落里。

        林和祥没有住这里,但是按照当初两兄弟的约定,林老爷子百年之后这一出院落就是林和祥的,两兄弟本来关系也就不错,所以在这上边也没有什么好争的。

        林和文的宅院比林老爷子的宅院略小,双扇门外加狮子头扣环,两个装饰灯笼悬挂在外,两座很有些年成的石狮只剩下座子,也没有刻意恢复,倒也多了几分残缺美。

        “你是说卓尔介绍给你认识的人?”林和文坐在梨木官帽椅里吃惊的问着,他对弟弟这个时候突然来访颇感吃惊,尤其是当林和祥提到卓尔时,更是吓了一大跳,深怕自己这个女儿出了什么问题。

        虽然女儿对自己和她母亲离婚很不理解,也不原谅,但是林和文对女儿的疼爱是包括卓家人都承认的,可以说小时候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卓尔有些骄纵任性的性格未尝没有林和文小时候的溺爱有一定关系。

        现在卓尔在昌江大学读书,怡园路距离昌江大学并不远,但是卓尔却一直住校,即便是假期也极少会这边家里,大多数时候是在她姨妈那边住,但是林和文依然相当关心自己这个有些任性的女儿。

        “嗯,夏力行的前任秘书,现在在双峰*县一个区里当区委书记,好像挂了县委常委。”林和祥点点头。

        “双峰是一个穷县啊,丰州就够穷了,双峰在丰州都算是穷县了。卓尔怎么会认识他?”林和文对自己女儿的关心显然超过了对自己弟弟提出来的事情关注。

        林和祥皱了皱眉头,他对自己这个哥哥也还是有些看法的。

        新嫂子比卓尔大不了多少岁,二十七八岁的年龄,据说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已经四十有五的兄长,这相差十五六岁,也不知道自己兄长是怎么想的,现在听说那女人还要生一个孩子,兄长本不想要孩子了,但是拗不过对方,还是给装上了,据说都有三四个月了,林和祥也没有问过,林和文也知道林和祥不太满意,所以也很知趣的从来不在自己弟弟面前提这茬子事儿。

        “卓尔也不小了,她有她自己的生活和思想,有她自己的世界,这几年你平时有多少时间管过她?除了满足她的生活费外,你还管过她什么?”林和祥本来不想说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刺兄长几句,“她都已经十八岁了,成年了,我倒不是说鼓励她谈恋爱啥的,那陆为民应该和卓尔也没有那层关系,估计就是想要通过卓尔签个线搭个桥吧。”

        林和文有些讪讪的挠了挠头,他知道自己在婚姻上的失败为他在林家族人印象分减掉不少,林和祥是在变相的提醒自己。

        “嗯,和祥,我知道,卓尔的脾性你也清楚,也是我小时候惯出来的,像个刺猬,谁去碰一下都得扎一手血,我不是不想管,而是现在真不到该怎么管了,我说啥她都两句话就给我顶回来,你让我怎么管?”林和文叹了一口气,“算了,她也长大了,既然你都说她知道自己怎么来处理她自己的事情,那我就心安了。”

        林和祥摇摇头,他对自己兄长在处理家庭问题上的低能很是失望,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兄长在经济工作上的无能,能够在华泰实业担任老总一干五年,而且华泰实业也成为昌江建筑界的巨头,自然有其成功道理,所以他才回来兄长这里来请益。

        “首先明确一点,你不可能再在大东干下去了,据我所知贾国志是下了决心要想一把抓的,你在那里碍人手脚,挪位置是迟早的事情,何必弄得不愉快?”林和文分析着林和祥的情况,“如果陆为民所说是真,那说明这家伙还真是深藏不露,五百万资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他敢帮朋友一言而决,也充分说明这小子手上掌握资源不少,至于说我们林家这边,就像你说的,只要有人敢出资,我估计他们也不会后人,再怎么你也是咱们林家的长房子弟,几百万资金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何况他们也早就有意进入国内来发展,这也可以算是他们的一个试水吧。”

        “陆为民瞅准了昌江医学院那两个新药研制项目,这小子眼睛很毒,一眼就能看出关键,哼,贾国志这个蠢货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都要开花结果了,居然来这么一出,弄得灰头土脸不说,昌江医学院还要告他毁约赔偿,这不知道是不是贾国志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啥都想牢牢抓在手里。”

        林和文淡淡笑了笑了,“和祥,你没想过对方是不是就像在这个问题找个茬儿把你扳倒么?几年时间往里边砸了好几百万,却看不到半点效益,换了谁谁心里也得生疑,如果能用这办法一举把你给扳倒,岂不是省事许多?”

        “那好啊,我就希望他们去好好查一查,看看姓林的在里边有没有啥猫腻。”林和祥轻蔑的撇撇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和祥,你在当厂长这几年怕也得罪了不少人吧?效益这么好的一个厂子,里里外外想要在这块肥肉上啃一口的人怕不少,你的性格我清楚,怕是难得委曲求全的,在外人眼里,那就是所有连肉带骨头都被你和老耿吞了,连残汤剩水都没给他们留一口,断人财路和杀父夺妻也差不多了,也难怪人家要找你麻烦。”

        林和文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在经营上没说的,但是在处理人际关系,尤其是处理与政府领导和上级主管部门领导的关系上却欠些火候,或者说他清楚,却不愿改变。

        “所以你觉得陆为民的建议可以考虑?”林和祥沉吟了一下才道。

        “嗯,可以考虑,当然这主要看你自己的意思,如果你觉得跳出来可以干一番事业,那自然没的说,就算是没有林家的支持,我也可以通过其他一些渠道帮你募集一些资金,加上陆为民不是承诺为你提供五百万么,我估摸着搭个架子起来,应该不是问题,至于后续流动资金可以从银行来考虑,这都不应该是问题。”林和文顿了一顿,思索了一下,“陆为民看样子还真是夏力行的心腹,他敢断言说大东制药厂改制会被搁下,这肯定是夏力行给他的信息,我建议你不如早一点走,免得给人留下是因为没有达到你改制要求而走,这样日后你要在这个行道里生存也好处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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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七十六节 阴手

        推门打开房间,陆为民没有感觉到半点沉闷的气息,置放在窗台上的花还有些湿漉漉的,一看就是今天才浇了水。

        看样子那个杜笑眉还真是挺上心,估摸着这间房就这么一直给自己留着不说,而且还坚持每天打扫清理,就这点细节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陆为民也有些感慨,一个啥都不是的临时工打字员能够在短短几年间里就能转正成为事业编制,还能混到这县委县府的招待所来当主任,恐怕就不仅仅只是外人所说的脸盘子生得好奶子长得翘而且见了男人叉腿那么简单了。

        来双峰也有快四五个月了,虽然陆为民基本上都在洼崮呆着,来县城的时间很少,住在这招待所里的时间板起指头都能数得出来,但是陆为民也一样能听到各种传言。

        比如有传言说这双峰县啥都缺,就是不缺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更不缺,陆为民开始也不知道这话是啥意思,可这话题又不好问,后来和一些区委书记以及局行一把手们渐渐熟悉了,偶尔字里行间也就能品出一些味道来。

        这所谓双峰不缺漂亮女人就指的是双峰县城里漂亮女人远比其他地放比例高,一方面说明双峰这个地方水土养人,盛产美女,另一个理由则是指全县的漂亮女人基本上都集中到了在县城里占据着核心位置的县委县政府里边了。

        双峰*县六个区二十八个乡镇,除了双塬区的双塬镇也就是城关镇外,基本上各乡镇都是纯粹的农业乡镇,非农业人口少之又少,要想变成城里人,那就首先得有城镇户口,没有城镇户口,那不管你在城里边住多久,那也是乡下人。

        可乡下人要变成城里人怎么变法?考大学是一个办法,但这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太难了;参军当兵提干也是一条路,可这条路比考大学还难,原本招工也是一个办法,但是双峰县*城里几家要死不活的国营集体企业解决城里待业青年都困难,也从来没有面向农村招工的先例。

        那就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钻进政府里边去,不是指县政府和局行机关里,而是指那些乡镇政府里边,有门路的可以先找关系谋个打字员、保洁员这一类的角色先干着,时间长一点,或者再有点关系,也许就能变成一个具有一定固定性质的临时工。

        如果你再有门道,工作也很“出色辛苦”,领导一时间高兴了,没准儿就能琢磨着是不是在有那么一个两个事业编制的时候该考虑你了,而当你真正转成了事业编制,那也就意味着你就完成了从乌鸡变凤凰的蜕变。

        当然也还有再有混得更好的,那就得等到哪个干部位置编制“正好”空缺,而恰恰你又是“最适合”的,根据“实际工作需要”,领导就会考虑到你头上,事业编制变为干部编制,也许你就能完成凤凰涅槃的蜕变。

        不过这一关很难,一般说来不仅仅要有合适机会,更重要的是足够分量的力量帮你,也就是领导得很欣赏你,得费大力气帮你使劲儿。

        因为像这种事业工勤编制转干名额相当少,属于稀缺资源,可以说一个名额下来几乎就有数十双甚至上百双眼睛盯着,谁能得到这个机会,那就要看主要领导的意思了。

        陆为民很清楚,就目前干部体制来看,政府机关的干部主要来源有三项,一是军队干部转业,二是大学生分配,三是事业和工勤转编而来,其中第三条是一个主要来源,尤其是从基层乡镇的干部基本上都是通过类似于诸如广播员、公安员、林业员、计生专干、农经专干等这一类事业编制人员转编而来,而要实现这条路最关键的就是要从临时人员跨越到事业工勤编制人员这一堪称龙门的门槛。

        但是这一门槛虽然在一般人眼中也是不可逾越的天堑,但是某些深谙其中门道的人来说,却成为可供交换的资源。

        之所以说双峰不缺漂亮女人,那因为漂亮女人相对来说也是稀缺资源,为什么说是相对呢?因为一个几十万人口的县份,如果男女性别基本相当的话,也就意味着有一半是女人,而划开年龄段,从十八岁到三十,或者说再往上浮一段,到三十五岁,这个年龄阶段的女人就有几万人,而几万人中百里挑一也就意味着有几百个姿色容貌不错的女人,如果在这几百个人中再来一次十里挑一,那也就意味着至少有几十个姿色容貌都堪称美女的女人了。

        而既然拥有稀缺资源,那么这些女孩子也好,女人也好,自然也就比别人更渴望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而要摆脱这种命运却又没有其他更好的路可走时,自然也就要充分运用这份资源向最便捷的路径发起冲击了。

        陆为民所听到的也就是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传闻,某某人的资源已经耗尽,某某局某某乡镇是某某的后花园,而某某曾经又是某某盘里的菜,不一而终,而生存在这个圈子里的人们似乎对这种言语也乐此不疲,甚至津津乐道,而被言语涉及者似乎也都安之若素,甚至某些人还有一种说不出炫耀之意。

        甚至连詹彩芝这样作为县委副书记的角色一样免不了言语纷扰,陆为民就至少听到不下三次关于詹彩芝能提拔起来的说法,而这三次就有三个不同的版本,不能不让陆为民觉得双峰的这个政治风气和政治生态如安德健所说的那样,和其他地方有所不同。

        招待所里的女孩子们一个个都是生得眉清目秀姿色可人,据说这还是关恒专门做了要求,在陆为民即将入住县委招待所之前,对原有服务员作了一次清理,有两个姿色过于妖媚撩人而性子又过于豪放外向的服务员都被打发到了其他岗位上,其原因也是不言而喻,大概也就是怕陆为民在这上边犯什么不好看的错误。

        杜笑眉曾经是谁的菜陆为民也听到了不少说法,但不容否认的是她只是曾经是某人的菜,而现在似乎这盘菜摆放在这里无人问津倒是真的,这让陆为民颇为好奇,这样一个号称双峰三大美人的女人居然就被冷藏了,不能不让人感到意外。

        陆为民刚来得及放下包,一阵脚步声伴随着馥郁的香气从后边传来。

        “哟,真是陆书记啊,我还以为我眼睛看花了,方才在门口一晃,觉得有点像陆书记,但是又不敢确定,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陆书记。”

        女人穿得很时尚,一件乳白色鸡心领开司米羊绒衫把本来就显得有些过于饱满的胸脯勾勒得格外引人瞩目,一条细金丝链沿着颈项下滑钻入那条若隐若现的沟壑中,灰色的小西服外套很随意的敞着,下身一件同色长筒裤,很有点职业女性的精干气息,本来蓬松的卷发乌黑油亮,极富有光泽,陆为民琢磨着这女人若真是去给洗发水或者护发素一类的产品打广告绝对不比那些专业模特儿逊色多少。

        “哦,看来我都快成了陌生人了,这么近笑眉主任都认不出来,罪过啊。”陆为民半开玩笑的道。

        这女人挺光棍,虽然开元杜九娘的名声在外,但是至少在对自己的态度上对方还是很好的把握了度,既不像有些女人那样黏糊着男人不松,不分环境场合的荤素不忌,也不像有些女人那样欲擒故纵的故作姿态,在只有两个人在场时,说话就很随意,但是有外人在场时就很小心谨慎,陆为民很欣赏对方这一点细致。

        “谁让陆书记很少光顾咱们这里呢?陆书记,您说说,你来咱们双峰有几个月了吧,在我这里歇过几次脚啊?”女人展颜一笑,白皙细腻的面庞丝毫看不出年龄留下的痕迹。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陆为民总觉得这女人每说一句话都隐含有某种挑逗的意思,说自己很少光顾她那里歇过几次脚,这话语怎么听都容易产生歧义,也不知道究竟是对方在外的名声诱导自己往那方面想,还是自己在双峰这个环境里渐渐变得有些和光同尘了,遇到一语双关的言语总喜欢往歪的方向想。

        “呵呵,笑眉主任,我也想啊,可得有机会啊,我天生命苦,就只能在洼崮这些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呆着,想来县城里那也得经过领导批准给我发了入城证才敢进城啊。”陆为民自我解嘲般的调侃道。

        女人掩嘴格格娇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陆书记,您可真会开玩笑,谁不知道您陆书记是地委给咱们双峰派来的能人?这一段时间里咱们县里都在讨论陆书记真是本事大,能把大东制药厂引到咱们双峰来投资建厂,这可是咱们双峰招商引资的开天辟地第一个大项目啊,要投资好几百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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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七十七节 耳目

        陆为民脸色骤变。

        连杜笑眉都知道大东制药厂有可能到双峰建厂投资的事情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为民脑筋急转,在与梁国威、詹彩芝和关恒谈到大东制药厂的项目时陆为民就曾经专门提到过,大东制药厂有意要在昌州以外地区建分厂还只是一个意向性的东西,虽然基本确实,但要想引到双峰,却没有半点把握,正因为如此,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暂时不宜对外宣传,最好等到一切需要等到落实并有了较大把握之后再来宣传,过早透露这个消息,只会让周邻县市的竞争对手纷纷出击争夺,这对于各方面条件并不占优的双峰来说几乎就是自掘坟墓了。

        梁国威、詹彩芝和关恒当时都赞同自己的观点,但是为什么这才十天时间不到,就在县里传得沸沸扬扬了?而县里传得沸沸扬扬也就意味着根本无密可保,周邻地市肯定也得到了这个信息了。

        陆为民并不因为这个消息会带来多少麻烦而生气,而是为有人在其中捣鬼而愤怒。

        大东制药厂的内部情况不是一般人能够知晓的,一旦林和祥要离开大东制药厂,可以说大东制药厂的增长势头就会戛然而止,甚至可能急速滑坡,至于向对外扩张建分厂,只怕贾国志这种人想都没有想过,只要能撵走林和祥,他们现在考虑的是如何把大东制药厂这块肥肉尽可能多的挤榨出油来填满自己的腰包。

        可以说大东制药厂要建分厂的事情可以确定基本没戏了,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很显然就是想要把这个项目搅黄,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个项目不需要人来搅合就已经黄了,但林和祥如果真的有这份雄心和胆魄来双峰新建一个制药厂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那就是有人想来搅黄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敏感的杜笑眉立即就觉察到了陆为民面色的变化,心里也是一凛,赶紧问道:“陆书记,有什么问题么?”

        陆为民摇摇头。

        和这个女人多说无益,连她都知道了,也就意味着对手也许早就把这个消息的来源给搅浑了,你想要追查究竟是从那里泄露的秘密难度就很高了,只是这来源只有四个人,自己当然不可能,问题就出在其他三人身上,梁国威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以他的性格断无可能在没有把握之前四处张扬,剩下的两人就只剩下詹彩芝和关恒。

        陆为民不太相信是关恒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的,虽然自己没有专门打招呼,但是照理说他理应明白这中间的关节,不太可能去说什么才对,剩下就只有詹彩芝了。

        可詹彩芝这样做对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把这个项目水搅浑,导致双峰失去这个项目,招商引资工作出个大纰漏,她这个负责经济工作的县委副书记难道就能好过?这一点陆为民也想不明白,照说这个项目如果成功除了自己之外,詹彩芝应该是最大受益者才对,这是在为她减压,她不至于头昏到这个地步吧?

        杜笑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肯定触动了陆为民某根敏感神经,但是她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新来的常委很神秘,这并不是指对方的来历,作为前任地委书记的前任秘书,这个身份保不了密,这个神秘是指陆为民的做派很出乎县里人意料,不但主动推脱了宣传部长职位,而且还主动孤身一人申请去洼崮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担任区委书记,这个举动当时是震惊了全县,杜笑眉也是大惑不解。

        而后这个陆为民似乎就以洼崮为家了,除了开会,鲜有来县城里一趟,在招待所住下的时候就更少,让原本有些想法的杜笑眉也是无从下手,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你怎么能套的上近乎?

        有人说陆为民就是冲着隋寡妇那狐媚子去的,这话杜笑眉根本不信。

        要说隋寡妇真有那么大魅力,那自己还是杜九娘呢,永济还有小樱桃,也没见陆为民有啥动静,杜笑眉就不信隋寡妇有啥魔力能比自己强,在这一点上女人从来不服输。

        可现在还真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陆为民就在隋寡妇家搭伙吃饭,两人眉来眼去,还真有些不清不楚,这话在县里也很隐晦的流传着,这让杜笑眉也是说不出的味道来。

        “陆书记,是不是真有啥事儿?我杜笑眉虽然愚钝了一些,但是也是看得清楚情势,知晓分寸轻重的人,您可能不太了解我,但我杜笑眉做人就讲一个坦诚,您若是信得过我,有啥事儿不妨吱个声儿。”

        陆为民当着杜笑眉的面坐进了沙发里,却没有请杜笑眉入座,杜笑眉却不以为意,只是静静站在一旁,似乎在等候着什么。

        看得清楚情势,知晓分寸轻重?

        陆为民瞄了一眼显得很泰然的杜笑眉,若有所思,对方似乎是在表达一个模糊的意思,他一时间还不敢确定。

        自己这几个月把过多的心思放在洼崮了,忽略了县里这边的情形,或许是自己从来就没有把洼崮视为双峰的一部分,一直抱着独立王国的想法,对于县里的态度想法也就没有太多的考虑,但是洼崮毕竟是双峰的一部分,自己无法真正做到完全不考虑县里的想法,事实上县里现在正在把注意力转移到洼崮,这不是陆为民所希望的,但是却无从抗拒。

        在这种情况下,陆为民的确需要在县里有一个能够随时为他提供准确可靠消息的耳目,尤其是在县里没有一个真正和自己利益完全一致的人,无论是关恒还是蔡云涛都还远远称不上是自己人,顶多也就算是临时的同盟军,在符合共同利益的情况下,他们会给予自己强有力的帮助,但是在没有共同利益点甚至还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一切就很难说了,自己需要一个手腕超凡耳聪目明在外人眼中却又不可能和自己走到一起的角色来为自己收集掌握县里边的一举一动。

        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就是很合适的对象,问题的关键在于自己可以相信她么?

        看见陆为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杜笑眉有一点说不出的压抑束缚,她想要摆脱却未能如愿,一直到陆为民的目光有所变化,那种压迫束缚感才渐渐消去。

        “笑眉主任,大东制药厂来双峰建分厂的事情本来是一个很秘密的事情,据我所知全县只有四个人了解情况,我在向梁书记汇报时就专门说过这个请款必须要保密,防止在事情没有敲定之前泄露出去,否则以我们双峰的条件,很难和周邻其他地市竞争,但是没想到这才几天时间,这个事情居然就传得沸沸扬扬了,这让我无法置信。”

        陆为民一字一句的话语让杜笑眉吃了一惊,她下意识的反问道:“只有四个人知道?那为什么县里到处都在传?”

        “那我的理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不希望看到这个项目在双峰成功。”陆为民慢吞吞的道。

        “为什么?”饶是杜笑眉机灵过人,一时间也没有转过这个弯。

        “准确的说,是有人在故意设套让我钻,一方面把这个消息吵得沸沸扬扬,让大家都觉得这个项目肯定会落户双峰,另一方面也故意渲染这是我在负责抓的这个项目,一旦失败,那就是我的责任,全县干部群众受到伤害的情绪就会集中在我身上。”陆为民淡淡的道:“而且我确信我们双峰无法获得这个项目。”

        “啊?!”杜笑眉反应过来,吃惊的捂住嘴,“这怎么办?现在县城里边老百姓早已经传得绘声绘色了,说是咱们双峰改革开放以来最大的一个外来投资项目,还说将极大的拉动我们双峰的经济发展等等,真要搞不成,县里怎么向老百姓和地区那边交待?”

        杜笑眉的动作和表情让陆为民心中微荡,这个女人即便是在吃惊露出小儿女神态时都有一种别样的风韵,有点儿做作,但是却很勾人。

        “这不是我的责任。”陆为民耸耸肩,梁国威急招自己来也许就是为这件事情,“也许该是梁书记头疼的事情,不过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要这么做,他们的目的何在呢?”

        杜笑眉心领神会,对方没有说什么明显的话语,但是言语间的语气却很清楚,如果连这一点都领会不到,那她杜笑眉也枉自在县里边沉浮这么多年了。

        “陆书记,我明白了,我会尽快给您一个答案。”杜笑眉点点头,举步欲往外走,走出两步却又停下来,似乎是在斟酌什么,“陆书记,杜笑眉是什么样的人,希望您用您的思维和感觉来分析判断,而不要道听途说,人言可畏,而在双峰,这句话可以发挥到极致,那就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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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七十八节 投效

        陆为民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看着女人娉婷婀娜的身段扭动着消失在门口。

        这个女人身材有一种特殊的美,并非简单的前凸后翘,那就是骨感中透露出丰腴,该骨感的地方骨感,该丰满的地方更加丰满。

        肩部略显瘦削,甚至连锁骨都隐约可见,颈项修长,腰特别细,使得臀部也就显得格外饱满,而一双腿和臀部很和谐的搭配在了一起,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锻炼出来的,使得整个身体充满了一种特有的韵律美。

        如果说隋立媛的身体更像是一具未经雕琢的浑金璞玉,让人有一种想要把握在手中细细把玩慢慢品味的感觉,那么这个女人的身体就是雕琢到了极致,让你目眩神迷,只能沉醉在其中那份精致细腻中了,这也让陆为民对双峰另外一个名女人小樱桃充满了好奇,想要看一看这三个女人究竟有何不一样的魅力,能让全双峰的男人都为之侧目。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陆为民的心思迅速放在了这个女人身上来了。

        如此露骨直白的表示,陆为民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是一个堪称绝色的女人。

        陆为民不是一个见了女人就迈不开脚步的人,前世今生的经历让他对女色有不弱的抵抗力,当然他并非圣人,浴火重生甚至给了他一点想要恣意享受人生的感悟,但是对于他来说享受人生并非就指女人,这其中包含的涵义太过于丰富。

        有可能你在某一方面的逾越,就会导致你在另一方面的塌陷,所以他很清楚哪些事情可以干,哪些事情需要防一手,哪些事情绝对不能碰。

        如果说没有这个女人最后一番话,没有现在这个特殊时段,这个杜笑眉是绝对不会纳入陆为民眼底的。

        她再漂亮哪怕是国色天香,也不过是一个女人,在拥有政治资源的男人面前。漂亮女人从来就不是稀缺品,陆为民虽然现在拥有的政治资源还不算太厚实,但是其潜在的实力已经让很多人意识到了陆为民的后劲儿。

        别的啥都不说,仅仅是年龄优势。就足以让无数人黯然神伤。

        但是陆为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一个巨大弱点,自己在县里边呆的时间太短,几乎没有机会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关系就离开了,到基层固然可以培养建立起一批属于自己影响力范围的人马但是短时间内这些人都还远离双峰的政治中心,根本没有资格参予到这些风风雨雨之中来。甚至连了解的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现在陆为民还没有资格说谁是他自己的人马,只能说受自己影响比较大的人,比如章明泉、胡焕山,又比如彭元国,甚至连唐军和齐元俊都还只能说一定程度受自己影响,真正在重大事件上还得看他们的表现。

        在县里边近乎空白的关系网络,使得陆为民发现自己在编织的这个人脉网络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空白。

        区乡镇这一级自己就在这里,自然不需多说,地区那边有安德健。还有张建春和鲁道元,甚至连孙震那里陆为民也在正月初六找到时间去拜访了一下,虽然孙震并不在家,但是他还是礼节性把几味地道洼崮药材搁在了孙家,孙震还安排秘书专门给陆为民打了电话。

        在省里他已经成功的密切了和魏行侠的关系,甚至加深了这层关系,这是陆为民最为得意之作。

        能够和魏行侠保持这种密切关系,使得他在很多时候有了回旋余地,不至于在大事小事都去麻烦夏力行,再有沈子烈两口子的帮衬。可以说自己在省里的人脉关系网算得上是最密实的了。

        可恰恰在县里自己却疏忽了,让这里本来应该有自己一席之地的地方变成了空白。

        陆为民也考虑过,之前他对双峰一无所知,可以说没有半点渊源。之前虽然也打定主意要下县市,但是在此之前他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到丰州市,但是没想到最终却把自己定格到了双峰。

        双峰对于陆为民来说就是一片空白,在地委工作期间时间并不长,加之双峰的确没有多少值得关注的东西,陆为民来到双峰之后才发现。自己在双峰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说上话的人。

        这就使得他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开始建立和培养,固然这样做可以使自己在物设建立培养人选时有更大的选择余地,真正进入自己的范围的人也绝对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但是这样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一是时间太慢,难以满足现有的需要,二是局限范围太小,尤其是在陆为民自己选择了下洼崮之后,这个弊病就更突出了。

        县里边没有自己可以信任的人,甚至连一个可以为自己掌握情报传递信息的人都没有,这让陆为民不得不依靠章明泉原来的一些关系来了解县里边的情况变化。

        可是章明泉毕竟只是一个区委副书记,准确的说在朱明奎死之前,他还是一个被打压的区委副书记,他既没有想要建立这种信息渠道的意识,平时也就是几个关系稍微密切的朋友熟人能联系联系,他也没有那份资格来建立这种网络,所以陆为民在县里这一块几乎就有点天生聋哑外带失明的味道。

        这很危险,就像今天这个情况一样,陆为民竟然是通过杜笑眉这种连底细都摸不清的女人才获得大东制药厂要来投资已经在县里传得沸沸扬扬这个消息,之前他还一直以为这个信息应该出于一种相当隐秘的保密阶段,这不能不说问题相当严重。

        自己需要在县里建立一个可靠有效的信息传递站,无论自己现在有没有这个资格,他都需要这样做,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自己都还将在洼崮工作,这也就意味着县里的动静自己必须要通过这个渠道及时准确的掌握,而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一个非常特殊的人。

        可靠不用说,不可靠比聋哑盲更危险,关键时候一个错误信息传递就会导致你出现致命失误,所以这是每个领导在用人时都不得不考虑的问题,但是对于陆为民目前来说,及时和效率才是最重要的,一个信息也许上午传递到自己耳中非常关键,但是到了下午也许就意义不大了,信息的时效性在官场上几乎就决定着你的反应速度和能力,也就决定着你的成败。

        从目前来看,陆为民可以在可靠性上稍稍让一步,而更强调时效及时,因为只要获知消息,他可以立即通过其他渠道来进行映证,这个其他渠道可以使官方渠道,也可以是利用别人的渠道,这些渠道不会最快最有效的把信息传递给自己,但是却可以通过自己的主动出击迅速获得核实。

        比如纪委那边一个消息不会主动传递给自己,但是自己在获知情况之后,找某位副书记核实,只要不是违反规定,几乎可以肯定对方多多少少都会给予自己回应。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个杜笑眉的确很有价值。

        陆为民坐在沙发里,一点一点的细细梳理着这一切,大东制药厂投资建分厂信息被泄露这个情况现在对于自己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当然表面上自己依然会去找梁国威,姿态要摆足,对于自己来说如何考虑杜笑眉的“投效”才是最重要的。

        从某个角度来说,杜笑眉绝对不是陆为民心目中的合适人选,第一,太过漂亮,声名在外,这对于官场上的人来说,哪怕是在双峰这种相对独特的政治生态圈中,也是有相当风险的;第二,这个女人水深水浅自己还没有摸透,甚至可以说自己根本就没有摸过,其可靠性要大打折扣,要验证其传递的消息也要多耗不少精力,这对于官场上的人来说,你去核实其实就是一种浪费,甚至有时候也会有一些副作用;第三,用这样一个女人是要考虑回报的,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和爱,对方敢这样坦诚相见,肯定会有所求,而对于这样一个女人,陆为民不知道对方胃口有多大,这也是需要考虑的。

        当然如果对方没有胃口,那陆为民反而不敢相信了,但是对方有胃口,可胃口奇大,那也是打麻烦,陆为民潜意识的认为这样一个不简单的女人胃口不会小。

        手指下意识的在沙发扶手上敲击着,陆为民想得有些出神。

        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个女人又是最合适的,或者说其优势也是相当巨大的。

        第一,招待所主任这个位置位卑但却处于一个介乎于官方和民间之间的特殊节点上,县委县府的消息会很容易的被她捕获,而来自县城里那些民间小道消息只要她稍加注意,一样可以最快时间内获得。

        第二,正因为她的名声和姿色,使得很多男性下意识的喜欢在这个女人面前炫耀,而只要她花些心思,就可以从那些男人不经意的炫耀中获得许多其他人难以获知的信息,这一点很重要。

        风险和优势同样具备,这对于陆为民来说,也是一个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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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七十九节 网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先看看这女人在了解谁在这件事情捣鬼上的表现吧,如果这女人真的能把这个情况底细摸出来,就足以证明这个女人要么在县委县府里边有过硬的人脉关系,要么就是有过人的能力手段,无论占到哪一头,都值得自己好好考虑一下了。

        陆为民下意识的笑了笑,漂亮女人的确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优势,如果再有一些名声,那就更有一份独特的味道了,连自己不也是对这种女人既防范但内心深处也一样有着某种肮脏心思?

        或许男人都这样,好的东西都最好能被自己吃在嘴里放在怀里,别人打望一下没准都要不舒服,这个女人有如此傲人的资本,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经或者想要揽在怀里,又有多少人馋在心里?

        也许自己真该好好考察了解一下这个女人的底细,不求在这上边下判断,但至少也应该有一个粗略的印象。

        明天的常委会内容陆为民已经知道了,主要是研究如何接待行署专员孙震下一周来双峰调研。

        照理说行署专员来县里调研虽然也很重要,但是这样几乎有点严阵以待的架势专门召开常委会来研究如何接待,就陆为民觉得是不是有些过了,不过考虑到孙震这还是担任专员之后首次到双峰调研,加之在担任地委副书记时对双峰调研时没有多少好颜色,所以这一次可以说是改变双峰印象的最佳机会,也难怪梁国威会这样兴师动众。

        但是陆为民却知道这个会与其说是一个研究接待孙震的会,不如说是一个如何应对可能到来的诘难批评的会。

        据说孙震对两个县的工作很不满意,一是古庆,二是双峰。

        按照地区里边传出来的说法,孙震认为古庆是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以为是全地区经济老大,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有明确工作思路,像小脚女人走路。忸忸怩怩,对自身经济发展没有清晰定位,没有找到或者说是根本没有找出古庆下一步该怎样来当好这个经济排头兵。

        据说这个说法让古庆的县委书记和县长几天都没有睡好觉,白头发都多了一大茬儿。

        第二是双峰。据说孙震评价双峰的工作是“朴实无华,一看即忘,不知道县委县府的工作意图是什么,也不知道县委县府在干什么,更不知道县委县府在想什么”。这个评价是前几天才从地区里边流传出来的,听说还不是在某个私下场合出来的,而是在一定范围内孙震的公开评价,这几乎就是一记重锤击打在了双峰*县委县府一大帮子人心坎上。

        据说很多人在听到这个评价之后都说眼下双峰要么只能立马做大事,要么就只能等着出大事。

        做大事的意思自然是拿出一点像样的东西让孙震看看,让孙震满意,而出大事的意思也很明确,那就是等着班子被大调整。

        在经济工作拿不起来就要调整班子这个看法上,地委书记李志远和行署专员孙震惊人的一致,几乎每一次会议上。两个人都会不约而同的强调这一点,据说有好事者把从去年10月到今年春节前两位主要领导在各种会议上提到这个观点的次数统计了一下,李志远高达12次,孙震也有10次,足见两人对这个问题的看重程度和高度一致。

        古庆*县委书记和县长睡不好觉,想必梁国威和李廷章也一样睡不好觉,梁国威和李廷章睡不好觉,只怕詹彩芝和杨显德两个人就是通宵不敢眠了。

        陆为民基本上可以确定会期一天的会议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因为对接待孙震来双峰调研的问题上,县里不是态度不统一。也不是不知道孙震想要看什么,而是双峰是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孙震一看,陆为民甚至怀疑孙震之所以选择双峰,就是想要让梁国威和李廷章明白。在这个问题上地委行署是认真的,别指望着糊弄过去,要用这种方法来迫使双峰有所动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为民也有些为梁国威感到悲哀,这个县委书记不是没有魄力手腕,但是他的观点意识却落后了。他虽然知道发展经济是解决现在困境的唯一办法,但是他却看不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节点,或者说他没有找到可以为他排忧解难的人选。

        杨显德是在等时间好安安稳稳到人大去,詹彩芝是在绿灯苍蝇,茫然瞎撞,戚本誉是有心无力,干着急,他不是替梁国威担心着急,而是担心梁国威在这一波冲击中受到影响太大,波及到他自己。

        关恒见识远光都是不错的,但是却处于一个尴尬位置,而且也缺乏对新时期下经济工作该如何来搞的具体认知,当然这也许和他所处位置有一定关系,至于其他人或许在他们自己的本职工作上都能有一定造诣,但是在对于如何把握好新时期下党委政府在发展经济上的定位,都没有一个完整想法,后者说就没有真正考虑过。

        陆为民判断今晚肯定会有人来自己这里,梁国威是肯定不会来的,詹彩芝和关恒他们两人谁会来,陆为民不确定,在没有搞清楚大东制药厂这个事情谁故意泄露出去还是无疑泄露出去之前,陆为民对双峰这帮领导的想法都有些吃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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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姐,你说这个陆为民真的值得押一注?”女人有些随意的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鸡心领的开司米羊绒衫这个时候把全身上下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白皙粉嫩的颈项沿着鸡心领露出的那一段肌肤,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那条突然深陷下去的沟壑更是把遮掩在羊绒衫下那对丰隆凸起显得格外硕大饱满,任何一个男人,甚至女人看到这副情形只怕都要眼珠子一定,男人是垂涎三尺,女人是羡慕嫉妒恨。

        “小妹,你有什么不敢押注?你好像觉得你现在还有多少资源一样,你都上了三十的人了,按照我们双峰的说法,你的资源即将耗尽,再等两年没准连余热都没有人让你发挥了,看看你姐,巩胖子现在连吃饭都不想带你姐出去了。”

        坐在床头上盘腿打坐的女人只穿了一身睡裙,长相和杜笑眉十分挂象,除了年龄上看得出来大几岁外,眉目轮廓都相差无几,睡裙下连奶罩都没戴,一对凸起的乳头隐约可见,看了看墙上的钟,狠狠的嘟囔了一句,“这个该死的,不知道又趴到哪个女人肚皮上去下不来了。”

        “七姐我不是说我有多俏,而是你觉得陆为民会不会在县里只是呆一两年镀镀金就走?”杜笑眉眉峰微蹙,一只手横搁在乳下,另一只手肘部压在乳下那只手的手背上,以掌托腮,脸上露出思考的表情。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老巩,他说原来大家都认定陆为民是来镀金的,可是后来陆为民提出要下乡,而且还放弃了当宣传部长,跑到洼崮去了,这大家就拿不准了,照说就算是要做样子,也不至于去洼崮吧?老杜说县里也是议论纷纷,前一段时间议论少了一点,因为那家伙很少回县里,据说连常委会研究人事上的一些会他都请了假,不过这一段时间对他的说法又多了起来。”

        七姐嘴里的老巩是杜笑眉的姐夫,双塬镇党委副书记巩昌华。

        杜氏九姊妹也算是双峰的一大奇观,据说是几姊妹的老爹在生了三个女儿之后,一心想要生个儿子,拼着命的折腾,而她们的老妈大概也是土地极其肥沃,肚子以平均一年多一点的时间鼓胀起来,后来按照外人的计算,平均就是一年零三个月她们的老妈的土地上就要发芽一次。

        可老天似乎也要给杜家开玩笑,每一次都是满怀希望,可每一次都是黯然神伤,一口气生下九姊妹,弄得杜家家贫四壁不说,连几姊妹小时候有时候出门都的要轮换着穿裤子,因为裤子不够。

        不过杜氏九姊妹也还算争气,也许是凭借着遗传加变异带来的优秀基因,杜氏九姊妹长得一个比一个漂亮,但这都不算什么,毕竟漂亮女人在双峰不算什么,关键她们嫁的人或者曾经嫁的人在双峰大小都算“成功人士”。

        从杜家老大嫁的人现在已经是洪湖乡一个村支部书记,到老二嫁了一个工商干部,现在已经是太和工商所的副所长,老三嫁了一个包工头,以此类推,九姊妹嫁的人都算是有头有脸,也让杜家人颇为得意,只不过这有头有脸也只能算是有头有脸,你说真正要上得台面的人却没有两个,巩昌华已经算是杜氏姊妹嫁的人中出类拔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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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八十节 枝蔓瓜葛

        杜家老八曾经是最得意的一个,她是卫生防疫站的一个工作人员,嫁了当时还在担任财政局一个副股长的古有禄,后来古有禄官运亨通,很快提拔为股长,又下派到永济镇当了两年副镇长,然后调回来担任财政局副局长。

        可古有禄担任财政局副局长的时候和局里边另外一个只有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搅在一起,被杜家八妹捉奸在床,闹得乌烟瘴气,结果是古有禄被县委撤职,仕途无望的古有禄一气之下坚决要与杜家老八杜笑黛离婚,杜笑黛又坚决不答应,当时也是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拖了两年法院还是判决二人离婚。

        杜笑眉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当时找了当时开元区委书记严卫国的小儿子,严卫国儿子本来就是一个傻不愣登的二愣子,本来有个在公安局有个挺好的工作,给局长开车,结果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话,说甘肃那边淘金能挣大钱,结婚才三个月,一口气跑到甘肃去挖金子,结果去了没半年,就在一次和当地人的争斗群殴中丧命。

        杜笑眉本来就和严家关系不怎么好,这严卫国儿子一死,杜笑眉就成了自由身,原来严卫国在担任开元区委书记时,大家还忌讳一点,可没两年严卫国就退下来了,这一下子围绕着杜笑眉身边的狂蜂浪蝶就多了起来,又有各种传言说杜笑眉和时任县长关系暧昧,总之杜笑眉就一直没有再结婚,一拖就是六七年,也就从一个当初青春年少的花骨朵儿变成了大名远扬的杜九娘了。

        “现在说法又多了起来?说啥了?”杜笑眉随口问道。

        “有人说他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在双峰干成大事儿,让地委行署里边的领导看一看他和双峰干部之间的差距,然后好早一点调回到地区去,也有人说他在搞的那个什么中药材市场根本就没有人愿意来投资,县里边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见到所谓的投资商一眼,多半是陆为民在外边故意找人造的势,估计两三年都搞不起来,也有人说他搞的中药材种植基地也是劳民伤财,根本不实际,一旦中草药行情不好,就得要闹出像前两年淮山种植猕猴桃卖不掉农民堵政府的大事儿。”

        见自己七姐说得眉飞色舞,杜笑眉也吃了一惊,这第一个和第三个说法她也听说了,还有说陆为民上边关系硬,故意找一个穷县来折腾一下,弄出点声势来,就好早一点走人,之所以选择下区乡而且下条件最差的区乡,也就是要故意显示他不怕艰苦的精神,好让人帮他吹嘘做文章,但是说陆为民搞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根本没有人愿意投资,是陆为民自导自演的假戏,她还是第一次。

        “七姐,说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根本没有人来投资,是陆为民自导自演的假戏,这个说法你是在哪儿听到的?”

        “我还能从哪里听到?还不是老巩那些熟人?前几天他和计经委还有商业局那帮人在一起吃饭打牌,我也去了,就听他们在牌桌上说根本就没看到过什么投资商,说要投资好几百万,人家投资商是傻瓜啊,县城里都没有人来投资,还会投资在你那兔子不拉屎的洼崮?”

        杜七妹又顿了顿,“不过老巩好像不太认同。”

        “那巩哥咋说?”杜笑眉精神一振。

        “他说陆为民甭管怎么也是县委常委了,他就是在这里混两年,真要有那个夏书记还在省里,就肯定要提拔,顶多就不在双峰而已,他没有必要搞这么大一个假阵仗,真要被揭穿了,他在双峰甚至丰州就不好混了。或许这个投资商对条件不太满意,或者这个市场规模比较小,这倒是很有可能,不可能完全是空穴来风,没影儿的事情就说得活灵活现,陆为民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多半是有人看不惯陆为民故意在那里往陆为民身上泼粪呢。”

        杜笑眉点点头,这话倒也有些道理,她曾经听到关恒说过陆为民很不简单,关恒的厉害杜笑眉太清楚了,这县委里边她连梁国威和戚本誉都不太怕,就怕关恒。

        这个县委办主任太厉害了,打过这么多次叫道,啥事儿都瞒不过他,想要在他面前耍个小花招都不行,别人这样评价陆为民没啥,可关恒这样评价,杜笑眉就不敢不信,而且关恒还专门在陆为民来双峰之前把原来招待所里两个他觉得不稳当的女人给撵走了,说明关恒对陆为民的看重程度,这也是她为什么今儿个在陆为民面前表决心投效的主要原因。

        只可惜关恒算是整个县委县府里边除了虞庆丰之外的另外一个另类,对女人素来不假辞色,无论是萧樱还是自己都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讨得半点好颜色,甚至也有传言说关恒得过一场病之后那方面就不行了,所以才会对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憎恨。

        连关恒都佩服的人,不能不让杜笑眉感兴趣。

        “我觉得巩哥说得有些道理,……”杜笑眉话音未落,门帘一掀,从堂屋里已经钻进来一个矮胖子,“九妹,你巩哥说啥有道理了?”

        “巩哥回来了?”杜笑眉见矮胖男人满脸通红的走了进来,就知道多半是刚吃完饭,要不就是在那个卡拉OK厅里又去喝了酒。

        “九妹刚才说啥呢?”巩昌华瞥了一眼自己这个姨妹子的身子,眼珠子定了定,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赶紧又把目光转开,落在自己女人身上,见到自己女人穿了一件睡裙,外面披了一件毛衣,连奶罩都没戴,一对奶子挺翘着,连奶头都能看得见,不由得身子有些发热。

        杜笑眉把话重复了一遍。

        她对自己这个姐夫还是挺尊重的,虽说这个姐夫在外边也免不了逢场作戏,喝喝花酒,泡泡女人,但是对自己七姐还是挺不错,至少两口子关系挺好。

        而且巩昌华家里是纯粹的农民家庭,从城南中学一个师专毕业的普通政治教师,没有任何背景,能混到现在的城关镇的三把手,没点能耐不行。

        当初还有不少人都说自己七姐可惜了,这么漂亮,就算是个农村户口也不该找个普通教师,哪怕找个年龄大一点的也行,没想到巩昌华时来运转,不知道怎么就会被当时还是县委组织部副部长的孟余江看上了,借调到县委组织部,后来正式调过去,一步一步提拔为干部科的副科长、科长,三年前升任城关镇也就是双塬镇的党委副书记,分管党群组干,成了现在杜家九姊妹里嫁得最好的一个。

        听得杜笑眉说起这事儿,巩昌华原本有些兴致的心思稍稍分散了一点儿,点点头,沉吟道:“陆为民和戚书记很不对路大家都知道,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詹书记也和陆为民有些隔阂了,兴许是陆为民太年轻气盛了吧。不过现在县里边有些乱,听说下一周行署孙专员要来双峰问罪,县里边领导们都是火烧屁股一样坐不住,明天好像要开县委常委扩大会,估摸着又得有不少人的耳根子要发烧。”

        杜笑眉说了几句之后,才拿起外套穿上出门走了。

        巩昌华也知道自己这个小姨子看似有些风骚,但其实这两年都还算洁身自好,其实也不算洁身自好,而是很多人有所顾忌,不过眼见得老县长马上就要彻底退下去了,看样子也有不少人就在打这个小姨子的主意了。

        “你说什么?!”刚来得及把自家女人裤衩给扒拉下来骑上去,还没来得及舒爽两下就被身下女人两句话给弄得差点下马来。

        身下女人不满足的摇晃了一下身子示意身上自家男人赶紧干活儿,好容易等到男人回来有兴趣交公粮了,却被这桩事儿给扫了兴致那才不划算,早知道还不如快活之后再来说。

        巩昌华是真被自家女人的话给吓了一大跳,“老七,你让老九可别乱来啊,陆为民可不是小人物,真要出了事儿,我看她的事业编制都得要黄。”

        “能出啥事儿?小妹又不是要赖上他,现在不过是问一问你陆为民能在这里呆多久,现在小妹这么不尴不尬的呆在这招待所主任位置上,算个啥?连干部编制都不给一个,你也帮小妹解决不了问题,小妹有其他想法也很正常。”身下女人一边快活的哼唧着一边回答道。

        巩昌华一边搓揉着自己女人的奶子,一边耸动着身体,同时也在急速思考着回答:“干部编制本来就很紧,哪有那么容易转的?招待所主任本来就是一个不入流的位置,你还以为真是以工代干不成?我觉着孟部长对陆为民也很看重,估摸着是上边有人也给孟部长打过招呼的,弄不好就是地委组织部安部长给孟部长打过招呼,这要出了事儿,别说老九,到时候孟部长追究起来,只怕我都要受牵连,毕竟你和老九是亲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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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八十一节 项目竞争

        一听得可能要涉及到自己丈夫的前程,身下女人立时有些迟疑起来,哼哼唧唧的声音也一下子弱了不少,巩昌华这会儿倒是兴致上来了,狠狠的耸动着,好一阵之后才喊了一声交了公粮。

        “昌华,不至于吧?”看见丈夫一翻身歪在了一边,女人这才翻转身体,拉过被子给丈夫盖好,小心翼翼的问道。

        “什么不至于?”刚刚从兴头上下来的巩昌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仰躺着身体喘息着。

        “我是说小妹的事儿,她说陆为民看样子很有点手段,可在县里人生地不熟,估摸着也需要一两个人来帮衬帮衬,所以想要试试看看能不能把关系搞好一点,也许……。”女人吞吞吐吐的道。

        巩昌华沉吟不语,见女人支起身子一脸担心望着自己,大半个胸脯都露了出来,忍不住心里一荡,又探手捏住半隐半现的大奶子揉捏起来。

        “死相!啥时候了,人家和你说正事儿,你还有这心思。”女人赶紧把身体缩回被子里,轻轻打了一打自己丈夫的手,却也不躲,还是听凭男人为所欲为。

        “哼,我玩我自己女人的身子,难道还招谁惹谁了?我自己的女人,我想咋玩就咋玩,咋地?”巩昌华一瞪眼,女人赶紧撅起屁股贴着自己男人道:“好,好,你想咋玩就咋玩,行了吧?我和你说正经事儿,小妹的事情……”

        巩昌华想了一想,“老九的事儿我不是不帮忙,可你也知道现在想转个干部有多难,换了别人可能还好一点,可老九声名在外,谁愿意帮她就得要承担一些不必要的风险,孟部长那里我说过一次,可孟部长睖了我一眼没说话,我就知道没戏了,我在组织部里干了这么几年很清楚,人事局里这转干指标每年就那么寥寥几个,除了刚性的占着位置的必须要转,机动名额估计也就那么一两个,都是要过常委会的,谁要敢在常委会提老九,只怕立马就得有人怀疑是不是有啥猫腻,我估计就算是老九把陆为民侍候舒服了,陆为民也未必敢有这胆量去提这事儿。”

        “那小妹岂不是一辈子就这样给拖着?”杜家九姊妹里,她和老九关系最好,所以也一直想要帮自己这个妹妹一把。

        “行了,老九一个农村丫头能混到个事业编制还不知足?多少女人清白身子被人轮着睡还还捞不着一个工勤编制呢。”巩昌华话一出口,才觉得有点重了,又沉吟了一下,“陆为民有没有那能耐还不好说,每年转干机动指标最起码都得要戚本誉点头才有戏,连孟部长都未必插得了手,除非老九去把梁老大直接搞定。”

        女人也知道自家男人说得是正理,谁愿意去帮小妹这样声名在外的女人?尤其是官场上的男人,都是偷吃了之后抹嘴就不想认账的,去帮小妹谋这个,岂不是故意惹来腥气么?

        “不过话说回来,陆为民这人有时候也不怕事儿,而且喜欢不按规矩出牌,戚本誉都被他狠狠的打过脸,那次在常委会上愣生生把戚本誉弄得脸面全无,两人现在都是见面话都不说,可梁老大却没怎么为难陆为民,嘿嘿,所以这事儿还真不好说,万一老九真有那本事把陆为民搞定,没准儿……”

        听得自己男人笑得有些淫荡,女人狠狠的扭了一把自己男人要害部位,疼得巩昌华呲牙咧嘴,一翻身把女人狠狠按住,“算了,老九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了,她脑瓜子不比我笨,让她自个儿好好琢磨吧,你给她说陆为民这人真不好说,别去打歪盘算就行了,一句话,她要想真想去攀陆为民这棵树,那就让她死心塌地去攀,别三心二意的,官场上最忌讳朝三暮四,我听说陆为民这人最恨谁阴他,戚本誉就是阴了他,所以他才会想着法子要报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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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笑眉一直就等候着,关恒在陆为民房间里,一直没出来,她看了看表,一个小时了。

        一个小时前詹彩芝在陆为民房间里呆了半个小时,走了不到五分钟,关恒就来了。

        这样的情形杜笑眉还是第一回遇上,她不由得猜测詹彩芝和关恒究竟是来干什么。

        一个排名靠后的常委,却要一个副书记和另一个常委分别来拜访,而且以关恒的身份,专门来找陆为民,恐怕是李廷章都未必能有这么大面子。

        关恒也没有想到詹彩芝会来找陆为民,看样子詹彩芝也是有些坐不住了,但想想也是,连梁书记现在都觉得火烧火燎般的难受,作为主管经济的詹彩芝,真要问责,她怕是首当其冲吧。

        也是正好看到了詹彩芝先来一步,关恒避了避,要不两个人都在陆为民那里碰头就有些尴尬了。

        “这件事情是谁泄露了恐怕很难查清楚,但是只有我们四个人知晓,不管有意无意,现在我们就很被动了,如果这个项目拿不回来,怎么向县里交待?”陆为民语气很平和,但是骨子里的冷硬关恒却能感觉得到,“我会尽力,但是我觉得就我们双峰的条件,如果没有先发优势的话,恐怕很难和其他地区竞争。”

        “为民,我觉得现在不是追查谁泄露了这件事情的时候,虽然当时只有我们四个人了解,但是后来梁书记为了求稳,也让县委办和县府办都派了人参加研究,想要搞一个以后专门针对像大东制药厂这样比较重大的项目进行招商引资的系列优惠政策和保障措施,以便日后统一协调,当时知晓这件事情的人就比较多了。这两天梁书记因为这个事情也非常生气,但你也知道现在形势逼人,不是追究这件事情的时候,还的把心思放在落实应对下周孙专员来调研的事情上。”

        关恒耐心的解释,不过他心里也很有些疑惑。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大东制药厂那边现在的确内斗很厉害,在对外投资建分厂这种大事上,只怕党政主要领导要达成一致意见很困难,可陆为民却信誓旦旦的说对方肯定会投资,这和他掌握的情况有些出入。

        现在外界传言说陆为民是在玩故弄玄虚的噱头,根本就没有什么投资商来投资搞中药材市场,更没有什么制药厂来投资建厂,那个中药材种植基地也是劳民伤财的花架子,弄不好就要搞成前两年淮山那样的大事情来,这让梁国威也有些着忙。

        因为当初梁国威和陆为民心照不宣的达成了一致,那就是洼崮作为试点区,那边的事情陆为民可以便宜行事,尤其是发展经济上,只要不违背国家法律,不损害县里利益,陆为民有临场决断权。

        但是现在传言甚嚣尘上,说陆为民纯粹就是一纸上谈兵的赵括,吹嘘的项目也是些没影儿的事儿,先找些人来演戏,然后借口这样那样的理由说洼崮基础条件达不到,迫使县里出钱来搞基础设施建设,县里不出钱,那就是县里的责任,县里愿意出钱来搞基础设施建设,那么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这时间拖下去,架势摆足,然后等到机会合适,陆为民便一拍屁股一走了之,丢下个烂摊子大窟窿给县里。

        关恒虽然不太相信陆为民就是一个玩嘴皮子的角色,但是这几种说法说得活灵活现绘声绘色,而且那个所谓的佰达公司到洼崮投资建中药材专业市场的事情也从没见佰达公司的人影儿,就是那些所谓洼崮出去的药商,究竟有多大的影响力,也是一个未知数,不能不让人有些怀疑这些项目的真实性和可靠性。

        “县里是什么意思?”陆为民已经听出了关恒话语里隐藏的一些东西,看样子自己真是忽略了县里边的感受,梁国威的掌控力已经不想自己想象的那样大了,正如李廷章那一日在安德健家中与自己谈到的那样,想搞一言堂不是不可以,那也得有那份资格,靠权势压人行不通,得拿出真材实料让人心服口服。

        关恒沉吟了一下才缓缓道:“县里的意思是最好在近期能够明确你所提到的那个中药材专业市场项目进展情况,另外大东制药厂是否还有建分厂的意图也要掌握清楚,免得县里牵扯无谓的精力。”

        陆为民笑了笑,点点头,“听说詹书记从岭南那边也引来一个港资项目?”

        “嗯,还是一个意向性的东西,能不能谈下来还要看这几天的具体情况,不过感觉对方投资诚意很足,梁书记和李县长都接触了一下,觉得完全可以谈下去。”

        关恒点点头,他今天也是来摸底的,詹彩芝的这个项目很有看点,对方架子很大,开口闭口都是千万投资,要建的玩具厂规模不小,如果能够引进成功,绝对称得上是全丰州最大的引资项目,而且是港资,这对于双峰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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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八十二节 步步紧逼

        在詹彩芝离开之后,陆为民再度意识到自己在情报信息掌握上是太过于滞后了。

        詹彩芝居然也引来了一个项目,而且项目还不小,可是十天前她还在如绿头苍蝇一样惶惶不可终日的四处乱撞!

        章明泉还告诉自己她给自己打了几次电话,询问大东制药厂项目情况,可一眨眼十天时间,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港商独资项目就冒了出来,而且看詹彩芝那颇有些自得的模样,估计项目投资不会小。

        现在听关恒这一说连梁国威和李廷章都已经会见了对方,这就意味着这短短几天里,谈判进展速度惊人,主要领导都见过了,下一步也就该进入具体条件谈判,甚至该说到签约了。

        陆为民有些疑惑,这个港资项目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而且怎么会突然选择在双峰?进展速度这样快,说明对方就应该是对双峰条件非常中意才对,可是陆为民不认为在类似于玩具这样的项目双峰的优势有多大。

        玩具项目的基本条件就是要求距离消费市场近,对于香港来说,也就是要距离香港近,因为香港生产的玩具主要是出口欧美,那么珠三角一带是最合适的代工地点,即便是进入二十一世纪,这一情况一样没有改变,比如美泰公司进入大陆之后的分公司都选择在珠三角地区。

        当然廉价的劳动力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或许双峰的劳动力廉价也是一个优势,但是这个优势太不明显了,无论是丰州地区其他县市,或者是周邻地区的县市,在这一点上都丝毫不逊色于双峰,陆为民不认为双峰可以在这方面胜出其他地方一筹。

        但摆在面前的现实是这个港资项目的确很青睐双峰,否则难以解释进展速度如此之快。

        陆为民不好多问这个港资项目具体情况,这样有点儿拈酸吃醋的嫌疑,何况陆为民也的确没有多少兴趣去过问,把自己手上的事情做好才是正理,他也没有多少心思去管别人的闲事儿。

        “那可真太好了,有这样一个大项目扛着,我想下个星期孙专员来起码也有一个交待了,我这边也就不会有太大压力,妈的,佰达公司过场太多,现在他们正在河北安国那边考察,他们希望能够复制安国那样的模式,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样谨慎一点也好,正好说明他们是认真的。”陆为民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压力,很随意的道。

        “为民,梁书记的意思是恐怕中药材专业市场的项目近期内,也就是孙专员下来调研之前得有一个明确说法,最起码得让佰达公司那边来见见面,最好能签个意向性的协议,这样也不至于让詹书记那个项目唱独角戏,投资额度和经营模式那些都可以商量,我的意思是得有一个架子摆出来,你明白么?”关恒比了一个很隐晦的手势。

        陆为民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给孙震一个交待,让他的这一次调研能有一个相对满意的结果,否则大家都要不好过。

        “嗯,关主任,我明白了,我会催佰达公司那边争取这周之内过来,另外也让药商那边抓紧时间来看一看,我的想法是中药材种植基地的打造要和中药材专业市场项目建设实现联动,互为支持,互相促进,实现双赢共进。”陆为民点点头,“请梁书记和关主任放心,这一方面的工作不会给县里拖后腿。”

        “那就好。”关恒松了一口气,又想了想,“为民,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要贪多求大,双峰条件摆在这里,基础条件的确不尽人意,只要能有项目,哪怕规模小一点也无所谓,最好能及时敲定下来,也让地委行署那边看到咱们双峰不是没动作。”

        关恒走了,陆为民却有些坐不住了。

        没想到这几天时间里居然局面大变,詹彩芝突然发力,引来一个据说目前算得上是全地区最大的招商引资项目,一家香港投资的大型玩具企业。

        港资在珠三角地区建有不少玩具企业,但是真正进入内地建厂的并不多,陆为民对这一点很清楚,他在读大学时候也对广州深圳那边做过社会调查,了解那边乡镇企业以及外资和私营企业发展情况,对各个行业也有一个初步了解,

        玩具企业在珠三角地区的确具有相当优势,这几年大量内陆地区的剩余劳动力涌向珠三角地区,使得珠三角地区的劳动力价格变得非常便宜,而且经过几年的发展,珠三角地区一大批熟练劳动力群体也已经形成,加之配套企业形成的产业链也已经成型,可以说整个国内在珠三角地区是最适合兴建玩具企业的了。

        但是玩具企业转移到内陆地区这种现象陆为民还没有发现过,他不能说没有,要转移到内陆地区,就需要克服运输成本这个致命缺陷,因为玩具一般出口欧美日,目前国内市场基本不具备条件,虽然劳动力价格会在内陆地区会有一些优势,但是也带来一些问题,那就是这些劳动力都还属于普通劳动力,没有经过培训,没有生产经验,更重要的是配套企业没有,这也是一个大问题。

        所以说当詹彩芝说这个企业的情况时,陆为民还是有些持怀疑态度的。

        不过关恒既然都已经谈到了这个项目投资,并表示地区也很重视,据说是詹彩芝通过省外经委的关系介绍过来的项目,陆为民才释去疑心,既然是官方介绍来的项目,那倒是没有多少问题,而且以关恒慎密的性格,这个项目怕也是经过仔细了解的。

        如果从正面角度来说,双峰引入这样一个劳动密集型的大项目无疑是天大的好事,对于县里经济数据来说,招商引资额有了,GDP可以大大拉动,而且更重要的是可以吸纳上千的剩余劳动力,这一系列数据都对县里是个极大利好消息,尤其是在下一周孙震就要来双峰调研的情形下,这就显得尤为可贵了。

        不过这对于陆为民来说却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中药材专业市场项目本来就一直受到质疑,而中药材种植基地更被批为好大喜功不切实际,甚至有人危言耸听为引发第二个淮山猕猴桃事件,但是之前双峰招商引资一直没有取得突破,所以县委县政府虽然对洼崮能否引来这样一个项目也有些疑虑,却别无选择,但现在情况变了,詹彩芝的这个项目一下子就把所有光环吸引走了,压力一下子回到了了陆为民这边。

        陆为民可以不理睬詹彩芝的炫耀,但是他却不能不回应关恒背后梁国威的关注,否则他和梁国威之间原来关于洼崮这个试点区达成的默契可能就会失效,县委就将重新审视洼崮区委的工作,而自己的许多安排也会受到制约,比如人事上的一些想法。

        好在佰达公司本来也就在这几天要来,陆为民本意是想在没有就这个项目达成正式的一致之前,就把影响控制在洼崮区范围之内,等到协议正式签署之后,再来进行宣传,到时候不用县里催促,他都要大肆宣传。

        而且不仅仅在县里,在地区里,乃至省里和国家级的一些媒体上都需要做大量宣传,这也不仅仅是从党委政府这个角度进行宣传,更重要的是从这个市场运作发展的一个商业广告宣传需要了,在这一点上陆为民和佰达公司、隋氏兄弟代表的药商群体都一致赞同,这第一炮必须要一鸣惊人,彻底打响,让整个市场立即就要名扬省内外,才能吸引到更多的药商的兴趣,促使他们尝试着来这里落足交易。

        “笃笃笃!”

        “进来!”陆为民看了看表,这个女人办事效率很高,这才五个小时不到,这女人就敢来向自己报告情况了。

        “陆书记。”杜笑眉在等候关恒离开这段时间里想了不少事情,后来又接到了光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的七姐打来的传呼,回了电话之后,七姐在电话里把姐夫的意思转达了,杜笑眉也就打定主意要搏这一把了。

        反正也没啥损失,杜笑眉先前还没有想那么多,直到七姐在电话里很直白的告诉自己,既然真要打定主意靠上陆为民这棵树,那就索性干脆一点,真要能把陆为民在床上侍候舒服了,没准儿日后就能有个造化呢。

        就像七姐说的,只要是男人,都好那一口,别说自己还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就算是,又有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虽然现在还看不出陆为民有什么花花肠子,但是就凭传言他和隋寡妇牵缠不清,估计这男人也不会是对那方面毫无兴趣的人。

        杜笑眉并不清楚詹彩芝和关恒来陆为民房间干什么,如果知道内情,也许她还要重新考虑一下该不该下这个赌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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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八十三节 效忠

        “坐吧。”陆为民摆摆手,估计这女人已经看到了关恒从这里出去,掐着这时间到来,也不知道这女人对关恒的到来有什么感觉。

        杜笑眉既然放开了,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随手把外套脱了下来,然后坐进陆为民对面的沙发里,双臂紧夹,身体微微前倾,既显得很有礼貌尊重自己,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大方。

        乳白色羊绒衫和白皙的肌肤相得益彰,蓬松柔软的乌发很讲究的披在肩头上,蛋形的脸庞看上去很精致细腻,似乎每一个部位都都有点精心雕琢的味道,这女人还长着一双很漂亮的丹凤眼,和隋立媛的杏核眼相比,另有一番风韵。

        “笑眉主任是哪一年的?”

        本以为陆为民要问正事儿,没想到陆为民却问起了自己的年龄,杜笑眉心念急转,脸上却浮起甜蜜的笑容,“我是63年的,属兔的。”

        “属兔好啊,属兔的聪明伶俐,对女孩子来说最好不过。”陆为民笑了笑。

        “陆书记,我都三十岁的人了,还女孩子,不过我觉得属兔的确挺好,属兔的耳聪目明,干不了大事儿,但是做些小事还是能行的。”杜笑眉抿了抿嘴,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肘就搁在膝盖上。

        “呵呵,谁说属兔的就干不了大事?”陆为民朗声笑了起来,这个女人倒是挺聪明,顺着自己的话语走,“我听笑眉主任自我介绍过,好像以前在开元区委干过?”

        “嗯,我以前的公公是开元区委书记,那时候我高中毕业之后,就把我弄到开元区委当打字员。”杜笑眉也不隐讳什么,她也知道这些情况对方肯定早就知道,即便是先前不知道,一个电话也能找人了解得清清楚楚,“后来在开元区委办公室干了四五年,转成事业编制之后就调到县府办打了两年杂,就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来了。”

        转了事业编制?陆为民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这个女人专门提了她现在是事业编制人员肯定是有意图的。

        看来这女人对她这个事业编制很是耿耿于怀,不过陆为民也知道双峰这种经济欠发达而财政困难的县份,每年事业编制转行政干部编制卡得很严,除了非岗位需要必须要转的外,估计每年县人事局从地区人事局获得的机动指标少得可怜,一般都掌握在县委书记手中,一般人想要谋这个都是镜花水月。

        “嗯,笑眉主任还是事业编制啊,不过现在国家对事业编制转行政编制卡得很严,除非岗位需要,不过那之前一般都得要走以工代干的岗才行,招待所主任这个位置不尴不尬,不属于干部岗位,也就不算以工代干,恐怕很难获得转干机会啊。”陆为民也是实话实说。

        杜笑眉何尝不知道这里边的猫腻,之前好容易混到县府办,就是指望能在县府办里找机会转干,可是很快自己就被人从县府办给踢了出来,名义上是让自己在这边负责,但是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虽说人事编制还挂在县府办那边,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这是被边缘化了,难以进入县府办核心圈子,自然就不可能有转干的机会。

        “感谢陆书记的关心了,笑眉又没啥关系后台,只知道老老实实做事儿,可能是跟不上领导的思维节奏吧,在这边也好,乐得个清闲自在。”杜笑眉眉目间满是笑意,似乎丝毫不以被发配到这招待所来当主任为意。

        “每个岗位都是一种锻炼磨砺,招待所虽然看似不在县委县府院子里,但是要经常接待来自地区的客人,做好服务工作也是树立双峰形象的一个关键,下周孙专员要来双峰调研,要在双峰住一晚,我听说孙专员这个人不太喜欢那些虚头滑脑的排场,弄不好住这招待所,你这边得好好准备一下才行。”陆为民正色道。

        陆为民先前那两句杜笑眉以为不过是对方的官话套话,但是听到陆为民说孙专员可能要住招待所,更觉得可笑,这招待所有多少年没接待过上边领导了?至少在杜笑眉过来这两年里,连地区来的普通干部都不住这里,要么电力酒店,要么双峰宾馆,别说孙专员,就是来个局长副局长,只怕也不可能选择这里住。

        见杜笑眉虽然含笑点头,陆为民也知道对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既然想要让人家效命,那也得让对方知晓一些自己的不同之处。

        “笑眉主任,别以为我在说着玩儿,孙专员这个人我很了解,他最讨厌那些客套排场,吃住上都不是很讲究,下来调研你还要让他去住什么高级宾馆酒店,没准儿就是自己招骂了,上次他来双峰没在这里住,这一次来要住多半就得住这里,你的好好把宾馆打整打整,别到时候临时抱佛脚就来不及了。”陆为民正色提醒道。

        “不会吧,陆书记,你说孙专员会住这里?”杜笑眉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哼,我难道不比你了解孙专员?”陆为民没好气的回答,“你按照我说的去做,绝对没错,到时候说不定你还能留个好印象呢。”

        陆为民这一说杜笑眉还不敢不信了,他是前任地委书记的秘书,平时和孙专员交道多不多杜笑眉自然不得而知,但是看对方这样肯定,看样子关系还不一般,这让杜笑眉心里踏实许多,又多了几分期盼。

        “你了解的情况怎么样?”陆为民终于问及了正题。

        杜笑眉不敢怠慢,把自己掌握了解的情况一一道来,陆为民听得很认真,杜笑眉注意到自己在谈到种种迹象都指向了计经委和二轻局几个人之后,陆为民似乎有一种不出所料的释放感,看样子对方似乎已经觉察到了一些什么东西,只不过是要用自己了解到的东西来映证。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也不必再去多问了,对了,听说近期香港方面来了一个投资考察团?”陆为民随口问道。

        “嗯,我在双峰宾馆碰见过一次,是詹书记和雷主任陪同,应该是一个星期前来的吧,在双峰宾馆住了有三天左右,主要是在洪湖乡考察,看样子是要在洪湖乡建厂吧。”

        这个情况杜笑眉也了解到一些,洪湖乡属于双塬区,就紧邻双塬镇,属于县城近郊乡,杜笑眉的大姐夫王庆同就是洪湖乡劳动村的村支部书记,劳动村正好就是香港商人看中的地点,准备在劳动村征地建厂。

        陆为民也知道要马上让杜笑眉了解到这家香港企业的情况有些强人所难了,不过现在情况非比寻常,梁国威是被火烧眉毛了,眼下才会这般急不可耐,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詹彩芝这突如其来的一手,还真有点挽狂澜于既倒的架势,难怪梁国威对自己就有些不满意了。

        杜笑眉何等聪慧,立马就知道陆为民怕是对这个项目上了心,她犹豫了一下,这才斟酌着言辞道:“我听说这个项目是詹书记的一个在省外经委的熟人介绍过来的,詹书记就立即向对方发出了邀请,港商来得很快,听说本来就在首都,直接坐飞机过来了,一行人有五六个人,派头很大,坐的是奔驰、皇冠轿车。”

        “省里边有没有人陪着过来?是什么人作陪?”陆为民不动声色问道。

        “好像有人作陪,不过听说不是省外经委的,而是地区外经委的,具体情形我就不清楚了。”杜笑眉一边回答一边解释,“听说那个省外经委的领导曾经在黎阳地区工作过,当时詹书记还在县妇联工作,就和那位领导很熟悉,后来那位领导就调到省里去了,现在好像就在省外经委担任领导。”

        陆为民对这个突兀的港资项目有些疑惑,如果有外经委人介绍和作陪,估计应该不是骗子才对,但他心里始终还是有点怀疑。

        听得杜笑眉说到詹彩芝时有些吞吞吐吐,估摸着外经委那位领导大概又和詹彩芝有些故事,詹彩芝据说当年也是县里有名的玉观音,在县妇联工作时,应该是是八三四年的时候,那时候詹彩芝也不过三十二三岁,正是一朵花开得正娇艳的时候,以双峰这风气,免不了就有狂蜂浪蝶来采花授粉了。

        “知道不知道这位外经委领导姓甚名谁?担任什么职务?”陆为民多问了一句。

        “这我可不知道。”杜笑眉摇了摇头,随即赶紧补充道:“不过估计要问,应该问得到吧。”

        十年前的地区领导,调到省里去了,和詹彩芝有些瓜葛,这些线索综合起来,要查到情况不是难事。

        “嗯,笑眉,你去帮我了解一下有关这个项目的具体情况,我给你一个我的私人电话,有什么情况直接和我联系。”这个女人能力不俗,至少人脉关系不浅,章明泉也说杜家九姊妹虽然嫁的人都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但是在县城里遍布各个行业,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信息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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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八十四节 黑云压城

        杜笑眉端着热气腾腾的夜宵走进陆为民的房间时,吃了一惊之后的陆为民也略略有些感动。

        晚饭是和蔡云涛一起吃的,在城里的子兰苑,一个规模很小的私家菜馆,在双峰*县里也没多少名气,这个老板有些海外关系,喜欢种兰花,尤其是自家兰苑里有不少君子兰,所以开的饭庄就叫做子兰。

        蔡云涛担任宣传部长之前是县里统战部长兼总工会主席,工作需要和这些有些海外关系的人士也多有来往,加上他本身性格好,喜欢结识朋友,所以在县城里也是很受人欢迎,也很有一些朋友,这位子兰苑的老板也是蔡云涛的好友之一。

        晚饭吃得很热闹,虽然只有四五位,但是氛围很好,陆为民也知道自己有个坏习惯,这氛围一好,自己就不怎么推杯,酒也就很容易喝下,不知不觉三瓶泸州老窖就见了底。

        虽说七八两酒还把陆为民丢不翻,但是回来时候开车时又敞了风,陆为民还真有点儿扛不住。

        也幸好有詹彩芝和关恒陆续来访,有正事在心里,陆为民也就见不出,就连关恒也只知道陆为民可能晚饭喝了一点酒,半点看不出陆为民已经稍稍有点过量了。

        关恒一走,杜笑眉跟着进来,这杜笑眉一走,陆为民才觉得这酒劲儿有点上来了,加上晚饭没吃多少东西,光顾着喝酒了,胃也有些难受,没想到杜笑眉居然能端一碗夜宵进来。

        虽然知道杜笑眉讨好自己是有求于自己,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人家关心自己的一番心意,而且是这样一个姿色魅力兼优的女人,这多少也让陆为民有些感动又夹杂着一丝得意。

        “陆书记,我让她们煮了一碗汤圆,我看你喝了不少酒,估计晚饭也没有吃多少东西,你赶紧填填胃,免得对胃不舒服。”杜笑眉吹了吹有些烫的汤圆,递给陆为民,“温度正好合适,你尝尝。”

        看见一双莹白如玉的皓腕纤指捧起的瓷碗,陆为民心里禁不住有些感慨,就凭人家这点细腻心思,就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到的。

        陆为民也不客气,接过碗打趣道:“笑眉主任,太感谢了,你还别说,我还正说晚饭没吃多少,酒却喝了一肚子,胃有些难受呢,你这也太贴心了。”

        “呵呵,陆书记,觉得我这么贴心,要不我给您当秘书得了。”杜笑眉感觉得到陆为民心思的变化,她知道自己这一碗汤圆算是送对了,没准儿比送陆为民一万块钱甚至赔上身子上床还有效。

        “我也想啊,可你也说人言可畏啊,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给我当秘书,那我走到双峰街上,全县城里男人那眼光就得把我给烧死了。”陆为民笑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更加自然随和,多了几分先前没有的亲密。

        “哟,陆书记你可太夸张了,我算什么娇滴滴的美人啊,要真有那么大魅力,也不至于被发配到这旮旯里来了。”杜笑眉很随意的拂弄了一下披洒下来的乌发,这个很自然的舒展动作让她胸前那对隐藏在羊绒衫下的大波也随之涌动,泛起一重令所有男人都禁不住心动神摇的乳波。

        “笑眉,到哪个岗位不能说明什么,关键是你在这个岗位上能不能发挥出自己的能力。”陆为民吞下一个汤圆,糯软香甜,滑腻爽口,这份夜宵可真是贴心,分量也够足,吃得陆为民胃口大开。

        看见陆为民吃得开心舒服,杜笑眉心里也喜欢,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这关系也好,感情也好,就是这样一些小事小细节逐渐积累铺垫起来的,今天她的表现已经做到了最好,再要多言也许就会适得其反了。

        所以她在陆为民吃完之后,只是请陆为民尽早休息,收了碗便道别就离开了,连陆为民都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女人的观感正在他心目中潜意识的发生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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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委常委会是县委常委扩大会议之后继续开的。

        常委扩大会议的内容是进一步明确今年全县中心工作的主要目标,那就是要在经济工作上实现质的突破,为此要求各区委各乡镇各部门都要全心全意扑到发展经济这个中心工作上来。

        其中出台的一项最引人瞩目的措施就是明确招商引资任务,从县委县政府领导到各部门各区乡镇的领导,都要分解招商引资指标,直接和年终考核,完成不了招商引资任务的单位和部门将会被一票否决,当年该部门单位不得创先评优,奖金将会按照完成招商引资比例予以扣发,一把手将会被诫勉谈话。

        连续两年完成不了招商引资任务的,县委要对该部门单位的一把手和班子进行调整,这个意见将以县委常委扩大会议纪要的形式发到个单位部门。

        按照县委研究决定,县委县府一把手招商引资指标是每人两百万,其他常委和副县长是一百万,经济部门的一把手是八十万,而各区乡镇的一把手和非经济部门的一把手是五十万,而且明确这个引资额度不是以签约资金,而是要以实际投资到位金额为准。

        原本县委有意要把县人大和政协以及各部门单位的副职一并列入,也要分解招商引资任务,但是担心遭到人大政协老同志的反弹,再考虑到目前一把手负责制,事实上这些班子成员都需要为各部门单位一把手的招商引资任务负责,过分加重招商引资任务导致大面积都完不成任务,反而为日后县委处理带来麻烦,所以才临时取消了人大政协和各部门单位副职们的招商引资任务。

        常委会上陆为民明显感觉到詹彩芝的意气飞扬和高调,尤其是望向自己的目光更显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示威感,兴许是年前年后这一段时间太过憋屈,在招引到这样大一个项目之后,常委们望向她的目光似乎都多了几分尊重和艳羡。

        一个据说投资高达三千万港币的大型玩具厂项目,港商独资,而且可能要招募上千名工人,这是多么的美妙,甚至那个操着一口粤味普通话的港商还明确的表示可以考虑购买两辆进口小轿车上成黑牌照,但是交给县委县府使用,以感谢县委县府对来双峰投资的港资企业的关心和爱护,这也让县里一干领导们兴奋莫名。

        “为民,彩芝书记把下一周迎接孙专员调研的准备工作作了具体介绍,洼崮区因为是咱们县里确定的试点区,你这一段时间都不在区里,也联系不上,不知道中药材专业市场这个项目进展得怎么样?佰达公司人来了没有,到现在咱们县里都还没有见上一面呢。”

        微微笑着的李廷章瞥了一眼端坐正中央的梁国威,语气温和,“洼崮区的工作主要是你在抓,县里现在的情况也不多,你那个万亩中药材种植基地的规划进展如何,我听说县计经委和县农业局的同志都有不同意见,担心这个规划过于超前,忽略了市场因素,一旦出了问题,给党委政府带来影响啊。”

        从头一天和蔡云涛在一起吃饭时陆为民就隐约感觉今天的常委会只怕会演变成一个对自己对洼崮区工作的清算会。

        据蔡云涛说这两天戚本誉、詹彩芝经常到梁国威那里汇报工作,尤其是在港商到达双峰考察投资环境并表示非常满意双峰的条件之后,梁国威也非常高兴,对詹彩芝的工作也十分满意,这里边可能也就提到了洼崮的工作。

        詹彩芝露出的口风来就是洼崮区委快成了独立王国,县委根本不了解洼崮区委的工作情况,也无法过问干涉洼崮区的工作,区委书记长期不在家,区委里其他领导也都是一问三不知,不知道在干什么,所谓的中药材专业市场项目已经提了几个月,可连影子都没见着,甚至连投资商的面都没见过,究竟有没有这个项目,有没有投资者,或者只是停留在纸面文章上,都是一个未知数。

        李廷章昨晚也给自己打了传呼,两人在电话里通了话,李说下午开了书记碰头会,可能会在今天的常委会上就洼崮区委工作进行研究分析,要自己做好准备,詹彩芝昨晚来很显然是要迷惑自己,说了一大堆废话,也问了陆为民那边进展情况,有了蔡云涛的提醒,陆为民也没有多透底,大家都是这么云遮雾罩的敷衍着。

        倒是关恒不错,昨晚在谈话中隐隐给自己做了一个提醒,不过他没有参加书记碰头会,恐怕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是感觉到今天的常委会上肯定有一些不利于自己的意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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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八十五节 有理有据有节

        李廷章的发问也算是情理之中,虽然这个时代党委对于经济工作的干预力度很大,为此还设有专门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但是作为一级政府,对于经济工作尤其是具体经济工作,名义上更具有发言权,县长过问洼崮的经济工作发展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陆为民知道这是李廷章有意为自己缓颊,让自己有一个机会好好辩驳一番,不过今天陆为民打算辜负李廷章的好意了。

        很多事情在会上多说无益,一切都得等到敲定之后才能说得清楚,自己现在就是舌绽莲花,也很难让这些本来就有些疑心和成见的人相信这个市场项目运作良好。

        佰达公司这帮家伙的确有些烦人,已经三次来洼崮考察,但是却没有通知区委和几个乡镇党委,而是以药商的名义悄悄到种植户进行考察,而且不仅止于洼崮,还对县里临近的太和*区、开元区,以及周边几个县的药材种植情况都做了一番调查了解,功课可谓做得相当足,这也是雷达前段时间给自己通报的。

        而这帮家伙之所以故意避开区委和乡镇党委政府,大概也是对基层党委政府不太放心,对他们弄虚作假的本事太过担心,怕这边搞些表面文章糊弄他们,还不如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这样获得的情况也远比地方党委政府陪着去看要实在许多。

        好在佰达公司三次考察都还算差强人意,尤其是对洼崮区几个乡镇的考察颇为满意,认为如果他们考察的其他乡镇都能像洼崮区这样大力度来推进中药材种植基地建设,那么这个市场的货源前景就无虞了。

        虽然佰达公司的小动作让陆为民有些不高兴,但是他还是要承认,越是这样的姿态越是证明这个公司是值得接触的公司,他们越是谨慎越是小心,越是要求苛刻,就说明他们是看好这个项目,是真心想要把这个项目做成功。

        陆为民宁肯现在多费些心神,多做些准备工作,多和对方就具体细节扯皮几次,也不愿意在项目落地之后再来填这个坑补那个洞,更不希望看到这个市场没多久就陷入困境。

        在没有和佰达公司正式谈判敲定之前,陆为民不准备就这个市场项目再多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多了,至于说质疑声从来也没有断过,他也不是接受不了这份压力的人,如果现在一味的解释甚至夸口,也许暂时能赢得几分,但是万一这个项目真要不如意,那背负的责任会更大。

        “梁书记,李县长,这一段时间我的确在县里呆的时间不多,主要是在昌州,因为我觉得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项目和中药材种植基地打造这两项工作其实是一个连为一体互为促进的工作,从去年开始,区里边一直在全力规划和打造中药材种植基地,因为考虑到淮山猕猴桃事件的影响,区里和各乡镇也没有采取行政强制手段要求,只是正确规范和引导有条件种植中药材的种植户,用政策来引导和鼓励他们多了解市场行情,根据市场行情来扩大种植。”

        本不想多说,但是陆为民想了一想觉得市场项目可以不多说,但是在中药材种植基地建设打造上他还是需要做一番解释,以免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这个问题上煽风点火。

        “为此区里专门派人定时掌握了解周邻省市的专业药材市场的行情变化,分析判断行情,从而为种植户提出一些意见和建议,当然,作为一级党委政府,我们能做的只能是政策扶持,提供信息和分析,不能代替种植户作出决定,这一点区里边也是专门明确了的,而且洼崮历来有种植药材的传统,有基础,只要有政策引导鼓励,我觉得打造这个基地很有条件。”

        “至于说有人担心淮山猕猴桃事件重演,我觉得大可不必,区里明确了只是政策扶持,提供一些信息,决定权交给种植户的判断和市场行情变化来决定,而且区上一方面帮助种植户提供科学种植技术,更重要的则是侧重于加强种植户市场意识的培养,我相信做好了这两点,可以最大限度的化解市场风险,就算是真的出现什么问题,那也和党委政府没有多大关系。”

        陆为民的解释很中肯,语气也相当平和,丝毫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先前包括曲元高、关恒和蔡云涛在内都担心陆为民会不会有什么情绪,听得陆为民这么一说,心里都才放下心来。

        “为民,中药材种植基地打造的问题暂且不说,现在关键是下周孙震专员要来我们双峰调研,而且调研时间是整整两天。这两天时间怎么来让孙专员有看点,恐怕得拿出一点像样的东西来,县里一直觉得你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吵吵嚷嚷这么久了,也应该有点儿名堂了,地区那边也肯定知道这个项目,可你现在这么云遮雾罩的忽悠一阵,我听了半天,愣是没说到一点儿实在的东西啊,这项目现在进展怎么样,什么时候能签约开工,都没有听你说到点子上啊。你这么忽悠,大伙儿倒是无所谓,可孙专员那里可不好糊弄过去啊,到时候挨批的可是梁书记和李县长啊。”

        戚本誉似笑非笑的插言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陆为民这样低调,在他看来这就是陆为民底气不足的表现,先前多牛气啊,啥中药材专业市场投资可能会有好几百万,一会儿还冒出来大东制药厂建分厂的项目,还真是吹得神乎其神了,他就不相信一个毛头小子,就凭他在夏力行身边混了一年,就能脱胎换骨,就能得道升天?这世界上便宜事儿都能让他占齐了?

        戚本誉发招在陆为民预料之中,若是戚本誉不吭声不出气,那陆为民心里还真要打鼓了。

        这种情势下,戚本誉不趁机给自己找点儿难受,他还能叫戚本誉?

        “戚书记,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市场项目正在运作当中,进展顺利,佰达公司很快就要过来面谈,你说的签约开工这些其实都很简单,可是在此之前的具体准备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各方面条件大家都觉得合适了,签约也就是半个小时就可以搞定的事情,至于开工,按照我们的要求,签约一周之内就必须要把资金打入指定账户,只要资金一进账户,立马就可以开工,这个建设工程也不是啥高难度高科技的工程,就很普通的基建工程,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陆为民回应戚本誉的诘难时也显得波澜不惊,似乎没有听出来戚本誉话里的种种含义。

        “那你的意思是孙专员下周来,你这个市场项目也没办法拿出来?”戚本誉毫不客气的追问一句。

        “拿出来拿不出来要看怎么说,如果说你要看到一个建设工程拔地而起,当然不可能,但是如果说要了解进展,那完全可以看得到,比如和佰达公司接触会谈纪要,比如中药材种植基地的前期建设。”陆为民淡淡的回答。

        眼见得再听凭二人说下去就真有可能演变成舌剑唇枪的交锋了,梁国威干咳了一声制止了二人的一问一答,“为民,如果孙专员下周来,县委准备在洼崮选择一个参观考察点,你准备怎么办?”

        梁国威的话一语中的,这才是关键,扯半天其他的都是虚的。

        面对梁国威的询问,陆为民可不敢向对戚本誉那样漫不经心,他正色道:“詹书记引来的这个项目规模大,条件好,又是港商独资项目,还能吸收大量剩余劳动力,我以为这个项目才是推介给孙专员看的最佳参观考察点,当然如果县委觉得需要在洼崮选择一个点的话,我建议看一看我们正在打造的中药材种植基地,我觉得这也是农民增收致富的一个重要渠道,虽然不是工业项目,但我个人感觉也许比普通工业项目更有价值,毕竟它牵扯到千家万户,对整个洼崮区的传统农业转型和农业产值提升,都有很大助力,更重要的是我认为它能为相当一部分农户找到一个较为稳定的收入渠道。”

        梁国威脸色微微有些阴,他现在需要的是能上的台面的大东西,千家万户搞什么药材种植对于他来说是没有多大意义的,孙震看了这个会如何着想?你陆为民前期吹得天花乱坠,现在就给我来个农户种药材的基地来糊弄我?

        “洼崮就只能拿得出这个?”梁国威语气变得有些淡漠,目光也不再看他。

        陆为民注意到来自周边常委们的各种目光示意,整个会场上变得死一般的压抑。

        他知道梁国威想听什么,本来不想回应,但他知道梁国威极好面子,如果自己依然不理睬,只怕颜面就要撕破了,这对于日后的工作就很难在得到对方的支持,殊为不智,想要保持眼下这种让县委对洼崮工作放手的情形就不可能了,所以斟酌再三,他觉得有必要要做出一个积极的姿态来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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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八十六节 主动出击

        “梁书记,除了这个,我争取把与佰达公司投资建市场的协议也拿下,放在孙专员来那两天签约,您觉得怎么样?”陆为民沉吟半晌才道。

        他感觉得到自己这话一出口,身旁的蔡云涛和关恒似乎都松了一口气,而斜对面的戚本誉却有些失望的把身体靠在椅子背上,看来这家伙是真希望自己能被梁国威给冷冻起来啊。

        “嗯,不是争取,是必须,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这个投资协议必须要在孙专员来那天签!”梁国威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为民,我不是想要为难你,但这个市场项目吵得沸沸扬扬,到时候孙专员肯定要过问,没有一个说法,你交待不了,我更交待不了!”

        “是。”陆为民不得不装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接受梁国威的批评。

        “好了,今天的常委会主要目的就是研究下周孙震专员来我县调研考察的事宜,实事求是的说,我县近期经济工作不尽人意,尤其是眼下地区尤为看重的招商引资工作,如果不是彩芝书记想尽千方百计引来港资玩具厂项目,我这个当县委书记都不知道该怎么来面对孙专员的调研。”

        梁国威很少用这样公开露骨的言语来表扬什么人,这也算是他最大程度的夸赞了。

        “之前我和廷章县长也讨论了如何接待好孙专员的调研,除了玩具厂项目外,还有就是洼崮中药材专业市场项目,这是我们县招商引资重头戏,我也不讳言,这也是目前我们能拿得出来的仅有两个像样的项目,……,农业方面,双塬城郊蔬菜基地作为菜篮子工程试点,也要做好充分准备,永济的优质稻培育基地这是地区农科所和省农科所的重点实验项目,……”

        常委会终于散了,陆为民装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关恒走了过来,“为民,晚上一起坐一坐?”

        “不了,虞书记还有事儿找我,晚上我也还得赶回去布置安排,梁书记给我下了死命令,我怕时间赶不及到时候不好交差啊。”陆为民摇摇头,“我本来打算是在三月之前把这个项目敲定,佰达公司是个正规公司,要求很高,每个细节都疏忽不得,所以在时间上可能有点儿拖,所以咱得回去赶紧才行。”

        关恒会意的点点头,他也知道陆为民做事有分寸,可是这一次孙震专员来双峰调研摆明就是对双峰工作进度不满意,也难怪梁书记着急,他也相信陆为民能够理解梁国威的难处,如果不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这个关就不好过。

        “为民,你那辆车是怎么回事?”关恒沉吟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

        陆为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刚才虞庆丰让自己去他那里一趟,他还有些惴惴不安,以为是不是自己和隋立媛那点儿暧昧又被人觉察了,没想到是这事儿。

        “嗨,我一朋友的,车上的是拓达集团丰州水泥厂的户头,他是拓达集团的老总,我这段时间跑昌州时间比较多,区里边情况关主任你也了解,所以我就借来用用,和咱们双峰一分钱关系没有,关主任,是不是又有谁在后边嚼舌头了?”

        放下心来的陆为民坦然的回答道。

        “那倒也不是,可你这车开到招待所后边停着实在太刺眼了,县里就这么两辆桑塔纳都还招来一大帮老干部的攻讦,梁书记和李县长买了两部大哥大都还只能藏着掖着用,你可倒好,那车是日本原装进口的皇冠吧,一辆车就能买两辆桑塔纳,你说你这不是找人眼红么?”

        关恒有些无奈,他知道这车的问题当然不是搁在招待所里那么简单,今天前就有人说现在有些年轻干部工作没干出成绩来,就一味讲求享受,不注意影响,反映到虞庆丰那里,以虞庆丰的脾性,肯定要问个究竟。

        在关恒看来,洼崮那旮旯里谁要讨好陆为民也不可能买辆皇冠送给陆为民,陆为民在地委里边工作过,肯定外界人脉关系不是一般县里干部所能比拟的,他要找个朋友借辆车用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尤其是陆为民现在在洼崮,离县里也远,没车也的确不方便,何况陆为民搞的中药材专业市场项目跑昌州时间也多,这迎来送往,真要弄一台小面包去接客人,再说客人不讲究,只怕也会觉得不尊重,要让县里把书记县长的桑塔纳借给洼崮用一段时间也不现实,只是这陆为民一下子弄一辆皇冠,委实有点儿过了,哪怕你也去弄一辆桑塔纳也行啊。

        “关主任,那咋办?他厂里也就两辆车,一辆这皇冠,一辆丰田大霸王子弹头,借那辆车我估计也一样刺眼,而且也得考虑人家厂里感受,那车能多装两人,人家工作更方便一些。”陆为民也是无可奈何的摊摊手,“算了,我本来打算忙完这一段时间就还车,没想到还真招人恨啊,要不马上就还?”

        “那倒不用,这样吧,为民你还是去听听虞书记的意见,他若是只问问车来历,没说其他,你也就装迷糊,如果他认为这不妥,必须要退还,你说你忙完这个市场项目就退,看行不行,若是谁在梁书记面前咋呼,我帮你解释就是,工作要紧。”

        关恒的建议很中肯,陆为民也很感激。

        这位县委办主任算得上是他见过的处级干部中相当精明的一个了,他发现一个特点,那就是自己遇见的几个县委办主任都相当出彩,从南潭县委办主任徐晓春到丰州县委办主任冯可行,再到双峰*县委办主任关恒,个个都是精明强干。

        徐晓春不说了,现在已经是县委副书记,初七陆为民还专门把徐晓春和谢长生邀约在一起小聚了一下,茅蓉也参加了,据说茅蓉很有可能会调到新成立的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担任办公室主任,现在已经借调到了经济技术开发区筹备组工作,估计也是徐晓春和谢长生找了安德健帮的忙。

        冯可行现在依然是丰州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算是地委委员、丰州市委书记张天豪的绝对铁杆,但是据说张天豪有意要让他动一动,升任市委组织部长,只不过这还只是一个说法,能不能动,还要看张天豪与李志远、孙震以及苟治良、安德健的博弈。

        关恒也算是梁国威的绝对心腹,不过给陆为民的感觉关恒虽然对梁国威十分尊重,但是却不是那种毫无原则的俯首帖耳人云亦云,在这一点上陆为民觉得当初的徐晓春对安德健和现在的关恒对梁国威都处理得相当好,而冯可行似乎就有些稍稍过了,或许是因为张天豪过于强势的原因,但总的来说,这三个曾经和现在的委办主任们都给陆为民留下来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官场中能爬到副处级干部,都堪称精英,但是陆为民的感觉是要当好这个委办主任那就得精英中的精英,只有精英中的精英才能在这个位置上做到不卑不亢游刃有余。

        ***************************************************************************

        从虞庆丰那里出来陆为民并没有直接回洼崮,而是去了孟余江那里。

        不出关恒所料,虞庆丰虽然详细询问了那辆皇冠的来历以及陆为民和车主之间的关系,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甚至也没有提到必须要归还车的这码事儿,只是提醒陆为民注意一下影响,这让陆为民对这位据说极有风骨的纪委书记也是多了几分好感。

        “你小子,不去梁书记那里承认错误,跑我这里来干什么?”孟余江的秘书把茶泡上来,便知趣的离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个人,“梁书记这几天本来心情不错,就你给他添堵。”

        “孟部长,不是我给他添堵,我早就和梁书记有约在先,洼崮的事情不麻烦县里的我尽量不麻烦,但是不能急于求成,县里定的招商引资指标我保证完成,而且我还可以在孟部长这里说句大话,我双倍完成,包括洼崮区四个乡镇书记乡镇长的任务,我都担保了!”

        在孟余江面前陆为民一反常态的显得格外高调,完全没有了在常委会上的那种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模样。

        “我从来没有说过中药材专业市场项目可以在什么时候就能搞定,这么大一个项目,运作下去可能让全洼崮区甚至全县乃至周边县市都为之受益,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人家把钱砸进来的?这可是人家私营公司的钱,不是国家的钱,你想想要从人家私人腰包里掏钱出来,人家不的好好考察琢磨一下吧?何况就像梁书记说的,我们双峰条件本来就不太好,洼崮就更不用说了,没让县里在基础设施建设上投一分钱,这还要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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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八十七节 晶莹剔透的心智,千锤百炼的理智

        在孟余江面前,陆为民也显得一肚子怨气,说起话来也没有么多顾忌。

        虽然在春节期间没见着孟余江,但是陆为民却知道孟余江和安德健的关系密切程度只怕不比李廷章弱。

        这纯粹是一种直觉,在安德健那里小坐的时候,安德健也从来没有提到过孟余江,但是陆为民总感觉安德健对双峰干部情况十分熟悉。

        就算是安德健之前在双峰工作过,但是那毕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梁国威和戚本誉与安德健之间没有那么密切的关系,而李廷章虽然和安德健走动密切,但是干部方面的工作李廷章未必清楚,谁会是安德健在双峰的另一颗棋子便呼之欲出了。

        陆为民对安德健这种布子的本事相当佩服,能在不动声色间就完成了一个秘书长向组织部长的角色转变,甭管是拉拢也好,收编也好,吸引也好,总而言之安德健这个角色进入状态相当快,否则他也无法尽快做到和苟治良分庭抗礼。

        陆为民不知道安德健在其他县市是不是也有这般润物无声的布局手段,还是因为双峰他曾经工作过有基础才会如此,如果其他县也是如此,那陆为民就要对他在组织部长这个角色上的表现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觉察到孟余江和安德健之间这层关系,陆为民在孟余江面前就没有那么多忌讳。

        “行了,梁书记现在心里想什么难道你不知道?现在一切事情都得要为下周接待孙专员的调研考察让路,一切也得围绕着这项工作来服务,你的这个市场项目先前县里抱太大希望,结果却不尽人意,幸好彩芝书记引来这样一个项目,否则你还得挨批。”孟余江没好气的道:“你不是说不指望县里么?还说什么县里投钱搞基础设施建设,我告诉你,指望县里往洼崮投钱的事儿你想都别想,今年财政拮据得很,教师工资又搁下一个月了,老干部的医疗费现在拖着十几万,没钱报,杨县长刚从地区财政局那里借了八十万回来,刚说可以报账了,一个星期不到,就化成水一般没有了,这紧日子不知道还得过多久。”

        “哎幸好我也从来没有指望过县里,咱们洼崮还得自力更生,丰衣足食。”陆为民站起身来,替孟余江把茶杯倒满水。

        “哟,我可受不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又有啥事儿?”孟余江一眼就看出了陆为民找自己肯定有事儿。

        “嘿嘿,还是孟部长明察秋毫啊,是有点事儿,区里边打算要对几个乡镇的干部微调一下,所以先来和部里边通通气。”陆为民恢复了正经模样,正色道。

        “微调?”孟余江皱了皱眉,“这刚开年就要调?必须要调么?上一次黄淼到洼崮镇的时候就该拿出来一起研究啊。”

        “孟部长,情况都在随时变化,洼崮今年经济发展任务很重,我打算要对各乡镇分管经济工作的副职做一个调整,对工作触动一下,否则今年这县里下达的任务完成不了。”陆为民解释道,“现在洼崮区各乡镇的干部年龄结构明显老化,思想也有些跟不上趟,我打算在今年上半年和下半年分别都要调一调,选拔一批年轻的、文化层次稍高的、具有市场经济意识的干部进入乡镇班子,这里也算是先给孟部长您汇报一下。”

        陆为民姿态摆得很足,按照惯例,区一级党委对各乡镇副职任免基本上具有决定权,否则作为区委书记你根本就没有权力来指挥得动各乡镇的工作,这也是区委书记作为权威的保证,若是没有这个权力,那区委书记基本上就是空壳子,没有人会听你的安排。

        当然从程序上来说,一般是区委对下辖各乡镇副职人选有了意见,报给区委组织部进行研究,最后再在县委常委会上研究通过,若是没有特殊情况,无论是组织部还是县委常委会,一般说来都不会对区委报上来的盘子做太多调整,当然这是指普通微调的程序,如果是换届选举,那又另当别论。

        实际操作过程中,在区委报盘子给县委组织部的过程中,不管是部里边,还是县里大佬们,如果有意图有想法,也会在这个过程之前就提前介入了,至于说你能不能在这个过程中保证你自己的意图被贯彻,那就要看你自己的影响力和所在区委书记对你的认可度了。

        洼崮区委的情况略有不同,作为区委书记的陆为民还是县委常委,这也是双峰*县自改革开放以来第一个以县委常委身份兼任区委书记的,也就是说他是要参加最后一关研究的,谁想要在他这个盘子做文章,不经过他的点头,基本上就不可能。

        孟余江也能理解陆为民,洼崮情况本来就是全县最糟糕的,接了朱明奎留下来的烂摊子,原本孟余江也很担心陆为民究竟能不能驾驭住洼崮的局面,像章明泉和齐元俊这些角色都不是省油的灯。

        章明泉都还好说一些,毕竟是被朱明奎闲置冷藏起来的,陆为民只要策略运用得当,就可以争取过来,而齐元俊个性很强,就连朱明奎都拿齐元俊没辙,大不了就是在镇党委政府里培养自己的人牵制齐元俊,你陆为民一个毛头小子想要折服他,没点本事就不行。

        没想到这两个人都在陆为民的手腕下无声无息的臣服了,章明泉甚至还成为陆为民的左臂右膀,齐元俊虽然前期和陆为民有过一番不对路,但是不知道陆为民用什么手段就把齐元俊给搞定了,从公安局拉来了唐军做急先锋,又拔掉了魏大能这颗钉子,用对黄淼的支持赢得了虞庆丰的支持。

        这一连串手腕使将出来,连孟余江都要暗赞,安部长问起陆为民的工作情况时,孟余江也把这个情况做了一番介绍,连安部长都对陆为民的表现啧啧称奇,说这小子天生就是一个走仕途的料子。

        “嗯,这样吧,具体情况你们区委先拿一个意见出来,报到部里边,让部里抓紧时间研究,这事儿我知道了,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动作不宜太大,你才去不久,另外老戚那边和你有不对路,我建议你在要动之前最好把梁书记那里说通,尽早上常委会,否则这事儿在常委会上扯皮就没有意义了。”孟余江点点头。

        孟余江的这个表态实际上已经是给陆为民开了绿灯,部里边这边肯定不会遇到阻力,孟余江对组织部的掌控力陆为民还是信得过的,关键是戚本誉肯定会反对,所以这就需要在梁国威那里提前把路子走通。

        孟余江的话语其实就是一个提醒,就这么个事儿,不能拿到常委会上去争执不下,就算是他支持自己,但是也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和戚本誉公然唱对台戏,所以可以提前把梁国威那边沟通好,让戚本誉有气撒不出来。

        ***************************************************************************

        陆为民在回洼崮的路上就一直在琢磨孟余江的话语,他越来越觉得这位孟部长每一句话都是千锤百炼过的。

        那一句“这事儿我知道了”啥意思陆为民也想了好一阵,他知道了,还是部里边没问题了,戚本誉那里怎么过?

        按照惯例,组织部意见是要报分管党群的书记过目的,如果分管书记不认可这个意见,组织部一般说来是不会把这个意见拿上常委会或者书记碰头会研究的,得重新研究,当然作为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孟余江是有直接把这个意见提交给梁国威的权力,但是实际操作中他不可能这样做在,这是为官大忌。

        这就要看孟余江的手段了,陆为民一时间还想不出孟余江怎么来应对戚本誉的反对和责难,但孟余江敢这样说,自然就有应对之策。

        孟余江话语里直接忽略了书记碰头会这个程序,当然不会是因为这个事情分量不足,而是明显是看出了自己和詹彩芝不太对路,避免在书记碰头会上发生僵持,才提出直接上常委会,在常委会上要获得支持就容易许多,也可以避免如果是书记碰头会上戚本誉和詹彩芝坚决反对而让梁国威把这个方案压下来。

        孟余江半句没提李廷章,是真不知道李廷章与安德健的关系以及可能带来的影响,还是觉得这可能会引来副作用?

        这就要自己去考虑了,想到这里陆为民不由得轻轻吸了一口气,不能不说这些人在这官场上熬到这一步,风里来雨里去,哪一个都练就了晶莹剔透的心智外加千锤百炼的理智,走一步算三步,你若是小觑对方,那么栽筋斗就肯定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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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八十八节 造势

        佰达公司一行六人抵达洼崮的时候,隋立安隋立平两兄弟率领的多达十余人的药商代表已经在洼崮逗留了两天了。

        隋立安隋立平两兄弟遵守了他们给陆为民的承诺,带领一帮药商分别在四个乡镇进行走访考察,倾听种植户的想法和担心,同时也向他们介绍了近两年来国内中药材市场行业变化走向,这也引起了种植大户和一批具有发展潜力的种植户们的极大兴趣。

        在走访考察结束之后,洼崮区委按照计划专门在洼崮区委会议室召开了一个对接座谈会,邀请了二十余位在四个乡镇具有一定影响力的种植大户以及部分有扩大种植规模的种植户。来参加这个会议。

        区委会议室的桌椅被掉了个个儿,围成了两个环形,白色的桌布也是才买来的,找了街上两家裁缝连夜制作出来的,墙上的横幅红底黑字,“昌南地区中药材市场行情93年度研讨会”这个名头也还是彭元国想出来的,得到了陆为民和章明泉的赞许。

        之前大家也一直为这个对接座谈会的名字头疼,冠以双峰*县的名头吧,县里似乎都没有参予过,用洼崮区的名义吧,这听起来也有点儿太寒碜了,而且这个会议算是个什么性质也很难界定,最后还是彭元国大胆提出来反正这个市场日后主要是要覆盖整个昌江省南部地区,索性就含含糊糊以昌南地区为名头,这个意见让陆为民和章明泉都连声叫好。

        彭元国索性就提出干脆就叫昌南地区中药材市场行情研讨会的名头,陆为民和章明泉琢磨再三,觉得这个名头不错,只不过陆为民觉得这个市场行情研讨会最好每年都能开上那么一次,为种植户提供市场行情的分析判断,日后除了邀请种植户、药商代表外,还可以邀请部分药厂销售人员、卫生医药部门的管理人员以及一些市场分析人士来参加,最大限度的帮助与会者了解掌握下一年中药材市场行情,所以就在名字上加了93年度四个字。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章明泉有些疑惑的看着从区委大门外陆陆续续往里走的人,老刘头正挡着那陆续到来的十来个人,似乎是不让他们进来,“是来参加会议的代表么?”

        彭元国看了看签到册,摇摇头,又看了看那些人,“不对啊,我们邀请的种植户代表都来齐了,一个不落啊,药商代表人家是一起包车来的,早就到了,那些人不像是我们洼崮这边的人啊,都很面生啊。”

        章明泉有些着忙,这陆为民不在,去昌州接佰达公司的客人去了,还得要一会儿才能到,区里边就是自己在负责先把这个研讨会给开起来。

        会议程序倒是简单,各乡镇的分管农业这一块的副乡镇长和农技站长介绍各自乡镇中药材种植情况,然后是各乡镇种植户代表谈今年的想法规划,再是药商代表谈各自对今年的市场行情看法,最后就是一种相互面对面的质询交流。

        这种会议形式也是陆为民提出来的,这样互动式的相互交流可以最大限度释去双方的担心和疑问,药商可以最直接的了解这些种植户种植药材种类和规模,并给他们提出建议,而种植户也一样可以最直观的了解市场行情,甚至可以就一些意向性的报销合同进行洽谈。

        现在前面两个议程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药商代表谈各自对今年各地市场行情的看法,不少药商来自昆明、西安、成都、河北、湖南以及广州等地的药材市场,对各个区域的药材行情也都十分了解,谈起各自所处的区域药材行情也是分析得头头是道,下边的种植户代表们也是听得兴致盎然。

        “老刘头,咋回事儿?他们是干啥的?”章明泉几步走过去,厉声问道。

        “章书记,这些人说他们也是种药材的,不过他们都不是咱们洼崮的,这几个是太和那边的,后边那几个就远了,是外县的,他们说他们听到咱们这里在开会,就想要来参加,我问他们有没有经过批准,他们说他们当地不管这些,只是听到这边在开会,就想来听一听。”

        老刘头的口齿倒是相当伶俐,几下子就把话说得清清楚楚。

        “外地的?”章明泉愣怔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洼崮区范围内搞的这个“研讨会”居然会吸引太和甚至还有其他县的药材种植户,这可真是新鲜事儿。

        正在和老刘头交涉的一个男子看见了章明泉,脸上露出热切的神色来,“章书记,我是太和镇桂花村的王二喜啊,我姑娘王翠芳,就嫁在你们沙梁啊,梁大勇,梁二瘸子的老大,你有印象么?”

        章明泉在沙梁当过乡长,梁大勇是乡里农机站的拖拉机手,他有点印象,是找了一个太和那边的女人,他点点头,“嗯,老王啊,啥事儿啊,听说你要来开会?”

        “嘿嘿,章书记,我们那有啥资格来开会啊,咱们就是听说你们洼崮这边要建一个大市场,来了不少外地买药的,要在这里开个见面会,谈一谈今年的行情,咱们就想来听听,心里也好有个底啊。”满脸老实巴交的模样,男子殷勤的抖落出一包红梅烟来,抽出两支递了过来。

        章明泉摆摆手,笑了起来,“老王啊,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这消息啊?耳朵挺灵啊。”

        “嘿嘿,章书记,咱们种药的,最怕就是市场行情摸不准,还不得支楞着耳朵四处打听行情,你们这边一说要搞市场,咱们那边就都知道了,现在听说你们还请了买药的药商过来研讨啥行情,咱们还能坐得住?”男子见章明泉表情友善,估计有戏,脸上神色更欢畅。

        “唔,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你等等。”章明泉一边想,一边把目光投向旁边那几个人,另外还有几个正在大门这边走,“你们是哪儿的?”

        这边几个人早就听到了王二喜和章明泉的对话,忙不迭的都簇拥了过来,“章书记,我们是曲江柳河乡的的,就挨着你们垛子口乡那边,他们几个是原石镇的,我们都是种药的。”

        “我们是洛丘大田的,他们是茅溪的,……”

        “我们是浦岭贵山的,……”

        一行人七嘴八舌,章明泉粗略估计了一下,这周边几个县的都来得有人,都是两天前听说这边要开个啥药材行情研讨会,请了不少药商来参加介绍今年药材市场行情,所以这些人就相互邀约着来了。

        这些人都在当地都是有些影响力的种植大户,不少人一家种植面积就达上百亩,或者就是包着一两匹山梁,洼崮这边要建中药材大市场的事儿现在已经在这几个县的种植户里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瞅着这个消息是不是真实,洼崮区委和洼崮镇都接到不少人的询问。

        “章书记,我看可以,反正会议室里后边那边那一圈都还有几个位置,不够我再去其他办公室去搬几把椅子过来,勉强能把这些人安顿下来,借这些人的口也算把咱们这个市场再好好宣传一下,让他们这几个县的种植户日后都来咱们这个市场来交易,算是免费宣传吧。”彭元国有些兴奋的道:“日后咱们洼崮就会自发地形成交易中心,这个市场就可以真正成为名符其实的昌南地区药材专业市场了。”

        章明泉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正准备说话,却看见陆为民那辆皇冠带着一辆丰田子弹头大霸王开了进来。

        听得章明泉和彭元国一介绍,陆为民立即笑着对从大霸王子弹头车下来的几位客人道:“袁总,丁总,怎么样,我没有虚言诳你们吧?这些人都是洛丘和曲阳那边中药材种植户,听说咱们这边今天要开这个市场行情研讨会,都是不远百里来咱们这边,不请自来,就是要想了解行情,这说明他们的市场意识很强,在咱们洼崮建这个市场绝对是你们佰达公司明智的选择。”

        佰达公司一行六人下车就看见了这副情形,也很感兴趣,几个工作人员也都主动询问这些想来听一听的外地种植户们,听得他们都早已经知道了洼崮要建市场的事情,而且都十分希望这个市场能够早一点建起来,那位袁总和丁总都是会意的点点头。

        佰达公司这帮人的表情陆为民也看在眼里,这帮家伙委实太谨慎了,雷达介绍的朋友怎么一点和雷达的性格不一样,再说仔细认真,也不至于精细到这个地步,好在总算是把这帮家伙给盼来了,下个星期五孙震就要到双峰调研,只有刚好一周时间,能不能让这帮家伙乖乖掏出支票簿来,就看这几天的谈判了。

        “袁总,丁总,请吧,隋老板他们正在里边为这些种植户们做市场行情分析和建议,我们也去听一听怎么样?”陆为民含笑发出邀请,“我相信我的这个提议肯定会让你觉得无比正确。”(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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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八十九节 蓄势

        齐元俊有些艳羡的看着很潇洒的坐在斜对面并不怎么插言的陆为民。

        不能不说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年轻人能坐在区委书记这个位置上得有点真本事。

        之前齐元俊一直认为陆为民能坐这个位置很大程度是因为他命生得好,大学毕业就能给县长当秘书,然后又给地委书记当秘书,两任秘书为他积累了不少人脉资源,也让他站在了比很多人都高太多的起点上。

        一直到陆为民坚持推动农贸市场建设,解决洼崮镇交通问题时,齐元俊虽然改变了一些看法,但是还是认为陆为民不过是有些小聪明而已。

        不过当陆为民提出要打造中药材种植基地,建设中药材专业市场时,齐元俊才真的觉得不能小看这位年轻书记了。

        中药材种植基地和中药材专业市场之间的关系齐元俊很清楚,而这个工程有多大齐元俊同样清楚,至今区委仍然欠着镇上建筑公司的三十万工程款,而陆为民居然启动这样大一个项目,齐元俊不知道这资金从何而来。

        当陆为民耐心的把整个方案规划和盘托出时,齐元俊依然不敢置信,他不相信有人愿意冒这样大的风险在洼崮来建这个市场,这可不是几十万就能打住的项目,按照陆为民的规划,占地达到四百亩,这样一个专业市场外带附属的综合服务区,几乎就是堪称全省性的中药材专业市场了。

        就算是洼崮区是昌南地区中药材种植传统区域,但是陡然间要搞这样一个市场,谁会来投资建设?建成之后能不能正常运作?

        如果说陆为民拉来佰达公司考察投资还勉强可以说是陆为民的人脉资源在起作用,那么陆为民别出心裁的把从洼崮走出去的这些药商发动起来,就不能不说是一招绝妙好棋了,这一点连齐元俊都不得不承认相当高明。

        看看现在正和这些药商们谈得颇为投契的佰达公司高层,陆为民告诉齐元俊药商们愿意出资两百万参股这个市场,这让齐元俊简直目瞪口呆,无法置信。

        这也就意味着陆为民用这个市场的股份把药商们也牢牢的拴在了市场经营上,这个市场经营状况的好坏也就直接关系着这些药商们的利益。

        反过来这同样也也就意味着这些走南闯北久经风雨的药商们认可了陆为民的观点,那就是这个市场前景很看好,他们愿意把自己拴在这个市场上,与佰达公司和洼崮区委以及几个乡镇党委政府休戚与共。

        按照陆为民的设计,在这个市场的建设上,作为土地所有者,按照所占土地比例,沙梁乡、小坝乡和洼崮镇分别占作为股份公司的这个市场股份的百分之十、百分之八、百分之七,洼崮区委作为项目牵头者将占有百分之五的股份,也就是说整个洼崮区和三个乡镇占百分之三十股份。

        而按照洼崮区委给垛子口乡的承诺,虽然垛子口乡因为没有占地无法在这个市场中占有股份,但是洼崮区委将在属于自己的百分之五股份所取得的每年收益中将百分之四十收益奖励给垛子口乡,以鼓励垛子口乡在建设中药材种植基地上做出的努力。

        佰达公司按照协议将出资六百八十万,而药商们出资二百二十万共计九百万,注册成立昌江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有限公司,建设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药商们推举隋立平和另一位王姓药商进入公司董事会,而洼崮方面则由章明泉进入董事会出任董事,市场由佰达公司负责整个市场的开发运营。

        “齐镇长,如果按照这个协议,咱们都算是这家市场的股东了,也不知道这到年底,作为股东,咱们能分到多少红啊?”旁边搭话的是小坝乡乡长曾天乐,一脸兴奋表情,“不过怎么算都觉得划算,一百多亩盐碱地,连种药材都得选择品种,这一下子就变成了股份,这怕是我当乡长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儿。”

        齐元俊淡淡的笑了笑,“盐碱地也好,坡地也好,换成股份当然是好事,可是咱们陆书记是有言在先的,这每年分红收益各乡镇必须要拿出不少于百分之二十作为中药材种植基地发展基金用于中药材种植基地建设,按照和村上的分成比例,咱们还得拿出一半收益给村上,这真正能落到政府手上也就只剩下百分之三十,嘿嘿,这陆书记是把啥都给咱们算计好了啊。”

        曾天乐也笑了起来,“嘿嘿,齐镇长,这陆书记脑瓜子比谁都好用,走一步算三步,这市场还没有搞起来,趁着咱们还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先就把规则定下来,现在你想反悔都不行,这不,咱们乡里就觉得这个中药材种植基地发展基金扣下来的比例太高了,顶多百分之十也足够了,现在你要去找陆书记说,他就说你白纸黑字早就和区委签了协议,让你有苦难言。”

        “算了吧,老曾,这分红究竟有多少现在也还说不清,何况我就不信你们小坝乡会没有对策?这说是中药材种植基地发展基金,可只要你用在正道上,我相信陆书记也不会为这事儿把你这乡长给抹了。”齐元俊微微一笑,这乡里干部谁肚里没有个子丑寅卯,都精着呢。

        听到齐元俊这么一说,曾天乐也是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这一场市场研讨会的效果异乎寻常的好,除了洼崮的十几户种植户代表外,这陆陆续续到来的外区外县的种植户居然有二十多户,一直到下午会议早已经结束,都还有几乎刚得到消息的外县种植户跑来洼崮咨询情况。

        好在药商代表们都没有走,这个机会也是他们乐于接受的,如果可以让这些种植户按照他们的意图进行种植甚至签署包销协议,这无疑可以让他们手中掌握一批稳定的货源,当然农户的守信程度也是他们需要考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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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前期佰达公司的表现让洼崮区上这一帮人都不太满意的话,那么这后期的进展速度就让洼崮区委一班人喜出望外了。

        在随后的几天里,佰达公司和洼崮区委以及药商代表展开了紧锣密鼓的谈判,同时也对选址和周边基础设施建设的问题提出了一系列的建议,看得出来佰达公司对洼崮区委前期准备工作也是相当满意的。

        尤其是在选址问题上,洼崮区委充分考虑到了如何利用两条省道交汇优势,而在用水用电上也充分给予了保障。

        同时洼崮区委也把工商和税务部门联系协调好,力争在最大限度上减免税费。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关键的谈判还是洼崮区方面、药商代表以及佰达公司所占比例份额,尤其是对这四百亩土地价格的评估,这决定着洼崮区方面在整个市场股份中所占比例,更决定着日后这几个乡镇在市场中分红所能获得的收益。

        好在有陆为民前期的工作铺垫,在这个问题上虽然几方都有各自的想法,但是在陆为民的强势安排下,经过两轮谈判,基本上还是按照陆为民的意见达成了一致。

        陆为民提出的签约放在星期五来进行各方也没有什么异议,对于他们来说如果能有领导参加签约仪式那无疑更圆满,最起码这也算是一个宣传手段。

        佰达公司和药商代表都承诺在签约后一周之内将资金打入账户,并尽快启动工程建设,按照之前和洼崮方面达成的协议,整个市场建设项目交由洼崮建筑公司来承建,要求在九月之前完成土建施工,力争十一国庆节之前正式开门营业。

        “梁书记让我来代他先来看一看,你看看这是县里确定下来的接待孙专员的方案,星期五上午看城郊蔬菜基地建设和优质水稻示范区建设情况,下午到听取玩具厂项目进展并实地查看项目展板,星期六上午到洼崮考察,也就是你这里的中药材种植基地和专业市场,出席中药材专业市场建设签约仪式,并现场奠基,下午县委汇报近期工作和今年工作打算,所有人都要参加。”

        关恒来的时候陆为民正在和佰达公司方面商谈如何加大宣传力度,进一步把周边地区的种植户吸引到市场上来,这项目工作需要提前启动,但是仅靠宣传还不够,没有当地党委政府的支持,宣传效果会大打折扣,所以陆为民也正在和佰达公司方面商量,怎样和当地党委政府联系协调,赢得他们的支持。

        “怎么孙专员要来出席市场签约仪式,却不出席玩具厂签约仪式啊?”陆为民看了看接待方案,有些诧异的问道:“孙专员就对我们洼崮这么青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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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九十节 两条腿走路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能不说佰达公司作为专业公司在很多方面都比陆为民想象的要好,其展现出来的专业能力让陆为民、章明泉以及隋氏兄弟等药商代表都刮目相看。

        从一进入谈判阶段开始,佰达公司的工作人员就按照各自分工分别开展工作,两位老总更是对制定这个市场运作章程尽心尽力,比起先前陆为民粗略拉出来的架子不知道要精细了多少倍,提出的一些想法也远比陆为民最初考虑的周全许多。

        短短几天之内一个公司的架构章程就立了起来,而逐条逐项的研究讨论并使其达到最合理最科学,虽然现在《公司法》还没有出来,但是根据有关部门的一些规范,这个有限公司的雏形就算是略具规模了。

        按照关恒的解释,孙震是觉得这样一个堪称全地区最大的引资更是港资项目签约落户,最好还是请地委书记李志远来出席签约仪式,这样更显得地委行署的重视,孙震通过行署办转达了他的意思,双峰*县委县府也只能认可,这个签约仪式就只能稍稍往后推一推,那么规模稍小的中药材专业市场签约仪式自然就成了孙震这次调研考察的首选了。

        关恒原以为陆为民之前一直推诿是因为洼崮这边和投资商那边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谈好,甚至还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有诚意在洼崮投资建这个市场,这前前后后拖了几个月,很难让人相信这家投资者的诚意和可信度,却没有想到当他见到投资方时,对方表现出来的热情和满意让关恒都颇为惊讶。

        以至于后来关恒就这个疑问问及陆为民时,陆为民的解释是专业公司都是这样,前期考察准备工作无比细致慎密,但是一旦双方形成了一致意见之后,后续的签约实施反而就十分顺利了。

        这个解释让关恒颇有感触,在他看来陆为民的这个解释似乎隐藏着许多东西,那就是作为在商言商的投资者来说,赚钱是第一要务,而之所以要保证赚钱,之前周密细致的调查考察和论证工作尤为重要,这也是分析评估一个项目是否能赚钱的必要前提,那种在投资项目之前不经周密考察认真分析论证评估就轻率作出决策,实际上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很难让人相信这样的企业会获得成功。

        他觉得陆为民的话语里隐隐有所指。

        现在玩具厂项目正在全县被炒得热火朝天,县城里消息灵通一点的老百姓都知道县里招商引资引来了一个香港大老板,据说身家有好几亿,准备在双峰投资建设一个玩具厂,产品全部出口外销美国和欧洲,还要招工一千人,而且工人人均工资要达到三百元以上。

        现在传得最热的消息莫过于如何能够成为这家玩具厂的工人,高达三百元的工资几乎就要赶得上县里的干部了,而且据说香港老板的意见是不分非农业户口还是农业户口,都可以参加招工考试,只要招工考试合格,一经录用,就会成为玩具厂的正式职工,每月不但会有不低于三百元的工资,而且还有各种福利。

        县委办、县府办以及县计经委、县二轻局这些凡是沾得上关系的部门,这一段时间里电话都成了热线,而这些部门的干部们走到哪里都成了香饽饽,人人见了他们第一个问题都是要成为玩具厂的工人怎么才能报上名。

        的确,这样大投资的一个项目让包括县里领导在内的所有人都沉浸在了狂喜之中,初期三千万的投资,占地八百亩,仅仅是基建就会拉动不小的GDP,这还不算企业一旦建成带来的产值和利税,尤其是产品出口又可以让双峰这个外贸出口几乎为零的农业县一下子变成出口创汇的大县,仅这一点就足以让县里边愿意在任何条件上做出让步了。

        这是通过詹彩芝关系引来的项目,据说是曾经在黎阳地区工作过的一位领导,后来调到省外经委工作,曾经担任过外经委副主任,现在是正厅级巡视员,人脉很广。

        这位领导关恒隐约知晓一些,担任黎阳地区副书记时分管工青团妇工作,记忆中詹彩芝那个时候应该还是担任县妇联主任,后来应该是在这位领导的帮助下提拔为副县长,那时候詹彩芝也是全地区最年轻的副处级女干部,当时关恒还在乡镇上厮混。

        从省外经委介绍过来的项目没理由怀疑对方有什么猫腻,关恒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有外经委这层关系,加之去年邓公南巡之后,国外和港台投资商大量进入国内寻找投资机会,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这样一个项目能够被双峰拿到的确有些运气成分,如果没有那位领导和詹彩芝之间这层渊源,只怕这个项目早就花落别家了。

        不过陆为民隐隐所指的问题关恒还是很重视,毕竟这是双峰的第一个上千万的招商引资项目,而且极有可能成为整个丰州地区最大的招商引资项目,也是最大的外资项目,这个项目的建成将对今后几年双峰的GDP增速起到不可小觑的拉动作用,所以务求万无一失。

        关恒也把陆为民的这个意思向梁国威作了汇报,梁国威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关恒感觉得到对方的不以为然,但是谨慎的关恒还是打算好好了解一下这位香港商人及其所属的这家名叫亚洲国际控股有限公司的情况。

        好在港商已经发出邀请,邀请地区和县里的有关领导近期赴香港实地考察,这也是一个了解和评估这家企业的最佳方法。

        ***************************************************************************

        陆为民并没有把太多的心思放在那家亚洲国际控股有限公司的身上,在他看来如果真是省外经委介绍来的企业,那问题应该不大。

        只是这家公司老板及其工作人员表现出来的情况让陆为民有些觉得这家企业是不是有些吹嘘的嫌疑,但这个时期的企业你要要求多么规范也不太可能,也许是自己对香港企业的期望值太高所致。

        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的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星期六孙专员前来参加签约启动奠基仪式,利用这两天的空档,陆为民开始把心思转移到了大东制药厂和林和祥的身上。

        通过苏燕青和张静宜,陆为民可以准确的掌握大东制药厂的近况,开年之后贾国志显得更为强势,一连串的人事调整开始显现出他作为厂党委书记的绝对权威,而相对来说林和祥却显得很低调,虽然在一些问题上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但是很显然体制上的先天劣势让他无力和得到了市里主管部门有关领导支持的贾国志抗衡。

        “静宜姐,你说什么,林和祥正式向市里边提出了辞去大东制药厂厂长的报告?”陆为民接到电话时简直比盛夏酷暑里喝了一盅冰水还畅快,“静宜姐,确实么?”

        “我已经看到了他的辞职报告,市里边也已经同意他辞去大东制药厂厂长的报告,原本准备掉他回市计委担任某处处长,但是据说他本人还同时向市计委提出了停薪留职的报告,这个报告市计委还没有正式批准。”

        张静宜的消息显然比苏燕青来的更快,作为《昌州晚报》的副总编辑,她能很便捷及时的接触到昌州市这一级的最新人事变动消息,虽然张静宜不知道陆为民为什么这么关注大东制药厂这个昌州市属企业的人事变化,但是陆为民托她的事情她当然会放在心上。

        “谢谢静宜姐了,这个消息对我很重要。”陆为民嘴巴比抹了蜜还甜,“啥时候我回昌州,请沈哥和静宜姐吃饭,地方由静宜姐选。”

        “哟呵,为民,这才当区委书记几天啊,就开始学会腐败了,由我点,我怕一下子吃下来你付不起帐呢,算了吧,我还是多为贫困地区省两个吧。”张静宜在电话里的声音清脆悦耳,“若是真想要感谢你静宜姐,那也行,静宜姐给你的任务,你帮忙完成就行。”

        陆为民脸一下子就苦了下来,张静宜的任务可不好完成,明知道自己有女朋友,可张静宜还是不依不饶的非要自己去见见,虽然没说是谁,但是沈子烈已经悄悄告诉了陆为民,是张静宜的一个领导的女儿,这顿时让陆为民头大如斗。

        相亲见面这种事情陆为民可不擅长,尤其是明知道自己不可能,陆为民就更不愿意去,张静宜在电话里也说得很清楚,就是让自己去见见面,了个愿,男未婚,女未嫁,见个面也许就是一个缘分,可陆为民觉得这种事情,自己似乎不好去给人留下什么印象,尤其是张静宜领导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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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九十一节 低调做事,低调做人

        “静宜姐,你就饶了我吧,让甄妮知道了,这不是故意让我后院起火,不得安宁么?”陆为民只能求饶。

        “为民,就让你见见面,有没有让你必须要和人家处对象,没准儿你们俩就有眼缘,一见钟情呢?”张静宜在电话里的笑声充满了诱惑感,“我说过,那个甄妮不适合你,你需要的是一个各方面都能配得上你的,当然我不是说我介绍这个就一定适合你,但是你至少可以见个面吃顿饭,或者喝杯咖啡,哪怕真的无缘,交个朋友也不错是不是?这也算是帮你静宜姐一个大忙了。”

        陆为民无言以对。

        见电话里没了声音,张静宜有些得意的笑着道:“那可就这么说定了,我帮你们约好时间再通知你。”

        “静宜姐,能不能再让我考虑考虑?”陆为民真不愿意做这种事情,哪怕是应对隋立媛也好,杜笑眉也好,他都没有多少心理负担,可这是张静宜介绍的,而且是张静宜的领导子女,这要真有点儿牵缠不清,那岂不是给张静宜找麻烦?

        “没有考虑余地了,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通知你,记住,不准给我打退堂鼓,就这一次,若是无缘,那也算是帮了静宜姐这个忙了。”张静宜在电话里笑了起来,“你别做起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没准儿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呢。”

        “呵呵,如果真是那样,我可就阿弥陀佛了。”陆为民苦笑着应道。

        “哼,你可不准故意自污形象啊,我相信你也不是那种人。”张静宜又叮嘱了一句才搁了电话。

        放下电话的陆为民也是唉声叹气,这种在别人眼里的美事儿在陆为民身上简直就是祸事儿了,要说能是张静宜的领导而且让张静宜如此费心的,肯定有一定级别,陆为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也估计得到没准儿就是昌州市里边哪位领导的子女,这种事情不好糊弄。

        不过他现在的确没有多少心思去考虑这些事情,甄妮和自己的感情现在还算稳固,但是正如张静宜所说,自己和甄妮这种感情建立的基础先天就有些不足,会不会在今后有什么变化,还真的很难说。

        陆为民不是初出社会的毛头小子,前世今生所经历的一切让他对社会现实给人与人之间感情带来的巨大冲击和影响有着深刻的认识,你以为是无比坚固的东西,不过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堡垒,多几番冲刷,也许就会轰然倒地。

        不是有几句话一直在前世广为流传么?

        女人无所谓忠贞,只因为收到诱惑不够;男人无所谓忠诚,只因为背叛的价码太低;朋友就是拿来背叛的,兄弟就是拿来出卖的,这些话虽然陆为民并不认同,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精神信仰逐渐迷失,而一切似乎都可以用物质利益来衡量,虽然这不是全部,但是隐隐却有发展成为主流意识的趋势,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陆为民不敢说自己和甄妮之间的感情会不会因为受到外界更大的诱惑和价码而变色,他只能尽力捍卫这一切,实际上他自己也发现这种自欺欺人的心态其实很脆弱,有些时候自己不得不选择逃避现实,或者说不敢面对的心态来麻痹自己。

        人生有时候真的很无奈,纵然你能把握自己前进的方向,但是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就像尚未上演的《阿甘正传》里所说的那样,人生就像一盒各式各样的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滋味。

        陆为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在下一刻品尝到一块截然不同的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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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国威注意到孙震并不太在意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的签约仪式,但却对这个市场的构架和运作模式充满了兴趣,尤其是当得知洼崮区几个乡镇与药商们同来自津门的专业经营公司通过这样的方式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时,孙震脸上的表情相当丰富。

        这个孙震简直太难伺候了,梁国威在内心深处都忍不住骂两句,来双峰不住双峰宾馆,也不住电力酒店,却要住招待所,这算是哪门子事?

        就算是要装清廉也犯不着在这上面演戏才对,可孙震就偏偏要住招待所,弄得县里一帮人手忙脚乱,也幸好招待所那个杜笑眉的表现还算出彩,整个招待所虽然陈旧了一点,但是却打理得整洁有序,孙震一看就非常满意,直接定下来就住招待所。

        港资的玩具厂项目孙震以最好邀请李志远书记来参加签约仪式为由婉拒了他自己出席签约仪式,在这一点上县里倒是没怎么太推,毕竟这个项目规模如此之大,又是港商独资项目,可以说在全丰州地区都炒得沸沸扬扬,孙震这样做也算是很明智的低调了一回,避免了一些非议。

        不过没有这个玩具厂项目,仅仅是农业项目上的几个看点,就很难让孙震满意了,下午除了汇报了一下玩具厂项目投资和建成投产之后的基本情况外,也就只能邀请孙震现场去看了看玩具厂项目的实地,连梁国威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考察没有多大意义。

        “按照我们的设计,把药商拉进来,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这些药商的影响力,使得这个市场在第一时间里就能获得一批有力的经营商家,而我们之所以选择了这些具有影响力的药商,就是要利用他们深厚广博的商业关系,尽可能的在最短时间内吸引到足够多的经营商家来,只有这样才能使得周围地区的种植户对这个市场充满信心,他们也才敢大胆的按照市场行情需要加大投入,扩大种植规模,反过来,正是有这些种植户的扩大种植规模,也才让这个是市场能够拥有更充足的货源,而这恰恰是吸引更多药商来交易的关键。”

        彭元国先前还有些紧张,但是在陆为民的鼓励之下,加上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他和章明泉一手在操作,这么几个月来都在种植基地和市场的事情忙碌,各种数据都烂熟于胸,所以除了开始还有些紧张外,越到后面,他就越放得开,随着孙震的问话侃侃道来,越发多了几分自信。

        “嗯,听起来是想这么一回事,那是不是依靠这些药商就可以让这个市场实现你们的预期目标呢?”孙震饶有兴致的道。

        “那当然不可能,我们之所以希望药商加入进来,主要就是希望他们在市场最开始这一段艰难时段来帮助启动市场,给种植户们以信心,他们毕竟只是一小部分人,而整个市场的发展更重要的需要专业公司的经营打造,包括进一步开拓市场,加大宣传和营销力度,吸引更多的商户和种植户来场交易。”

        孙震此时的表情相当和善,彭元国似乎也谈起了兴头,思路也更加流利顺畅。

        “这个市场按照我们的设计,可以容纳超过三百户的药材交易商,我们希望在十月建成开业,开业之时希望入场落户的交易商能够达到五十户,如果能够在明年春节前达到一百户,在明年十一,也就是市场开业一周年之际达到两百户,实现交易额叁仟万元,在开业三周年时达到三百户,实现交易额伍仟万元,力争五年之内交易额突破亿元大关,这就是我们追求的目标。”

        “叁仟万元?!你们有这个信心?”孙震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这个市场建起来之后,一年下来能够有几百万元的销售也就算不错了,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提出了叁仟万元的目标,而且还提出五年之内要过亿元,这不能不让他感到震惊。

        “孙专员,按照县里的规划,不仅仅我们洼崮区,包括我们邻近的太和*区、开元区都有着种植药材的传统,只不过由于前些年市场行情波动大,而种植户缺乏足够的市场信息,所以才导致了种植户吃不准行情,出现丰收却折本的情况,但是有了这个市场之后,不但可以发展订单式的种售模式,而且这个市场的巨大容量和信息灵活度,可以让种植户最直接的了解到市场行情变化,所以这会极大的刺激药农们的种植积极性,另外按照我们区里的构想,我们这个市场不仅仅是要覆盖我们双峰*县,而且要把洛门地区的洛丘、浦岭,曲阳地区的曲江都要覆盖进来,市场营销推广也要做到这几个县,要让这个市场成为名符其实的昌南地区中药材专业市场。”

        章明泉也接上话,补充道。

        陆为民一直微笑着站在一旁,除了在最开始简单介绍了这个市场经营模式以及市场的股东构成情况外,他几乎就没有怎么多说了,机会都给了章明泉和彭元国两人,这让章明泉和彭元国都是既兴奋又有些忐忑不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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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九十二节 闪光点

        在周围很多人包括梁国威和李廷章看来,能够在孙震面前展示自己的成绩无疑是最光鲜耀眼的时机,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和洼崮中药材种植基地是陆为民主政洼崮之后的两大动作。

        其中后者打造中药材种植基地无论怎么看都只能算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业政策延续,每一年无论是地区也好,各县也好,都要发出无数这样的文件,因地制宜的积极推进某某基地的建设,比如蔬菜种植基地、烟叶种植基地、水果栽培基地、水产品养殖基地等等。

        就是中药材种植基地也不例外,淮山提出过,双峰也提出过。但是很正要想落实却不那么简单,市场风险限制了这个所谓一切基地的发展,再加上淮山猕猴桃事件引发的问题,所以每一级当我政府都必须要在前面加以一句,因地制宜。

        领导们对于打造各种形形色色的基地这种提法早已经腻烦了,洼崮这个中药材种植基地也不例外,事实上在前几年,太和和洼崮两个区都曾经提出过要打造中药材种植基地,只不过谁都只是把它当做一个提法,做作纸面文章,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落在实处。

        在双峰*县委县府一帮人心目中,这个种植基地噱头也不过是为中药材专业市场做的一个点缀而已,真正看点还是中药材专业市场。

        没想到陆为民把中药材专业市场这份蛋糕交给了章明泉和彭元国两人来主打,看见两人在孙震兴致盎然的询问下应答如流,颇为出彩,梁国威等人内心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至少在这一点上梁国威和李廷章都要承认陆为民此人的气度心胸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这样一个在地区主要领导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他却能很大方的让给自己的下属,连梁国威和李廷章自问都未必能做到这一点,而陆为民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做能做到,这不能不说此人能走到这一步自有其成功之处。

        正因为如此,梁李詹等人与陆为民在陪同孙震和他们考察几户中药材种植户时,都没有太在意陆为民不经意间说的几段话。

        “洼崮是一个农业区,一个相当大比例的老百姓处于贫困线以下的农业区,我个人认为对于我这一届区委来说,发展经济的宗旨、核心和目的只有一个,改善农民的生活条件,为他们增收致富找到一条道路,我认为依托中药材专业市场这个载体,大力发展中药材种植业,有意识有目的的培养一批懂种植技术、有市场意识的新型农民,带动广大农民增收致富,这是我这一届区委的义务和责任。”

        “我希望在我这一届区委谢幕的时候,老百姓能说姓陆的、姓章的几个人这几年还是做了一些实事,至少老百姓腰包里鼓胀了不少,就满足了,……”

        “搞中药材专业市场不是目的,而是一种手段,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利用这个市场把洼崮中药材种植甚至周邻地区的这个产业做大做强,让广大农民能从这个市场里获得更多的收益,两者相互促进,但是根本还是中药材种植产业,……”

        “GDP很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怎么提高老百姓的收入,对于洼崮乃至双峰来说,就是怎么提高占全县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农民收入,招商引资发展工业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是一条路,搞市场产业化带动特色种植业也是一条路,哪条路更合适哪个地方,哪条路时机更成熟,就先走哪一条,条件成熟,再走另外一条,……”

        这几段话都是夹杂在陆为民介绍几户种植户情况时很随意的说出来的,但是落在孙震耳朵中却引起了孙震的很大震动,比起那些个只知道吹嘘项目吸引多少投资,建成之后将会获得多少利税,带动多少GDP增长,陆为民的话显然更朴实更真实。

        孙震没有想到那个在地委里边给自己留下相当深刻印象的年轻人居然在双峰这穷困县最偏远的山区里竟然有这样一番抱负,提出了这样一番看似没有多少豪言壮语的“雄心壮志”,而且毫无疑问他现在正在践行着他自己的想法。

        如果说在地委里边时陆为民是用的广阔的思路和先人一步的观点给孙震留下了很深印象,那么现在陆为民就是在用脚踏实地的行动证明着他的才华,是金子放在哪里都会闪光。

        在现场孙震没有多和县委县府领导交谈,甚至连区乡镇和村组干部都问得很少,而更多的是通过他直接对种植户和他们周围邻居的询问来了解,这已经成为孙震的惯例。

        从政策补贴农业特产税的减免到信用社合金会的信贷支持,从种植技术的指导到农资化肥的供应,从获取市场行情渠道到道路交通困难如何解决,孙震询问的问题细致到让梁国威和李廷章都再度被震撼了一回。

        之前他们在陪同孙震视察城郊蔬菜基地和优质稻培育基地时就已经见识了孙震的风格,几次被问得张口结舌让他们都不敢在轻易去插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孙震在农民家中随意询问,深怕问出个大麻烦来,好在在沙梁乡的考察走访还算顺利,一些有些太过刁钻的问题老百姓的回答也没有太离谱,这才让梁国威和李廷章松了一口大气。

        从孙震的表现来看梁国威和李廷章都无法感觉孙震这一次对双峰考察的观感,但是有一点基本上还是可以确定的,至少在洼崮,孙震的考察调研应该还是比较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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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从县里开完会回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过了。

        下午三点钟开始,县里所有在家的领导参加了这一次工作汇报会,包括行署专员孙震、副专员王登利在内的行署领导听取了双峰*县委县政府近期工作情况汇报,同时县委书记梁国威也汇报了双峰今年工作想法。

        对于双峰*县委县政府提出的以招商引资为龙头,着力营造良好招商引资环境,竭尽所能发展工业,推进城市化进程的构想,孙震没有多作评价,只提出了双峰*县委县政府应当认真研究分析双峰实际情况,寻找双峰经济发展的发力点,不要人云亦云,避免招商引资的同质化。

        在会上孙震看似很随意的问了问双峰打算推进城市化进程的措施手段有哪些,这一问题让梁国威和李廷章都有些不太好回答,推进城市化进程实际上就是一句口号,像双峰这样的纯农业县,在没有确定产业发展方向和确定支柱产业之前,谈什么推进城市化进程纯粹就是一句空话。

        好在孙震也没有过分深问,只要求县委县府既要保持旺盛的工作激情,同样也要杜绝浮躁情绪,沉下心来找到适合双峰发展的路子。

        早早就定下了饭局,结果胡焕山家里来了客人,而唐军则是下午就回县里了,章明泉只好把彭元国一个人拉上,只有三人来一边吃一边谈。

        “这么说孙专员对于县里的工作总体来说还是不太满意?”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若有所思的问道。

        今天几个人心情都相当好,孙震在洼崮的考察是非常满意的,这一点无论是章明泉还是彭元国都能感觉得到,虽然孙震的考察方式有些别出心裁,甩开了县里和区乡村组的干部,直接插到最基层和普通农户对话,而且不接受县里和区乡的安排,而是自己选了一些农户进行座谈了解。

        这一招相当毒辣,好在陆为民早就知道孙震的风格,草拟了一个中药材种植大户和具有潜在发展优势的种植户,这个名单罗列的户数不少,孙震接受了陆为民的建议,自己在这个大名单上选了几户,然后实地考察,然后座谈了解。

        这一手让县委县府都捏了一把汗,谁也没有想到孙震来这一手,也幸好陆为民早有准备,应对还是十分得当,让梁国威和李廷章都非常满意,也算是挽回了一些分数。

        “不好说,孙专员这个人看问题的角度和一般领导干部不一样,他是给省委书记当过秘书的,又在团省委担任多年书记,可以说眼界视野都比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干部要高远不少,他分析问题更多的要站在更长远的角度来考虑,像他提出一定要切合本地实际来制定经济发展规划这一点就很有深意,我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他对那种一窝蜂的一拥而上,或者大鸣大放的搞招商引资并不太感冒。”

        陆为民细细的分析着孙震的思路,今天他有些避了风头,除了在实地考察农户过程中他作为区委书记必须要做一些介绍外,像市场这一块的规划介绍,陆为民基本上都是一言带过,都交给了章明泉和彭元国来发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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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九十三节 打压不倒

        陆为民的话让章明泉和彭元国都陷入了沉思。

        招商引资是当前地区发展经济这项中心工作中的头等大事,对于丰州这样一个落后而又缺乏工业基础的农业地区来说,要想发展经济,在目前国家原则上已经不主张地方政府投入一般性的工业项目情况下,丰州要想发展只能依靠招商引资,这一点应该是毫无疑问的。

        孙震的观点似乎就与当前的这种政治气候和氛围有些脱节,或者说有些偏离。

        “元国,你觉得孙专员的观点怎么样?”陆为民有意要考一考彭元国。

        这个家伙今天的表现很出彩,陆为民有意要让他在梁国威和李廷章以及关恒面前表现一下,以免日后戚本誉真要在这个问题做文章时,至少彭元国也在梁李等人那里是有一个好印象的。

        彭元国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陆书记,我觉得孙专员的观点也没错,现在虽然对招商引资提到了一个相当高的高度上,但是我觉得也不应该盲目地不考虑本地实际情况的胡乱招商引资,而是需要制定一个有针对性的、分阶段性的招商引资规划,一句话,你得考虑好你这个地方适合发展什么,你想要什么,才能有的放矢的主动出击,而不是漫无目的的撒网,那样能不能捞到不好说,就算是捞到了,也未必是你想要的。”

        “说得好!”陆为民赞许的点点头,“孙专员的话也许很多人都有些不以为然,觉得现在各地都为了争投资抢项目闹得不可开交,这个时候只要能捞到项目那就是成功,哪管项目适合不适合,有没有问题,我要说这其实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

        章明泉和彭元国都没有搭话,他们知道陆为民还有话要说。

        “这些人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外来客商为什么选择你这里投资而不是其他地方,也没有认真思考过你自己这个地方的优势何在,你怎么来凸显优势弥补短板,怎么来扬长避短,怎么来创造更好的投资环境,只知道要么压低价,要么减免税收,你敢五千一亩,我就敢六千两亩,你敢明说税收三免两减半,我就敢暗里五年全免,你敢电价补贴,我就敢贷款贴息担保,根本就没有考虑这样给你地方带来的严重后果。”

        “发展经济的目的何在,首要问题是创造就业,解决剩余劳动力,对于我们双峰来说就是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的生计,让他们能够不离家就能获得收入,解决老百姓增收,改善老百姓生活质量,其次是增强经济实力,扩大税源,让财政能有更充裕的财力来保证党委政府解决该党委政府承担的问题,比如教育、医疗和基础设施建设以及弱势群体的生计问题,这才是宗旨。可是我们现在很多地方都完全忽略了主旨,舍本逐末,为了招商引资而招商引资,为了提升GDP而发展经济,把手段当成了根本。”

        “这其实也和层层党委政府的观念有很大关系,你GDP给我拿不起来,财政税收增强不起来,那你这一地党委政府班子就有问题,为了不拖后腿,不挨板子,那么我们就可以不择手段,不计代价的胡乱承诺许愿,管他日后怎么办,只要现在光鲜好看,只要我能升官发财,哪怕下一届谁来接烂摊子。……”

        “我们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们就要按照我们自己的想法意图去做!我们有我们自己设定的目标,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市场项目的推进对于我们区委来说基本上已经告一段落,剩下的应该是佰达公司和隋氏兄弟他们那一帮人的工作,当然我们还要协助他们搞好广告宣传和协调好周邻县市的关系,但这已经不是我们的主业,我们的下一项中心工作是争取大东制药厂的项目来洼崮落户!”

        “我的目标很简单,今年我们洼崮招商引资要实现全县六个区的第一名,就算是玩具厂项目落户双塬,我们洼崮一样要争第一!全区GDP今年要争第二,力争明年达到全县第一!农民人均纯收入增速今年要确保第一,……”

        章明泉和彭元国都感觉到陆为民似乎压抑了一天的谈兴这个时候才爆发出来,章明泉甚至隐隐觉察到陆为民大概在县里也没有落得好,所以才会借助这个机会来发泄,所以他们都很知趣的洗耳恭听。

        陆为民的确心情不是太好,孙震走后,县里边又开了简短的总结会,话语里只字未提洼崮,只是笼而统之的谈了谈全县存在的问题。

        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玩具厂这个项目启动上,要求詹彩芝全部精力要放在这个项目的签约并负责协调好港商那边,尽快组织考察组赴港考察了解,项目草签仪式可以先搞,等到赴港考察结束后再来正式签约。

        县里边的这种姿态无疑对陆为民是个刺激,很显然这些人是故意要淡化孙震在洼崮考察的态度,陆为民很清楚这一点,虽然内心深处很是鄙屑这种拿捏,在陆为民看来,这更像是某些人内心虚弱的表现,但他还是心里很不舒服。

        正因为如此陆为民很想发泄一下情绪。

        借助着酒兴,陆为民第一次把自己内心的许多想法意图在章彭这两个已经算得上是自己的贴心人和盘托出,他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目的并为之努力的做法,要最大限度赢得他们的支持和理解,从而凝聚在一起,而不是仅仅依靠自己手中的权力和地位来结成一个临时性的利益团体。

        当然,要完全杜绝利益那也不现实,没有利益作为粘合剂,再宏大的理想抱负也缺少动力,对于这一点陆为民很清楚,所以他必须要树立一个接一个更为贴近现实,让他们能够看到的目标,让他们感受到跟随自己前进将会不断的获得成功。

        章明泉和彭元国都被陆为民借着酒意的壮志雄心给激荡得心潮澎湃,一连串的第一名头口号从陆为民的嘴里冒出来,这极大的刺激着二人的神经,虽然陆为民喝得有些高了,但是章彭二人都意识到这绝对不是陆为民的酒话,他有这个能力带着大家做到这一点。

        从打造中药材种植基地到中药材专业市场的启动,这两个项目陆为民都是不显山露水的运筹帷幄,一直要到揭幕这一刻,才让你见到耸立在迷雾背后的庞然巨物,也才让你发现做到这一切的这个人厚实的资源和强悍的执行力。

        按照已经基本谈好的规划,隋氏兄弟代表的药商们已经承诺租下将近六十个甚至还只是一张草图上的门面铺位,第一年免租金,第二年租金减半,第三年开始全额收取租金。

        按照陆为民和佰达公司的构想,三百五十个门面铺位,采取前店后仓式设计,预留二层建筑架构,建筑面积将达到七万平方米,另外还有一个面积达三千平方米的综合服务区,主要是提供餐饮、住宿、运输综合一体式的服务,也将采取招商的形式来吸引外这些行业入住,包括银行、邮电所、税务、工商、公安等部门都将在这里设立代办点和执勤点。

        三百五十个高达七万平方米的门面铺位,陆为民和佰达公司以及药商们希望能够在市场开业三个月时间里能够实现百分之三十的出租率,也就是吸引一百个商家来落户,开业一年实现百分之七十的出租率,在1995年春节前实现全出租,当然这只是一个展望,究竟能不能实现这种理想预期,就还要看佰达公司的商业运作是否成功了。

        但是无论是陆为民还是章明泉、彭元国都对此充满信心,佰达公司的专业态度和药商们的踊跃积极,加上连周边县市的中药种植户都主动上门了解情况,他们几乎就代表了这昌南地区几个县的中药材种植户态度,这些都极大的鼓舞了所有人对这个项目的信心。

        这样大一笔投资对于洼崮对于双峰来说都是一笔相当惊人的数目了,但是也许是有了投资高达三千万港币的港资玩具厂项目太过耀眼,或许是县里有些人刻意淡化,总而言之这个本该是大书特书的中药材专业市场项目现在也显得波澜不惊。

        章明泉和彭元国都隐隐觉察到了这一点,这从今天陪同孙震考察调研的几位县领导都显得格外沉默寡言就能看得出来,他们俩心里都有些愤愤不平,但看到陆为民显得很淡然,他们俩倒不好太过表现了,免得让陆为民不高兴。

        “明泉,你不用给元国使眼色,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有些人不乐意见到我们洼崮长脸么?说得再准确一点,不就是见不得陆某人好么?”陆为民有些狂放的瞥了一眼正在给彭元国使眼色的章明泉,酒气上涌,“可陆某人就不能让他们如愿,陆某人就是要把决定的事情做下去,他们越不希望陆某人做成的事情,陆某人就越要做成,而且还要做得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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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九十四节 釜底抽薪还是卑污之举

        听得陆为民声音有些大,章明泉有些下意识的看了四周一眼,却一眼看见站在柜台后倚着柜台听得有些入神的隋立媛。

        隋立媛那熠熠发光的美眸此时正怔怔的看着陆为民,那目光里竟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汩汩光泽,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她脸上那种带着迷醉般的崇拜表情,看得他心里也是一阵发麻。

        他这个年龄的人虽然没有经过情场欢场上那些浪漫激情,但也算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在山上跑的角色,这种神情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隋立媛比自己老婆小四五岁,而老婆有比自己小三四岁,隋立媛现在也不过就是三十一二岁,这么些年来,对方长期生活在一种近乎于畸形的环境中,让隋立媛的心态也有些异乎寻常的敏感而细腻,同时又充满了警惕,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对于某种感情某种依靠的渴望却是天性,章明泉能够理解这一点,所以在陆为民和隋立媛之间出现某种苗头时,他很果断的给陆为民和隋立媛都提出了警告。

        但是当这种警告无效时,为了避免这种关系被人觉察带来的风险,他又不得不无可奈何的充当起遮羞布的角色,以避免这种情形被外人觉察。

        无论是陆为民还是隋立媛,谁受到影响和伤害,都不是他愿意见到的,尤其是陆为民,经过这几个月的磨合,他已经越来越觉得这个年轻区委书记的深不可测。

        在和唐军谈及陆为民时,他曾经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在他看来,陆为民在洼崮逗留的时间不会很长,虽然陆为民提出他希望用两到三年的时间来让洼崮面貌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但是章明泉不认为陆为民能呆那么久,少则一年半载,多也不会超过两年,陆为民就要离开洼崮这个浅塘,这是章明泉给陆为民下的断语。

        章明泉不希望陆为民因为这一点而受到任何影响,他自己才四十岁刚出头,他曾经也是最年轻的一批正科级干部,如果不是三年前朱明奎全力打压边缘化他,他现在早已经是沙梁乡党委书记,甚至有可能向某个区的区委书记位置发起冲锋了,而现在陆为民的出现又让他燃起了某种希望。

        虽然隋立媛和他有亲戚关系,但是在陆为民和隋立媛之间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保护陆为民,甚至不惜让隋立媛承担一切脏污,这并非冷血,而是现实需要的选择。

        他有一种预感,陆为民的出现給自己原本已经不抱太大希望的仕途又带了某些变数,虽然在他看来陆为民的有些表现还不够成熟,甚至可以说幼稚。

        比如和隋立媛的这种暧昧关系,在他看来,就算是陆为民想要玩女人,以他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不能上手?何苦要去趟隋立媛这潭浑水?

        陆为民在章明泉面前从未承认过什么,但是章明泉却清楚,越是这种暧昧,往往就是越是吸引男人,男人往往就喜欢这种调调,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尝一尝,或许到了真正突破了那层界限,一切掀开了,鲜味儿过去了,反而就觉得也不过如此,神秘感一旦消失,说不定这层吸引力就淡了,就恢复成正常了。

        小店里的客人早已经散去了,只剩下陆为民他们三人,小店的门也扮演着,天色早已经黑透,街上已经看不见行人,只剩下陆为民那辆黑魆魆的皇冠像一辆怪兽静静的卧在小店侧面的巷子里。

        “我考虑过,洼崮的优势究竟在哪里,中药材种植,可这份优势还不够,就只能靠我们努力来强化这份优势,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吸引到投资,资本从来都是趋利的,没有利益的投资,那就成了慈善,永远轮不到你这些地方。”陆为民脸色已经有些发青,每每酒量达到了界限,他的脸色就会转成青色,不过他的理智依然清醒:“有些人把招商引资想得很简单,以为开出一些条件,自然就会有人来,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叫招商引资,而叫博傻了,只可惜博傻必须要建立在对方是傻瓜的前提下。”

        “但是招商引资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你得明白你想要什么,投资者怎么才会选择你,然后才会有针对性的去开展工作,让投资者意识到这里他会付出最少,获得最多,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成功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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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儿,我能开车回去,你们走你们的。”陆为民摆摆手,摇摇晃晃的掏出车钥匙往小巷口子走,准备上车,挥手示意章明泉他们可以离开了,“放心吧,从这里到区委就三公里,我很清醒,没问题。”

        “陆书记,要不就把车放在这里,我们送你回区委?你明天早上来开车吧。”彭元国看了一眼在还站在门口的章明泉。

        “怎么,我能不能行我自己清楚,不行我自己知道搁下,我比你更珍惜自己的生命安全。”陆为民笑了起来,“元国,你走吧,你老婆怕都在家等急了,快走吧。”

        章明泉看了一眼四周,天色早已经黑尽,街上空无一人,偶尔有一两只老鼠窸窸窣窣的从街道这一头穿过街道跑到另一头,他有些犹豫。

        “元国,你先走吧,陆书记没事儿。”

        “陆书记,章书记,那我先走了。”彭元国点点头,骑上自行车,一阵猛蹬,消失在街道尽头。

        看见陆为民有些踉跄的拉开车门,章明泉皱了皱眉,陆为民的酒量他清楚,今天他心情不太好,就容易醉,而且陆为民素来是酒后一两个小时之后酒劲儿才开始发作,这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儿,总不能让老刘头这一晚去伺候陆为民吧?

        “陆书记,你没事儿吧?我看你最好还是别开车,我送你过去。“

        “什么话,我还不知道我能不能开车?”陆为民摇摇晃晃的站在车门边上,醉眼斜睨了章明泉一眼,“我行的,明泉,你放心,我有分寸。”

        章明泉眯缝起眼睛看了陆为民一眼,想了一想,似乎作了某个决定,“陆书记,我看你今天可能喝得有点儿多了。”

        没等陆为民反应过来,章明泉侧身蹩进尚未关死的小店门,“媛子。”

        “章哥?”隋立媛听得章明泉招呼,从灶屋里出来,讶异的看着章明泉。

        “陆书记今晚可能喝多了,今晚得有人伺候他,干脆你送陆书记回区委去。”章明泉面无表情的道。

        灯光下隋立媛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死死盯住章明泉。

        “媛子,不用这种眼光看我,章哥风雨几十年,看着你长大,难道还看不出那点东西来?”章明泉脸上一阵变幻,“别说你章哥,就是老胡和唐军他们难道就看不出一点异样来?若不是你章哥遮掩,哼,……”

        隋立媛脸色更如死人一般雪白,全身都下意识的颤栗起来。

        “我早就和你说过,你和他绝无半丝可能,你和他牵扯上瓜葛只会害了他,不要给我谈什么缘分之类的狗屁话,我从来不信这些。”章明泉目光淡漠,“可你们都听不进我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了,今晚你送陆书记回去,明早一大早让他送你回来,记住,坐车后座,别惹麻烦。”

        “章哥,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隋立媛死死咬住嘴唇,目光如炬,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两句话。

        “放心,我比你更怕陆书记出事儿,陆书记算是我章明泉的贵人,哼,你自己好自为之吧。”章明泉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手釜底抽薪会不会有效果,但是他知道在这样让陆为民和隋立媛这么不清不楚的暧昧下去,只怕区里和洼崮镇的干部就要看出端倪来,现在全靠着自己在里边搅合,那些人才没有疑心,但再拖下去,这两人迟早要被人看出一些问题来。

        老胡和唐军平时走得近一些,已经觉察到了一点儿问题,都含蓄的和自己提醒过,让自己小心一点儿,给陆为民提个醒,给隋立媛打招呼,别惹出问题来,再这样下去,区里和洼崮镇其他人也就要觉察出什么来,现在已经有一些风言风语出来了。

        老刘头口风紧,也是章明泉信得过的,要不章明泉早把老刘头撵走了,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所以他让隋立媛坐车后座。

        章明泉知道自己今儿个的行为有些卑污,对隋立媛更有些近乎于侮辱,但是他却无可奈何,陆为民死不承认,隋立媛招呼不听,这干柴遇烈火,哪还有不出事儿的?与其那样,还不如提前在自己可控范围内把这把火烧起来,让他们尤其是陆为民燃烧之后,也许过了那新鲜劲儿,还能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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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九十五节 原委

        章明泉不知道陆为民和隋立媛之间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不过这无关紧要,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尤其是像陆为民这样的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隋立媛有什么?姿色?章明泉承认隋立媛的确有几分,那又怎么样?这年头以陆为民的地位身份还能找不到漂亮女人?就是洼崮区几个乡镇里,漂亮女孩子也不少,可也没见陆为民有意动心。

        章明泉觉得隋立媛吸引陆为民的更大可能是她身上笼罩的那层名声,前后撂翻两任区委书记,十几岁就未婚先孕,外带男人被以强奸犯名头给枪毙,独自一人抚养一个女儿长大,这种种不可思议的名声笼罩在这个女人头上,的确很容易让好奇心强的男人想有一种想要把这个女人征服的欲望,而征服这样一个女人也许能够带给他更大的成就感吧?

        只是这种问题章明泉却无法和陆为民探讨,他只能猜测,如果陆为民不是对他自己如此重要,他也不会如此苦恼,如此煞费苦心的来搞这么一出。

        但愿陆为民真如自己猜测揣摩的那样,就是一个好奇心外加尝鲜感,这样倦怠感很快就会让他们各奔东西,本来也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交织一下也就该分开了,惟愿别在这短暂交织期间出啥乱子就行。

        至于说隋立媛会怎么想自己,那也只有由得她去,她既然想要去飞蛾扑火,那就得有舍身成仁的心理准备,也许就像她自己所说的,她只是想尝一下那种不一样的感觉,但愿如此。

        章明泉就这样站在小巷深处的阴影里,看到隋立媛关上门,悄悄从门口钻出来,然后上了那辆皇冠车后座。

        汽车并没有启动,而是逗留了一两分钟,最终汽车还是发动了,扬长而去。

        看着汽车远去的那排夜灯,章明泉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这究竟是釜底抽薪还是抱薪救火,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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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的确没有想到隋立媛会钻上车,而且是上了车后座。

        章明泉已经不见了人影,大概是已经走了,他也没太在意,但是隋立媛却一身不吭的钻上了车。

        “章哥说你喝多了,晚上肯定很难受,让我送你回去伺候你。”隋立媛幽幽的道。

        “不用了,我没事儿。”陆为民舌头都有些大了,这个时候酒劲儿渐渐上来,理智虽然还清醒,但是行为却有些控制不住了。

        “我送你回去吧。”隋立媛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重复了一句。

        陆为民想了一想,不再多说,再说下去,也许就要伤人心了。

        雪亮的车头灯照在区委铁皮大门上,没等陆为民按喇叭,老刘头已经忙乎着把大门拉开了,汽车灵巧的钻了进去,一直杀到了后院。

        陆为民的宿处就在内院,整个内院就只有陆为民一个人住这里,显得安静而冷清,暖水瓶放在卧室门口,每天老刘头晚上七点钟固定将一瓶八磅水瓶开水放在陆为民门前,不管陆为民什么时候回来都能有一瓶热水。

        陆为民下车时就已经觉得酒劲儿上来让他有些撑不住了。

        看见陆为民脚步有些踉跄,隋立媛小心的看了一眼拐弯处,没见着老刘头跟过来,心里稍稍踏实一些,灵巧的钻出车座,下车扶住陆为民,然后从陆为民裤兜里把钥匙摸出来,替陆为民开了门。

        陆为民住的还是原来朱明奎的那间套房,这间复式套房占据着后院的角落,外间是一个小客厅,里边才是卧室。

        一米八的硬木大床上被子叠得很整齐,台灯边上搁着一本硬壳本的《国富论》。

        衣柜靠墙,紫红色的落地窗帘把窗户遮得严严实实,很有点星级宾馆的味道。

        陆为民走进房间就再也控制不住,一头倒在了床上,他今天其实喝得不算太多,但是心情影响,使得他很容易就醉了。

        隋立媛看着仰面躺倒在床上的陆为民,心里暗叹,悄悄把热水瓶拿了进来,再小心的把门别上,这才替陆为民脱掉皮鞋和棉袜,又把他的西装和领带解开脱下,只是裤子的确不好脱,犹豫良久,才拉过被子替陆为民盖上之后,在被子里替陆为民把长裤和秋裤脱掉。

        等到替陆为民擦拭一把脸时,陆为民略略有些清醒,迷迷糊糊间似乎意识到什么,可什么也没有说,隋立媛又小心的把带来的蜂蜜调好的蜜水让陆为民喝下,陆为民这才沉沉睡去。

        陆为民一觉醒来时,卧室里床头灯依然亮着,他才发现隋立媛靠在床头上打着盹儿,三月的昌南依然有些寒意,隋立媛一只手横在乳下,一只手肘担在乳下手掌上,手掌撑在颌下。

        灯光的让女人身段的优美曲线浮现出来,从陆为民躺在床上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隋立媛光影下的侧面脸部。

        挺拔的鼻梁和鹅蛋脸根本看不出年龄带来的影响,细腻如玉的面庞和撑在颌下的手掌形成一道如沉思美女般的雕塑,如果是美眸闭上,简直就像是一副美术馆里的大师杰作。

        或许是有些冷,隋立媛双肩微微有些内夹,拉过被子一角搭在大腿上,看得陆为民也是一阵心动。

        这是一个善良但又却很聪慧的女人,懂得如何在这个世道上如何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对于这个女人,陆为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态,很复杂,怜惜混杂着想要占有,连他自己都很惊讶于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荒唐的情绪。

        似乎是在睡梦中触动了一下,女人身体动了一动,调整了一下坐姿,又感觉到有点冷,女人没有睁眼,手却下意识向下想要把那一角被子往上拉一些。

        一股莫名的冲动如暖流融化了冰坝,瞬间就把陆为民的心防冲垮,陆为民探手拉住对方拉着被子的手,隋立媛一下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但没等她反应过来,陆为民已经把她拉进了被窝。

        “啊”的一声惊叫之后,陆为民就已经把隋立媛抱在了怀中,挣扎了几下之后,惊醒过来的隋立媛似乎也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刻,身子也软了下来,听凭着陆为民把她的外套羊绒衫和长裤秋裤一件一件的脱了下来,丢出被窝,只剩下乳罩和内裤。

        当陆为民解开她的奶罩,贪婪的搓揉着她那对傲人的奶子时,隋立媛忍不住蜷着身子喘息起来。

        此时的陆为民已经不想其他了,男未婚,女未嫁,章明泉就算是要算计自己,也绝不会选择这个时候。

        手指卡住女人丰软柔滑的内裤裤腰,就要使劲儿往下褪,陆为民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要燃烧起来,一觉醒来龙精虎猛,那份混杂着情欲的冲动,让陆为民简直就要想把这个女人狠狠的按在身下疼爱蹂躏一番。

        似乎突然从懵懂中惊醒过来,隋立媛死死拉住自己的内裤裤腰,身子却紧紧贴在陆为民身上,“不,不,你听我说。”

        这个时候说什么?陆为民身硬如铁,却未曾想到隋立媛来这么一遭,心里诧异夹杂着窝火,却见床头台灯下女人被情意萦绕的面庞上那双美眸却盈盈闪动着泪影,就像一瓢冷水浇下,陆为民心中欲火顿时消褪大半,手也顿时一松。

        隋立媛似乎也觉察到了陆为民内心的变化,深怕对方误会,有些惶然的拉住对方已经松开的手,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一咬牙,将陆为民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那对饱满的肉丘上,同时无比幽怨的看了陆为民一眼。

        陆为民一愣,不知道女人究竟想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既不要让自己跨越最后一关,却又来这么一个举动,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隋立媛见陆为民脸色缓和下来,这才又把身子贴了过来,“你是第二个挨着我身子的人,除了隋棠她爸。”

        陆为民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看着陆为民,随即又笑了起来,把隋立媛搂在怀中,“立媛,说这个干什么?”

        “不,我要说清楚。”隋立媛显得很坚决,却把头靠在了陆为民肩头上,柔顺的长发散落下来,在颈项间,痒酥酥的,淡淡的体香萦绕在鼻中。

        “老郑是个实诚人,有色心没色胆,他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这件事情上是我对不起他,弄得他因为我受牵累,其实他根本就没有……”

        “朱明奎是个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坏种,他一直在打我身子的主意,可是他早就被詹彩凤和白娘子给淘空了身子,或许是他觉得如果不把我霸占了就显不出他在洼崮的身份吧,一门心思就想要把身子补好,这才让我去帮他买药酒,……,他死得其所,活该!要不我迟早也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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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九十六节 欢愉

        陆为民目瞪口呆的听着隋立媛把这一切娓娓道来,他简直无法相信听到的这一切,也不明白隋立媛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听她讲述这些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故事。

        “你是说老郑是被冤枉的?那他为什么不辩驳?”陆为民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但朱明奎在有一天喝多了不无炫耀的说了一句,老郑必须要下,由不得他,他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把这一切都和盘托出之后,隋立媛似乎一下子彻底放松下来,连脸上表情似乎都变得丰富许多,反倒是陆为民的兴趣点似乎有些转移了。

        “可是我记得你在县公安局刑警队的审讯室里还脱衣给我们看你身上的伤痕,说是朱明奎的恶行?”陆为民不无疑惑的问道。

        要说老郑被人阴了,这有可能,这政治斗争需要,随便找个借口理由,何况就像隋立媛所说,姓郑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是受了无妄之灾,他甚至可以肯定姓郑的大概还有其他方面的问题,只不过以这个理由把他给调整了。

        但是朱明奎这一案情况就不一样了,这是一条命,而且是区委书记,这怎么听起来都有些匪夷所思。

        “那不过是我自己在我身上掐出来的伤痕,那种情况下,药酒是我去买的,你们肯定会查得到,我也的确让那个人把药性给他加大,因为那个药师也说了,这种药酒如果对身体太虚的人只会适得其反,也说了对他这种人有风险,可我如果不想办法,他迟早要对我下手。”

        隋立媛粉颊泛起一抹红潮,在昏黄的台灯下显得更加绮艳。

        “那天他赖在那里不走,我就可劲儿的灌他酒,本想把他灌醉了事,以前也有几次这样的情形,我不是说我身上不方便,就是把灌醉,他也不敢太过分,谁知道那天就出事儿了,那时候我也是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就把他衣裤脱了,装成马上风的样子,反正我在外人眼里也是早就被他污了,无所谓名声了,可是后来我想他是区委书记,公安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旦查到那个药酒的事儿,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所以我才想到带着隋棠跑,但到了车站我想我娘儿俩能上哪里去?如果被抓住肯定还不得屈打成招?所以……”

        “章哥是很讨厌掺和这种事情,大概也对我和郑书记之间的那种传言很恼火,所以就不愿意理睬我,后来朱明奎来了之后,就更对我不待见了,或许我和他没那层亲戚关系,他也不至于这么窝火,……,一直到你来之后,章哥对我的态度才好了一些,他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陆为民就这样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隋立媛的倾诉,一个女人身处这种环境下,如何与这些觊觎她身体的男人斗智斗勇,如何要抱拳她自己内心的贞洁不受污辱,她做到了,无论外人怎么看待,只要她自己内心是干净的,这个女人便值得尊敬和另眼相看。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情了,没有人再会这样做,也没有人能再这样做!”陆为民轻轻抹去女人眼角的泪痕,手指却在对方的柔润的脸颊上打了一个旋儿,滑到了颌下,轻轻捏住对方的下颌,“我保证!”

        隋立媛目光定定的注视着这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很年轻,但是流露出来的强大气势却无法不让人相信他所说的一切,这种极其强悍霸道的气势却能给自己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这么些年来她殚精竭虑的在洼崮这个圈子里周旋,躲避着那些想要占有自己身子的男人,现在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她可以把身体交给自己喜欢甚至崇拜的男人,而不用再担心其他一切。

        嘤咛了一声,女人身体靠了过来,紧紧贴在陆为民胸膛上,没有等陆为民来得及反应,再度把陆为民手拉过来按在她自己的腰部的三角裤腰上,“来吧。”

        如果一颗火星丢进了汽油桶,陆为民只觉得一句最简单的话就让自己全身都燃烧了起来,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他下意识的卡住对方裤腰往下一按,对方轻盈的一躬身体,内裤便褪落下来,一个赤裸的胴体便纵身入怀。

        摸索着这具颤栗着的身体,羊脂玉般的肌体在台灯下散发着如古瓷一般的光芒,羞涩的红潮伴随着解放的放松,让女人脸上浮现出一种说不出的妖媚放纵表情,微闭的双眼,就像是在享受着这份迟来的幸福。

        尤其是那张堪称最完美的嘴,增一分嫌大,减一分嫌小,轻轻抿着,似乎就在等待着人侵犯。

        当陆为民一边搓揉着那对丰软,一边探索着那迷人的幽壑深涧时,才发现压抑了十多年的女人早已经难以自抑了,浆液横溢,让整个涧壑都变得泥泞不堪。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当陆为民深深的挺入那重重花径时,只感觉自己犹如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那份火热带来的快活,简直犹如全身毛孔都张开来,让他简直快乐得想要放声高唱。

        如同八爪鱼一般死死的攀附在陆为民的身体上,听凭着骑在自己身上这个男人恣意放纵的驰骋,隋立媛很快就彻底的迷失在了这无尽的欢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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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情相悦的欢愉时间总嫌太短,鱼水交欢,恩爱缠绵。

        或许是从未品尝过这样彻底身心放开的欢爱,当初和第一个男人也只是在无比紧张中一蹴而就,结果就酿成了难以承受的苦果,直到今晚,隋立媛才算是真正尝试着享受那份男欢女爱带来的快乐。

        而这样的后果就是几度缠绵,一直到身体再也承受不起沉沉睡去。

        陆为民翻身醒过来时感受到肩颈的一抹凉意,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表,凌晨五点过了。

        躺在身旁的女人脸上还残留着满足的笑意,雪白如玉的粉颈娇靥和乌黑柔顺的秀发形成一个绝美无匹的画面,大半个粉妆玉琢的胳膊露在被子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那对巨大的凸起挤压出来的乳沟。

        刚刚醒来的陆为民朦胧中甚至还有一分不真实感,自己真的就和这个女人恩爱欢好春宵暗度了?一直到忍不住探手捏了捏那坚若鱼背的粉丘,他才意识到这一切的真实性。

        睡梦中的女人翻了一个身,将整个光洁滑顺的玉背展现在陆为民面前,而更让陆为民怦然心动的是那从腰部急剧放大的赤裸臀瓣,如同被一刀对称剖开的玉葫芦,均匀的袒露在陆为民眼皮子下,那道通往幽深之处的沟壑更勾起人无限欲望。

        似乎感受到背后的凉意,女人身体微微一动,陆为民重新靠近对方,把被子掩上,依然还处于睡梦中的女人梦呓般的呢喃了一声,陆为民没有听清楚对方究竟在说什么,也不在意,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

        这是今生陆为民第一个除了甄妮之外的女人,这一晚的快活就像打开了陆为民记忆深处的一扇窗,让无限可能和不可能陡然间交集在一起,使得前世今生的种种破碎场面都像洪水一般灌入陆为民脑海中,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梳理一下。

        这几个月自己似乎都太沉迷于洼崮的工作中了,太过于执着眼前的工作,让自己都有些忽略了县里的情形了,现在意识到这一点并不算晚,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来赢回这一局。

        对于县里来说,一切都需要落足于今年的经济发展上,没有经济发展,连梁国威自己位置都坐不稳,遑论其他,所以詹彩芝在这一局上很有点大放异彩的味道,连带着梁国威和戚本誉都要让她三分了。

        陆为民原本不想在自己初来乍到时就证明自己什么,他想要在洼崮好好的呆上两三年,让洼崮的穷苦面貌得到一个根本性的改变,让更多的普通农户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而获益,为此他在寻找探索这条路子上也是煞费苦心,比起招商引资搞一两个短平快的企业项目来,这显然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但是陆为民不愿意去争辩什么,甚至在洼崮区里边内部一样有质疑声,质疑这个市场究竟能给洼崮带来多大的变化和益处。

        对此陆为民的回答是定了就要真干,而干就要把它干好,回答这些质疑和轻蔑的最好回到就是用事实来证明,老百姓的真实感受就是最好的回答。

        孙震的调研考察本来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但是很显然县里边的感情倾向倒向了玩具厂项目,这让陆为民心情很是憋闷。不过他也能理解梁国威内心的那份纠结,对于一个外来户能够在这么短时间里就能搞出这样大的名堂,对于县委来说怎么说都有点儿不是滋味。

        那么这刻意的淡化就成了一种必然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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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九十七节 心动的感觉

        隋立媛悄悄睁开眼睛,偷窥了一眼双手枕在脑后仰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的男人,从这个侧面角度看过去这个小男人其实算不上有多么英俊,但是却有一种让人安宁的沉静。

        一夕狂欢让她现在依然全身酸软,她从未想到男女之间的欢爱竟然有这般深入骨髓般的疯魔快感,想起昨夜的这个骑在自己身上旦旦而伐的男人种种花式,她就禁不住脸热耳烧,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这些不知羞的姿势,百般摆弄自己,但是给自己带来的那种种快乐,隋立媛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忘却。

        这个男人即便是在心不在焉时也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独特味道,胆大妄为,却又心思慎密,让人一接触就难以忘记他。

        连隋立媛自己都想不到,半年前这个男人还在公安局里的审讯室里对自己百般刁难,自己对这个男人还充满了愤怒和恐惧,而半年后,自己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躺在他的床上,任他为所欲为。

        他究竟是什么地方吸引了自己,让自己不知不觉的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了呢?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人感兴趣起来的呢?

        或许是从公安局审讯室里他就给自己留下一个深刻无比的印象,让自己下意识的把他的印痕烙在了心版上?

        又或者从陆为民开始一力推动镇上农贸市场的迁建和道路交通的平安工程?要不就是推动的那个可能惠及千家万户的中药材种植基地和中药材专业市场工程?可这些对自己又有多大影响?也许是他开始在自己这小饭馆里搭伙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种让人仰视心动的气势?

        隋立媛不确定,但是有一定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个人是一个做实事的人,是真心实意想要在洼崮这片土地上为老百姓做点儿事情的人,也许他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在为老百姓做事这一点上,已经是得到了全区不少人的承认。

        “立媛,醒了?”陆为民看了一眼依然有些羞意的女人,心里有一种难以自抑的征服后的快感。

        男人就是一个很奇怪的雄性动物,越是目光汇聚的东西,越是不道德甚至充满某种禁忌的东西,就越想要得到,甚至那种莫名的快感超越了某种东西本身,陆为民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是不是也一样充斥着这种情绪,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此时的心境说不出的旷逸高远,竟然有那么一点登高望远的畅快。

        女人温婉的点点头,似乎有些受不了陆为民灼灼的目光,身体向被子里缩了一缩。

        “真是不可思议,谁都想不到,是不是?”陆为民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手指插进微微有些散乱的发梢中,温柔的抚弄着,

        “嗯。”隋立媛心里也是不禁一甜,“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觉得自己的心就像一口早已干枯的古井,但是没想到……”

        “没想到,嗯,世事变幻无穷,也正是有无穷的变数,才能给人无限希望,也让能让人有追求和争取的动力,不是么?”陆为民吸了一口气,手指沿着对方的发丝下滑,落在对方耳际,揉弄着对方耳垂的嫩肉。

        一阵酥麻感迅速从耳际传递到全身,隋立媛忍不住呻吟一声,整个身体都像是触电一般,“不要……”

        陆为民笑了起来,耳垂是这女人的性感带,稍稍拨弄,便可以让她情潮汹涌,昨晚的欢爱让陆为民发现了对方这一点。

        指肚细细的摩挲着那点细肉,女人连颈项的红了起来,脸上更是红得吓人,一双美眸里绵绵情意几乎要溢出来。

        “立媛,你就打算一直在这里呆下去?”

        “那我还能上哪儿去?”隋立媛轻轻的喘息着,滚烫的脸颊紧紧贴在对方雄壮的胸膛上,身体更是如同一条滑腻的大白鱼在被窝里扭动着,既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召唤。

        “隋棠不是马上就要读高中了吧?太和高中的质量恐怕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你就打算让她在太和读书?”陆为民只感觉对方两条丰腻的大腿渐渐挨了过来,身子也是一阵火热。

        隋立媛一怔,水汪汪的眸子落在陆为民脸上,试探性的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双峰全县有三所高中,是按照片区来分片,像洼崮没有高中,而太和与洼崮两个区的学生初中毕业就只能去读太和中学,而永济、开元两区的学生初中毕业就只能读城南中学,而只有双塬、凤巢两区的学生才能就读双峰县中学,当然双峰县中学每年也会给这几个区的初级中学一二十个名额,也就是说如果能在全县的会考中考到区中学的前几名,也可以获得就读县中校的资格。

        “我问过学校,隋棠的语文和英语成绩非常好,但是有些偏科,数学还过得去,但是物理化学需要努力,靠上县中校很有希望。”陆为民手指终于松开了耳垂肉,滑落到了那粉颈间,“我想如果隋棠真的考上县中校的话,你应该考虑去县城里,她年龄太小,就算是读住校,你也便于照顾。”

        隋立媛怎么也没有想到陆为民居然了解隋棠在学校里的成绩,一种无法言语的感动瞬间就充斥在心间,让她禁不住热泪盈眶,恨不能扑入对方怀中让对方好好爱自己。

        似乎是觉察到了身畔女人心情的变化,陆为民体贴的拍了拍对方的脸颊,手却被对方抓住,紧紧的按在了脸颊上贴住。

        “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哭。”隋立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泪珠却不争气的滚落下来,落在陆为民的赤裸的胸膛上,带来一丝凉意。

        “好了,别那么多愁善感了,我虽然自信洼崮这几年会发展很快,但是也没有能力改变洼崮的教学质量,隋棠需要一个更好的环境去学习,你这么多年如此辛苦,去县里改变一下环境,你会感觉到这个世界其实也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灰暗。”陆为民语气温柔,“人生需要向前看,没有必要太过于纠结已经过去的种种,抛开那些包袱,你会发现有很多让你心动的东西。”

        隋立媛抬起目光凝视陆为民良久,方才狠狠的匍匐在陆为民胸膛上,轻轻的抽泣起来,陆为民也不多言,只是轻轻的抚摸着那油黑柔软如缎的发丝。

        好一阵后,她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陆为民笑了笑,手却沿着裸背下滑,一直滑到了那丰腻浑圆的臀瓣上轻轻拍了拍,似乎是感受到了陆为民的意思,女人有些娇羞的扭动了一下身体,但很快就主动的迎合着男人侵略的双手,彻底放开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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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的几天里区委的干部们都感受到了陆为民的精气神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向他汇报工作时,也是三五句话就拍板,让干部们都有些不太适应。

        只有章明泉隐约觉察到陆为民的这种变化似乎和那一夜有关,但是他也不敢确定,他不相信隋立媛就有那么大的魔力,让陆为民的精神状态就有如此大的变化。

        陆为民心情的确很好,都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但是对于陆为民来说,这一段时间的确双喜临门。

        除了那一夜的事情之外,更让陆为民感到高兴的是林和祥终于回话了。

        昌州市计委终于还是同意了林和祥的停薪留职,对于他们来说林和祥似乎有些赌气的味道,所以他们不得不假意做出一副挽留的姿态,表示准备给林和祥委以重任,但是林和祥很委婉但却坚决的推辞了,对方也就顺水推舟的同意了林和祥的申请。

        “我坚信,昌州市日后会为他们的决定痛彻骨髓。”陆为民端起酒杯轻轻晃荡着,殷红的酒液沿着杯壁旋转,笑得格外酣畅,“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为民,没有那么夸张,大东制药厂现在的兴盛不是哪一个人造就的,同样如果它没落下去,也不会是某个人的离开或者说某个人的无能造成,更准确的说,对于这些国营企业来说,如果它们在某个时段集体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那么更现实的原因可能是制度性的系统性的问题。”林和祥显得很安然,“而作为一级政府,就需要考虑怎么来解决这个问题。”

        陆为民笑了起来,“林厂长,对于我来说,这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当然我们的合作也许会促使他们尽早发现问题,这也许对我们对他们都是一件好事,你说是不是?”

        林和祥深深的看了陆为民一眼,“我也很期待这个结果尽早到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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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九十八节 霸气

        林和祥做出这个选择也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的。

        虽然停薪留职依然保留了公职职务,但是林和祥知道一旦自己踏入了制药这个行业,那么也就意味着就要和原来的大东制药厂形成竞争关系,而陆为民刚才的话也很直白,这一家制药厂一旦建起来,那就是要与周边制药厂进行全方位的竞争,最直接的就莫过于大东制药厂的。

        如果新的企业真的超越了大东制药厂,甚至可能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袋草,那么可以想象得到昌州市里边会如何看待自己。

        不过正如陆为民方才所说,人生一辈子不能总是循规蹈矩,连一点梦想都没有,或者就是一点梦想,却又不敢去尝试,正是陆为民极富煽动力的言语触及到了林和祥内心深处的逆鳞,让他仿佛间回到了前几年刚到大东制药厂时,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番的感觉。

        “那我们可以干了这一杯以示庆贺了。”陆为民再度举杯,笑吟吟的道:“只要林厂长你有这个信心,那么我坚信一切都不是问题,我们可以进入更具体的谈判细节了。”

        “稍等一下,陆书记,章书记,齐镇长,我想问一个问题。”林和祥摆摆手。

        “请说。”陆为民眉峰一扬。

        “我知道在座几位都是洼崮区的领导干部,陆书记你现在是洼崮区委书记,章书记是分管经济的副书记,而齐镇长是洼崮镇的镇长,对于洼崮区洼崮镇来说,能够招商引资到一个像样的企业落户洼崮,对于你们来说也是一个相当耀眼的成绩,但是你们站在普通朋友的角度,你觉得像洼崮这样的条件,适合投资建这样一家制药企业么?”林和祥似笑非笑的问道。

        林和祥有些刁钻而又率直的问题让陆为民一时间都有些难以回答。

        章明泉和齐元俊也是面面相觑,没想到对方居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回答不好就真还有点儿影响到对方对自己几个人的人品德操的观感。

        他们俩这也是第一次和林和祥正式见面,之前林和祥来过洼崮一趟,在陆为民亲自做陪下考察了洼崮的建厂选址地点,但是林和祥都没有正式表态。

        但陆为民再来之前也是做过一番考虑的,所以略加思索之后就回答道:“林厂长,您提的这个问题我们早就考虑过,您是担心我们为了自己的政绩而不顾洼崮是不是企业的最佳投资地点,甚至以合作投资为要挟?”

        “有这方面的担心,你的朋友对你有如此信心我不好干涉,但是作为林家的投资我却需要负责,另外在日后的对银行贷款问题上,像非国营企业本身就要受到诸多歧视和限制,如果选择在昌州或者丰州市这样的地方,也许土地厂房等固定资产还能作为担保物,但是在洼崮,我很怀疑银行是否会接受这种担保。”林和祥毫不客气的质疑道。

        不能不说林和祥的质疑相当具有现实性,光是林家和何铿的投资仅仅只能让这个企业建起来,但是真正进入生产运营阶段,流动资金相当一部分还是需要通过银行来解决。

        虽然现在看起来银根还放得比较松,但陆为民却知道刹车很快就会到来,那个时候也许就让刚刚上路的这个项目陷入困境,一个企业修建在丰州市和修建在洼崮镇,那就是两个概念,其土地和厂房的价值也不可同日而语,在银根紧缩的情况下,能不能贷到款,也许就要决定一家企业的命运。

        “林厂长,我赞同您的看法,银行对非国营企业的贷款的确有很多偏见和歧视,这种歧视会一直存在,除非是你的实力壮大到一定程度,让金融部门无法再忽视你,,但就目前来说,我们还谈不到这一步。”陆为民也不讳言,“但我们来客观分析一下情况,对于一家企业来说,生存和发展的关键要素无外乎几个,而根据不同行业和时期,这些要素地位重要性略有差异。”

        林和祥心中一动,真还看不出这家伙对于企业经营管理也有这么深的造诣,倒真还不能小觑此人。

        章明泉和齐元俊也是第一次见识陆为民在这方面的口才,都下意识的集中注意力倾听,他们两人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跟着这位区委书记这几个月里,越是接触越多,就越是觉察到自己和这个人之间的差距越大,也越是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

        “对于这家企业来说,短期内它的目标是快速完成基建和设备安装,尽快投入生产,因为对于您来说,您一直在从事这个行业,产品市场是现成的,您只需要按照我们当初说好的,把您在营销上的几个骨干和销售渠道带过来一部分,我想这就不是问题,所以关键还是尽快建设,尽快投产,这些产品也不涉及什么专利侵权这一类的担心。”面对几个人的瞩目,陆为民毫不在意,侃侃而谈。

        “而企业就目前来说,如何以最小的投入,最短的时间,最高效的方式建成投产就是首要因素,至于说远景规划,我个人看法,如果林厂长真的有意要在制药行业有所作为,那么研发就是需要考虑的因素,比如像原来大东制药厂和昌江医学院药物研究所合作研制的新药产品,企业就可以采取追加投入或者购买的方式来获得产品专利。”

        “当然这可能是下一步的目标,我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如果林厂长是担心研发、营销和行政中心效能的因素,我想大可不必,因为对于这一部分来说,你摆在丰州市也好,双峰*县也好,洼崮区也好,差别不大,最好的地点还是在昌州,而我的意思是洼崮可以作为生产企业存在,至于其他部分,日后可以考虑放在昌州,当然如果日后条件允许放在各方面条件更好的首都或者沪上那就更好。”

        陆为民一口气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说完,这才慢悠悠的端起酒杯,轻轻的呷了一口酒。

        林和祥被陆为民这一连串的规划想法弄得一时间难以消化,他也不得不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留给自己一些时间来细细消化思考。

        “你的意思是这个制药企业目前摆在洼崮的是生产部分?而如果随着企业的发展需要,企业要建立自己的研发和营销、行政总部,到那时候可以考虑把这些部分摆放在科研资源、信息资源和生活交通条件更好的大城市?”琢磨透了陆为民的想法,林和祥心里一震,下意识的问道。

        “林厂长,我想您既然敢于冒这样大的风险宁肯从大东制药厂出走,甚至还丢开了昌州市计委的工作,不至于只是想要把人生目标设定在大东制药厂那样的定位上吧?那您冒这样大的风险又有多大意义呢?”陆为民朗声笑了起来,显得格外自信。

        “我这个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看准的认定的事情就要大胆去做,如果换一个角度也就是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认定您既然能把像大东制药厂这样的企业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可以说是濒临倒闭的企业用三年时间带到全省效益最好的制药企业这样一个高度,我也就相信你可以在一个各方面都获得更大自主权力和支持的环境下,把一个崭新的企业带入更高的境地!为此我们才会这样不远千里来诚意邀请您,难道我这个区委书记作为一个外人,对您都有这份自信,您却没有?”

        被陆为民霸气四溢的语气震得一时间愣怔在那里半晌没有出声,林和祥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大的气概,竟然丝毫没有把大东制药厂放在眼里,而且流露出来的那份自信和决然,竟然有一种撼动自己内心让人下意识的毫无保留的相信他所说的一切的冲动。

        章明泉和齐元俊同样都被陆为民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言语带来的冲击力震得相互打量了对方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份说不出的震撼和兴奋。

        不过林和祥毕竟是在商场政界浸淫多年的老人了,一个年轻人有这样的气概固然可喜,但是对于他来说,他却需要把各方面的问题考虑得更加周到细致。

        “不过洼崮的条件可能实在太差了一点,诚然如你所说,新企业建成这一段时间里可能不需要过分考虑新品研发等手段,但是你想过没有,一个新企业要建立起来,不是光靠招募一批生手工人那么简单,最起码的培训这不说了,更需要一批熟练工人和技术力量。如果说营销人员因为他们不需要长期呆在厂里暂时不需要考虑这一点,那么这些基本的技术人员和熟练工人呢?让他们长年累月的呆在洼崮这个地方,恐怕他们很难忍受下去,所以我不认为洼崮是建厂的最佳选择地。”

        林和祥并没有被陆为民那一番话所说服,他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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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九十九节 洗礼

        “林厂长,我也考虑过这一点,我刚才说了,现在这个企业要建成投产的几个要素,第一,最短时间,第二,最小投入,第三,最高效率,这是排在最前面的几个要素。”陆为民也早有准备,“那么我们一个一个来分析。”

        “第一是时间,如果我们现在才去找合适厂址,我想最起码需要一个月时间,另外选好地点才开始建设,而洼崮不需要,您看了,这里有现场的两个已经关门的企业,只需要把这两个企业之间围墙推到,就可以连成一片,足够新厂使用,大部分地坪已经硬化过,最起码也打了三合土,基本上都能符合一般的生产需要,相当一部分厂房还可供使用,这就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不能不说这个家伙在这方面也是经过一番慎密考虑的,林和祥微微点头,认同陆为民的第一个理由。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这是深圳蛇口提出来的口号,林和祥很认同这个观点,尤其是在现在市场一片大好的情形下,能够早一日建成投产,就能早一日见到效益,以他对市场行情的了解,这个药厂只要能够按照他的意图建起来,他就有把握在两到三年内追上甚至超越大东制药厂。

        “那么我们再来说第二个因素,最小的投入。这个制药厂最起码的设备生产线价格不会低,按照目前的生产线价格,就算是有二手生产线,如果要完备补齐,估计一条制剂生产线也不会低于四百万,也就是说在设备等固定资产投资上的投入不会小,那么如果可以在厂房、地面硬化等节约不少,这两家企业是我们镇上原来经营不善而倒闭了企业,但是厂房都还可用,加上电气线路以及部分辅助设备等都可以凑合使用,这又是一笔可以节约下来的钱。”

        顿了一顿之后,陆为民似乎斟酌了一下才又道:“如果药厂在资金上有难度,也可以采取先租后买的方式,这样可以避免药厂初期投入太大,造成流动资金不足,这一点上我们区委和镇里都可以接受。”

        “至于第三点,最高效率,其实也就是整个企业从建设到运行过程中,像一般的私营企业,可以想象得到,在报批审核过程中程序肯定会相当复杂,而且也会遇到诸多阻碍和难题,而我们现在各级政府在这方面还没有完全理顺,思路心态都还没从管理到服务这个角度实现转变,在其他地方你可能会花上十天甚至一个月才能办好的事情,在我们洼崮,我可以承诺,至少可以缩短三分之二以上的时间,而且在具体工作中遇到有什么困难,我们也承诺,包括我,章书记,齐镇长,我们三个人至少有一个人会在第一时间帮助你企业解决,甚至包括企业的流动资金贷款问题!”

        陆为民下的注不可谓不重,实际上他也很清楚这样一个企业对于目前的洼崮来说的确有些奢求了,如果说在一两年后中药材种植基地和专业市场都已经建成并展示出成效时,这样一个制药厂落户也许还说得过去,现在就要人家落户在这里,的确要冒很大风险,哪怕自己开出了这么多优惠条件,一样有很大难度。

        “最后,我还要补充一个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我们洼崮的中药材专业市场和中药材种植基地建设已经正式启动,想必林厂长已经听到了一些情况,我们的市场投资九百万,十月将会正式开门营业,对于周边地区的辐射和影响难以言喻,同时我们洼崮自有的中药材种植基地预计明年种植面积将达到万亩,有这两块砝码,不知道林厂长有没有觉得我们洼崮值得考虑呢?”

        说完这番话之后,陆为民轻轻靠在圆座沙发里,微微笑着,目光沉静的注视着对方,似乎在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章明泉和齐元俊都有些紧张的望着面色平静的林和祥,尤其是齐元俊。

        作为洼崮镇的镇长,他太清楚这个药厂一旦落户洼崮镇,其给洼崮镇带来的好处难以想象。

        先不说其他,两个废弃已久的企业的厂房立马就可以变活,甭管租赁也好,买下也好,或者是陆为民所说的先租后买也好,那可都是钱,都能给镇里带来实实在在的收益。

        齐元俊不指望这点钱就能把先前镇里办这两家企业从合金会里捅出来的窟窿给填上,但是至少可以极大的减少损失,而且这个药厂一旦建起来,从用工收入到产值税收,对于现在一切都要用经济数据来体现政绩的时候,外来投资、产值、财税进账,再加上镇里至少可以有上百的劳动力进厂务工,每年就能有大一笔工资性收入,这还没有算要修建这个企业给建筑业带来的产值,可以说这是个聚宝盆也不为过。

        在齐元俊心目中,这个项目比那个市场项目更令人期待,至少带来的产值是实实在在的可以让镇里每年产值上一个大台阶。

        林和祥若有所悟的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微微皱眉,像是在掂量着陆为民最后抛出的那个理由是否够分量,好一阵后才笑了起来。

        “陆书记,我能找到很多拒绝洼崮的理由,但是都觉得不够充分,同样我也找到了很多应该在洼崮投资建厂的原因,但是同样也都不够充分,包括你所说的最后一个因素,不过,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应该在洼崮投资的一个决定性因素,你知道是什么吗?”

        陆为民讶异的扬起眉毛,看了一眼身旁的章明泉和齐元俊,“呵呵,林厂长,我还真没有发现你所说的决定性因素指的是什么。”

        “无他,就是你。”林和祥显得很坦然。

        “我?!”陆为民一扬眉毛,随即又耸耸肩,微笑起来,“我有那么大的力量么?或者是林厂长是为了恭维我给我来这么一定高帽子?”

        “不,在目前这种情形下,准确的说洼崮有求于我更多,我无须违背我自己的本意恭维谁,当然发自内心的例外,如果你一定认为这是我的恭维,那只能算是我说出我自己的真实感受。”林和祥很会说话,能让人既感到荣幸,又不觉得太过于露骨。

        “嗯,那林厂长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个决定因素怎么就让你下了决心呢?”陆为民也不纠缠这个问题,漫不经心的问道。

        “很简单,所有因素中,唯有人是最关键的,正如我们之前探讨过的,现在国内市场正处于躁动的前夜,刚刚从物质贫瘠里解放出来的人们改善自身生活的欲望非常强烈,所以只要产品对路,基本上不存在销路,如果在营销上再有一些方法,可以说销路相当顺畅,短期内情况都会是如此,所以我觉得关键还是在生产。”林和祥语气温和而淡然,“非国营企业注定会遇到很多壁障和束缚,那么这就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政府来保护和扶持,才能使得企业迅速成长起来,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关键是要解决掉这些壁障和束缚,我觉得有你在的洼崮,也许真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陆为民嘴动了动,却没有再说什么,此时说其他的似乎显得有些虚伪,先前自己所说那一切不就是要引导对方做出这样的判断么?

        陆为民笑了笑,只是端起酒杯做了一个一饮而尽的示意,然后慢慢将杯中酒喝完。

        ***************************************************************************

        皇冠在碧园路上缓缓的行驶,从碧园路可以看到昌江两岸流光溢彩的城市华景,鳞次栉比的路灯在江岸上形成几条绚丽灿烂的光带,而城区内如点点繁星般的夜景美不胜收,无论是谁看到这一幕都有一种迷醉的感觉。

        碧园路是昌江南岸环绕元山山腰的一条风景路,虽然地处江南的元山山腰,但是这里植被良好,加之距离城区不远,而前年竣工通车的英雄门大桥横跨昌江,正好在元山脚下形成交汇。

        从这里沿着山腰爬坡而上,就可以俯瞰江北华景,很多人都喜欢开车或者骑摩托车来元山上欣赏昌州夜景,而元山夜眺也是著名的昌州八景之一。

        陆为民他们三人从酒吧里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章明泉和齐元俊都不太适应在酒吧里喝酒谈话这种洋氛围,加上今晚本来也就是陆为民和林和祥是主角,两人也就充当了一回听客。

        但是今晚对于二人来说,几乎就如同小时候刚踏入学校大门时老师给自己上第一课启蒙一般,如同缓缓的在章齐二人面前推开了一扇门的门缝,让两人在一种百位陈杂的洗礼中看到了门缝中的另外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一直到皇冠缓缓爬上碧园路,坐在车后座的章明泉和齐元俊两人似乎都还没有从刚才的氛围里走出来,一直默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

        陆为民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静谧,只是安静的驾驶着车,一直到车缓缓停在这一段平缓的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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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节 誓言

        陆为民斜靠在汽车上,静静的眺望着这一江盛景,章明泉和齐元俊也下了车,无声的站在车后,顺着陆为民的目光望下去。

        昌州市区是沿着宽阔的昌江展开,而从北面来的淇河汇入昌江下游水量大增,从汇合处就能看得出来,以下水面宽阔了不少,江面在两岸的高楼灯光和辉映下波光点点,偶尔有夜行的船舶驶过,发出低沉的汽笛声。

        “十年前我也来过这里,当时还没有这条碧园路,和几个同学一起爬上元山俯瞰下边,江南这边还是一片荒凉的菜蔬地和树林子,英雄门大桥还没有影儿,昌江上只有昌江革命大桥,那时候昌州最高的高楼也不过十二层,是省外贸总公司的大楼,十年过去了,沧桑巨变,十二层大楼被无数二十层甚至三十层以上的高楼所取代,看见眼前这一幕,就可以感受到昌州和丰州之间的差距,而同样到了丰州,你就会发现我们双峰与丰州的差距。”

        陆为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但是如果你们去过岭南那边,你就会意识到昌州与广州和深圳之间的差距就像丰州与昌州或者双峰与丰州之间的差距一样大,甚至更大,但事实上我们都知道,深圳在十多年前其实也就是一个小渔村,甚至连洼崮镇都远远不如,可它只用了十多年时间,就已经发展成为远超全国绝大多数的省会城市的大都市。”

        章明泉和齐元俊都在品味着陆为民话语中的含义,陆为民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把他们拉到这元山上来享受昌州八景,他肯定是有所指有所言。

        “深圳为什么能发展这么快?同样被划为特区的珠海、厦门以及汕头的发展速度却远不如深圳?”陆为民语速放慢,反问道。

        章明泉和齐元俊都从未想过这样一个问题,深圳的崛起他们当然知道,但是也仅仅局限于从报纸电视上知晓,深圳之前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他们都不清楚,但是陆为民用深圳和昌州之间的差距来形容昌州和丰州之间的差距,让他们陡然意识到昌江这个深处内陆的地方与沿海发达地区的差距有多么大。

        “十多年前谁要把深圳和昌州比,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如同现在要把洼崮拿来和丰州市相比一般不可想象,可谁曾料到十多年后深圳就早已超越了昌州,甚至达到了昌州望尘莫及的地步?”

        “同样的政策,深圳从四个特区中脱颖而出,靠的是什么?”陆为民的谈兴似乎被彻底勾了起来,意兴飞扬,“我个人认为除了深圳在地理位置上有一定优势,距离香港更近外,更重要的是当时他们的领头班子胆子更大,迈出的步子更大,敢于尝试的决心更坚定,从三来一补产业的汇聚到蛇口工业区全面启动,这都是要有胆魄和冒险精神的,我的想法我们洼崮就要成为丰州的深圳,双峰应该成为昌江的深圳,就是要成为一个特区,要敢于尝试,只要是法律没有明文禁止的,我们就要敢于去试验,哪怕错了,我们可以改正,失败了,我们可以从头再来。”

        “以我们洼崮目前的情形,我们又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那点儿烂家当,送给人家人家还未必看上眼,敝帚自珍,在一些小细节上斤斤计较只会丧失战机。一个企业进来了并不仅仅是一个企业进来那么简单,这也就相当于给其他投资者做了一个示范,那就是这个地方是值得来投资的,这种示范和汇聚效应带来的意义非比寻常,往往比一家企业本身更为重要,所以这就需要我们看得更远。”

        齐元俊有些脸热,他知道这是在委婉的批评自己.

        当初和佰达公司在争取土地入股的份额上他也是和佰达公司以及药商方面闹得有些不愉快,后来陆为民就专门开导他,要着眼于以后,这个市场只是一个平台,一个吸引更多相关产业进来的平台,只有让专业公司和药商们觉得在这个市场上有利可图,他们才会有更大的动力来把市场搞好,而市场搞得越好,带动的相关产业进来的也才越多。

        在与林和祥的接触中齐元俊也在打小算盘,希望林和祥能够一次性的买下镇上的那两家已经关门的企业厂房和土地,而不是像林和祥最初提出的租用厂房,在这一点上陆为民虽然也希望林和祥买下,但是站在企业角度来考虑,对方肯定也需要考虑资金的承受程度,所以林和祥没有同意,还是在陆为民的撮合下,争取先租后买。

        “心底无私天地宽,只要我们自己行得正坐得端,经得起时间检验,我觉得就没有什么不敢面对的,纵然一时半刻得不到一些人的理解,但事实最终会证明我们的选择。”

        多年以后章明泉和齐元俊都在不同场合谈起过这一次元山夜游,虽然两人看待这一次夜游的角度不尽相同,但是有一点两人都一致认同,那就是这一次夜游给他们原来还有些狭隘的观念带来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正是陆为民的这一番酒后豪言,让他们可以站在一个不一样的高度来看待当时的洼崮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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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作出决定,林和祥表现出来的决心和效率让陆为民都为之瞠目结舌,他甚至怀疑林和祥其实早就做出了要在洼崮投资建厂的决定,而且还为此提前做了精心细密的准备工作。

        在昌州夜谈之后的第四天,海外林家代表林和贵飞抵昌州,与林和祥一到接触了陆为民。

        经过一天的商谈,陆为民受何铿的委托同意,以香港永泰投资公司名义出资六百万人民币,而林家代表的马来西亚天虎集团出资六百万人民币,林和祥本人出资五十万人民币,共同组建丰祥药业有限公司,有林和祥出任丰祥药业有限公司总经理。

        丰祥药业有限公司投资八百万,租赁双峰*县洼崮镇省道217路旁原镇印刷厂和镇文具厂所在厂房,建设药品生产基地。

        这一切都在没有惊动外人的情况下进行,一直到何铿从基辅飞回国内来正式签约,这桩事情都没有对外作任何宣传。

        丰祥药业有限公司成立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与昌江医学院药物研究所洽谈原大东制药厂和昌江医学院合作研制的两款新药权属问题,原本昌江医学院已经准备将毁约不再投入的大东制药厂告上法庭,现在有了丰祥药业这个替代者,而且这个替代者还是原来从大东制药厂出来的原任厂长林和祥,自然是喜出望外。

        在没有告知大东制药厂方面接手方的情况下,昌江医学院与大东制药厂协商解除了合作协议,转而由丰祥药业方面投入肆佰万元研制费用接手原来大东制药厂的一切权益,也就是说大东制药厂在没有获得任何收益的情况下白白的把前期投入本应获得的利益全部放弃了。

        这让陆为民也是相当的无语,站在公道的角度上,大东制药厂就算是不愿意在继续与昌江医学院在这个项目上合作研发下去,也完全有理由将这部分权益寻找合适接手者卖出,可是贾国志这个根本不懂经营为何物的家伙,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放弃了,当败家子也不是这样当,大东制药厂落在这种人手中折腾,想不垮都难。

        当然这对于丰祥药业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林和祥也不愿意刺激大东方面,一直到昌江医学院和大东制药协议解除了合同之后,才以丰祥药业的名义与昌江医学院重新签署了合作协议,并承诺加大投入,尽快让这两个已经有了眉目的新药完成临床测试。

        “陆书记!”

        门猛地的被推开来,陆为民瞥了那个在门口露了一下头,大概是觉得自己有些冒失又缩了回去的家伙,重新把目光落在面前的男子身上。

        “黄淼,基层干部的素质教育并不单纯是简单的政治思想和纪律作风教育,新时期下基层干部,尤其是对作为班长的支部书记素质要求会越来越高,他们发挥的作用也会越来越大,我建议你考虑一下组织咱们镇上的支部书记和村主任除外考察学习,不需要去远了,就在省内一些经济较为发达地区,选择那些班子团结有力的代表地方去好好学习参观一下,不叫蜻蜓点水走马观花,要然他们去学了之后能够有所收获,觉得人家为什么能够做到这样,除了客观因素外,主观方面有哪些值得我们学习借鉴的,你和县委组织部那边联系一下,省里有这方面的一些模范示范点,你好好筛选一下,要选和我们洼崮条件接近的,不要去选那些城郊地区的亿元村,条件相差太远,根本没有值得学习借鉴之处。”

        “好的,陆书记,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马上和组织部那边联系。”年轻男子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

        “嗯,黄淼,你从纪委下来,基层工作千头万绪,我和你都是新兵,既要学习,但更要思索,只有这样才能提高自己。”陆为民点点头,“尽快把这个方案考察参观和学习体会的方案拿出来,到时候我和齐镇长都要参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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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零一节 契机

        一直到黄淼的声音消失了好一阵,门外才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进来。”陆为民没有抬头,听凭对方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才自顾自的在笔记本上写着东西,“怎么,又来要账?我记得我们有约在先,每年按照一定比例支付欠账啊,欠账不赖帐,这话我说过,还信不过我?这才过年多久啊?”

        “那哪能呢?陆书记,您这不是寒碜我么?我姓康的谁都可以信不过,难道还能信不过您陆书记?”相貌怎么看都多了几分土坷垃气息的男子面目本来长得挺方正,面宽嘴阔,但是这一身西装穿在他身上,顿时就有点儿乡土味道了,也不知道究竟是选衣服是样式有问题,还是尺寸出了状况。

        “老康,有事儿说事儿,你忙我也忙,不用绕圈子。”陆为民终于抬起目光来,他没想到对方的鼻子居然这么灵,这自己还只给章明泉和齐元俊透露了一点儿想法,这家伙居然就嗅到味道了。

        “嘿嘿,陆书记,你知道我是个粗人,不会学那些斯文人说些文绉绉的屁话,咱就直说了吧,我听说区里有意要对咱们区里各乡镇的一些企业进行清理改制?”

        康明德算是洼崮区的一个名人,说他算是是因为他现在的业务主要不在洼崮,早就在县城里安了家,此人离了三次婚,每一次离婚都给前妻留下一笔财产和孩子,每月支付的生活费三倍,但是前提是前妻不准另找,否则生活费就只按法院判决的正常标准支付。

        用这一手这个家伙愣生生算是娶了四个老婆,除了第一个老婆和他年龄相仿外,后边三个老婆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漂亮,其中第三个老婆甚至还是县公安局颇有名气的警花,而最后一个老婆足足比他小了二十五岁,可人家就是有这本事,让这些女人趋之若鹜。

        虽然和这些老婆离了婚,但是康明德还是公然出入这些女人的家中,照样在这些女人那里歇宿,而最后这个老婆闹过两回之后就再也不敢吭声了,估计也是担心自己会步这些女人后尘。

        “嗯,有这么一点儿意思,怎么,老康,你对咱们这些企业也有兴趣?欢迎欢迎啊,对哪个企业感兴趣?”陆为民笑着站起身来,走向旁边的沙发坐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沙发,“坐啊,老康,这么拘谨干啥,要说我在你面前才该拘谨,毕竟咱们洼崮镇还欠你一百多万呢。”

        “陆书记,甭这么说,这帐也不是你欠下的,何况我康某人虽然文化不高,但是也知道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的道理,康某人也是洼崮泥土地里走出来的人,那时候也是没机会,要不咱也想去读读大学啥的,只可惜没机会,所以康某人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咱这几个丫头都得要去读大学,考不上,花大钱咱也要让去读大学。”

        康明德的嘴巴也挺顺溜,他和陆为民不算熟悉,但是也在一起吃过饭。

        搞建筑这一行,如果朋友不多,关系不广,消息不灵,人不地道,那是做不长久或者说长不大的,陆为民还没有来双峰时他就知道了,蔡云涛和他关系不错,引荐认识了康明德,介绍说是未来的宣传部长,只不过康明德也没有想到陆为民居然会放弃了宣传部长位置,而是到自己老家来当区委书记,宣传部长却让蔡云涛当上了。

        康明德当然不会相信陆为民和蔡云涛关系好就会把宣传部长让给蔡云涛这种事情,但是陆为民是原来地委书记秘书,而且据说是地委钦定的县委宣传部长,怎么就会翻了撬发配到洼崮这旮旯里来?就算是朱明奎死得不是时候,但是也轮不到陆为民来救急吧?

        估计这个疑问也不是康明德一个人有,陆为民为什么会选择下洼崮,众说纷纭,但是谁都不敢说真相是啥,估计也只有县委书记梁国威和陆为民自己才知道这里边的道道儿。

        “哟嗬,真没想到康老板这么看重教育啊,佩服,佩服,不过桥归桥路归路,镇上欠你的不会赖你的帐,该给我们会给,只不过你也知道镇上的情况,只能一步一步来。”陆为民笑了笑,“对了,刚才你问我镇上的企业改制问题,怎么,你康大老板也有兴趣?”

        “陆书记,我就是来问问,镇上企业怎么个改制法,那些企业要改制,好像都还只是有这个说法,没见着有正式文件出来啊。”康明德狡猾的避开话题,岔到一边儿,“陆书记,我听说区里边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定下来交给洼崮建筑公司来做,可洼崮建筑公司有这么大的能耐么?”

        洼崮建筑公司是镇上的集体企业,也算是洼崮镇的支柱企业,但是这家建筑公司经营状况不是很好,只能在镇上小打小闹,而且负债也很重,洼崮镇信用社和合金会那边贷款都在百万以上,光是每年利息就让建筑公司喘不过气来。

        区委修建区委大院差洼崮建筑公司三十多万欠账就差点把洼崮建筑公司给拖死,建筑公司职工前两年每年年底就要来区委要饭吃,去年年前区里边支付了十万块钱的欠账,现在还差洼崮建筑公司二十来万,陆为民打算今年之内把这笔区里最大的欠款还清。

        中药材专业市场交给洼崮建筑公司来建设是最早就确定下来的,这也是洼崮镇方面强烈要求的,虽然中药材专业市场规模大,但是总体来说建筑要求并不高,只是这样大一个工程面积,对于要抢时间的佰达公司方面来说却是一个很让他们担心的事情,这也是齐元俊一直为之头疼的事情。

        虽然建筑要求不高,但是整个市场需要平整土地的工程量相当大,尤其是需要相当多的工程机械,可洼崮建筑公司连一台像样的挖掘机和推土机之类的机械都没有,要接这个工程,要么就只有把土石方工程外包出去,要么就得要自己花钱添置设备。

        外包出去是区里和镇上都不愿意的,事实上之前在这个项目尚未敲定之前已经有不少人就在打这个工程的主意,甚至也有不少人通过这样那样的关系找到了陆为民、章明泉和齐元俊这边,很多人也知道虽然这个项目是洼崮建筑公司承揽下来,但是洼崮建筑公司根本就接不下这单活儿,必然要外包不少工程,而建筑材料的供货也引起了很多人的觊觎,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但要让洼崮建筑公司自己在掏钱添置设备那更不现实,先不说银行会不会贷款给建筑公司,就是建筑公司自己怕心里都没有底气,为这个工程专门贷款添置设备,那这个工程一旦结束,还有这样的好事儿么?

        “老康,怎么,你也想做市场这个项目?这我可爱莫能助,这是区里和镇上定下来的原则,这个市场项目必须要交给洼崮建筑公司。”

        虽然有蔡云涛的介绍,陆为民和康明德关系并不熟,而且他也知道康明德在县里关系搅得很深,和李廷章、曲元高关系都很不一般,算是双峰*县里的一条混江龙,别看表面上大大咧咧粗鲁不文的样子,但其实却是一个相当精明且不乏本事的角色,而且还是正经八百的文革前的高中生。

        “嘿嘿,我知道,区里要扶持镇上企业也正常,不过陆书记,我就是觉得,有些企业就是付不起的阿斗,你可以给它一个机会两个机会帮它,难道还能帮它一辈子?就洼崮这么大一个浅塘子里厮混,能混出一个啥名堂来?”康明德口气很狂,“我不是说,像洼崮建筑公司这样的企业早就该关门大吉了,区里镇上扶持它,可一样年年亏损,信用社和合金会那边全是搞只付息不还本,甚至连息钱有时候都给不起,这样的企业区里镇上难道就能抱在怀里养一辈子?”

        陆为民听得这话也有些刺耳,但是却不能不承认对方话有几分道理。

        康明德就是从洼崮镇建筑公司出来跑单帮开始干起的,但是几年下来,康明德自己的民德建筑公司已经成为县里赫赫有名的建筑企业,而他自己也成为县里有名的百万富翁,而他出走时洼崮建筑公司是什么样,现在依然如故,甚至连当初都还不如,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讽刺。

        只是这个时候康明德突然跑到自己面前来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陆为民心念急转,康明德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无利不起早的精明角色,岂会无缘无故来自己这里发牢骚,自己也和他还没有熟悉到可以说这些交心话的地步,他来自己这里肯定是有为而来,那他在打什么主意?

        陆为民心明如镜,毫无疑问这家伙是冲着市场建设项目而来,而且恐怕还不仅仅止于市场项目,只怕丰祥药业项目这家伙也看到了,否则单单是市场项目还不足以让这个家伙如此大动干戈。

        有点儿意思,真还是想睡觉就有人自己把枕头送来了,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这还真是一个破局的好契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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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零二节 原子弹

        从春节前后,陆为民一直在考虑洼崮区的工作,当前的大环境下,一切都需要围绕经济发展来动作,除了在招商引资上做文章外,陆为民也在考虑洼崮现有的企业改制问题上下功夫。

        洼崮区是一个典型的农业区,但是也有几家在八十年代乡镇企业蜂拥而起的时候发展起来之后存活下来的乡镇企业,也有一两家属于遗留下来的街道企业,比如洼崮镇的建筑公司、木材加工厂、预制件厂、机砖厂以及一家半开半闭的非标件厂,沙梁乡的包装材料厂、塑料制品厂、机砖厂,小坝乡的机砖厂、鞭炮厂。

        这些企业普遍规模偏小,效益不佳,洼崮建筑公司就属于原来洼崮镇的街道集体企业,最早是洼崮镇建筑社,后来更名为洼崮建筑公司。这些企业在经营上都眼中依靠信用社和合金会的贷款维持,可以说已经成为各个乡镇心中的隐痛。

        陆为民在就任区委书记之后就要求各乡镇合金会严格控制贷款,到最后陆为民甚至以区委的名义发文要求对合金会进行为期半年的清理整顿,清理整顿期间一律只收不贷,这也使得这些企业的经营越发艰难。

        在陆为民看来,这些企业中的绝大部分,无论是企业规模还是管理人员素质以及财务经营状况都难以在市场竞争中存活下来,完全是依靠贷款输血来维持,早一点断奶只有好处,虽然这可能给信用社和合金会的账面上带来相当难看的损失,但是陆为民清楚,这种事情越到后面窟窿就越大,信用社那边他管不到,但是合金会这边他却要尽早止损。

        他一直在考虑怎么来解决这些企业的出路问题,这么一刀切的关闭肯定不现实,虽然这些企业经营状况都不是很好,但是也都还能勉强应付,突然关门,对于在这些企业打工的本地百姓也影响巨大,最好的办法就是对这些企业进行改制,让其与政府彻底脱钩。

        但是对于这些企业的改制并无先例,甚至可以说没有人想到过要把这些企业进行改制,在很多人看来,这些企业只要能够维持着不垮,就没有必要去管它,它们每年还能上缴税收,在镇上乡上财政困难时,还可以以上缴管理费的名义让这些企业支持一把,顶多也就是再让这些企业想办法从信用社或者合金会里弄一笔贷款出来罢了。

        也只有陆为民才知道这样拖下去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那就是合金会的窟窿越来越大,真正到清理合金会这一天,各级政府才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对于这些企业的改制问题陆为民一直在考虑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推进,但是考虑再三,他还是觉得没有多大把握,尤其是像梁国威他们会同意自己的这个观点?陆为民觉得很难,以他们眼下的思维,只怕很难让他们接受将这些企业扫地出门的想法观点。

        但是现在康明德出现让陆为民心中萌生出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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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委大院里显得格外安静,陆为民脚步踏入大楼时,甚至能感觉到整个大楼气氛似乎都显得比以往轻松许多,无他,几个主要领导都不在,受港商的邀请,赴香港考察去了。

        梁国威、李廷章、戚本誉、詹彩芝、蔡云涛五人带着县委办、县府办、计经委、双塬区委等一大帮人都兴冲冲的去开洋荤去了,参加这个考察团的还有地区各部门的一大帮人,对于这样一个投资额高达三千万港币的企业,地区各部门参加考察更能彰显地区对这个项目的重视,整个考察团从最初的十人不断膨胀,一直到最后十八个人,这才算是确定下来。

        “哟呵,稀客啊,为民,算一算,从上一次常委会之后,你有多长时间没有踏进这栋大楼了?”在走廊里看见陆为民的身影,关恒禁不住笑了起来,快走两步上来,“怎么今天有空回来了?”

        “就来找你啊。”陆为民不太清楚这一次考察关恒为什么没去,照理说这种情况下梁国威要出门是肯定要把关恒带上的,但是没想到戚本誉去了,关恒却被搁下了。

        “找我?”关恒愣怔了一下,又笑了起来,“那好啊,走,去我办公室。”

        关恒的办公室相当朴素,除了堆满了桌案上的文件,也就是靠墙书橱里的各种书籍了。

        接过陆为民递过来的稿子,关恒瞥了一眼,是手写稿子,而且是陆为民自己的笔迹,再加上题目是《关于对洼崮区乡镇企业改制试点的一些想法》,关恒立马就感觉到这这份手稿的分量。

        只不过他有些不太明白,以陆为民的身份,他完全可以把这东西直接交给梁国威,哪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的交给自己征求自己意见?

        看见关恒有些疑惑的目光,陆为民笑了笑,“这是我刚写好的东西,只是一个意向性的东西,请你先看看,我觉得上一次我们关于县里经济发展的一些路子和尝试对我很有启迪,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我们洼崮的经济该怎么搞才能实现飞跃,除了招商引资之外,我们还能做些什么?这就是我这一段时间的一些思考。”

        关恒脸色慎重起来,陆为民对他的信任和看重让他既感到高兴又有些得意,但是同样也让他感到巨大的压力,他知道陆为民把这份东西交给他的目的,但是单凭自己粗略的浏览了第一页的一些内容,他就知道这份东西对于梁书记来说只怕是不可接受的。

        产权量化,让集体资本从乡镇企业和集体企业全体退出,政府集中精力从政策和服务上位经济发展提供支持!

        这就是这篇文章的中心意思!

        文不惊人誓不休啊!

        关恒心中的震撼难以言喻,这个家伙,怎么每一次拿出来的东西都要弄得漫天风云,可以想象,这个东西一旦抛出来,只怕立马就能搅起轩然大波,他还真是看得起自己,把这个东西交给自己,这简直就是把一枚炸弹,不,是原子弹,交到了自己手中!

        陆为民注意到了关恒脸上的混杂着震撼和嫉妒的一抹神色一掠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肃色,他好整以暇的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表情让关恒差一点就想要叫喊出来,你知道这篇文章意味着什么吗?!这个不知轻重的家伙!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关恒才合上手稿,使劲儿按摩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苦笑着打趣道:“为民,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吗?该死的,我的脸都被你这篇文章弄得僵硬了,所有制是发展生产力的手段,不应该是只局限于意识形态意义上的目的,这话你可真敢说啊,倒转几年,你就得为这句话付出血的代价!你这脑瓜子里究竟装得是什么东西啊?!”

        “关主任,共产党执政的宗旨是什么,是为人民服务,那么当前人民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是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准确的说就是解决物质需求,那么作为执政党,现在就要满足群众的这一需求,至于其他,都只是手段,所有制问题不要用古板拘泥的眼光来看待,只要能使广大老百姓生活水平得到提高,让经济发展起来,我想没有什么不可以尝试的。”

        陆为民还是稍稍缓和了一些语气,只说是尝试,而没有敢说是推进,尝试就意味着错了可以重来,而推进也就意味着要排除一切困难的实施了,语意不同,意义也就不一样。

        关恒连连摇头,脸上满是复杂的表情,“为民,你这是杀人不用刀,放火不用烧啊,我拿着你这玩意儿,简直就是捧着炸弹,你想要干什么,把我给炸得粉身碎骨?还是想拉着梁书记一起殉葬?”

        陆为民笑了起来,“关主任,你这话有些过了吧,你若是真对这东西没半点兴趣,我想我就是拿给你分量再重十倍的观点,你束之高阁就行了,至于这么胆战心惊的模样么?这说明你心里有鬼啊,是不是觉得我的这东西还是有些符合你的意图,说出了你不敢想不敢说的一些观点想法,甚至还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敢比我更大胆来开这个头炮了,嘿嘿,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其心可诛啊!”

        关恒脸一热之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和陆为民在一起谈话总能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梁书记身边呆得太久,总感觉有些说不出压抑,而陆为民的出现让关恒似乎一下子找到了一个可以敞开心扉交流的朋友。

        “为民,你写的这东西我今天得拿回家去好好看一看,先不说这事儿了,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吧?我怎么觉着你们洼崮很有点独立王国的倾向啊,什么工作和情况都不向县里汇报,这种情况不太好,你恐怕需要注意一下才对。”关恒很郑重其事的把陆为民的手稿收了起来,看得出他对这东西也很感兴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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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零三节 潜在盟友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凛,自己和梁国威之间的疏离感瞒不了人,尤其是对于关恒这种身处要害部位的角色来说,更是洞若观火。

        “关主任,也不是洼崮要搞什么独立,有些事情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总有些人在梁书记面前说三道四戳烂事敲破锣,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这么招人恨了?”陆为民面色如恒,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也没踩着谁的尾巴,洼崮这边的工作绝不会拖县里后腿,如果出了问题好歹还有我这个县委常委、区委书记扛着,碍着谁了?”

        关恒一时间也不好回应,戚本誉对陆为民非常不满,经常在梁书记面前点火扇风,自己为此也为陆为民解释缓颊了好几次,弄得戚本誉都对自己有些看法意见了。

        这都还在其次,关键是詹彩芝现在也对陆为民有些看法,认为陆为民有些太过狂妄,而且认为这个中药材市场项目是虚架子,纯粹是陆为民为了自己来县里镀金搞出来的政绩工程,炒作得厉害,真正能不能见效益还是一个未知数,风险也很大,说梁书记给他确定的必须要拿下的大东制药厂项目现在成了水中月镜中花,陆为民要么是没有把梁书记的叮嘱放在心上,要么就是根本没有这份可能,纯粹是在那里耍嘴皮子糊弄人。

        这一击相当厉害,连关恒都不好解释。

        当时梁国威对这个项目寄予厚望,还当面给陆为民提了要求,后来也让詹彩芝和自己也给陆为民打过几次电话,让对方一定要全力以赴,但是陆为民显然是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中药材专业市场项目上去了,对梁国威十分看重的这个项目并没有放在心上。

        再加上詹彩芝又成功了引来了亚洲国际控股有限公司的这个具有很强吸引力的玩具厂项目,而且这个港商也相当会来事,还提出了要给县委解决两辆工作用车,又邀请地区和县里领导到香港考察。

        这一系列好处下来,县里一干领导心都热了起来,连县人大、县政协那帮老干部都是觉得这个港商才是真的大气派大手笔,这自然就让詹彩芝的分量在梁国威心目中增重了许多,两相对比之下,洼崮的工作却是半生不熟的夹生饭一般,这一来二去,梁国威自然就对陆为民有些看法了。

        “为民,作为老大哥,我得说你一回。不错,你当初是和梁书记有约在先,但是你也知道现在的形势,地区那边逼得很紧,各县招商引资也是你追我赶,拿不出点像样的东西来,你真还就坐不住,我知道你在洼崮那边工作很扎实,前些天县委组织部下去调研座谈,基层干部对你评价很高,可是有些事情你却没有把轻重分清楚。”

        关恒满脸诚挚,盯着陆为民,“我不知道你是在故意打马虎眼儿呢,还是大东制药厂那边真有难度,梁书记交待给你的事情,我觉得你太怠慢了,梁书记虽然没说啥,但是我知道他心里很不高兴。你是知道梁书记脾气的,好面子,我感觉你对这事儿不上心,如果真的有难度或者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来,你也得给梁书记扯个回票,可我知道你至今没有正式向梁书记做过汇报,这事儿你做得不妥。”

        陆为民一时间没有吱声。

        关恒说得没错,自己在这一点上有些轻慢了,当时他本来是想向梁国威作一个汇报的,但是詹彩芝因为玩具厂项目在梁国威面前很是显摆,他就不想去凑那个趣儿,这一来二去搁下来,詹彩芝就更是讨得梁国威的欢心,梁国威对自己的态度也就有些冷淡,陆为民就更不想去热脸贴冷屁股,没想到这又就成了一个难以化解的心结。

        “为民,我知道你是想在下边好好干点事儿,不想掺和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中去,可是你要清楚,咱们都处于一个人际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也很敏感,稍微不注意就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影响。”顿了一顿,关恒似乎在斟酌言辞,“人际关系处理的好坏实际上也代表着一个人成熟与否,如果处理得好,对于工作的帮助善莫大焉,而处理得不好,也许就会对自身工作带来很多负面阻力。”

        陆为民似乎听出了关恒潜藏的言外之意,望着关恒,心里也有些感慨。

        他对双峰干部思想的守旧很有些轻视,但是却不能说这些干部中就没有杰出人物,像关恒这种人物在他看来比起戚本誉詹彩芝杨显德之流不知道要高出多少,甚至比梁国威这种尸位素餐的角色也要强不少,但是却只能在县委办主任位置上屈才,不能不说国内这种论资排辈的观念压制了很多人才。

        “比如这个,如果说你和梁书记关系处理得很好,也许他还能看得进去,甚至也有可能让你在洼崮试点,但是现在这种情形下,我估计难度很大。说实话,我内心是赞同尝试一下的,以洼崮的情形,就像你曾经说的,没啥不可以尝试,再坏也坏不到哪个地步,一屋子破罐烂坛,打烂也就打烂了,可如果没有县委集体来承担这个责任,一旦出点差池,也许就要你一个人来背这个责任,而且我觉得没有梁书记的支持,你这个想法束之高阁也许都是轻松的,弄不好还得招来不少是非风波。”

        关恒的言语中不无遗憾,看得出来他是真有些惋惜。

        双峰现在情况不愠不火,虽然有了这个玩具厂项目,但是其他县的动作也不小,而且单单一两个招商引资项目是难以让地区里边对双峰工作满意的,在这方面关恒赞同陆为民的一些观点,双峰在思想观念方面的确有些保守了,缺乏有冲劲儿有眼光的干部,更缺乏擅长经济工作尤其是新时期下精于经济工作的干部,而县委在这方面似乎并没有太重视。

        关恒他自己也曾经向梁国威委婉的建议过,但是梁国威似乎举得自己是在为陆为民张目,所以没有接受。

        这人一旦有了成见,再想要改变,就真的需要花费几倍的气力,梁国威现在对陆为民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观感,再要想扭转过来,就不容易了。

        陆为民见关恒说得实诚,也知道对方是真心想要帮自己,不过他似乎把梁国威的心胸和眼界看得太高了一些,这大概也和他受梁国威提拔和长期在梁国威阴影下工作有关。

        自己想做的事情是梁国威这一类人绝对不敢想的,关恒所说的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以梁国威的守旧心态,要让他去冒这么大的政治风险来尝试,他不敢,这不是简单的经济上动作,而是涉及到更深层次的东西,而且出了问题,他也绝对不会承担责任,这一点陆为民敢肯定。

        之所以找上关恒,不过是要让关恒帮自己烧一把火而已,这把火或许会让关恒一时间受到梁国威的责难,但是从长远看,却能让关恒受益匪浅。

        也就是觉得关恒这人的确各方面都有一手,眼界心胸能力在班子里都算得上是翘楚人物,也许就是在资历和威信上略逊一筹,这种人物如果能够和自己结成一条战线,对自己的帮助不小,陆为民才会有这一手。

        “关主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束之高阁也好,招来是非也好,姓陆的也都有思想准备。”陆为民微微一笑,目光中多了几分淡然,“不过我倒是想问一句,关主任你觉得我的这个想法观点如何?如果换了你处在我这个位置上,你是否会也要推动改制方案试点?”

        陆为民的问话有些咄咄逼人,很有点儿要摊牌表态的味道,这让关恒也有些诧异,陆为民性格虽然有些冷硬,但是在县委里边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格局,很少有主动要挑起事端的架势,怎么今天却变得如此主动好斗一般?

        不过陆为民既然问起,关恒倒不好不回答。

        “为民,说实话,我的思路还没有你这么清晰,虽然我也有那么一些想法,但是远不及你看得这么准,也没有你这么大胆。”关恒沉吟了一阵才道:“如果我处在你这个位置,也许会先选那么一个效益不太好,规模小的企业来试点,但在此之前我会和县里主要领导沟通好,尽可能的求得他们支持。”

        “关主任,那我再问一句,你觉得这种改制试点方式,梁书记和李县长他们会同意么?”陆为民不给关恒躲闪机会,径直问道。

        关恒沉默不语,他不想说违心之言,以梁国威目前的观念,恐怕很难说服他同意搞这种风险不小的尝试,他宁肯把精力心思花在招商引资这些既没有风险又能迎合上边意图的面子活儿上,李廷章也不例外。

        见关恒半晌不语,陆为民也不为己甚,正欲说话,关恒却开腔了,“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我们总要表明我们的观点态度,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

        就凭关恒这一句话,让陆为民高看关恒不少,也坚定了陆为民要把关恒拉入自己阵营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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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零四节 战火延伸

        安德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已经把这篇东西读了三遍了,但是每读一遍就还是禁不住觉得有些心动神摇的震撼感。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这个小子!

        安德健甚至有些嫉妒了,这个家伙脑瓜子里怎么就能想得出这么多点子路子,而且总能切中要害,他敢肯定,这东西一旦抛出来,不说其他,至少立马可以让陆为民在领导和政治媒体中的知名度成几何倍数的上升,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当然知名度上升对于一个在仕途上攀爬的人未必是好事,但是对于像陆为民这样的年轻人来说,带来的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安德健分析良久,觉得还是需要在这上边好好斟酌一下,如何最大限度的消除不利因素,而让正面作用发挥出来,也算是让陆为民的这份想法好好炫一把。

        想了一想,他拿起东西出了门。

        不出他所料,孙震在看完东西之后,脸色的变化显得格外明显,似乎是在酝酿,又好像在掂量,更像是在筹谋。

        “龙潜于渊啊,老安,你是真的慧眼识才啊,就这份东西丢出来,我敢说连省里领导甚至更高层,都得要对咱们丰州的干部刮目相看!”

        孙震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他已经不像在当地委副书记时那样锋芒毕露了,虽然在下边很多人眼里,他依然是那样犀利敏锐,但是孙震周围熟悉的人知道,现在的孙震已经内敛含蓄了不少,城府也深了许多,只是言语间依然能感受到他的锋芒。

        “专员,你还没有说对这篇东西的看法呢。”安德健笑了笑,内心却也有些得意。

        当初自己把陆为民推荐给夏力行,也引来不少人的腹诽,认为是自己故意往夏力行身边安插自己人,但是陆为民很快就用他的表现征服了包括夏力行、孙震、王舟山在内的所有人,若非这样陆为民想要在担任正科级职务只有短短一年时间里就被破格提拔为副处级干部,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唔,老安,你也看了,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吧。”孙震反问,“是不是有绝才惊艳的感觉?”

        “嗯,说实话,有点儿。”安德健老老实实的承认,“陆为民这个家伙脑瓜子里的东西要人来比,对目前政治经济形势的捕捉无人能及,这一点我早就有所体会了,他提出的东西先不说是否具有可操作性,但是这份观念就让人耳目一新,对所有制形式的剖析,一针见血啊,只是发展生产力的一种手段,不能拘泥于意识形态框架中,要跳出这个框架来看问题,专员,我得说,这话你我都还不敢说呢。”

        孙震也笑了起来,“老安,看来你也是受打击不小啊,怎么,觉得有些艳羡嫉妒?怎么我们自己就不敢这样想?这就是年龄差距带来的束缚,我们考虑自身羽毛太多,不是想不到,而是根本就不愿意往那方面想,只想在现有的框框里做文章,可人人都这么想,差距就永远不会缩小,而且发达地区借助先发优势和吸聚效应,与我们这些落后地区的差距还会越来越大,就得要由这样敢想敢干的角色,要不咱们丰州就得一直跟在别人后边,永远追赶不上!”

        孙震说得没错,倒不是说陆为民的思路有多么新锐,而是身处不同地位限制了他们这些人的很多思路想法,而陆为民却不像他们,敢于跳出窠臼来考虑问题,但是这份胆魄嗅觉却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备的。

        “专员,陆为民的这份东西我觉得很有新意都还在其次,关键在于是否具有可操作性,我考虑了很久,有些想法,但是我还是觉得先来你这里,把这东西交给你,我想你应该有更多的考虑。”安德健微笑着道。

        孙震瞥了一眼安德健,这个老滑头,话语倒是说得滴水不漏,看样子是要考校自己来着呢。

        夏力行走后,两个人之间原本就不错的关系迅速走近,尤其是夏力行走之前向省委的建议使得孙震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李志远和他一直不怎么对路,虽然在发展经济这个大方向上两人观点基本一致,但是落实到具体怎么来做,李志远和孙震早还在一个当专员一个当副书记时就有了分歧,现在两人各上升一步,就更难得握手言和了。

        现在李志远和苟治良走得很近,在一些人事问题上两人的携手也给孙震带来很大的困扰,如果没有安德健在其中牵制,孙震知道自己只怕还要被动许多,也幸亏有安德健这个在丰州地区耕耘多年人脉丝毫不比苟治良逊色的组织部长,才让孙震在很多时候有更足的底气和苟治良较劲儿。

        但是孙震也知道作为专员的自己,比起李志远来,先天上就要欠缺一分,苟治良之所以能够在很多地方掣肘自己,根源还在李志远那边,李志远就是要推出苟治良,让苟治良的种种动作来牵制自己,而自己如果想要反击李志远,和苟治良较劲儿只是下下策,真正最佳的办法还是按照自己的路子走,而且要走出新意,做出成绩来,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而眼前陆为民的这份东西似乎就是一个难得的契机,安德健无疑也看到了这一点。

        梁国威、戚本誉跟苟治良走得很近,安德健甚至隐约知道过苟治良可能有意让戚本誉动一动,虽然没有明说到哪里,但是地区人事局还差一个党组副书记、副局长,安德健估计苟治良可能有意要让戚本誉到这个位置上来。

        陆为民和梁国威处得不怎么好,这或多或少和自己有一些关系,梁国威与安德健之间的关系历来就是敬而远之,戚本誉更是紧紧追随梁国威,跟苟治良那边是相当黏糊,对自己却是几乎没有多少往来,甚至连很多工作上的必要联系也是丢给了孟余江,这让安德健心里也有几分恼怒,这也是安德健要一力扶持李廷章的原因。

        只不过陆为民这小子似乎对李廷章印象也不太好,这让安德健也有些头疼,如果说这两人都还无法做到携手,那想要在双峰和梁国威、戚本誉抗衡,那就是难比登天了。

        不过这一次机会有些不一样。

        孙震明显是在掂量这一次机会是否合适,毕竟陆为民太年轻,要操作这个方案似乎有点儿让人不太放心,而且这个方案也的确有些激进了一些,至少据安德健所知,全省还没有哪个地方提出过这样激进的观点,安德健本人也只是在一些经济内刊里看到过类似的构想,但也都是一些理论界的学者的看法,真正要付诸实施,其中怕是风险不小。

        “老安,为民的这个东西我再好好看一看想一想,你也再好好琢磨琢磨,不过我想我们应当持有一个观点,那就是如果这个方案经过我们的分析评估,可以推进一地的经济发展,那么哪怕就是要冒一些风险,我觉得也是值得尝试的,而且我个人感觉在洼崮这样一个农业区里推进这个改制试点完全可以,正好可以借用这个试点来评判这个构想的效果。”

        孙震没有像安德健想象的那样马上就做出决断,看来这几个月的专员生活还是让孙震受夹磨不少,他也需要评估这个事情一旦推进可能带来的种种好处和风险,但以安德健对孙震的认识判断,孙震肯定会支持这一个尝试。

        双峰*县里的情况孙震应该比较清楚了,这是一个契机,陆为民之所以把这个方案拿到自己这里来,就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没有把握能够让这个方案在县里边获得支持。

        安德健也想象得到以梁国威的认知能力,绝无可能同意搞这样的试点,除非地区明确支持,但是这一点上,李志远和苟治良会同意么?常春礼会同意么?

        如果地区里边对这个方案的看法僵持不下,这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一件好事,正好借这个机会来把战幕拉开,让地区里边对这个问题的不同看法通过延伸到双峰来进行一次较量。

        “专员,要不我看这样,把陆为民叫来,我们当面再听一听他的想法,看看这家伙是怎么想到这一出的,我总觉得这家伙关于这方面的构想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总应该有些由头引子这一类的东西,我们也可以再仔细评估一下。”安德健沉吟了一下,“我觉得李书记和常书记那里专员都可以提一提,但不宜多说,大家心照不宣,我估计他们不会明目张胆的反对,但是肯定会通过双峰*县方面来阻挠,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大家可以借助这个试点来把大家的观点看法摊开来,理不辨不清,话不说不明,也算是一个大讨论吧,让大家也可以来就这个问题做出一个判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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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零五节 广泛撒网

        陆为民从安德健那里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他没有指望安德健能够立时给他一个答复,事实上这个答复也不应该由安德健来,他需要的是安德健的一个信号。

        丰州的城区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拆迁和建设的大动荡时代,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两大厂的厂区和生活区建设已经紧接着地委行署机关办公楼、宿舍楼的建设拉开序幕,而东沣河大桥也正式启动开建,整个丰州城区突然间就像是变成了一个大工地,沸腾起来。

        这对于拓达丰州水泥厂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利好消息,本来就赶上了一个国内经济景气的好时代,再加上丰州城市大改造,这使得拓达丰州水泥厂的产品325、425水泥迅速脱销,等待着拉货的货车排队在水泥厂外通宵等候。

        面对丰州建设项目尤其是涉及到大桥等重要建筑物的日益增多,丰州水泥厂也开始试制525水泥,准备尽早新上525水泥的生产线。

        按照甄敬才的想法,应该抓住目前有利时机,尽早再上两条生产线,进一步扩大产能,只不过这在投资上有需要花费不少,拓达集团总部也正在对新上生产线的可行性方案进行研究,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

        陆为民驾驶的皇冠进入丰州城区没几分钟就已经扑上了厚厚的一层灰,整个丰州城区四处都是开工建设的工地,来往的货车川流不息,各种专门负责拉预制件和散装水泥的拖拉机也是怒吼着在街道上奔行,给陆为民的感觉就是一个字儿,乱。

        萧明瞻进入地委之后依然在分管交通城建这一块,看样子他正在进入状态,比起他刚从古庆调回丰州时的表现大不一样,估计也应该是和孙震搭档得不错,这从两大厂厂区和生活区建设进度就可略见一斑。

        打着盘子小心翼翼的让过一辆横冲直闯的拖拉机,车头上喷出的柴油黑烟味道让紧闭车窗的陆为民感到一阵呛人,陆为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

        陆为民打了一个电话给地委办,张建春和鲁道元都不在,又给水泥厂打了一个电话,甄敬才也不在,甄敬才已经配了大哥大,但是无法接通,这全省的模拟电话的信号网络不太好,在丰州地区更是如此。

        不知道安德健在看了自己那份东西之后会有什么考虑,陆为民也不确定,如果安德健想要求稳,也许会让自己暂时不要推进这个方案,不过陆为民觉得安德健不会这样做,也许他会让自己根据县里情况自行做出选择,这样更稳妥。

        可是县里会同意么?陆为民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梁国威他们还没有回来,但是他也能想象得到自己这个方案只怕很难获得梁国威的认可,结果多半是搁置下来暂时不动,这不是陆为民想要的结果。

        关键在于安德健是组织部长,并不分管经济工作,他不可能就这个问题对县里指手画脚施加影响力,就算是他给李廷章透露了支持的意图,李廷章支持自己也很难改变局面,这就是一个难题。

        陆为民心思微微一动,手中方向盘一转,车头转向南。

        “哟,你小子怎么想起我来了?”电话里的常春来笑得相当欢畅,“你要来南潭?你现在在哪儿?在丰州,那你不用过来了,我正好要到丰州,这会儿四点过,要不咱们晚上一块儿吃饭,嗯,那就这么定了,丰州饭店吧,你去定个位子,行,没事儿,常哥请客,别把你那什么劳什子常委名头挂在嘴巴上,在常哥面前,你永远是小兄弟!”

        常春来豪爽的话语让陆为民心里也是热乎乎的,说得没错,也许自己常春来心目中就是小兄弟,以常春来的性格的确是这样的,不管你现在是啥身份,他只认这个朋友。

        一个多小时以后,陆为民已经和常春来坐在了丰州饭店的卡座位置上了。

        丰州饭店也在与时俱进,除了包间之外,对大厅进行了全面翻修,把临河一面全部改成了玻璃幕墙,而一顺溜的商务卡座位置,再摆上几盆绿色植物,倒也有模有样。

        桂建国好像现在从府办副主任调成了委办副主任,但兼任了丰州市接待办主任,但丰州饭店依然是他在负责,没想到居然也能有这格调。

        张天豪的去苟治良化动作很隐晦,但是却很见效,一年多时间下来,丰州市的干部不动声色的小微调,这片天已经逐渐从姓苟转向姓张了。

        “燕青那边你又没怎么联系了吧?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她是最适合你的女孩子,你不娶她绝对后悔一辈子!”见面第一句话就让陆为民很是尴尬,常春来一直孜孜不倦的推动他和苏燕青的事情,他已经屡次三番和常春来说过,他和苏燕青之间的事情纯属两人之间的问题,局外人帮不上忙。

        “常哥,咱们能不能不谈我和燕青的事儿,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是私人感情,难道说你这个外人还能插上言?”陆为民叹了一口气,“你每次一见面就说这事儿,我都有些怕和你见面了。”

        “哼,为民,我告诉你我是过来人,别给我说那些男欢女爱的事儿,我知道你那个女朋友怕是长得漂亮勾人吧?燕青的容貌姿色我想不用说,绝对不会比你那个女朋友差,就是性子冷淡了一点儿,但是两口子是一辈子的事儿,你这贪好这一口,几年之后就是仙女你也得厌倦,你需要的是一个对你日后事业有帮助的女人,而燕青无疑是最合适你的,她能在你身后默默支持你,让你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

        常春来没有理睬陆为民的求饶,他对苏燕青的印象实在太好了,而陆为民又是他心目中最佳的人选,在他看来两人简直就是珠联璧合的天作之合,再完美不过了,如果不能成为一对,那简直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而且他也去过昌州几次,苏燕青和他在一起也喝过几次咖啡,每一次谈起陆为民苏燕青眼眸中那一抹独有的神采让常春来清楚的知道苏燕青对芦苇每年的感觉,他觉得可能阻扰陆为民和苏燕青走到一起的障碍就是陆为民的原来女朋友,而陆为民在南潭工作期间,他那个女朋友居然从来没有来过,这让他对甄妮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一个对自己男朋友的工作环境一点儿都不在意都不关心的女孩子,那么也就意味着对自己男朋友不够专一,她自身也不够成熟,换了别人也许勉强可以忍受,但是像陆为民这样的在仕途上已经有了一个很好起步的人物,那影响就会很大了,尤其是在有苏燕青这个角色对比情况下,这就更难以让人接受了。

        “常哥,这样好不好,我和燕青一直有联系,我每次回昌州也会和燕青见面,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感情这个问题恐怕还得我和燕青自己来接触感觉,你说是不是?”陆为民也不知道常春来为什么么这么执着于这件事情,他只能妥协退让,“我想我和燕青就这样多接触一段时间,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常春来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这事儿他能做的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就像陆为民说的,感情上的问题还得两人自己去寻找感觉,他能做的就是帮他们多创造一些机会。

        “唔,那可说定了,你回去没事儿就和燕青多见见面,多聊聊,我相信你会做出明智的选择。”常春来悻悻的道:“说吧,这么急找我啥事儿?”

        “常哥,你和常书记接触多么?”陆为民也不客气,“我有事儿想和找一找常书记。”

        “公事儿?”常春来诧异的问道:“公事儿你直接去找你就行了,这应该很正常吧?”

        “常哥,这事儿怎么说呢?虽然说是公事儿,但是这事儿挺复杂,恐怕很多领导对这件事情的认知未必一样,所以弄不好还得起纷争,常书记现在在地委分管经济工作,我想去专门找他汇报一下,但是我和常书记没交情,怕他不会给我那么多时间,所以想请你来帮我搭个桥,比如一起吃顿饭,那我就有更多的时间,也能在一个更宽松的氛围里向常书记汇报工作。”

        陆为民说得相当坦率,他离开地委时,常春礼还没有过来,可以说从无交道,这个方案他虽然交给了安德健,但是安德健所处位置不太好来干预县里,所以他需要一个更光明正大的理由。

        如果能够说服常春礼,赢得常春礼的支持,那这桩事情就要好办许多,就算是梁国威他们反对,自己也可以争取一定自由裁量权,哪怕是先斩后奏,自己索要承受的压力也要小许多。

        常春来不假思索的道:“正好,我也找他有事儿,要不就约到明天吧。我这个堂哥人性格表面上有些大大咧咧,但是大事情上却精细得紧,你若真是有大事情要找他,得先把准备工作做足,但他这个人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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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零六节 扑朔

        看见梁国威阴沉如水的表情,望向自己的目光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淡,关恒就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他已经尽了力,至于说结果会是怎么样,却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在这一点上,关恒觉得自己无论是对陆为民,还是梁国威,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不想再多解释或者劝说,极深的成见让梁国威对与陆为民一切有关的东西都有一种天生的反感,更不用说这份东西本身就有相当争议和风险,尤其是政治风险。

        也许正如陆为民所说,抛开梁国威对自己的成见这个因素,梁国威也不具备接受他的方案的那份胆魄,梁国威的胆魄只是建立在他在用人驭下时的表现出来的刚愎独断而已,只不过是在这种梁国威长久以来建立的威权和目下的体制格局下被人误读和片面化了,陆为民甚至说了一句话,这很可悲,让关恒心里也很是不舒服,但现在看来,这句话似乎映证着很多东西。

        关恒觉得对于眼下处境不佳的双峰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个机遇,在百舸争流的情形下,双峰要想脱颖而出,要想突出重围,你没有一点儿敢于尝试敢于冒险的勇气,你就真的只能被淹没在改革开放的洪流中了。

        他已经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苦口婆心的阐述得很清楚了,但是他发现毫无作用,也许是香港之行让梁国威觉得玩具厂项目足以为双峰带来一个巨大的变化,让他不愿意冒某些风险来推动这个方案,如果是这样,关恒也就无话可说了。

        梁国威几度想要把自己内心的怒意压下去,但几度都未能成功。他觉得眼前这个追随自己时间不算短的老部下似乎一下子变得陌生了,他无法想象怎么在自己去了一趟香港回来,关恒就变成了这样。

        不,变化不是从自己去香港之后才出现的,梁国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应该是从陆为民来到双峰之后关恒就逐渐和陆为民越走越近,戚本誉曾经若有深意的提醒过自己,说关恒和陆为民似乎关系很亲密,他当时并没有在意。

        在他看来,一个新来的常委,想要和县委办主任搞好关系很正常,但是之后正如戚本誉所说的,关恒似乎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迅速升温,两人在工作上似乎有很多共同语言,关恒也经常在自己面前为陆为民的一些做法和观点解释说项,他早就有些反感,但是想到关恒对自己素来忠心,何况关恒的一些解释也并非是毫无原则的诡辩,所以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信任对方了。

        他试图努力让自己接受关恒的意见,但是却无法做到,梁国威自认自己不是那种狭隘的人,就算是自己对陆为民有成见,但是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客观冷静的分析判断,可这个方案是什么?!

        在梁国威看来,陆为民这个方案几乎就是一个全盘私有化的方案,这和俄罗斯那边正在搞的那些勾当有什么不同?这完全偏离了政治轨道,这是资本主义自由化思潮对中国的渗透的典型表现,但中国不是俄罗斯!

        如果按照陆为民的这个方案来动作,洼崮区还有什么?

        他想不通关恒怎么会接受这样一个方案,这简直太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了,昔日对关恒的看重也让他此时对关恒更加失望。

        “老关,你不用多说了,我个人不会同意这个方案,你所说的一切掩盖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洼崮区如果按照这个方案来实施私有化,那么洼崮区将会一个乡镇企业,也就是一个集体企业都不再有,那么你认为社会主义公有制是不是在洼崮区就不再有存在的必要了呢?”

        梁国威有些生硬的语气让关恒意识到对方的怒意已经积累到了极点,但是他却无法回避。

        “梁书记,我和为民是这样看的,这些企业经营状况都不算好,更重要的是作为地方党委政府根本就没有这个精力来经营和监管这些企业,更谈不上如何让这些企业在市场经济体制下发展起来,甚至可以说这些企业的衰败,既和企业经营者素质有关,同样也和地方党委政府过度干预有很大关系,这样只会导致这些企业在市场经济竞争下败下阵来,这样企业亏损给各乡镇政府带来的越来越大的窟窿,这些窟窿要么体现在合金会的亏空上,要么就反应在政府的担保上,我做过一个统计调查,洼崮区算是比较好一点的,其他区问题更为严重。”

        关恒吸了一口气,“我和为民都觉得,让这些企业改制,方式方法可以多样,即可以让这些企业的职工成为主人,同样也欢迎外来投资者和企业家来并购,这些企业要说规模都不大,我个人认为还上升不到危及社会主义公有制这个高度上来。”

        梁国威注视关恒良久,这才淡淡的道:“关恒,这件事情不用再提了,我个人不同意,我也相信县委其他同志不会赞同这个方案,你替我转告陆为民,他作为洼崮区委书记可以向提出这个方案,也可以拿到县委常委会上来讨论这个方案,但是我本人明确表明态度,只要我在县委书记位置上,我不会同意他的这个方案。”

        关恒轻轻叹了一口气,正如陆为民告诉自己的,梁国威不会同意,不是因为对他的成见,也不是担心在改制过层中会不会出现以权谋私或者私下交易这一类导致集体资产被侵吞的这一类情况,而是在根本上接受不了把集体企业变成个人财产的这个理念变革,这无关其他。

        这不是做一番思想工作就能改变的,而自己的努力也让自己失去了梁国威的信任。

        ***************************************************************************

        “哦?他们都这么说?”陆为民安详的坐在沙发里,显得很淡定,“这个大帽子扣下来会压死人的,连梁书记都同意我把这个方案提交到县委常委会上来讨论,虽然他本人不同意,但是也没有剥夺我提交方案的权力啊,这些人是不是有点儿越俎代庖了?”

        杜笑眉小心的观察着眼前这个坐在沙发里漫不经心的年轻人,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看不穿琢磨不透一个人,而这个人的表现也让她对这个年轻男人下意识的产生了一种敬畏感,而这种敬畏感中又夹杂着些许兴奋和好奇,就像七姐夫巩昌华所说,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池中物,要么就是一飞冲天青云直上,要么就是被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现在外边都吵得沸沸扬扬,说您打算把洼崮的企业全部都卖给私人老板,还有人说你采取洼崮没多久,就搞这个,前两任区委书记都是好色,你是贪钱,所以才会搞这么一出。”杜笑眉抿着嘴细声细气的道。

        “笑眉,你这个他们和外边究竟是指什么人?”陆为民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这个似乎充满了好奇兴奋又有些惴惴不安的靓女,微笑着道。

        “嗯,他们就是县里领导吧,戚书记、詹书记还有黄县长,外边就是指县委县府大院里喜欢嚼舌头的这些人。”杜笑眉略一愣怔,立即回答道。

        “那么县城里这些人呢?区乡上那些干部呢?他们怎么来看这件事情?”陆为民紧跟着问。

        杜笑眉微微蹙眉,略加思索之后立即道:“县城里一般老百姓谁会关心这些事儿,除非是有家里人在县委县府以及局行里干事儿的,说啥的都有,也有说现在双峰这样要死不活的,工资月月拖欠,奖金兑现不了,县城十年不变,除了县委县府大楼和双峰饭店、电力宾馆外,看不到一幢像样的高楼,早就该变一变了,也有说弄不好会越变越穷,钱都被那些当官勾结那些私人老板装在腰包里去了。”

        “还有呢?”陆为民心里微感踏实,并不出他所料,总体来货普通老百姓对这些并不怎么感兴趣,毕竟和他们没有多大直接关系,而即便是有些关系的比如普通干部的家属亲戚,作为普通一员并不排斥改变,更关心的还是这种改变会对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改变,稍微有些思想的,就要考虑如何来监督约束避免有人从中损公肥私,这才是关键。

        “区乡镇的干部们倒是对这个讳莫如深,都不愿置评。不过我听巩哥说他们镇上对这个也有很大争议,觉得这个问题需要因地制宜,而且能不能采取这种方式来改,问题定性有没有偏差,还是得要上边来拍板,而且如果上边同意改的话,也得要怎么来防止被人钻了空子,把钱装到私人腰包里去了。”

        在这一点上,杜笑眉稍稍打了埋伏,实际上双塬镇上对这一点反对的居多,当然这可能和双塬镇不少企业效益要比洼崮那边好不少有一定关系,不过巩昌华倒是对陆为民的观点有些赞同,觉得双峰这么些年来没有什么大变化,比起周边县份来,差距越来越大,需要一些变化来改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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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零七节 尔虞我诈

        杜笑眉的了解到的情况让陆为民心里有了一些底气。

        孙震和安德健把他叫去好好质询了一番,陆为民也阐述了自己的想法,并不出陆为民所料,孙震和安德健在这方面还是比较倾向于进行改制尝试的,尤其是选择洼崮这样经济落后基础薄弱的地区进行试点,即便是有什么问题或者出了什么状况,也影响不了大局,相反如果能够取得成功,无疑可以为其他地区也推进这方面的尝试做出一个范例。

        孙震和安德健两人的担心也主要集中在干部群众的反应上,尤其是担心有些人把这个尝试无限拔高到政治高度上来上纲上线,这样就很容易造成思想混乱,如果再有普通干部群众的质疑,自然就会被这些人抓住利用。

        现在看起来虽然也有对这个试点方案质疑的声音,但是主要集中在担心这些集体资产被人为低估,担心背后有人以权谋私进行权钱交易,这一点上如何来防止,只要有心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一是采取公开透明的办法来,让广大干部群众都能了解,形成有效监督;二是让第三方评估机构和党委政府的监察审计部门共同介入来进行评估审计,这样可以有效杜绝中间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

        在和常春礼吃饭时陆为民也详尽了介绍了自己的想法观点,出乎陆为民的意料,常春礼表现出来的热情甚至比孙震和安德健更高,他甚至详细问及了陆为民所提出方案中的具体每个企业情况。

        后来陆为民才得知常春礼其实早就有这方面的想法,而想法起源于他在去年来丰州担任地委副书记之前,他参加的中央党校一个副厅级干部培训班学习。

        在他在党校学习的时候,同寝室的一个同学是来自浙江改革开放最前沿的副市长,根据他这个同学的说法,浙江那边正在进行类似于陆为民提出的这种量化改革,对乡镇企业的集体资产进行评估,然后集体部分或者全部退出,经营者或者外来者以赎买或者购买方式获得企业的控股权。

        按照他这位的同学的说法,山东诸城地区推进的更为彻底,甚至将大部分国营企业都通过这种方式来进行赎买或者拍卖,而浙江那边因为历史原因,乡镇企业占据半壁江山以上,而如何将这些乡镇企业的活力最大限度的激发起来,也在尝试着进行各种试点,而这一种尝试据说最符合浙江省里的意图,所以这种试点正在浙江全面铺开。

        不过常春礼虽然也支持陆为民搞这个试点,但是依然要求陆为民应当在县委的统一领导之下积极稳妥的推进这个试点,这与孙震和安德健的意见如出一辙,只不过常春礼显得更为积极,表示愿意在这个问题上来推动。

        究竟以什么样一种方式来推动,常春礼没有说,不过陆为民这知道自己不能指望着这些人,就算是孙震、安德健也一样要考虑方方面面可能带来的影响,而他们都是希望自己能在县里边允许的范围内先动起来。

        但是自己能在不经过县里同意的情况下先动起来么?陆为民有些烦恼的想道,梁国威肯定不会同意,就算是自己获得了李廷章和杨显德的支持,虞庆丰、孟余江呢?曲元高以及蔡云涛他们又会怎么想?

        康明德说他可以做通曲元高和蔡云涛的工作,甚至戚本誉他也能搞定,这让陆为民吃了一惊之后,心里也有些腻味。

        如果一个县委的常委们的意见都能被一个私营企业老板所左右,而这却不是因为他们对这件事情本身的看法,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有时候也许为了一个良好的目的,却不能用一些违背自己良心的手段,只要结果是好的,陆为民默默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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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本誉有些烦恼的玩弄着手中的笔杆子,面无表情。

        陆为民的方案激起了千重浪,梁国威在自己面前罕见的发了脾气,说关恒被陆为民灌了迷魂药,居然就听进去了陆为民的方案,还来劝说他可以选择性的接受这个方案,这让梁国威既沮丧又感到愤懑。

        “老戚,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这事儿若是成了,你知道老康的性子,我不会亏待你,老曲那边我也和他说了,他说主要是看梁书记的意见,你又说梁书记的态度很坚决,那怎么办?梁书记同意上常委会来研究这个方案就行,大家都给个台阶下,都有好处不是?”

        康明德很随便的坐在戚本誉的办公室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大大咧咧的道。

        能够在戚本誉办公室里这样随便的,全县也没有几个,但是康明德绝对算得上是其中一个。

        “老康,那你给我漏个实话,陆为民这一次拿多少?你能赚多少?”戚本誉掂量良久,方才道。

        “老戚,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陆为民这家伙油盐不进,大概是打定主意要往上爬吧,我给他拿了这个数,他拒绝了。”康明德心里暗骂,知道戚本誉这是在熬价钱,但这一次他也知道梁国威那里是说不通的,而戚本誉就成了必须要打通的关节。

        “哦?他嫌少?”戚本誉微微一惊,紧盯着康明德眼睛。

        “不,这小子不好琢磨,他不要钱,但是却要我把洼崮建筑公司所有债务都接下来,妈的,那可是两百多万。”康明德骂骂咧咧的道:“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愣头青还是一根筋,我加了几次价,这家伙居然要翻脸了。”

        康明德话半真半假,说陆为民不收钱是真,但是把洼崮建筑公司债务接下来却是早就确定下来的,并非因为陆为民不收钱才会让他承担这笔债务。

        “那你他妈是傻子,洼崮建筑公司那点儿破资产,早就资不抵债,你是钱多了骚包得心慌,要去填那窟窿?听说还要给洼崮镇拿一笔?”戚本誉意似不信。

        “我也不想去填那窟窿,可是中药材市场项目确定了必须要由洼崮建筑公司来建设,这个项目我估摸着如果我接下来,至少可以小挣一笔,就算是填上小半个窟窿了,更关键的是我听说洼崮除了这个项目之外,陆续还有几个基建项目,陆为民说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这几个项目都将拿给洼崮建筑公司做,我瞅准的是日后这一宝!”

        听完康明德的话,戚本誉冷笑一声,“还有基建项目?就洼崮区那点本钱,还能有什么基建项目?你就听他忽悠你吧,就是那个市场项目我都很怀疑那个啥佰达公司究竟能不能拿出那么多钱来,一副小家子气,来县里投资,居然只请了县里一帮人吃了一顿饭,啥表示都没有,就这样还能干出啥大名堂来?”

        康明德沉吟了一下,他也不想多解释,但是戚本誉这里也是老关系,他若是不给对方一个稍微合理的解释,对方肯定不会相信,而这个本来就是事实的理由对方却不肯相信,这倒是有些为难他。

        “老戚,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陆为民有背景也有能耐,这么年轻就是县委常委,又当了洼崮区委书记,甭管这个市场项目我能挣多少,但是我估摸着他一两年之内还得在洼崮干,而且我看他那副架势,就算是拉下饥荒也得要搞建设,因为他想要干出点儿政绩来好往上爬啊,连我给他一些感谢费他都不愿意要,哼哼,咱还真没见过,开始还以为他是在装,可两三回了,层层加码,他都不要,后来都有些要翻脸了,你说这是干啥?他就明确告诉我,他不要这个,他要的是政绩!”

        康明德似乎是要挑明了说,“既然他要政绩,自然不可能是在土里刨食儿吧,引进企业也好,搞基础设施建设也好,那就是必然,我姓康的就压他这一注,看他能在这个位置上能干多少事儿,总得给我姓康的一碗饭吃不是?”

        戚本誉听得康明德这一番话出来,心里也是味道复杂,说不出的难受,陆为民居然敢说他不要钱,他要政绩!这口气得有多大?!

        康明德算是够爽快的人,他估摸着刚才他给自己比划的价码多半还打了埋伏,但是陆为民居然说不要,只要政绩,这还真有些让人觉得不一般了。

        见戚本誉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康明德也约摸猜到对方心思,这事儿陆为民也和他交待过,他自己打了包票打通戚本誉,也猜到戚本誉肯定要问及这方面的事情,如果不给对方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怕戚本誉心里疑心更甚,甚至还会在这个事情上作梗,不如制造一个借口,但是陆为民又不愿意背这收受钱这个名声,所以只能从政绩这个角度上来说事儿,看样子戚本誉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也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

        “老戚,陆为民这小子装清高却得让我付出更多,如果不是看在他还值得押一宝,我老康才懒得和这种人打交道,我还是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咱就是生意人,就讲求等价交易,你给我想要的,我也不会让你吃亏,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看他也是觉得地皮没踩热,不敢信我老康,多打几次交道,我就不信他还能稳得住。”康明德站起身来,走到戚本誉身旁,“老戚,今晚走丰州金海湾去,我约了老黄,他说把地委高秘书长叫上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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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零八节 迷离

        康明德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正派人,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要想当正派人,要么就得要实力强悍得任何人都无法撼动,要么就只能乖乖的缩在某个茅草屋里,畏畏缩缩的过上一辈子,当那种对任何人都无用也无害的窝囊废。

        而如果要想在这个世界上过上好生活,甚至你想要生存下去,那么你就不能当那种所谓的正派人。

        但自己不是正派人,并不意味着他自己就不尊重正派人,或者正派行为,尤其是看上去更像是第一种的那一类人,康明德就更为尊重。

        他知道戚本誉对自己的话很是不舒服,但是戚本誉却只能忍受下去。

        现在他也不确定陆为民究竟属于哪一类人,但是陆为民目前的表象似乎有点像第一类人,虽然这种人康明德这一辈子还没有碰上过,梁国威某些方面有些像陆为民,因为他们都不收钱,但是梁国威却一样有弱点,可以被自己影响,比如他信任戚本誉,那么自己可以打通戚本誉。

        他现在还暂时没有发现陆为民的弱点,也许弱点就是陆为民现在很想要做出政绩,自己还无法利用这一点。

        陆为民给自己暗示性的提醒让康明德意识到陆为民的城府和智慧远比他的年龄要深得多,正如他和戚本誉所说的,这个人值得押一宝。

        戚本誉显然还没有看清楚这一点,这让康明德有些轻看对方。

        欺老不欺少,这句老话似乎戚本誉都不明白,以陆为民的年龄优势,任何人在他面前都只能望尘莫及,戚本誉却要故意和对方过意不去,这未免太不明智了,就算是你现在能占得一时优势,除非你把他彻底打倒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否则迟早被对方翻盘。

        从戚本誉办公室出来,康明德就和陆为民通了电话,表示戚本誉这边已经搞定。

        戚本誉接受了他的邀请,也就意味着基本上同意了他开出的条件,对于不同人要用不同的办法,康明德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虽然内心深处他对陆为民的硬气颇为佩服,但是他还想看看陆为民究竟是放长线钓大鱼,还是真的对阿堵之物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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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显德离开之后,李廷章就一直浓眉深锁,手中这份东西他已经读了不下三遍,可以说每一个具体细节他都仔细琢磨过。

        并不出所料,杨显德并不愿意支持这个方案,站在他的角度上也的确无可厚非,他的年龄即将到站,去冒这样的风险,实在不划算,不说这会触怒梁国威,就是本身存在的政治风险就相当大,而押对了注,那有怎么样?也不可能让他年轻几岁,那对他来说就毫无意义了。

        但自己该怎么办?

        不能不说陆为民在这个方案上下了相当大的功夫,从意义到目的,从具体操作程序和需要考虑的问题,几乎每一条都考虑得相当周到,尤其是在针对眼下很多人关注的担心会以权谋私和私吞国家财产这一点上,除了要让纪委监察系统和审计部门在每一个程序都要进行监督审查并落实到人签字认可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提出了要引入第三方中立评估机构来进行估价核算,这两方面得到的结果要基本一致才能算是对整个标的物评估实现了认可。

        如果严格按照这个程序来操作,李廷章相信很难有人在里边耍什么花招,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这是最重要的,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不能不考虑这个方案带来的政治风险。

        这意味着洼崮全区的乡镇企业将全数进行改制,首先考虑企业干部职工在同等情况下,可以优先购买赎买获得企业股权,如果不成,那也可以向外拍卖转让实现集体资产退出。

        落实到具体问题上,那也就是说所有企业将要对自身资产进行一次量化改革,然后通过渠道把这些经过量化后的产权全部或部分有偿转让。

        陆为民的看法如果能够将这些企业的集体资产全数退出,一方面可以获得部分现金,缓解各个乡镇的财务压力,填补他们在合金会上的一些窟窿,更重要的是可以激发这些进入企业的个人资本进一步加大投资扩大生产规模。

        因为就目前格局来看,这些乡镇企业已经逐渐在丧失作为前几年刚刚兴起时的激情动力,逐渐演变成一种二国营式的体制,甚至成为一些企业管理者和乡镇领导勾结起来往腰包里捞钱的提款机,集体资产的退出可以赋予新的所有者和管理者完全自主的权力,让他们自己在市场经济中去遨游。

        这些新主人既然敢盘下这笔资产,自然就有去迎接挑战的底气,甚至会立即促成这些企业进一步扩大规模,这对于日益重视经济指标的各乡镇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

        李廷章想得很多,有时候他不得不佩服陆为民的这个脑瓜子,总能敏锐的捕捉到时局的细微变化,从而提出他自己的观点,就像这一次,虽然很有一些风险,但是李廷章却感觉到这种风险似乎是高层能接受的,这不仅仅来源于安德健的电话,而是李廷章从各种报纸杂志的字里行间里觉察到的,而梁国威显然在这一点上已经丧失了嗅觉。

        陆为民已经正式把方案递交给了区委办,希望常委会能研究这个洼崮区作为全县试点区的乡镇企业改制方案,集体资产以公开公正公平透明的方式全数退出乡镇企业,重新明确现有企业的权属,鼓励本地和外来资本并购这些企业,并加大投入,党委政府将为这些私营企业发展提供更好更完善的服务,以促进本地经济的发展,这就是洼崮区委提出的这一次企业产权量化改制的目的。

        李廷章第一次有些拿不准在常委会上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局面,以往梁国威都是牢牢掌控着常委会的节奏,但是这一次呢?

        安德健来了电话,很显然陆为民也走了上层路线,但是安德健在电话里也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提陆为民的方案,说可以根据县里实际情况来考虑,对于经济工作中遇到的新问题,应当鼓励有所突破,但是一定要结合本地实际,不宜一刀切。

        话语里说的很含蓄,但是李廷章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含义。

        问题在于连杨显德都不愿意在这个问题掺和,光是自己支持有作用么?

        如果这个方案在常委会上注定会被否决,那陆为民依然不屈不挠的要把这个方案提交到常委会上又有多大意义?

        或者只是为了宣示一种姿态?李廷章又觉得陆为民这一次不像是自己想要宣示一种姿态那么简单。

        那也就意味着陆为民有把握让这个方案通过?这可能么?

        常委们的面孔一个一个如流水般的从李廷章脑海中流淌而过。

        戚本誉、詹彩芝、虞庆丰,这三个前两个不用说,一个是梁国威的铁杆,詹彩芝这个骚货这段时间同样和梁国威打得火热,虞庆丰是个相当古板的人,这三人都不可能支持这个方案。

        孟余江、曲元高、关恒、蔡云涛呢?

        作为组织部长,孟余江也许接到了安德健的电话,不知道会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支持陆为民?

        曲元高和陆为民似乎关系不错,但一直是紧随梁国威的步伐,这家伙是老滑头,要让他在这个问题上站在陆为民一边似乎很难。

        关恒倒是有可能支持陆为民,据说这一段时间为了这个方案上常委会,梁国威和关恒关系迅速冷却下来,李廷章也真没想到陆为民竟然有这等本事,居然把梁国威的第一臂膀给硬生生扭了下来,拉到了他一边,在这一点上李廷章自叹弗如,也有些隐隐的羡慕,也许这就是观念一致带来的巨大影响力。

        蔡云涛也不太好说,常委里边这家伙是和陆为民关系最密切的,也是最有可能支持陆为民的,而且他的姐夫特殊身份以及与梁国威的特殊关系决定了他就算是拂逆了梁国威的意图,梁国威也不会过分难为他。

        满打满算陆为民就算是加上自己和他本人也不过能获得五票支持,而且这几乎是要在投票表决的情况下,如果在明知道无法获得过半支持的情况下,还有多少人愿意冒触怒梁国威的风险?孟余江和蔡云涛会么?

        李廷章第一次患得患失起来,他发现自己的过于低调和隐忍的确带来一个很大的弊病,那就是没有人把自己的观点当成一回事,也就没有人真正愿意和自己结盟,连杨显德都只是利益压迫之下和自己抱团,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失策,也许自己该适当改变,像陆为民那样,就算是失败了,至少也能让人另眼相看,也能赢得几分尊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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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零九节 县城

        看着窗外院子里的那辆昌河面包,陆为民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皇冠还是还了,陆为民不想再在这个敏感时候刺激某些人敏感神经,老老实实坐自己的小昌河面包才是本份儿。

        章明泉面色沉重的走了进来,略显疲倦,但是精神劲儿却挺足,“陆书记,下午常委会研究这个方案?”

        “嗯,只有一个主题,就是研究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再不能拖下去了,县里各部门和区乡镇都吵得沸沸扬扬,大家都盯着呢,就要看县里对这个方案有什么态度。”陆为民语气显得有些轻描淡写,但是谁都知道这几乎就是一场决战。

        企业改制不是陆为民一时间心血来潮,在春节前陆为民就和章明泉商量过,无论招商引资的效果如何,企业改制都要搞,否则像洼崮这样的偏远穷区要想实现跃进式发展,单靠引来几个项目作动力远远不够。

        虽然区里这些企业要说规模都嫌小,但是盘点下拉也有十来家,粗略估算一下资产也有一两千万资产,关键是这些企业在合金会和信用社捅下的窟窿也有一千多万,基本上都是以土地和厂房作为抵押,这也就意味着这么些年来各乡镇不算最初财政部分投入再加上几乎是无偿的土地投入,搞了这么些年下来,居然相当大一部分企业都只能是资产和债务相当,部分还是资不抵债,而且资债相当的都还是是账面上的,真要实打实的出让这些资产,只怕还得要折一大截。

        区里对这些企业从开办之时起计算了一下每年资产和负债情况,总体算下来都是每年都在亏损,少数企业偶尔一两年能够盈利,那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这些亏损基本上就把政府当初的投入和无偿的土地划拨给全数吞噬了,而合金会和信用社得到的就是这些账面上依然存在,但是却很难变现的土地和厂房。

        信用社早已经不再接受这些企业的贷款,除非改善经营状况得到彻底改善,这些企业能活下去除了靠合金会的输血维持外,也就是一种惯性。

        陆为民、章明泉和齐元俊在这个问题的态度上都惊人的一致,那就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但是章明泉和齐元俊两人都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决问题,直到陆为民提出这个量化改制方案。

        这个方案让章明泉和齐元俊心情一震之后却又都难以接受,集体资产全数退出是说得比较书面委婉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全部卖掉,不管谁愿意买,都可以卖掉,也就是在洼崮区三乡一镇的土地上,将不再有一分一文的集体性质企业存在,这听起来的确让人从感情上有些难以接受。

        但是在三人具体一个一个企业进行了分析和评估之外,章明泉和齐元俊都不得不承认这些企业的存在实际上对洼崮区并无多少益处,或者说通过改革变更为其他性质的企业对洼崮区来说只有好处没有任何坏处。

        本身就是乡镇企业,这里边不存在任何国有成分,集体资产的转让只要能够通过一种公开公正公平透明的方式来转让,这没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至少对于章明泉和齐元俊两人来说虽然在感情上还是有些难受,但是也得要承认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尤其是在深谙这些逐渐变成二国营式经营体制的格局下,越早改制越早见效越早受益。

        正因为在三人都形成了一致意见之后,陆为民才下了要坚决推进的决心。

        齐元俊越来越融入了自己这个群体了,陆为民对这一点很满意。

        或许齐元俊在胸襟和气度上不如章明泉,但是在执行力和作风慎密上却有超过了章明泉,这并不是说章明泉的执行力差,而是章明泉毕竟在这几年里都是干区委副书记而齐元俊是在洼崮镇这个全区最重要的乡镇上当镇长,尤其是镇党委书记一直是由区委书记兼任的情况下,这个镇长的担子就更见分量,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干好干出成绩,那就意味着这个镇长必须要具备足够的威信和强硬的手腕,而齐元俊现在是在这一点上相当出色。

        相较于齐元俊的务实沉稳,章明泉在作风上更显得豪放大气,认定的事情就一力支持,绝不拖泥带水,也不瞻前顾后,这一点上陆为民也很欣赏,而且章明泉也是在沙梁乡刚过一届乡长的人物,在能力上也不逊色,而在区委这两年的夹磨并没有让章明泉颓废,反而还让他变得更加豁达,这也是一个人物。

        陆为民很为自己能够成功的把这两个人吸引到自己身畔并凝聚三人的的智慧而得意,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如果没有一帮和自己观念步调一致的下属,要想把任何工作做好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那陆书记,通过的把握大么?”章明泉看着陆为民的脸色道。

        “准确的说,我没有多少把握,梁书记已经托关主任转达了他的意见,他不会赞同这个方案,但是他也说了,作为县委常委和洼崮区委书记,我有权力把这个方案提交给县委常委会进行讨论。”陆为民笑了笑,“我估计他是希望我只能而退,不要把这个方案提交给常委会免得难下台,但是他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格,就是到了黄河我心一样不会死,只要我认定了,那我只会去想办法跨越它!”

        陆为民铿锵有力的言语让章明泉也是咂舌不已,梁国威明确表示不同意,陆为民依然不依不饶的要把这个方案提交到常委会,这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在挑衅县委书记的权威,梁国威是何许人?这么几年来敢和梁国威对着干的人结果如何?

        虽然也知道陆为民不是善茬儿,但是这样公然和梁国威对阵叫板,其风险可想而知,章明泉也知道只怕这个方案要在县委常委会上通过的难度很高,但是也没有想到梁国威是这样明朗的态度,他不由得有些担心这件事情会给陆为民给洼崮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看见章明泉脸上露出的表情,陆为民笑着摆摆手,“不要把梁书记的心胸想得那样狭窄,作为县委书记他本来有不让这个方案上常委会讨论的权力,但是他还是同意了这个方案上常委会,这也说明了一个态度,那就是他承认在这个问题上可能会有争议,甚至可能争议会比较大,他只能代表他自己的观点,所以他想让这个方案上会看看各方的意见态度。我想,作为一个县委书记,如果连这点勇气和自信都没有,那我想这个县委书记当得也就有些无趣了,还好,梁书记还是梁书记,没有让我失望。”

        一直到陆为民上了面包车,消失在区委大院门口,章明泉都还在咀嚼着陆为民这番话,这番话给他带来的震动甚至比这个方案上常委会本身带来的震动更大,陆为民那种沉稳自信却又睥睨一切的霸气让他怎么看都觉得陆为民表现出的气势更像是他才是县委书记一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一种感觉?

        ***************************************************************************

        面包车把陆为民搁在县委大院时才两点钟不到,距离常委会还有一个小时,陆为民干脆就步行上街溜达溜达。

        双峰县城的这一切对陆为民来说是如此陌生,这个时候陆为民似乎才回过味来,似乎这还是自己到双峰之后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上街,而在之前,他好像只是在车上隔着车窗玻璃见识过双峰*县城的街景。

        双峰*县城规模并不大,县城非农业人口不过区区一两万人,称得上最典型不过的农业县城,双塬镇作为城关镇却偏居全县的东头,和洼崮镇一东一西,省道315横贯全县,中间隔着太和这个大区。

        走上街,陆为民才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他只听说了双峰*县城最热闹的街道莫过于电影院所在的大东街以及风景最好的顺河路,大东街是传统老商业街,而顺河路则是在沿着白河河岸发展起来的休闲一条街。

        在县里边整治了原来被称之为垃圾河的白河县城段之后,整个沿河两岸的土地就迅速被视为县里的头等口岸了,县委县府以及各部门的宿舍都规划着要往那边发展,但是除了河南岸勉强开发出这一条休闲街外,河北岸基本上还是属于菜蔬地和河滩地所盘踞。

        陆为民原本想要在河岸边上去走一走看一看的,但是想想这时间上万一来不及,所以也就算了,干脆就去看看县城最繁华的商业街。

        从县委县府所在的城中心主干道一拐弯,直行不到两百米,就是县电影院。

        花花绿绿的电影海报张贴在橱窗里,而黑板上用粉笔字写着的电影放映时间以及周围三五成群的卖瓜子花生和汽水的小贩们无疑不在宣示着这就是双峰县最热闹的所在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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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一十节 永济小樱桃

        陆为民站在街头,有些感触的望着这人来人往的大东街。

        大东街又叫东大街,双峰乡里的人都喜欢叫东大街,但是老县城里的人却习惯叫做大东街,以此来显示他们和乡里人以及那些外来户的不一样。

        双峰*县城和其他农业县城差别不大,甚至比起南潭这样的农业县都还不如,四条主街,东西南北街,形成一个十字架,东大街是商业街,而西大街最早则是打铁、磨面、修理为主的一条作坊街,包括铁器社、面粉厂等最早的老街道企业都在这条街上。

        至于南北两条街则是以住家为主的老街,也包括县饮食公司、供销社、邮局、县医院、城关中学、县实验小学、县二小等一些服务性和事业性部门单位也分布在这两条街上。

        县委县府则位于在这四条主街之外和北大街平行的一条新建干道,也是双峰*县里这几年里唯一在县城的动作,被称之为星光大道,这让陆为民很是郁闷这条多少显得有些寂寥的主干道怎么就能称之为星光大道,是因为晚上走在这条连路灯都显得有些昏暗的干道上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繁星?

        《秋菊打官司》的海报和《逃学威龙2》的海报张贴在电影院外边的广告栏里,巩俐和周星驰的扮相显得那样格格不入,这似乎代表着一成不变的双峰和日新月异的外边世界。

        悬挂着音乐天地招牌的音像店里正传出张智霖和许秋怡的经典名曲《片片枫叶情》,那粤港味道的咬字似乎昭示着来自港台的时尚潮流正在不动声色的征服着这个内地小城,而郭富城、黎明的那种蘑菇头带中分的发型正迅速的在县城里的少男们头上流行。

        这一切都掩饰不了小县城的破落,狭窄得只能容纳三辆车并行的街道显得格外拥挤,水泥地坪显得坑坑洼洼,不时有凹陷下去之处,积着一滩污水,烟盒纸屑混杂着甘蔗皮和痰迹,偶尔有一辆相当时髦的五羊125或者铃木125摩托车怒吼着招摇过市,无一不在显示着这个繁闹而又杂乱的县城种种。

        这就是县城。

        “陆书记?!”从身后传来有些惊讶的声音把陆为民从某种感悟中惊醒过来,陆为民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俏脸,他有些诧异的扬起眉毛,“对不起,我可能……”

        “陆书记,您可能不认识我,我是县文化局的萧樱。”女人妩媚的掠了掠额际的发丝,清冽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说不出味道。

        萧樱?陆为民脑瓜子里猛地一旋转,立马就反映了过来,小樱桃?永济小樱桃?

        瞧那巧笑嫣然的那张樱唇,不正是如殷红的小樱桃一般么?只不过更有心思龌龊者说那樱桃不是指这樱桃小嘴,而是指胸前那两点才是真正的小樱桃。

        “小萧啊,你好,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陆为民努力回忆着,似乎自己还真没有和这个女人见过面,如果说有的话,自己应该有印象,不说这个女人的姿容相貌,就凭这个女人的名气,只怕自己都该有一个深刻印象才对。

        “嗯,算是吧,陆书记到我们县里半年了,好像从来没有登过我们文化局的门吧?原来以为陆书记要分管我们,没想到陆书记却抛弃了我们去了洼崮,……”女人抿嘴一笑之后那殷红如火的樱唇微微翘起,让人没来由心一荡。

        按照县委分工,宣传部长分管宣传、广电、文化、体育和精神文明这一摊子,如果不是陆为民当时一意孤行要去洼崮而把宣传部长这个位置让出来,也许这位号称双峰三大美人中身材最好的永济小樱桃早就该认识了。

        想到这里陆为民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个头至少在一米七以上,在普通女人中这个个头算是相当可观的了。

        柳腰丰臀,一双颀长匀称的双腿被一条紧身运动裤勾勒得曲线毕露。

        上身一件看上去很普通的运动衣,拉链却放得很低,让内里桃红色的V型领薄绒精纺内衣透露出几分冶艳,一条金丝链悬挂着似乎一个十字架钻入了V型领暴露出来的深沟中,总让人的目光下意识的想要往那里钻。

        “呵呵,小萧真会说笑话,我哪里有资格抛弃谁啊,县委决定我上哪儿我就上哪儿,都是革命工作,哪儿不是一样?”陆为民打了个哈哈,他不想在这些问题上多说,这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说起来这双峰三大美人,除了名气最大的隋立媛说起来相对单纯一些,杜笑眉和这个萧樱反倒是都有些不凡。

        女人格格娇笑起来,引来周围过往不少行人行注目礼,连带着陆为民都有些不自在了,站在这县城里最繁华的街头,却和一个县里小有名气的女人在这里谈笑风生,似乎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萧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陆书记,如果没有事儿,要不到我们局里坐一坐吧?我们牛局长可是一直盼望领导们能多到我们局里来视察呢。”

        陆为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摇摇头,“算了,今天没有时间了,三点钟要开会,我就是来街上转一转,说来惭愧,到双峰工作半年了,今天还是第一次上街,改天吧。”

        萧樱也不再多言,漂亮的杏核眼里目光流动,“陆书记,您现在可是大名人,咱们局里人成天嚼舌头那些人嘴里提到最多的就是您了。”

        “哦呵?”陆为民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风趣的开着玩笑:“如果你所说的嚼舌头的人力有你,我倒是挺高兴,能被一个美女经常挂在嘴上,我想这也是一种荣幸啊,如果只是其他人,那就真的太令人失望了。”

        萧樱眼睛一亮,玉靥透露出一丝绯红来,她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大方随和。

        都说这个新来常委是最全县最神秘的男人之一,来县里工作半年,几乎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在县委大院里出现,除了洼崮还是洼崮,甚至连县里的许多会议也见不到他的踪影,但是如果有人敢要小觑他,那肯定就要付出代价,连戚书记在他面前吃过瘪。

        不一般的男人自然都有不寻常的性格,萧樱觉得自己就用这样自然随意的接触方式也许才能让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所以她没有再多赘言,而是礼貌的道了别,欢迎陆为民到她所在的县文化馆视察工作,就离开了。

        陆为民看着对方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笑了笑,看来杜笑眉说得不错,自己在县委县府机关里大概也是声名远播了,大概是县里很久都没有一个出格的声音了,让大家对出现一个不一样的声音感到无比兴奋和好奇了。

        ***************************************************************************

        陆为民不是第一个抵达常委会议室的,按照惯例他该是第一个,他提前了十分钟到达,但是却看到了曲元高默默的坐在会议室里吸着烟。

        “咦,曲书记,更有早行人啊。”陆为民把包往桌上一搁,然后推开窗户,“这二手烟比一手烟对我们毒害更大,我要向梁书记建议,以后常委会要坚决禁止吸烟,不要讨论工作热烈了,就不知不觉把烟抽起来了,不能有例外。”

        曲元高看了一眼陆为民,心里苦笑,这小子居然还有心思来说这些,是真的神经大条还是胸有成竹,抑或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如果真是觉得无所谓,他又何必非要把这个方案推上常委会,难道要宣示一种姿态?他也有些看不懂这个越来越让他感到陌生的家伙了。

        “为民,你觉得这样搞有意思么?”曲元高狠狠吸了一口烟。

        陆为民正在推窗户的动作顿了一顿,然后还是把窗户推开了,窗外的凉意混合着新鲜空气扑面而来,“曲书记,没法儿,不搞没出路,我去洼崮就是要搞这个,要不我还不如留在县里得了,明知道这让梁书记很不高兴,梁书记也不赞同,可梁书记也还是同意上会来讨论,我想其实这也是一个姿态,大概梁书记内心也是很纠结,两难吧。”

        曲元高把烟蒂捺熄在烟灰缸里,仰身靠在椅子背上,似乎在揣摩着陆为民话语中的含义。

        梁国威在会议之前一直没有就这个方案多说什么,只是表露出了他坚决反对这个方案,但是却没有明确要求其他人对这个问题进行表态,曲元高也觉得很诡异,这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他甚至问了问蔡云涛,可是蔡云涛也是语焉不详,这就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了。

        莫不是梁国威本人也对这个方案拿不准主意?还是上边给了梁国威压力,要让这个方案通过?

        康明德这家伙很得意的告诉自己他和戚本誉一起与地委高秘书长在一起吃饭时说起过,地委里边也知道了县里的这个乡镇企业量化改革试点方案,看样子陆为民也是把这事儿捅破了天,说地委里边对这个方案也是有很大争议,但是究竟怎么个争议法,高秘书长却没有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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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一十一节 山雨欲来

        曲元高沉思不语,陆为民也不多言。

        很多话多说无益,这些人都是人精,闻弦歌而知雅意。

        康明德会前信誓旦旦说曲元高会坚决支持自己的方案,但是陆为民却知道未必。

        有些人不是光靠利益就可以收买的,康明德的思维是一个商人的角度来考虑所有人,利益交换有时候也不能决定一切,更何况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之间孰轻孰重,许多人都要好好掂量一番。

        曲元高是最早追随梁国威的嫡系,非孟余江和蔡云涛这一类旁系所能比,而这个人的圆滑又比起关恒这种多了几分书生意气的角色更老练,更会清楚的观察形势,所以他只能把话略略一点,至于说怎么去理解就看曲元高自己了。

        关恒踏进会议室时,一眼就看到了默默坐在常委会议室里的两人,愣怔了一下。

        作为县委办主任他本该先到,如果说陆为民先来还能说得过去,但是曲元高从来没有提前的先例,似乎今天也破例了。

        “元高书记,来得早哇?为民,是不是坐不住啊?”关恒很随意的打着招呼,丝毫看不出心情有什么变化,只有仔细观察他的眼皮下的眼袋,才能觉察得到他昨晚大概没有睡好。

        曲元高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对方,他有些搞不明白关恒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是你真的认为陆为民这个方案是正确的,那也没有必要这么旗帜鲜明的支持这个方案,搁一搁拖一拖又能怎么样?难道会死人?可关恒就为了这个方案和梁书记弄得很不愉快了。

        曲元高在听到这个说法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但是当梁国威阴沉着脸用淡漠的语气看似很随意的提了提这件事情之后,他才意识到县委常委会的稳固格局从此被打破,再无恢复到原来那种格局的可能了。

        没有了关恒这支粘合剂,梁国威的权威不可能如此迅捷有效的树立起来,县委的执行力也要大打折扣,首先戚本誉和自己、蔡云涛之间的距离就会迅速拉开,而矛盾也会很快丛生,而没有关恒的协调组织,戚本誉和孟余江之间的关系也要打一个问号,詹彩芝和杨显德之间本来就很恶劣的关系也许在很多工作上很快就要爆发出来,那李廷章呢?

        这也是曲元高为什么要提前来的原因,他想问一问陆为民和关恒,他们究竟想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的。

        “老关,为民,非得要现在走这一步么?”会议室里只有三人,曲元高的问话虽然略显突兀,但是也在情理之中,关恒感受尤甚。

        曲元高话语里“现在”两个字咬字特别加重了语气,关恒和陆为民自然能领会得到。

        沉吟了几秒钟之后,关恒才平静的道:“元高书记,如果确定要走这一步,那就不如先走,否则就不如坐等,我和为民都觉得以县里这副情形,恐怕是到了需要先走这一步的时候了。”

        曲元高有些艰辛的抬起目光,扫了一眼关恒和陆为民两人,两人都是目光沉静,没有多少异样表情,他吁了一口气,“詹彩芝不是才搞了一个香港的大项目回来么?难道也不能应应急?地区那边还是交不了差?”

        詹彩芝从来就不是曲元高和关恒的同路人,曲元高觉得甚至陆为民都可以成为同路人,但是詹彩芝这种角色却不配。

        如果不是县里领导需要一个女性角色陪衬,如果不是这个现在看似一本正经端庄贞洁的女人前些年把某位领导侍候好了,如果不是梁书记需要这么一个角色来平衡一下自己和杨显德,这县委里边哪里轮得到她说话的份儿?

        关恒看了一眼陆为民,陆为民也在琢磨该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想了一想之后,陆为民才缓缓道:“曲书记,这和玩具厂项目没关系,也和地委那边交差关系不大,咱们县里情况你比我清楚,事实上我记得地委政法委去年也有一个文件我看过,大概是要求各县的乡镇加强对合金会管理,密切注意合金会经营状况恶化可能给地方政府带来的风险。”

        曲元高有些疑惑的点点头,他也看到过这份文件,但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重视。

        “咱们县里这些乡镇企业经营状况和沿海地区那些乡镇企业经营状况相差很大,除了一些客观原因外,主要原因还在于我们这边的企业经营管理人才素质偏低,而有些人更借助企业管理中的漏洞大肆中饱私囊,这些因素都直接导致我们这边乡镇企业出现大规模的亏损,而这些企业之所以现在还能维持,很大程度就是依靠信用社和合金会的输血。”

        “现在农行系统已经明确要求信用社严格收紧对乡镇企业的贷款,基本上都是只收不贷,甚至还陆续出现了信用社将乡镇企业告上法庭要求还贷的情况,所以风险就逐渐向合金会转移,因为企业要维持下去就必须要有资金,而信用社这个渠道一旦卡断,就只能从合金会获得,而合金会名义上是农民入股股金,但是我们都知道那其实是以政府信誉为担保的存款,都是老百姓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一旦那家合金会维系不下去,那么出现的风险将会难以想象,而这些乡镇企业如果继续按照现有模式经营下去,就会继续不断依靠政府行政权力向合金会伸手,风险还会继续扩大下去,基于这个因素我才会考虑尽早通过改制方式来逐步消除这个脓疮。”

        曲元高注视着陆为民,良久才道:“这恐怕不是全部理由吧?”

        “当然。”陆为民也不隐晦,“除了这个因素外,我觉得我们现在基层政府不具备管理好这些乡镇企业的能力,实际上我也认为我们基层政府也没有管理具体企业的责任和义务,而应该交给市场去决定它们优胜劣汰,政府需要做的就是创造一个公平良好的发展环境,仅此而已。”

        “那为民你考虑过这样做其结果就是洼崮区甚至以后全县都在没有集体企业,这意味着什么?”曲元高不得不提出这个最为尖刻的问题。

        “我不认为这能意味着什么,一些无关大局的轻工业消费品生产企业权属的改变也说明不了什么。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全方位竞争,讲求的就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如果企业生存不了,那就需要改变,我觉得具体过问这些具体企业经营状况不应该是党委政府的职责,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来管这些,该我们自己管的事情还有太多我们没有管好。”陆为民很冷静的辩驳道。

        不能不说这个家伙的思维和口才都相当好,一个问题可以从正面反面侧面几个角度来分析,抽丝剥茧,层层入扣,其慎密的推理和精准的判断都建立在这之上,曲元高心里也有些感喟,能这个年龄上副处级,而且还敢主动下区乡扛重担,光是靠一点人脉关系,没点真材实料,那纯粹就是虚妄。

        “为民,这个问题上可能不同人有不同看法,梁书记也有梁书记看问题的角度,你没有完全说服我,估计梁书记那里更悬。”曲元高突然笑了起来,“这一次常委会也许就要成为咱们县里最热闹的一次常委会,为民,我怎么觉得你来咱们县里之后,咱们这原本干瘪无味的常委会也变得生动有趣起来了呢?”

        关恒和陆为民都笑了起来,曲元高这番话似乎是在为这一次常委会下注角。

        “曲书记,没有完全说服你,那意思是说至少你也是接受了我的一些观点看法不是?”陆为民思维敏捷如风,一边笑一边道:“我也希望上会时大家的质疑多一些,让我可以考虑周全一些,当然如果有人能够说服我,那也是一件好事。”

        见陆为民如此一说,曲元高也只能苦笑着摇头,这小子,看来是真要在这场会上来一次刺刀见红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陆为民这是暴虎冯河,还是真的胸有成竹?

        常委们终于开始陆陆续续到来了,蔡云涛和孟余江几乎是同时踏进会议室的,两个人都显得有些沉闷,孟余江是惯例,而蔡云涛却有些反常,不过看到陆为民、关恒和曲元高似乎谈笑风生,两人都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意义很深。

        曲元高观察到了这一点,心里也是一阵发憷,水深水浅,唯有自知啊。

        杨显德还是那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德行,苦着脸,这个家伙似乎很有点坐看水天一色的味道,有时候曲元高都有些羡慕这个家伙了,再也不需要患得患失了。

        詹彩芝和戚本誉比虞庆丰还先到,这也有些异样。

        曲元高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一切,常委会的规矩已经乱了,一切都因为陆为民的出现,都因为陆为民这个乡镇企业量化改制方案的出现而变得混乱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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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一十二节 正题

        当李廷章和梁国威面色温和的走进常委会议室里时,似乎整个会议室里的节奏立即进入了发条扭好然后释放阶段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运转起来。

        梁国威依然居于主座,坐下之后,接过秘书泡好的浓茶,抿了一口,简单的环视了一眼四周,清了清嗓子,宣布会议开始。

        “今天常委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就是研究洼崮区委关于乡镇企业量化产权改制方案的草案。”梁国威罕有的显得言简意赅,语速也相当快,“恐怕大家也都注意到了,这个方案从一出来,尚未在县委常委会正式讨论,就在县里引起了很大反响,这也说明这个方案的关注度,说实话,这两天我也接到不少电话和反应,都是来关心洼崮区委的这个改制方案的,弄得我都有些忐忑不安了。”

        梁国威有些诙谐的语气并没有在会场引起多少反响,他不是一个善于制造气氛的人,哪怕是本来很风趣幽默的话语从他嘴里出来,也就变得干瘪无味了,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但是似乎感受到了会场上气氛的凝固,他还是想要改变一下。

        “这个方案大家手里都有了,我也仔细看过好几遍了,平心而论,这个方案洼崮区委和为民同志是花了一番心思的,调研、评估和分析,这几方面工作都做得很细,资料也很详实,提出的方案也很有新意和看点,不知道大家认真阅读过没有?”梁国威只是简单的翻了翻就合上了手中的方案,淡淡的道:“好了,我们也不绕圈子了,先请为民同志把这个方案的前因后果以及洼崮区委的想法意图给大家介绍一下吧,我觉得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介绍也能有助于我们大家更直观的了解情况。”

        戚本誉和李廷章的目光在椭圆形的会议桌中央相碰,又倏地分开,双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

        陆为民还有些揣摩不透梁国威的意图,但是既然梁国威发了话,他也就不能不接招了。

        他首先介绍了洼崮区三乡一镇乡镇企业由来和发展历程以及目前的现状,也选择了诸如洼崮建筑公司、非标件厂、沙梁预制品厂几个较为典型的企业的经营状况和资产负债情况作了相当详细的分析。

        然后他又把当前国内政治经济形势也作了几个简要介绍和展望,然后再开始阐述他为什么要选择从乡镇企业改制来作为洼崮经济发展的突破口,他也专门提到了目前山*东和浙*江方面已经走在前面的国营企业改制和集体企业量化改革推进。

        “综上所述,我觉得就我们双峰具体到我们洼崮,要在短时间内实现经济发展的突破,我思前想后,仅仅把希望寄托在招商引资上不太现实。不错,洼崮的招商引资也取得了一些成绩,比如昌南地区中药材专业市场项目,以及现在我们刚刚洽谈成功的丰祥药业项目,要说在投资规模上也不算小,但是这也就带来一些问题,比如这些项目业主都提出了一些条件。”

        陆为民顿了一顿,筹措了一下言辞。

        “比如要求我们地方党委政府加大对基础设施建设和改造力度,像公路、自来水、污水管网、电力线路等等,坦率地说,县财政现在无法解决,我就这个问题也与李县长和杨县长汇报过,短期内要想让县里投入资金来解决这些问题不现实,而且拿杨县长的话来说,县财政吃饭都不够,也没有这个义务来帮洼崮解决问题,请我自便。洼崮区六万多人,好几百平方公里,作为双峰*县的一份子,杨县长这样回答我,我听了也是心有戚戚,连死了的心都有啊。”

        陆为民有些自我揶揄调侃的语调引来了其他几位常委善意的笑声,这也让会场气氛似乎一下子松动了不少。

        “为民,这我可不是忽悠你,而是事实,咱们县里教师们的工资每个月兑付一次就得要我头发掉一茬,我都不知道到我从这个位置上下来的时候我这脑袋上还能剩多少,所以你还是就饶了我吧。”杨显德显得很放松,虽然李廷章来讯问他的意思他也明白,但是这事儿他是打定主意不掺合,不过他也不打算和陆为民这条过江猛龙闹得不愉快。

        “杨县长,忽悠不忽悠得看怎么说,我知道县财政的确很困难,但是要说三五十万也拿不出来怕也很难让人相信吧?我记得年前县里开会时就说过,在招商引资工作中,只要能够引来资,如果因为基础设施建设上的需要可以按照引资比例给予一定的财政补贴以确保招商引资项目顺利推进,关主任,常委会议纪要里我记得有这一条,没有漏记吧?”陆为民含笑反问道:“我问过财政局那边,虽然他们给我嘻嘻哈哈的大马虎眼,但我通过地区财政局那边了解了一下,县财政也没有真正揭不开锅嘛。”

        陆为民这话也是半真半假,他问过县财政局,县财政局这边也的确没给他说实话,但是地区财政局那一说就是打冒诈了,果然杨显德脸色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哪个县财政账上也不可能一分钱都不留,寅吃卯粮也好,揭不开锅也好,那也只是一种夸张的相对的说法,否则真要什么特别紧急的意外事情发生,还不要出大问题。

        “呵呵,为民,县里财政状况你清楚,就算不是揭不开锅,那也是勒紧裤腰带干革命了,那点预留资金也是防范有啥紧急情况的,要不万一有个啥天灾人祸的,财政一分钱拿不出来救急,那就是我们县委县府的渎职了。”李廷章打了圆场。

        陆为民也不为己甚,他本来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也从来没有指望过县里,“县财政状况这么困难,归根结底还是咱们县里的经济没有发展起来,税源的匮乏也使得我们县财政就陷入了恶性循环,唯一的办法还是广开思路发展经济,所以洼崮区委在对我们洼崮区三乡一镇的乡镇企业进行了慎重周密的调研分析之后觉得走企业量化改制之路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只有走这条路,我们才能化解乡镇企业和合金会纠集在一起日益严重的风险,才能解决我们基层政府长期养成的手伸得太长,管的事太多,却又管不好的痼疾,解开这些捆绑企业的束缚,让这些企业可以按照市场经济规律自己去竞争发展,也才能激活投资者和经营者的积极性,让他们自由的去选择企业发展道路,这就是我们的初衷。”

        陆为民的话音落地,会议室里一片沉寂。

        应该说陆为民是带着许多有针对性的问题来的,包括乡镇企业这两年的发展再无复有前几年的激情风光陷入亏损怪圈,合金会沦为乡镇政府提款机,而部分乡镇领导和企业管理人员更是借助这些机制中的漏洞上下其手大肆捞钱,这些都不是个例。

        前年县检察院以贪污罪名义逮捕了两名乡镇企业管理人员就牵扯出了一名乡长、一名副乡长以及一个乡合金会负责人,最后这三名乡镇干部都被判刑,也在县里引起了不小的震荡,但是这并不能遏制这种现象的蔓延。

        在座的众人也早就看到这其中的问题,但看到问题是一回事,怎么来解决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要通过这样一种方式来解决,就更需要慎重考虑了。

        “为民,我看过你们这份调研分析报告,也看了这几个企业的财务状况分析,以洼崮建筑公司为例,这其实已经是一个资债相当的企业,甚至债务还略略超出了资产,这样的企业你们打算怎么来处置?难道是镇上还要贴钱让人拿走?”

        詹彩芝对这份方案也是相当用心,几乎是把提到的每个企业财务状况逐一进行核对,又通过县计经委和乡镇企业局详细了解了这几家企业财务数据,希望能够从这些数据当中来找出问题,然后利用这其中的漏洞问题来戳破陆为民的这个方案。

        洼崮建筑公司也是这一批企业里最引人瞩目的焦点,因为康明德已经表明他希望入主洼崮建筑公司,县里人都知道这个康百万关系够硬,人脉够广,钱更多,为什么会对洼崮建筑公司这么感兴趣,难免就会引起人的关注。

        “没想到詹书记看方案看得这么细致,真是难得,不错,洼崮建筑公司的确是资不抵债,至于说要让政府贴钱送人肯定不现实,至少不是这一家企业,原因很简单,中药材专业市场项目即将开建,按照洼崮区委和洼崮镇党委的意见,这个项目要交给洼崮建筑公司来做,甚至也还包括我们刚刚谈成的丰祥药业项目,也要交给洼崮建筑公司来做,我们就是以这个条件加入,使得洼崮建筑公司在改制时可以填补这一部分亏空,同时入主洼崮建筑公司者也还要向洼崮镇政府支付一笔转让费。”

        詹彩芝一时为之语塞,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其中一个漏洞,没想到对方不但很坦然承认,但是却用这样一种手段来解决,可以说算得上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解决方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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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一十三节 纷乱之局

        “如果洼崮建筑公司这样资不抵债的企业都可以获得一笔转让费,那是不是其他资不抵债的企业政府也可以获得一笔转让费呢?”见缝插针的蔡云涛立时插上话语问道。

        陆为民心中暗赞一个,还是蔡云涛够朋友,借助詹彩芝的失策,立即帮自己开始打开话题了。

        “那也不一定,洼崮建筑公司较为特殊,一是它的规模较大,而是它从事的建筑行业和政府基建投资这方面联系较为紧密,尤其是近期洼崮方面有几个项目的建设即将启动的情况下,洼崮镇才又向对方要价的底气。”陆为民叹了一口气,“至于其他,实事求是的说,如果真的可以贴补一点把这些企业能连带着债务一起打包送出去,我认为都值得。”

        詹彩芝一发话,梁国威心里就是一堵,这个詹彩芝还真是他妈一个波大无脑的蠢女人!枉自活了几十岁,在县委里边沉浮几年头脑还如此简单浅薄!

        你要和陆为民在方案具体细节上较劲儿不是自取其辱么?他既然敢把这个方案做得这么细,敢发到每个常委手上,难道还怕你在这上边挑刺找茬?你要质疑他怕是心里早乐开了花,就怕你不多质疑几个问题呢。

        果不其然,三五两句话下来,詹彩芝就哑口无言了,蔡云涛这小子正好借坡上驴,又在帮陆为民打开话题。

        “为民,洼崮的乡镇企业经营状况不佳是事实,给各乡镇的合金会也捅下了不少窟窿,拉下不少饥荒,这县里大家都清楚,但是你考虑过没有,如果这些企业如果采取你提到的量化产权进行改制,也就意味着各个乡镇可能要承担起这些企业在合金会乃至信用社的债务,而改制所能获取的资金恐怕远无法填补起这些窟窿,这也就意味着要给各乡镇平添不少债务啊,这对于本来就不宽裕的各乡镇来说恐怕是雪上加霜啊。”

        李廷章目光一直在方案上游动,似乎已经把这个方案看了好几遍,这个时候才插言道。

        “县长,这个问题我也知道很难,但是我一想到合金会的窟窿越捅越大,而企业效益根本见不到好转的迹象,心里就觉得这个脓包如果不尽早采取措施挤掉,也许就会越来越大,到后来就越难以处理掉。”

        李廷章这个问题看似是在质疑诘难,但是陆为民却知道这其实是在为自己提供发挥的炮弹,这个情他还得承。

        “我仔细分析过从90年到92年三年我们双峰各乡镇企业的经济数据情况,基本上没有太大变化,大部分企业经营状况都不佳,负债率节节上升,可以说在无复有八十年代这些企业刚刚兴起时的锐气,反倒是一些国营企业的毛病却在这些企业身上生根发芽,这些企业现在还能支撑下来,很大原因就是有各乡镇合金会和信用社支持,信用社那边我们不必去管,那是属于农行系统,但是合金会呢?如果这种状况放任下去,这些企业利用自己和乡镇政府的特殊关系经常伸手到合金会,脓包窟窿越来越大,那么真有那么一天这个脓包炸了,窟窿捅穿了,怎么办?那可是农民的血汗钱,真要兑现不了,那是要出大乱子的!所以我宁肯现在艰难一点,也要先把脓给挤了,免得日后出乱子。”

        “我不想说自己有多么高尚,我要真想敷衍了事,这种麻烦我也可以不揽上身,谁知道几年以后我还在哪里?捅这种窟窿,挤脓包,都是得罪人,让人不舒服的活儿,要说难听一点,还断了不少人的财路。这些个乡镇领导们谁年逢年过节没在这些个企业里沾点儿拿点儿?我这么做了,还不得让多少在背后戳脊梁骨,骂我咸吃萝卜淡操心,可是我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那就得在其位谋其政,真要放任这些个脓包窟窿不断胀大,我做不到。”

        有些深沉铿锵的言语的一番话出来,让几位常委都有些微微色变,尤其是像虞庆丰、孟余江等人。

        他们虽然对乡镇企业和合金会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但是也知道近年来乡镇企业发展乏力,合金会问题更多,前年张庄乡出的乡长、副乡长以及农经站长一起被检察院逮捕一案也让县里很是震动,也让他们意识到合金会存在的问题已经不是一般化的严重,但是对于合金会这样一个怪胎式的半金融机构究竟该怎么来处理,连高层都还没有一个说法,他们也只能是从他们各自层面上来呼吁要加强监管,但是效果究竟如何,只有天知道了。

        梁国威下意识的将身体往后仰了一仰。

        关恒早就说过陆为民的口才和思路无人能及,自己还没有太多感受,春节喝春酒那一次略有感觉,但是也许是环境原因或者说是他刻意为之,而显得有些收敛,今天的表演可就把他的真实实力表现出来了。

        李廷章看似在挑刺儿,实际上是在为陆为民唱戏搭台,这一点梁国威并不在意,李廷章和安德健走得很近,而赵国栋大概也勉强能算上安德健的得意门生吧,毕竟都是从南潭出来的,而且给夏力行当秘书据说也是安德健的一力推荐,这种情形下李廷章若是不给陆为民站站台,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陆为民借势发力的这一番话的确有些煽情,声情并茂,颇有点让人动容的感觉,如果说本身就对他的这个方案有一定接受度,没准儿就要认可的他的观点了。

        梁国威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接受陆为民的这个观点,事实上陆为民所说的这一切梁国威也早就知道,陆为民也早在春节期间就很含蓄提及过,后来关恒也通过不同场合不同渠道向自己汇报过这方面的看法,但是梁国威不认为这就可以成其为将一个区三乡一镇所有集体企业一扫而空一卖了之的理由,那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岂不是在洼崮区荡然无存?

        梁国威不是什么古板教条的马克思主义者,他本身对陆为民这个方案的确很反感,这有些触及到了的他能理解的底线,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没有一点政治敏锐性,陆为民敢提出这样一个方案来,自然有其道理,甚至也有可能是揣摩到了一些政治风向的变化。

        在关恒给他提及到鲁省和浙省两省正在搞的国营企业改制和乡镇企业量化转制的情况之后,他也就专门做了一番了解。

        鲁省方面是诸*城,现在高层还没有对这个尝试有意见出来,浙省那边似乎就是只做不说,对外并没有作任何宣传,但是从浙省省里的层面上来看,是支持这种量化体制改革的,而浙省几个乡镇企业发展较快的地市都在不动声色的推进这种量化改制。

        鲁省的试点没有可供参考的价值,那是国有企业,浙省这边据说已经在各地市都在推进,陆为民显然也是想要效仿浙省,但是浙省那边根据梁国威的了解,仍然没有任何一级党委政府以文件形式明确支持这种方式各不相同的改制,这就是问题。

        连浙省这样一直以敢为天下先私营经济最为发达的地区都不敢出台正式文件来搞这个乡镇企业的量化体制的产权变革,要在双峰这种地方搞,利弊得失和风险怎么算都让梁国威觉得心里没数儿。

        从内心深处来说他很想否决这一方案,把集体资产化为私有,凭什么?政策依据在哪里?就凭你几个人觉得应该这样做就可以搞出这样一个方案来?

        梁国威当然也知道地委里边几位主要领导也应该知晓了这个方案,但是知晓归知晓,却没有任何人以官方态度给自己提及过什么,更没有什么指令性的官方文件来提及到这一点,这种相当蹊跷的情形就更增加了梁国威的担心。

        风险太大,梁国威是这样评价陆为民这个方案的,作为县委书记,他不能不想多一些。

        梁国威一直认为陆为民很坚持的要把这个方案提交到常委会上来讨论其实也有其目的,这就是想要绑架县委,让县委为他的这个冒险一起承担这个政治风险,冒险成功,陆为民作为始作俑者自然可以获得最大的利益,出了问题,这是经过县委常委会的集体研究,责任自然打在了县委头上,作为县委书记的自己免不了就成了替罪羊。

        如果是一般的工作梁国威倒也没啥,作为县委书记若是没有一点担待,那也就不配坐上这个位置了,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本身就不符合自己的意愿,更何况在他看来,陆为民这个家伙居心如此险恶,他当然不能让对方如愿。

        看样子是需要快刀斩乱麻了,詹彩芝和陆为民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对手,戚本誉在这个问题上有私心,梁国威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再放任李廷章之流为陆为民站台搭架,只怕整个常委会就真的要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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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一十四节 老贼

        在准备发言之前梁国威突然发现自己似乎突然间失去了对这个常委会的绝对掌控权,什么时候轮到要自己亲自发言来掌控局面了?就算是戚本誉在这个问题上有私心,那孟余江呢,关恒呢,曲元高呢,蔡云涛呢?

        孟余江从来没有和自己走得很近,但是这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也就是说他会很原则的和自己保持着一致。

        这个很原则一词不太好解释理解,从梁国威的角度来看,只要是孟余江认为是符合上级党委意图的,那么就是应该支持的,哪怕他本人并不完全认同,但是却要在保留个人意见的前提下予以支持。

        想到这里梁国威意兴萧索之余又有些警醒,连李廷章都从未能撼动过自己在常委会里的绝对地位,怎么这个陆为民才来双峰半年,就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好了,我也大略听了大家的一些意见,洼崮区委这个方案应该说是很有些看点的,既对洼崮区的乡镇企业有一个相当详实准确的分析判断,同时也结合了当前国内各地正在探索的一些试点经验,比如鲁省和浙省的企业改制试点。”

        梁国威满脸思索的表情,他没有给其他常委们以更多的发言机会,这是鲜有一见的情形,不过现在他也只能如此了。

        “正如刚才为民所说,身处改革开放大潮涌动的这个时代,我们双峰面临着很多机遇,同时也一样面临许多压力,怎么来实现我们社会经济事业的发展,是摆在我们大家面前的最重要的话题。”梁国威话锋一转,“我们也要注意到改革开放的目的是为了进一步增强国力,进一步改善人民群众生活,而不是为了改革而改革,同时,改革不应该偏离我们国家的社会主义方向。”

        最后一句话显得很是波澜不惊,但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毫无疑问的放在了这一句话上。

        不能偏离社会主义方向?那是不是陆为民提出的量化改制方案就意味着要偏离社会主义方向了呢?每个人都在掂量着这一句话的分量和含义。

        梁国威很满意这种效果,话不在多,只有含义明确分量够重就行了,在座的人都是百炼成精的角色,哪里需要多说多敲打,一个暗示一个点拨都能明白其中奥义,说多了那就是画蛇添足。

        “为民同志在洼崮的工作相当扎实,招商引资也取得了一定效果,但是正如他所说,我们双峰和日新月异的外部世界相比依然远远不够,所以我们需要进一步开动思想拓宽视野,认真筹谋如何来进一步推动我县工作的经济发展,这也算是从中央到省里不变的中心工作。”

        梁国威言语的重点似乎有些飘忽不定,陆为民也在揣摩对方究竟想要表达一个什么样的意思。

        在上会之前陆为民就考虑过很多,对于这个方案他也做足了准备,他甚至也知道这个方案在地委里边也引起了很大的争论。

        李志远和孙震都没有就这个方案明确表态,但是苟治良和常春礼却针锋相对。

        苟治良认为这种集体资产被变卖转化为私人企业已经超越了改革开放的一个底线,应当慎重评估这种所谓“改革”带来的负面影响和风险,不宜草率启动。

        而常春礼则认为现在时不我待,丰州是新建地区,又是落后偏远地区,没有任何包袱,省委一直希望丰州能够丢开一切束缚,政策和做法上能够大胆突破,就改革创新上就是要有先行一步先发制人的冲劲,不能什么事情都坐等看,那丰州将永远无法追赶上其他地区,而且在县一级进行试点就算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及时纠正,不会带来多大影响,而一旦取得成功,那么将会给整个地区带来一个难得示范效应和经验。

        两人在观点上的对立以直接影响到了地委行署里边的意见,像地委几位领导倾向于缓一缓看一看,但是作为行署这边却主张可是小范围试验一下,但是最终这些都没有形成正式意见,更多的只是在私下表达出来的意思这也使得在很多本来想能够从地委行署那边获得一个叫为明确态度的人大感失望。

        陆为民不知道梁国威在获知这个情况之后是如何着想,但是他总感觉梁国威不大可能直接通过县委常委会来否决自己的这个方案,就像他虽然明确表示他个人不赞同这个方案,却又同意自己的意见,让关恒把这个方案拿上常委会,这样看似有些矛盾的做法足以证明梁国威在这个问题上也是相当谨慎的。

        “这个方案我看大家都认真阅读过了,但是为民,刚才有些同志提出来的一些问题还是值得我们深思啊。”梁国威稍稍压抑了一下情绪,“就像刚才廷章县长所说的,骤然采取措施对这些企业进行改制,那么这些债务一下子全数堆积在几个乡镇上,其实并没有改变合金会存在的窟窿大小,甚至可能让这些债务窟窿直接背在了乡镇头上,而合金会的这些款项如果不流向乡镇企业,那么这些资金日后流向哪里?这些改制后的私人企业?你怎么就能确定这些企业摇身一变之后就能一改之前的经营不善状况?而且信用社的这些贷款怎么来解决?之前毕竟是企业行为,由企业自身负责风险,现在要把这些资产债务权属搞清楚,那么势必涉及到信用社的债务,如果也搁在乡镇头上,对乡镇来说压力会有多大?”

        不能不说梁国威之前也是做足了这番准备的,这让陆为民也有些诧异,如果梁国威真的不打算同意自己这个方案,他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否决,甚至连上常委会的机会都没有,可是他既要让这个方案上常委会,现在又提出这么多问题来,感觉起来更像是他并非不同意这个方案,而是觉得这个方案有很多值得商榷探讨的东西?

        这似乎有些出乎陆为民的意料之外。

        这些问题其中一些虽然也算是问题,但是陆为民已经有了应对和解决之策,合金会本来就是一个金融机制不健全的畸形儿,既无专业人员和经营能力,又不具备经营规模,对其清理也是迟早的事情,按照陆为民的想法,合金会应该严格控制,逐渐和信用社合并,现在高层尚无政策出来,也只能维持现状,但是对合金会的资金使用却需要严加控制,可以说向企业放款这种业务除非是政府担保支持的项目,否则都应放弃。

        至于信用社债务问题,陆为民倒是早有准备,涉及企业有关信用社贷款问题,都必须要在这一次量化产权改制中得到明确,都必须要交给现有权属者,哪怕在其他方面党委政府吃些亏都必须要把这个隐患解脱掉,当然这也就意味着像合金会这样的窟窿落在乡镇头上会更大,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让陆为民有些困惑的是原本以为梁国威会在这个产权量化变更体制问题上做文章,但是没想到梁国威只是若隐若现的淡淡提了一句改革不能偏离社会主义方向就不再多说,反而是把自己这个方案中的许多细节问题拿出来考究,难道说梁国威不知道这个方案也是自己和洼崮区委几个人花费了一两个月才搞出来的东西,岂是他这么轻描淡写就能找出问题来的?

        这个老狐狸究竟在玩什么花招?

        常委们都有些拿不住梁国威的意图了,包括关恒在内。

        如果说梁国威是真的支持这个方案而只是觉得这个方案不够完善,他完全可以在之前就向陆为民提出来,让洼崮区委拿回去很对问题好生修改,拖了这么久上常委会时才来提出问题,这怎么看都有些不符合常理。

        可梁国威如果真的反对这个方案,要么他就直接在未上常委会之前就把方案压下了,要么就是上了会直接以这个方案主旨背离了社会主义方向为名把他否了,谁也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啥,但是似乎他只是流露出了那么一丝意思,就不再提,这里边让人琢磨的东西就太多了。

        唯有李廷章似乎听出了梁国威的一些言外之意,方案存在很多值得商榷推敲的地方?梁国威想要干什么?

        “为民,我知道你的心情,洼崮目前的形势不错,招商引资有了起色,改革试点也符合中央的意图,但是我觉得在方案上还需要多雕琢多完善,毕竟每个企业都有不同的具体情况,更需要考虑周全。我的意见是你们洼崮区委可以再好生完善一下,当然如果你们觉得某个企业的确符合你们区委的意图也可以尝试一下,但是从总的方案来说,我觉得不宜一刀切,如果要大范围推开,还是需要慎重。”

        翻来覆去的要求完善方案,慎重对待,这让陆为民相当郁闷,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陡然间看到李廷章望过来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闪烁,而其他常委却像是徐庶进曹营一般一言不发,陆为民忽然间回味过来,今天这个局怕是梁国威早就预测到了,而这些个常委们似乎也早就想好了对策!

        老而不死是为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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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一十五节 悍然

        一直到常委会宣布结束,陆为民都没有真正从梁国威那里获得一个明确的态度,之前陆为民猜想的会不会就这个方案进行表决更成了一个虚幻,这个时候陆为民才意识到梁国威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就这个方案进行表决。

        上会可以,讨论也可以,让大家就这个方案各抒己见的姿态也摆了出来,但是却根本没有提这个方案应不应当启动推进,这其中的奥妙全凭你自己去理解。

        陆为民看见戚本誉、孟余江和曲元高几个人在散会离开时投射过来那份若有若无的笑意时才明白,这些家伙也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一个结果,既没有不同意你搞这个试点方案,也没有明确支持你搞,你自己看着办。

        “关主任,这梁书记是啥意思?这不是忽悠我么?那这个常委会还开什么?”会议室里只剩下陆为民和关恒,陆为民站起身来摊摊手,满脸郁闷的道。

        关恒苦笑着叹了一口气,“为民,这算是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你还指望怎么着?地委那边个个领导私下都能就这个方案说一大箩筐冠冕堂皇的话,但是你看到有谁在公开场合表态?又有谁把这个方案提交到正式会议上来研究讨论过?”

        “什么意思?”陆为民真有些纳闷儿了。

        “什么意思?你说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浙省那边也在搞这个产权量化改革么,看看他们那边,他们不都这么搞的么?闭口不谈,埋头自个儿干就行了,我看今天这个会议也是这个意思,你自个儿看着干就行了,不需要再向县委汇报了。”关恒整理着手上的资料,嘴角挂着一抹说不出的笑意。

        “那梁书记还要开这个常委会来研究这个事儿?”陆为民这个时候再笨也知道梁国威的意图了,他只是不理解既然如此,那何必来上这个会?私下给自己说一声不就行了,这不是多此一举?

        “梁书记这么做大概也有他的苦衷吧?上边个个都说得口水爆蘸,怕有不少人给梁书记打过电话吧?不上会拿出个姿态来,也不好向上边交待,上了会,也算是对上边有个交代,这么云遮雾罩来一回,大家自己去理解就行了,尤其是你,自己按照自己的思路去体会理解县里意图就行了,这多好?”关恒淡淡的道。

        这帮家伙,真他妈个个奸猾似鬼,陆为民恨恨的骂了一句粗话,还以为今儿个这个常委会会有一场龙争虎斗,难怪先前这帮家伙个个都是态度暧昧,自己真还以为这帮家伙是看好自己这个方案但是碍于梁国威的态度不好搭腔呢,没想到他们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见陆为民还在郁闷,关恒也笑了起来,“为民,行了,知足吧,梁书记这样做其实也是了解到了大家的一些看法意见,现在没有人拿得准上边的意思,你这个方案全面倒是全面,但是基本上就意味着整个洼崮区再无一丝一毫集体企业,这一步垮得这么大,上边怎么看?会不会有人觉得你这是全面转向资产阶级私有化的动作举措?这如果还要大张旗鼓的动作,真要出了问题,那大家都毫无回旋余地了。”

        陆为民轻轻哼了一声,“关主任,那现在可倒是好啊,让我自己根据洼崮区实际情况看着办,灵活性倒是有了,县里关系也撇清了,真有个风吹草动,岂不是我陆某人成了罪魁祸首?”

        关恒沉吟了一阵才缓缓道:“为民,咱们都交个底,我觉得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都在鼓励提倡要开动思想敢于突破,我觉得像洼崮这样一个典型的农业区,就这么几家规模小经营状况差的企业,采取这样的改制来解决存在的问题,这样的尝试上边是应该要鼓励支持的,至少不会一棒子打死,那种过分囿于意识形态方面的观念或许在有些领导心里还有,但是我觉得已经不是主流,从咱们省的情况来看,更是如此,你是给夏书记当过秘书的,难道还能捕捉不到这里边的风向变化?”

        陆为民心中也是一动,这关恒果然是人物,观风辨色揣摩上意的本事也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简简单单几句话其实也就点明了关键,量化改制不会出多大问题,就算是有些风险,但是也是在可以承受范围之内,与改制可能带来的正面影响和好处,这点风险是值得一冒的。

        ***************************************************************************

        章明泉有些焦躁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今天下午的常委会几乎就要决定洼崮区的命运,之前辛辛苦苦搞了几个月的情况收集和评估分析,然后又花了不少心思才把这个改制方案搞出来,可以说这几年里,这是章明泉最上心的一项工作。

        他当然也知道这里边存在的风险性,当陆为民提出要用这种方式来解决洼崮现有企业问题时,他可是吓了一大跳,给他的感觉这简直就是要变天。

        但是在陆为民提出这个构想,又安排他去把几个比较典型的企业逐个进行摸底调查之后,他才发现问题的确已经严重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了。

        只是陆为民的这个构想是在是太犯忌讳了,这换了在几年前,也许就会被视为是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在经济领域的典型表现,就算是这几年从中央到地方关于改革的新观点新思想不断涌现,但是采取这样的方式来“化公为私”,还是有相当大政治风险的。

        他也曾经给陆为民建议过是不是可以暂时搁置这个方案,把主要心思放在抓招商引资上去,这样既可以迎合上边的口味,同样也能实现洼崮经济工作的发展,但是陆为民说了一句,越是硬骨头啃起来才越有味道,有些东西也不是你想要回避就能回避了的,窟窿脓包摆在那里,越是往后拖,日后想要解决掉的难度就越大,陆为民的这份决心和信心让章明泉反倒是有些惭愧。

        “老齐,你说县里会怎么看咱们这个改制方案?”

        齐元俊坐在沙发里似乎是在闭目养神,但是章明泉知道对方此时心情也不比自己轻松多少。

        两个人都已经在办公室里守了一下午,当时说好,县委常委会一结束,不管方案是否获得通过,陆为民都要提前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这就让两人都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不好说。”齐元俊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这一次区里的方案重点就是在洼崮镇,尤其是洼崮建筑公司更是首当其冲,对于改制,齐元俊的心情也很复杂,这几家企业都曾经辉煌过,也为洼崮镇的发展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但是随着时代变迁,这些企业都陷入了困境。

        齐元俊也曾经努力过想要是这些企业能够重新振作起来,但是他很快发现这是徒劳的,企业负责人和管理人员的责任心和心思都不在如何搞好企业上,而是想着怎么能为自己腰包里多捞几个钱,从采购到销售,这些人几乎无一不挖空心思从每个环节捞一笔,没有过硬的管理制度和执行者,这样的企业如果不衰落下去的确也没有天理。

        所以当陆为民就这个方案征求他的意见时,他很坚定的投了支持票。

        他也不是没想过如果按照陆为民的这个方案来,那么也就意味着洼崮将再无一家真正的集体企业,全数改成私人性质的企业,这从政治层面上来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齐元俊也无从得知,但是他坚信陆为民既然是从地委下来的干部,他敢这样做,自然也就是对这个问题早就有了准备。

        “什么叫不好说?”章明泉不满的道。

        “老章,我了解过,好像地委那边这么久都没有明确说法,领导们都知晓了,但是就是没人正式表态,你说这是什么意思?”齐元俊反问道。

        “你是说他们都在装傻?装不知道?”章明泉反应很快。

        “我觉得是,那些领导们谁愿意来捧这个火盆?稍不注意就烫自己的手,但温暖却是大家的,我琢磨陆书记这一次把这火盆怎么抱上去,还得怎么抱回来。”齐元俊想了想道:“但愿是我想偏了。”

        正说间,昌河面包已经钻进了区委大院。

        等到满脸郁结表情的陆为民踏进门,齐元俊就估摸着自己的猜测多半是兑现了。

        没有人会为这个问题明确表态,洼崮区委可以根据本区实际情况来考虑如何完善方案和适时启动,这就是结果。

        “那我们怎么办?”章明泉听完陆为民的介绍,喷出一口闷气,狠狠的道:“就这样搁着继续‘完善’,等待那个‘适时’?”

        “现在就是适时,拿回来的方案就是最完善的方案!”陆为民负手站直身体,望着窗外,面色冷峻,“既然我敢做这个方案,就没打算要等谁来为我扛这份责任和风险!我们用不着等谁来给我们下指令了,明天就正式启动,通知康明德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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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一十六节 启动

        两台大功率推土机轰鸣着缓缓从面前驶过,排气管猛烈的喷射出浓重的黑烟,柴油味道四处弥漫,引擎闷吼带来的地面的震动连站在几十米开外得几个人都能感受到。

        起伏的土堆在两台推土机的卖力推动下终于缓缓翻滚着向前移动了,远处一台装载机正在不断的举起巨臂缓缓将泥土倾入一台东风翻斗车中,稀里哗啦的响声伴随着车厢一阵摇晃,另一台装载机也紧随退开这台装载机而上,重复同样的动作,连贯的动作一气呵成。

        陆为民站在推平的土墩上,眺望着下方正在发出闷吼声缓缓启动的重型货车,柔软的地面让货车显得有些步履蹒跚,司机也很老到,小心的避开了还有些湿润的那一片,爬上了一个缓坡,加足马力爬坡。

        远处省道315上还有两辆重型货车正在小心的从路上沿着通往这边工地的缓坡上爬上来,几个工棚已经搭好,十来个工人零零散散的正在准备这什么,一台拉钢模的小四轮拖拉机似乎陷在了旁边的泥坑里打着滑,司机有些着急了,吆喝着那边的工人过来帮忙。

        他很喜欢这样的场景,这象征着洼崮迎来一个新的时代,工商时代。

        “陆书记,怎么样?我老康说话算话吧?你担心的都不是问题,老康啥本事都没有,就是说话算话,这这一台装载机和推土机都是老康为了这个市场项目新买的,徐工的老牌子货,老康的账户上又缩了一大截水啊。”康明德站在陆为民身旁既有些炫耀又有些心疼般的道。

        “得,什么账户缩水,你们那些把戏我还不清楚,沙梁乡基金会那边贷款不是老章去打招呼,你能这么轻松贷得到?”陆为民环保双臂,瞥了一眼对方,不动声色的道:“信用联社也给区委联系过,问你的民德建筑公司变更了注册地和注册地址,又兼并了洼崮建筑公司,是不是也拿下了昌南地区中药材专业市场项目,还专门来了解你民德公司的情况,是不是你又在联社营业部去贷款了?”

        被陆为民两句话戳破了牛皮,康明德也不在意,“陆书记,咱不否认,这搞企业的谁不贷款那谁就是天大的傻子,他也不可能把企业做好。您不想想,就洼崮建筑公司这点儿破家当,我不但要把它的债务全部给接下,还给你们镇上硬生生支付了一大笔,肉痛得我一晚没睡好觉啊,现在按照您的要求,土地整理五月上旬就要完成,就这么四十来天时间,我只能砸锅卖铁上机械啊。”

        “这不是我的要求,是业主方的要求,你要保证业主方的要求,老康,药材市场的大股东是佰达公司,日后经营也是佰达公司负责,包括以后的二期工程也是佰达公司在主导,不是洼崮区委,你不要搞错了,日后要拿钱也得找袁总和丁总,这个药材市场就是袁总和丁总在负责,丁总你说是不是?”

        陆为民笑着对旁边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说道。

        “陆书记,日后市场经营是袁总在负责,我就是临时负责在建期间的协调和现场联络和监督,洼崮区委也是股东方啊,当然日后该付的款项我们不会拖欠,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姓丁的年轻人微笑着道:“不过,我听说那家丰祥药业也要马上开工建设,我就是有些担心康总你的人力精力能不能照顾过来,我们这边市场可是半点不敢耽搁,宣传已经开始了,十月一号必须要正式开门营业的啊。”

        丁立对于这个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的男子一直相当好奇,在他印象中内地这些官员干部的几乎都是一个模式的,古板严肃,缺乏沟通能力,但是也不乏小农式的狡谲,爱占小便宜,小的方面精于算计,大的方面长远利益却欠缺兴趣考虑,或许这和他们的任期有一定关系,但是这个年轻人不一样。

        在佰达公司最初接触这个项目时,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也没有抱太多的希望。

        佰达公司是以经营专业市场为主的企业,实际上是脱胎于原来和中建有关的一家企业,这个企业的股东构成也比较复杂,既有津门地方上的一些企业入股,也有原来从中建出来的一些发了家的自然人股东,最初是以经营建材为主,后来在津门和冀中搞起了几家建材市场效益不菲之后,逐渐转向专门负责经营市场,除了建材市场外,佰达公司也涉足了小商品市场,但是中药材专业市场却还是第一次试水,所以佰达公司相当谨慎。

        接触源于雷达的推荐。

        雷达是佰达公司股东之一,在这家企业中所占比例并不大,但是雷达却是从中建六局最早走出来的名人,和中建六局很多有影响人士关系十分密切,在佰达公司也有相当影响力,雷达推荐了这个项目,认为这个项目有一定的考察价值,推荐佰达公司管理层可以来了解一下。

        在推荐原因雷达也专门提到了这个项目所在地的党政领导和他关系密切,但是这不是佰达公司是否接受这个项目的依据,建议佰达公司可以认真考察这个项目可行性,不过他也专门提到了他这个朋友在搞经济上有很深的见解,并举了拓达集团丰州水泥厂项目的例子,这才引起了佰达公司高层的一些兴趣。

        但是在初期考察了洼崮的情况之后结果却很让佰达公司失望,洼崮无论是从地理位置、交通条件以及经营前景来说都无法让佰达公司树立信心,但是雷达强烈建议佰达公司不应该看到表面情况,而应当深入下去了解接触,佰达公司这才勉为其难的搞了第二次摸底调查,丁立也是从第二次开始进入这个项目。

        第二次考察了解要认真细致许多,主要是围绕洼崮及其周边的中药材种植基地以及洼崮地区药材交易传统情况来进行了解,考察结果让佰达公司稍稍有了一些兴趣,但是这还远不能打动佰达公司。

        佰达公司的考察了解都是在一种秘密方式进行的,就是为了防止这些地方上在某些条件上作假作秀,在这一点上佰达公司做得很好,而且也的确收获了比较真实的情况。

        但真正打动佰达公司的还是洼崮区委帮忙联络的洼崮药商们参股这一动作,这让佰达公司喜出望外。

        这样一个市场几百万的投资对于佰达公司来说不是问题,关键是建成之后的经营状况让佰达公司一直心存疑虑,毕竟像洼崮这样一个只能称得上是乡村集镇的地方,就算是有两条省道交汇,就算是有这个中药材种植基地作为依托,但是作为专业市场,关键还是要看交易者是否愿意到这里来进行交易。

        而药商们的主动加入并要求参股极大的增强了佰达公司的信心,他们也做过了解,了解到这些洼崮药商现在大多都在全国各地一些药材市场从事药材经营行业,很多都是这个行业中颇有影响力的任务,如果他们参股这个市场,势必将他们的经营资源投入到这个市场上来,这就使得这个市场从一开始就具备了先天优势,如果公司能够在前期宣传和基础设施及服务环境上跟上的话,这个项目的效益就相当可观了。

        在对话沟通中佰达公司也了解到这些药商们之所以这样有信心,也是看准了昌江省尚无一个上规模成气候的中药材专业市场,而其他邻近省份诸如皖省的亳*州、湘省的廉*桥、冀省的安*国都都已经有了相当规模的中药材专业市场,而对于像昌江这样在全国中药材种植规模上举足轻重的中药材大省,居然没有一家像样的专业交易市场,这的确是一个莫大的契机。

        据说这个项目构想就来源于眼前这个年轻人,二十五岁的副处级干部,却又有这般见识和决断力,让丁立不能不对这个家伙充满了好奇心。

        “丁总,丰祥药业破土动工对于市场也是一件好事啊,这证明市场和药企之间的良性吸引已经开始形成,我倒是真希望再多来几家药企来咱们洼崮投资建厂,这样对洼崮周边地区的中药材种植户们也是一大鼓舞,可以给他们更大的信心,鼓励他们更大胆的扩大种植规模,而种植规模越大,产量越大,给市场提供的货源也越丰富越充足,也就越能吸引更多的药商来交易,市场容量也就越大,也越能给这些药企提供充足的货源保证,这样良性互动刺激,无论对哪一方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啊。”陆为民笑着道。

        丁立也笑了起来,“陆书记,我们当然也知道这是好事,事实上我们也相信只要市场招牌一打出去,就肯定会对洼崮乃至周边县市的药材种植产业形成一个刺激效应,同样也会对制药行业起到吸引作用,同样药材种植产业和制药行业的发展也会对市场带来一个正面的刺激作用,我只是担心康总能不能做到两边兼顾,保证项目的顺利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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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一十七节 偶遇

        “老康,丁总这是在质疑你民德建筑公司的实力呢,看来你得好好和丁总多沟通交流一下,增强丁总的信心才行,你们这还要合作大半年,多熟悉沟通一下有好处。”陆为民斜睨了一眼挺胸腆肚的康明德。

        这家伙穿得人模狗样,要说面相也是长得方面大耳天庭饱满的架势,怎么却总觉得有股子说不出的暴发户做派,大概也就是书上所说的属于那种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那类角色。

        不过这人的确有些会来事,戚本誉和曲元高那里都能如鱼得水,和李廷章关系也不差,难怪能在这双峰玩得风生水起,这洼崮建筑公司改制转让给民德建筑公司愣是没有人说半句闲话,至少陆为民没有听到,让陆为民都有些怀疑区委和镇里边商量的这个方案是不是真的有点儿吃亏了。

        “嗨,丁总,一回生二回熟,多接触几回丁总就知道我老康是个啥样的人,陆书记说得好,是得多交流多沟通才行,咱们还得合作半年呢,这二期工程民德也希望能继续下去,要不这样,陆书记,丁总,今晚我把我民德的几个人叫上,丁总你把你这边几个负责的人也叫上,陆书记,我去把章书记、齐镇长都叫上,望海阁怎么样?”

        望海阁是现在县里首屈一指的餐饮娱乐于一体的场所,年前才开张,一下子就成了双峰*县城潮流的风向标,谁要是没去过这望海阁吃过饭唱过歌,那你绝对在县里算不上人物,而据说完全是效仿省城星辉夜总会的格局也是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这是个好主意,不过我就免了,这一段时间我可是折腾累了,让我好好休息一晚上吧,丁总,你把你们那几个叫上,我让老章和老齐都参加,给老康一个面子,大家都熟悉一下,也便于日后工作好协调联络。”陆为民不由分说的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老康你安排好,去把老章和老齐请上。”

        “那不行,陆书记,你若是不参加,我们这个联络感情的聚餐岂不是少了主角?”康明德立即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丁总,你说是不是,陆书记不参加你答应不答应?”

        丁立也笑了起来,“对,陆书记,你若是不参加,咱们这个联络感情的活动就没有了核心啊,那绝对不行。”

        “我是真不行了,这一段时间太累,老康你是知道的,这十来天难道你不清楚?”陆为民连连摇头。

        这一段时间陆为民确实不轻松,从民德建筑公司兼并洼崮建筑公司开始,这一系列的谈判到具体的兼并方式,以及现有职工的解决办法,虽然前期都有一些意向性的意见,但是要落到具体一条一款,那也是一个磨人的活儿,好在齐元俊和彭元国作为主要谈判的工作人员承担了主要工作,但是遇到重大事项,依然需要请示陆为民。

        加上丰祥药业这边要求尽快开工也催得很紧,林和祥几乎是隔天来一趟洼崮,把民德建筑公司的一个副总拉上实地商量厂房新建的问题,另外还随时到陆为民办公室和陆为民探讨一番丰祥药业建成之后的生产计划,让陆为民也不胜其烦,简直后悔帮何铿当了一回代理人。

        这一个星期来一直到现在这些工作才算是基本告一段落步入正轨,陆为民很想休整一下,像这样的饭局免不了又是一番斗酒,可缺了酒又没了气氛,所以能免则免。

        “嗨,陆书记,我知道您这段时间辛苦了,可真是因为辛苦了,才需要放松一下,放心,今晚吃饭喝酒喝多少由您来定,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喝,我和丁总都不插言,怎么样?但您得去,要不缺了您,这个活动就缺了主心骨了,您一定得去,就这么说定了!”

        康明德嘴巴比谁都甜,但陆为民知道这一上桌子就由不得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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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次站在双峰街头,不过这已经是夜晚。

        望海阁地处东大街延伸段末端,正好处于省道315和东大街交汇处,这幢四层楼的老式建筑物原来是县石油公司的行政楼,县石油公司去年初迁了新址之后这幢楼连同后面的院坝一起就卖给了一个县里另一个和康明德并称双峰百万富翁的——罗百万罗长卿。

        罗长卿早年是县工行的营业部主任,后来在八十年代辞职下海,去了深圳,据说做贸易发了家,前两年才回来。

        罗长卿在以一百二十万买下这一处大楼连带院坝之后,据说又投入了几十万巨资进行装修改造,迅速将这个上佳的黄金口岸打造成为双峰第一等的餐饮娱乐宝地——望海阁。

        据说这个望海阁的得名来源于昔日宋代著名词人柳永的名词《望海潮》,也想要借以这个名头来显示望海阁在县城里娱乐行业的无人能及的特殊地位。

        “这个罗长卿还能沾点文艺气息啊,居然也知道柳永的《望海潮》?”

        晚饭不出所料,上了桌子就由不得陆为民了。

        康明德这个家伙极其会造氛围,成功的把三方的气氛都调动起来,连素来不太喜欢这种场合的齐元俊都被康明德抓住机会狠狠的灌了几杯,而章明泉更是成了民德建筑公司方面的重点进攻对象。

        当然佰达公司这边几个也跑不掉,好在佰达公司这几位都是北方人,酒量甚豪,和民德公司这边的几个拼了个棋逢对手,白酒结束之后又来啤酒,这连番狠拼之下,夹在中间的陆为民和齐元俊都有些吃不消,只有章明泉还在勉力硬撑,否则洼崮方面就全线崩溃了。

        “这个罗百万也算是有些名堂,前几年下海的时候,很多人都说这个家伙疯了,放着好好的营业部主任不干,居然要去趟浑水,但是几年之后罗百万的名声一出来,这些人又都感慨罗长卿有魄力了。”齐元俊面色暗红,他的酒量有限,今天晚上也是被推上了阵退缩不得,稍稍有些过量了,“不过这个人路子很广,据说在省里也有些门道,连地区领导都和他有交道。”

        “哦?”陆为民稍稍一愣之后随即也就释然,这年头只要腰包里有几个钱的人,都一门心思要琢磨着如何和党委政府的领导拉上关系,在国内这种特殊的体制氛围下,有钱者始终有一种不安全感,希望依附于权力之下,寻求一个安稳,这也是一种常态。

        “听说地委苟书记家大公子和他关系也相当好。”齐元俊补充了一句让陆为民心里微微一动。

        苟治良的老大也和这个罗百万关系密切?

        正琢磨间,康明德已经酒气熏熏的从包间里走了出来,“陆书记,齐镇长,差不多了,打个总结咱们就上二楼去唱歌了,还没有喝好,今晚咱们要拼就拼到底,白酒啤酒了结了,还要喝红酒,一切都安排好了。”

        “老康,唱歌就免了,我这公鸭嗓,一开口,就得被人轰出来,你和丁总他们去就行了。”

        陆为民摆摆手,他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场合,尤其是这望海阁这样惹眼,吃顿饭已经是推不掉了无奈之举,这唱歌喝酒就不是他所愿的了,加之听得齐元俊说这望海阁老板和苟治良一家关系不一般,那就打定主意不会去了。

        “那怎么行?”康明德喷出一口酒气,等着眼珠子道:“咱们又不干啥,就是唱歌喝酒,陆书记,我请了你这么多回,就这一回把你请动了,可不能半途而废,你得给老康这个面子!”

        陆为民皱着眉头正琢磨着如何把这个局给推掉,却看见那边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心中微微一动,有意大声道:“老康,真不行了,……”

        “咦?!”正欲拐弯转进那边通道的女子听到了陆为民的声音,猛然转过身来,往这边仔细一大量,看见了这边几人,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疾步走了过来,“哟,这不是陆书记么?齐镇长,康老板,你们也在?”

        “咦,小萧,你也在这里?”陆为民也是病笃乱投医,这个时候只想要摆脱康明德,“一个人?”

        “陆书记,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在这里?是李县长、詹书记、牛局长都在,我不过是当个陪客而已。”女人笑起来两边脸颊的若隐若现的酒窝格外动人,苗条颀长的身段再加上一身枣红色的羊绒连衣裙,顿时让这个女人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火一般的性感气息。

        “李县长也在?这么巧?”陆为民眼珠一转。

        “嗯,陆书记,要不您过去敬一杯酒?”萧樱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乖觉的建议道:“我碰见了您怕有人看到了,这一回去我就得向牛局长汇报,要不我得挨尅。”

        “唔,李县长和詹书记都在,我得懂礼数啊,按规矩我得去敬一杯才对,对了,还有谁?”陆为民点点头。

        “人还不少,还有香港客商郭老板一行五人。”

        “哦?”陆为民眉毛一掀,还真来了兴趣,“那个来投资搞玩具厂的郭大老板?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还正说一直没机会见过为这位郭大老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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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一十八节 对阵

        陆为民很“不好意思”的和康明德道了歉,这李县长和詹书记都在,詹彩芝也就罢了,李县长也在,他再怎么也得去打个招呼,让康明德先和其他人去,他去走一圈就来。

        康明德也是无可奈何,李廷章在,论理陆为民也该去一趟,他原本也想去,他和李廷章关系也不差,但是听到詹彩芝和香港客商在,也就只有作罢了。

        不能不说罗长卿在这幢老式建筑物里投下的血本不少,至少在每个大型包厅的风格上罗长卿是做作了功夫,如果说先前康明德所定的包间很有点江南古典气息的中式奢华,那么这一间包厅就充满了西式的浪漫豪华。

        墙壁上挂满了来自文艺复兴时代的各种油画,但在这里已经找不到半点基督气息,半遮半掩的裸女似乎一点也不像是在表现某种宗教气息,倒更像是营造某种说不出暧昧氛围,至少陆为民是这样的认为的,血本花错了地方也是可悲的,但是内里的这一大群客人们似乎丝毫感受不到这一点,反而觉得浸润在这种带着一点旖旎的气氛里很有感觉。

        “李县长,詹书记,牛局长,你们看我把谁给押来了?”萧樱不无得意的推开厅门,笑意盈面。

        都说这个新来的陆常委架子很大,给人的感觉就是相当神秘,他基本上不参加县里各种活动,对于各种宴请也是鲜有参加,县里几个大一点的会议,他要么不出席,要么就是会一完就夹着包走人直接回洼崮。

        安排的公务聚餐从来不参加,这也使得县里各部门和其他区乡的干部都对这个年轻常委颇为好奇,甚至很多局行部委和乡镇上的副职都还不认识这位新来的常委。

        女人有意用了一个“押”字,似乎要炫耀自己和这位陆常委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

        “县长,詹书记,牛局长。”陆为民在萧樱的带领下出现在包厅门口,手中端着的却是一个啤酒杯。

        先前陆为民就被几大玻杯白酒给弄得有些晕晕乎乎,坐在位置上晕了好一阵才算是回过味来,这种本地产高度白酒一连几杯下去,酒量稍差一点的就得立马倒桩,陆为民算是底子够厚的了。

        丰登特曲劲道很足,陆为民对于这种来自丰州本地的高度白酒相当怵,但是在昌江,尤其是昌南地区,丰登特曲算是上得了台面的酒了,而丰州地委行署两办甚至发过文要求各县和部门,在公务招待时除非有特别需要,否则一律喝丰登酒厂的系列酒,这虽然未必能真正起到阻止人们喝其他酒的作用,但是客观上也对丰登酒厂的系列酒起到了一定的推广作用。

        “哟,为民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来来来,今儿个正好,赶紧添一个位置!”李廷章也有些意外,陆为民会出现在这里?

        陆为民这人给外界的感觉就是很低调神秘,当了洼崮区委书记之后似乎就完全沉迷咋区委书记这个身份中去了,甚至就忘了他还是县委常委这个身份,就连县委常委会也是有选择性的参加,经常性的请假。

        当然这个低调也是表面的低调,给外边人的印象,只有深知县里情况的人才知道陆为民低调背后的刀锋。

        詹彩芝看到陆为民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心里就是一阵膈应,对于这个家伙,她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味道,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对这个年轻男子已经有了一种隐隐的惧意。

        这种惧意来自多个方面。

        一方面她发现连梁国威对与这个家伙都不敢轻易打压,这种不敢绝对不是因为陆为民曾经是前任地委书记秘书或者在地区和省里有背景人脉,而是梁国威有些忌惮陆为民对政治时局节奏踩点的准确性,就像这一次的洼崮企业量化改制方案一事,先前明明说好了要以改革不能背离社会主义公有制这个基础为理由否决,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梁国威最后退缩了,而来了这么一出不明不白的外交辞令,这让詹彩芝平添了几分担心。

        另一方面她发现即便是通过特殊关系拉来了玩具厂这样一个大投资项目,似乎依然无法在陆为民面前取得半点心里优势,对方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那种有恃无恐的气势让詹彩芝下意识的就有一种处于被动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源于对方在各个会议上对发展经济的各种见解,又或许是对方对县里经济工作存在问题提出的切中时弊的看法,总之,詹彩芝突然发现自己对经济工作这一块上的看法理解在对方面前似乎更像是一个小学生和大学教授般的差距,这种落差感更让她感到压抑和胆怯心虚,以至于她不得不在表面上显得更加强硬好斗的姿态来掩盖自己内心的虚弱。

        “为民,县里边都在传说你从来不参加这些宴请吃饭,怎么今儿个破例了?”詹彩芝平复了一下心境,含笑道。再怎么也得在人面前保持这种恬淡的气势,詹彩芝自认为在控制情绪上不逊于任何人。

        “李县长,詹书记,这是谁在胡乱嚼舌头?”陆为民大大咧咧的道:“我又不是神仙,还能靠辟谷为生不成?咱才来县里没多久,两眼一抹黑啊,啥人都不认识,想找人请我吃饭,那也得人家乐意才行啊,总不能死皮赖脸的去蹭吃的吧?再加上咱现在又在洼崮,去问问,洼崮那边的该我参加的活动宴会我可没缺过,当然,咱洼崮那边是乡下旮旯,不敢叫宴会,只能叫填饱肚皮了事,像今儿个这望海阁,我还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边连路都找不到,要不是小萧带我过来,没准儿我就得要迷路了。”

        李廷章笑了起来,这小子装龙像龙,装虎像虎,还真有点表演天才,给夏书记当了一年秘书,在地委办厮混那么久,什么场合没见过,这望海阁算个屁。

        詹彩芝要和他玩嘴皮子,那是自找没趣,李廷章也不想气氛变得不好,毕竟桌上还有香港客商。

        “为民,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你平时也不怎么回县里,恐怕也不认识这几位,这是来咱们县里投资建厂的香港客人,郭伯驹郭董,亚洲国际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这位是张华彪张总,亚洲国际控股有限公司总经理,这一位是黄亚伟黄总,也是亚洲国际在咱们双峰投资建的这家玩具企业日后的负责人,这两位是……”

        “郭董,张总,黄总,这位是我们县委常委兼洼崮区委书记陆为民陆书记,……”

        “幸会!”陆为民很大方的伸出手去。

        “幸会,陆书记,我们来贵县这么久,贵县其他领导我们都见过,却还是第一次见到陆书记啊。”郭董一口标准的粤味普通话,虽然文绉绉的,但是陆为民却总觉得听起来有些别扭,不过粤味普通话都是这个味道,陆为民在岭南读大学几年,和黄绍成一个寝室,早就适应了他的粤味普通话和骆康的浙味普通话,只不过和曹朗的正宗京片子听起来就真是一个天上两个地下了。

        “郭董,我这个县领导也是挂个名儿,主要是在乡下工作,平时也难得进县城一回。”早有服务人员替陆为民把位置和餐具添上,就放在了詹彩芝和牛有禄之间,好在这种大桌足以容纳十六人,位置相当宽松。

        牛有禄也是一个精装健硕的壮年人,板寸,脸上精气四溢,不过四十岁出头,原来当过一届双塬镇镇长,又在凤巢区当过两年区委书记,平调到文体局当局长,要说这也是一个不太好的安排,在调任文体局当局长之前,风传他要当税务局局长,不知道什么原因到最后却变成了文体局局长。

        一番寒暄之后陆为民也就落座,既然打定主意要躲康明德那边的纠缠,陆为民也就没有客气,牛有禄相当殷勤的替陆为民把杯筷备上,“陆书记,咱们这边喝的时候红酒,你拿啤酒杯不合适啊,你也来杯红酒?”

        陆为民和牛有禄并不熟悉,可以说也就是开会时候打过几次照面,文体局本来就是冷门局,再说难听一点,只怕连来望海阁这样的场合吃饭的机会都不多,也不知道今儿个李廷章詹彩芝和港商一起吃饭却又把牛有禄给拉上了,顺带还带上了萧樱这个小樱桃。

        “谢谢了,牛局,我到洼崮这么久,牛局可是还没有来过咱们洼崮啊,是不是看不上咱们洼崮这旮旯地方,贵足难踏啊?”陆为民听凭牛有禄替他倒上一杯红酒,他是最怕也最烦喝这种“鸡尾酒”的了,如果单喝一种甚至两种酒他的酒量有十分的话,那么三种酒混喝的话那就只能有七分量了,只是环视四周,都没有人喝啤酒,白酒局估计也早就结束了,大概也是照顾香港客商的爱好,“今天怎么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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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一十九节 试探

        “真是巧,本来是向李县长汇报一下五一节文艺调演的事儿,正好詹书记来请李县长参加晚这顿饭局,李县长就把我和萧樱顺手捎带上了。”牛有禄自我解嘲的笑了笑,不过看样子倒是显得挺豁达,“要不这望海阁那有我和萧樱的座儿?”

        没等陆为民吱声儿,牛有禄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有赶紧解释道:“陆书记,我得解释一下,我可是来过你们洼崮的,你到昌州去跑项目了,唐书记和我一块儿到沙梁和小坝两个乡去看了看两个乡镇的节目排练情况。”

        “哦,这事儿我知道,蔡部长和我说过,说省里对农村文化阵地建设这一块今年提了新要求,要求要把这一块搞起来,要求在发展经济的同时要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工作的建设,文艺工作是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净化社会空气,陶冶道德情操,丰富农村群众文化生活具有相当积极的作用,县里对这项工作很重视啊。”

        “对,陆书记,你说得太对了,蔡部长也是这样说啊,他对这一次五一全县文艺调演非常重视,地区电视台也要来专门进行录播,还要在全地区播放,这不就是让我专门找李县长汇报,好争取一些经费。现在各乡镇都在叫苦,你把这些人给召集起来演练,再怎么每天也得给个三块五块的误餐补贴吧?”

        牛有禄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这个据说一门心思扎在搞招商引资的区委书记居然也对文艺工作这么了解,一番话说出来也是有模有样。

        “这一搞就是一个多两个月,一个乡镇就一个节目少也要三五个人,多的十多二十来人,这还要考虑购置必要的服装,算下来一个乡镇少说也得要两三千块,多则五六千,当时李县长倒是表过态,说现在各乡镇也很困难,该解决的费用县里来解决,这可好,粗略一算下来,咱们全县二十多个乡镇就要将近十万块,这还没有算得奖的总得表示几个吧?一二三等奖这一弄下来,又得好几千,我想到这个头都大了。报告打到杨县长那里,杨县长双手一摊,没钱,而且还明说一分钱都没有!这不是祸害人么?早知道就不该给各乡镇放这个话啊。”

        “不至于吧,李县长既然表了态,多少也得给各乡镇贴补一点儿才行,要不这县长说话都不算话了,还能行?”陆为民摇摇头,压低声音道:“杨县长对谁都那样,老抠,我上次和他说咱洼崮招商引资投资商提出基础设施建设县里需要支持一部分的事情,这本来是常委会上定下来的原则,我话还没说完,他就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让我这口气到现在都还顺过来。”

        牛有禄也笑了起来,这事儿他也听说过。

        现在杨显德是谁和他说钱的事情他就和谁急,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现在的第一任务就是保教师工资和离退休干部的医药费,再其次才是各种基本开支,比如各部门的电费、水费和通讯费,最后才能说干部们的工资,至于说其他一律搁在后边,有钱再说。

        “陆书记,你那钱搁一搁也就搁一搁了,可我这里却交不了差啊,各乡镇的找上门来,我怎么给人家交待?之前给别人说得信誓旦旦,现在却兑不了现,日后我们文体局还怎么开展工作,安排的事情谁还去给你落实?再怎么你也得兑现一点儿,哪怕解决不完,至少也要给人一点想头,不能一抹嘴巴啥都不认了不是?”

        牛有禄也是从区委书记过来的人,也深知现在各乡镇日子都不好过,尤其是你这给别人承诺了的事情兑现不了,那人家不会找县长,只会落在你文体局头上,最后就是你文体局日后发话没有人听了,安排的工作没有人去做了,最终还是得你这个局长难堪。

        陆为民听得对方这样一说,心里略略一动。

        佰达公司现在也正在运作把这个市场项目如何把名气在全地区乃至全省打响,宣传广告工作现在也在开始做准备了,如果这一次全县文艺调演地区电视台要来搞录播并在全地区播放,那倒是可以借这个机会宣传一下,如果赞助这个文艺调演一两万块钱,搞个冠名权,似乎也可以接受,再去敲一敲康明德边鼓,勾起他的兴趣,让他出点儿钱为民德公司打打广告,也许能说动对方。

        “牛局,我倒是有个主意,或许能给你这个文艺调演弄点儿小钱花花。”陆为民沉吟了一下才道。

        “哦?陆书记,啥办法?”牛有禄一听顿时两眼放光,这年头只要能弄到点儿钱,那这当局长的腰板儿都得要硬朗许多,双峰*县财政本来就拮据,文体局本来就是冷板凳单位,局办公室请个临时工每个月的工资都不知道从哪儿出,两个副局长也是啥事儿不管,光知道编排自己,弄得牛有禄在这个位置上也是坐立不安,现在听的陆为民说能弄两个小钱儿,心里顿时一喜,也不知道这小钱究竟是多少,哪怕是能弄个五千一万,那也能解决一个临时工一两年的工资问题。

        “牛局,不是说这要搞全县文艺调演么?我们洼崮这个昌南地区中药材专业市场项目建设刚刚启动,是由津门佰达公司来负责运作,我想要不这样,我和佰达公司那边说一说,你也安排人去主动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这个文艺调演冠名权用昌南地区中药材专业市场有限公司来冠名,也算是打打名气搞个宣传,另外这个市场也是康明德的民德公司在负责修建,你去和康明德说说,他民德公司刚刚完成了兼并重组,气势也不一样了,也可以让他出点钱当个协办单位,在海报和背景幕布上把他民德公司的招牌打上,我估摸着老康这家伙好面子,你去找人把话说好听一点,没准儿这家伙手指缝一漏,也许就能出个两三万块钱呢?”

        牛有禄一听简直是喜出望外,如果不是在饭桌上,简直就要拉着陆为民好好感谢一番了。

        “对了,牛局,这不还有现成的大老板么?这么大投资的一个企业,上门去做做宣传不算啥吧?三千五千不嫌少,两万三万咱也不嫌多,如果亚洲国际这个玩具厂愿意拿这个冠名权,佰达公司就当一个协办单位也行,今晚这再好不过的机会了,牛局,看你和萧樱的本事了。”陆为民努努嘴示意坐在自己对面的那几位。

        李廷章见陆为民和牛有禄谈得格外投缘,也觉得奇怪,这家伙好像和县里这些部门打交道很少,也就是计经委、财政局、公安局、交通局、国土局、税务员打交道多一些,像文体局这种清水衙门没见过陆为民有啥联系,怎么却和这牛有禄如此谈得拢?

        “为民,什么话题和老牛谈得这么带劲儿,说来给大家听听。”

        “呵呵,县长,牛局长整合说五一节全县文艺调演的事儿,说经费困难,我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咱们县迎来亚洲国际这么大一个投资商,要搞这么大一个玩具企业,也是大喜事儿,也得帮亚洲国际好好宣传一下才行,要不就把这个文艺调演的冠名权让给亚洲国际,算是一个合作吧,这也是双赢的大好事儿啊,亚洲国际赞助这个文艺调演,地区电视台甚至省电视台都要来录播,这亚洲国际在咱们省里和地区的名声一下子就打响了,多好的事情!不过首先声明,这可不是啥乱摊派,冠名权而已,双方自愿。”

        陆为民为了说给对方听,有意用普通话说出来,说完也是笑吟吟的望着对方。

        “哦?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李廷章也觉得陆为民这个建议很不错,笑着问自己身边的港商,“郭董,你觉得怎么样?”

        “冠名权?文艺调演?”小老头一样的家伙眼睛珠子一转,望向陆为民的目光已经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来,“李县长和陆书记的建议很好啊,这也是为了我们亚洲国际打响名声,没有问题,不知道要获得这个冠名权需要支付多少费用呢?”

        “呵呵,郭董真是爽快人啊,直来直去,这冠名权主要还是为了亚洲国际在我们双峰打响名声,两三万咱们也不嫌少,十万八万咱们也不嫌多,牛局长,是不是?”陆为民瞅了一眼牛有禄,含笑道。

        “是啊,是啊,主要还是一个为来我县投资的投资商打响名声,冠名费的问题是小事,可以下来谈,下来谈。”听得陆为民一张口就是两三万不嫌少,牛有禄心里也是暗自咂舌不已,这位陆书记可是见风涨的高手啊,刚才还说三五千不嫌少,现在立马就变成了两三万不嫌少了,这基本上就算是为对方画了个底价了。

        小老头舒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和自己身旁的黑脸汉子交换了一下神色,含笑道:“两三万块钱,小意思啦,没有问题,到时候请牛局长安排人来和我们黄总接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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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二十节 交锋

        陆为民注意到了小老头和那个黑脸汉子之间交换神色的细微表情变化,要说这也正常,但是陆为民却总感觉对方这种交换表情的细微变化有点说不出的诡秘,怎么说呢,有点儿浓浓的江湖气息,不像是出自一个企业领导之间内部的正常沟通。

        但这仅仅是陆为民的一种纯粹直觉,没有任何其他佐证,不过陆为民倒是有了一些兴趣,如果真按照梁国威所说的亚洲国际是一个相当正规的生产玩具的跨国企业,那也意味着即便不是像后世美泰那种企业,也应当有相当知名度,在内地虽然不好查证,但是通过香港方面应该是可以了解得到的,倒是可以了解一下这个亚洲国际究竟是个什么样性质的企业。

        陆为民倒是没有怀疑这家企业的意思,毕竟这是通过省外经委正规渠道介绍过来的企业,而且也有不少地市在打这家企业的主意,也是詹彩芝的特殊关系才弄到这样一个港资企业来投资,相当不容易。

        不过这样一家企业给陆为民的感觉却是不那么专业,至少他接触了这么一下,丝毫感觉不出对方像是真正做玩具的企业,以他在岭南那边搞社会实践时候也曾经接触过玩具企业,对方都是一些相当精明的生意人,或许是亚洲国际是跨国企业与那些纯粹的三来一补有些差异?

        想到这里,陆为民心中也是微微一动,端起酒杯含笑站起来,“郭董,张总,黄总,还有这两位远道而来的香港客人,前期我一直窝在乡下,也甚少回城,所以素未蒙面,也感到有些抱憾,今日陆某就借花献佛,敬几位客人一杯。”

        陆为民笑吟吟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那几位香港客人也是陆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过没等陆为民坐下,五位客人中有的已经坐下,有的还端着杯子,这让陆为民心里疑惑更甚,照理说如果是真的来自跨国企业的客人,应该都是管理层的白领精英才对,对于这样的主人敬酒礼仪应该是相当熟悉,礼节也应该是很严谨的,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形,可对方表现却不太像正儿八经的正规企业懂礼节的管理人士。

        “郭董,我听说亚洲国际是在香港从事玩具生产制造的专业生产商,梁书记他们回来之后对贵公司的规模和专业赞叹不已,只可惜我未能有机会瞻仰一下贵公司的荣光,真是有些遗憾。”陆为民脸上一副颇为遗憾的神情,“不知道贵公司除了在我们双峰来投资建厂之外,在大陆还有没有其他投资呢?”

        小老头的表情也显得颇为自豪,似乎并没有觉察到什么,“我们公司在观塘和屯门都有生产企业啦,原来是打算转移到深*圳和东*莞这边来,但是后来我们公司董事会一些董事建议如果真的要转移生产线,为什么不可以转移到内地来,因为内地的薪水要比岭南那边便宜许多,陆书记你也知道啦,玩具厂要招许多工人,这每个工人每个月便宜一百块,一年下来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啦,我们做生意的,不能不算这些细账啊。”

        陆为民点头称是,随即又道:“郭董,张总,黄总,听说亚洲国际的玩具产品都主要是外销欧美日?那这些玩具的利润应该相当可观喽?”

        “还不错啦,一般般……”陆为民注意到对方眼中闪过的一抹警惕之色,除了这位郭董,那位张总也有些紧张,陆为民心里更疑惑,自己不过是问了一些最简单的行内问题,这些家伙或许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也不至于警惕和紧张才对,这有什么值得警惕紧张的?

        “郭董,我读大学就在岭南广*州读的,在那边也呆了好几年,只可惜没去过香港,不过我也接触过那边一些做玩具的,他们都很看重这个物流成本和时效性,郭董你们亚洲国际把生产线放在我们双峰,这算一算,物流成本可是不小啊。”陆为民很随意的道。

        “是啊,我们也算过这个成本,但是和这边内地工人薪资上节省下来的这一大笔,我们觉得还是很划算的,我们是打算长期做这个,而且以后有机会我们也要打算开拓内地市场。”那位文质彬彬的黄总接上话道。

        如果说前面郭董的那些话都只是让陆为民有些疑惑,那么这位接话的黄总就真的让陆为民有些生疑了,做内地市场,这是1993年,哪家港资玩具企业敢说要开拓内地市场?香港玩具商这个时候有兴趣开拓内地市场?十年之后怕都很难。如果不是刻意讨好满足主人作为内地人的虚荣心的话,那就是纯粹的外行了。

        “呵呵,那可真是一件大好事,香港玩具能够在我们大陆内地开拓市场,我想一定会很受欢迎。”陆为民没有再深问,只是举起酒杯示意,然后淡淡笑着抿了一口,那位黄总似乎也觉得自己回答得很得体,也微笑着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来,我也敬香港来的几位客人,欢迎到我们双峰来投资,我代表双峰*县委县政府热忱欢迎香港客人,玩具厂是我们的第一个吸引外资项目,我们也衷心希望投资商能够在我们双峰赚钱发财,也欢迎其他更多的投资商到我们双峰来投资兴业。”李廷章举起酒杯示意。

        紧接着詹彩芝也举杯敬酒,牛有禄、萧樱也次第举杯,一时间香风鬓影,觥筹交错,气氛格外热闹。

        几杯红酒下去,陆为民觉得今儿个自己也有些过量了,虽然陆为民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疑惑,但是也仅仅是一些怀疑。

        或许这家企业并不像他们自己吹嘘的那样是什么跨国企业,就只是一家普通的香港玩具制造商,来内地炫耀吹嘘不过是要绷足面子,要求内地这些地方政府给予更好的优惠政策,陆为民也不确定双峰和东*莞深*圳那边的工人薪资差距成本足以完全抵消从双峰到香港的物流成本,这是一个专业问题,他对玩具产业也并不熟悉。

        饭局之后免不了是要娱乐一番,原本是要到望海阁的卡拉OK包房里再继续的,事前也说好了,但是临时香港客人们却又变了卦,这也让萧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那个黑脸的张总几乎一直纠缠着她,在桌上已经和她连连碰了好几杯酒,而李县长和詹书记似乎也有意无意的暗示要把香港客人陪好,连詹书记自己都不得不亲自作陪那位老得连头顶毛都没几根的小老头,何况她?

        不知道康明德怎么发现了这边饭局散了,又跑了出来要把陆为民拉进去,陆为民的确是吃不消了,今晚这顿“鸡尾酒”喝得他连正常思维都难以继续了,原本他是打算好好琢磨一下这个亚洲国际的事情,但是酒意上涌,真还有点儿站立不稳了。

        章明泉和齐元俊见陆为民这副架势也知道今儿个陆为民是超量了,估计在李廷章他们这一桌上又遭受了“摧残”,好在他们也知道陆为民在招待所有一个房间,也就打算把陆为民送过去。

        可是康明德不依,担心章明泉和齐元俊趁机溜号了,所以直接吩咐自己的司机把车开了过来,一辆相当阔绰的91款三菱帕杰罗,一看就知道是从沿海那边弄来的走私车。

        “老牛,你也不准走,李县长和詹书记我不敢拦,你今儿也不准走!”康明德明显也有些舌头硬了,等着牛眼珠子,狠狠的道:“让小樱桃去送陆书记,你留下,老章老齐都想耍滑头,不行,刚才陆书记也和我说了,没问题,让我民德公司出钱当什么协办单位,出钱就出钱,我老康啥都缺,就是不缺钱!老牛,咱们今晚说好了,你今天喝几杯,我就出多少!”

        牛有禄本来不想掺和,但一听到康明德这般冒话,立时精神倍增,“康总,这话可是当真?”

        “我康明德啥时候说话不算话了,还是那句话,老康啥都缺,就是不缺钱,不就是钱么?老康出得起!”康明德大着舌头喷着酒气,“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萧樱被康明德那一句小樱桃喊得脸也是一红,一阵羞恼也是冲上心头。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永济小樱桃的名头早就在县城里这些个男人们嘴里流传了好几年了,甚至她也知道那些人把自己说得怎么不堪,这个小樱桃的得名让她也不知道私下里哭过好几回,但是毕竟那也只是私下里流传,还没有谁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叫自己,康明德这个恶棍这般乱喊,让她也是羞怒交加,只是康明德的身份不一般,又是酒后夜里,除了牛局长之外就只有已经有些醺醺醉意的陆为民了。

        好在康明德和牛有禄的注意力都迅速转移到了斗酒拉赞助的事情上去了,憋了一肚子气的萧樱见康明德的司机已经把车开了过来,也就搀扶起有些醉意的陆为民胳膊,把对方扶上后排座,自己也才坐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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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二十一节 集资

        陆为民只感觉胃里边有一种翻江倒海的滋味,白酒啤酒红酒混合在一起,这滋味真不好受,丰登特曲劲道太强大了,这个底子一铺,再加上后边的啤酒和红酒,真有点让陆为民压不住了。

        见萧樱要来扶自己,陆为民很稳重的摆摆手,见到对方有些尴尬的表情,知道对方误会了,指了指自己胃,又指了指嘴,示意自己现在有些稳不住了,得压一压,萧樱也才释然。

        她还以为对方是顾忌自己名声,所以要刻意拉开距离呢,心里正难受,见陆为民的动作才知道对方现在是真的超量了。

        康明德的司机倒是请得很好,闷葫芦一个,在萧樱告诉了他到县委招待所后,三菱帕杰罗灵活起步,几分钟之后就稳稳的停在了招待所大门前。

        就这几分钟里陆为民已经把第一波难受劲儿给压了下去。

        这酒意就如海潮,一阵一阵的涌上来,压下去一次能管一段时间,但一阵时间过去,又要反扑,人就是在和这股劲儿作斗争,看能不能将其彻底压下去,坚持就是胜利,但坚持不下去勇于放弃也是一种胜利。

        萧樱见陆为民的面色就估计陆为民怕是真的有点儿走不动了。

        她倒是不介意搀扶陆为民一把,只不过这在县城里认识自己人太多,而陆为民也不是小人物,让人看见自己搀扶着他往县委招待所里走,若是被人看见,弄不好明天就得成了县城里边不少人茶余饭后的最好谈资,免不了又得有什么永济小樱桃被陆为民采撷品尝的这些故事流传出来。

        “陆书记,到了,我送您进去吧。”萧樱下了车,走到陆为民那边,帮陆为民那边拉开车门,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

        “没事儿,我能行。”陆为民吸了一口气,下了车,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但是头脑里却是相当清醒,稳稳的向前走了两步,向萧樱挥了挥手,“你去你的,我没事儿。”

        萧樱见对方身形一阵踉跄,忙不迭的跑上前去扶住对方,然后扭头和司机说了一声:“师傅,您稍等,我把陆书记送进去就出来。”

        这时候萧樱也顾不得许多了,好在这招待所生意清淡,这晚上九点过,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来这里,所以萧樱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四周无人,就赶紧扶着陆为民往里走。

        招待所大门里是个小院,小院里几株金桂在月光下洒下淡淡的阴影,门房处没人,大门锁上了,小门虚掩,萧樱一只手推开门,一只手牢牢把持着陆为民左边胳膊,“小心门槛儿。”

        陆为民稳了稳身形,迈步跨进小院,身旁女人身上传来的幽香让他头脑也是为之一清。

        三月下旬的天气已经渐渐暖和起来了,尤其是这几日艳阳高照,不少人已经脱掉了羊毛衫,一件体恤或者衬衣外加一件夹克已经成了很多人的选择。

        陆为民只穿了一件薄夹克,内里一件衬衣,左边胳膊紧紧地挤压在对方乳下,隔着薄薄的衣衫,似乎也能感受到那对挺拔浑圆的乳球带来的弹性。

        萧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此时她正在努力的寻找着几株金桂之间的石板小径,穿过十多米的小径就到了招待所的登记处,一排二层楼的老式房舍虽然经过了一番整修,依然透露出一副没落贵族的气息。

        坚挺结实的肉丘紧紧的挤压在陆为民的胳膊上,酒后的他发现自己的肌肤感知竟然如此敏锐,伴随着行走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旖旎风光,一股子热气沿着丹田向全身蔓延,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不及时自控,只怕就真的要出丑了。

        “好了,小萧,不用送了,就几步路了,我自己能行。”陆为民努力克制着内心萌发的绮念,站住脚步,把胳膊从对方身体里抽出来,摆了摆手,“你去吧。”

        “陆书记,你真的没问题?”萧樱也有些不好意思,柔声问道。

        陆为民主动从她胸前把手抽出来,手臂摩擦着胸前柔软之处,竟然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弥漫,让她心里也不禁一荡,换了是旁人只怕早就借酒装疯,说不定就要藉此占些便宜,对方虽然是酒意醺醺,但是却一直保持着相当理智,而且全身上下都似乎洋溢着一种雄性的昂扬之气,尤其是那竭力自控的皱眉提气表情,在萧樱眼中更有一种英武内敛的阳刚。

        “没事儿,对了,小萧,我记得你刚才和老牛说起什么集资入股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陆为民也是在出门之时才听到牛有禄含糊和萧樱提到了什么集资入股分红的事情,他当时也没太在意,后来好像又提到了什么亚洲国际这个玩具厂项目,心里也就有些奇怪了,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多问,这会儿才问起。

        “嗯,陆书记,您不知道?”萧樱有些讶异,照理说对方是县领导应该早就知晓甚至早已经办妥了才对。

        “什么事儿,我不知道啊。”陆为民迷惑的道,看萧樱的表情,似乎自己应该早就知道才对。

        “嗯,我也是刚听说,照理说我都没资格,只有副科级干部以上才有这个资格,我也是听牛局长说的,说亚洲国际为了感谢县委县政府对他们这个项目的支持,愿意接受一批股金,但是数量名额有限,县里好像是几个领导研究了说限制在科级干部以上,可以入股亚洲国际这个玩具厂项目,处级干部五万,正科级干部限三万,副科级干部二万,月息按照二分五分来计,每个季度结一次息,本金随时可以退。”萧樱见陆为民不似作伪,连忙道:“牛局和我说他家里没有那么多钱,只有两万块钱存款,还有一万块钱额度,问我愿意不愿意也去入股,我说我也没有那么多钱,得去凑一凑才行。”

        陆为民大吃一惊,入股分红息?这帮家伙居然来搞这一套?!陆为民脑瓜子立马开动盘算起来,现在国家利率年存款利率在百分之九左右,而月息二分五也就意味着年存款利率在百分之三十左右,相当于三倍国家利率,而且还可以三月一结息,随时取本金,这种好事哪里去找?

        “他们亚洲国际资金不足么?不是说要投资三千万么?怎么还会搞这个?”陆为民虽然酒喝得有点儿多,头也有些昏,但是理智却还在,“县里研究决定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牛局说这应该是港商给县里领导干部的一个福利政策吧?不是谁都可以集资的,副科级以上干部才有资格,我也是牛局让了一万块钱的额度给我,我才有机会。”萧樱解释道。

        年息百分之三十如果放在后世似乎也不算高,但是这是93年初,陆为民印象中沈太福集资事件崩盘似乎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但是现在既没有互联网,也没有更多的传媒资讯手段,对于外部世界的了解还只能依靠电视和报纸这种官方媒体,对于这个在当时引发了轩然大波的事件他现在也是一无所知,但是现在这种集资在沿海地区的确不是什么新鲜事。

        陆为民还有印象,华为也应该是这个时候开始掀起集资大潮的,只不过华为的集资对象是各地的地方邮电局而成功的把华为自己的利益和地方邮电局的利益捆绑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共同体,而这个亚洲国际是想要搞什么,想要把全县领导干部的利益和它绑在一起?

        不能不说这一招很高明,既能解决一部分资金问题,前提是这个亚洲国际真的资金有问题的话,那么这笔资金也能起到一个缓解作用,又能把这些领导干部们的利益和亚洲国际捆绑在了一起,它日后要审批办理各种程序恐怕都会以一种超乎寻常的便捷效率实现,陆为民都有些佩服亚洲国际这帮家伙了。

        陆为民现在还无法判断这帮家伙这么搞的目的何在,但是陆为民却知道以这样高的利率集资肯定有问题,无论是亚洲国际这个项目的利润率有多高,但是肯定无法达到百分之三十的回报,这一点他基本能肯定,当然如果只是为了给县里干部们的一个福利又另当别论。

        “小萧,我建议你最好暂时不要去搞这个集资。”陆为民想了一想才道,论理说他不该给对方说这个话,但是萧樱人虽然名声似乎不怎么好,但是对自己还不错,他也就忍不住提醒一下对方,话一出口陆为民就有些后悔,自己就这德行,见了漂亮女人心就软。

        “啊?!”萧樱吃了一惊,仔细观察陆为民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道:“陆书记,这有啥问题么?”

        “没,没,我只是觉得这究竟符合不符合政策还需要考虑,县里讨论这事儿我也不知道,要不这样,你缓一缓再去缴款吧。”陆为民心里也没底,万一这真是县里研究过的集资,就算是自己觉得这里边有问题,也不能去推翻县里决定,至少现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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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二十二节 皇帝生活莫过于此

        “可是明天牛局就要去缴款了,让我一块儿去,他的意思是让那边开收据的时候分开去开,这样大家也都好一些。”萧樱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哦?他们这个活动已经开始了?”陆为民没想到这帮香港人把这事儿做得倒是挺顺溜的,这边项目建设工地刚开始动工,这边就把这活动也搞起来了。

        “嗯,有几天了,当时说大概就给一个星期时间,后来可能大家凑钱也要时间,又延长了一个星期。”萧樱叹了一口气,“为这事儿县里普通干部意见很大,听说县里领导也还在给亚洲国际那边做工作,希望把这个指标放宽,让每个普通干部都能有资格入股,亚洲国际那边还没有松口呢。”

        陆为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帮香港人倒是把这欲擒故纵吊胃口的手法玩得挺活泛,他敢肯定要不了两天这帮香港人就得要松口,普通干部大概就能入股一万块,再下一步也许就是事业编制人员了,要不教师们能答应?

        就凭这一手轻轻松松就能捞上好几百万,如果只是单纯的集资那倒也罢了,可如果是……,陆为民就不敢想下去了,如果真变成那样,那就是要演变成震惊全国的大案了,但是照理说这是省经委介绍过来的投资项目应该是经过严格审查的,不会有这样的可能性才对。

        陆为民甩甩头,努力想让有些昏沉的脑袋变得清醒一些,这事儿只怕自己还得关注一下才行,小心驶得万年船,只是这是省里介绍来的港商,还需要注意一些方式方法,否则不是自己所担心的那样,影响了这个投资项目,弄不好就得有人认为自己是嫉妒詹彩芝把这个项目搞来,自己是故意找茬儿要把这个项目搞砸锅了。

        “要不这样,小萧,我好歹也算是县领导,县里这么大一桩事儿我都还不知道,我再问问,你先别忙去把钱交了,真要有耽搁,我去协调,要说我也该有这个入股的资格不是?”陆为民想了一下才道:“不过这事儿你暂时不要对外说,就说钱没凑齐就行了。”

        萧樱也不知道陆为民这么做是啥意思,这是从地区到县里现在最重视大型的外资项目,据说连省里领导都很关注,希望这个项目落户双峰能够给双峰的经济发展带来一丝亮色,能有啥问题?她甚至有些怀疑陆为民是不是故意这样危言耸听让自己不入股,最后真要过期了,还得来找他,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和自己拉近关系,想到这里萧樱不由得有些轻蔑,都说这陆为民相当神秘倨傲,现在看里也不过如此,也是个见了漂亮女人便迈不开脚步的软脚虾。

        “那好吧。”萧樱淡淡的回应道。

        陆为民并没有意识到萧樱态度的微妙变化,他还沉浸在对这家香港跨国企业的怀疑中,听得萧樱这般一说,也就和萧樱道别,径直回招待所。

        见陆为民摇摇晃晃的步入招待所大门,萧樱也舒了一口气,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杜笑眉刚一踏进招待所大门就看见了站在金桂树下的陆为民和萧樱,不过她只来得及看见陆为民和萧樱道别,萧樱便匆匆离开,她赶紧闪到一边上避开对方,倒不是说怕见人,而是她不希望给对方一种似乎是在监视什么人的印象。

        作为都是这县城里的“知名女人”,杜笑眉对萧樱当然不陌生。

        对方和自己的经历有些相似,自己在开元区委里边当打字员时,对方也还在永济镇上干广播员,对方前脚调入县文化馆时,自己也调到了县委招待所,只不过让杜笑眉心里不舒服的是很多人似乎都觉得萧樱吃的是艺术饭,而自己似乎就是一个侍候人的下人命,而且这招待所条件一般,生意清淡,怎么看也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角色。

        杜笑眉对此很是有些不忿,不就是会唱两首歌,会忸怩作态的跳两曲舞而已,怎么就成了有些人心目中的文艺尖子,居然还调到县文化馆里边。

        两个人虽然也在一些场合见过面碰过头,但是却从无半丝交情,相反,还有那么一丝半缕的淡淡敌意。

        看见陆为民摇摇晃晃的身影,杜笑眉就知道陆为民怕是喝多了,要不对方是不会来这里住的,只不过不知道怎么萧樱这浪蹄子会送陆为民回来?送陆为民回来却又没有送陆为民进招待所,只在门外打住,这怎么都觉得有些蹊跷,莫不是这浪蹄子也怕影响陆书记的清誉,还是陆为民怕出问题不让对方送进去?

        不过见萧樱离开,连杜笑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看见萧樱上了一辆三菱越野车,杜笑眉认出那有些像是县城里赫赫有名康百万的座驾,看样子萧樱这浪货是坐这辆车送陆为民回来的,杜笑眉也就明白了。

        康明德兼并了洼崮建筑公司,并且还拿下了洼崮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昌南地区中药材专业市场项目,这在县里也很是热议了一段时间,也是亚洲国际的玩具厂项目集资的话题才把这个话题给压下去,只不过萧樱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这让杜笑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杜笑眉疾步小跑进了招待所,却看见陆为民这一敞风已经又稳不住了,正跌跌撞撞的扶着墙壁往里走,招待所值班室里电视声音开得挺大,窗户半掩着,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陆为民进来。

        杜笑眉又气又急,这帮小浪蹄子,成天只知道看电视,眼里一点活儿都没有,平时也就罢了,今儿个陆书记回来,却也这样。

        “李小佳,冯薇薇,你们两个小蹄子死到哪里去了?!还不给我滚出来!”气急败坏的杜笑眉也顾不得陆为民就在身边上了,怒吼起来。

        值班室里一阵手忙脚乱,两个蜷在值班室床上看电视看得正上劲儿的娇俏少妇忙不迭的从床上爬起来,连衣衫都没来得及怎么整理就跑了出来,看见满面怒容的杜笑眉,心下先就怯了几分,再看到酒意上涌站不稳的陆为民扶墙而走,这才明白怎么一回事。

        “你两个小蹄子可真是看得不知道姓啥了是不?陆书记回来了,还不赶快去给我把门打开,把开水给我送进来,李小佳,你去开门,顺便把热水带过来,冯薇薇,过来,和我一道把陆书记扶进去!”

        “没事儿,我自己能行。”陆为民稳了稳,站定。

        “行了,我的陆书记,就您这样还行?也不知道您在哪儿被人灌成这样?哼,这送你回来的人也真是的,把你扔在这门口就不管了?有这样送人的么?”杜笑眉没给陆为民解释机会,一把扶住陆为民左边胳膊,示意那个叫冯薇薇的少妇赶紧扶住陆为民右边手臂,两人就这么半扶半带的把陆为民夹着往走廊里走。

        那边叫李小佳的少妇早已经把陆为民房间的门打开,暖水瓶也准备好。

        “你还愣着干啥?还不赶快去扭一把热毛巾过来,让陆书记擦把脸?”见那少妇把暖水瓶放下就不知道干啥了,杜笑眉没好气的道:“眼里没有一点活儿。”

        那李姓少妇这才恍然大悟般的端起洗脸盆,用热水烫了烫,然后这才把剩下热水倒进去,又去兑了一些冷水,试了试水温合适,这才把水盆端了过来。

        陆为民已经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他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刚才还是因为萧樱给他的消息太过震惊让他勉强能撑住,这会儿他的确扛不住了,一屁股坐下,动弹不得。

        见一个女人端着水盆过来,另外一个女人却去忙着替他铺被子,陆为民虽然脑袋昏昏沉沉,但是也觉得有些过了,强撑着要自己去扭毛巾,却被杜笑眉早已经伸手把毛巾扭干,顺手就在陆为民脸上擦拭起来,这其间也是娴熟无比,没有半点不自然。

        被人侍候的滋味真是舒服,热毛巾伴随着淡淡香气的皓腕纤手在面前晃动,擦拭完之后,又顺着在颈项间擦拭了一番,陆为民觉得自己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本想感谢一番,却又看见三个女人在自己身边忙乎,这话也就有些说不出口,这皇帝生活也莫过于此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装迷糊。

        看见杜笑眉无比自然的把这些活儿干下来,两个漂亮少妇也是颇为钦佩,这位主任来了招待所一两年了,平时也鲜有好脸色给人,但实际上对人却没有多少坏心眼儿,只是大家也觉得这招待所就这样闲散惯了,杜笑眉也不怎么多说,但关键时候却是相当认真,比如现在。

        “小佳,你去给陆书记煮一碗夜宵过来,煮一碗汤圆就行,陆书记喝了酒,肯定没吃啥东西,得填填胃。”杜笑眉顺手把热毛巾放进水盆,扭了扭,又帮陆为民擦拭一把,这才收拾起来,“薇薇,你去替陆书记泡杯蜂蜜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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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二十三节 暗查

        看见三个女人忙碌起来,陆为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触,也许这就是权力带来的滋味,三个娇俏艳丽的女人就这么围绕着自己的到来而忙得手忙脚乱,自己只是一个县委常委而已,当然这也许是因为了她们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到县里领导,想要借这个机会来表现自己,拉近和县领导的关系。

        杜笑眉也就罢了,心思灵动,自然也是有些想法的,而这两个姿色不俗的少妇呢?为的是什么,求的是什么?

        陆为民知道县委招待所工作清闲,收入稳定,旱涝保收,也是很多县里有些门道关系者家属的后院儿,这些个女人都多多少少有些门道关系,当然,作为临时工,也不可能有多过硬的关系,只是这样一大帮女人窝在这里,难免也就成了八卦之地,这也是杜笑眉消息来源的一个重要渠道。

        平素陆为民也没有怎么多注意这招待所的女人,但是陆为民也隐约知晓在自己来县里工作时,就是为了自己要住县招待所,关恒还专门清理了县招待所的这些个工作人员,据说也就是担心有些心性不正的女人在这里边出幺蛾子。

        但今儿个这些个女人在自己身边忙前忙后,他才注意到这些个女人的确都颇有姿色,难怪有话说这双峰啥都缺,就是不缺漂亮女人,因为全县稍有姿色的女人都集中在这屁点儿大的县城里了,大家一窝蜂的往县城里挤,这县城里这种原本算是稀缺资源的东西,也就不稀缺了。

        就在那冯姓少妇去泡水李姓少妇去煮夜宵时,屋里只剩下两个人,陆为民也稍稍定了一下心,想了想才问道:“笑眉,县里那个玩具厂集资的事儿,你知道么?”

        洼崮区这边都没有接到消息,这让陆为民很纳闷儿,副科级以上干部都可以入股,怎么洼崮这边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这倒是让人困惑。

        “知道啊,陆书记您不知道?县里机关副科级干部以上都有资格集资,这事儿好像是前天定下来的吧,据说是那个郭董事长向县委县政府的提议,感谢县里对他们的支持,但是考虑情况不能太多,所以后来县里几个领导商量了一下就划定在县里机关副科级以上干部里,但是听说其他干部意见很大。”

        杜笑眉意识到自己又有点儿失误了,难道对方会不知道这事儿?

        “哦?只是县直机关里?区乡镇干部都不考虑?”陆为民皱起眉头。

        “听说是县里领导觉得加上区乡镇干部就太多了,一人两万额度,这如果人人都要集资入股,那就得有好几百万,不得了,所以就没把区乡镇干部包进来,所以区乡镇干部很有意见,还有县里机关里普通干部意见也很大。”杜笑眉随口道。

        “是啊,笑眉姐说得是,凭啥不包括区乡干部?这也太欺负人了,陆书记,都说乡镇干部在最基层最辛苦,这考虑福利到时候就忘了,陆书记,您也在区上工作,是不是这个道理?”替陆为民端来蜂蜜水的冯姓少妇殷勤的把蜂蜜水送到陆为民面前,奉给陆为民。

        陆为民接过谢了一声,喝了一口,放在旁边茶几上,示意对方也坐。

        “小冯到招待所上班几年了?”陆为民见杜笑眉没有表示,估计这少妇应该是和杜笑眉走得比较近的人,也就顺口问道。

        “一年多了,笑眉姐过来之后不久我就来了。”冯薇薇媚笑着道。

        “薇薇的姐夫就是凤巢镇党政办田德贵田主任,陆书记恐怕没多少印象。”杜笑眉解释了一句。

        “哦,小冯也是凤巢人?”凤巢区是双峰不靠省道315的一个区,位于县里北边,和永济遥遥相对,距离县城也不算太远,至少要比洼崮近不少。

        “嗯,我是凤巢区马洼子乡人。”见陆为民注意到自己,冯姓少妇有些羞涩又有些兴奋,白生生的脸庞泛起一抹红潮,平时陆为民过来都是一句话不说直接进房,她们来服务,陆为民也极少和她们说话,像今天这样主动问起她们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杜笑眉皱了皱眉,“薇薇,你再去烧一壶水,待会儿陆书记还得洗个脚。”

        冯姓少妇也是一个乖觉人,知道杜笑眉和陆为民肯定还有话要说,也就很知趣的起身出去了。

        “笑眉,你把我包里电话薄找出来,我要打个电话。”陆为民仰头靠在沙发上想了一阵之后,才道。

        杜笑眉赶紧把陆为民的包里大哥大拿出来,然后找到那个小电话本儿,“您要找谁的电话?”

        “华美集团彭总电话。”

        华美集团彭尚源对陆为民一直很有好感,所以无论是陆为民后来到南潭县团委,还是后来到地委,彭尚源都一直和陆为民保持着联系,后来陆为民到了双峰,对方也专门打来电话道贺,陆为民也很热情的邀请对方来双峰做客和考察,对方也很愉快的答应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成行。

        陆为民很快就联系上了彭尚源,对方在听了陆为民的意思之后,很爽快的应承下来,不过彭尚源也说了,香港做玩具的企业很多,他又是搞食品的,隔了行,一方面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打听了解,另一方面也未必准确,还要请陆为民谅解。

        搁下电话之后陆为民也知道对方所说属实,香港这么大,而玩具产业这个时候正是香港主力产业之一,只怕大大小小的企业会有好几百家,有些还搬到了岭南,要想一下子了解到底细,还真不容易,想到这里陆为民突然想起何铿已经在香港搞了一家公司,虽然只是一家影子公司,但是陆为民估计何铿会利用香港那边这家影子公司发挥许多作用,也算是何铿在香港的一个据点,倒是可以请何铿在香港那边的关系帮忙查一查。

        打通电话之后,何铿简略的听了陆为民介绍之后就说这家公司弄不好就有问题,但是何铿也只是说可能有问题,真正要核实还需要时日,表示马上和香港方面联系,让他们立即开始调查,看看这家亚洲国际究竟是什么来头。

        陆为民还是不放心,又给黄绍成打了个电话,黄绍成也早已经用上了大哥大,几乎是和骆康同时用上,通讯的日趋发达让这千里之间的差距瞬间拉近。

        黄绍成也答应明天就帮陆为民去查,但是也说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何铿和黄绍成在电话里都觉得这家亚洲国际有些问题,这也更坚定了陆为民的怀疑,不过陆为民估计这帮人暂时还没有惊动,如果他们真有问题,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抽身,至少他们也要在这集资入股这一宝上捞足才会罢手,当然,前提是自己的怀疑属实。

        杜笑眉几乎是用一种仰慕崇拜的目光看着陆为民用粤味儿普通话和那位彭总联系,很显然那位彭总应该是一位香港老板,然后陆为民又打通的电话又变成了一口标准普通话,言谈间居然说到啥时候去莫斯科或者香港。

        香港不用说了,莫斯科是什么地方,杜笑眉也大略知晓,陆为民没有避讳什么,只说对方要注意身体,不要被俄罗斯美女给榨干了,那话里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似乎对方在电话里也是开玩笑说要给陆为民带两个回来,陆为民也开玩笑说他自己身边就坐了一个不需要了,大概就是指自己。

        一直到后来陆为民又给岭南那边打了电话,再度变换成粤味普通话。

        这连续几个电话让杜笑眉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能坐上这个位置既非光靠什么人脉关系,也不单单只是靠苦干的本事,正如自己姐夫巩昌华所说,那应该是综合了许多方面的因素才能有这般造化,而且还会继续造化下去,这样更加坚定了她要死死抱稳这根粗腿的决心,同样也对今晚出现的那个女人更加警惕,自己能想到的,对方也一样能想到,这就要看各人的本事手段了。

        当陆为民把电话打完时,酒意终于难以压制的全面涌起了,只来得及匆匆吃下夜宵,简单洗了洗脚,陆为民就再也撑不住,倒床不起了,甚至连衣裤都没来得及脱下便呼呼大睡起来。

        杜笑眉和李冯二女费了好大力才把陆为民抬上床,把外衣和鞋袜脱下之后,这下边的活儿就不太好干了,杜笑眉也只能如此,纵然是她无所谓,但是也不好当着其他人这般做,只得招呼两女关门而出。

        “笑眉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侍候一个人呢,陆书记这么年轻,怕是还没有结婚吧?”李姓少妇见杜笑眉似乎神色有些恍惚,并没有对自己二人今晚行为见怪的意思,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哼,肯定没结婚了,要结婚了,这陆书记要么在洼崮住,要么回县里就在咱们这里住,咋就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来过呢?”冯姓少妇立即接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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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二十四节 鲨鱼

        “你两个小浪蹄子,少给我胡思乱想,我告诉你,若是我知道谁想打什么猫偷食儿的主意,趁早给我熄了那个念头,已经有两个先例了,关主任早就和我有言在先,只要谁有这种心思,那就立马走人。”

        杜笑眉恶狠狠地给两女上着课,打预防针,像今晚这种情况,没准儿日后还会很多,这些浪蹄子万一谁存个心思,陆为民就得要入彀。

        “笑眉姐,不能这样说吧,要偷食儿也是他们大男人才是,咱们这些人可不敢存那些心思,小佳,你说是不是?”年龄稍大的冯薇薇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结婚不过三四年,孩子都还才两岁多,至于李小佳刚二十三,结婚不到两年光景,连孩子都还没有,“嘻嘻,真要偷食儿,那陆书记也得先打笑眉姐你的主意才是,咱们也许还入不了陆书记的眼呢。”

        “冯薇薇,你少给我嬉皮笑脸!除了你们俩,另外两班的也得要给我一样收拾心思,你们也都要帮我盯着点儿,保不准你们这帮人里边就有想要打歪主意的,陆书记人年轻,日后在咱们县里前程远大,弄不好就是要当书记县长的人,谁要坏了他的名声,不是我饶不了她,关主任也得剥了她一层皮,让她休想在县城里呆下去。”

        杜笑眉严厉的目光重新挪回来定在李小佳身上,“尤其是你,李小佳,听说你和你那个男人在闹别扭?闹别扭归闹别扭,可别给我把心思掺杂到工作里来,你那个男人虽然只是个教师,可他大伯也是当过人大副主任的人,好歹也在县城里有些颜面,你自个儿掂量着。”

        “嘻嘻,笑眉姐,小佳那个大伯早就退下来几年了,还有啥影响力?要真有颜面,小佳她们家那位还不早就从太和中学调回县里了?”冯薇薇不无幸灾乐祸的道:“当时他和小佳结婚时就骗小佳,说最多半年就能调回来,这都结婚一年多了,还不见半点动静,这一个星期才回来一趟,谁受得了哇?”

        “冯薇薇,你少在那里教坏了李小佳,一个星期回来一趟又有什么大不了?年纪轻轻的,整天就想些不正经的东西。”

        杜笑眉也知道冯薇薇是个有些不安份的主儿,不过这女人不安分归不安分,但是自己却能压得住她,毕竟她大伯子还在凤巢镇当党政办主任,而且听说也是很有希望当副镇长的角色,她本人进来自己也帮了忙,还算比较听话,李小佳不一样,她男人的伯父原来是县人大副主任,可男人却是一个窝囊废,在太和中学教书,怕李小佳得紧,啥都由着李小佳,可这样反倒是让李小佳对自己男人越来越不满意,这才结婚一年多时间,两口子就开始闹别扭,这让杜笑眉也有些担心。

        被杜笑眉和冯薇薇这两人一说,李小佳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笑眉姐,你放心,我可没那心思,倒是薇薇姐你得防着点儿,她可是早就琢磨着陆书记了,那天还在说呢,说陆书记这样年轻有为的领导,得多少女人望着瞅着,可咋就没见着一个女人沾边儿呢?说这种男人,就是能挨挨身子陪他睡一宿也值得啊。”

        “小佳,你个小蹄子,作死啊!我啥时候说了这话?”冯薇薇脸一下子涨的通红,顿时急了眼,“笑眉姐,你别听这小浪蹄子乱嚼舌头,我是说过陆书记年轻有为肯定有不少女孩子打主意,可啥时候说过挨身子陪睡一宿的话?你这个小浪蹄子,自己心里这么想,就敢栽诬到我头上来了!”

        听得二女这般胡乱攻击,杜笑眉也是一阵头疼。

        关主任老觉得这些结过婚的女人稳当,不像那些没结过婚的女孩子乱存心思,可这些女人食髓知味,知道男女之间就那么一回事儿了,就更不在乎了。

        在丰州这边乡下不就是有话说得好么,说年轻女人的奶子,没结婚前是金奶子,结了婚是银奶子,生了孩子之后就是狗奶子,这话也就是说那女孩子一旦结了婚破了身,那就不值钱了,若是有了孩子的,那就更不值价了,这些女人也就这样,结了婚也就没啥顾忌,没准儿就是觉得真要有机会和哪个县长书记睡过一觉,那也是值得炫耀留念的事儿,尤其是像陆为民这样年轻的,那就更危险了。

        “好了,你两个给我收拾好心思,陆书记今晚喝多了,你们俩今晚就得给我警醒一点儿,别给我出啥事儿,门放上的老张头也让他给我晚上多巡两转,陆书记包里还有大哥大,那可是好几万块的东西,要真丢了,我告诉你们,你们几年不拿工资都赔不起!”

        杜笑眉皱着眉头不在搭原来话题,真要在那个话题上扯起来,这帮不知羞的女人就没有怕人的,自己还觉得李小佳原来挺安分守己的,怎么现在说话也变得这样野火了?

        两个女人的话题立即转移到了陆为民包里那个大哥大上去了,这个说要三四万,自己不吃不喝干十年都买不起,那个说一个月光电话费都要一千多,顶自己半年工资了,唏嘘感叹不已。

        杜笑眉也不管二女,悄然无声的出了值班室,然后径直去了陆为民房间。

        打开房门,见陆为民依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被子半搭在身上,想了一想,便帮陆为民解开皮带扣,脱下长裤,一条四方平角内裤绷得紧梆梆的,看得杜笑眉也是心惊胆战脸红耳热,赶紧把陆为民身体翻过去放好,这才替对方盖好被子,又把蜂蜜水搁在床头小茶几上,这才出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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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陆为民打电话了解这个亚洲国际情况的时候,港商一行人也回到了双峰饭店的房间里。

        “彪子,今晚情况恐怕不太妙。”小老头见把房间门锁死之后,这才若有所思的道:“今儿个那个姓陆的很精明狡猾,我看他对我们有些怀疑,这事儿咱们得尽早了断,免得夜长梦多。”

        “驹老大,你也太小心了吧,我觉得他可能是有些嫉妒咱们了,不是说他也在搞招商引资么?大概是觉得咱们这个项目投资大,把他的风头压过去了,心里不舒坦才来找茬儿罢了,姓詹的不也说么?这个人一直和她不对路,所以才会这样,没有必要理他。”黑脸汉子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靠在墙壁上的黄姓男子先插话了。

        “驹哥,你是不是有些疑神疑鬼了?我觉得我们应付得很好,没出啥纰漏才对啊。”黑脸汉子也有些犹豫,望着小老头,小老头的话让他胆战心惊,但若是让他现在马上放弃即将到手的一切,他又心有不甘,所以很想听听这位老大的分析。

        “哼,那只是我们自己感觉罢了,我总觉得这姓陆的来头不对,有点儿针对我们的味道,你们没有感觉到他的问话都是关键问题?原来那帮人哪里懂什么玩具产业生产成本和经营要素这些东西?这个姓陆的可是每句都得让你好好想一想才敢回答,稍不留意就得要露馅。”小老头轻蔑的瞥了一眼自己几个同伴,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彪子,阿伟,驹哥这辈子能混到这份儿上,也没啥长处,就是小心谨慎,吃咱们这一碗饭不是一天两天,咱们得悠着点儿,别大江大河都过来了,却在阴沟里翻了船,那才不值。”

        小老头的话语让房间里几个人都沉默不语了,这个事儿一直相当顺当,可以说出乎意料的顺利,没想到内地这些家伙如此粗枝大叶如此容易相信人,随便找些排头道具就把这帮家伙哄得团团转,眼下一千万担保贷款已经到手,而这些集资不过是当时临时起意的神来之笔。

        没想到这些人头脑这么简单,而且这么狂热,短短几天就已经收到了上百万的资金,而且还有不少人明确提出要放宽集资额度和对象,现在这边也正在拿捏,就是想要吊一吊县里的胃口,然后再好生收割一把,但是没想到今晚出现这个姓陆的一下子就让几个人都意识到了隐藏着的巨大风险。

        “驹老大,咱们这前边儿都做足了工作,这钱不要白不要,总不能眼睁睁的送上嘴的肥肉都不吃吧?咱们只需要松松口,这些人就能又给咱们送上至少一两百万!”黄姓男子贪婪的舔了一下嘴唇,极不情愿的道:“我敢说,最多半个月,不,十天,咱们至少还能捞上三五百万!”

        黑脸汉子却不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小老头,虽然眼看到手的钱拿不到心里是多么难受,但是他知道这帮人也只有驹老大才是久经风浪的老鲨鱼,也正是凭借着驹老大的敏锐嗅觉,他们才能成功脱身,连国际刑警组织也未能把他们几个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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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二十五节 利令智昏

        小老头心里也是犹豫不决,像这一趟来大陆的确太容易了,顺利得让大家都不敢相信,这港商的名头简直就是一个金字招牌,光环之下有什么再无人关心,再加上把这帮乡巴佬带到香港去走一遭,这些家伙都被美得云里雾里,实在是太容易了。

        县里担保的贷款已经在以最快的流程走了,有这些领导打招呼,银行里边的效率也出乎意料的高,估计最多还有一两天这笔贷款就能到账,到时候直接以购买设备的名义打过去,一切就OK了,可是集资这笔钱怎么办?

        这才几天,一两百万就轻轻松松到手了,如果再一松口,正如阿伟所说的,至少还能有两三百万进账,这个时候一拍屁股走人,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黑脸汉子也看出了驹老大内心的犹豫彷徨,他不敢插言,这个时候得由驹老大自己来判断。

        “彪哥,我觉得没啥问题,一个星期,给我一个星期,咱们再捞上三百万就走人,怎么样?”阿伟实在忍不住了,压低声音道:“彪哥,再给我几天时间,让我把那个姓萧的大波妹也给尝一尝,这来了这边这么久,我可是谨守本分,憋得太难受了。”

        “闭嘴!”黑脸汉子脸一下沉下来,“你是来玩女人的还是来挣钱的?妈的,回香港随便你怎么玩儿,在这里给我好生窝着。”

        小老头在房间里转悠了两圈,终于下定决心,“彪子,阿伟,我还是觉得不保险,这样,明早我去和姓梁的他们几个说说,他们县里干部不是觉得咱们有区别对待要求放宽么?行,我们就说不再限制身份,只要是他们县里认可的就行,还是按照原来标准,普通人就一万块额度,三天之内我们必须走人!”

        “三天?三天怎么够?”阿伟怪叫起来。

        “只能三天,但我们可以对外说十天时限,让阿成马上去定大后天下午到深*圳的机票,我们到了那边之后晚上连夜坐船到澳门。”小老头一旦下了决心,就不再犹豫,“这边明天就要把款打出去,这些现金阿东明天就带走,租车直接到深圳,到深*圳那边之后交给那边人,让他们处理好交给我们,大不了多给一点手续费。”

        阿伟还要争辩,但是黑脸汉子已经毫不客气的制止了对方,在这个问题上,他对驹哥绝对信任,钱没了还可以再想办法挣,可若是人陷在这里,那就完了,这大陆监狱生活可不好受。

        “驹哥,我们听你的,这一百多万我让阿东明天就带走,这两天我们能收到的钱能汇在一起打过去就打过去,不能打过去的,就随身带走,能带走多少算多少。”黑脸汉子吸了一口气,“我也觉得这事儿咱们的小心一些,太顺利了未必是好事儿。”

        小老头满意的点点头,“彪子,阿伟,不是我胆小,这钱挣不完,但命可只有一条,咱得把命留着才能继续挣钱,这一笔做完,咱们休整一年半载,再想办法进来,换个地方咱们继续发财,我看大陆这边搞这个招商引资三五年都不会歇息下来,嘿嘿,有的是咱们发财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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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睡下去陆为民也是不知道啥时候才醒过来,只觉得口干舌燥,好在房间灯光也没熄,一翻身起来,也是头昏脑胀,正好看见放在茶几上的蜂蜜水,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去,心里那股子燥热不适这才消褪不少。

        看了看表,才凌晨六点钟不到,陆为民本想再睡一会儿,但是却再也睡不着了。

        昨晚的情形还能大致回忆起来,没想到这几杯红酒劲道这么厉害,一下子就把本来还能稳得住的自己给打倒了,连走路都困难。

        好像是萧樱把自己送回来的,再后来自己好像打了几个电话让何铿和黄绍成他们帮自己查一查这个亚洲国际的情况,何铿说最多一个星期就能有回音,陆为民估摸着短时间内这帮家伙怕还不会走,毕竟这集资来的钱多快,这帮家伙肯定还得要好好捞一笔才肯收手,当然这还只是自己的一个怀疑猜测。

        躺在床上想了一阵,陆为民这才起身推开窗户,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陆为民昏沉的脑袋也为之一清,搓了搓脸,陆为民索性出门,这后花园里天色虽然还有些黑,但是已经隐约可见天边的鱼肚白了,自己还没有机会到这花园里去转一转,今儿个反正睡不着,溜一圈回来再慢慢洗漱,正好。

        陆为民看见搁在旁边的长裤,忍不住有些发呆,他已经有些记不起是自己还是别人帮自己把裤子脱了,但摆得这样整整齐齐,似乎不像是自己迷糊中能做到的,莫非是杜笑眉,还是那两个姓冯的还是姓李的少妇?

        陆为民也懒得多想,干脆就穿上衣裤出门,这会儿刚六点,外边空气还有些清冷,在小花园里走一走也有助于头脑清醒,也能更好的考虑问题。

        虽然很不想介入玩具厂这件事情中,但是陆为民却知道如果自己担心属实,那问题就真的很严重了,这要爆发起来,还不得惊天动地?但愿自己的顾虑担心是多余的,这省里边的介绍不该如此才对,但无论如何这种集资方式肯定有方式,就算是不涉及其他,以这种方式集资,只怕上边也很快就要制止,尤其是在沈太福事件之后,这种集资就更是被严禁了。

        陆为民努力想要回忆起沈太福事件是什么时候,但是毕竟这事儿距离太远,前世里也从未想过这种事情与自己有多大关系,所以也没有刻意去记忆,只能大概回忆起应该是93年的五一节之前的事情,但是究竟具体时间,他却没有半点印象了。

        陆为民一边想一边埋着头往外走,刚走到拐角处,一个热乎乎香喷喷的身体一下子钻进怀里,“啊?!谁?”

        陆为民也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的闪开,走廊灯光不算暗,这拐角处正好就有一盏白炽灯,挺亮堂的,一个穿得挺单薄的女人陡然间出现在面前。

        李小佳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走廊里遇上了陆为民,原本想到昨晚整个招待所里除了陆为民就没有一个客人,大门也是从里边闸上的,陆为民昨晚喝那么多,估计至少也的要睡到八九点钟看能不能起床,所以打定主意睡个懒觉,这会儿正好起来上个厕所睡个回笼觉,也就懒了一下,连外套长裤都没穿,就这么直接从床上起来奔厕所去了,厕所就在拐角处,也不远,来回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儿,没想到竟然会就有这么巧。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么尴尬的事儿,眼前这个女子上边只穿了一件半旧的白色圆领大体恤,下边更是只穿了一条三角内裤,两条白晃晃的大腿外加胸前那凸起的两点就这么落在陆为民眼中,那白体恤也许是洗的次数多了,都有些半透明,连那两团深色都隐约可见。

        李小佳尖叫一声之后,也来不及解释什么,就呼啦一声跑开,钻进了旁边的值班室里,门也被狠狠摔过来关上。

        陆为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女人是去上厕所图方便,连外衣外裤都没穿。

        陆为民哑然失笑,这个女子昨晚在自己房间里倒是挺顺眼的,没想到一大早却以这样一个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

        出了门,清冷的空气顿时包围着陆为民,让陆为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不过这种有些渗入肌肤的凉意却让人很舒服。

        既然自己知道了这事儿,恐怕就得要向梁国威和李廷章正式提出来自己的看法了,不说这其中经济风险,仅仅是这政治风险也足以让人三思了,也不知道素来保守的梁国威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又变得如此大胆开放起来了?难道真是觉得港商就这么可信,借港商名头也能对抗上边的政策?

        陆为民琢磨着这里边多半就有戚本誉和詹彩芝在里边作祟,不过李廷章怎么也会同意?

        这帮家伙对自己在洼崮搞一搞量化产权改革噤若寒蝉,可对这集资分红的事儿倒是比谁大胆积极,看来这也是在利益刺激之下也就顾不得许多了,还能把全县干部也都讨好了,怕也觉得这真是巩固他们自身威信的一个好办法啊。

        利令智昏,陆为民只能这么评价,真要出了乱子,这可要是多少人都吃不老兜着走。

        这个时候陆为民也还不知道县政府甚至还为这家亚洲国际向地区工商银行担保贷款一千万作为部分设备购置资金和流动资金的事儿,否则陆为民更要怀疑这其中的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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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二十六节 疯狂

        陆为民洗漱完,吃完早饭时,已经是快八点了,正好碰上了李小佳和冯薇薇两女过来。

        看到陆为民望过来的目光,李小佳顿时脸发红身上也有些发热,早上那一幕让她羞得难以自抑,平时嘴巴可以厉害无比,可真正遇上这种尴尬事儿,却也一样,睡觉也没带奶罩,就一件单薄透明的T恤,下边也没穿长裤,一条三角裤,这情形落在谁眼里也不是个味儿,可恰恰还是县领导,而且还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性领导。

        冯薇薇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自然的李小佳,陆书记和自己两人打招呼,可李小佳这小蹄子怎么一副诡异表情,昨晚都还好好的,别睡一觉起来就有啥想法了吧?

        有心想要问个究竟,可李小佳却是像受惊的小鹿一般,疾步而过,弄得冯薇薇也只能和陆书记打了个招呼,赶紧跟着去了。

        陆为民倒没有想太多,他现在心思都放在怎么去和梁国威建议的心思上去了。

        亚洲国际集资这件事情必须得停下来,而且还要尽早把已经集起来的钱退还给个人,这中间虽然有些麻烦,但是总比日后真有啥问题要好得多。

        他相信自己给梁国威阐明自己的观点,对方会意识到这其中的风险,做出判断。

        “为民,这是书记办公会上定下来的事情,老戚和彩芝书记都很支持,梁书记也觉得可以接受,觉得咱们县里机关干部本来福利条件就很差,比起其他县都有差距,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也算是一个弥补,而且亚洲国际那边也说了,集资期最长三年就要全数退回,就算是感谢县里支持了。”坐在办公室椅子里的李廷章慢条斯理的道:“我个人也觉得没啥,亚洲国际这么大一个盘子在这里,而且产品都是出口的,效益很好,我们去香港看过,他们企业规模很大,有好几家玩具生产厂,按照他们说法,都要逐步转移到内地来,他们那边的工资太高了,是我们这边的好几十倍!”

        陆为民没有心情听李廷章吹嘘香港的繁华,径直道:“县长,咱们不说这集资有没有风险,也不说亚洲国际日后的效益如何,就是这种集资方式也是上边所不允许的,百分之三十的年息,三倍于国家法定存款利率,这简直有点高利贷的味道了,这是违规的。”

        “为民,你不要危言耸听,这是集资入股分红,不是利息,而且这种情况到处都有,听说沿海那边这种情况很普遍,也没有听说有什么不允许。”李廷章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他也觉得陆为民是不是有点儿嫉妒詹彩芝拉来的这个项目压倒了洼崮的风头了,想一想也可以理解,原来县里主要目光都汇聚在洼崮那个中药材市场项目上,现在一下子来一个港资的大项目,顿时把风头抢走,也难怪他心里有些吃味。

        “县长,这分红是指在企业当年收益在提取了公积金和公益金之后的分配,这玩具厂还没有建成,更谈不上生产收益,哪里来什么分红?”陆为民耐着性子解释道:“这就是集资,说准确一点,就是非法集资。”

        李廷章却根本听不进去,“为民,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这个事情是书记碰头会上定下来的事情,如果上边真的说这种方式不允许,到时候咱们再来清退也不迟,现在这刚搞起来,又没有一个说法就退,干部们怎么想,亚洲国际那边怎么想?上边真有政策不允许,那时候来退,咱们也有依据说法,干部们也好,亚洲国际这边也好,也都能理解了不是?”

        不能不说李廷章说得也有道理,现在就要退集资,总得有个说法,要不干部们还不得闹翻天,如果知道是自己的意见,那恐怕对自己是一百个不满意,若这亚洲国际真不是自己担心的那样,只怕自己日后也就没办法在县里混下去了,这一下子得罪了所有的机关副科级以上干部,伤害了他们的利益,这还怎么开展工作?

        李廷章的话让陆为民进退两难,虽然他极度怀疑亚洲国际的底细,但是现在却没有半点证据,要查清楚亚洲国际的底细,还得要几天时间,陆为民也不知道这几天时间里会不会发生什么问题。

        他之所以来找李廷章,就是想要说服李廷章,没想到都得到这个结果,现在再要想说服梁国威,恐怕就更不可能,至于说戚本誉和詹彩芝两人,陆为民就根本没考虑过。

        虞庆丰那里陆为民稍稍得到一些鼓励,虞庆丰在书记碰头会上是持反对意见的,他当然不是怀疑亚洲国际,而是觉得这种集资方式没有政策可循,似乎有些打擦边球的嫌疑,所以他表示反对,但是梁国威都支持,他也就无可奈何了。

        陆为民思考再三,还是觉得需要向梁国威表达自己的意思。

        梁国威虽然在很多方面让人不满意,但是他现在毕竟是县委书记,而且梁国威本人从其他角度来说也没有什么让人值得诟病的地方,之所以给自己制造了这么多麻烦,对自己成见也日深,那也纯粹是因为观念问题以及戚本誉和詹彩芝在其中撩拨,这一点上陆为民倒是能看得开。

        陆为民刚来到梁国威办公室门口,就看见关恒从梁国威办公室出来,见陆为民要进去,关恒摆了摆手,示意陆为民先在自己办公室去坐一会儿,梁国威办公室有客人。

        “啥事儿这么一大早就来找梁书记?”关恒让人送来一杯茶,现在他和梁国威的关系也有些微妙了,梁国威对他的态度日益冷淡,两人从原来那种默契密切的关系迅速降温,关恒有些感慨,但是也能平静对待,即便是梁国威已经在开始重新物设这个县委办主任人选,他也显得很坦然。

        “哼,还说呢,这么大事情也不通报一声,真把我当成洼崮乡巴佬了?集资这事儿你不知道?”陆为民气哼哼的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事儿的风险,也不阻止?”

        关恒苦笑,“为民,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书记们定下来的事情,我能起什么作用?我反对有用么?”

        “那你也该提醒一下梁书记才对,就算是他不待见你,但是最起码咱们态度要拿够表明。”陆为民也知道关恒现在很难,但这件事非同小可。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表明态度?老戚把我洗刷了一顿,说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梁书记也没有接受我的意见,我能怎么样?”关恒淡淡的笑了笑。

        “杨县长也同意?”陆为民实在不甘心。

        “他同意不同意又能怎么样?这又不是县政府这边的事情,詹彩芝在干部会上吹了吹分,老戚也说了说意见,说是本着自愿,也算是亚洲国际给县里干部们的一个福利,是感谢县里对亚洲国际支持的回报。”关恒耸耸肩,“这个福利手笔可不小。”

        “县里给亚洲国际啥支持了,土地价格都那么低了了,还能怎么样?税收也基本上几年都没戏,莫不是还给那几位郭董张总黄总啥的提供了啥特别服务,让他们这么满意,才要让咱们县里干部都能沾点儿荤腥,我还真没见过这么豪爽大方的生意人。”

        陆为民对县里的这些优惠政策也很有意见,认为对港商的优惠力度太大,几乎就是要赔本赚吆喝了,但这种情势下,倒也怪不得县里,哪里都这样,这竞争强度已经让大家无暇顾及日后了。

        “哼,县里出血还出少了?县里同意为亚洲国际提供担保,在地区工行贷款一千万,用于解决部分设备和流动资金,还差一点贴息呢。”关恒也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风险,顺口道。

        “什么?县里担保贷款一千万?”陆为民大吃一惊,“这是谁答应的?”

        “不是谁答应的,而是已经付诸实施了,港商说现在基建投资规模这么大,需要部分流动资金周转,这也是詹书记当初引来这个项目时说好的条件,县里要在贷款上给予支持,开始港商那边要求提供一千五百万贷款担保,但是县里考虑了一下,最终只同意了一千万的贷款担保。”关恒解释道:“这事儿他们几个都知道,李县长和杨县长都有些怕担责任,现在都明确了政府不准为企业担保了,尤其是港资企业,可老戚和詹书记都说要特事特办,要不这个项目恐怕就要花落别家了,梁书记也就同意了,不过担保签字好像是詹书记签的字,李县长耍了滑头,说汽车坏在路上赶不回来,让詹彩芝代签,詹彩芝没办法也就代签了。”

        “哼,真要出了问题,李县长还能跑得掉?他才是县政府县长,那个章是盖的县政府大印,谁签字他都跑不掉。”陆为民摇摇头,这些家伙耍点儿小聪明倒是挺厉害。

        想到县政府担保贷款一千万,陆为民心里更觉得不踏实了,如果这帮家伙真有问题,那双峰就真的要被害惨了,他必须要去提醒梁国威这其中隐藏的巨大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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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二十七节 蠢人

        从梁国威办公室出来,陆为民心里也是大为沮丧。

        梁国威态度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解释了书记碰头会上各人的观点意见,同时也表示詹彩芝和县财政局的人也去核查过亚洲国际账户上的资金,没有问题,资金很充裕,至于说贷款担保,这也是当初这个项目来县里时县里承诺过的,毕竟这么大一个投资项目,凭什么落户双峰,县里肯定要有所支持。

        对集资这个事情,梁国威的意思和李廷章差不多,如果上边真的有意见下来不允许这样搞,那么县里可以立即要求亚洲国际停止集资入股并退还这些“股金”,现在上边并未明确禁止,这也就算是给县里干部们的一个福利考虑,亚洲国际方面也承诺县里,如果上边有政策不允许了,那么最起码他们也支付一个季度的红息,也算是给县里干部们一个交代。

        陆为民是彻底的无语,梁国威如此精明保守一个人,不知道在这个问题上却是变得这样激进大胆,当然对方只是担心政治上的风险,丝毫没有考虑到亚洲国际这边的风险,他们对这帮香港客人的信任度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高,这香港一行回来,可以说都变成言必称亚洲国际了,什么三十层大楼,现代化厂房,薪资几千港币,家庭小轿车,无论是梁国威还是李廷章,似乎都沉浸在了某种幻觉当中,觉得这亚洲国际就是真的来当慈善家的一般。

        现在他也是徒呼奈何,梁国威的态度也很明确,管好自己的洼崮区,县里的事情不用自己多操心过问,陆为民心里再不是滋味,也只能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出来。

        梁国威话语里也流露出来集资事情上地区也知道,并没有明确表态反对,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地区也是默许了这种事情,陆为民不相信如果在真正出问题时,谁会为这个默许来承担责任?

        章明泉打来电话问需不需要来接他,陆为民拒绝了。洼崮那边事情已经上了正轨,并不需要自己再去随时盯着,有章明泉盯着就行了,至于洼崮镇那边,齐元俊自然会料理好,也无需担心,他现在更担心的是亚洲国际。

        但这件事情又不是以自己意志为转移的,现在没有亚洲国际的具体情况,谁敢质疑这帮人?陆为民无限怀念前世的网络时代,那个时候要想查一查一个企业的底细实在太容易了,随便搜索一下都能得出太多信息,而现在,你还只能通过最原始的方法去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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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陆为民还真是管得宽啊,啥事儿都要来掺和一下,全县就他一个人是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话也不懂?”戚本誉听了梁国威的话语,不屑一顾的撇撇嘴,“摆不正自己位置,正事不做,邪而有余,也不知道地委是怎么在考虑,怎么就安排个这样的人下来。”

        “本誉,说话注意一点,为民的心还是好的,对港商的担心也情有可原,毕竟他没有去香港考察过亚洲国际那边的情况,对亚洲国际有怀疑担心也很正常,贷款担保虽然有些不符合政策,但是就像彩芝说的,人家凭什么来双峰投资,他们也不是慈善家,总得给人家一点想法,改革开放,特事特办,没啥大不了。”梁国威倒没有符合戚本誉的观点,“至于集资这个事情,我觉得恐怕也搞不长久,但现在上边还没有明令禁止,咱们也算是打打擦边球,给县里干部们多争取两个算两个。”

        “梁书记,为民对这事儿看来意见很大,其实这也没啥,民主集中制嘛,如果真有意见,下一次常委会上也可以提出来嘛。”詹彩芝颇为自信的笑了笑,一身颇为时尚的套裙也是在香港买回来的,让她人似乎都年轻了好几岁,身上的香水味道很舒服,也是在香港买的,这帮香港客商也很大方,招待也很周到,在香港考察那几天里,也算是大开眼界。

        戚本誉也听出了詹彩芝话语里的不满,笑了起来,“詹书记,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我看陆为民他是见不得别人比他好,这玩具厂项目一起来,立马就把他那个啥破市场项目给压倒了风头,他心里当然不舒服了,换了是我也不舒服,不过总不能因为他不高兴咱们这个项目也不搞了吧?”

        “好了,本誉,彩芝,这事儿就不提了,为民只是来表明他自己的看法,我估计他也去找过李县长,这也没啥,工作还得按照我们既定计划推进,彩芝,玩具厂这边工地建设你得盯着一点儿,这个大项目,地区里边也很重视,随时都在过问,刚才郭董事长来说他们的决定,我觉得这是好事,让咱们县里普通干部都能享受这份待遇,不过也要给各单位打招呼,要量力而行,别到处借一屁股帐来搞这个集资,也不好,这事儿本誉你要多操心,给各单位一把手把招呼打到,我觉得普通干部五千块集资就足够了,再多怕有些家庭也承受不起,郭董事长也同意这个意见,就按五千块钱定下来,他们说十天期限,十天之后他们就不再接受这些集资入股了。”

        “嗯,梁书记你放心,我去和各单位一把手逐个打招呼,让他们不要对外宣传,大家伙儿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就行了,不过这一会亚洲国际还真是帮我们解决大问题了,咱们县里干部福利奖金本来就差,去年年底干部们骂娘的不少,我这个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和詹书记这个分管经济的副书记都少不了在背后被人戳脊梁,可也是没办法啊,县财政就这么大一块馍馍,谁都盯着,谁也不敢少,有啥办法?现在这个集资分红也算是给全县干部们的一个补偿了。”

        戚本誉转过头来又笑着对詹彩芝道:“真是全靠詹书记这一次出了大力立下大功了。”

        “戚书记说哪里去了,这也是全靠梁书记的一力支持,要不都要想有些人那样前怕狼后怕虎,这样怀疑那样担心,这个项目也不可能落户到咱们双峰。”詹彩芝抿嘴一笑,丰腴的脸庞真如玉面观音一般,看得戚本誉心里也是直咂嘴,还真有点儿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味道,难怪都这么多年了,都还和外经委哪一位有香火情,不知道这女人为了这个项目又撅着屁股让人家操了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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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恹恹的回到招待所,却看见杜笑眉早已经在门口等候了,他也不多说,径直进屋,杜笑眉也是赶紧尾随而入。

        “陆书记,县里有新政策出来了,所有正式干部都可以在亚洲国际入股五千块!”

        “什么?”陆为民再度猛吃一惊,难怪自己去找梁国威,对方却是态度这么好,原来早就打定主意要继续搞这个集资了,这全县好几百上千的干部,人平五千,又是好几百万啊,这亚洲国际的吸金本事还真不小,胃口也够大啊。

        “才出来的政策,主要就是因为普通干部意见很大,现在大家皆大欢喜了。”杜笑眉一边招呼着李小佳把茶给陆书记泡上来,一边亲自奉上茶,“我刚听我姐说,现在也不局限于县直机关了,各区乡镇干部都可以入股,我姐忙不迭的要到处去凑钱呢。”

        陆为民暗叹一声,这真有些疯魔了,但现在自己似乎也有些无能为力,地区那边恐怕是的确知道这事儿,弄不好还有些人自己也在这里边打主意,自己也入股三五万甚至十万八万呢?要不梁国威能有这么硬底气,根本就不怕自己把这事儿捅到地区里去,只怕这家伙还就想要看自己反映到地区里去碰一鼻子灰,也在领导心目中落得个越级反映的坏印象呢。

        见陆为民不吭声,杜笑眉也拿不准,昨晚陆为民打电话的内容她也听见了,陆为民显然对这个港商有些怀疑,才会动用他那些朋友关系去查这个港商的底细,可是大家都知道县里和地区的考察团那是到香港区考察过的,回来都说这个港商很有实力,是亿万富翁,在这里投资几千万只是小生意,还能有什么问题?

        正考虑的时候,章明泉又打来电话说县委办口头通知了这个消息,说是本着自愿,县里不作要求也不鼓励,各乡镇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妈的,这可真是步步为营啊,这帮香港人玩这一套可真是够厉害,但现在又能怎么样?制止区里各乡镇的干部们集资?那日后真要有收益,自己岂不是挡了他们财路?还不得把自己骂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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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二十八节 远遁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为民几乎是度日如年。

        他一度想要给夏力行打电话反映这个情况,但是思前想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只是自己的主观臆测,而且这个项目也是省外经委介绍来的项目,也是丰州地区的一个重点引资项目,你就这么厉害,就能一个人判断出对方是骗子,夏力行肯定会问自己向丰州地委行署反映过这个问题没有,县里是什么意见,自己该怎么回答?

        他也给安德健汇报了自己的担心,安德健在电话里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自己怀疑的依据在哪里,有没有证据,这又让陆为民无言以对,说是自己的直觉,没准儿安德健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嫉妒了呢。

        何铿和黄绍成那边他几乎是一天两个电话去催问,但是都还没有消息,这也怨不得他们,毕竟隔行如隔山,香港本来就是一个玩具生产基地,你要打听清楚这样一个情况,肯定需要时间。

        他也考虑过让谢长生帮忙,但是地区公安处不是哪个个人能把持的,谢长生也不是一把手,这种未经批准的秘密调查是要承担相当风险的,尤其是这还是地区重大投资项目的投资商,谢长生和自己的交情也还没有深到这种程度,所以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让杜笑眉随时观察着亚洲国际这帮人的动静,这帮人暂时租住在双峰饭店,而且办公地点也临时设在双峰饭店的会议室里,这几天里那里的人是络绎不绝,绝大部分都是前去缴款的人,而县公安局甚至还派了专门人维持秩序,每天早上八点半一直要到晚上八点半才算工作结束,堪称数钱数得手抽筋了。

        不过让陆为民稍稍放心的是这些人收取的钱第二天一早就让县工行的人来接走,看似还没有立即就要跑路的模样,这让陆为民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疑神疑鬼了。

        陆为民实在有些不放心,他仔细分析过许多次,把其中疑点一点一点的罗列出来,然后逐条分析,希望能排除可能性,但是始终有些理由无法排除。

        像玩具企业一下子就开到双峰这样的内地,运输成本和薪资成本之间的差异对比,陆为民很怀疑对方的解释是否合理。

        还有就是这种集资方式,港商对于大陆内地的政策并不了解,照理说是不会轻率作出这样的决定的,就算是他们真的要打算感谢县委县政府,完全可以集中到少数人,根本不需要用这样大规模的方式来讨好普通干部,要知道这中间政策风险很大,而港商这些外来户都应该要力图规避这些风险才对。

        这其中还有一条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陆为民一直觉得这帮人来双峰投资显得太过草率了。

        刚接触几天就匆匆决定要在双峰投资数千万,这不是小数目,不考察清楚各方面环境以及市场情况,就这么遽下决断,陆为民觉得这中间有点儿令人无法理解。

        无论是佰达公司还是丰祥药业,亦或是陆为民原来在南潭时的华美集团项目,无一不是经过多次考察和谈判,而且可以说是锱铢必较,每一条每一款都要经过一番争执讨论才能敲定,哪有像这个亚洲国际的,省里一介绍来,没几天就把所有条件都谈得差不多了。

        虽说双峰*县里让步很大,但是商人的胃口是无止境的,你让步越大,他就更要得寸进尺,可这个亚洲国际似乎也挺“明事理”,也没做什么讨价还价不说,还主动要给这样那样的“回报”,这不能不让陆为民生疑。

        但这一切都只是怀疑,而没有其他证据。

        当亚洲国际提出所有普通干部都可以入股分红之后,这个消息在全县干部里边立即引发了巨大的轰动效应,虽然五千块钱这个标准不算高,但是算一算按照百分之三十年息,一年下来也有一千五百块钱的分红,现在普通干部工资也不过两三百块钱,一年下来的奖金福利也不过一千块钱不到,这个一千五百块的分红,几乎要相当于一年奖金福利的两倍,这如何不让人疯狂?

        即便是洼崮区各乡镇的干部也是趋之若鹜,虽然陆为民也或明或暗的给各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提醒,要求大家冷静理智对待,但是几乎没有人能听得进去,全洼崮区三乡一镇外加区委,八十多名正式干部,除了极个别经济条件的确太过困难的,都蜂拥而动,四处凑钱要入股。

        即便是像章明泉、齐元俊、胡焕山和彭元国也不例外,陆为民甚至只能让这几个自己能够招呼得到的人稍稍缓一缓,毕竟对方承诺是十日之内,而陆为民希望在一个星期之内何铿和黄绍成那边就能有比较准确的音讯。

        陆为民是下午三点过到县里的。

        他实在有些不放心,这件事情就像一个巨大的石头压在他心上,这事儿如果没有一个明确说法,他简直就没有心情再去做其他事情,好在区里的几桩大事儿倒也有人盯着,不需要他太过操心。

        他甚至不动声色的悄悄去了一趟双峰饭店,亚洲国际那帮人显得很信任县里,县财政局甚至还专门出人帮他们清点集资款和开票,他们那边有一个据说是专门的财务人员负责清收款。

        还好,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第一二天的疯狂期已经过了,大家也就没有那么狂热了,来缴款的人还是络绎不绝,陆为民在会议室门口打了一个旋儿,就这么十来分钟,就有两三个人来缴款,据说第一天几乎是要排队来缴款。

        那个叫黄亚伟的家伙和另外一个也是一伙的男子似乎叫阿强的正在那里谈笑分生,丝毫看不出端倪,而财政局的几个工作人员也相当殷勤的在逢迎着对方,其中一个长得很不错的少妇更是和那个黄总眉来眼去的,似乎完全沉迷在了对方夸夸其谈的潇洒风度之下了。

        陆为民叹了一口气,径直回了招待所。

        ****************************************************************************************

        就在陆为民回招待所不久,黄亚伟给另外一个男子阿强使了一个眼色。

        今天收获还不错,光是下午就有三十万左右进账,但是已经明显没有上午和前两天那么疯狂了,已经达到了预期目的,但是这场戏还得演下去。

        另一个男子会意的点点头,假意要把下午收到的款项清理一下,财政局的一名工作人员立即很热情的表示要帮忙,对方婉言谢绝了。

        这个时候又来了两个人来缴款,黄亚伟立即和阿强到了另外一间会议室,简单清点了一下,黄亚伟顺手提出把三捆钱放入旅行包,每捆十万块钱,压低声音道:“阿强,六点半准时收手。化妆衣物都已经准备好了,放在房间里,我和县里那些人打了招呼,就说公司总部有人要到丰州来,也在丰州饭店订了房间,我们要去丰州见总部的人,明早再回来。你记住,换了衣物拿上这些,直接出门拐右手,有一辆三菱越野车在等你,牌照号是岭南02*****,他们已经到了,你不要和他们多说什么,他们俩会连夜把你送到深*圳,我们在哪里等你,我们一起连夜过海到澳门,然后再去菲律宾。”

        “放心伟哥,你和驹哥、彪哥尽管走,我知道怎么做。”阿强也不多说点点头,显得很自信,显然是也对这一行道十分熟悉在行了。

        黄亚伟在房间里小心换了一身衣物,带上墨镜,提起旅行包,绕路从另外一道楼梯下楼,出了门,门房上的保安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气度不凡,也就没有理睬,黄亚伟径直出门,拿出大哥大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一辆银灰色的丰田子弹头开了过来,车上早已经坐了另外两人,黄亚伟上车之后,汽车随即迅速消失在省道315上。

        被叫做阿强的男子回到现场,泰然自若的和财政局几个工作人员继续谈笑,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小时间,又陆续来了十多人来缴款,又有十多万款项进账,这让阿强心中也是暗自感慨不已,这钱来得实在太容易了,难怪伟哥不想走,换了是他也一样。

        六点半,工作结束,财政局的工作人员把剩下这十来万块钱清理好,连同收款收据一到交到阿强手中,阿强相当礼貌的和两位工作人员道别,又顺便开了一句玩笑,逗得两个财政局的女孩子眉花眼笑,这才大方的离开回房。

        十分钟之后,阿强已经换了一身很普通的夹克,板寸头发也变成了厚实的披头,随手提着包下楼,看看四周无人,扭开后边一间杂物房门锁,然后钻进去,把提前准备好的铁栅栏取下来,钻了出去。

        这是一条很偏僻的死胡同,平时根本无人来,污水四溢,阿强屏住呼吸,紧走几步,拐入饭店旁的一条街道,立即就看见了那辆悬挂着岭南牌照的三菱越野,他也不说话,直接拉开车门上车,汽车卷起一阵烟尘,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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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二十九节 等待

        陆为民不想去县委里边,估计梁国威、戚本誉这些人也不想看到自己,回招待所似乎有些早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往哪里去,突然想起自己和牛有禄所提到的事儿,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去落实没有,这两天他心思也不在这上边,所以也就没有去过问。

        想到这里,陆为民索性就直接往县文体局这边来了。

        县文体局偏居在南大街旁边的一条叫文化巷的巷子里,这条巷子有些小,只能勉强进一辆车,连会车都得要找合适地方才行。

        陆为民走到文体局门口,上下打量了一下。

        白色的墙壁下部已经发黑,青苔一直长到墙壁下角,墙灰脱落大半,看上去说不出的破落萧索。

        铁栅子门锈迹斑斑,原来枣红色的漆色早已经只剩下斑驳锈迹,一枚大铁挂锁就这么孤零零的挂在门扣上。

        陆为民在门口看了看,一辆破旧的吉普车也不知道是哪个单位用淘汰丢给了文体局,就看那车轱辘磨得发平的轮胎齿印就知道这车的年成怕比起改革开放的岁数查不了多少了。

        双峰财政一直很拮据,教育这一块的巨大压力让县财政一直处于捉襟见肘的境地,而行政和事业编制人员又严重超编,几乎每一个部门都喊缺人,但是编制的紧缺又使得更多人想要削尖脑袋钻营这个,而财政税源的瘠薄又使得县里在许多方面不得不一再压缩,像一些冷门单位,那自然也就是无人问津了。

        陆为民进了门才注意到这个小院的简陋,一圈青瓦平房,倒也是有点儿面南背北的气势,正对大门的大概就是文体局的行政办公用房了,而东厢房那几间大概就是县文化馆和图书馆的用房,而西厢房悬挂着县博物馆和县文物管理所的牌子,总共不过十来间小破房,就挂了五个牌子,这让陆为民也有些唏嘘感慨。

        刚踏进小院,就碰见一个中年妇女出来,见陆为民夹着包四处打量,有些警惕的瞅了陆为民一眼,“你找谁?”

        “我找牛局长,不知道在不在?”陆为民有些尴尬,这文体局里他也不认识人,这一个人莽莽撞撞的进来,的确有些鲁莽了。

        “找牛局长?”中年女人上下打量了陆为民一眼,这才扭头喊了一声:“牛局,有人找。”

        “谁啊?”牛有禄的脑袋从窗户里探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陆为民,忙不迭的叫了一声:“陆书记,你来了?”

        一边说牛有禄一边忙着小跑出来,握住陆为民的手:“走,陆书记,里边坐。”

        陆为民踏进牛有禄的局长办公室,才真正感觉到这文体局的寒碜。

        一张老式的办公桌,上边还有双峰*县革委会的烙印痕迹,一张玻璃板下是县里主要部门的通讯录,一个茶杯,一个笔筒,一张藤椅,对面是一张三人藤椅,但是扶手上的藤条已经断裂开来,而角落里畏畏缩缩的摆放着一个旧式木柜。

        “陆书记,咱这里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破落户,条件太差了,不敢和县里其他部门相比,包涵一下。”牛有禄显得很坦然,“陆书记不抽烟,算是又帮我们文体局节约十块钱了。”

        陆为民笑了起来,这个牛有禄还真是有点意思,不愧是当过区委书记的人,很有点宠辱不惊的架势。

        “老牛,别妄自菲薄,文体产业是朝阳产业,日后发展前景不可限量,现在的困难也是暂时的,一旦县里财政状况好转,肯定会优先考虑。”陆为民坐在藤椅里笑道:“对了,那事儿办成没有?”

        “我第二天就去找了郭董,郭董让我去找黄总,黄总倒是挺爽快,答应了支持五万块,我心里也算是放下一块大石头了,老康那天倒是把我灌得不轻,答应给两万,至于你们洼崮那家叫啥丰祥药业的,我还没接触,还得靠你陆书记引见一下才行。”

        说起这事儿,牛有禄就是兴奋不已,这一下子就能弄到七八万块,对于本来就拮据到极点的文体局来说简直就是一笔相当丰厚的收入了,这文艺调演虽然要开销一些,但是总还能落下几个,这也能补充局里开支,让自己这个局长也能轻松一些。

        “嗯,老康那里没问题,他敢不给,我饶不了他,香港人那边的钱拿到了吧?他们现在是日进斗金,这几个小钱应该不在乎吧?”陆为民随口问道。

        “还没呢,那位黄总虽然爽快,但是却说要稍等,需要财务来处理,我今儿个上午去找郭董没看见人,那位张总也不在,只有黄总在,他答应明天处理,让我明天早上去。”牛有禄心情很好,“陆书记,不瞒你说,这两天是我到文体局心情最好的两天,你是不知道僧多粥少的滋味儿,哪都要钱,瞧,院子里这辆十二年车龄的破吉普,原来县委办淘汰下来的,现在坏了,局里没钱修,就只能搁这里了,现在局里要办事下乡,就只能去挤长途客车或者中巴。”

        陆为民也是喟然,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这话不假,兜里没钱,那干啥事儿都得要缩手缩脚算了又算,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底气不足啊。

        “你说香港人要你明天过去办?那个郭董和张总都不在?”陆为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嗯,他是这样说的,郭董和张总的确不在,没见着人。”牛有禄点点头,正说间,一个纤巧的身影骑着自行车进来,“萧樱回来了。”

        “牛局,路上我碰见康总了,我问他赞助的事儿,他说随时都可以去办,他和财务打了招呼了。”萧樱兴冲冲的锁好自行车,直奔牛有禄办公室而来,却一眼看见了坐在藤椅上的陆为民,略一愣怔之后,淡淡的道:“陆书记,你来我们局里视察?”

        陆为民和牛有禄都觉察到萧樱语气里的冷淡,牛有禄有些不解,难道说那天晚上萧樱送陆为民回去,这位陆书记有点儿失态?陆为民却更是奇怪,自觉自己好像没有啥得罪对方的,那天晚上好像说得也挺投缘,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不过陆为民也不太在意,他现在心思都在亚洲国际这事儿上,尤其是牛有禄说没见着那位郭董和张总让他心里就有些不踏实了,照杜笑眉说,这两位一直都在,经常露面,怎么今儿个上午没见人,下午也没见人,另外还有两人也不见踪影,这让他有一种要出事儿的预感。

        但自己先前在双峰饭店还看见黄亚伟和另外一人在,而且还很轻松,丝毫没有什么异样,想到这里,陆为民心里又稍微踏实了一些。

        牛有禄见陆为民脸色并无多少变化,似乎对萧樱态度不太在意,心里也稍安,要说这事儿还得全靠陆为民,要没陆为民的指点,这事儿连影儿都没有,谁也想不到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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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从文体局出来时已经是五点过了,他心里不踏实,又去看了看,没看见姓黄的,但是那个阿强还在和财政局的小姑娘聊着天,看不出啥问题来,他也只能回招待所。

        杜笑眉倒是早不早替陆为民把饭菜准备好了,简单的稀饭馒头,外加一碟炒鸡蛋和一盘小菜。

        陆为民特喜欢这种简单清爽的晚餐,杜笑眉倒是把自己的爱好记得挺牢靠,联想到那一日自己衣裤被脱下来摆放得整整齐齐,还有一杯蜂蜜水,陆为民心里也有些微动,这么细心周到,不管对方抱有什么想法,至少人家是用了心的,就这点儿,自己也得记情。

        正好又是冯薇薇和李小佳那两个娇俏的小少妇当班儿,招待所里六个女人,一班两人,三天一轮,正好又是两女,陆为民便招呼二女和杜笑眉一起与自己吃饭,两女倒也不太怵,或许是本来就想要刻意巴结,忸怩了一下,也就歪着屁股坐在了陆为民这一桌上了。

        陆为民也随意问了问两女的情况。

        冯薇薇的丈夫是田德荣在县供销社工作,供销社这几年效益也不好,挣不了两钱,所以冯薇薇也是很看重这个旱涝保收的工作,虽说只是一个临时工,但只要你不犯原则性错误,或者不是把哪位领导得罪太深,这一般说来也没有人就把你给踢出去了。

        李小佳丈夫在太和中学教书,丈夫的大伯是退下来的县人大副主任,也正是靠着这张老脸托人,才把原本在乡下代课的李小佳给弄到了县招待所。

        见陆为民态度很随和,说起话来也是没啥架子,两个女人也就渐渐放下有些忐忑的心,也敢和陆为民开起玩笑来,尤其是问到陆为民的私生活,三个女人都是颇感兴趣,尤其是李小佳和冯薇薇更是刨根问底,有些话夹枪带棒的,弄得陆为民也有些尴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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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三十节 出大事了!

        杜笑眉见陆为民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也有些好笑,这位陆书记平时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大将风范,没想到这一次却变得如此心浮气躁。

        在她看来陆为民的担心纯属多余,省里边介绍来的项目,地区和县里的领导们又去亲自考察过,现在人家又住在双峰饭店,厂房工地已经动工,而且据说办公楼也要快开始修了,而招工报名也是委托县劳动人事局在制作报名方案,这一点杜笑眉也打听了,听说报名要求并不高,只要是小学毕业就行,但工资据说却不算低。

        这样大的排场,这样大的气势,怎么可能有什么问题?陆书记这人啥都好,就是把人想得太复杂了一些,也不知道这么年轻怎么就会有如此大的疑心。

        “陆书记,要不这样,让小佳和薇薇陪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出去看一看。”杜笑眉只得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陆为民心里也是有些感动,这女人长得姿色容颜出色不说,倒是把自己心思揣摩得透彻,而且这般识趣儿,的确是个妖娆人物。

        半个多小时后,杜笑眉脸色怔忡的回来了。

        陆为民正与两个小少妇耍贫嘴,随便捡些前世话语就把两个生得水嫩灵秀的女子逗得眉花眼笑,看自己的目光眼色都有些变了,连陆为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过了,别惹来一些不必要的东西那就不合适了。

        见到杜笑眉的神色,陆为民心中就咯噔一响。

        他努力让自己心境冷静下来,沉稳的问道:“怎么了?”

        “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那个黄总和另外一个人都不在房间里,听服务员说,那位郭董和张总上午就没见人,下午另外两个人也没见着,只有那个黄总和另外一个叫阿强的在,六点半之后,就没见人,我问了问能力大门上保安,他们说他们换了班,没见着黄总和那个阿强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些时候就出去了。”杜笑眉了解得很仔细,也说得很仔细。

        陆为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八点了,也就是说如果说六点半截止,这帮家伙已经消失了一个半小时踪影了,如果他们要走,那至少已经是早就离开丰州境内了,往北大概就已经到了洛门境内,如果往南,那就麻烦了,往南一出去就是出省了。

        现在还只是一个臆测,不能说现在没见着这些人,就说这些人跑路了,准确的说这种可能性还很小,但是已经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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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亚伟脚步轻快的走进机舱,他是最后几个赶上这趟班机的,在空乘小姐的殷勤服务下,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驹哥正在闭目养神,而黑脸汉子看到他之后才算是舒了一口气,另外两个人见到他也是舒了一口气。

        “驹哥,彪哥。”

        “来了?阿强呢?”黑脸彪点点头,飞机舱里已经开始播音,示意大家系好安全带,准备起飞了。

        “他已经出了昌江了,很顺利,我登机前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黄亚伟还有些遗憾,如果在等一天,至少还可以多捞上百十万,驹老大也许太谨慎过于了。

        “那就好,只要人安全,一切都会有。”驹哥睁开眼睛,说了一句,“阿伟,记住,知足者常乐。”

        黄亚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飞机开始起飞,南航的波音737轰鸣着抬起头加速,飞向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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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飞机从昌州龙台国际机场起飞时,陆为民也陷入了困境之中。

        在杜笑眉介绍完情况之后,他就立马赶到了双峰饭店,询问了香港客人一行的情况,总台服务员和保安都说没有看到那位黄总和阿强离开,不过他们也说了不在饭店用晚餐,好像是要到丰州去会客。

        但至于其他几位却是中午就没见了人影,具体上哪里去了,饭店也不知道,但是这几位客人也并没有退房的意向,甚至还有一位服务员说,她亲耳听到那位黄总在电话里和别人说明天上午还要和一位建筑商来商谈工地进度情况。

        这些都丝毫不能释去陆为民内心的担心,他立即给关恒打了电话,让他帮忙了解香港客人一行去向。

        几分钟之后关恒回来电话说这些香港客人要到丰州去见他们公司总部来的客人,专门和县里打了招呼的,陆为民还是不放心,又询问他们公司总部客人住哪家宾馆,能不能联系上这些人。

        很快陆为民刚放下来的心又遭遇重击,几个香港客人的大哥大都联系不上,住哪家宾馆也不知道,一种不祥预感顿时笼罩在陆为民心间。

        他立即给梁国威打去电话,把情况和自己的担心作了汇报,要求梁国威引起足够警惕。

        “这个陆为民,简直是目无尊长,他以为他是谁?人家亚洲国际那么大一个集团公司,难道还会成了骗子?我们这么多人去香港考察难道都是一帮傻子被别人骗了不成?真是莫名其妙!”戚本誉听得梁国威搁下电话,气哼哼的道。

        梁国威犹豫了一下,他也知道香港客商一行去丰州会客去了,詹彩芝和他说起过,但是所有人都不在,甚至连一个守家的人都不留,这还是有些奇怪。

        “本誉,你给詹彩芝打个电话,问问她知道不知道郭董他们客人住在丰州哪家酒店,人一个都不在,电话都打不通,这也有点儿奇怪。”

        “梁书记,咱们这边信号本来就不好,邮电局这个网络建设没跟上,和昌州比差远了。”戚本誉一边给詹彩芝家中打电话,一边道:“没准儿人家正在往丰州的路上,山野中接收不到信号也正常,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詹彩芝在电话里回答说也不知道香港客商的客人住哪里,但是也说丰州也就那么几家能住外宾的,应该问得到。

        就在梁国威和戚本誉打电话四处寻找香港客人的时候,陆为民也已经按捺不住给谢长生打了电话,谢长生帮自己查一查丰州几家条件比较好的宾馆,请他们看看有没有香港客人入住。

        半个小时之后,谢长生给陆为民回了电话说的确有香港客人预定了丰州饭店的两个房间,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入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留下的大哥大电话号码现在也打不通了。

        陆为民也有些拿不准了,如果的确提前预定过,那也就是说的确存在这种可能,但是这帮香港人现在却一个都联系不上,一个都不在双峰宾馆,这个疑点如何来解释?如果真是凑巧,那这个凑巧未免也太巧合了,巧合得让人心里发虚。

        他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还得和梁国威说,于是又打通梁国威电话介绍了情况,梁国威听完陆为民的介绍之后也是有些着急,但是还是觉得应该没啥大问题,只是让鲍永贵立即和丰州公安局方面联系,帮忙寻找香港客人。

        陆为民意识到在这样拖下去恐怕不是办法,他在和李廷章通报了情况之后,终于壮起胆子分别给安德健和孙震打通了电话,给孙震打电话也是安德健的建议。

        孙震在电话里对陆为民的怀疑颇为吃惊,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立即给地区外经委主任打了电话问了这个项目过来的具体情况,地区外经委也很肯定的回答这是省外经委一位领导介绍过来的,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也说具体接洽是双峰*县方面,特别点明了是县委副书记詹彩芝的关系拉过来的。

        陆为民把情况介绍完之后,也就松了一口气。

        这也就算是捅破天了,如果这些香港客人真的只是因为一些其他原因联系不上,只怕自己今天的表现就真的要在领导们心目中留下极坏的印象了,但是陆为民知道随着时间推移依然没有这些“港商”消息,这种可能性只会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泯灭。

        到晚上十一点钟,依然无法联系上一个香港人,而丰州饭店那边定下的房间依然无人入住,所有人都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梁国威、李廷章、戚本誉、詹彩芝连同曲元高、关恒以及陆为民一起在县公安局干警和服务员的帮助下,打开了几位港商的房间,房间里一切都显得很正常,甚至包括几位客人的换洗衣物都还在,甚至还有一些日常用品和合同协议书等等,但是唯独没有最重要的东西,他们的各种身份证件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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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三十一节 天塌了!

        梁国威脸色阴沉得可怕,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眼前问题的严重性,所有身份证件都不在,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如果不是有其他特殊原因,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些人可能都已经离开了,而且绝对不是到什么丰州这么简单。

        陆为民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人跑了不要紧,关键是这些钱,除了县财政担保的那一千万贷款外,这几天里,这帮家伙以集资的名义还收取了至少好几百万现金,这可是全县干部的血汗钱,不少人甚至是到处借钱来投资入股。

        “梁书记,他们的账户情况谁最清楚,得立即查封,我觉得恐怕县里需要马上向地委行署汇报,不管这些香港客人去哪里了,这事儿不敢再拖下去,就算是一个误会,我们时候来道歉弥补都行,万一我们担心的是真的,那恐怕就有大麻烦了。”

        陆为民是在包括服务员和公安局干警都离开房间之后才说这番话的,而这番话的结果就是所有人的脸色都变成了死灰色。

        詹彩芝脸色苍白,再也站不稳,直接就晕倒了过去,也幸亏陆为民反应得快,一把将詹彩芝扶住,这女人体态丰腴,挺实沉,倒在陆为民怀里香气扑鼻,肉感十足,陆为民甚至能触感到那背后奶罩带子深深勒在背肌里的印痕。

        戚本誉同样是脸色青灰,嘴唇颤栗着,不知道想说什么,眼睛里绝望的光芒四处扫射,似乎是想要寻找到能够给予安慰的所在。

        李廷章一样是面无人色,只不过神色倒还镇静,“为民,是不是还有其他可能?”

        “县长,也许香港客人临时改变主意住昌州了,所以咱们这边的客人也就到昌州去会客去了,至于电话为什么打不通,也许信号不好。”把詹彩芝扶到沙发上坐下的陆为民脸色阴冷,“但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我们不敢报这种侥幸心理啊,必须要马上向地委报告,另外要请鲍局长向地区公安处立即报告,请他们给省公安厅联系,帮忙寻找这帮香港客人,防止发生什么意外。”

        梁国威努力想要稳住心神,但是脑中的晕眩却是压抑,他知道自己高血压又翻了,而且这一次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看见梁国威身形摇摇欲坠,曲元高和关恒都是大惊,赶紧扶住梁国威,他们都知道梁国威的身体状况,这样巨大的刺激之下,可以想象得到。

        梁国威竭力想要站稳,但是巨大的晕眩像海潮一样将堤坝冲倒,他终于倒了下去。

        ****************************************************************************************

        除了布置县公安局和双峰饭店的人守好房间外,在陆为民的建议下,曲元高和鲍永贵留下来控制局面,李廷章率戚本誉、关恒和陆为民紧急赶往丰州,向地委行署汇报情况。

        在临走之前,李廷章在电话里简单向地委书记李志远和专员孙震汇报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对方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要他们立即赶到丰州向地委行署汇报。

        李志远肺都要气炸了,联想到自己还曾经出席了这个项目的签约仪式,还在省电视台和地区电视台新闻里出镜,《丰州日报》更是屡次三番提到这个项目,如果这个项目真的是一个骗局,这简直就成了天大的笑话,带来的后果几乎就是毁灭性的,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丰州地委以及双峰方面,都无法想象。

        当孙震只是用担心的语气向他报告这件事情时,他就意识到了麻烦和危险,若这事儿只是误会那倒简单,若真是属实,那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进班房,有多少人乌纱帽要落地,对于丰州地委对于自己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地委会议是临时召开的,很多地委委员都是在睡梦中被喊醒赶来的,来之前甚至连具体什么事情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但是当李廷章介绍,陆为民补充,将整个情况汇报完毕之后,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项目既然是省外经委介绍来的,难道说就没有经过正规程序审查了解?就直接弄到我们丰州来了?”地委委员、常务副专员焦正喜不解的问道:“这个问题要查清楚,如果我们担心的事情是真实的,那么这个责任就不能我们丰州一家来承担。”

        虽然分工是地委副书记常春礼在负责招商引资,但是这个项目常春礼却没能沾上边,而地区外经委却是他分管的部门,这个项目地区外经委只是牵线搭桥,并未具体参与,但是这个时候要追究责任的话,恐怕他这个分管领导要想脱责,就得要有说法才行。

        被召到地委会议室的外经委主任呐呐的道:“这个项目我了解了,是省外经委原副主任商竹根介绍来的,他说这是他在参加全国的一个招商引资会议时认识了这帮人,这帮人说他们打算在内地搞一家玩具厂,于是商竹根就和他们接触了一下,然后就介绍到我们丰州,商主任说最好引到双峰,我们也不好多说,就直接介绍到了双峰,由詹彩芝副书记在具体接洽。”

        “詹彩芝呢?”李志远言语里已经有了一丝阴森森的杀气。

        “詹书记因为受惊过度,晕厥了,送到医院里去了,现在还在双峰*县医院治疗。”关恒解释道。

        “行啊,县委书记高血压翻了,副书记晕厥了,看来你们县里领导身体状况不太好啊,是不是因为工作过于辛苦劳累过度了?一件事儿压下来,就倒下几个,就这战斗力,还能打硬仗?”

        李志远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痛恨之色,看在苟治良和蔺春生眼里都是一震,李志远素来性格平和,很少有出格言语,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李志远用如此刻薄的话来挖苦人。

        李廷章、戚本誉心都是一颤,作为地委书记说话已经有些失态,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已经超出了想象,这不仅仅是经济损失这么简单,这涉及到整个丰州地区的党政班子面子形象,涉及到主要领导在省里的印象,仅此一点,就会有无数人要为之付出代价。

        孙震和安德健都微微蹙了蹙眉,李志远心神有些乱了。

        孙震内心深处何尝不是暗呼侥幸,也幸亏自己到双峰调研时是去的那个药材市场的签约仪式而不是这玩具厂签约仪式,否则自己也将沦为全省各兄弟地市的笑柄,甚至可以说要承担的责任也要大几分,而现在,谁都有责任,但最头疼的是李志远,自己却要好得多了。

        “除了你们县财政担保向地区工行贷款那一千万外,他们在你们县里搞的集资有多少?”孙震忍不住问道。

        李廷章和戚本誉面面相觑,这个数额却不好统计,他们只知道第一批时大概有一百多万,至于后面放开限制之后,连续这三天的集资金额,那就难以估量了,李廷章默算了一下,估计也在五百万以上,算下来,一前一后,集资金额应当在七百万上下。

        “孙专员,这个我们暂时没法统计,我个人估测了一下,大概在七百万到八百万之间。”李廷章艰辛的道。

        整个会议室里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整个双峰*县去年财政收入才多少?也不过区区两千多万,这两个窟窿捅下来就是一千七八百万,当然这些干部集资是自愿,但是涉及面这么广,这笔集资怎么算,算在谁头上,如果说最终结果是县里来接盘,那这个责任又该由谁来负?

        李志远头疼欲裂,整个丰州本来财政就很困难,现在除了古庆和丰州市状况较好外,也就只有南潭和淮山情况还行,其他几个县都是纯粹靠补贴吃饭的县,现在双峰一下子给你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来,可以想象以双峰自身财政根本无法支撑得起填补这个窟窿的担子,最终恐怕还得要地区来为此来补漏,这都在其次,关键这样大一个事情带来的负面影响难以估量,对今年一年的工作的消极影响怎么来消除?

        “培军,和省公安厅那边联系没有?”李志远不再多问,把话题转向周培军。

        “已经简单通报了,因为这个情况现在还没有确定,所以现在还只能用比较模糊的语言通报,如果能够确认这帮人就是职业诈骗犯的话,那么省厅那边就可以立即采取手段。”周培军也是公安出身,风格明快。

        “我看不要等了,真要是误会,我们地委行署一起给投资商摆酒赔罪都行!”孙震断然道。

        “嗯,我赞同孙专员的意见,这事儿不能等了,越等咱们越被动,李书记,恐怕这事儿也要尽早向省委省府汇报,我觉得如果明天早上都还没有消息,恐怕我们就要立即采取行动了。”常春礼插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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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三十二节 豺狼

        立即采取行动?常春礼的话让所有人都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个残酷的现实。

        一旦这个大家都不愿意接受的现实成真,那如何向省委省府交代就是一个极为艰难却又无法回避的问题了,这对于这个刚刚就任半年的班子来说,都是一个极其严峻的考验。

        所有人都得要考虑如何在这一轮向省委省府背书中避免自己被牵连过大,尤其是如李志远、孙震、常春礼、焦正喜乃至周培军几人,都要仔细掂量。

        “李书记,孙专员,我觉得这事儿还得分几步走,一方面要请培军书记继续和省公安厅那边联系,加大力度查找这几个香港人,如果是误会,尽快落实,如果不幸成真,那也要督请公安机关尽快介入追捕这些犯罪嫌疑人;另一方面,双峰这边的局面恐怕需要稳定下来,既要查清楚涉及金额和人数以及基本情况,又要稳定全县干部情绪,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引发其他不稳定事件,这一点相当重要,问题出了,我们解决问题,如果因为出了问题而导致引发类似于前两年淮山那一类的事件,那才真的是我们地委的直接责任了,现在梁国威和詹彩芝两位同志现在受刺激过深入院治疗,我建议地委恐怕要组成临时工作组到双峰稳定局面。”

        安德健慢条斯理的插话让在座的地委委员们以及其他人都是心里一阵发寒,这位组织部长轻描淡写的以梁国威和詹彩芝两人受刺激过深为由要求组成工作组,几乎就是要直接将梁国威和詹彩芝两人的政治生命宣布结束了,这其中还会牵扯到什么人?对于有些人拉说,如果只是仅仅是政治生命结束倒也罢了,也许紧随而来的就是纪检监察部门和甚至检察机关的介入调查了。

        但是安德健的话也点醒了不少人,这个事情只能把它局限于县里边,说一千道一万,这就是县一级党委政府的失察失职,地委也需要承担责任,但是要把责任划分清楚。

        李志远还没有来得及插言,焦正喜已经忙不迭的插话了:“对,安部长说得太对了,这后续稳定事宜非常重要,这边事情我们要力争调查处理好,绝对不能影响到双峰全县的大局稳定。”

        李志远也在掂量这件事情的可能带来的后果,安德健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地委不能把这个责任全部承担了,而要查明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底细,哪怕让县里有些人锒铛入狱都在所不惜,丢车保帅也许是唯一选择,否则牵连到地委行署有些领导的失职,那问题就严重了,焦正喜显然是听出了这其中的意思,才会忙不迭的附和示好。

        这个建议相当狠辣而又犀利,地委没有必要为谁犯下的错误全部负责,而应当由有些人自己为此负责,李志远发现自己无法拒绝这个建议,虽然他也知道梁国威、戚本誉之流和苟治良走得很近,但是这个事件上如果不划清界限,也许就要连累很多人,尤其是焦正喜,自己也一样难以脱责,没有焦正喜在行署那边充当自己的棋子,孙震只怕就更难以驾驭了。

        “老安的建议值得深思,我看这样,老孙,双峰*县里的同志立即回去开展工作,廷章同志,你回去之后和本誉他们几位同志一道,稳定局面,对于这个亚洲国际一事暂时不要声张,如果有外人问起来,……”李志远突然想到如双峰*县里这帮人所说,今后几天还会陆续有很多人来集资缴款,如果这个时候突然停止收款,如何向这些人解释?

        “李书记,我觉得这事儿怕是瞒不过去,越拖越瞒恐怕引发的后果会更严重,我看是不是可以这样,明早县里召开干部大会,地委这边去人,宣布暂停亚洲国际项目,集资事宜自然暂停,另外其他干部的集资款进行清理登记,立即开始这项工作,要求各部门的一把手切实负起责来,讲明事情原因,就说亚洲国际有限公司涉及问题很复杂,已经集资的款项经过清理之后县里要给干部们一个明确说法。”

        孙震觉察到了李志远面临的困境,及时插话道,这个时候就算是再不合拍,也不能拆台,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只怕两个人的政治前途都要受到影响。

        李志远沉默不语,他需要评估这件事情一旦揭开随之而来的各种负面效应,他原本希望能够多一些时间来缓冲一下,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想法近乎于奢望,双峰方面给干部集资的时间是十天,而这才三天过去,这后续几天还会有大量前期在借钱的人凑足钱交来,根本无法回避,但这样一下子揭开,意识到自己的血汗钱被骗,这些干部会怎么想会怎么办?

        那不是三五百,也不是一两千,科级干部三万,副科级干部两万,普通干部都是五千,对于普通干部来说,五千块钱就是一年多时间的收入,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这么大一个群体,只要有一两个人不理智控制不住情绪挑头闹起来,那就要演变成一场灾难!

        就算是能够把这些干部控制下来又怎么样?他们的家属呢?甚至还有很多退休干部也夹杂在其中,这怎么办?

        李志远努力让自己情绪冷静下来,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上,以往在省里边从未想到会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现在这个场合不适合谈得更具体的处理措施,至少也需要等双峰方面的干部和其他人离开才行。

        ****************************************************************************************

        双峰*县一帮干部是连夜赶回双峰的,地委还要继续开会,让他们先行离开回县里,确定了一个原则,就是暂停集资,但是对于先期集资去向问题该如何回答,这个难题还困扰着地委和县委。

        如果说承认县委在这个问题上的误导责任,这笔款项的损失就可能要由县里来承担,这个责任非同小可,只怕就有人要蹲大狱,在这一点上戚本誉坚决反对,他以书记碰头会上明确提出过亚洲国际项目集资是企业行为,风险自负,责任自担为由,坚决反对县里为此承担责任,对普通干部则可以解释现在公安机关正在全力以赴破案,只要抓到罪犯,一定会为集资人挽回损失,到时候凭那些集资收据再来兑付。

        至于说违规为亚洲国际提供贷款担保一事可能带来的损失,戚本誉则提出可以称这是县里因为招商引资工作上的经验不足,个别领导干部对财经政策不熟,才会违规为亚洲国际提供贷款担保,这两个意见立即在县委在家常委召开的常委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陆为民注意到李廷章倾向于认可戚本誉的意见。

        书记碰头会上定下来的原则的确是有企业行为,风险自负,责任自担这一说,但是一样也有其他十分模糊的语言,比如这是亚洲国际感谢县委县府对企业的支持关心给予双峰干部们的一个优惠福利政策,当然这一类话语却没有在书记办公会上记录下来,只是在口头上或明或暗的提出来了,在小范围开会通知的时候也是说得比较含蓄委婉,但是这个时候你以这个理由向干部们解释,干部们会接受么?陆为民很怀疑。

        至于违规贷款问题,那都是日后再来考虑的事情了,地区工行自然会来和县里交涉,但那不是当务之急,戚本誉的言外之意相当露骨,那就是詹彩芝应该为此承担全部责任,字是她签的,书记县长都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明确表过态,县里关于招商引资的政策也只是说了要在财政和金融政策上给予引入企业最大限度的扶持和支持,没有提及具体事项,或者某位领导表过态那也不过是私下,现在没有人会为此认账,或者说不会为此承担主要责任。

        这个时候陆为民不得不佩服李廷章的老到,照理说他作为县长才是这个担保协议的具体责任人,但是他却没有签字,县府办在詹彩芝签字之后就盖了县政府章,这是严重违规。

        按照规定如果李廷章不在,那也该是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县长杨显德签字,杨显德不在,最起码也应该是其他哪位在家的副县长签字,但是却没有这样做,詹彩芝不是县政府领导,但是却越俎代庖签了字,之前根本没有谁在意,如果没有问题,也不会有人来过问,但是当这件事情成为骗局时,一下子就显现出了其中的风险。

        戚本誉相当露骨的表示让所有常委们心里都暗自发冷,这才真是一条自私到极点的狼,虽然他一力否认书记办公会上的真实意思,但是一旦这个事情引发干部们的怒火,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谁都知道梁国威作为书记办公会的牵头人,肯定要为此负责,而贷款担保问题上詹彩芝如果没有得到梁国威的授意怎么可能敢签字,这几乎是要把这两个人都直接推下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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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三十三节 激辩——苦果

        陆为民能够理解李廷章的想法,但是却无法认同。

        大家内心都隐约知道梁国威和詹彩芝怕是毫无翻身机会了,李志远在会上那两句话流露出来的感情倾向实际上就已经宣布了这两个人政治死刑,所以现在所有人都想到的是如何最好的保全自己,让自己的责任最轻,而李廷章和戚本誉在这一点上有共同利益。

        正如安德健所说,双峰*县委必须要有人来为这件事情负责,丰州地委既不可能也没有义务把这个责任全部揽在身上,作为一把手的县委书记和分管经济工作且直接接洽经办这个项目的詹彩芝首当其冲,无论最后怎么来认定这件事情,他们俩都已经难辞其咎了,在众人心目中,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如果能够只是免职而不追究其他责任,已经是能够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陆为民见李廷章有些意动,而像曲元高、蔡云涛等人都明显被这件事情震住了,不敢轻易表态,至于杨显德,这件事情自始自终和他没多大关系,他就是想要掺和詹彩芝也没有给他半点机会,加上年龄即将到点,梁国威和詹彩芝命运如何对他都没有太大影响了,这个时候自然很潇洒的置身事外。

        虞庆丰看样子是有些犹豫,他是书记碰头会上唯一坚持反对集资的,但是书记碰头会上,李廷章没有明确表态,算是弃权默许,而其他三人以三比一的比例毫无悬念的否决了他的意见,这个时候本来他是很有发言权的,但是考虑到这个态度可能带来的后果,他又不得不三思。

        孟余江一直保持着沉默,对亚洲国际的情况他不太了解,事实上具体操作也一直是梁国威、戚本誉和詹彩芝三人在运作,而李廷章只能算是一个附从者,其他人都是一知半解。

        陆为民知道自己必须要发声了,如果真的在县委常委会上形成一致意见报给地委,那么可能导致的后果就会由县委来承担,按照戚本誉的观点来形成意见看似可以把他和李廷章把责任洗掉不少,但是这个能不能洗掉还要看地委的认定,而一旦这个意见引发了后果,则要整个县委来承担,这不行。

        “李县长,我觉得戚书记的意见不妥。”陆为民清了清嗓子,沉静的道。

        “为民,你说。”李廷章也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戚本誉并不可靠,临时因利益站在一起,没准儿一转身就能把自己给卖了,而陆为民至少不会害自己,更重要的是陆为民这几天里的表现已经让李廷章隐隐有了一种感觉,那就是陆为民总能想得出对策来。

        “集资问题涉及到咱们县里数百干部,这已经不单单是一个经济问题,更不可能简单的推到亚洲国际这个企业身上那么简单,如果真的纯粹是企业集资问题,哪里需要书记办公会来研究?还需要半遮半掩的给各部门领导开会提醒?牵扯面这样广,而且是关系到每一个干部的切身利益,可以说稍不留神就可能引发难以想象的后果。”陆为民双手合叉,手肘靠在案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双目如炬,“县里承担不承担这个责任不是县里说了算,我估计最终还得地委来拍板,但是如果我们拿出这个意见,一旦地委让我们按照这个意思去和干部们解释,引发混乱,那责任就得我们县里来承担。”

        “为民这个顾虑很正确,刚才李县长也说了地委要求我们做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稳定局面,如果按照戚书记这个意见来,那极有可能引起巨大风波,全县稳定大局就要受到影响,这一点上必须要慎重。”虞庆丰终于插话了。

        在梁国威和詹彩芝实际上已经丧失了参会资格的时候,虞庆丰这个副书记兼纪委书记话语的分量在常委会上就显得很重了,尤其是在李廷章和戚本誉本身也参与在了这件事情之中,他的意见就更容易赢得其他常委的认可。

        “我的意见如果实在不行,县里对干部们宣布时也暂时不谈如何来认定这个责任,只说一句该县委县政府承担的责任绝不推卸,对地委那边,我的看法是需要向地委表明县委县府要承担这个责任,否则可以想象得到,日后我想我们县里的工作就根本没办法开展了,但是也要向地委请求援助,我们县里现在无法扛起这个重担,如果要清退偿付的话,地区财政必须要予以扶持。”陆为民见虞庆丰赞同自己的意见,立即趁热打铁。

        “为民,你说先不谈认定责任,我觉得可以,可是向地委表明我们县里愿意承担这个责任恐怕要慎重,这个责任真要全部落在我们县上,以我们县的财力,恐怕三五年都只能吃红薯稀饭别想干其他事情了,我倒是没啥,反正年龄也差不多了,在座的几位可是要继续在县里干下去的,得掂量着啊。”杨显德忍不住插话道:“现在日子本来就够拮据了,再要这么一弄,那可就真是没法过了。”

        杨显德的话很实在,加上工行那一千万,这可是一千七八百万啊,如果真的那帮骗子没抓到,钱追不回来,这一大笔钱按照三年计,哪怕是不算利息,那也得每年还六百万,而按照去年双峰财政收入总计才两千四百万左右,这也就意味着要拿四分之一的财政收入来还这笔账,本来就已经接不上气的财政只怕立即就要停摆,很多工作就得要立马搁下。

        地区财政本来就很困难,论理也没有要白给县财政的事儿,不刮你县里已经是很难得了,就算是现在县里遭了难,要支持一把,估计也就是垫一笔资金帮你临时周转一下,你要让地区财政无偿支持可能性也不大,再退一步,顶多也就是帮你把工行那笔贷款利息给上就很难得了。

        “杨县长,县里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地区难道就能给你无偿拿几百万让你还债了?地区里那些人会为你县里考虑?我是地委出来的,太了解地区里那些领导干部的心思了,盘算你下边的心思想得比啥都透彻,你先要沾它一点儿,那是做梦。”陆为民一边摇头,一边道:“咱们得面对现实,还账也好,填窟窿也好,归根结底还得靠自己,地区是指望不上的,它顶多就是帮你应应急而已,那都是一笔一笔要算清楚,想借钱不还,这种事儿想都别想。”

        陆为民的话同样很实在,丰州地区财政困难全省皆知,指望地区财政在这种事情上给你多大支持的确不现实,它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为你县里掏腰包,顶多也就是日后在某些项目资金上倾斜一下就算是烧高香了。

        “现在来谈还账问题都为时过早,关键还是要把集资资金清算清楚,然后给这些干部一个明确交待,要我说,还真不如把话说明,问题出了,但是这些钱县里认,分时段还本,这样也能让县里干部悬在空中心落地,安心工作,免得人心惶惶,今年的工作都受影响。”

        陆为民想了想,觉得还不如一步到位,县里直接把责任义务扛下来,省得人心惶惶影响工作不说,到最后还得县里来把这苦果给吞下去。

        其他几个常委也开始探讨起来,戚本誉却是一阵心慌,如果县里真把责任扛下来,最后自己的责任就大了,当时也是自己在小范围会上给各单位一把手们吹风,地区肯定要调查这些事情,但是陆为民也说得很在理,如果不给县里干部们一个交代,铁定要出大事。

        李廷章却想明白了,现在梁国威在医院里卧床不起,就是自己在负责,这事儿自己责任肯定脱不了,但是主要责任还是梁国威和詹彩芝,当然也还有戚本誉,但是处理不好,引发混乱,影响大局稳定,那自己就是主责了,戚本誉倒是想要浑水摸鱼,把责任洗干净,自己却成了出头椽子了。

        “为民的想法值得认真考虑,我觉得干脆就把问题挑明,亚洲国际出了问题,我们县里有一定责任,干部们的血汗钱县里要保证兑付,请大家安心工作,就把这个意见明早报给地委,看地委意见,大家觉得怎么样?”这个时候李廷章显得格外果断坚决,目光环视四周。

        陆为民暗自点头,这个时候李廷章才有点儿一把手的气度魄力,平时在梁国威压制下却还真小看了对方。

        见目光都望过来,戚本誉只觉得嘴里一阵苦涩,这才是自食其果啊,本来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的,现在却被卷入其中脱不得身。

        见戚本誉迟迟不愿表态,李廷章把目光投向虞庆丰,虞庆丰也感觉到李廷章的目光,缓缓点头:“我看可以,县里不能推卸责任,哪怕日后我们勒紧裤腰带吃稀饭,那也不能损害大家利益。”

        孟余江也迅即跟上表态:“我赞同。”

        曲元高、关恒、蔡云涛、陆为民也都点头表示赞同,杨显德叹了一口气之后,也表示了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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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三十四节 乱局

        陆为民回到招待所时已经是凌晨四点过快五点了。

        从丰州回来就已经三点过了,紧接着开县委常委会,这一开又是一个多小时,大家伙儿都有些承受不起了,陆为民、蔡云涛还好一点,其他几个像虞庆丰、杨显德几个年龄不算小的,都有些吃不住劲儿了。

        陆为民踏进招待所大门时,才发现值班室里灯还亮着,他有些诧异,没等他吱声,杜笑眉和另外两个睡眼惺忪的女人都揉着眼睛出来了,一看就是和衣而卧,没睡好。

        “怎么,你们没睡?”陆为民有些感动,这几个女人倒是挺有心,其实自己回来不回来和她们没多大关系,但是人家却能守着这门,就这一点儿心,也让人心里舒坦。

        “陆书记,你一晚都出去忙乎,我们哪能睡?”冯薇薇这女人嘴巴也挺会说话,没等杜笑眉说话就已经接上了话,“笑眉姐一直在这里守着,担心你回来没人开门。”

        “嗨,哪有那么娇贵,没人开门难道我还不会敲门么?”陆为民摆摆手,笑了起来,“赶紧去休息吧,都去休息,我也得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八点钟准时叫一下我,九点钟要准时开会。”

        三个女人都注意到了陆为民眼中的烦躁和疲惫,知道恐怕这一晚上的事情不太顺,除了杜笑眉外,其他两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们都知道肯定是大事儿,要不陆为民不可能心急火燎的冲进冲出,之前她们可从来没见过陆为民如此失态过。

        陆为民用最短时间洗漱完,就直接上床睡了,一觉拉通,直接到八点钟李小佳来叫他。

        从地区那边传来的消息都是让人沮丧的,地区公安处已经和省公安厅取得联系,只可惜按照县里边这边提供的消息,根本找不到符合条件的香港人,几个人就像在空气中突然消失的一般,再也找不到踪影。

        省公安厅已经专门派员开始将昨天昌州飞往深*圳、广*州这一线的航班名单开始进行摸排,这是一个相当庞杂的工作,这帮人究竟是不是香港人或者就是岭南人,现在还很难说,昌江这边的人对于岭南内地和香港语音之间的差距根本无从觉察,反正都是觉得就那种腔调。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的是这帮人肯定是专业诈骗集团,而且估计很可能有国际背景,但现在还没有接到国内有其他类似的案件,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到双峰作案,现在原因还不清楚。

        省外经委那位原副主任也已近被控制了起来,但是很显然这位原副主任对这帮人也不了解,只能详细叙述他结识这帮人的前因后果以及介绍到双峰来的情况。

        一切都显示这是一帮相当有头脑的专业诈骗犯,其精心设计的计划方案堪称完美,甚至包括把地区和县里的人带到香港考察过程也都是经过了周密的部署安排,把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都预测在内,才能让地区和县里这一大帮人去香港考察了好几天,愣是没看出对方半点问题来。

        银行那边的账目也清理出来了,对方开具的账户已经没有资金,从工行过来的一千万资金早已经打往香港,估计早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把钱漂白了,而这几百万现金这些家伙如何带出境,也还是一个谜,要么这些人根本就是国内的,要么他们早就安排好了出境的渠道,在岭南只要有钱,要想偷渡并不难。

        总之,一切反馈过来的消息无一不是让人沮丧绝望的,之前虽然大家都意识到上当受骗了,但是总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万一这些客人真的去会客了呢?万一不是在丰州会客,而是在昌州会客呢?

        不够现实很快粉碎了最后一丝希望,所有电话从上午开始一直是关机状态,再也联系不上,一个和亚洲国际约好今天商谈合约的事情的开发商也是四处询问,再也联系不上。

        是该静下心来面对这个苦涩而严酷的现实的时候了。

        八点半,县委常委会再次召开一个短会,研究九点钟召开的全县正科级干部大会所需要通报的内容。

        地委在七点五十给县里打了电话,通报了地委会议的研究结果,同意双峰*县委意见,向全县干部讲明情况,并向干部们承诺县委会对这件事情进行严肃调查,并承担应该承担的责任。

        地委会也明确县里工作暂时由李廷章负责主持,地委会很快安排工作组下来,协助县里开展工作,稳定局面。

        干部大会一结束,双峰大骗局的消息便以光速向全县传递,事实上在开会之前很多消息灵通人士就已经得到消息,梁国威和詹彩芝两人双双入院住院,其他县委领导通宵达旦忙碌,李廷章等人凌晨三点过才从丰州赶回,而且连夜召开县委常委会,这些消息根本瞒不了人,傻子都知道县里怕是出大事了。

        紧接着那些八点半准点到双峰饭店缴纳集资款的人却遭遇的是县公安局警察的把门,警察们虽然表示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谁没有个三朋四友,很快就有消息传出来,亚洲国际出事儿了,而且言之凿凿,亚洲国际是骗子公司。

        也幸亏县里的干部会开得及时,县里也要求各部门各单位一把手立即回去传达县委意见精神,稳定干部情绪,继续工作,县委会有统一安排部署来解决这件事情。

        要不只怕各部门各各区乡镇的干部们就要蜂拥而至,要知道这可是无数人的血汗钱,而且不少人都是在亲戚朋友那里凑的,如果真的是血本无归,估计好多的人得跳楼。

        陆为民在县里会议结束之后,有借了县里会议室把洼崮区委和各乡镇的党政主要领导留下来开了一个会,谈了亚洲国际一案的情况,要求各乡镇一二把手回去之后立即传达到每一个干部,县委会有统一处理措施,要求大家不能影响手上工作。

        “陆书记,您给我们一个准信儿,这钱究竟该怎么退,什么时候退?这可是大家的血汗钱啊,这基本上是把大家的老底儿都给抖落干净了,如果这么搪着没个说法,干部们心思哪里还能放在工作上?”曹运达眼巴巴的望着陆为民,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光是说县里有统一安排,可大家都知道县里财政那是老鼠都能饿死的地方,发教师工资都是东挪西凑,这一次全县干部集资数额这么大,就算是县财政真要把这事儿扛起来,那得多少年才能把这些钱给大家补上啊?”

        陆为民也知道这件事情怕是各个乡镇一把手们心里最担心的事情,不但乡镇干部们都给陷了进去,他们自己更是陷得很深,正科级干部三万,副科级干部两万,性急的一得到通知就把钱交上去了,曹运达就是其中一个。

        好在洼崮偏远,本来很多干部经济也不宽裕,好多人得到通知之后都还在凑钱阶段,而像章明泉、齐元俊这些人陆为民又让他们稍缓,才没有落入这个坑里。

        章明泉乐呵呵的看着满脸苦相的曹运达,心里说不出的畅快,还真有点幸灾乐祸的快感,“老曹,谁让你这么积极的?区里安排的其他工作你可没这么积极,让你交钱,你跑得比谁都快,陆书记不是说了么,这事儿不要急,你可倒好,不过陆书记也说了,县里会为此负责,不过就像你说的,咱们县里情况就这样,这些钱如果真的被骗追不回来,肯定一时半刻是还不上的。”

        曹运达心里那个悔啊,陆为民的确在小范围内和各乡镇一把手说了说,说这事儿也不要急躁,集资风险很大,要考虑清楚,多掂量掂量,另外也需要根据自身经济状况来考虑,可这话在当时谁能听得进去?除了腰包里的确没钱的还得花时间去凑钱,谁不是第一时间就把钱送去了?

        “好了,老曹,你也别给我做起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回去之后给乡里干部讲清楚,钱县里肯定会想办法,县里不行,还有地区,这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也不是你考虑的问题,我估计顶多也就是年内吧,县里总要想办法来解决。”陆为民也知道不给这些人准信,没准这帮人回去之后就得要乱传,影响全区工作。

        “真的?陆书记,你说这是真的?”曹运达喜出望外,这个时候他是听到任何好一点的消息都要当成救命稻草了,要不就算是干部们没事儿,家里老婆也饶不了他。

        “放心吧,姓陆的啥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到时候就算县里解决不了,区里也要想办法把这个钱给先解决了,当然只能是本金。”陆为民略加思索断然道。

        陆为民这话一出口,整个在场的几个乡镇书记乡镇长以及区里干部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就算是有一半左右的干部还没有来得及交,那也是好几十万啊,这陆书记口气恁大?

        “陆书记!”章明泉急了,陆为民开这个口子那是太冒险了,县里哪里可能在年内解决这个问题,章明泉估计这事儿至少得要三年才能完全退清,这不是让区委来扛着个包袱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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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三十五节 鼎沸

        陆为民知道章明泉担心什么,摆摆手,似乎是在斟酌言辞,“各乡镇一二把手回去之后,召开会议,把我这个话可以原封不动的转达,我相信年前县里会努力解决,如果县里一时间解决不了,那么区委也会想办法给大家解决,这个话传达到,但是不要外传,另外我话先搁这儿了,工作可不能给我落下,今年区委布置的几项工作可是一步也不能给落下,必须要按计划推进,尤其是我们的中药材种植基地建设!”

        几个乡镇的一二把手们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陆为民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他们也很担心这样回去如何向副手和其他干部们交代,只说县里要负责,但是怎么负责法?利息当然别想了,三五年才退清就算是存银行也有相当可观一笔收入了,这不相当于白白损失了?如果按照陆为民这么说年内退清,那简直就是救命了。

        几个乡镇书记乡长们都是纷纷拍着胸脯表态,保证按照区委的工作安排把工作落实好,望向陆为民的目光比起以往都有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神色。

        “陆书记,区里不能背这个包袱啊,县里年内根本就不可能还得起,就算是有地区帮衬也一样不可能全部退清,至少要三年!”跟随到陆为民回到县里招待所陆为民房间时,章明泉再也忍不住了,气哼哼的道:“老齐,你说是不是?”

        齐元俊有些尴尬,陆为民这个表态当然是为洼崮镇也减轻了压力,但是陆为民又是镇上党委书记,他又担心万一这陆为民要兑现这个表态要让镇上来帮着垫钱,那可真是成了冤大头了。

        “老章,你别去问老齐了,你没见他七上八下的表情,他是在担心我是不是想要让洼崮镇出钱来当这个冤大头呢。”陆为民微微笑了起来。

        齐元俊更尴尬了,“陆书记,我觉得老章说得有些道理,您心情我们理解,可是这个包袱该县里背,不该区里扛。”

        “瞧瞧,老齐还是个实诚人啊,不回答我这个问题,是不是就怕我在镇里打主意?”陆为民伸出手指点了点齐元俊,笑了起来,然后这才正色道:“老章,老齐,这事儿我是这样考虑的,这个事情现在弄成这样也是县里始料不及的,如果处理不好,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干部们心思都定不下来,工作肯定会受到极大影响,甚至可以说就此摆上都有可能,别的地方我管不了,但是洼崮我在当书记就不行!”

        章明泉和齐元俊两人都沉默不语,他们现在已经日益成为陆为民的左臂右膀,虽然齐元俊有时候还会考虑镇里和区里的这层差别,但是他也要承认,陆为民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镇里这一亩三分地上,人家是真不屑和自己算计这些,人家的眼光早已经盯在了更广阔的天地中。

        “今年对于洼崮区来说很重要,什么事情都没有洼崮今年的发展机遇重要,几十万算什么?可以说只要今年洼崮搞得好,全区各乡镇尤其是洼崮镇财政增收上百万也不是什么虚妄,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随着市场建成,区里还会引入更多的企业来投资,财政收入还会得到很大改善,至于说那几十万,顶多也就是垫支一下,用这个临时垫支来换取所有干部齐心协力搞好工作,我觉得值!”

        李小佳站在门外有些迷醉的看着那个在客厅中间猛然一挥手的年轻男子,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甚至比起自己丈夫还要小两岁,这人和人之间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自己家里那一位现在还整日怨天尤人说伯父现在人走茶凉说不上话了,没法帮他调不县城里,可眼前这个男人呢?这一番霸气毕露的言语流露出来的气势简直让她有一种全身发热的冲动,

        尤其是想起那一日早晨自己和对方装了一个满怀,对方一双手恰巧的按在了自己胸前连乳罩都没有带的奶子上,那份感受此时依然清晰可觉,李小佳突然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自己怎么就找不到这样的男人呢?

        陆为民并不知道门外有一个女子在为他的表现唏嘘感慨,如梦如醉,他此时还沉浸在对今年一年的工作规划中。

        “丰祥药业的林总和我谈起过,洼崮这个药材市场和药材基地如果真的打造出来,尤其是能把周边地区的药材种植业都带动起来的话,对于制药行业,尤其是中成药制药行业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原料的采购和运输就能减少很多环节和成本,这个市场日后甚至也可以发展成为中成药批发中心,所以我想在过了这一段时间之后,还是要有针对性的要进行招商引资,加大对制药产业的招商引资力度,力争在年内再吸引两到三家制药企业入驻,争取今年在这方面的招商引资金额要突破伍仟万元。”

        “另外我也考虑过洼崮不能只在一棵树上吊死,制药行业是我们重点招商引资方向,但是并不代表我们就对其他产业不重视了,区委和各乡镇要利用这一次企业改制契机,着力培养一些支柱企业,不要觉得既然和这些企业没有权属关系了就放任不管了,做好服务,帮助它们做大做强,提供必要的支持,这是政府应尽的义务和责任,它们也是我们的税源,至于它们成长起来,我们的税基才会更加厚实,财政收入才有最稳固的保障。”

        洼崮那家非标件厂算得上是洼崮唯一一家效益较好的企业,这本来是镇里聘请了一个老家在洼崮但是已经退休的工程师黄启才搞起来的企业,企业经过这几年的发展,效益不错,但是在规模上却受制于贷款和设备、厂房都因素,始终未能扩大多少。

        这一次在改制过程中,黄启才的积极性也被调动起来。

        镇里专门为这个非标件厂设计了改制方案,并聘请了省城一家会计师事务所来进行资产评估,也邀请了县监察局来员参与。

        按照镇上的设计方案,总资产评估为一百二十万的双峰非标件厂如果能够在今年年底实现上缴利润四十万,实现资产增值达到一百五十万,那么洼崮镇政府划出百分之十作为黄启才及其七名技术人员的奖励股份,其中黄启才本人占百分之五,同时给予黄启才及其七名技术人员百分之四十一股份的优先购买权,剩下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中,企业职工可以按照每人不超过贰万元额度购买,剩余部分则可以由黄启才及其技术人员购买,也可以由黄启才邀请社会资金购买。

        事实上这个方案作为继洼崮建筑公司之后的第一个最为典型的改制范例也引起了很大震动,原本陆为民的想法是给予黄启才及其团队百分之十五的股权奖励,但是这在镇里也引起了较大争论,主要是认为给予的奖励金额实在太大,按照一百五十万的资产估算,百分之十五的资产就是二十多万,很多人都接受不了,陆为民和齐元俊在做了大量工作后最终决定按照百分之十股权奖励,同时鼓励黄启才及其团队贷款购买非标件厂购买企业剩余股份。

        这个方案如果不是被亚洲国际这个项目彻底压住了风光,陆为民甚至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受到县里的反对,毕竟这一步跨度比较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为民甚至要感谢这帮香港骗子,正是他们搞出来的这个亚洲国际项目帮自己吸引走了县里的注意力,才使得自己的这个改制方案获得通过。

        而效仿这个方案,洼崮镇和其他几个乡效益能够维持且资产超过负债的企业都按照这个方式进行改制,而资不抵债的企业则按照洼崮建筑公司改制方式进行改制,只不过这一部分企业改制就需要政府来承担相当一部分债务才能使得这些企业彻底和政府脱钩。

        亚洲国际这件事情终于炸响了,这对于陆为民来说却可以松一口气了,之前因为担心和怀疑,弄得他无法把全部精神放在洼崮这边的工作上,现在真的揭开了反倒是好事,地委来工作组也好,县里负责也好,和他都没有太大关系了,他该干啥继续干啥。

        不过问题并没有像陆为民想象的那么简单,当他把招待所这边收拾好,回到洼崮第二天的一大早,就接到了县里的电话,出事儿了。

        超过二十个的离退休干部和近百的各部门和乡镇的干部家属到了县政府,要求县里明确答复这笔集资退还时间,而且人数还在继续增加。

        “有我们洼崮区的干部家属么?”陆为民皱起眉头道。

        “没有,我问过县府办了,没有我们洼崮区的干部家属,只是通知你马上回县里研究处理事宜,还说地委工作组也马上赶到县里。”章明泉接的电话,那时候陆为民正在蹲厕所。,“听说还有十几个离退休干部和家属已经跑到地委去了,扬言地委解决不了,他们就要去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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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三十六节 以退为进的示好

        这场乱子迟早要来。

        陆为民并不奇怪,这样含糊其辞的说法给这些干部们肯定很难让他们接受,这不是小数目,对于普通干部来说,几乎就是一两年的总收入,那些有个一官半职的也许没有敢吭声,但是那些普通干部呢?尤其是那些仕途无望年龄差不多的干部,或者是在仕途上遭遇打击而颓废的干部,岂能不利用这样一个机会发泄一回?

        陆为民甚至可以肯定,洼崮区里之所有没有干部家属去,也肯定是因为自己那一番话表态,否则一样会有干部家属跑去讨说法。

        陆为民赶到县委大院里时已经是快十一点了,看着大院里三三两两的人川流不息,陆为民就知道这事儿还没有摆平。

        走进大楼一楼大厅,迎面就碰见了在文体局里那个十分警惕询问自己的中年大婶正气哼哼的从里边出来,一眼见到陆为民,愣怔了一下之后,本来满脸怒意的女人脸上立即堆起笑容:“陆书记,您来了?您说说这是啥事儿啊,这么大一个县委县政府愣是被一帮骗子给耍得团团转,萧樱说你早就觉得这个骗子公司来路不对,还让她和牛局都别忙去集资,可是她和牛局都没有听,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可事情都出了,县里也该给我们一个明确交待啊!”

        中年女人几句话就把陆为民拖进了漩涡,大楼外还有不少正在四处打探消息的人,走廊里也有几个正在骂骂咧咧的妇女,听得这女人嗓门一响,立马就围了过来。

        只不过这些人见到陆为民如此年轻,而那个中年女人又在喊陆书记,也不知道陆为民就是哪一级的书记,乡镇的书记还是哪个村的书记?

        “好了,张姐,县里会有一个明确说法的,你还是快回去吧,这一点请放心,双峰*县委县政府这么大一栋楼摆在这里,难道还能跑得掉?再说了,县里不行也还有地区,一句话,大家都是干部家属,难道说县里还能损害大家的利益不成?别东想西想,最多两三天,县里肯定会给大家一个明确说法!”陆为民一阵头皮发麻,看着一大群女人把自己围在当中,个个都是义愤填膺满腹冤屈的模样,他也知道这种事情光是嘴皮子翻弄是说不好的,得有一个明确的说法才行。

        “不行,陆书记,县里没有一个明确说法这些人都不会走,这么糊弄大家,那可是大家一分一毫积攒起来的。”中年女人气吼吼的道:“你们洼崮区那边说你表了态,县里解决不了,最迟年底区里边也要兑现还清,难怪你们区里边那些人都不来,为什么县里不表态?!”

        陆为民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这个说法居然这么快就传到了这些人耳朵里,这个女人怎么耳朵这么灵?但是转念一想也是,这些人之间肯定要相互串联,洼崮区这边干部和家属一个都没有来,肯定会有人来撺掇,自然就能听到消息。

        “张姐,你也不用着急,县里会有说法,会有说法。”陆为民慌不择路,正好看着蔡云涛在那边走廊角落里挥手示意,赶紧挤出人群,朝一边跑了,绕了一圈,才有从侧面进到大楼里。

        “为民,就差你了,李县长专门让我来接你,安部长带领工作组都到了,现在在县公安局那边的会议室里。”蔡云涛也是气喘吁吁,显然也是经过了一番艰苦拼搏才算是脱离人群。

        “安部长率领工作组?!”陆为民吃了一惊,怎么会是安德健来牵头,不应该啊。

        “嗯,不知道地委是怎么考虑的,安部长带着几个人下来了,这边大院里太乱,所以选择到公安局那边去开会,就等你了。”蔡云涛压低声音道:“听老牛说你之前就觉得亚洲国际要出问题,让他们别去集资?”

        “是有点儿怀疑,我也和梁书记提醒过,可是他没有接受。”陆为民轻描淡写的道:“当时也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纯粹是我的直觉。”

        这个时候再去说梁国威的是非没有任何意义,陆为民也不想多说。

        蔡云涛叹了一口气,脸色也有些怔忡,“梁书记今早才醒过来,脑溢血,幸好抢救及时,现在已经送到地区中心医院去了,詹书记倒是没大碍,但是还是说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陆为民也没有再说,也许对于梁国威来说,这场病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一个解脱,至少地委在处理时也需要考虑对于病人的情绪,避免太过刺激,只是詹彩芝这个直接责任人怕是很难脱得了干系了。

        ****************************************************************************************

        “李县长,这就是你们县委县府的想法和工作措施?如果这样都能起到作用,这些离退休干部和部分干部及其家属怎么会跑到县委和地委去?”安德健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也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冷峻的目光在在座常委们脸上逡巡,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那份冷意。

        安德健的确相当憋闷,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提议要派一个工作组去双峰稳定局面,怎么这个组长就落在了自己头上了?

        在他看来,怎么轮都轮不到自己头上才对。

        常春礼可以去,焦正喜也可以去,甚至已经兼任纪委书记但还没有卸任副专员的萧明瞻或者政法委书记周培军也可以去,就是不该轮到自己头上才对。

        可这是李志远点的将,而且还专门把他叫到办公室里谈到了现在双峰的混乱局面,说他曾经在双峰工作过,情况熟悉,有威信,而且这一引起混乱的主要群体也是干部群体,所以需要一个镇得住场面的地委领导去,算来算去,就非他莫属了。

        安德健没想到自己这一个建议却成了作茧自缚,但是他又无法推脱,地委行署里边的确没有在双峰工作过的领导,除了外地来的干部外,丰州本地干部只有苟治良、他本人、周培军以及萧明瞻和一名副专员,但是苟治良一直在丰州县工作,而萧明瞻则是在古庆,周培军则一直在黎阳那边,只有他曾经在双峰呆过,所以在知道自己无法推脱之后,他也很爽快的应承下来,但是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喜欢来当这个工作组长。

        “现在地委都还有四十多人要求地委给答复,你们这样的答复和措施能起到作用么?是不是要等到这些人去省里?”

        李廷章冷汗涔涔,他可以不怵任何人,甚至李志远和孙震或者苟治良,但是却不能不怕安德健,因为他知道现在只有安德健才能真正帮得上他,否则这件事情中梁国威和詹彩芝以及戚本誉固然落不了好,他也一样难脱责任,弄不好政治前途也就要从此断送。

        “安部长,我们已经通知各部门和各区乡镇的主要领导立即回来,再一次明确纪律,同时也要求纪委立即对牵扯到的干部进行谈话,要他们马上去把自己亲属叫回去,否则……”

        李廷章话音未落,安德健就打断了对方的言语,“李县长,纪委介入意义不大,这是他们的家属去反映问题,人家担心自己经济受到损失,反映问题很正常,你可以让这些干部把他们家属叫回来,但是能解决根本问题么?”

        安德健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你们县里要拿出意见来,怎么解决这个根本性问题。”

        李廷章吸了一口气,沉吟着,目光也在游移,看到了目光平视前方的陆为民,心中微动:“安部长,县里的确有些想法,但是因为担心一些具体问题,所以迟迟未能下决心。”

        “哦?”安德健脸色变得好看一些,语气也平和下来,“有想法就好,有问题也不怕,提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来解决。”

        “为民,那你就把我们昨天讨论的一些想法给安部长汇报一下吧。”李廷章点点头,朝着陆为民使了一个眼色。

        陆为民一愣怔,李廷章啥时候和自己讨论过什么想法了?昨天自己开完会就会洼崮了,连李廷章面都没见,也没有通过电话,这是咋回事?

        看到安德健的目光过来,陆为民心念急转,李廷章这是什么意思?想虽然这样想,但是陆为民话语却半点没有落下:“安部长,李县长和我们的确探讨过一些想法,但是也考虑到一些具体问题单凭我们自己难以解决,所以……”

        陆为民猛然反应过来,李廷章的意思就是让自己来自由发挥,把自己考虑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想法全面阐述,责任他担,但如果是获得认可,却归结于自己头上,这分明是在示好自己,这么说李廷章意识到他自己在这一次风波中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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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三十七节 难题

        “没什么好顾忌的,现在人已经到了地委,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非要等这些人都到省里,我们再来想办法处理?”安德健还以为陆为民有什么顾忌,温言鼓励道。

        “安部长,我们是这样考虑的,县里在这一次事件中的确有很大责任,干部们辛辛苦苦积攒一点儿钱也不容易,这么几年我们双峰干部工资收入和福利待遇都一直落后于周邻兄弟县,也难怪这些干部家属们情绪激动,我们的想法是明确县里的态度,在年前分段把集资清退完毕,但这因为涉及到这样大一笔资金,如果那伙诈骗犯能够抓到追回资金当然好,但是我们不敢抱太大希望,所以如果要兑付这笔被骗集资款,那么就需要向地区求援,在资金上予以帮扶,日后我们再开源节流,分作几年来偿还地区的借款,这样把这个态度摆明出去,应该可以稳住干部们的情绪。”

        陆为民顿了一顿,似乎是在酝酿言辞,“安部长,其实我个人看法这笔钱都是小事情,相比于今年我们县的工作来说,如果能够付出一定代价来稳定干部们情绪,让他们迅速把精力转移到如何利用今年的大好时机积极搞好今年县委确定的几项大的工作上去,这才是最重要的,一年之计在于春,我们不希望看到这件事情持续发酵,那会极大影响到我们县里工作开展。”

        “你们这些集资具体数量出来没有?”安德健没有明确评价陆为民的想法,而是问起了这些资金问题。

        “安部长,经过初步估算,应该是在七百六十多万。”陆为民有些懊恼的摇摇头:“县里去年财政收入只有二千四百多万,除开教师工资,连县里政府干部的工作工资都跟不上,如果单靠县里来马上偿还这笔钱,县里根本做不到,或者说其他所有工作都要受到影响,甚至无法开展。”

        安德健皱了皱眉,他既然来这里,李志远自然也就给了他一些便宜行事的权力,但是陆为民这是狮子大开口,要地区支持,地区支持可以,但是你能还得起地区支持的钱么?

        双峰财政状况安德健也大略知晓,二千四百多万的财政收入,看似也勉强有那么多,但那是吃饭财政,把教师工资一保,干部工资一发,各部门单位基本费用都困难,如果这一次地区帮忙熬过去了,那么随后几年里,要偿付地区的欠款就是一大难事,这还不说地区工行那里县里担保的一千万更像是一块巨石随时可能把双峰打入地狱。

        但是陆为民说得也没错,现在不给这些干部们一个明确交待肯定不行,就算是通过各种手段把这些干部家属和离退休干部弄回来了,但是这些干部的情绪心态肯定都会大受影响,这一年基本上就算是报废了,双峰经济发展本来就在全地区滞后,再摊上这事儿,几乎就是注定一辈子当末尾的命了,想到这里安德健内心也忍不住叹气。

        安德健略作思索之后,也知道现在不是质疑双峰能不能偿还上地区支持的借款问题的时候,现在自己的责任是要把局面稳控下来,陆为民这个意见应该是唯一选择,但是这个决定一旦下来,估摸着这几年当双峰的领导就得要勒紧裤腰带闹革命了,而且还得随时面对地区的冷眼。

        会议终于散了,定下来由戚本誉和虞庆丰两人负责召集全县各部门单位一把手会议,贯彻县委刚刚确定下来的原则,最迟春节之前县里将把这笔集资清退给个人,要求所有干部立即做好自己家属工作,安心工作。

        安德健一行人没有住双峰宾馆,而是住了电力宾馆,这是全县另一家条件较好的酒店。

        与安德健一起到双峰的还有地委办、纪委、政法委、组织部、财政局、信访等部门的人员,这一次双峰出的事情的确也是全丰州甚至也是全省遭遇的第一遭这种事情,省公安厅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到了电力宾馆,住在了双峰饭店,开始调查。

        与此同时地区纪委的调查组也开始工作,调查在整个事件中涉及到的人员是否存在违纪违规现象。

        工作组、调查组、专案组,几乎是大兵压境,让整个双峰局面都陷入了一片风雨飘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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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双峰工作铁定受到影响,就这样人心惶惶,还怎么开展工作?”陆为民坐在安德健和地委副秘书长陶友天、纪委副书记罗泽福对面,眉峰紧锁,“这是关键的一年啊,出这种事情,对双峰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人家都在全力以赴谋发展,我们却在这里搞整顿,如果不想办法尽快把这个局面扭转过来,步入正轨,双峰就很难再跟上趟了。”

        安德健已经和县里几个常委分别谈了话了,他们的态度并无二致,都是对双峰的发展十分悲观,尤其是杨显德,因为仗着在这一次事件中没有沾边,加上年龄差不多了,所以说话再无顾忌,对梁国威詹彩芝甚至是戚本誉百般诘难,直言双峰这几年发展滞后就是梁国威思想保守,在县里搞一言堂,刚愎自用独断专行,而戚本誉为虎作伥,至于詹彩芝,杨显德更是显得不屑一顾,说詹彩芝根本就不懂经济工作,这一次出事情也是偶然中的必然,语言之放肆,态度之激烈,让安德健几人都是大吃一惊。

        双峰的格局其实在座几人都隐约知晓,梁国威本来性格就刚硬,加上回来参加工作就是分管党群副书记,再到县委书记,威信也比较高,再有戚本誉的搭配,所以才形成了一手遮天的格局,李廷章其实是被挤压在了一个相当弱势的境地,所以这一次梁国威——戚本誉格局一旦坍塌,县里局面立时就变得有些散乱起来。

        “为民,听说你之前就在洼崮区宣布了就算是县里解决不了,区里也要在年前把区里干部的集资问题解决了?”副秘书长陶友天是从阜头县委办主任过来的,陆为民和对方认识,但不是很熟悉,此人也是蔺春生任地委秘书长之后带过来的,和蔺春生关系密切。

        “嗯,我是说过,当时我觉得县里这种说法肯定难以让干部们定下心来,就算是干部们不去,他们那些家属也肯定要闹出一些事情来,实际上大家对这一点也有预料,但是这是地区定下来的原则,我们县里也只有服从。但我既然是区委书记,别的地盘上我决定不了,但是在洼崮区我得考虑洼崮区今年的工作还得要靠这几十号干部开展工作,他们人心散了乱了,我就成了光杆司令了,这一年工作拿不起来,县里还不得打我的板子?我当然不干,我宁肯冒点风险,把这个态先表了再说。”

        陆为民显得很坦然,“结果很明显,我们洼崮区干部和家属一个没去,干部们心境情绪很稳定,工作照样开展走。”

        “但是为民你想过没有,如果县里真打算分三到五年才把这个集资款退清,你怎么办?”

        陶友天微微皱眉,蔺秘书长对这个陆为民很感兴趣用很看重,这让他也很不解。

        夏力行已经走了,李志远和夏力行并不对路这不是秘密,陆为民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能跟着夏力行进省,那么选择下县也就算是明智之举了,何况夏力行走之前还给他擢拔了一级,也算是安排得相当不错了,但蔺春生怎么会对此人如此重视,来之前还专门和自己提醒过,需要倾听陆为民的想法,这让他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就算他是安德健的人那也不至于如此才对。

        “当时没考虑那么多,洼崮干部收入低,前几天都还在凑钱,所以没来得及交去呢,真正集资了的不算多,大概也就是三十来万,真要县里兑付不上,我打算随便找个朋友暂借一笔钱垫上。”陆为民也显得有些轻描淡写,“我想和洼崮区一年的工作相比,这三十万款项的垫付一下不足为道。”

        被陆为民有些轻慢的语气噎得后续话也说不下去了,陶友天这才意识到蔺春生对此人重视的原因,别看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是骨子里的锋锐却是犀利无比。

        安德健心中暗笑,这个陶友天要去招惹陆为民那是自寻烦恼,在言语上陆为民何曾怕过谁来?

        “安部长,陶秘书长,罗书记,地委工作组来帮县里稳定局面很有必要,但是我觉得稳定局面简单,但是要把干部们的心思重新凝聚起来带上轨道,恐怕这个难度就很大了,经此一遭,县里还有几个人心思想工作,可是地委早就明确了今年的工作目标,双峰怎么办?”陆为民脸色肃穆,“这才是最大难题,而且越拖下去,干部们心思就更散更乱,要重新把心收起来,就更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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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三十八节 班子动向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安德健专门回了一趟地委向李志远和孙震二人汇报了一下双峰的情况,也提出了既是自己也是双峰*县委的最大担心。

        “双峰经济发展本来比较滞后,三年前,双峰与淮山、南潭相比也就是略逊一筹而已,但是现在看看,与南潭和淮山之间的差距已经相当大了,我们丰州地区各县市发展情形正在逐渐分成三个层次,古庆和丰州市在一个层次,南潭和淮山在一个层次,阜头和双峰在最后一个层面,而大垣则介于第二和第三层面之间现在大垣正在努力追赶第二层次,试图加入第二层次,而第三层次和第二层次之间的差距正在不断拉大在,我觉得和县委班子有很大关系。”

        安德健把自己在双峰所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做了一个详细的汇报,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和见解。他知道李志远和孙震对丰州经济发展很关注,事实上作为主要领导现在也没有谁敢对经济发展不看重,尤其是像丰州这样的落后地区,如果在经济上能够有突出的亮点,无疑可以更好的博得省里主要领导的关注,而同样如果经济上表现平平,也同样会在领导们心目中留下一个平庸的印象。

        没有人愿意在主要领导心目中留下平庸的印象,那甚至比负面印象更糟糕,负面印象也许有其他因素的原因,还可以挽回印象,但如果是平庸,那么也就意味着你这个人的能力素质定型了,哪也就预示着你顶到了天花板了。

        安德健如此坦率的谈到双峰目前的状况让李志远和孙震都有些震动。

        李志远也知道双峰情况不是很好,但是梁国威一直力图向自己靠近,而戚本誉也与苟治良关系密切,至于李廷章,据他所知,应该与安德健关系不错,所以在他看来这个班子算是比较稳定的。

        他也想观察一下,就一直没有考虑过要动双峰的班子,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的判断还是有些谬误,双峰是貌似稳定,但是存在的问题已经淘空了根基,正如安德健所说,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下滑,尤其是在经历了亚洲国际骗局之后,这个县的格局已经被这沉重的一击彻底给震碎了,甚至是从人心上都被震散了。

        安德健对双峰的印象很糟,所以在介绍中也专门提到了他自己的担心。

        双峰在全地区六县一市中属于那种最不起眼的县份,人口不多,经济成分以农业为主,感觉上发展潜力不大,所以当陆为民那个改制方案在地委里边一起一番争论时,李志远也没有太在意,毕竟是一个区的几个效益不佳的小型乡镇企业改制,怎么改固然看起来有些耀眼,但是其分量却真有那么大,远无法对一个县的经济格局产生多大影响,所以李志远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但是现在看来双峰情况很糟糕,李志远深知人心散乱了要想重新凝聚起来的困难性,安德健的言外之意很明显,需要对双峰的班子进行调整,而且是大调整,只有这样才能重新凝聚人心士气,让双峰不至于掉队太远。

        李志远也知道调整时必然,但是怎么调整,这却相当考手艺,作为地委书记他不会单单只关注人事关系派系之间的角力,但是他也无法完全忽略这种关系派系带来的影响,这就需要时间来周全考虑。

        “老安,双峰*县委班子的确存在不少问题,这一次出这样大的事情我想也不是偶然,这和班子工作作风虚浮心态浮躁有很大关系,如果在前期调查了解扎实一些仔细一些,很多事情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对了,老孙,我记得你也说过陆为民有些怀疑这个亚洲国际的来历,是不是?”李志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嗯,我也问过他怀疑依据是什么,他说像玩具企业这样对市场反应度很灵敏的企业,价值销售市场都是欧美,一般说来要求接近市场和渠道,主选珠三角地区,像这样大规模转移到内地的情况很少见,单单是物流成本就是一个很具体的因素,仅仅依靠劳动力成本和其他政策优惠,很难取得优势,而且他也觉得这个企业投资者来考察谈判显得很轻率,相当短时间内就完成了考察签约,这不符合外商来考察投资的风格,资本家对于风险控制和利润率都相当高,其严谨程度远胜于国内企业。”

        孙震并不吝对陆为民的夸赞,他甚至也有些懊悔,当初安德健也谈到了亚洲国际的时候就谈到了陆为民的怀疑,但是他也没有太在意,都是出事之后孙震才问了陆为民怀疑的依据。

        “唔,看不出这个陆为民还很有点经济意识和头脑,对招商引资这一套很精通啊。”李志远点点头,心中微动,“对了,我记得前两年省里为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量身打造了搞了一个招商引资活动,好像就是咱们南潭的一个年轻人跑到锦丰饭店去虎口夺食,弄得汪书记和董省长那会儿都很恼怒,这个陆为民好像那时候就在南潭工作,是不是……”

        “呵呵,李书记对这个还有印象,不错,就是陆为民这小子,当时我还在南潭当县委书记,陆为民是南潭开发区的副主任,分管招商引资工作,所以自然也就去搞了这一出虎口夺食了,当时的夏书记和尚专员都打来电话询问究竟,不过后来听说是这事儿,都是假意批评,其实维护。”安德健也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李志远也知道这事儿。

        “我当时还在省政府当副秘书长,听董省长提起过这码事儿,这会儿突然被你这么一说,觉得似乎就只有陆为民有这样的冲劲儿和魄力呢。”李志远缓和了一下气氛,细细的斟酌着言辞,“老孙,老安刚才提的意见很中肯,我们地委在有些县班子配备问题过分求稳了,结果就是很多领导干部没见过世面,对经济工作一窍不通,思想保守,导致搞经济外行,要么无所动作,要么就是给你捅大篓子,这也是我们地委下一步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

        孙震也有些意外,没想到李志远对安德健的这个观点这样重视,他不知道对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确如安德健所说,双峰班子存在很多问题,尤其是几个主要领导明显有些跟不上现在的形势和节奏。

        “李书记,老安既然在工作组,恐怕也要呆几天等到局面彻底稳定下来,我觉得可以让老安一方面考察一下双峰现有班子成员,一方面双峰县委班子人选调整工作恐怕地委也要尽早考虑了,要不耽搁一年工作,对我们丰州来说都是承受不起的。”

        孙震的提议让李志远有些意动,但是他没有马上表明态度,只是点点头,表示可以考虑。

        ****************************************************************************************

        陆为民在接受了工作组谈话之后,很快又接受了地区纪委的谈话,谈话内容倒是非常简单,主要是了解陆为民对亚洲国际项目了解程度和介入程度,以及县委在亚洲国际项目中发挥的作用以及集资问题上县委是如何形成了这样一个意见的。

        这边纪委调查组的谈话刚刚结束,那边省公安厅的专案组也找到了陆为民,大概是了解到陆为民当时为什么会对亚洲国际项目产生怀疑,所以他们也对陆为民非常感兴趣,希望陆为民能为他们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咦?!”正坐在沙发上掏出一包烟来准备撕开锡箔纸的鲍成钢看见陆为民走进来,愣怔了一下,惊喜的叫出来:“是你,小陆,陆为民,啊?他们说的这个陆为民陆书记就是你?!”

        陆为民也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隆准鹰眸的男子,“鲍哥,是你?”

        “嘿嘿,不是我,还能是谁?陆书记,呃,我没听说吧?老巴,这陆书记是啥书记?”鲍成钢有些夸张的摊摊手,顺手撕开烟盒锡箔纸,抽出两支,一直扔个陪着陆为民一起进来的巴子达,一边给陆为民示意了一下,陆为民笑着摆摆手。

        “鲍处,您认识陆书记?陆书记是我们县委常委兼洼崮区委书记,于是我们的领导啊,我们局里刑警队长唐军现在下派锻炼到洼崮区当区委副书记,就是给陆常委当助手。”

        巴子达也很惊讶,他没想到陆为民居然认识这个据说是省厅刑侦处下来的猛角色,四十岁不到就是省厅刑侦处专门负责经济合同诈骗这一类案件的高手,听说也是刚从昌州市公安局刑侦处现在改名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调任省厅刑侦处,在昌州就是一个了得人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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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三十九节 风动于青萍之末

        既然是熟人,整个了解情况的过程也就变得格外随便和轻松了。

        鲍成钢是去年中调省厅刑侦处的,昌州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调任省厅副厅长,分管刑侦工作,看起了他,就把一手调到了省厅刑侦处,顺带也提拔了一级,摇身一变成了副处长,主管侵财经济类大案。

        这个时代经侦部门还没有专门成立,还与刑侦案件合为一体,但是随着经济日益发达,涉及经济的诈骗类案件也日益增多,公安内部也在呼吁成立专门经济案件侦查部门,但是一直还没有落实。

        鲍成钢在昌州市局时也是啥案子都搞,但是主要是针对盗骗这两类非暴力性侵财案件,所以才会被调到省厅负责这两类案件。

        双峰这起案件也算是昌江省改革开放以来首屈一指的大案了,被骗金额搞到一千七百多万,而罪犯相当高明,冒充港商投资者,从省外经委那边原副主任商竹根去岭南参加一个招商引资会就还是吊线放饵,硬生生从岭南一直跟到了昌江,然后确定已经成功的获得了商竹根的信任,这开始展开行动。

        这是一个相当专业的团伙,而且根据鲍成钢他们判断,他们在岭南那边有着相当厚实的根基,从护照到各种证明文件伪造手段都相当高明,而且他们也和港澳乃至东南亚那边的一些洗钱公司有着密切往来,他们设立账户将地区工行的贷款套出迅速转往香港一个账户,并很快完成了漂白,而集资所获现金,鲍成钢他们估计应该是通过偷渡或者地下钱庄方式把钱转入了境外。

        这个案件也引起了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的关注,省委政法委也要求专案组不但要努力查清楚案件,而且也从中查找出地方政府在招商引资中存在哪些容易被犯罪分子抓住的漏洞,从而达到亡羊补牢的目的。

        “你们那位詹书记可真还是有意思,省外经委那边来个消息,她就信以为真,我们询问她时,她说根本就没有看过对方证件,也不清楚对方从事这个行业多少年,具体情况啥都不知道,去香港一趟,除了去逛铜锣湾、维多利亚港,然后就是被人家牵着鼻子到两栋大厦和几间厂房里去看了看,这些大厦办公楼好厂房究竟是谁的,租来的,还是根本就是旁人的,她也不知道,我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迷糊的领导。”

        鲍成钢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他对喝酒很克制,即便是遇上陆为民这样的老熟人,也一样保持着理智。

        “鲍哥,这很正常,我们都习惯于对上边来的指示奉若纶音,再加上这帮人又是打着港商的幌子,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样的穷县对于外来投资的渴望程度,深怕一不小心得罪了投资商,投资商一怒而去,所以这样的表现也很正常。”陆为民淡淡的辩解道,这个时候再说詹彩芝的不是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除了凸显双峰方面的无知愚蠢,毫无意义。

        “可是为民,作为这个投资项目具体接洽操作者,必要的程序必须走,这是规矩,如果你囿于这样那样的因素而失职,造成如此大的损失,我们公安机关当然不管这事儿,但是纪委和检察院肯定会要来调查。”鲍成钢并不知道陆为民和詹彩芝之间的关系,听得陆为民为詹彩芝辩护,提醒了一句。

        陆为民默默的点点头,实际上纪委已经在开始接触了,虽然明知道自己没有参与亚洲国际这个项目,但是依然不依不饶的问了自己很多具体细节问题,陆为民感觉得到,这一回,纪委这帮人是带着任务和目的下来的,没准儿这就是萧明瞻就任纪委书记的砍出第一刀。

        不知道梁国威和詹彩芝能不能躲得过这一劫,但是陆为民感觉或许梁国威能侥幸脱身,但是詹彩芝很难,作为具体运作者,从头至尾都是她在具体负责,接触这么长时间,那么多疑点难道你没有发现?

        陆为民突然中想起纪检部门和检察机关相当经典的一句问话,你对某某事件的情况知道么?不知道?哦,对不起,那你是玩忽职守,知道?哦,对不起,那你是徇私枉法,总有一个罪名总有一份责任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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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廷章让陆为民这几天暂时不要回洼崮,就在县城里呆着,工作组、调查组、专案组,都得要找他问话了解情况,陆为民也是只能乖乖在县城里呆着。

        “为民,你现在还有心思考虑这个?”孟余江听得陆为民这么一本正经的和自己谈起彭元国的事情,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觉得现在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么?工作组、调查组、专案组天天找人谈话,弄得人心惶惶,这个常委会啥时候开,你知道么?”

        “孟部长,啥人心惶惶?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三个组都找我谈了话了,调查组找我谈了两次,专案组找我谈了三次,我也没觉得有啥,他们三个组难道在县里住着,我们自己的工作就不搞了?到年底各种数据就自己长上去了?给干部们的奖金就能兑现了?”陆为民摇摇头,手在沙发扶手上敲击着,“我是区委书记,得按照我自己的活儿干,我看云涛不也是怎天督促着搞文艺调演的队伍一样抓紧时间排练,没像你说的那样嘛。”

        “你是没啥,说实话,你这县委常委有几时尽了你常委的职责义务,开会总是隔山差五请假,成天猫在洼崮,难怪人家都说你是相当独立王国的土皇帝,亚洲国际的事情当然和你沾不上边,可是咱们这些可不好说,弄不好就得有个失察之责。”孟余江面色如恒,“云涛那也是心里不踏实,所以才找些事儿做来排解吧。”

        “行了,孟部长,你就别在那里危言耸听了,这事儿出都出了,大家以前都没经验,吃一堑长一智,花钱买个教训罢了。”陆为民也有些言不由衷,花钱买教训这话倒是好说,可是这是一千多万啊,这个教训可是太深重了。

        “为民,你也别说宽心话了,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弄不好梁书记都得要牵连进去脱不了干系,李县长和老戚就算能脱身,只怕也得要背处分。”孟余江没有掩饰。

        陆为民也没有再嬉皮笑脸,只是沉默着。

        “算了,不说这丧气话了,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该来的谁也躲不掉。”素来沉稳的孟余江似乎也被现在县里的局面弄得有些心浮气躁起来,这可是陆为民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你说你们洼崮区如果真的有个别人事需要调整,而现在常委会又没办法开,我建议就走特殊程序,你把名单给老刁,让他先和纪委那边联系先安排人考察,你自己还得和老虞那边去通通气,我估计他现在也是一肚子火气,你自己把话说得活泛一点。考察完之后如果情况还不明朗,那就让老刁带着纪委的人逐一征求意见,同意不同意都给个意见,这样也就算是有个结果。”

        陆为民大喜过望,“孟部长,太谢谢了,我还说这要等这三个组都撤了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可洼崮那边的事情等不起啊,全靠您老出这么一个主意,我代表洼崮区委对组织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孟余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有这个家伙来活跃一下气氛,原本有些烦闷的心绪也纾解不少,“为民,你那边的事情也要自己安排好,虽说只是一两个副职,问题不大,但是现在你也知道局面不好,大家心情都不好,所以把工作做细一些,也免得老刁他们难做。”

        “孟部长,我知道怎么做,绝对不会让你难做,我回去之后就让老章和老胡好好准备一下,把各种材料资料准备妥当,保证刁部长他们过来觉得满意。”陆为民也知道这也幸亏是两个无关紧要的副职,要不孟余江也不会给自己出这个主意,你想一想这一个一个常委那里去介绍情况,再要征求意见,又是在这种时候,谁会有耐烦心?只怕之前自己还要先给各位通通气,只是戚本誉那里还得要孟余江去做一做工作。

        “回去?算了,为民,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县城里呆着吧,让老章和老胡到你这里来吧,交代下去让他们去做就行了,老胡也是熟门熟路了,没啥弄不下来的。”孟余江摇摇头,似乎在斟酌着什么,“为民,这一次恐怕咱们县委班子要迎来一轮大动啊,你有什么想法?”

        “我?”陆为民猛然一怔,仔细打量了一下孟余江的表情,这才缓缓的道:“我还真没想过。大动是必然的,地区那边怕是要借这个机会好好清理整顿一下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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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四十节 跬步

        从孟余江办公室出来,陆为民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再去别的地方了,原本他还打算去虞庆丰那里一趟,因为这一次考察纪委也一样需要人去,得去协调一下,但是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情了。

        毫无疑问孟余江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而不仅仅只是预测判断,他虽然和安德健关系不错,但是能当上组织部长,绝对不仅仅只是靠安德健这一条线那么简单。

        安德健和陆为民简单透露了一点,地委会对双峰*县委班子进行调整,可以确定的梁国威和詹彩芝都属于其中被调整对象,而李廷章和戚本誉估计极有可能要被调整,这几乎意味着整个双峰*县委主要领导都要被清洗一遍。

        原本这一次事件戚本誉是不应该卷入其中的,但是据陆为民了解到的消息,戚本誉和詹彩芝可能都收受了亚洲国际的一些礼物,而戚本誉又在集资这个问题上大肆摇旗呐喊,甚至在干部会上也是相当露骨的表示这是县委为干部们争取到的福利待遇,这也是工作组和纪委在调查中掌握的一些重要证据,当然这肯定也脱不了梁国威的责任。

        据说詹彩芝已经主动让家人把收受的礼品交到了纪委,也算是一个主动姿态,只是这对减轻对她处理能有多大帮助还未可知。

        安德健在话语里也透露了可能地委会考虑从外边调入干部来,这也在情理之中,双峰目前的状况大概也只有从外面调来主要领导才合适了,但是孟余江那一句问自己有什么想法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他觉得自己现在的位置也要调整一下?陆为民下意识的摇摇头,自己才来双峰半年多时间,可以说洼崮那边的局面也刚刚打开,应该不会考虑自己才对,但是也很难说,如果县委班子进行大动,固然要从外边调入干部,但是肯定也会对目前班子成员进行调整,陆为民甚至可以断定,虞庆丰会在这一局中有所斩获,至于其他人,他还不太好说。

        孟余江这边有了风声,估计其他常委那里肯定也有一些消息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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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成钢走进会议室时,地委委员们已经基本上到齐了,除了李志远和孙震外,其他几位地委委员都差不多到了。

        周培军和鲍成钢很热情的握手,顺带把鲍成钢介绍给其他地委委员们,地委委员们都很热情的和鲍成钢握手,觉得这位省厅派来的专案组长的确有点儿虎虎生威的猛劲儿,尤其是那双精芒闪烁的眸子,和他对视,仿佛一下子就能被对方看穿心中所有事。

        今天是地委专门听取省公安厅专案组对亚洲国际一案的初步调查情况,也顺便了解一下双峰方面在这个案件中究竟出现和存在哪些问题,当然这和纪委那边的调查不一样,地委更多的是想要听取日后在招商引资工作中如何避免犯类似错误,又要防止因噎废食在招商引资工作上谨小慎微无所作为,这才是地委最为担心的。

        李志远和孙震是一起进入会议室的,周培军赶紧把鲍成钢介绍给李志远和孙震二人。

        李志远对鲍成钢很亲善,“鲍处长,老朱痛风没那么严重了吧?”

        鲍成钢吃了一惊,讶异的问道:“李书记,您和我们朱厅很熟?他现在啤酒不敢喝,肥肉不敢吃,只说这般生活生不如死,水浒里那句嘴巴里都淡出个鸟味来的荤话都成了他口头禅了。”

        李志远哈哈大笑,状极欢愉,“嗯,这个老朱,我在昌州莫愁区当副区长时,他还是莫愁区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分局局长,那时候就有点痛风先兆了,我就劝他喝白酒少喝啤酒,别那么爱吃红烧肉、粉蒸肉这一类的东西,他就说人这一辈子就这点儿爱好了,哪怕死了都值,现在好了,生不如死,呵呵,对他来说,的确是淡出个鸟味来了。”

        朱之江是从莫愁分局副局长升任市局副局长,鲍成钢那会儿还在当个大队长,后来朱之江分管刑侦,鲍成钢和朱之江关系很好,朱之江升任常务副局长之后,鲍成钢也就升任了副支队长,朱之江到省厅自然也就要把这员大将招纳到省厅去了。

        李志远在之前也和朱之江通过电话,朱之江也说他派了一个最信任的心腹大将来负责此案,所以李志远对鲍成钢也很亲善。

        “好了,鲍处长,今天我们地委班子成员都在这里了,就是想听一听专案组这一段时间对此案的调查进展情况,也希望专案组能对我们日后在类似工作中提出一些有益的建议。”李志远话说得相当客气。

        “好,李书记,各位领导都在这里,我就把我们专案组这一段时间的调查情况向各位领导做一个汇报,另外刚才李书记说的建议不敢当,不过我们可以就存在的问题和漏洞进行一些探讨。”鲍成钢也不客气,把书中的材料往桌上一放,便开始介绍起案情来。

        “其实案情并不算复杂,……”

        鲍成钢也不清楚面前这帮人究竟想听什么,他只能就着自己调查的案情做一个介绍,至于说他们想要了解什么,那就靠他们自己去理解了,当然也可以发问。

        “基本案情就是这样,目前这帮人根据我们的调查,应该是已经到了岭南那边,目前尚不清楚他们是否已经出境,因为边检部门那边没有发现,但我个人判断他们应该已经通过其他渠道出境了。”

        鲍成钢一边介绍一边也在提出一些李志远刚才提出来的建议:“这帮骗子手法虽然也很高明,设计也很周密,但是也并非没有蛛丝马迹露出来,比如像这种大型玩具企业搬迁到内地并不符合常理,我在和县里一位领导交谈时,他时候按照他的了解玩具企业到内陆生产,市场又在欧美,成本提高了很多,并不划算,他也提出来过,但是大概是没有引起重视;另外这帮骗子设立账户打入资金,但是县里边对这些资金来历和去向并没有做充分了解,也未通过正常渠道对这家企业作认真仔细的调查了解,而只是听凭人家安排到香港进行实地考察,到了香港人生地不熟,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根本没有达到考察了解目的。”

        “还有在集资问题上,县里明知道这是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参与集资的,但是也许是想为县里干部谋点而福利吧,心情是好的,但是这种集资本来风险就很大,而且如此高的集资利息,还是一家尚未正式开建的港资企业,这其实已经有很多疑点了,也许是县里太沉浸在这个项目投资的喜悦中了,所以忽略了这些疑点,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觉察到这一点,也有人向县里主要领导反映过这个问题,要求加以重视,但是没有被接受,才会导致如此大的损失。”

        鲍成钢并没有在汇报内容里提及任何人的名字,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所谓主要领导,分管领导,有人,这些名词代表着什么。

        一句话,这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的,甚至有人屡次提出了质疑,只要有一次被接受或者引起重视,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是都被否决了,所以最后酿成了这样大的灾难,对于双峰来说,这是一场从政治到经济上的灾难,这个说法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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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委调查组和专案组的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鲍成钢在离开双峰时和陆为民好好喝了一顿酒。

        这层关系密切并稳固下来,陆为民也从安德健那里获知了鲍成钢在汇报上的一些技巧性暗示,他很感谢鲍成钢的帮忙,虽然这未必能起到什么决定性作用,但是却能客观的加深自己在这些地委领导们心目中的印象,树立一个陆为民是一个擅长搞经济和招商引资工作的角色,有时候往往就是这些细微之处不断积累起来,就能形成量变到质变的飞跃。

        工作组还在,但是陆为民知道恐怕也就是几天之内就要正式撤离。

        双峰局面已经稳定下来了,其实在宣布了县里最迟会在春节前把所有集资款清退,保证大家集资款不受损失之后,所有风波也就平息下来了。

        但是这件事情带来的巨大影响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消除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梁国威和詹彩芝将不可能再出现在双峰的政治舞台上了,甚至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到牵连,他们都瞪大眼睛看着那一幕的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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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四十一节 焦点人物

        苟治良走进李志远办公室时,注意到李志远表情似乎有些复杂,他微微一怔。

        来之前,李志远的秘书告诉他李志远正在和常书记谈话,请他稍等几分钟。

        李志远很准时,这是他的一种习惯,大概也是在省政府当副秘书长时养成的,本来约好自己三点半到他办公室,但是秘书却来告诉自己,常春礼在李志远办公室尚未出来。

        看样子李志远和常春礼的谈话进行得不是很顺利,这也正常,常春礼本来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角色,在原来黎阳地区担任副专员就是如此,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副专员位置上徘徊不前。

        不过这个家伙似乎没有打算改变性格的意思,或许早就融入血液里,根本无法改变,想想也是,这个年龄了,谁还能因为外界因素随意改变什么,自己不也是如此么?

        好在常春礼和孙震、安德健之间关系也并不密切,倒是和萧明瞻走得很近,很有点第三势力的味道,想到这里苟治良忍不住微微一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真不假,丰州地委在夏力行时代还能勉强有点齐心协力的模样,到了李志远时代就演变成了现在这副格局了,苟治良也不愿意见到这副情形,可人在江湖,谁不是身不由己?

        “老苟来了,坐。”见苟治良来了,李志远收拾一些心思,点点头,示意对方入座。

        “嗯,怎么,书记和老常谈得不愉快?这家伙就是一个炮仗脾气,在原来老黎阳地区就这样,那时夏秘书长和尚权智也拿他没辙,书记专员办公室,他一样敢和你拍桌子摔板凳,我那会儿还在当丰州县委书记,他来了,我就懒得见他,就让县长去,不照面,省得见面吵架。”苟治良笑了笑,一屁股坐下,早有秘书把茶送上来。

        “唔,这个老常,脾气还真不是一般化的大,人又固执,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人性子直,没那么多弯弯绕的心思,有啥就开诚布公的抖落出来。”李志远微微一笑,他也知道苟治良和常春礼很不对路,常春礼并不怎么掩饰他对苟治良的轻蔑,别看苟治良话说得好听,但是内心里也是对常春礼很不满,不过李志远对常春礼的印象却不错,当然他不会在苟治良面前表现出来。

        “呵呵,书记,老常那心思不是直,那是装出一副豪爽率直的味道,他心思多着呢,你多接触一年半载就知道了。”苟治良也不在意,李志远城府也深,这话说出来也不过听听而已。

        “嗯,老苟,你和老安关于双峰班子调整的意见商量得怎么样了?”李志远也直接步入正题,这也是近期他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方案有好几个,但都不是很满意,我和老安的意见也不尽一致,所以就搁了下来,准备在合计合计。”苟治良咂咂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另外要接替县委书记的人选肯定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也要了考虑一并把那个空缺人选给定下来,所以就慎重一些好一点。”

        “唔,那县委书记人选有合适的么?”李志远也知道这不过是前话,还有后续内容。

        “还是我们原来确定的,一个是地区交通局局长顾耀贤,一个南潭县县长曹刚,不管是他们两个谁动,也还需要考虑继任人选。”苟治良慢条斯理的道:“老安的意思是顾耀贤年龄偏大,到双峰恐怕扛不起这个胆子,可曹刚各方面看起来都不错,但是南潭那边局面也刚有起色,一动的话,担心影响到南潭的发展。”

        李志远心知肚明,顾耀贤明显不合适,年龄偏大,精力也跟不上,曹刚是最合适人选,但是安德健对曹刚并不太感冒,虽然都是从南潭出来的,但是曹刚却与安德健没啥往来。

        “老苟,我看就定曹刚了,不要再拖了,南潭这两年发展势头不错,开发区搞得有声有色,经济发展速度也在全地区名列前茅,这也是南潭班子战斗力的一个体现,我看曹刚可以。”

        “嗯,我也倾向于曹刚,那就这么定了,但是曹刚的县长位置,……”苟治良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曹刚和李志远走得很紧,当然也经常来自己这里,反倒是安德健这个他昔日的老上司不怎么来往,其关系可想而知了。

        “你有合适人选么?”李志远反问一句。

        “我觉得地委副秘书长、政研室主任高初不错,工作踏实勤恳,……”苟治良眼珠一转,缓缓道。

        “不行,高初资历太浅,这是一地主官,南潭是大县,经济发展正处于一个关键时期,这个人选要考虑好。”李志远断然否决。

        苟治良轻轻叹了一口气,高初这半年来来自己这里相当殷勤,他也知道高初的意思,只不过高初是夏力行时代的人物,现在夏力行虽然高升了,李志远和夏力行之间的隔阂也早已经烟消云散,但是要把他用在这个重要位置上,李志远还是不能接受,这也在他的估计之中。

        “那就是地区林业局局长……”

        李志远和苟治良的商量就基本上是一个日趋明朗化的方案了,先前苟治良和安德健就在这些人选上经过了一番角力,勉强有了一个粗框架,但是很多具体细节却还需要李志远来拍板,而这方哪里做了让步,那么在另一边就要弥补回来,这基本上是一个心照不宣的模式,而这其中有时候还要照顾一下比如常春礼等人的意见。

        这也是一个相当麻烦的活儿,甚至需要经过几番周折,但却不能不这样做。

        苟治良相信这个时候安德健也正在和孙震商讨,甚至也有可能要去和常春礼沟通,求同存异,这大概就是现在能做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苟治良忍不住有些感慨,李志远的掌控力比起夏力行来的确要差一截,换了夏力行当书记的时候,根本不会有这么多波折,也轮不到李志远多言,有孙震、王舟山再加上自己,基本上就可以把盘子定下来,哪像现在。

        当然这也和李志远初掌丰州有一定关系,但是苟治良却有一种感觉,就算是再给李志远两年时间,只怕他也无法达到夏力行昔日那种游刃有余的境地,这也许就是他和夏力行之间的差距,当然这只能在苟治良心中想想而已。

        “虞庆丰在双峰县里工作时间长,资历深,威信高,政治素质过硬,是接替戚本誉的最好人选,有他协助曹刚,也便于曹刚尽快稳定局面,我个人认为……”

        “孟余江在组织部长位置也工作多年了,政治素质没的说,这一次纪委调查组也反映出这位同志的过硬素质,我觉得可以考虑让他接任虞庆丰的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位置,……”

        “关键是这个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人选,安德健的意思是要考虑陆为民,我觉得这有点儿夸张了。”苟治良显然在这个人选上对安德健非常不满意,甚至连脸色都表现出来了,顿了一顿才道:“陆为民刚刚担任县委常委不过半年多一点时间,就算是他在这一次亚洲国际事件中表现很出色,但是我们考虑一个县的工作不是论功行赏,陆为民担任县委常委已经是破格提拔了,但是过都过了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说,这一次又谈到要让他接任县委分管经济的副书记,老安有些太情绪化,太感情用事了。”

        李志远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孙震也和他提及过双峰分管经济的副书记人选,建议要大胆一些,不破不立,既然双峰已经遭受了这样大的冲击,还不如丢开那些破坛烂罐,置之死地而后生,放手干一番,选择一个能够锐意进取勇于突破的干将,也算是为是丰州的一个试点改革。

        孙震这番话打动了他,的确,双峰现在的情况称得上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这一千七百多万的债务目前还得要地区这边先扛上,为此焦正喜和财政局那边叫苦不迭,罗长庚已经为此跑到自己和孙震办公室几次,喊明叫响不会为双峰当孝子,要求地区重新考虑这个问题,他也知道现在地区财政非常困难,但是双峰那边如果你不撑起,那全县工作根本就没法开展了,一千七百万的债务,光是每年利息就能让把双峰这个财政收入不过区区两千来万的穷县给压死。

        他和孙震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一致,那就是双峰要解决这个难题,只能靠加快发展才有希望解决这个问题,地区财政也不可能为此背负这笔债务,最终还是要落在双峰自己身上,怎么让双峰从困境中摆脱出来,用常规的路子显然很困难甚至不可能,那么一切可能都可以尝试一下。

        苟治良的反对在情理之中,事实上在常春礼谈及陆为民这个人选时,李志远一样觉得无法接受,但是当常春礼毫不客气的谈到双峰目前的局面糟糕得难以入目,今年的经济发展难以预料,不采取果断措施难以想象时,李志远也有些震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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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四十二节 人选

        双峰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破落户,甚至用破落户来称呼都抬举了,准确的说有点像烂泥潭,这是常春礼的形容,谁去都得给陷住,没有一点敢闯敢冲的劲头,那就得困死在这个泥潭里,一千七百万的欠账,震荡之下散乱的干部人心士气,缺乏明确的发展思路,又没有像样的资源和产业,怎么发展?

        这个问题摆在谁面前,谁都得头疼,就是李志远自己现在也觉得没有一个更好的思路想法。

        曹刚能力不错,但是面对这样一个泥潭,能带动一帮人挣扎出来么?李志远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是总的要有一个人来扛起这个重任,也只有寄希望于曹刚,看看曹刚的本事了。

        “老苟,陆为民的表现的确可圈可点,看样子这个年轻人在搞经济工作和招商引资有些本事,但是他太年轻了,就像你说的,资历阅历都还欠缺,年龄上更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也要考虑一下其他班子成员的看法想法,不要因为一个人而弄得整个班子不团结了。”李志远想了一想才道:“这样,陆为民的问题暂时搁一搁,先把曹刚、虞庆丰以及孟余江这几个人选定下来,对了孟余江空缺出来的组织部长人选有了么?”

        “嗯,组织部长人选倒是有几个,不过……”苟治良也觉得头疼,安德健在陆为民的问题上很坚持,自己没有能在这个问题上妥协,以至于这个组织部长人选上也就起了纷争。

        安德健并不怎么买自己的帐,这一点苟治良也很清楚,都是县委书记起来的,只不过自己抢占了丰州市作为地区所在地的先机,担任了组织部长,而安德健担任了秘书长,这一步他倒是难得撵上自己,只能亦步亦趋了,不过这并不代表对方就愿意在许多问题上服从自己。

        李志远明白了苟治良未尽之言后边的意思,看样子安德健和苟治良之间的关系很僵,苟治良也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拥有足够的威信来压制安德健,安德健在这上边似乎并不怎么把苟治良放在眼里,这让李志远对苟治良的看重顿时轻了几分。

        “唔,这样吧,老苟,在这几个人选问题上还是再多酝酿一下,我觉得是双峰的工作要打开局面,分管经济的副书记和组织部长人选都很重要,我看是不是这样,先把曹刚他们三人的问题敲定,然后征求一下曹刚他们的意见和看法,我记得陆为民也在南潭工作过吧?对陆为民也不陌生,可以听听他的意见,当然,也要听听虞庆丰和孟余江的意见。”

        苟治良心中微冷,李志远这么快就打算妥协了?安德健姿态摆强硬一点,他就怵了?就算他背后有孙震,但是你是地委书记,这样的表现未免也太软了一点,但是表面上他却无法表现出来,只得淡淡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苟治良离开之后,李志远才皱起眉头来。

        在陆为民的人选问题上他有些矛盾,一方面,他觉得陆为民的确不是最合适人选,年龄和资历上的太过于年轻稚嫩,从理论上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但是你得考虑其他班子成员的感受,一个二十来岁年轻人,工作不过三四年时间,就要担任县委副书记,无论怎么说都觉得有些过了。

        而且从感情上来说,他个人也不是很喜欢陆为民这个人,虽然他也承认此人的确有些能力,但他毕竟是给夏力行当过秘书,而且是在夏力行走之前提拔起来的,他不想给人一个感觉,那就是夏力行走了之后这丰州还是在夏力行的影子下,甚至自己还有意提拔他的前任秘书来讨好他。

        但是作为地委书记,他又不得不承认也许目前陆为民出任这个县委副书记就是一个最合适人选,虽然在年龄资历上是他的软肋,但是他的冲劲儿和闯劲儿可以弥补,尤其是在双峰目前的情形,需要一个人来把这个沉闷的局面打开,加上李志远也知晓陆为民在经济工作和招商引资上很有点见解手段,王舟山就曾经在离开丰州时专门嘉誉了陆为民,甚至还有意让陆为民跟他到洛门,足见对其的看好。

        现在常春礼似乎也很看好他,如果同意陆为民担任县委副书记,也可以卖常春礼一个好,争取常春礼在其他方面的支持,也不知道陆为民这小子怎么就入了常春礼的眼。

        所以他才提出要听一听曹刚他们几个人意见这一着缓棋,至于苟治良那里,苟治良的儿子和陆为民的冲突他也听说过,甚至连苟治良未来女婿和陆为民是同学,其间免不了有些竞争的味道他也隐约知晓,倒不是说苟治良小鸡肚肠,但是这里边难免就有些感情的倾向性了。

        ****************************************************************************************

        陆为民并不清楚这背后的种种利益博弈和妥协,不过从常春来那里得知其堂兄常春礼向李志远建议他担任詹彩芝现在的角色之后,陆为民心还是忍不住动了心。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现在要担任詹彩芝的角色有些渺茫,甚至连安德健都未曾向他透露过有这方面的可能性,但是他还是很希望能有这个机会。

        洼崮对于他来说固然是值得下功夫的自留地,但是洼崮毕竟底子太薄,而且资源有限,供他施展的舞台太小了一点,当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足够了,不过如果有更大的舞台供他施展,为什么不尝试去争取一下呢?

        但很快陆为民还是收敛起了那些不太现实的想法,常春礼固然可以做出这样的推荐,但是仔细分析了一下,陆为民就知道这可能性不大,不过常春礼能为其推荐一下,也足以让人感动了,至少可以让自己的印象在主要领导心目中更深。

        已经有各种小道消息出来了,梁国威去职已成定局,现在仍然住在地区中心医院,陆为民去看望过一次,但梁国威处于深睡状态,陆为民也只能把六百块钱交到他的家属手中以示慰问。

        詹彩芝那里陆为民也去看了看,精神状态很不好,抑郁寡欢,纪委仍然在找她谈话了解情况,这给她很大的压力,陆为民也有些可怜,但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对这个人,陆为民也不想再置评。

        让陆为民最为吃惊且有些郁闷的是据说要来担任县委书记的人选居然有曹刚,而且是热门人选,这是不是有些太让人意外了,真要来双峰担任县委书记,自己这个一直让他不顺眼的角色,岂不是让他更碍眼?自己和曹刚这个新任县委书记之间的关系岂不是比梁国威更难处?

        不过想也只能想一下,陆为民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把彭元国等人的任职上去了,只不过考察虽然完成了,但是孟余江提出的特殊程序却未能继续下去,地委已经明确通知,近期县里人事变动一律停止,虽然没有说原因,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为新班子上任在做准备了。

        丰祥药业生产基地动工奠基仪式显得格外低调。

        处于这种情形下,陆为民也的确不好去邀请什么人,好在林和祥也不是太过于计较这方面的人,所以这个奠基仪式也就显得十分轻松简单,只是陆为民、章明泉、齐元俊以及林和祥、林和贵以及何铿五人六人参加了奠基培土仪式,就算是大功告成。

        “陆书记,陆书记!”看见康明德一路小跑过来,陆为民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要借这个机会来结识一下来的客人。

        “老康,怎么了,这么心急火燎的?正好,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洼崮的著名私营企业家,民德有限公司的老板康明德,老康,这一位你都熟悉了,林总,这一位也是林总,马来西亚天虎公司的林总,也是丰祥药业的股东,这一位是香港永泰公司何铿先生,也是丰祥药业股东。”

        “呵呵,幸会,幸会,我是啥著名企业家啊,这是陆书记挖苦我,在各位面前我就是一小包工头,这是我的名片,日后有什么建筑方面的需要,请尽管开口,老康其他本事没有,也就只能在这水泥钢筋活儿上练练把式了。”

        康明德眼睛很毒,一见这几位就知道不是简单人物,那位马来西亚来的林总就不说了,虽然文质彬彬,但是骨子里流露出来的优越感和倨傲却是难以掩盖,至于另一位何先生,陆为民甚至没有介绍他的身份,这更说明这位身份的不寻常。

        “陆书记,可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今天中午做做东?诸位客人远来,老康也算半个主人,这一顿我来请怎么样?”康明德一边套着近乎,一边殷勤的发出邀请,“县城如果觉得不行,我们可以去丰州,或者洛门也行,反正也不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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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四十三节 看路,做事

        “对不起,康老板,今天是丰祥药业开工奠基,你来做东,岂不是打我们丰祥药业的脸?”林和祥也知道康明德在双峰*县里也是一个人物,装龙象龙,装虎成虎的角色,和对方把关系搞好没有坏处,更何况现在丰祥药业也是对方在承建,“要不这样,康老板,你也看到我们今天的仪式了,县里出了香港骗子的事儿,咱们这也算是合资企业,别让县里人又把我们也当骗子了,所以陆书记让我们就简单低调,今天我们就在镇政府食堂,如果你不嫌弃,那就一起怎么样?”

        镇政府食堂?看见陆为民等人都是一脸欣然,丝毫不觉的有什么不妥,康明德吞了一口唾沫,脸上还是堆起笑容,“既然林总你们都如此朴素,我老康还有什么说的?食堂就食堂!”

        “老康,别做起一副上刀山下火海的样子,开工典礼不过就是一个仪式,一个企业一个项目能不能成功,不在于它开工搞了多大排场,也不在于它请客吃饭在什么地方,需要搞排场那就是打广告聚人气的需要,至少我觉得目前我们这些企业都没有多大必要,天虎林总和永泰何先生都赞同我的观点,到镇政府食堂就餐也是我的建议,你觉得呢?”陆为民笑着揶揄对方:“难道说在我们镇政府食堂就餐丰祥药业的前程就要大受影响,弄得丰州吃一顿就要生意兴隆,或者到昌州搓一顿,生意就遍布全球?”

        陆为民的话逗得林和贵、何铿以及林和祥以及章明泉、齐元俊等人都是哈哈大笑,康明德也不着恼,笑嘻嘻的回应道:“陆书记,我说过您,难怪外边都在传言说你在咱们洼崮呆不长了,就凭你这张嘴也能当个县委副书记。”

        二林和何铿都还没太在意,倒是章明泉和齐元俊听得这话都是一怔,目光都落在了陆为民身上。

        “老康,又在哪儿去听了些小道消息就开始胡思乱想了?是不是我在这个洼崮区委书记位置上挡了你的发财路啊?这么想赶我走?”陆为民平静如恒,“县里是有人事变动,那也是地委考虑的事儿,啥时候轮到你我这些局外人来操心了?”

        “陆书记,这话不对,我们是局外人,您可不是啊。”康明德脸色突然一正,“当着谁我都敢说这话,这也是大实话,不是恭维阿谀谁,这双峰*县里如果领导干部都像你,那双峰*县恐怕早就不像今日这般场景了。共产党的干部好的居多,但是这个好不代表他们就能干事儿,他们的好顶多也就是不给你找麻烦,不给你设障碍罢了,你要让他们琢磨一下怎么让咱们双峰向其他沿海像昆湖青溪那些地方一样变得发达起来,他们没那个能耐,这是我实话,当着他们我也敢说!有些人呢,就整天琢磨着心思想往自己腰包里装两个,拿了钱却还不想办事儿,什么时候真正想过他自己当着这个官是干啥的,不说其他,就是老康去干他们的位置,也比他们强!”

        陆为民飞快的扫了一眼四周,还好周围其他人相距都还远,只有这几个人,他脸色一肃:“老康,你喝早酒了?一大早就在这里胡言乱语?你是没事儿给我添堵是不是?”

        康明德满不在乎的道:“陆书记,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你要不爱听,我不说就是了,我觉得你胆儿挺大的一人,咋也变得这样了?至于么?话是老康说的,有啥冲着老康来,谁能把你怎么着?”

        陆为民是真拿这家伙没辙了,这家伙别看貌似憨厚直爽,其实心眼儿比谁都多,典型面带猪像心中嘹亮的角色,这般在外人面前示好于自己,那也是吃准了这些人不会传出去,而且传出去对他也没有多大影响,只不过却会把自己套在里边脱不得身。

        一行人就这儿嘻哈打笑着到了镇政府用餐,镇政府食堂本来也对外营业,加上经常要为镇里开会准备会议伙食,所以办上一二十桌也不是什么难事儿,顶多也就是菜肴准备上没有县城里宾馆酒店那么精致罢了,但却胜在实惠。

        “怎么,为民,你要动一动,当县委副书记?”吃晚饭,何铿主动招呼着陆为民走到了一边,“这是好事儿啊。”

        “铿哥,你别听康明德在哪里胡说,根本就没影儿的事情,纯粹空穴来风,我才来这里多久,当这个县委常委当时都有点儿破格了,这才多久,洼崮这边工作刚有点儿眉目,怎么可能又动我?”陆为民摇摇头。

        “在铿哥面前还玩这一套?我看老康在双峰也是一个玩得挺转的人,他的话不是空穴来风,那是肯定听到了一些什么风声,而风声也就意味着上边有些人肯定有这个意思,只是未必能变成现实罢了。”何铿轻轻一笑,瞥了陆为民一眼,“你铿哥虽然离开这个体系久了点儿,但是脑子没坏,知道这里边的规矩。”

        陆为民无奈的挠了挠头,有些苦闷的道:“铿哥,这事儿的确有些传言,但我自己觉得可能希望不大,主要是我年龄和资历,这担任县委常委时间太短,而且年龄劣势太明显,到洼崮工作才半年多,所以我觉得这更多可能是领导的一种姿态而已,给个念想在那里,让我保持上进心吧。”

        “去你的,哪个领导会有这样愚蠢的脑子?!这是在让人失望,不是给人念想!”何铿摇头,“从级别上或,常委和副书记都属于同级,只是在党内职务上有所差异,从常委变副书记也表示什么不可逾越的天堑,至于说年轻,这要看领导怎么看,没准儿领导就觉得你年轻就是优势,就更用冲劲儿闯劲儿呢?”

        “铿哥,你就别宽慰我了,我真没想过,或者想过但觉得的确可能性不大,我心态很端正,就是把现在手上的工作干好,而且我也有信心把手上工作干好!”陆为民相当坦率的道。

        “不,为民,你错了,只要有一丝希望,你都要尽力去争取,你如果能够抓住机会在一个台阶上节约哪怕一年半载时间,日后到了更高的平台上,你就会发现这一年半载对你是多么重要。”何铿断然摇头,不同意陆为民的想法,“当然,处在你这个角度,我知道也许你该努力已经努力过了,上边帮你使劲儿的人也已经努力了,怎么,就从没有想过让你铿哥帮你使使劲儿呢?”

        陆为民讶异的看着何铿,“铿哥,你……”

        “蛇有蛇道,狐有狐踪,你铿哥好歹也是昌江人,嗯,试试看吧。”何铿也不多言,“好了,这事儿说在这里吧,你还是按你自己的工作干起走,老林还有事情要和你说。”

        陆为民也知道何铿的脾性就是这样,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肯定不会给自己明确说,他自然也就不会多问。

        “陆书记,林总说的那个项目怎么样”章明泉终于等到了林和祥林和贵离开,立即就跟了过来。

        “应该是一个很有潜力的项目,木糖醇不是新鲜东西,但是生产工艺一直制约着发展,近年的确有些新工艺改良,没想到林家居然看中了这个行业,不过也算是和丰祥药业有些瓜葛,医药行业用木糖醇量不小。”陆为民点点头,“他们也和你谈了,想要用小坝那家食品厂厂房,但是又不想给钱。”

        “嘿嘿,他们当然那么细想,可不给钱怎么行,小坝那边也交代不过去啊,食品厂虽然垮了,但是厂房和库房占地面积多大,又紧邻217省道,水电都是通好了的,厂房基本上都是上好的,还有不少设备,多少人来打这个厂的主意,我都知道小坝那边都没有松口,就是想要把这个厂的债务一下子转移出去。”章明泉乐呵呵的道:“要不把杨礼贵叫来商量商量?”

        “嗯,商量是肯定要商量的,但是得先把这边底细摸清楚,这事儿是林和祥牵线,林和贵代表的马来西亚林家大概也是早就和林和祥牵线的那边谈得差不多了,这才过来,这也算是对咱们洼崮的信任,但是信任归信任,也不能因为他们信任咱们,咱们就不管咱们自身利益受损不是?这得要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能搞成一个双赢的结果。”陆为民手扶在下颌沉吟着道:“先不忙和小坝方面说,这边先谈。”

        “陆书记,刚才老康在说你可能要走?”章明泉沉默了一下才突然道。

        陆为民也知道对方迟早要问到这个问题,在章明泉面前,他不愿意虚言敷衍,想了一想才道:“是有这个风声,但是我本人未接到任何领导哪怕是一个暗示,估计也和这一次县委要大调整有关系,啥传言都有,不过我个人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我担任常委时间很短,来洼崮时间更短,洼崮局面也刚刚有了一点起色,估计不管是地委还是县委都需要考虑这个现实情况。”

        “这我们也就放心了。”章明泉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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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四十四节 产业吸聚

        章明泉的确松了一口气,陆为民虽然才来半年,但是洼崮区的工作已经有了很大起色,理顺了和洼崮镇的关系,同时也加强了对几个乡镇的掌控力,最难得的是这基本上是在没有对几个乡镇的人事架构作出调整的情况下实现了,这就相当难得了。

        原来朱明奎也很快实现了掌控全区的目的,但是他是在得到了县委书记和分管党群副书记无条件的支持下实现的,而且即便是这样,在洼崮镇他依然未能彻底驾驭住齐元俊,而陆为民才来半年,就让齐元俊从开始的抵触到现在的心甘情愿的跟着走,这份本事不是谁都能玩转的。

        洼崮今年的形势喜人,洼崮建筑公司被民德公司兼并,实力得到迅速扩大,洼崮区委和镇上提出的条件就是民德公司要把总部搬到洼崮,税收也要缴纳到洼崮,同时还要把洼崮建筑公司的债务承担下来,这个有些苛刻的条件连章明泉和齐元俊都觉得康明德怕不会接受,没想到康明德二话没说就应承下来,当然对方也有条件,那就是三年内凡涉及洼崮区内重大工程建设项目,民德公司在同等条件下均享有承揽优先权,这对洼崮来说都是好事。

        药材市场建设进展顺利,广告宣传活动也已经开始启动,对外招商也步入正轨,除开隋氏兄弟带动而来的数十药商外,另外陆续还有近百药材商开始来咨询考察,这大大超出了市场管理方的预期,也让佰达公司喜出望外,在宣传力度上投入更大。

        丰祥药业的建设也终于启动,前景可嘉,而林和祥介绍来的木糖醇项目也相当诱人,虽然这中间为着食品厂的厂房租用还是购买问题少不了还得有一番利益争执,但是在章明泉看来这是一个好征兆,只要有人愿意来投资,那就是好事,至于说双方的分歧那都简单,章明泉相信可以谈下来。

        最让章明泉动心的还是非标件厂的改制,黄启才和他手下一帮技术工人已经把购买其优先购买股权的资金交到了洼崮镇工业公司,虽然按照改制协议要到年底实现利润和资产增值目标才能兑现这份协议,但是黄启才一帮人却是胸有成竹,也许是怕镇上到时候不兑现协议,所以黄启才一帮人抢先就把六十万量化产权赎买款交到了镇工业公司,这也让陆为民和章明泉以及齐元俊都颇为吃惊,没想到这帮人如此自信。

        而这其中也还有意外发生,那就是黄启才技术团队中有两人已经和黄启才谈妥,从改制后非标件厂中退出,由黄启才和另外五人向这二人支付包括奖励股权和优先购买股在内转让金十五万元,而这两人则打算利用这十五万元加上他们自己的积蓄共计三十万元,又回老家昌州借了五十万,租赁下沙梁乡水管站的紧邻省道的旧房,兴办一家紧固件厂,沙梁乡也对他们到沙梁投资建厂非常支持,打算利用合金会为其贷款八十万元,以购买生产设备,如果不是亚洲国际这件事情爆发,只怕这个事情也早已经敲定了。

        有时候章明泉在想,陆为民没来之前,这洼崮也还是这个洼崮,人也还是这帮人,怎么就见着有这般气象?就换了一个人,朱明奎变成了陆为民,怎么一下子就能让整个洼崮局面都像是换了一个模样,连自己每天早上去上班时都觉得发条上紧精神劲头都不一般了。

        陆为民来了洼崮这么久,舍得跑舍得问舍得谈,但很少训人,罕有骂人,也没见着他有什么大不了的手段,但是不知不觉这一干乡镇干部对陆为民的感觉都发生了很大变化。从最初的冷眼相看敬而远之到现在的敬畏夹杂亲近,主动靠拢,甚至一门心思想要在陆为民面前挣挣表现,这一切都在半年中就不知不觉的演变过来了。

        无论是曹运达也好,杨礼贵也好,霍志武也好,这些原来在各人码头上都有点儿不太服区委指挥的而只认某一个人的格局都潜移默化的被扭转过来了,很多具体事情,他们想要直接找陆为民汇报,陆为民却是一句话找章明泉或者找唐军甚至找胡焕山,轻飘飘的就打发了,再没有人敢说二话,

        “陆书记,老韩紧固件厂的贷款问题,沙梁那边也在问,合金会是不是可以放款给韩长河?”章明泉放下心来也就把心思重新放在洼崮这边的工作上来了,“这事儿沙梁那边很看重,他们觉得这也算是从洼崮镇方面虎口夺食了,老齐很不高兴,把田和泰一阵狠批,问为什么从洼崮出来的企业却会到沙梁去,沙梁能提供的条件和支持为什么洼崮就不能提供?”

        “这个老齐,也太狭隘了吧,不过这种反思的精神值得鼓励,为什么一个企业在你这里没落下足,却到了相邻的乡镇,作为领导你是要反思,当然韩长河的紧固件厂到沙梁落足也有客观条件,本来沙梁老水管站旧房就挨着原来的标准件厂,老韩怕是早就看上了,沙梁有愿意提供贷款,韩长河当然乐得如此。”陆为民笑了笑,“听说元国也在其中牵线搭桥?”

        “嘿嘿,陆书记,这事儿可别乱说,让老齐知道了,那还不得要找元国麻烦。”章明泉神色诡秘的笑了起来,彭元国要到沙梁担任副书记的事情考察已经结束,现在就等常委会过关,如果不是近期县里除了这么大一桩子事儿,只怕彭元国都该到沙梁去上班了,连曹运达都在问彭元国什么时候过去,显然也是很看好彭元国。

        “呵呵,也别把老齐想得那么小心眼儿,元国要过去,这也算是带个嫁妆过去吧。”陆为民笑笑,这样看起来有些不地道,不过也算是为彭元国在沙梁那边迅速站稳脚跟融入沙梁打下一个基础,“听说连黄启才也借了三十万给韩长河?”

        “嗯,真是没想到黄启才也会借钱给韩长河,沙梁那边也就是觉得连黄启才都敢借钱给他,这个企业肯定有前景。我还以为这韩长河自立门户肯定会让黄启才很不满意呢,没想到根本不是那回事儿,韩长河搞的紧固件属于标准件,和黄启才并不冲突,甚至还能互补,所以黄启才很支持韩长河自立门户,甚至对韩长河还带了几个工人走都没有多说什么。”章明泉颇为感慨,“陆书记,若是咱们洼崮企业都像这样不断裂变长大,那该多好?”

        “老章,放心吧,洼崮肯定会越来越好,咱们不贪多求全,就扎扎实实依托现有的药材市场发展与制药行业有关的产业,另外就是加强对现有改制企业的扶持和鼓励,帮助它们做大做强,只要我们把配套的服务跟上,不断改善我们投资环境,我相信要不了两年,洼崮区就可以夺得全县第一经济强区的桂冠!”

        陆为民话语里充满了信心和自豪,他有这个资格自豪,引入林和祥的丰祥药业是一个极大的成功,林和祥在医药行业很有人脉和影响力,加之林家资金后盾,其优势立马就显现出来,这才一个多月时间,就已经为洼崮牵线这样一个项目,木糖醇后边可能紧接着还有山梨醇生产,就是要利用昌南地区诸县丰富的玉米芯资源来生产木糖醇和山梨醇。

        只是这个项目投资规模大,而且在环保问题也是一个大问题,如果规模太小,很显然就无法解决污染问题,或者说就无法把污染控制在一个可承受的范围内。

        正因如此陆为民也有些疑虑,他不想为了招商引资就对污染现象视而不见,木糖醇项目存在的污染情况他有所了解,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需要正确评估这个项目,不敢轻易表态。

        他希望林家能拿出一点大气魄来,敢于在这个行业进行大规模投资,以规模拉动效益,要干就干个大的,而且以他对马来西亚林家的了解,他们控股的天虎集团是一个以食品生产为核心产业的家族企业集团,长期从事食品产业,对于木糖醇这一类在食品和医药方面都有很大需求的功能糖发展趋势肯定有相当研究,否则不会这么快就要进入这个行业。

        陆为民估计天虎集团也局势要借助林和祥在内地的人脉和营销资源来来开拓市场打开局面,如果他们真的打算要在功能糖这一产业上有所作为,那么他们在投资规模上就不会小。

        不管怎么样,陆为民觉得这开了一个好头,至少这意味着与医药相关的行业已经开始有汇聚洼崮的迹象,这个药材市场如一块磁石,可以吸聚制药企业,而制药企业的到来又必然会引来比如制药行业产业链中的原料和辅料产业,只要这块磁石不断的发挥磁石作用,那么这个相关产业的发展就是可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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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这边风景独好 第一百四十五节 意想不到

        李志远搁下电话,闭目沉思良久,他真还没想到陆为民居然还能请动这尊大神出面来打招呼。很显然,这不是夏力行的意思,夏力行也绝不会为了陆为民来给自己打这个招呼。

        还真是有些伤脑筋,李志远摇摇头,苟治良对在陆为民上的分歧很恼火,按照他的说法,这一步不能退让,要不这还讲不讲原则了。

        可是真是讲不讲原则这么简单么?李志远微微一笑,也罢,再听听曹刚的意见再说吧。

        “请曹县长进来吧。”李志远吩咐自己的秘书道。

        曹刚是怀着一种极其复杂矛盾的心思到地委书记办公室的。

        当他得知自己可能要到双峰担任县委书记之前一刻还在和别人谈笑说双峰现在名扬省内外了,但是这个名声是用一千七百万人民币买来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一些,按照双峰的财政收入状况来看,每年刨干除尽顶天能还上五百万,连本带息,估摸着也得要四年,这四年双峰都得要勒紧裤腰带,一分钱都得要扳成两半使,可以双峰凭借这一“光荣壮举”,让其他几个落后县今后几年都不用再担心会落到最后一位了。

        没想到地委组织部熟人的一个电话就让他跌入深渊,他是想当县委书记,但是绝对不想当双峰的县委书记,更不想当这个时候的双峰*县委书记。

        都说大家都愿意到局面最差的地方去当一把手,这话不假,因为局面最差也就最容易出成绩,也更容易被领导看在眼里,但是曹刚却知道这个局面最差,绝对不是指双峰目前这种情形。

        干部人心散了,没啥,想办法凝聚起来,发展没有思路,也没有什么,调研摸索,找准路子,总能有起色,可是这一千七百万的欠账要在几年之内还清,听说地区财政局给地委行署的报告就明确要求最迟三年之内必须要还清,而地委行署基本上也是这个意思,这也就意味着每年至少要还将近七百万欠账,这简直就是要抽筋吸髓,要让双峰在几年之内都根本没有发展的后劲儿。

        曹刚是当过常务副县长又当县长的人,他太清楚财政没钱的难处了,尤其是现在各地招商引资工作都是搞得如火如荼,而你想要招商引资,一个相当现实的问题的就是少不了三免两减加上基础设施配套的建设,你没有这些东西,你拿什么去招商引资?

        三免两减也就意味着短期内税收不考虑,而关键在于基础设施的投入,这是要拿真金白银出来说话的,南潭县经济开发区风光无比的背后那也是拿真金白银砸出来的,尤其是土地整理三通一平,外带必要的公用服务设施,这些都是银子堆出来的,双峰财政厚实倒也罢了,本来就是病痨鬼,现在还来一个釜底抽薪,而上边现在又对经济工作抓得这样紧,你拿什么去发展经济?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句话当真是太客观现实不过了,要让自己去打开这个局面,曹刚心里还真有些不踏实。

        “李书记,我来了。”

        “坐吧,老曹。”李志远摆摆手,笑着道:“我也不绕圈子了,可能老苟和德健同志都已经和你谈了,地委考虑双峰工作需要,准备让你去扛这副重担,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啊?”

        曹刚心里也是百味陈杂,换了其他随便哪个县,他都敢狠狠拍拍胸脯说有信心,可双峰,他心里现在还真没底,但是在李书记面前他又不能说没底,以自己的资历,不过两年多时间的县长,要论资历比自己老的多了去,而且当时自己也是从常务副县长直接上的县长,要说,这几年自己也是相当顺了,没有李书记的信任看重,也没有他今日。

        “李书记,我有信心。”曹刚抬起目光,沉稳的道。

        “老曹,口不应心啊,说实话,换了是我,要让我去双峰,现在啥情况都不清楚,也不敢说有信心,你就敢说?双峰的情况你知道多少?知晓的怕也就是负债一千七百万,地区财政随时要逼债吧?哈哈哈哈!”

        李志远大笑起来,曹刚也感到一阵轻松,“李书记,嘿嘿,说实话,心里还真有点儿没底,不过我相信既然地委把我放在双峰去,肯定也是对我的信任和看重,我绝不会辜负地委和李书记对我的信任,这一点请李书记放心。”

        “嗯,老曹,我也不瞒你,双峰情况很不好,估计你也了解一个大概了,班子出了大问题,虽然不是腐败这一类的问题,但是更说明了我们这个班子配备上考虑的欠缺,为什么这么大的窟窿就会被我们双峰给捅出来,除了正好这帮骗子选中了我们双峰外,还有没有其他原因?”李志远沉吟着,一边抿了一口茶,“我个人认为,这说明我们有些领导干部跟不上时代,对经济工作一知半解,对招商引资工作一窍不通,所以才会被骗子有机可乘,造成这样大的损失。”

        曹刚默默的点点头,他听得出李志远话语里的含义,发展经济将是自己担任县委书记之后的首要任务。

        “双峰情况的确不好,加上前期也没有一个科学合理的发展规划,使得双峰经济发展一直在全地区末尾盘旋,地委希望你去之后能把在南潭发展经济的经验带过去,让双峰局面迅速扭转,地委将给予你必要的支持,……”

        “可能老苟和德健把双峰班子调整情况也给你作了介绍,虞庆丰同志在双峰工作时间长,威信高,对双峰情况也十分熟悉,有他作你的助手,可以帮助你尽快熟悉情况,融入工作,孟余江同志也是老双峰,担任组织部长多年,政治觉悟高,大局观强,他担任县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也会是你好帮手,至于李廷章同志我不就不多介绍了,相信你们原来也有交道,他本人也表态会积极配合好你的工作,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曹刚注意到李志远没有提及到另外一个副书记人选,李廷章暂时不动他早就知道,虞庆丰和孟余江的位置变化他也知晓了,唯一就是这个分管经济的副书记苟治良和安德健在谈话中都没有提到,这让他很纳闷儿,詹彩芝已经确定不在担任副书记,而且极有可能要被追究责任,那么谁来担任这个分管经济的副书记就很关键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甚至比李廷章、虞庆丰的位置更为重要。

        如果是一个在能力上不足的角色来担任这个副书记,那将会直接拖累和影响自己的下一步工作,所以曹刚对这个人选相当关注。

        “至于这个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人选,我也不瞒你,地委里边在这个人选上有争议,而且争议很大,双峰的情况我不需再多说,虽然很糟糕,但是我觉得这不能成为今后双峰用来向地委解释经济发展缓慢的托辞,所以我想听一听你的看法,你是县委书记,你应该更有发言权。”

        李志远语速很慢,似乎是在一字一句的要把意思表明清楚,但曹刚却很诧异,自己还没有到双峰上任,哪来什么发言权?难道说这个要派去担任副书记的人是自己熟悉的?陡然间,曹刚一个激灵,莫非……?

        “地委有同志认为陆为民同志可以胜任这个位置,也有的同志坚决反对,认为他无法担负起这个责任,陆为民同志在南潭工作过一段时间,你应该对他有所了解,我想听一听你的真实看法和意见。”

        曹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需要认真来评估和分析一下自己该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喜欢陆为民,甚至很讨厌陆为民,原因很多,也许第一印象就不好,所以导致观感越来越差,加之有这样那样的因素,陆为民到后来甚至有点儿眼中钉肉中刺的味道,即便是马通才在自己面前百般维护,也未能让曹刚对其印象有多少改观。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否定陆为民的本事,尤其是搞经济工作的本事。

        如果自己只是担任副书记或者县长,或者说换一个县担任书记,那么曹刚会毫不犹豫的给予陆为民一通负面的评价,但是现在他却需要认真考虑一下后果,自己是要去当书记,而且恰恰就是双峰的县委书记,他不敢说这双峰离了陆为民经济工作就拿不起来了,但是就目前来看,陆为民无疑是最佳人选,而且曹刚也感觉如果陆为民来担任这个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1也许还真是一着妙棋,也许就能收到奇效。

        陆为民在南潭从销售猕猴桃开始到组建经济开发区的种种手段,甚至到团委之后都还能搞出一通花样来,曹刚都历历在目,如果让这个家伙站在更高的位置,有更大的空间供他操作,没准儿就真能在双峰这个烂摊子里打出一片天地来。

        至于说个人音响和感情,与自己的政治命运前途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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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节 握手

        明媚的春光在四月显得格外灿烂,矗立的双峰*县委县政府大楼也似乎也一扫半个月前的愁云惨雾,变得明朗巍然起来,甚至连进出县委县府大院的人们气色神容都要好了许多。

        萧樱抬头遮了遮阳光,这才四月,阳光似乎也显得恁大了一点,有点火辣辣的味道了,往年都还有点倒春寒,怎么今年却似没有感觉到一般,呼啦一下就有点夏初的味道了。

        县委县府大门前人来人往,似乎前一段时间还死气沉沉的大院一下子就恢复了精神,萧樱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衣衫,捏了捏手中的请柬。

        这都是牛局长搞出来的花样,萧樱郁闷的想着,这文艺汇演也就文艺汇演吧,非要搞出这么一个请柬,恭请领导光临,据说这也得到了蔡部长的支持,拿牛局长的话来说,今年不比往年,县里换了主要领导不说,只怕是要过苦日子的,像文体局这样后妈生的,只怕首先就属于经费压缩对象。

        现在好容易利用这样一个机会搞个活动,还不得好好把领导们请来坐一坐,让领导们感受一下文体局的工作,领导们在研究经费时也可以手下留情一些。

        领导也有领导的苦处,萧樱也能理解,牛局长是个实在人,也不知道他原来在凤巢区委当书记时怎么能坐下来,似乎在机关里来一下子就收敛了原来的棱角锋芒,变得低调许多了。

        橐橐橐橐的皮鞋声在走廊里显得格外清脆,萧樱吓了一大跳,赶紧放轻脚步,这县委三楼她很少来,平时顶多也就是到一楼宣传部,偶尔也去过二楼妇联那边,这三四楼她都鲜有踏足。

        三楼是县委领导们的办公室,除了书记和副书记们的办公室外,也就只有县委办在这层楼了。

        办公室里一个正在整理文件的女孩子看见萧樱过来,探出头来,“你找谁?”

        “我找陆书记。”

        “小何,找陆书记的。”

        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人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见是找陆为民的,忙迎了出来:“陆书记到曹书记办公室去了,请问您是哪个单位的,有什么事儿?”

        “我是文体局的,牛局长让我来找陆书记,有点事儿。”如果不是牛局长专门叮嘱必须要见到陆为民本人把请柬送到,萧樱真想把请柬扔在办公室就走人了。

        “哦,那您跟我来,您到他办公室稍坐一会儿,陆书记在曹书记办公室商量事儿,很快就要结束了。”年轻人显得挺有礼貌,也许是被萧樱的姿色所慑服,显得有些腼腆,逗得那个女孩子都在给他做鬼脸,更把这年轻人弄得面红耳赤手忙脚乱。

        萧樱也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了,有时候下区乡也是这样,到乡镇府里去,总有不少人用异样的目光看自己,背后也是嘀嘀咕咕,弄得她很不自在,但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您请坐。”萧樱还是第一次走进县委副书记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大,窗户大开,一盆云竹放在窗台上,设施倒是挺简单,两个书柜和一个橱柜,一套沙发外带茶几,也没什么多的东西。

        小伙子听懂礼貌,立即就把茶泡了上来,“您稍等,可能还要几分钟,陆书记去曹书记办公室都有半个小时了,快了。”

        萧樱点点头。

        小伙子退了出去,刚到办公室,就听得办公室里几个同事都笑了起来,“小何,瞧瞧,哈喇子都快要把衬衣打湿了,是不是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小伙子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衣襟,更是逗得周围人一阵大笑,县委办还承担着小车班管理的职责,县委这边三辆小车,除了书记一辆桑塔纳专用座驾外,还有一台伏尔加和一台北京212吉普车,伏尔加主要是副书记们用,偶尔主任也要用一用,而吉普则主要是县委办和史志办的人用了。

        笑得最起的是几个驾驶员,作为驾驶员,他们的责任就是开好车,保养好车况,其他一切工作都和他们无关,只要领导不出门,他们的工作就是休息,县委办和小车班办公室紧挨着,办公室里有两个小姑娘,人气也高,这些驾驶员们没事儿也就要窜到这个办公室来坐一坐。

        “唐哥,你别笑我,我看你不也是眼睛贼亮,差点就变成X光机了。”小伙子看似老实,但是嘴巴却也不让人。

        “哟呵,小何,你还敢笑你唐哥?小心你在县里找不到好女孩子,信不信?”唐哥怪叫一声,“咱就说你看见小樱桃眼睛都拔不出来了,这话一放出去,看谁家女孩子还敢找你!”

        “嘿嘿,唐哥,话也不能那么说,第一次见到永济小樱桃的,有几个眼睛能拔出来,我看你到现在见过小樱桃也有上百回了吧,哪一次眼睛又拔出来过?杜九娘来了,你还不就失魂落魄的样子,上次差点就把额头捧着,有这回事儿吧?这会儿却去说人家小何,太不厚道了。”另外一个坐在藤椅上和唐哥年龄相仿的男子笑着揶揄对方。

        “放屁!胡二,我啥时候碰头了?怕是你见了杜九娘那脸才笑得快要面瘫了吧?”唐哥被对方这一说,脸顿时一红,立马反击道。

        “得,咱们大哥莫说二哥,这都还有人家小年轻,别把人带坏了。”

        两个女孩子都被这些司机们粗俗的话语弄得面红耳赤,小何和县委书记曹刚的秘书也都笑嘻嘻听得耳朵都支楞起来了。

        “唐哥,你说刚才来找陆书记的这个女子是啥永济小樱桃?她不是文体局的么?”没有了萧樱带来的压力,小何立马就恢复了平常的机灵。

        “嘿嘿,那是现在在文体局,她以前出名可是在永济,我告诉你舞跳得心腔子都能跟着一跳一跳,对了,这一次县里不是要搞文艺汇演么?你看着吧,绝对又是她的压轴。”唐哥一副资深八卦人士的表情,“咱们双峰三大美人,洼崮隋寡妇,开元杜九娘,永济小樱桃,那些个电视电影明星也是全靠化妆,真要走下来素打扮,比起她们来都要差一大截。”

        两个女孩子明显是知道这三个女人名头的,脸上都有些不自然,不过两个男青年却明显被勾起了兴趣,“唐哥,你给咱们说说,咱们这是乡巴佬进城,还是第一遭听说呢。”

        萧樱并不知道办公室里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引发了一场探讨。她看了看表,已经在这里等了十五分钟了,怎么还没有见人影?这个陆为民是不是故意在消遣自己?转念一想,至于么,人家大人大量,怕是早就忘了那桩事情,也是自己在这里自怨自艾罢了。

        “为民,我可给你说好了,这个项目必须要拿下来,甭给我拿环保要求说事儿,县里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你这个分管经济的副书记才上任,我这个县委书记也一样,地区盯着咱们,就得要看咱们,南潭那回事儿就不说了,过都过了,我告诉你,坐在不同位置上,你就得转换思想,从更高更远的角度来看问题。”

        曹刚根本不给陆为民解释的机会,大手一挥,很坚决的道:“这事儿我定了原则,至于具体怎么去操作,你自己考虑,我只有一个要求,甭管你耍什么手段,只要这个项目落户在我们双峰,那就万事大吉,否则我就要唯你是问!”

        陆为民张口结舌,谈着双手,还欲解释:“曹书记,这事儿咱们还得慎重一些,天虎集团他们是看好这个行业,投资规模也不小,但是我对木糖醇和山梨醇产业做过一些了解,这个产业如果不做好污水处理,将会带来很大的危害,所以……”

        “为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这个环保有天然的敏感,启天纸业那个项目我们不说了,我也知道造纸行业污染严重,也知道南河对于我们丰州来说就是母亲河,这桩事儿到现在也还在打嘴皮仗,张天豪死死盯着这个项目不放,弄得现在这个项目也没能落户,我不置评这件事情,但是这一次天虎集团木糖醇项目必须要拿下,对了,我倒是忘了你还兼着洼崮区委书记呢,要不这样,如果你真的觉得这个项目让你难做,要么县委把你洼崮区委书记这个兼职免了,省得你纠结,要么这个项目放在双塬或者太和都可以,你自己看着办。”

        曹刚的一番话让陆为民无言以对,他意识到在这个项目上曹刚绝对不会退让,他也同样意识到曹刚来双峰急于想要做出一番政绩来的迫切,他不能不说对方这样做不对,实事求是地说,曹刚上任县委书记之后就专门找到自己开诚布公的谈了足足两个小时,明说就是要解开心结,携手打开工作局面。

        陆为民对曹刚的印象并不好,但是也得要承认这个家伙比起两年前有不可同日而语了,对方不管是假意还是真诚表现出来的大气都让他只能拍胸脯一表忠心和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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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二节 从头越

        陆为民并不认为曹刚就对自己推心置腹肝胆相照了,就像曹刚也一样不会相信自己会对他就俯首帖耳言听计从一样,走到这个份儿上,如果连一点最起码的城府和作秀都不会,那也就太逊了,很显然曹刚不是那种人,自己也一样不是。

        之前陆为民曾经无数次考虑怎么来应对处理和曹刚的关系,但是没有想到曹刚却会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来重新诠释并铸造双方的关系。

        你可以不喜欢他,但是你得尊重他,这是曹刚对自己说的话,很震撼,同样也适用于自己,不愧是只当两年县长就能李志远选中来当县委书记的角色,之前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人的心胸城府。

        不过曹刚说得也没错,他来双峰是收拾烂摊子,自己上位副书记也是属于破格提拔,无论是他还是自己,如果不能拿出一副让人满意的答卷来,他固然不好过,自己也一样不好受,至少在短时间内,自己和对方是捆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他会尽可能地满足自己的要求,前提是自己也一样得给他交出像样的东西来。

        彭元国的任命几乎是没经过一点儿磕绊就顺利被任命为沙梁乡党委副书记,齐元俊向陆为民推荐的洼崮镇农经办主任任镇党委委员、武装部长也获得了批准,在这一点上无论是虞庆丰还是仍然还兼任了组织部长的孟余江都显得很支持,当然这也和曹刚的表态有很大关系。

        曹刚在刻意展现他的大度和对自己的支持,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必须要有所回报。

        “曹书记,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还有什么说的?我会尽一切努力去争取天虎集团这个木糖醇山梨醇项目落户,他们选择洼崮有其原因,因为目前现在依托在建的药材市场要着力打造医药产业,而木糖醇和山梨醇在制药行业都有相当广泛的用途,所以他们才会选择洼崮,也就是看好洼崮的发展前景。”陆为民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其实要天虎集团在环保上的投入和咱们希望他们项目落户并不矛盾,如果加上环保投入,他们的投资金额还可能会多两三百万,这也算是为咱们增加投资金额不是?”

        “为民,你现在不仅仅是洼崮区委书记了,更是县委副书记,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你这个洼崮区委书记卸任是迟早的事情,眼光不要只盯着洼崮,你需要考虑全县的经济均衡发展的问题,目前双塬发展有一些看点,但是太和、凤巢、永济、开元四个区发展很难让人满意,你要抓紧时间调整工作重心,现在已经是四月下旬了,时不我待啊。”曹刚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陆为民才又道:“天虎集团的这个项目我说了,具体怎么操作,你考虑斟酌,洼崮合适放洼崮,洼崮不合适放太和双塬都可以,总之我只要结果。”

        “我明白了。”陆为民起身,“曹书记,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过去了。”

        “嗯,为民,记住,你有些想法是好的,但是我们需要考虑实际。环保重不重要,当然重要,我难道不知道?我难道不希望我自己的治下青山绿水?可是你要看到我们目前的现状,财政枯竭,校舍破损,危房处处,贫困线以下老百姓还有相当比例,干部教师工资福利兑现困难,道路交通几年不见增长,县城建设几年不变,制约这些的原因是什么?那就是经济发展滞后!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没得选择,一切都要服从于经济发展,哪怕在其它方面我们暂时忍一忍让一让!”曹刚也站起身来,满脸郑重的道:“我来双峰之前,李书记和孙专员寄予厚望,同时也对你寄予厚望,我不讳言,老杨年龄大了,精力不济,年底就要退下去,李县长可能因为这个事情受到影响,在工作积极性上也有打击,地委暂时没有动他也有地委的考虑,我希望你能扛起这副重担,咱们携手共进,让双峰的面貌在我们手上能够有一个大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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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曹刚办公室出来陆为民心情都还有些郁闷。

        曹刚的表演不可谓不好,甚至陆为民自己也有些感动了,也不能说曹刚形诸于色的动容就是纯粹的表演,可能也的确夹杂了一些个人感情色彩在其中,来自上面的压力让他从到双峰上任第一天就有些说不出的急躁,这一点不知道他自己觉察到没有。

        但不管怎么说,陆为民都觉得曹刚至少要比梁国威戚本誉之流好得多,梁国威如果从人性本质上来说也需要比曹刚强,但是刚愎固执和死板保守的思想格局让他定了型,他可以是一个合格的党群副书记或者纪委书记,但是却不能胜任主要领导,一旦他坐在县委书记这个位置上,他带来的危害和消极影响就要比一个哪怕在其他方面有些缺陷的领导大得多。

        曹刚可能会有这样那样的利益诉求和想法,但是有点可以确定,那就是他还是希望利用在双峰担任县委书记这段时间里好好拿出一份政绩来,用这个去博得李志远孙震他们的认可,作为日后晋升的资本,所在在这一点上,他和自己是有共同利益的。

        有共同利益并不代表就能和衷共济了,在某些方面他和自己是可以携手的,但是有些方面自己却需要坚持,或者说变通式的坚持,像这个天虎集团的木糖醇和山梨醇项目,对方扬言要投资二千四百万,建成之后可以实现年产三千吨木糖醇和八百吨山梨醇及其他附属产品,实现产值七千万,利税在一千万元以上,这样一个前景可期的项目让曹刚是双眼放光,但是却未能让陆为民脑袋发昏。

        资本家不是慈善家,他们的每一块钱都浸润着血和泪,这话有些夸张,但是毫无疑问每一块钱都有阴影,在陆为民看来天虎集团的这个项目诱人的产值效益背后阴影就是环保问题。

        自己不同意天虎集团这个项目落户洼崮,那么这个项目也会到双峰其他地方,即或是自己从中作梗,这个项目没有能落户双峰,那么天虎集团也会轻而易举的落户到邻近的洛丘,甚至只需要透露一点风声,洛丘就会连滚带爬地跑来提供一切优惠,洼崮可以给的条件,他们都可以给,洼崮不能给的,他们一样可以给,洼崮不敢想的,他们也敢做,就这么简单,现实就是如此。

        林和贵很轻描淡写的在自己面前提及了这一点,很显然就是给自己的一个暗示,要自己清楚这个情况,洼崮不是唯一选择,当然洼崮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明知道这个项目可能会带来污染,但是陆为民并没有拒绝曹刚,甚至他还下了决心,把这个项目要留在洼崮,因为既然无法拒绝,放在哪里都可能是污染,还不如把它留在洼崮,让它自己的监督之下,通过自己总能让林家在这个项目上做出一些措施来最大限度的减少污染。

        这个时代别说一点儿污染,再严重几倍的问题,那又怎么样?在政绩的光环面前,这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陆为民有些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办公室。

        “陆书记。”萧樱已经等得有些焦躁了,坐在这个办公室里,人来人往,谁都能看见她,走过之后,免不了还要投过来一个讶异的目光,这让萧樱很不舒服。

        “咦?小萧,稀客啊,稀客,坐,坐。”陆为民惊奇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很有点儿个性的美女,先前不悦的心情似乎也一下子就得到了调整。

        “陆书记,这是我们局里的请柬,邀请您明晚参加五一全县‘民德杯’五一劳动颂歌文艺汇演。”萧樱站起身来把请柬递给陆为民。

        “哦?民德杯?康明德出了多少钱?给它扣了个民德杯的帽子,钱少了可不行。”陆为民接过请柬看了看笑了起来,“丰祥药业那边怎么样?”

        萧樱浅浅的笑了笑,“康总的民德公司出了三万块,丰祥药业出了一万块,另外县维达食品厂也出了一万块,牛局也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一直说要感谢陆书记给他开的这个窍,要不他还真不知道怎么熬过这一关呢。”

        陆为民也知道萧樱话语里的含义,亚洲国际那边承诺的五万块自然无疾而终,而县里现在这副窘况,先前李廷章所承诺的要给予解决一部分自然也就搁下了,不用牛有禄去找也知道没戏了,所幸这还有几万块钱,稍稍勒紧一点儿,财政状况好一点的乡镇就给他们这些乡镇的主要领导打个招呼道个歉,能赖就赖掉了,像有些本来就很困难的乡镇,承诺了的钱那就还得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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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三节 入手

        “县里现在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各乡镇也会理解县里的难处,不会为难老牛的,这样吧,你回去和牛局说,洼崮区四个乡镇的钱就免了,让他们四个乡镇自行解决了,为他松松扣。”陆为民想了想,“如果老牛那里还是困难,我建议他还是再去向曹书记汇报一下,对了,你们这个文艺汇演邀请了曹书记么?”

        “牛局说到时候他亲自去请。”萧樱深怕陆为民误会,赶紧又解释道:“陆书记您这里他本来也打算自己来的,但是蔡部长说不用麻烦了,他和你说一声就行了,后来牛局还是觉得不好,才让我来跑一趟。”

        “好了,我收到了,明晚八点,县影剧院礼堂。”陆为民点点头,把请柬收了起来,“不知道我们双峰的地方文艺开展得怎么样?小萧,听说你演昌剧和现代舞都很有一套,明天又是你压轴?”

        萧樱脸微微一热,“陆书记,别听他们瞎说,我啥有一套,不过是小时候喜欢这个,就跟着大人练了练,后来上学学校里就每次文艺表演都要找上我,久而久之也就成这样了。”

        “呵呵,这是好事儿,随着老百姓物资生活条件逐渐得到改善,对于文化生活的要求也会越来越高,这一点上我看我们都还做得很不够,尤其是农村地区文化生活相当贫瘠,现在除了电视之外,几乎找不到其他文化生活,有些偏远穷困地方,有电视的也不多,就更枯燥,这也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陆为民颇为感慨的道,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说这些似乎显得有些不着调,赶紧收口:“好了,小萧,我准时到。”

        “那好,陆书记,您忙,我先走了。”萧樱起身含笑点头,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犹豫了一下才又道:“陆书记,上一次谢谢您的提醒了,可是我和牛局还是没有听您的,真是辜负了你的好意。”

        陆为民一怔,见对方脸色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明白过来,笑着摆摆手,“没事儿,那种情况下,谁都搞不清楚状况,可以理解,不过放心,县里都明确表态了,一定会在春节前把大家的集资兑付还清。”

        “可是陆书记,大家都在说县里财政根本支撑不起这么大数额欠账,地区工行已经要求县里必须要首先把他们的贷款还了,否则以后对我们双峰就一律只收不贷了。”萧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而且县里真要还这笔账,那我们这些干部的奖金是不是这几年都别想了?”

        “没那么夸张,离了张屠户,难道就只能吃带毛猪?地区工行它也一样需要考虑我们县的实际情况,真要撕破脸,对他们一样没好处,不至于走到那一步。至于说这个奖金问题,县里会有统筹考虑,本来我们县干部就比较清苦,县里也会尽一切努力来解决大家具体困难,你们就放心吧。”陆为民很坦然的回答道。

        这个担心并非只有少数人有,很多人都在担心这一点,担心如果县里真要勒紧裤腰带去还账,那这几年怕是县里干部们的奖金福利就算是打了水漂了,只靠那一点干巴巴的工资,这日子可就真的够呛了。

        萧樱离开之后,陆为民才叹了一口气,县财政的状况很不乐观,自己刚担任副书记两天,杨显德就已经找上门来,提到今年财政相当困难,税收入库很不理想,缺乏增长点,农业税这一块依然是重中之重,但是每年农业税收取都会面临很大压力和困难,希望自己这个分管经济的副书记得有点儿新路子,他去找了李县长,李县长让他多和自己商量,再向曹书记汇报,分明是想要推杯等待地委怎么安排他,不想再过多参与县里的工作了。

        地委为什么没有动李廷章可能也是经过几番考虑的,梁国威、戚本誉和詹彩芝这三人都动了,可以说双峰*县委几乎翻了个个儿,虞庆丰虽然也挂着副书记,但原来主要是纪委这条线,对于中心工作并不熟悉,而杨显德年龄马上就要到了,如果再把李廷章动了,那整个双峰*县的工作真的就有点瘫痪的味道了,所以地委经过多番考虑,才决定让李廷章在继续留任一段时间,等到曹刚熟悉情况工作上路之后再来调整李廷章,李廷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哪里可能还有多少工作积极性,没给你拖后腿已经很不错了。

        萧樱走了,陆为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坐回在皮椅子上,这副书记的座椅都和自己刚来时那个常委位置不一样,皮椅子取代了藤椅,虽然陆为民并不认为这皮椅子就比藤椅好到哪里去了,但这似乎也预示位置调整,同样也就意味着工作重心的调整变化。

        曹刚才来几天,工作积极性相当高,气势也很足,马不停蹄的已经跑了两个区的四个乡镇,几乎是一个乡镇一个乡镇的调研摸底,看样子也的确是要准备大干一场。

        洼崮那边还没有去,估计要五一之后去了,陆为民倒不太在意,没有自己在,章明泉也能把那边工作理顺溜,事实上自己在区里边也更多的是定方向和督促落实,更多的还是章明泉在具体负责操心。

        洼崮镇不用担心,齐元俊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按照陆为民的看法,如果不是戚本誉和朱明奎的打压,齐元俊胜任一个区委书记绰绰有余。

        沙梁和小坝也中规中矩,曹运达和杨礼贵都还算踏实,还真不能说朱明奎自己无能他用的人也就无能,至少陆为民觉得这两个乡的工作也算是能跟上节奏。

        陆为民已经需要考虑自己如果要卸任区委书记的继任者的问题了。

        在陆为民看来章明泉和齐元俊无疑都是可以扛起这个重任的,但是关键是谁更合适。

        若是论思路开阔和对新观念的吸收消化能力,章明泉无疑要胜一筹,但是在统筹规划和执行力上,齐元俊又要强一些,这让陆为民也有些难以取舍,好在短时间内自己还不用担心做这个选择,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陆为民有些出人意料的出任县委副书记在县里引发了相当大的震动。

        在之前虽然也有不少人在探讨双峰*县这一次面临巨大的人事调整中,陆为民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是绝大多数人都认为陆为民刚刚才来县里半年,担任常委时间也短,就算是他在这一次亚洲国际事件中表现出色,但是毕竟没有真正为县里挽回损失,也有人觉得也许陆为民会接替年龄已大的杨显德担任常务副县长一职。

        但是伴随着地委来人宣布了人事调整任命之后,整个双峰*县城都被震动了,甚至连曹刚来担任县委书记都没有陆为民担任县委副书记这样大的震动。

        虞庆丰和孟余江的位置变化在情理之中,都是双峰政坛上多年的角色,但是陆为民却一跃超越了杨显德、曲元高、关恒和蔡云涛,成为县委里的第五号人物,虽然在四个副书记中排位最后,但是这也是因为他资历实在太浅,如果说同为副书记却排序在孟余江之前,的确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在排位上他排在了孟余江之后,但是按照惯例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实际上都是县里的四把手。

        “九妹,看来你巩哥看人还真是看准了,这一回陆书记一下子就变成了名符其实的书记了,可不是啥区委书记了,你得找机会和陆书记说说,让他有机会多提携一下你巩哥才行。”杜笑眉一回七姐家,七姐就兴奋得如吃了鸦片的猫一般,在堂屋里乱窜,“你自个儿的事情也得要该提就得要提,要不这些当领导的还能把你这点事儿当成事儿?”

        杜笑眉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七姐似乎觉得自己都应该和陆书记有过那种关系了一般,这让她有些羞躁,却又不好解释。

        “我告诉你九妹,别觉得有啥不好意思,你跟着他图啥?是个男人就得要有点儿担待,他现在是县委副书记了,我听老巩说,他前程不可限量!二十五岁就当县委副书记,昌江省开天辟地第一遭!就像戏文里写的,日后弄不好就是出将入相的命!你现在不把他攀紧一点儿,日后就是想要靠近身都没机会了。”

        杜笑眉皱起眉头,七姐兴奋得似乎有些语无伦次了,这是哪跟哪儿啊!

        “你别皱眉头,待会儿你巩哥就回来了,让他给你分析分析,机会逮着了就是机会,要从指缝间溜走了,你就要后悔一辈子。”想到自己男人也可以借这个关系沾点光,杜七娘就忍不住眉花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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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四节 余波和谋……(1)

        巩昌华回到家中,只见自己老婆正眉飞色舞的和两个小姨子说着啥。

        自己老婆德行巩昌华自己清楚,不用说,肯定又是在琢磨着县里这些事儿。

        他也不知道自己老婆怎么对县里这些事儿这么感兴趣,就是上床做那事儿的时候都免不了也说两句县里领导东家长西家短的,让他也是无语,或许她们杜家人都对这个特别感兴趣吧。

        “哟,八妹九妹都来了?吃了没?”巩昌华打了个酒嗝,老婆倒是挺懂事,立马屁颠屁颠儿把拖鞋拿了过来。

        “都吃过了,华哥,这段时间忙得紧?”杜笑黛穿得挺时髦,一条斜纹呢的半截裙,上边一件火红的荷叶金丝边衬衣,随意的洗了一条丝巾在颈项上,煞是惑人。

        离了婚之后杜笑黛一心想要和古友禄复婚,可是古友禄也是铁了心不干,最后干脆就和那个原来搅在一起的小丫头结了婚,孩子也生了,这杜笑黛才算是冷了心。

        相比之下杜笑眉却要穿得素雅多了,一件乳白色的衬衣外边罩了一件挺雅致小马甲,合体的宽腿牛仔裤多了几分飘逸,黑色的小尖头高跟皮鞋让本来就不矮的杜笑眉更显得婀娜娉婷,坠性极佳的裤型把丰腴健美的腿型和臀线勾勒得活灵活现,肉感十足。

        “嗯,不忙不行啊,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曹书记和陆书记都是新上来的,前天曹书记到我们双塬调研,孔书记两句话回答不上来,曹书记脸色就不大好看了,亏得钱镇长反应快,敷衍过去了;昨天陆书记来了解双塬招商引资情况,有接触的每一个项目具体细节都要问得清清楚楚,老巴还自认为准备得扎实,没想到几句话下来,他就脸红脖子粗答不上来了,也幸亏我不是分管经济的,要不那么多人下不来台还真是难受。”

        巩昌华一边接过老婆递过来的温茶水,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下去大半茶缸,“这年头干部也不好当,随时都得揣摩领导心思,还得了解领导对哪样工作最感兴趣,对什么最认真,老巴就是没搞懂陆书记最看重什么,所以吃了亏,听说老巴的弟弟公安局巴局长和陆书记关系很好啊,怎么还是半点面子不留啊,九妹,巴子达是不是经常去找陆为民?”

        “没见着,不过陆书记在招待所住的时间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回了洼崮了,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杜笑眉摇摇头。

        “九妹,现在陆为民现在是县委副书记了,那就要一直住在你们县委招待所里,这个是个好好侍候的机会,弄不好,哪天陆为民心情一好,就把你的编制给转了。”杜笑黛不无艳羡的道:“都说这个陆为民本事大,在省里中央都有关系,洼崮那个中药材市场已经开建了,说十月份就要正式开门营业,现在又有几个外边来的大企业要落户洼崮,我就不明白了,洼崮那旮旯地方,怎么就能吸引到外地人去投资?他们为什么不到华哥你们双塬来投资,难道说双塬条件还比不上洼崮?”

        注意到杜笑眉似乎不太想多说陆为民的事情,巩昌华也觉察到了一些什么,几个人闲聊了一会儿,杜笑黛有事儿先走了,巩昌华才问道:“九妹,陆为民现在是副书记了,我感觉曹书记对他也很看重,他们原来又都在南潭工作过,有交情,现在陆书记的底气就很足了,洼崮区委那个彭元国,啥都不是,陆为民看上了,一句话,彭元国就提拔为沙梁乡党委副书记,嘿嘿,你巩哥拼死拼活干了这么多年才混到这个位置,彭元国那小子听说才三十岁,立马就变成了副科,还是副书记,人比人,气死人啊。”

        杜笑眉知道巩昌华想说什么,但是她的确又不知道如何启口,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和陆为民算是一个什么关系,也许在巩哥和七姐眼里,自己就是陆为民的人了,自己能对陆为民情况了解得那么多,陆为民好像也没有多少对自己隐瞒,似乎这就是一个昭示了,但只有杜笑眉自己知道,陆为民现在和自己也清白得如一张白纸,可以说连半句暧昧一点的话都未曾说过。

        巩昌华也觉察到自己这个小姨子似乎神情有些古怪,压住内心的疑虑,温声问道:“九妹,是不是还有啥想不通透的?”

        “不,不,巩哥,我只是在想这个陆为民一下子窜这么红,也非他之福吧?”杜笑眉被巩昌华看得心有些发慌,信口道。

        “非他之福?嗯,如果是寻常人,如此快的窜红,的确有些危险,但是陆为民不一样,他是夏书记的前任秘书,夏书记这棵大树还在省里,就没有谁敢不明不白的对他下狠手,另外地委安部长对他也很看重,再加上他本人也有些本事,除非他像詹彩芝那样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基本上就是安全的,至于说他们上边的那些个阴微暗斗,就不是我们所能了解的了,但是那伤不了筋骨。”

        巩昌华是教师出身,看书颇多,对啥《官场现形记》、《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这一类近代官场书也是颇有研究,所以看问题也比一般人看得深远。

        杜笑眉闲聊乱扯的说了一阵之后,也匆匆走了,这让巩昌华和老婆都有些奇怪。

        “老七,这老九咋回事儿啊?我觉得怎么神思不属似的,你不是说她跟着陆为民很紧么?现在陆为民上位了,这是好事儿啊,最不济有机会把她自己的编制问题可以解决了吧?”巩昌华斜靠在床上,老婆已经把洗脚水端了过来,“没啥啊,我觉得小妹没啥啊,先前我还在说让她找个机会帮你说和说和,看看能不能和陆书记拉上一点关系,你在这个副书记位置上也干了好几年了,难道就不想动一动?”

        “老七,你别去瞎咋呼,我挺满意现在的工作,想当初一个农村出来的教师,能走到这一步也算祖上烧了高香了,孟部长现在是孟书记了,我昨天到他办公室里去了坐了一会儿,问了问,现在组织部长地区还没有定下来,县里几个也在争,但是估计没戏,得从地区来,估摸着在新组织部长来之前,现在的局面不会动了。”巩昌华把脚放在盆里烫了烫,劳碌一天,这用热水烫烫脚,人也能松弛不少。

        “你不是说那啥洼崮那个彭元国刚提拔了么?这怎么又动了?”老婆不解的问道。

        巩昌华一时语塞,想了想才道:“这不一样,这是陆为民之前就在运作,曹书记来之后,估计也是想要拉近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所以就特批了吧,这陆为民真他妈厉害,谁都知道新一把手之后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人事调整,谁还敢去提这事儿犯忌讳?可他就敢,而且还堂堂正正的提出来,可曹书记也就应允了,下边人可真是看不明白了,除了陆为民,恐怕连虞书记、孟部长都不敢这么做。”

        “这说明陆为民厉害啊,那姓彭的还不得死心塌地的跟着陆为民走?若是陆为民能把你给提到书记镇长位置上,你也一样可以跟他死心塌地!”老婆一边替男人洗着脚,一边气哼哼的道:“你老说孟部长孟部长咋滴咋滴,咋就没见他把你放上心呢?你是工作拿不起来,还是人缘关系差了?要不就是嫌你没给他上贡?”

        巩昌华心里也被触动了一些事儿。

        他自认为自己在镇上的工作做得相当出色了,每年县里的先进党委,组织工作拿奖拿先进更是家常便饭,镇上两位主要领导也对自己很信任,要说担任这个副书记也有三四年了,去年初宕头乡党委书记出缺,他曾经想去争一争,但是未能如愿,永济人事调整,他也想去谋一谋永济镇长的位置,结果还是没声音了。

        要说一点情绪没有,那也是假话,可是孟部长这个人城府很深,口风也很严,你是探听不出啥的,巩昌华也觉得孟部长这个人是没啥说的,但是似乎太过于以领导意见为转移了,保守了一些,和陆为民相比,似乎是完全两个风格。

        就像这个彭元国的事情一样,都知道不合适,可是陆为民他就敢在曹书记上任第二天的时候就去反映,摆明车马给曹书记说工作需要,这种坦率大方似乎反而赢得了曹书记的认可,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究竟如何,他这个层面的人也还看不清。

        但有一点很明显,那就是大家这一下子就都知道陆为民是一个敢帮下边人谋权谋利谋事儿的人,这个印象一旦竖立起来就不得了,他下边的人都知道跟着他能有想头,只要你能做事儿,能干得让他满意,他就不吝去为你争取属于你的东西,这官场上奔波,图啥,不就图一个能理解你支持你而且还能为你争取利益的领导么?跟着这样的领导,你才觉得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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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五节 余波和谋……(2)

        想到这里,巩昌华也禁不住叹了一口气,陆为民这人别看年轻,心思却不浅,手腕也厉害,是个人物。

        他知道他自己人年轻,在双峰根基薄,想要迅速在双峰站稳脚跟不容易,就别出蹊径,主动要求下区乡,而且是选择了最偏远的区乡,只有这样才能把他这个县委常委兼区委书记的权力地位运用最大化,也才能有一帮人跟着你一起凝聚成力,做一番事情出来。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成功,半年时间,洼崮的经济搞得有声有色,中药材市场,制药企业项目,可谓都踩在了节拍上,正巧又遇上了县里亚洲国际项目出这么大一个幺蛾子,这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遇到一块儿了,这才有对方的一步上位。

        现在他又用力推彭元国担任沙梁乡党委副书记特立独行的一手一下子就勾动了不少人心思,连自己不也都有些艳羡么?

        换了别人做不出来这样举动,也不敢这样做,也只有他能因时就势的抢在曹刚刚来的时候玩了这么一手,而且似乎也料定了曹刚会认可他的这个举动,不能不说陆为民把握局面的精准能力出类拔萃。

        正琢磨间,把盆儿挪走回来的老婆挨着身子靠过来,“老巩,要不让九妹去帮你联络联络陆书记,他既然能在曹书记面前说得上话,结识熟悉一下也只有好处,也算多条路,我看孟部长也未必把你当作最贴心的人,要不不可能这么几年里都没有一个机会帮你争取一下?”

        巩昌华想了一想才缓缓摇摇头:“老七,先不说我这边的事儿,我觉得老九的表情也有些怪异,莫不是她和陆为民真有啥不成?”

        “不知道,这死丫头也不愿意多说,我觉得她好像对陆为民平常的情况很熟悉,但是你要说他们是不是有那种关系,还真不像。我也不好深问,要我说,九妹也不是啥黄花大闺女,真要和姓陆的上了床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都是你情我愿,陆为民比她还小好几岁,也不能找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不是?”女人也有些纠结,“再不济九妹真陪了姓陆的上了床,那也得帮小妹把干部编制解决了不是?这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行了,睡觉!你就别在那里乱嚼舌头了,九妹的事情我相信她自己有分寸,咱们不指望她去干什么,你也别去说我的事儿,她若是真和陆为民相好,那也是她心甘情愿的事儿,你也别把人心想得那么龌龊,你当姐的说一说提醒一下就行了。”巩昌华没来由的也有些烦躁,若是指望通过这层关系去谋个什么,那可真有些太腌臜了一些,他巩昌华还不至于沦落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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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巩昌华辗转反侧的时候,章明泉也有些睡不着觉。

        陆为民就这么突兀的晋位副书记,的确太让人意外了,虽然之前也有些传言说陆为民的位置会不会有变,但是陆为民自己都说可能性不大,章明泉也相信以他现在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对方不会遮掩什么,可见当初是的确没有什么把握,只是后来如何会演变成这样,陆为民没说,他也不会去问。

        在对陆为民的青云直上感慨唏嘘之余,章明泉也需要考虑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陆为民明确告诉自己,他兼任区委书记不会太长,估计也就是到春节前,现在他的工作重心就要逐渐向分管经济工作的县委副书记这个角色转移,而区里主要工作就要由他来扛起。

        听到陆为民说出这番话时,章明泉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虽然只是以副书记的身份主持全区工作,也不意味着自己就能接任区委书记,但是仅仅是这份信任和锻炼的意义,就足以让章明泉心潮澎湃了。

        陆为民没有说齐元俊会怎么安排,在面前洼崮区里的格局里,自己更像是陆为民的一只手,协助陆为民统揽全局,而齐元俊则更向陆为民的另一只手,协助陆为民牢牢的控制住洼崮区的核心——洼崮镇,正是自己和齐元俊的默契配合,才使得洼崮区的工作能够这样迅速的步入正轨。

        章明泉不知道齐元俊对这个安排是怎么样考虑的,但是在陆为民在会上宣布了这一安排时,他发现齐元俊并没有太大的意外或者说不满,或许陆为民早就和齐元俊谈过了?

        陆为民这有些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区里边的关系似乎都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了,唐军那里倒是简单,他是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在这边一直干下去的,当初纯粹是县公安局安排要解决两条省道上的车匪路霸现象严重问题,现在这个问题早已烟消云散,他更喜欢公安工作,所以也早就声称一旦一年挂职时间到点,他就要申请回局里去。

        老胡也有些想法了,大概是觉得如果唐军真的要回县公安局,这个区委副书记位置轮也该轮到他的头上了,想到这里章明泉也有些头疼,陆为民对老胡虽然印象不错,但是却觉得唐军因为太过于专注公安工作,而忽略了这个区委副书记的本份儿,干得不算让人满意,老胡能力上也有所欠缺,未必会认可老胡接唐军的位置。

        “怎么了?”躺在一旁的妻子见自己丈夫鲜有一见的失眠了,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事儿,想些事情。”章明泉摇摇头。

        “是不是陆书记的事情?”妻子很敏感,一下子就问及核心问题。

        “瞎说些啥?”章明泉一惊。

        “哼,外边都传响了,说陆书记现在是县委副书记了,这个区委书记兼不久了,说你和齐镇长两个都在竞争这个区委书记位置,昨天老田还说这一段时间齐镇长走陆书记那里特别勤,对了,这事儿你还别说,陆书记现在上走了,咱们是不是该去登门一下?”

        妻子的提醒让章明泉有些犹豫了。

        陆为民的确没有提及过自己和齐元俊的具体安排,让自己主持工作虽然明面上看起来自己似乎占了优势,但是这种优势仅仅是一种表面现象。

        洼崮镇镇长位置比起诸如小坝、沙梁的党委书记丝毫不逊,原因就是这个镇党委书记一直是由区委书记兼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镇长其实就是镇党委书记,自己当初从沙梁乡乡长位置上想要晋位党委书记未果才被搁在了这个区委副书记位置上,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区委副书记其实并不比小坝或者沙梁乡党委书记位置更重要。

        也是陆为民来了之后才让这个副书记分量显得重起来,也就是说自己这个区委副书记的含金量很大程度取决于陆为民的信赖看重程度。

        妻子话语里的含义很明显,如果齐元俊这个时候努力的拉近和陆书记之间的关系,那么也许这个区委书记的位置最后归宿花落谁家就是一个未知数。

        但是章明泉又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陆为民不是看重这些迎来送往那种人,他更看重的是你是否和他的观念相同理念一致,是否能真正把他安排下来的工作落实下去做好,这才是关键。

        可当自己和齐元俊在他心目中不分轩轾的时候呢?

        章明泉沉吟不语。

        “要不,立媛那里我去……”犹豫了一下,妻子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一提起隋立媛,章明泉头就觉得疼,这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块疤痕,有时候他都要禁不住埋怨,这陆为民啥都好,怎么就会和隋立媛……,隋立媛要和自己没这层亲戚关系,他也没有这么纠结,可是恰恰这种复杂纠葛的关系才让他现在觉得心烦意乱。

        章明泉也不确定隋立媛究竟和陆为民有没有过界的关系,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陆为民和隋立媛之间绝对不是那种普通关系,但也不是有些人妄测的那种龌龊关系。

        这有时候甚至影响到了他和陆为民之间的推心置腹,想谈这个事情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启口,如果对方真的一口否认,岂不是让大家都很难看?

        “算了,别去说了,陆书记的心思咱们也揣摩不到,我想他肯定有他的安排,咱们就别去操那份心了。”章明泉摇摇头,又顿了一下,“至于立媛那里,呃,你最好和她说一声,注意一点,别影响了陆书记的前程,陆书记是个做事儿的人,对咱们洼崮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好官,日后还有更大的前程,让她自己好好琢磨一下吧。”

        “明泉,立媛和陆书记之间也许没有你想象的那种……”妻子有些心虚的辩解道。

        “得了,你看看立媛的心情气色变化,还能看不出?旁人都看得出,你这个当表姐的难道还看不出?哼,不说了,你好好和她说说吧。”章明泉烦躁的一挥手,“我不管她怎么做,她愿意和陆书记咋弄,我们管不着,但就是不能影响到陆书记前程,你就这么转告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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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六节 余波和谋……(3)

        陆为民却没有那么多心思来考虑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怎么在较短时间内交出一份像样的答卷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否则曹刚对自己的支持也就会逐渐收回,两人这几天展现出来的“蜜月期”也许就要画上句号。

        “行了,别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势了,离了你双峰*县就得要立马崩溃解体?几十万老百姓就得要没饭吃?夸张了吧,还是故意要在你达哥面前展示你胸中抱负?”

        春日的和风拂过,加上煦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说不出舒服,一身猎装的雷达摘下墨镜,从车上跳下来走到山路边上,俯瞰着枇杷山下的丰江。

        一江如带,原本金黄和油绿交映成趣的花团锦簇也已被变得青绿的麦田菜子田所取代,远远可以看见山下红星农场的场部围墙已经被拆掉了一大段,两辆挖掘机和装载机正在忙碌着,将和围墙断面相邻的一段土丘铲掉,一条从丰江江边直抵红星农场边上的三级路面正在被拓宽,甚至连红星农场场部的一截都被截掉了,看样子也是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正式成立之后要建成的第一条主干线。

        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终于成立了,抢在五一之前挂牌,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夏力行、副省长郭振海亲自到丰州出席了挂牌仪式,地委副秘书长、政研室主任高初出任开发区管委会党工委副书记、主任,开发区管委会党工委书记由地区副专员谭德凯兼任。

        开发区在成立之前动作就很大,红星农场获得整体转制,除了部分年龄偏大的职工列入事业编制然后办理退休手续外,大部分职工都获得省编委的批准,成为正式干部或者事业人员,这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红星农场下辖的所有资产和土地被整体转移给了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而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丰州市的一个乡也划入了经济技术开发区。

        安德健之前曾经问过陆为民有无兴趣到经济技术开发区,陆为民婉拒了这个好意,在他看来,经济技术开发区就在地区眼皮子底下,现在看似很光鲜,尤其是红星农场的资产转移给了开发区,怎么来把这样大一块土地资产盘活用好也是一个相当考究人手艺的活儿,而在房地产市场未曾真正热火起来,而丰州财政又是如此拮据的情况下,陆为民不认为这是一个值得挑战的好机会。

        更重要的是自己来这里也只能是当配角,而且除了党工委书记和主任两个角色外,还有一个党工委副书记、常务副主任,自己过来有的要重新干起,而且未必有现在这样的自主权,所以他婉拒了安德健的好意。

        他今天是来拿车的。

        到了县委工作之后,陆为民立即就感受到了没有车的痛苦,那辆伏尔加归他和虞庆丰用,孟余江身兼纪委书记和组织部长两职,自然不需要在县委办来蹭车,但即便是这辆伏尔加只有他和虞庆丰两人用,而虞庆丰用车时间也不多的情况下,依然让陆为民感到头疼。

        83年的伏尔加已经服役九年多时间了,公里数达到了十四万公里,对于这辆来自苏联的功勋轿车还要让它肩负起陆为民下乡镇的超负荷工作,的确有些勉为其难了,小毛病多不说,还经常趴窝,只用了两次,陆为民就决定哪怕是冒着挨批评的风险,他也得去换一辆车。

        想睡觉就有人送上枕头来,所以换在前世,陆为民真心想以最时尚的方式给雷达献上一个同志式的热吻,当然现在只能换成一个同志式的拥抱以示感激。

        一辆香槟色的美版三菱蒙特罗V43,V63.0L汽油发动机,也就是国内喊的二代三菱帕杰罗,这在欧美越野车在国内还相当少见的时代,已经是个相当不错的玩意儿了。

        陆为民对日货并没有太多抵触情绪,击垮日货得靠自身实力,虽然他也承认日货在血统上有些低贱,但胜在价格便宜,就像叫鸡,你不能指望只给五十块钱,还要玩夜总会的高级应召,只能玩玩街边流莺了。

        这是雷达从津门弄回来的,崭新的美版的蒙特罗,才跑了两千多公里,大概也就是进关之后就直接开到昌江来了,在国内不多见,和在国内有些大行其道的V33略有不同的是这种来自美利坚的V43后悬挂采用了螺旋弹簧而非钢板弹簧,舒适性要好不少,前方金属镀铬保险杠外加带铁丝护罩的防雾灯,看上去很是威风。

        这车上的是津门牌照,陆为民也懒得多问多少钱,雷达的心意,何况自己本来也就想弄辆车,原来那辆皇冠是在太过刺眼,地委书记都还没能坐上这种车,自己一个县委常委却大模大样的坐上,的确不合适,这辆蒙特罗那就要低调多了,再怎么也是越野工作用车,至少在印象上就把位置摆端正了。

        “不错,这车越野性和舒适性都很棒,达哥,谢了,你知道我这段时间也是忙乎得晕头转向,把那皇冠退了我才深刻感受到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真实含义,真是不习惯啊,那辆昌河面包车我坐上去就觉得像坐进了一鸡蛋壳,总觉得不得劲儿,现在好了,越野车,也不刺眼,领导们也不好多说我什么吧?”陆为民把车停好,跳下车,做了一个扩胸运动,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阳光和山风,叉手远眺,“达哥,今年生意如何?”

        “你该去问你老丈人,情况他比我清楚。”说起水泥厂的事儿,雷达就禁不住嘴角带笑,对于这个项目他是相当的满意,可以说算得上他从中建出来这么多年最明智最得意的一项投资,惹得一干朋友们都是艳羡不已,“为民,那个码头的建议太睿智了,就这码头,至少在运费上每吨水泥能比黎阳那边的水泥至少节约十元以上,仅这一条,就让拓达和这些水泥厂的竞争立于不败之地了,就算是日后市场不景气,就凭这一条,它们就竞争不赢我拓达!”

        “不景气的时代还早,我估摸着建材行业至少还可以红火十来年,随着咱们国家经济发展,基础设施不断加大投入,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对水泥的需求还会成几何倍数增长,仅仅是昌江省的需求,以拓达目前的产量就算是再翻几倍也满足不了,当然拓达在发展,其他企业肯定也要发展,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行业一定时间内的趋势都会是供不应求,偶尔出现的疲软下滑都是暂时的。”

        陆为民显得很有信心,“如果达哥那边资金真的比较充足的话,我觉得可以考虑要再建生产线和扩建码头的事宜了,葵花坪原料丰富,足以支撑拓达再扩建的力度,我相信丰州市肯定也会支持拓达继续加大投资规模,肯定可以在其他政策上给予大力扶持。”

        “嗯,张天豪和郭洪宝都已经和我谈过了,希望我可以在今年更进一步扩大生产规模,我和他们谈过了,说到了资金问题,他们说丰州市信用联社和合金会他都可以协调,最大力度的给予拓达支持,希望拓达可以成为丰州工业企业中的龙头。”雷达不无自豪的叉着手俯视山下,“我说我需要再考虑一下。”

        “呵呵,我真是遗憾我们双峰没有这方面的资源啊,要不我把拓达拉来,随便砸上几千万,我今年也能松口大气了。”陆为民笑了起来,“今年各县市的招商引资任务都很重,固定资产投资也是重要考核指标之一,在各地财政都不宽裕的情况下,吸引企业投资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来源,更何况像拓达这样的企业,扩大生产规模,更会带来产值和税收的增加,何乐而不为?若是拓达在双峰,我也一样敢拍着胸脯让信用联社和合金会给予全力支持。”

        “得了,为民,何铿都被你拉下水了,还要怎么着?他是不怎么做实业的,这一点我很清楚,若不是你看好,他肯定不会在这上边掺和。”雷达笑了笑,颇为感慨的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你的思路很清晰,洼崮那旮旯也能被你给折腾出一些气象来,说实话我当时都不太看好,现在看来,你是做了充分准备的,这旮旯究竟适合发展什么产业,你有很明确的规划,而且还能有针对性的做工作,不像有的地方只会一味的推出优惠政策,也不想想企业要来落地投资,首先要考虑的是能不能赚钱,若是不能赚钱,你就是给再多的优惠,那也是白搭。”

        “达哥,别把我捧这么高,摔下来要死人。”陆为民摆摆手,若有所思的道:“现在我不就陷入困境了?洼崮今年有这么几个项目敲定落地,自然风光无限了,但是对于整个双峰*县来说,这还不够,尤其是在双峰出了这么一桩事儿,新的领导也上任了,总的拿出一点新气象来,要不就不好交差,嘿嘿,这官帽子不好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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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七节 县情决定方向

        陆为民也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洼崮的发展方向已经基本确定,但是整个双峰呢?

        他来双峰没多久就下洼崮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对整个洼崮区的情况调研摸底,那也是花了相当心思才算是把洼崮的基本情况弄准,也才确定了发展中药材种植产业,同时依托打造中药材种植基地来启动中药材专业市场建设,但是整个双峰的发展路径该怎么走?

        双峰全县六个区,洼崮是地盘占到第二大但却是人口最少的一个区,双塬、太和、永济、开元四个人口大区,每个区人数都超过十万,人口最多的双塬和太和,人口都超过了十三万,凤巢区人口略少,也有九万多人。

        六个区的情况都不尽一致,像双塬、开元两个区地形以平原和浅丘为主,尤其是双塬几乎是处于冲积平原上,一直是人口密集区,农业尤为发达,而太和与永济则是小半平原大半浅丘,甚至也有少许深丘,至于凤巢则是以浅丘为主,也有部分深丘地区。

        中药材种植在双峰一直有传统,太和与洼崮是传统种植区,而凤巢区种植面积也不算小,而双塬和开元以及永济是传统的粮食产区,像双塬和开元以稻麦为主,永济则是以小麦和玉米、土豆等旱地作物为主,但是作为最关键的工业来说,双峰却是最为欠缺的。

        即便是在乡镇企业最为红火的前几年,双峰的乡镇企业也是半温半火,不说与昌州、昆湖、青溪这些地市的县份比,就算是和古庆、丰州这些县份比,那也远不能及,而且不少乡镇企业也是赶鸭子上架,趁着那一股风潮一拥而上,结果就是随后几年里陆陆续续垮掉,只给当地乡镇政府留下一屁股烂账。

        有传统是好事,比如洼崮的中药材种植,可以依托这个产业来发展,但是没有传统也未必就是坏事,没有传统也就意味着可以丢开一切束缚,可以有更大的选择余地。

        陆为民这两天都在琢磨双峰的优势是什么?要发展就必须要找准本地优势,只有这样你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优势,扬长避短。

        县里虽然也有政研室,但是县委这个政研室似乎只是一个聋子的耳朵——摆设,县委办副主任乔庄兼任着政研室主任,但是政研室只有一个兵,一个五十来岁只等退休的老机关,这样的政研室你能指望它拿出一个什么样的调研文章来?所以陆为民很果断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还得靠自己来。

        陆为民把原来县里的一些资料仔细通读过,又和关恒细细的探讨过两回,觉得双峰还是有一些优势的。

        比如双峰的富余劳动力较多,双峰人没有外出打工习惯,无论是男女都习惯于呆在家里,这大概也是整个丰州地区的一个特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缺点和劣势。

        还有双峰的地理位置和交通优势,省道315横贯全县而过,沿线三个区就有九个乡镇,至少相较于南潭,双峰无论是距离丰州还是昌州,地理位置和优势都要强许多。

        但是这两个说起来的优势和其他县市相比,的确太过于平庸了。

        其他县市一样可以称得上有丰足的剩余劳动力,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优势,甚至可以说是不足,因为正因为你这里没有足够消化这些劳动力的产业,才会产生如此多的剩余劳动力。

        地理位置和交通优势也只能说相对而言,距离昌州更近,那也是从三百公里变成了两百五十公里,至于距离丰州更近,现在还真找不到距离丰州更近有什么好处,因为丰州自己本身就缺乏足够的产业吸引力,仅仅是一个地委行署所在,很难产生多少真正的吸聚力量。

        双峰实在是一个太典型的贫困地区了,没特色,没产业,没优势,没基础,只有一两项没关系,可这几条全都聚集在一起,那就真有点儿让人束手无策的感觉了。

        见陆为民想得出神,雷达也有些感慨,陆为民选择不去省城而去双峰,甚至下了乡镇,这份魄力让他和何铿都很佩服,年轻人能有这样的定性和勇气,可以说百里无一。

        自己和何铿也很想帮陆为民,但是有些方面他们能帮,比如小的方面,给他提供一些方便,缺交通工具,弄辆车用一用,或者说私人手头不方便,提供一些资金支持,甚至托人找关系帮忙在上边打打招呼,关照一下,这些他们都能做到,可是像陆为民要考虑怎么来让一个县的经济发展有起色,这超出了他和何铿的能力,甚至也可以说没有谁有这个能力,只能靠陆为民自己去琢磨了。

        从体制中出来,雷达也很清楚,在国内官场这个体制内,你想要谋个合适位置,只要你有足够的人脉关系,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你想要真正做到在一个位置上得心应手,甚至要依靠在这个位置上的表现而进一步上走,那就不是光靠人脉关系那么简单了。

        尤其是像这种地方的一级官员,没有点儿真材实料,不实实在在的打拼出一点成绩,完全依靠所谓的背景关系,那几乎是不可能。人脉背景关系,只是外因,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内因才是决定性力量,不排除有例外,但绝不是主流。

        这一点上,谁也帮不了陆为民,而帮不了也是一件好事,雷达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官场上出类拔萃的人物,而陆为民这样年轻就骤登高位的人却鲜有一见,如此年轻走上这个位置,看似风光,但是也一样有根基浅磨砺少缺乏底蕴的危险,也正需要一些真正的难题来让他得到锻炼打磨,他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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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从丰州赶回双峰时已经是七点五十了,雷达把甄敬才也喊到了一块儿,一起吃了一顿饭。

        甄敬才也有一段时间没回昌州了,问及陆为民,陆为民也是有些无言以对。

        昌州的一切似乎正在潜移默化的淡化,包括195厂里的一切,甚至甄妮,这让陆为民也有些暗自吃惊,直到甄敬才提及甄妮好像身体不太好,陆为民才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和甄妮已经有一个星期没通过电话了,甚至连自己晋位县委副书记似乎也没有想到要告诉甄妮。

        自己似乎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其他一切似乎都被置之脑后了。

        吃完饭后,雷达若有所指的提醒了一下陆为民,工作从来不是人生的全部,愚者忙于工作,闲者浪费生命,能者工作生活两不误,智者寓工作于生活,让陆为民应该合理把握好这其中的度。

        甄敬才似乎也觉察到了一些什么,但是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提醒陆为民,这反而让陆为民心中多了几分惭愧。

        三菱蒙特罗嘎的刹在了影剧院门口。

        陆为民来不及回县委了,曹刚也要参加这个会议,自己必须要抢在曹刚之前到,按照惯例曹刚一般会提前两三分钟进场,自己必须和虞庆丰、关恒、蔡云涛一起等候着曹刚出席这个文艺汇演,陆为民不想在这些小节上失了礼数。

        影剧院不是电影院,它是原来昌剧团的礼堂,梁国威之前的县委书记是个昌剧迷,为此把昌剧团的礼堂进行了翻修和扩建,使之摇身一变成为县里的影剧院,虽然挂了个影字,但是这里从未演过电影,而每周一场的昌剧似乎也在那一任县委书记下台之后就冷落下来,现在的县昌剧团只剩下十来个人,事业编制,苟延残喘的支撑着。

        不过影剧院的位置很不错,除了每周六的昌剧表演外,县里各种活动一般也都选择到这里来举行,足以容纳千人的影剧院甚至比起电影院更具有官方气息。

        “为民……书记,你……怎么才来?虞书记他们都到了,曹书记马上就过来。”蔡云涛显然还有些不太适应陆为民身份的变化,看见陆为民从门外急匆匆的走上来,下意识的想要称呼陆为民的名字,猛然间反应过来,这才添了书记两个字,你字后边的“小子”两个字也给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刚从丰州赶回来,这不是时间还没到么?还有十分钟,我可是踩着时间到的。”陆为民也觉察到了蔡云涛的不适应,他开始也有些不适应,但是关恒却是很自然的转变了身份,为民两个字添上书记两个字喊出来简直就像是一直是在如此称呼一般,让陆为民也不得不佩服这位县委办主任的适应能力。

        “哦?又去忙招商引资了?”蔡云涛见陆为民依然态度如故,心里也略略一宽,也就开起了玩笑,“你现在可是压力大吧?曹书记现在是言必称招商引资经济发展,我都担心今晚这文艺汇演他会不会要发表一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宏篇大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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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八节 私营企业家的心思

        “那他也是被地区领导的期盼眼光给逼的,谁让他摊上了咱们双峰这个‘众望所归’的所在呢?光环笼罩的人不好当啊。”陆为民也开着玩笑,“我在南潭工作时可没见他有这么高的工作效率,三天跑六个乡镇,马不停蹄啊,弄得本来我觉得我自个儿挺敬业的,咱们和曹书记一比,就又显得懒散了。”

        “你小子!”啼笑皆非的蔡云涛嘴里终于又冒出了“小子”两个字儿,大概是觉得自己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陆为民地位的变迁而受到影响,何况这是私下场合,只有两人,蔡云涛本来也是一个性情中人,“曹书记听着你这话,不知道觉得你是在讽刺他呢,还是在赞扬他呢。”

        “估计他现在没心思来理解这些,正如你说的,他现在正在想下半年怎么才能把地区这一千七百万中的三分之一给还得起。”陆为民偷笑,“我敢打赌,他今天来出席这个文艺汇演,那都是心不在焉,恨不能这个文艺汇演变成四大天王或者张国荣、梅艳芳这一类的港台巨星的演唱会,那他可就以就此买票,每张票卖个五百一千的,县里也可以整个百万回来。”

        蔡云涛再也忍不住了,笑了起来,狠狠的擂了一拳陆为民,“你小子少胡说八道,啥正经事儿在你嘴里都得要变成荒诞不经的故事,你现在是县委副书记了,得注意影响。”

        “云涛,这话我已经从无数个领导嘴里听到了,我在南潭当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时,县委办主任徐晓春提醒我现在是领导干部了,言行要注意影响;刚给夏书记当秘书时,安秘书长提醒我现在是夏书记秘书了,要注意影响;当地委办综合科长时,安秘书长再度提醒我;来双峰任县委常委区委书记,孟书记提醒我现在是县区领导,要注意影响;这会儿你又来了,我的言行影响真的很坏么?”陆为民不无感慨的道:“这人如果都要活在别人的眼光中,用别人的标准要约束自己,是不是太累了,也太无趣了?那我自个儿究竟是为别人活,还是为我自己活?”

        被陆为民的一番感慨弄得无言以对,好一阵蔡云涛才挤出一句话来,那目光几乎要扼死陆为民一般,恶狠狠的道:“妈的,这么说你每一次升官提拔都还很不乐意勉为其难了?组织部门都是拿枪指着你头,威逼着你让你必须坐这个位置?你小子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存心让我们这些人望穿秋水的人欲哭无泪不是?”

        陆为民满脸唏嘘,也不多言,“就有感而发而已,咋就引来你这么大的怨念?“

        “哼,任谁听你这话都得要怒发冲冠!我还好一点,老曲老关他们听了情何以堪?没准儿回去就得让老婆做个小人儿,写上你名字,画上你的生辰八字,可劲儿的扎!”

        还真被蔡云涛的这番话给逗得忍俊不禁,哈哈笑了起来,陆为民就喜欢蔡云涛这种豁达豪爽外加不拘小节,虽然这家伙性子有些粗疏,但是作为朋友只要对了眼,那绝对是值得信任的。

        “你还得等曹书记吧?那我进去了,老牛呢?这么没眼水,曹书记一会儿要大驾光临,他也不来迎接?”陆为民瞅了一眼四周。

        “在里边休息室,陪虞书记和老关他们,你进去就把他替出来吧。”蔡云涛连忙解释道。

        影剧院侧门里边有一个规模不小的休息室,开大会搞活动或者有文艺表演时,这也就变成了更衣化妆室,陆为民踏进休息室,就看见牛有禄和萧樱他们几个女演员正在陪着虞庆丰、关恒说笑着,另外还有康明德和另外一个三十来岁的壮年男子。

        “陆书记,您来了?我还以为你是不是对我们文体局有意见,不来了呢?”牛有禄一见陆为民,立时笑意盈面,“你可真是掐的准,只差五分钟时间就开始了。”

        “老牛,我是提前十分钟就到了,被云涛给拉着损了一顿,这不才脱身?”陆为民笑嘻嘻的道:“虞书记先来那是对你们文体局关心,我和你们问题可没啥瓜葛,有意见也只能憋在肚子里不是?”

        “陆书记,你要真想分管咱们那还不简单?给钱就行,咱们文体局啥都不缺,就是缺经费,我估摸着蔡部长看着我们也碍眼,真要有人愿意接手管我们,他得要请客吃饭欢送瘟神脱手。”牛有禄话逗得在座的人都笑了起来。

        “得,我要挖了云涛的墙角,他还不得要和我拼命?这文体局就像你说的,啥都不缺,钱更不会缺,只要我们县里经济条件一好转,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文化投资。”陆为民信口道。

        “陆书记您就别洗刷咱们了行不,人说画饼充饥也得要张纸和笔不是?您就是拿着手指头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就来蒙我们?牛局,陆书记他要这么说,咱们还就赖上他了,今年咱们局里年底要是发不出奖金来,就得要去找他。”

        化了妆之后萧樱显得格外靓丽,虽然还没有换舞台表演装,但是那股浓郁的妩媚气息却让周围所有人都能深刻感受到这永济小樱桃的杀伤力,连虞庆丰这个素来对女人冷面相对的黑脸阎王似乎都有些走神,倒是关恒还是那副波澜不惊面色如恒的表情,不愧是名字里有个恒字的角色。

        “行啊,文体局就那么几个人难道还能憋死我,大不了我就和云涛一块儿去找曹书记和李县长哭诉一番,说文体局一帮人赖在我们办公室不走,这我们也没法过年了,我们过不了年,那也就只有赖在他们办公室,大家都别想过年。”

        陆为民一番调侃耍赖的话语又把在场的人都给逗得笑起来。

        “陆书记真是风趣人啊。”那个三十来岁的壮年汉子笑嘻嘻的插话道。

        “你是……维达食品厂老板,陈长维还是陈长达?”陆为民见对方和康明德站在一块儿,立即反应过来,伸出手去。

        “陆书记您好,我是陈长维。”壮年汉子见陆为民对他们两兄弟都有印象,非常高兴,见陆为民伸手出来,感激双手伸出握住陆为民递过来的手。

        “唔,我听老巴说,你们两兄弟都是在岭南打了好几年工回来自己搞的这个食品厂?哪一年去的岭南,在哪里干?什么时候回来的?”陆为民对这家企业很感兴趣,在调研双塬的时候,双塬镇没有把这家企业列入调研,只把几家乡镇企业推出来,这让陆为民很不高兴,毫不客气的批评了双塬镇一帮人。

        陈长维也没有想到陆为民对自己两兄弟这样感兴趣,一来就问这个,想了一想才回答:“我们两兄弟是85年去的,90年回来的,91年才把这个厂给弄起来,在汕*头和广*州都干过,最初在一家薯片生产厂干过,后来我们又到广*州一家香港老板的饼干糕点厂干了三年,这才回来。”

        “嗯,经历丰富啊,这经历就是一笔财富,你们两兄弟大概也是在岭南那边长了见识学了手艺才想着回来搞这个厂的吧?”陆为民颇为满意的道:“好好搞,县里会全力支持你们创业,做大做强,有什么问题难处尽管来找我,只要我帮得上忙,只管开腔。”

        这等大马金刀的语气从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嘴里冒出来,总觉得有些别扭刺耳,但是落在陈长维耳中却是丝毫不觉得刺耳。

        洼崮的种种他都听说了,洼崮建筑公司卖给了康明德,非标件厂的改制,进而一分为二,还衍生出一个紧固件厂,洼崮地方给这些纯粹的私人企业提供的贷款支持,这都让陈长维羡慕地只想流口水。

        想想自己在这双塬镇信用社或者合金会带点儿款,甭管你把财务报表做得多漂亮,甭管你资产有多少,信用社顶多按照你抵押物总价的百分之二十来贷款,而合金会略好一点,但也顶多百分之三十,而且还要附加各种苛刻的限制,这让陈长维也只能望而兴叹,只说这双塬区咋就没摊上这样一个区委书记呢?要不让陆为民也兼任双塬区委书记该多好。

        没想到陆为民竟然一下子就出任县委副书记了,而且是分管经济的副书记,这让陈长维心里顿时泛起不少心思。

        感觉到陆为民似乎对自己两兄弟颇有好感,陈长维心里更为兴奋,看来这位陆书记人虽然年轻,见识却不凡,而且更难得的是对自己这种私营企业没有多少成见,甚至还颇为看好,这可太难得了,这年头像自己这样的企业谁能正眼相看,除了是想来打打秋风刮点要点的人,谁会给自己一张笑脸?所以在这一次镇上问了问谁愿意赞助一下县里的这个文艺汇演时,他们两兄弟一咬牙应承了下来,一万块就一万块,只要能在县里领导心目中博得一个印象,也许就能赢得不少机会。

        现在看来这一步是走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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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九节 没有文艺细胞的家伙

        陆为民和蔡云涛都猜得没错,曹刚的确对出席这文艺汇演没有多大兴趣,他的一腔子心思都放在了招商引资和发展经济上了,其他在他看来都可以搁在一边。

        只不过这也算是他初来双峰的一个亮相机会,除了在县里的干部大会上露了一下面,这几天他都在下区乡,也没怎么出席什么会议,所以当牛有禄来邀请他出席这个文艺汇演时,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看见请柬上印着“民德杯”这个词儿,曹刚也颇为感兴趣。

        牛有禄把来由介绍了一遍,也趁机就谈了现在文体局的困难,曹刚对牛有禄谈文体局的困难不感兴趣,现在那个部门都困难拮据,哪里还管得上文体局?他感兴趣的是陆为民居然给牛有禄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也能弄来几万块钱,这小子脑袋也的确好用,平常人想不到的点子,他一眨眼间就能琢磨出来一个。

        这让他对陆为民的感觉越发复杂,虽然内心清楚目前对陆为民还只能招抚笼络和利用为主,但是他心里还是下意识有些要防范打压陆为民的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素以胸襟宽广为傲,怎么就在陆为民这个人身上过不去了呢?就因为在南潭时他是沈子烈的人,还是因为他拂逆过自己的意图?亦或是觉得这个人爬得太快性格太骄狂?

        扪心自问,陆为民似乎也没有什么骄横跋扈的动作,顶多也就是在有些事情上太自我,说好听一点叫有个性,说不好听一点就是愣头青了,不过陆为民现在似乎有点资格保持他所谓的“个性”了。

        若是半点个性都没有,只怕自己也看不上了,曹刚不无自我解嘲的调侃自己。

        人往往就是这么矛盾,有点本事的也就有点个性,那种唯唯诺诺亦步亦趋的角色,往往就难堪大任,这似乎就是一个辩证统一体,他现在也没有想好怎么来把陆为民驾驭好,既要让他为自己所用,而且要用好用在刀刃上,用出成效,又不能让他恃宠而骄,变成尾大不掉,这还真有些考究自己的驾驭能力,不过曹刚还是有信心把这个棱角偶露的年轻人给驾驭住,关键是要掌握好一个度。

        看见蔡云涛和牛有禄陪着曹刚进来,虞庆丰、陆为民和关恒都迎了上去,一番寒暄之后,曹刚一干人也就在牛有禄的带领下步入演出会场。

        舞台装扮得相当华丽,这大概也是蔡云涛有心要把这个文艺汇演打响,所以很下了一些血本。

        背景用红色幕布彩绘,“民德杯双峰*县五一文艺汇演”几个字熠熠闪光,报幕员也是县里广播电台的播音员,虽然形象无法和电视上那些主持人相比,但是在县里也算是上得台面的角色了。

        “下午去哪儿了?问你的秘书,你的秘书也不知道。”一行人步入会场坐下,曹刚当中而坐,虞庆丰和陆为民分列两边,关恒和蔡云涛再往外坐,牛有禄和宣传部副部长则坐在外围。

        “去丰州了,上午是去办了一件半公半私的事儿,下午则是办公事儿,晚饭是纯粹私事儿。”陆为民笑呵呵的道。

        “我没那么多闲心来管你去干啥了,但走哪儿要和县委办打个招呼,别找不到人。”坐下四下打量的曹刚一边拿出烟递给身旁的虞庆丰和蔡云涛,一边没好气的道:“走哪儿连秘书也不知道,这好像不符合规定吧,县里不至于一点人情味也没有吧,难道真有点儿私事,难道还能不准你去办?”

        陆为民只得承认错误:“曹书记,这是我的错,当时原本只是打算中午吃饭前就赶回来的,但是临时想到一桩事儿,就联系了一下,正好那人在丰州,我就约他下午喝茶,坐了一会儿,其实那人曹书记也认识的,算是熟人吧。”

        “谁?”曹刚顿时来了兴趣,陆为民这个时候提起肯定不是平白无故,自然有话题。

        “欧振国,欧洋机械的老板。”陆为民笑了笑道。

        当年也就是在启天纸业和欧洋机械这两个项目上,陆为民和曹刚产生了分歧,陆为民动用了其他非常规手段把启天纸业拒之门外,弄得曹刚在这个问题上颇为狼狈,这也是曹刚对陆为民产生不满的最大因素,而在欧洋机械这个项目上,曹刚也是对开发区提出给予欧洋机械极其优惠的条件不满,最后让一度有些动心的欧洋机械落户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件事情胎死腹中。

        “哦?我记得当初开发区是很想把这个项目挽留在开发区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这个企业好像没有留下来吧?”曹刚面色不变,似乎早已经把昔日的一切恩怨忘得一干二净了。

        “嗯,欧洋机械最终没有留在南潭,这家欧洋机械和现在正在搬迁到丰州市的北方机械厂业务往来比较多,所以现在好像想要落户到丰州市,之前因为北方机械厂究竟落户不落户丰州市一直没有敲定,所以他们也在等待,现在北方机械厂已经开始往丰州搬迁了,所以他们也就加紧在和丰州市方面谈判。”陆为民接口道。

        “你想把这家欧洋机械拉到咱们双峰?”曹刚若有所思。

        在他记忆中陆为民对这家欧洋机械非常感兴趣,甚至报给县政府这边的方案中开出的条件也是超乎寻常的优惠,他记得其中有一条,那就是贷款贴息。

        这一条他印象特别深,当时他还是常务副县长,分管财政,对要从县财政里挖生肉特别敏感,你说是搞基础设施建设也就罢了,毕竟修建了的东西摆在那里,看得见摸得着,可是贷款贴息那就相当于直接送钱给私营企业老板了,这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政策上都有些难以接受,他记得自己当时是坚决反对这个方案,这一次陆为民居然又在自己面前提了出来,莫非……?

        但曹刚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怀疑,以陆为民的脑瓜子他不会这么蠢,真要和这家据说是来自江浙的企业有啥猫腻,绝对不会这么大明其道的在自己面前提出来,他会采取更策略的手段来迂回推进才对。

        “嗯,开始有点儿这个想法,不过估计现在基本上没啥可能了,他们和丰州市谈得很拢,据说地区开发区也想要挖他们这家,这家伙现在就是在待价而沽,谁开出的条件最好,他们就落户哪里,对他们来说丰州市和地区开发区差不多,总之都在市区,和他们的重要客户北方机械厂都比邻而居。”陆为民摇了摇头。

        曹刚正欲说话,虞庆丰插了一句嘴:“曹书记,演出要开始了,马上要介绍您了。”

        曹刚这才吁了一口气,点点头,目光投向正面舞台。

        “今天到场的县领导有县委书记曹刚同志。”

        台下一片雷鸣般的掌声,曹刚气度雍容的含笑站起身来,转身面对后场观众和演员挥了挥手,才从容不迫的坐下。

        陆为民不由得暗赞,这风范得要些人来学,自己绝对是做不到这般气度闲雅举重若轻的。

        “县委副书记虞庆丰同志。”

        虞庆丰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转身勉强挤出了一个如同苦笑般的笑容,即便是这样也只是一瞬间,这笑容还没等他转过身坐下便消失了。

        “县委副书记陆为民同志。”陆为民提聚中气,保持镇定,面带微笑,起身,转体,挥手,一气呵成,简直堪比主席在人民大会堂发表重要讲话的姿态。

        身后响起一片掌声夹杂着不少惊叹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相互询问的窃窃私语声,大概是惊讶于这个看上去更像是当秘书的家伙怎么就是县委副书记了?

        随着报幕员退下,“民德杯”五一劳动颂歌文艺汇演终于开始了。

        陆为民很快就被台上的节目吸引了注意力。

        这些节目都是前几天那几场预赛中精挑细选脱颖而出的,全县六个区二十八个乡镇,外加县直机关单位和驻县各单位,都组织了节目参演,五十多个节目经过了激烈的竞争,最终只保留了十五个节目参加今晚的汇演比赛,要决出一名特等奖,两名一等奖,三名二等奖,以及五名三等奖,以及几名道德风尚奖。

        陆为民还着没想到双峰的文艺水准竟然如此之高,比起想象中的要高出不少,尤其是那采茶戏带来的清新妩媚气息,圆润婉转的唱腔,欢愉明快的节奏,都让陆为民忍不住大开眼界。

        “为民,我觉得你对这家欧阳机械态度与其他企业投资项目有些不一样,不知道这是我的错觉还是有其他原因?”

        只可惜坐在陆为民身旁这个人实在是不懂风情,曹刚的目光虽然落在舞台上,但是心思却早就不在那上边了。

        一句话就把陆为民的注意力从舞台上拉了回来,陆为民心中暗叹,这人咋就这么没有文艺细胞呢?就算是要谈事儿,难道就不能等到明天上班时间来么?非得要这会儿来扰人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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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十节 躁动

        不能不说曹刚的感觉还是相当灵敏的,陆为民甚至也能觉察到对方的一些怀疑,甚至连那边的虞庆丰似乎也对曹刚的这个问话感兴趣而竖起了耳朵。

        他细细斟酌了一下言辞,考虑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

        “曹书记,我对欧洋机械的确有特殊的兴趣,可能你也会觉得奇怪,当初开发区里的三明塑胶、凯南电子以及华美食品这些企业落户谈判,我虽然也很热情,但是却从没有给予欧洋机械这样优惠的政策?要说华美食品的投资额要比欧洋机械投资规模大得多,解决劳动力就业数量也要多得多,为什么我会对欧洋机械这样特殊看顾?”

        陆为民这番话直接说到了曹刚最关心的问题上,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的确是对这一点心存疑问。

        “我是这样考虑的,事实上就算是我到了双峰也一样在考虑这个问题,那就是欧洋机械和其他企业有所不同。举个例子,比如丰祥药业,又或者华美食品,亦或是昌南药材市场,或者那边的维达食品,这些企业的发展都能吸收一大批我们本地富余劳动力,而我们地方政府之所以招商引资,欢迎企业落户,其实就是希望这些企业到来一方面发展经济提供丰富的税源,帮助我们财政增收,我们也才有更厚实的财力来做我们需要做的事情,一方面可以吸纳我们本地富余劳动力,帮助我们本地百姓增加收入,提升老百姓生活水平,这应该是目前我们一级政府最直接最重视的两个因素。”

        曹刚颌首认可,连旁边的虞庆丰也认同陆为民的这个观点,而在陆为民旁边的蔡云涛也竖起耳朵倾听陆为民的观点。

        要说蔡云涛对陆为民突然晋位副书记没有一点想法那当然不可能,陆为民刚刚担任常委不过半年,他蔡云涛担任县委常委最起码也有两年了,不说杨显德,像曲元高、关恒这些担任常委都超过三年甚至四年了,可这一次县委班子大动,陆为民异军突起成为副书记,蔡云涛想恐怕不仅仅是自己,曲元高和关恒怕心里都不舒服。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个副书记是要来分管经济工作的,无论是曲元高还是蔡云涛自己都对这一点有着清醒的认识,在搞经济工作上,陆为民的表现的确更有说服力,所以当曹刚突然问到了这个问题时,蔡云涛也很想听听陆为民在搞经济工作上的一些具体分析和观点。

        “乍一看,这欧洋机械和我刚才列举的那些企业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生产企业,只不过行业不同罢了,我要说的是对比一下欧洋机械和这些企业,这些企业虽然也能吸引很多劳动力,但是这些劳动力进入这些企业后即便是经过一段时间工作,也顶多变成普通熟练工人,而欧洋机械不一样,这是一家通用机械生产企业,它不但需要普通熟练工人,更需要也能培养出技术熟练工人,而这种技术熟练工对于机械制造行业来说非常必要,也非常重要,他们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培养锻炼才能成长起来,而不像其他行业的普通熟练工人,这对于一个没有工业基础的地区来说至关重要。”

        “当初我之所以希望欧洋机械能够落户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甚至不惜开出十分优惠的条件,就是希望以这个企业落户为契机,为南潭这个并无多少工业基础的地方打下一个楔子,哪怕一时半刻见不到明显成效,但是一旦能够培养出一大批熟练技术工人,我们便可以有底气吸引更多的类似企业来入住,而这些工人亦有可能在日后自行创业发展,那怕十个或者一百个这样的人中能有一两个从技术工人演变成企业主,那我们也算是成功了,这也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大亮点。”

        “为民,并不是只有机械制造行业的技术工人才可能自行创业吧?”蔡云涛忍不住质疑道。

        “当然,比如像维达食品厂的陈氏兄弟,他们就是岭南那边打工掌握了一些技术和营销经验,所以就回来创业了,但是我要说的是,像普通制造企业中像陈氏兄弟这种能够捕捉机会成长起来并有胆魄和机遇出来创业的人并不多,绝大多数还是出卖基本劳动力,并不能真正学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而像机械行业这一类的技术工不一样,即便是他们没有能力自行创业,凭借他们的技术,他们一样可以获得较高的收入,而且跳槽寻找更好的机会也更为容易,这样的人才流动也能为一个地方带来更多的发展机遇,吸引更多的同类企业来落户。”

        陆为民觉察到自己似乎讲得有些宽泛了,略略收住话题,“总之我认为一个地方要想发展经济,要么需要根据你自己的资源优势或者特色来发展,要么就只能寻找机会集中全力培养打造一两项细分产业,那种贪大求全,或者不加筛选的捡在篮子里就是菜的做法,即便是一时看起来风光,但是随着产业竞争加强,也会逐渐显现出差距来。”

        讲完这番话之后,陆为民重新把心思放在欣赏这台晚会上去了,至于说曹刚和其他人心思在哪里,他就关不了那么多了,这本来也不是一个探讨这方面话题的合适场合。

        萧樱的昌剧《白蛇》让陆为民再一次见识了这种地方戏剧的绝美精髓,柔美婉转的舞姿,奇丽幽怨的氛围,似乎在这略显单薄的舞台上展现出来,陆为民不得不承认永济小樱桃的魅力无人能敌,以至于他和曹刚虞庆丰一起上台给获奖演员们颁奖和合影留念时,他都下意识的想要和萧樱靠得更近一些。

        而如愿以偿的他紧挨着萧樱合影,身畔隔着单薄衣衫传递过来的淡淡热力以及馥郁幽香都让他一时间有一点怦然心动的感觉,那不经意的侧首,那丝缎罗衫衣领褶皱挤压出来的一道缝隙,正好可以看到那倒深凹乳沟两边两团粉腻如雪的丘峦。

        陆为民发现自己就像一个初次看A片的小男孩一样,颈项僵硬的把目光移开,但是很快又悄悄的挪回来,再度瞄了一眼,的确很诱人,两团淡粉色的乳晕似乎因为文胸的不合体或者在舞台服装的挤压下略略向外敞开,而舞台顶上明亮的灯光正好打下来,让陆为民可以清楚的看到。

        ****************************************************************************************

        一直到驾驶着三菱蒙特罗回到招待所,陆为民都觉得自己胸中腹下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三具身体交替的在陆为民脑海中闪过,隋立媛的丰腴饱满,杜笑眉的婀娜娉婷,萧樱的妩媚多姿,而这三具身体中竟然没有甄妮的。

        这个时候陆为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快两个月没有接触过女人了,被这一段时间以来繁重的工作压力所压抑下去的情欲似乎在今天晚上突然苏醒过来,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躁动感。

        晚上并没有喝多少酒,陆为民可以肯定这绝不是酒精在作怪,而是一直稳固的情欲堤坝突然裂了一道口子,而这道口子正在不断的扩大。

        三菱蒙特罗像一阵旋风般嘎的停在了招待所门口,陆为民借助着夜晚清凉的夜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躁动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浑身上下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想要发泄出来的冲动,这是雄性荷尔蒙弥漫到了一定程度的表现。

        “陆书记,您回来了?”看见迎上来的李小佳娇俏精致的脸蛋上讨好的笑容,陆为民心里某一处酥痒似乎又被狠狠的挠了一下,他不吱声,只是点点头,径直往里走。

        李小佳很热情的去帮陆为民拿过手机包,她记得杜笑眉专门提醒过,这包里的东西要值好几万块,相当于自己几年工资,陆书记一看就是喝了一点酒的,虽然不说话,但是她感觉得到。

        陆为民回到房间里,把夹克脱下,还未有其他动作,听到声音赶过来的冯薇薇早已经忙不迭的接过了陆为民手中的一叠资料,替陆为民放在书桌上整理好。

        李小佳把蜂蜜水端了过来,这是杜主任专门叮嘱过的,如果陆书记喝了酒,那就必须要泡蜂蜜水。

        看见李小佳躬着身子替自己准备洗脸水,浑圆挺翘的屁股就在自己面前晃动,单薄的长裤把臀部包得紧紧的,衬衣下摆略略上翻,腰间露出一抹白色的肌肤来,而一抹猩红的内裤边儿也露了出来,让陆为民竟然有一种很想要压上去剥掉的冲动。

        陆为民再度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冷静一下自己的情欲,李小佳已经转过身来,笑吟吟的勾起身子试了试水温,然后把脸盆放在矮茶几上,不经意间,衣领处的一对圆润饱满的乳房却又闪动在陆为民眼前。

        努力克制着自己身体。陆为民三五两下洗了脸,他知道今儿个在这里住下去弄不好要出事儿,哪怕是杜笑眉在这里,陆为民心里都稍微踏实一些,但这两个女人,陆为民这点理智还不至于丧失。

        只来得及给两个女人打了个招呼,陆为民便拿着包冲出了门外,三菱蒙特罗轰然启动,嘎吱一声一个急速转弯便消失暗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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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十一节 迷醉的征服

        隋立媛怔怔的坐在灯下,以手托腮,出神的看着远处关得严严实实的前门。

        夜深了,街道上已经没有了人,静谧的暗夜一点一点浸润着这个世界,唯有这盏灯能抵御黑暗的侵袭。

        一抹凉意在身上泛起,隋立媛这才感觉到自己似乎穿得有些少了。实际上连隋立媛自己都觉察到了,自己的生活似乎在无声无息的发生着某种改变,只不过这种改变是潜移默化的,一点一滴,由内至外,由表及里,浑然一体。

        连隋立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和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卓尔变得这么亲密,卓尔说自己身上有一种母性和姐姐混合的气息,让她很迷恋。

        隋立媛也知道卓尔的母亲去世了几年了,而在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本来就处于一个父母关系不好的环境中,而母亲又突然去世,这也让隋立媛对卓尔多了几分关爱和怜惜。

        也许就是这一点让她就觉得自己身上充满了所谓的母性和姐姐混合气息吧。

        生活是怎么开始变化的,隋立媛想不起来了。

        也许是从自己被动的跟着那个男人去了一趟昌州?还是那个叫石梅的丫头叫嚷着让那个男人为自己换一套内衣的时候?亦或是那一夜在宾馆里某种感触打破了自己内心尘封多年的安宁,让自己的心境变得躁动起来了?

        总之,自己变了,从身体到内心都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蜕变,自己变得讲究打扮了,无论是从内衣的选择还是化妆品的使用,亦或是外衣衣裤的搭配,自己的虚荣心就像是密闭多年的瓶盖打开,已经接触外部空气,便以惊人的迅速腐化堕落了。

        这个走进生命中的男人似乎一下子就把隋棠父亲那个本来就很模糊的印痕彻底抹去了,隋立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甚至天性淫荡的女人,为什么之和那个男人有过一夕之欢,自己就如此贪恋回味那一夜呢?

        那个男人雄健厚重的胸膛,粗壮有力的胳膊,刚毅奋发的表情,惑人动情的气息,就像烙铁一般狠狠的烙在了自己的心版上,更让隋立媛为之迷醉的是那个男人温和有力的言语和周到细致的心思,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在这样一个几乎完美的男人面前具备抵抗力,想到这里只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烧的隋立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这前三十二年都像是活在一场懵懵懂懂的梦中,即便不是行尸走肉,也是一台只知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机器,唯一的寄托也许就是隋棠,但是当隋棠小学毕业到区里的中学读住校时,她才意识到女儿已经长大了,渐渐变成一个独立的个体,不在依附于自己。

        就在她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产生一种茫然无措的迷惘时,那个男人突然走进了自己的心扉,而且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暴烈姿态闯进了她的生活。

        当她那天看到她和章明泉走进自己小店,当她听到那个男人就是新来的区委书记时,她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似乎要和那个男人有所交织了。

        她是一个相信宿命论的女人,就像自己和隋棠她爸就那么不经意间的青春激情爆发就能酝酿一个生命,就像本是无心之失却能引来杀身之祸,就像是前两任区委书记都因为自己而去职的去职,死的死,罪名都要归结到自己头上一样,隋立媛都觉得是命,哪怕是抗争过,但她觉得都是一种下意识习惯性的抗争,从未想到过会改变什么。

        第一个的意外开始于那个男人出现在公安局里的审讯室里的时候。

        意外也是缘,也是命,所以当陆为民走进她的小店时,她就知道她必须要认命,而他却告诉自己,人不能认命,但是要敢于享受生命。

        略略有些暗的白炽灯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将隋立媛笼罩在光影下,恍惚间就像是听到了某种声音。

        她有些自我解嘲的笑了笑,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直觉是灵锐的,就像冥冥中能够捕捉到什么一样,看来今天自己的直觉失败了。

        她站起身来,有些自哀自怜的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一袭v字领的紧身羊绒裙,颈项上随意搭着一条丝巾,这是在卓尔那里的某个时尚杂志上看到的,她很喜欢,于是就按图索骥的去买到了这一身,而索尔为之惊为天人,惊叹说自己如果去当模特无疑是最佳的衣服架子,无论什么衣物搁在自己身上都能展现出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别样风情。

        尚未举步,侧面的巷道里似乎传来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但很快就消失了,隋立媛几乎要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因为接下来便再无声音。

        叹了一口气,隋立媛心里那股淡淡的失落弥漫在心间,转身准备关灯,却听得后门处传来一声细不可闻的敲击声。

        心里陡然一喜,进而变成一惊,隋立媛站住身形不动,只是竖起耳朵倾听。

        又是一声轻轻的敲击。

        隋立媛按捺住内心的彷徨娇羞,混杂着莫名的兴奋快活,小心的穿过后屋,来到后门前,轻轻问了一声:“谁?”

        “我。”低沉有力的声音像洪水一般瞬间就将隋立媛心中堤坝漫卷而溃。

        隋立媛只来得及打开门,便被一个箭步走进来的男人搂在怀中狠狠的挤压在后门上,粗重的呼吸热气喷涌在隋立媛的颈间,借助着前房传递过来的昏暗光线,她只能看到紧紧将自己抱住的这个男人有些发红的面孔和晶亮的眸子。

        粗壮有力的舌尖撬开了隋立媛的檀口,隋立媛只觉得自己脑袋轰然炸响,陷入了一片嗡嗡嗡嗡的混沌之中。

        前一次他们虽然也尽情欢爱,但是他们却没有接吻,似乎两人都在刻意回避着或者有意无意忘记了这一点,而这一次,将自己搂入怀中的男人肆无忌惮的亲吻了自己。

        巨大的冲击让隋立媛只知道死死的搂住男人的虎项,滚烫的泪珠从美眸中滚出,沿着脸颊变成两条涓涓细流。

        陆为民贪婪亲吻着,那条有些犹豫茫然的细舌很快就被自己捕捉到,他近乎狂野的吮吸让怀中女人化为一团软泥彻底瘫软,咿咿唔唔如同呓语般的喘息呻吟不断冲击着他的欲望底线。

        隋立媛很快就被彻底燃起了内心的情火,迎合着男人的侵略进攻,当男人双手下探寻找到羊绒裙的下摆往上掀起时,她甚至毫不犹豫的伸直双臂配合着对方将长裙脱下,这在以前似乎是不可想象的。

        映入陆为民眼帘中的纯黑的胸罩和羊脂玉般肌体,构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他几乎不敢去掀开那遮掩着最让人心动的半球,一直到隋立媛鼻息中发出那一声召唤般的娇腻呻吟,他才如奉纶音般的揭开那最动人的一幕。

        “我们进去吧。”听凭着对方在自己身上肆虐着,隋立媛用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伸直手竭力把后房门闸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为民得到这个指示,狠狠的捧起对方的臀瓣,手掌在对方臀瓣上按了按,隋立媛娇羞无限却又听话的将一双黑色长筒丝袜包裹下的诱惑双腿柔婉无比的盘在了陆为民腰上。

        当陆为民把隋立媛抱着走进隋立媛的卧房时,陆为民才算是第一次走进隋立媛的私密世界。

        一条黑色的三角内裤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缎面锦被,浅粉色的床单,似乎在象征着这个女人的世界从未有外人闯入。

        缓缓的将女人的放在床上,陆为民这才发现身下这个上身全裸的女人已经羞得难以自抑,双手只能下意识紧紧掩在胸前,却不知道她那两团硕大无匹的粉腻根本不是靠胳膊能够遮掩的,反而将白腻的乳肉挤压得更加惑人心神。

        更让陆为民为之心荡神摇的却是黑色长筒丝袜和那条粉色真丝的面料所做的内裤。

        这条斜平角内裤做工极细致,只遮住了半个小腹的前面一片刺绣着奇异的花纹,萋萋的芳草从镂空的部分透出淡淡的黑色,精妙的工艺织成了一只振翅欲飞的彩蝶,而那些花纹则成了蝴蝶的美丽饰纹,一条细细的带子灵巧的在腰的两侧打了个活结,而黑色的长筒丝袜和粉色的诡异内裤,形成剧烈的视觉反差,如此的装束让平素高雅端庄的女人突然变得妖艳起来。

        当陆为民无比坚定而快活的刺入隋立媛身体时,隋立媛终于觉得自己的所有一切都向这个男人敞开了,心甘情愿的被他所占有所征服,她终于可以摆脱原来的那个悲苦自怜麻木彷徨的人生,她相信自己的人生可以在这个男人散发的阳光下变得更加灿烂美丽。

        罗帐轻摇,牙床半暖,陆为民沉迷在了无尽的欢愉之中,他已经不想考虑太多,人生从来就不单纯,也并非只有手中的理想才是人生全部,有时候你付出一些也许是你觉得不经意的东西,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世界,如果能够掌握一个女人,并让她的人生从此在自己手中得以改变,这未尝不是一种令人迷醉的征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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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十二节 安排

        酣畅淋漓的欢爱对于陆为民来说就像是瘾君子过足了瘾一般让人精神奋发,他不得不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这句话要看怎么来理解。

        如果是不求上进希冀用万般柔情来麻醉自己,那么这句话肯定是正确的,但是对于一个斗志昂扬冲锋陷阵的闯王,那么片刻的欢场小憩无疑是一个最佳的放松时间,可以让绷得太紧的弓弦稍稍松弛一下,也可以让自己的心神沉静稍许,更清晰冷静的考虑一些问题。

        看了看腕表时间,五点三十五分,距离自己进入身旁女人的香闺已经有六个半小时,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将车停在旁边小巷跳下车时的时间,十一点过五分。

        他用了三十二分钟从县城赶到洼崮,然后心急火燎却又蹑手蹑脚的来到后门,他冥冥中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在想自己,他给自己打赌,如果自己轻轻敲三次门,每次敲门间隔五秒钟,如果说真有灵犀一点的感觉,那么那个女人就会来开门,而如果三次敲门都无人理睬,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就此离去。

        而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第二次敲门就解决了他内心的一切挣扎和纠结。

        很难相信立媛的香闺里有这样大一张老式大床,陆为民对古代家具没有多少考究,但是也知道这张床的历史不会低于两百年了,厚重黝黑的木质就像历史沉淀的年轮,有些模糊和破损的花纹丝毫没有减损它的气势,反而增添了几分古朴大气。

        精巧的插肩榫结构,最难得的床的另一面竟然还保留着窗棂式双排队列式雕花屏风,让人很有一种宫闱深禁的感觉,两个半环形的拱式开门用合欢帐一合,陆为民觉得比起皇家御用的龙床也不逊多少了。

        陆为民靠在床头上,全身上下都是神清气爽,仿佛扔开了一切包袱可以轻装上阵,身畔的女人紧紧斜靠着自己的身体,油黑乌亮的长发略显凌乱的垂下来遮住了半面粉靥和优美的玉颈,匀净的呼吸显示这个女人依然处于深睡状态。

        一条让人目光一旦沾上就不忍离开的粉臂和香肩露在锦被外,凭空让空气中多了几分旖旎气息。

        陆为民忍不住探手触及那如凝脂玉雪般的肌肤,他有一个惊人的发现,那就是隋立媛的肌肤在光线下竟然呈现出一种特殊的半透明状,肤若凝脂这句话简直就是最好的诠释,白润的胳膊甚至可以隐隐看得到血管和臂骨一般。

        似乎是被陆为民的动作所影响,身畔的女人睡眼朦胧的动了一动,锦被被拉开更大,连带着从肩到胸那一片都袒露开来,呈现出一片耀眼至极的雪白,而当中一团嫣红似乎迎风而立。

        陆为民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喉咙里发出的唾液滚动声,这纯粹是无意识的吞咽动作,他无法控制。

        就像是被陆为民那一声吞咽唾液声所惊吓到了,女人原本朦胧的睡意顿时消褪不少,陡然间睁开眼来看到陆为民灼灼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胸腹这一片,下意识的惊叫一声,赶紧掩住,有些娇嗔般的红着脸瞪了陆为民一眼。

        “摸也摸了,揉也揉了,难道说还怕我看一眼?”陆为民很喜欢欢好之后的这种调节气氛的小玩笑,这能让两人之间的感情和距离都迅速拉近融洽起来,走到这一步,他也该是需要考虑自己和这个女人之间的感情定位问题了。

        章明泉或明或暗的提醒过自己,不要沉迷于一些身外之物,无外乎就是说自己不要和这个女人纠缠太深,他甚至说有些事情曾经有过就足够了,改过去的就让它彻底过去,言外之意很明显,让自己不要和隋立媛再有什么沾染。

        双峰政坛混的人都清楚,隋立媛这个女人的杀伤力太厉害了,哪怕就是道听途说的传闻,都能给自己带来无限麻烦。

        陆为民当然清楚这一点,如果说以前自己还是区委书记,有章明泉的掩护,还能勉强遮人耳目,但即便是这样也已经有人隐隐约约对自己经常到隋立媛这里吃饭,而且和隋立媛平时的相处态度产生了一些怀疑,如果再加以联想,亦或是有心人的细细捕捉,很难说会出什么问题。

        尤其是现在,自己的主要精力已经要放在全县的经济工作上去了,这也就意味着自己不会再有太多机会经常来洼崮,如果这种情况下,自己依然时不时来这里吃饭,那可真就是授人以柄了。

        陆为民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担待的人,说得再难听的一点,二世为人如果都还在某些方面想不开看不开,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那也未免太逊了,这样的生活又有多大意义?当然,这并不代表自己就可以无视规则恣意妄为,自己并不具备改变规则的逆天力量,但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还是可以做到,无外乎就是在策略尺度上的自我把握掌控罢了。

        遵循规则是为了更好的利用规则为自己服务,陆为民很清楚这一点。

        一句话,官,我要当,而且要越当越好,权,我要掌,而且要越掌越大,事,我要做,而且要越做越有意义,越有感觉,越有滋味,没有谁可以阻挡。

        被陆为民一句话说得几乎全身都要红了起来,隋立媛也不知道为什么早已两情缱绻,自己依然是如此放不开,一句话也能让自己全身发热,似乎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担心,可自己又担心什么呢?爱也爱过了,恋也恋过了,两个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能够偶尔交织在一起,已经是一种缘分,自己还想要什么?天长地久的长相厮守不成?连隋立媛自己都觉得荒诞。

        “不过,看一眼的确有所收获,立媛,你的身体真的好像与众不同呢。”陆为民肆无忌惮的探手而出,丝毫不理会对方的娇羞不堪,细细揉捏着对方肩头的肌肤。

        “我们家的女人都这样,我妈妈也是这样,但在我身上特别突出,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她们就说我的皮肤就像有一层水雾一样。”隋立媛蜷缩着身体,不无自豪的道:“所以她们从小就都不喜欢我,我在读书的时候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和我坐一桌,而那些男孩子除了自惭形秽的,其他都想要和我接近,我从初中开始,就从来不穿裙子不穿短袖,甚至穿衬衣连领口的纽扣都不敢解开。”

        峣峣者易缺,皦皦者易污,独秀于林,自然免不了被人所嫉,为人所乘了,像洼崮这样一个小地方,免不了就成了另类,理所当然就成了嫉恨的目标,也难怪隋立媛在这洼崮没有一个朋友,也难怪污言秽语都往她身上泼去。

        “这么夸张?”陆为民忍不住感叹一声。

        “不是夸张,而真是这样,就这样,我还是有两次险些被……”隋立媛没有再说下去,陆为民也知道后边的意思,有些爱怜的探手用指肚抚了抚女人脸庞。

        “立媛,去县城吧,反正隋棠不也还有两个月就要到县里读书么?”陆为民突然道。

        隋立媛心中一颤,抬起目光,声音也变得有些怪异,“我不能去。”

        “为什么?”陆为民淡淡的问道。

        “不为什么。”隋立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合适。”

        陆为民也知道隋立媛要去了县城,原本已经渐渐平息下去的许多风言风语有的要翻出来,这的确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嗯,我明白了,那去丰州吧。”

        “丰州?”隋立媛疑惑的抬起目光,看着陆为民,“我去丰州干什么?”

        “隋棠可以到条件更好的丰州一中或者二中读书,你不是一直想要把你的豆腐西施大名作实么?我想在丰州开一家豆腐庄,肯定会生意爆棚,门庭若市的。”陆为民笑了笑,“立媛,你该出去才对,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只有走出去,你才能感受到一个和洼崮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我考虑一下。”隋立媛对洼崮的确没有多少留恋之处,但是却又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但是陆为民的话却又让她对未知世界充满了好奇,也许可以去尝试一下不一样的生活。

        “嗯,好好考虑一下吧,人一辈子总要有个念想有所期望,不能老活在过去中,你应该去学会寻找生活中的种种乐趣,只要你用心去找,肯定会有所获。”陆为民手指穿越了女人乌黑的发梢,若有所思的道:“不试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嗯。”女人温柔的将脸庞紧贴在陆为民肋下,让陆为民顿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得意,有时候并不仅仅只有在睥睨众生或者挥斥方遒时才能有那种满足感,征服一个别具风情的女人,从心理到生理,从灵魂到肉体的彻底征服,一样可以给人带来那种让人迷醉的快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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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十三节 犬儒

        “感觉很好?”安德健一句话就让陆为民身子矮了半截,他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呐呐的道:“还行,我觉得还行。”

        “觉得还行就好。”安德健瞅了一眼有些局促不安的陆为民,淡淡的笑了笑:“我就怕你得意忘形了。”

        “安部长,请您放心这一点我还是知道分寸的,我……”陆为民挠了挠脑袋,却被安德健打断了话题:“好了,为民,你知道分寸就好,我要提醒你,你这个县委副书记位置并不稳固,准确的说,如果不是双峰出来这么一遭事儿,如果不是双峰目前的局面太过于糟糕,你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安部长,我知道。”陆为民不再解释,只是静静的倾听着安德健的教诲。

        “地委在关于你的任命问题上争论很大,可以说我到地委工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争议如此大的事情,孙专员、常书记以及我之所以推荐你担任县委副书记,并非因为其他原因,就是希望你能在双峰用你自己的表现来证明我们的选择,征服那些对你质疑的声音。”

        陆为民点点头,他知道在自己任命问题上,直到最后一刻都还在争执不下,最终还是李志远拍板定下来,苟治良、焦正喜、章丘育、蔺春生都反对,而孙震、常春礼、安德健却又力荐,张天豪也给予了支持,萧明瞻和周培军都持中立态度,由此可见在自己任命问题上的争执激烈程度。

        这一关过得很险,据说焦正喜甚至提出了一个折中意见,那就是希望把自己的任命搁一搁,等到年底杨显德退下来之后,让自己接任杨显德的常务副县长位置,这个建议据说也让李志远犹豫了很久,但是最终他还是决定让自己出任县委副书记。

        “李书记在最后关头还是认可了你,我不太清楚他究竟出于何种理由同意了我们的意见,但是一个县委副书记能引发这样大的争论,你也足以自豪了。”安德健把茶杯搁下,陆为民很自然的起身拿起茶杯,帮忙注水,再放好。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李书记也很关注你,我估计曹刚在他面前应该是认可了你搞经济工作的能力,这也许对李书记同意你担任县委副书记有一定帮助。”

        “曹刚?!”陆为民吃了一惊,曹刚会支持他?

        “为民,走到县委书记这个位置,如果连这点肚量胸襟都没有,那他也不配坐这个位置了,启天纸业的事情无所谓对错,各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其实即便是我当时也对这个项目相当矛盾,说内心实话,我当时也是很希望能让这个企业先落户再来考虑治污的问题的,如果不是启天纸业在洛门的表现实在是太过糟糕,我也许就要松口了。”安德健平静的道:“哪怕它表现稍微好一点,或者说在治污问题拿出一个更能让我说服自己的方案来,我也会拍板同意,只可惜……”

        陆为民皱起眉头,他听出了安德健的言外之意。

        “为民,不要皱眉头,站在县委副书记这个角度,固然要考虑环保问题的长期影响,同样也需要审时度势的看到我们对经济发展的急迫要求,你不能否认我们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把经济指标作为考核一个地方党委政府工作能力和业绩的主要内容,这是从上到下的大局需要带来的变化,作为一地主要领导他不得不考虑这一点,你要要求他们完全严格按照你所希冀的那种一丝不苟的环保要求来,那不现实,事实上我们现在已经施工甚至是生产的许多项目许多企业一样做不到!难道你能让他们马上都关门?!所以我们要辩证的看待这个问题。”

        “辩证的看待问题?”陆为民耸了耸肩,“我承认很多时候的确如此,但是如果我们在这方面的标准一放再放,那这个标准还有意义么?”

        “你说错了,这个标准的意义就在于它确立了一道界限,至少我们可以让有些事情不能越界太远,而当我们需要予以制止的时候,这个标准就可以发挥作用。”安德健泰然自若的道,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你不需要用这种奇异的眼光看我,我知道这有些犬儒主义,但是作为一级领导,身处这个社会中,我们需要更冷静更理智的衡量利弊得失,我不是指个人的利弊得失,而是在工作中的利弊得失。”

        陆为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安德健所说的正是他现在需要认真思索的,工作中的利弊得失,有时候也许为了一个更好的结果就不得不迂回曲折来推进。

        “安部长,我明白。”

        “为民,你人年轻,血气方刚,有冲劲儿闯劲儿,也有抱负想法,至于说你的能力,我想你对自己也有信心,可以说现在的位置已经为你的发展打好了一个很好的台阶,我希望你能好好把握住现在这个机遇,扎扎实实干点儿实事,再具体一点,那就是你要在你所分管的工作里拿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出来,双峰起点低,也更容易出成绩,但是我觉得你不能因此放松要求,曹刚也是一个能做事的人,或许他也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至少有一点我相信,他是想在双峰干一番事业的,而你可以协助他做得更好,而且你可以借助这一步让自己更多更好的展示给领导。”

        安德健语重心长的话,让陆为民唯有点头称是,姜是老的辣,一番滴水不漏的话让你既能听出其中奥义,同时也能领会到对方的苦心,在这方面自己的确还太稚嫩了一些。

        ****************************************************************************************

        从安德健办公室出来,陆为民都用这还在回味着安德健今天给自己上的这堂课。

        地委里边暗流涌动,李志远不像夏力行那样可以随心所欲的驾驭全局,他只能努力的让整个地委保持一种平衡局面,而他则做好平衡的最后那块砝码。

        在陆为民印象中,孙震似乎不应该是如此低调的,前世记忆里,孙震是个个性极强且头角峥嵘的角色,但是现在孙震似乎却表现得很低调,他现在还拿不住孙震的表现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但他总觉得孙震不是那种甘于雌伏的人物。

        陆为民一直认为苟治良是对李志远具有很强影响力的,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在这一点上的认识也有些偏差了,李志远有些驾驭不住苟治良,那么自然也就不可能对苟治良太过信任。

        安德健在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意思很明白,曹刚不是苟治良的人,而是李志远欣赏的角色,甚至有可能苟治良推荐的县委书记人选也不是曹刚。

        对自己最为敌视的也是苟治良,而不是李志远,虽然李志远对自己也未必有多少好感,但是目前看来也没有多少恶感,自己应该与曹刚合作,甚至应该是全方位的深度合作,哪怕是在一些方面迎合曹刚,帮助曹刚最快最好的拿出成绩稳定局面。

        这似乎意味着李志远在地委里边的掌控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弱,孙震这样低调是不是也是不愿意过度刺激李志远,使得李志远和苟治良走得太近太紧?

        安德健让自己要尽可能和曹刚维系好的关系,一方面固然是为自己考虑,另一方面是不是也有意要为曹刚造一造势,以便巩固李志远的威信?

        陆为民想得有些头疼,地委里边这些沟沟坎坎,这些阴微幽暗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揣摩透的,自己现在还不需要去考虑那么多,只需要做好认定的事情就行了。

        “陆书记!”陆为民刚刚走到车边上,就听见了一个有些兴奋的声音叫了起来。

        “道元啊,这么巧?”陆为民看见满面红光的鲁道元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满脸的得意劲儿活像捡到了宝。

        “真是您啊,我还以为看错了人,谁开了一辆这么牛逼哄哄的三菱越野车停到地委里边来,正纳闷儿呢。”鲁道元有些刻薄的面相无论是哪个角度看上去都像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儿的一根筋,但是只有陆为民清楚,这个表面一根筋的家伙背后却藏着一颗不安分的心,不过好在这家伙还算是比较认情,但这个认情究竟能在那个度上,陆为民也自认为看不清。

        “咋,我就借辆车开,你也得准备给我上一篇《丰州社情?”陆为民半开玩笑的笑着道。

        鲁道元现在是《丰州社情》的常务主编了,从夏力行开始地委主要领导都对《丰州社情》很重视,李志远也不例外,鲁道元现在更是扬言要把《丰州社情》办成丰州的新华社内参和《南方周末》的结合体,既要有《南方周末》的犀利和深刻,又要有新华社内刊的时效和力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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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十四节 有为才有位

        鲁道元很喜欢陆为民和自己这种随意亲密的关系。

        对于他来说,陆为民的能耐他了解得太深刻了,不谈解决自己的编制问题,即便是在双峰的几招,他都有所耳闻,而陆为民更能一下到底,直接到区乡去任职,放弃了内定的宣传部长位置,这更让从基层出身的鲁道元对陆为民多了几分高看,不是随便人都能有如此恒心魄力的。

        陆为民仅用了半年就从县委常委晋位副书记更加深了鲁道元对自己的判断,而地委里边因为陆为民而引发的争论也证明了陆为民的分量。

        “陆书记,您就是开辆奔驰那也轮不到我来评论您不是?”鲁道元笑眯眯的道:“有没有空,坐一坐?”

        陆为民看了看表,四点钟,距离晚饭时候还有两个小时,“行啊,不过晚饭可不行,我有约。”

        “佳人有约?如果不是佳人,那我们晚上一块儿吃顿饭吧,我请客,你知道我的习惯,要让我出血可是很难的。”鲁道元故作豪爽的笑起来,也逗得陆为民也笑了起来,这家伙虽然是自我调侃,但不能不说把握时机很好。

        “晚上我有一个朋友从昌州过来,谈点儿事情。”陆为民想了一想,鲁道元也是自己一个很重要的棋子,他不能称之为朋友,但是却对自己很有帮助,“也行,晚上我来请客吧,你们那边几个人?”

        “呵呵,哪能让你请客,就我和地区电视台和报社的几位媒体同仁。”鲁道元笑了起来,“我虽然在地委办,也算是媒体人不是?”

        “说错了,媒体是对公众开放的,你这个《丰州社情》只是内部刊物,不算媒体,就像新华社如果只写内参的话,那么它也算不上媒体,只是一个内部调查机构而已。”陆为民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怎么,想去宣传部,章部长看上你了?”

        鲁道元暗叫厉害,自己这么隐晦的一点儿心思,怎么在这个家伙面前就无所遁形一般?难怪这家伙如此被人看好。

        “陆书记,您恐怕还不知道吧?南潭县委徐书记要调地委宣传部任副部长,据说地委已经研究过了,正好地区电视台和日报社正在做小平同志南巡一周年的联合采风,刚做完南潭这一期,所以今晚徐书记要在丰州饭店做东,宴请地区电视台和日报社的一干参与了采风的同志,也就把我给叫上了。”鲁道元笑嘻嘻的道。

        “哦?晓春书记要到宣传部?”陆为民吃了一惊,但随即转念一想,曹刚调任双峰,而南潭新任代县长是从地区下去的,徐晓春担任县委副书记却未能接班,而且秦海基和徐晓春素来不睦,估计这几个原因加起来,调整徐晓春也就成了一个必然。

        “嗯,好像是地委昨天研究过会的,徐书记现在是在站好最后一班岗,估计星期一就要到宣传部上班了,算是一人代表两个单位和大伙儿吃顿饭,我都属于蹭饭吃的角色了。”

        鲁道元不无感慨,他和徐晓春本来就关系密切,所以也知道徐晓春和陆为民关系不错,这一次徐晓春又要调到地委宣传部,所以也就有意想要去宣传部那边,不一定非要去部里边,如果能到刚刚成立不久的地区电视台或者地区日报社去,他都乐意。

        “怎么,在地委办干得不顺心?”陆为民一边招呼鲁道元上车,一边随口问道。

        “也不是,《丰州社情》还是很受地委领导看重的,不过就像您说的,这不是对广大民众的公共媒体,实际上就是一个内部调查部门,做出来的东西也就是那么百十来号人看,而且看了能不能起到作用也还是一个未知数,先前还觉得很有兴趣,倒是久而久之,也就觉得似乎有点儿怎么说呢?有点儿审美疲劳了吧。”鲁道元也不客气,上了副驾位置。

        陆为民听出了鲁道元话语里似乎有些情绪,张建春现在是综合科科长,他也听说张建春对位置看得很重,权力也捏得很紧,像鲁道元这样本来就进地委办没多久的新人,虽说基层经验很丰富,但是在地委里边却未必受尊重,尤其是连编制问题也是自己离开之前才解决,这骤然变成了《丰州社情》的常务主编,肯定也会引起一些嫉妒。

        张建春也不是气量大的人,原来自己担任综合科长,他就有情绪,只不过在自己耐心安抚下,加之自己又兼着夏力行的秘书,他也只有按下一番心思不提,现在名正言顺的当了科长,恐怕也就容不得其他人来挑战他的权威了,以鲁道元有些桀骜的性格,免不了就会有磕磕绊绊了。

        “审美疲劳?”陆为民启动汽车,一推排挡杆,汽车灵活的倒车而出,轻轻一点刹车,再度排挡加油,三菱蒙特罗怒吼着驶出了这个老化肥厂的办公楼,“所以就想换个地方了?你也不怕别人说你把地委办当跳板?或者对你有看法?安秘书长一走,你就要走,蔺秘书长怎么看?”

        “哼,若不是忌讳这个,我早就走了。”鲁道元轻蔑的撇撇嘴,“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陆书记,我不是背后说人坏话,就是当着他张建春我也一样说,他比起你来,差远了,不在一个层面上,小鸡肚肠,就那点胸襟还想让人心服口服?”

        陆为民面无表情,张建春心胸固然不宽,但是鲁道元也不是省油的灯,年龄比张建春长一截不说,加之本来就有些看不惯张建春的有些做派,认为张建春不了解基层情况,却喜欢指手画脚,所以自己一走,两人关系就有些恶化,只不过自己在的时候这《丰州社情》本来一直就是鲁道元在打主力,所以自己走之后张建春刚上位也不好就调整鲁道元,鲁道元这负责《丰州社情》日常编撰工作也就有些不怎么理睬张建春,不少时候直接越过张建春向分管综合科的副秘书长汇报,这也引起了张建春的很大不满。

        “老鲁,不管你离开不离开地委办,我都要提醒你一句,《丰州社情》是在综合科的领导下编撰,你是常务主编,具体负责《丰州社情》的编撰,但是你也一样是综合科的一员,张建春他心胸狭窄也好,不懂业务也好,只要他一天是科长,你就得尊重他,这一点上我要批评你。”

        陆为民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吭声,只怕这鲁道元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他必须要提醒一下对方。

        “作为一个综合科的前任科长,我谈谈我的感受,我一样很讨厌那个越过我而直接向我的领导汇报工作,这是对我的极大不尊重,当然我知道你要说张建春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是你想一想,谁没有毛病缺点?你老鲁就没毛病?那你坐在张建春这科长位置时候,有人像你这样,你心里会不会觉得这家伙太过分了,是该拾掇拾掇了?”

        鲁道元欲言又止,但一时间却又找不出合适的反驳语言。

        “我知道你要说,我绝不会像张建春那样不懂装懂,更不会不懂还要去瞎指挥,但是你想想,他是科长,就算是说了几句不在行的话,那又能怎么了?有损于你鲁道元的光辉形象了?你听着不吭声难道身上就能掉一块肉?”

        鲁道元不吭声了,陆为民这番话很大程度满足了他的一些虚荣心,让他对陆为民批评言语心理接受度也好了许多。

        “如果你真的要离开地委办,我觉得你也应该要在地委办再好好干一段时间再走,不说赢得张建春的认可,至少你要让综合科其他人或者地委办其他人觉得你鲁道元不是灰溜溜的离开地委办的,而是的确干得很好,大家都认可赞许,是被其他部门领导看上了才挖走的,这对你也好,也对想要让你过去的领导也好。”

        如果说前面陆为民说的,鲁道元还只是碍于情面勉强听着,那么这一番话出来却让鲁道元颇有触动了,他是想要走徐晓春的路子到宣传口那边去,但是徐晓春也是刚到宣传口的新人,固然也想要一些自己用得顺手信得过的人,但他也得考虑部里边主要领导的感觉,如果自己真是这样灰溜溜的走,的确如陆为民所说对自己对徐晓春那边都很被动,没准儿张建春就是这样希望的,那真还不如自己再好好干一段时间,让大家尤其是地委办的领导们觉得鲁道元是个可堪一用干事儿的实在人,再来说走的事情,也不为迟。

        陆为民没有理睬鲁道元脸上表情变化,鲁道元没有啃声就代表自己这番话对他是有触动了,至于说他会不会按自己所说的那样去做,那就是他的事情了,自己言尽于此。

        在他看来鲁道元的性子到宣传口去未必合适,还不如就扎在《丰州社情》好好干上一两年,赢得领导认可,自然有你的位置,有为才有位这句话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绝不是一句空话,没有哪个领导不想用能干事儿也能干成事儿的下属,这句话对现在的自己来说,一样也相当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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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十五节 丈母娘看女婿?

        陆为民把车开到丰州饭店之前,让鲁道元带着自己沿着东沣河与丰江交汇处那一带跑了一圈,也算是离开丰州之后去看看日后丰州地委行署的所在地。

        那里也是北方机械厂和长风机器厂的生活区所在,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繁忙无比的大工地,来往如梭的渣土车和运送建筑材料的重型货车将临时便道碾轧得破损不堪,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如果不是屁股下这辆车地盘还算高,只怕还很难如愿以偿的横穿这一区域。

        东沣河和丰江交汇地带原本是一片湿地混杂着河滩的荒地,正是因为这一片荒地地质太软,且远离了原来的老城区,使得这一带的植被相对保护较好,即便是八十年代以来丰州县老城区逐渐向东转移,但是毕竟只是一个县城,其规模也很有限,也远没有辐射到这边来。

        但是随着丰州地区的成立丰州市就变成了地委行署所在地,其原来的城市规划立即就被彻底重新推翻重来,而这一带地势宽敞平坦,加之荒地较多却搬迁量小,立马就成了地委行署已经各地直机关办公和住宿的首选区域。

        如果单单只是地委行署和地直机关的办公和住宿区,这一片区域也显得绰绰有余,但是当北方机械厂和长风机器厂的生活区也纳入这一区域规划之后,这一片区域似乎就显得有些拥挤起来了,所以在规划中就不得不大幅度的向南扩展,同时还需要在东沣河上建设一座大桥,以便于地处东沣河以北的区域作为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的厂区与南边的生活区连接起来。

        但是这样的结果就是让原本处于这一区域的湿地生态受到了很大的破坏,尤其是位于三角洲地带的湿地几乎十不存二三,这也是陆为民始料未及的。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北方机械厂和长风机器厂的生活区的搬迁会带来这样大一个后果,按照他和王舟山当时的设想是想要把三角洲地区的湿地建成一个湿地公园,这样既可以让这一片湿地得以保存,而且也可以借助湿地建成湿地公园,让这一片区域环境更加优美,平添几分自然气息。

        但是两大厂的生活区却挤压了地委行署及地直机关宿舍区域,而如果要让地委行署和地直机关的宿舍区往南边搬迁,干部们却又意见很大,不愿意再往南搬,最终就只能将原来划入缓冲区的那一片变成了宿舍区,才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但结果就是湿地区域立即就在推土机的轰鸣声中消失了大半。

        从三角洲区域出来陆为民心里就充满了懊悔的情绪,没想到自己给地区出的这个狗屁主意倒是真把两大厂吸引来了,但是这一片湿地遭受的损失却再也难以弥补,这让他心情顿时变得有些糟糕,一直到丰州饭店之后都没有能恢复过来。

        徐晓春宴请地区电视台和日报社一帮人就安排在丰州饭店,随着张天豪成为地委委员,丰州饭店也进行了一些修缮,改善了条件,提高了接待档次,地委行署的一些公务接待也逐渐开始安排到了丰州饭店。

        陆为民不打算参加徐晓春的宴请,不过他准备晚饭也在丰州饭店吃,到时候过去敬一杯酒。

        对于徐晓春,陆为民一直很记情,毕竟也算是自己的一个引路者,无论是自己成为沈子烈的秘书,还是进而被安德健相中推荐给了夏力行担任秘书,徐晓春在其中都扮演了一个很重要也很关键的角色,而且在自己担任沈子烈的秘书期间,徐晓春的点拨也让自己受益匪浅。

        徐晓春到地区宣传部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平调,甚至到了地委宣传部担任副部长也算是从南潭走出来了,但是陆为民知道这其实是一个被边缘化的预兆,到地委宣传部担任副部长,可是地委宣传部除了有本来就是地委委员的宣传部长,而且还有一个常务副部长。

        宣传部长章丘育不但算得上是李志远的心腹,而且也和苟治良关系很密切,算得上是李志远和苟治良之间的一个稳固桥梁和粘合剂,把徐晓春从南潭这个安德健的根据地挪出来,却又搁在了章丘育的一亩三分地上,在陆为民看来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陆为民不相信安德健看不见这一点,作为组织部长,在这个动作上他似乎是可以有所作为的,但是却……

        陆为民当然不会小觑安德健的实力和手腕,事实上安德健已经用很多细微动作证明了他无论是当地委秘书长还是组织部长都是绝对合格的,但在这一点上陆为民还是有些看不清楚。

        也许只有晚上敬徐晓春酒的时候再来看看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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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道元先走了,他要去先与电视台和日报社的一帮人汇合之后才,和陆为民约好敬酒的事儿,他就先离开了。

        陆为民给何铿打了一个电话,何铿已经进了丰州城区,很快就要到了。

        原本该陆为民去见何铿,感谢一下何铿在这一次自己晋升县委副书记这个任命上的帮忙的,但是的确时间太紧,最后还是何铿过来。

        虽然不知道何铿究竟是通过哪条渠道帮忙,帮没帮上忙,但是陆为民却相信何铿绝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能说这个话,肯定是有一些底气的,至于说究竟有多大作用,这个谁也没有绝对把握,但是归根到底,自己这个县委副书记是上来了。

        “陆科长?!”陆为民独自坐在丰州饭店顶层的锦澜苑雅座里,从这里可以尽览丰江胜景,整个六层楼的外墙除了承重柱之外,全部重新用落地大玻璃镶嵌起来,只不过为了安全,又在落地大玻璃和雅座间用了一层木质花格隔离开来,花格里填满泥土,然后种植一些喜光植物,倒也很有几分星级宾馆茶座的气息了。

        早就听得侧面似乎有几个人的声音,陆为民也没有太在意。

        锦澜苑这里经常是所谓丰州名流来往之处,但是真正丰州地区和丰州市党政机关人员来的时间并不多,反倒是下边县里来地区办事,有时候上午没办完事情,或者需要等人,倒是喜欢来这里坐一坐。

        陆为民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了,自己不过离开丰州这个政治中心半年时间,丰州的一切似乎对自己来都变得那样陌生了,甚至下意识的感觉有一层隔膜正在把自己和丰州分开,而双峰才是自己真正的舞台。

        他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对面几个人明显不是丰州人的几位,仔细分辨了一下,才认出对方其中一位站起来的中年男子,“真是你啊,陆科长,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

        “赵主任,你好你好,怎么今天这么有空,来这里坐一坐?”看见那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陆为民也赶紧站起身来走过去和对方握了握手,他回忆起了对方是什么人,长风机器厂党办主任,为了长风机器厂搬迁到丰州的事情,没少和陆为民打交道。

        “部里边几位重要客人,刚谈完工作,距离吃饭也还有一会儿时间,吴书记和徐厂长也在那边,呆会儿贺厂长也要过来。”赵主任和陆为民握了握手,“你一个人,这么闲?对了,你下县有半年了吧?上次碰见潘秘书长,还说起你,怎么下去了也就乐不思蜀,不回来了?”

        “赵主任,我哪能和你们这些国营大厂领导比啊,泥腿子干部,到哪儿都是跑腿干活儿的命,来地区的时间不多,今儿个也是有朋友要过来,我才壮起胆子来着锦澜苑坐一坐,怎么,吴书记和徐助理也在那边?”陆为民微笑着自我打趣般的回应道。

        “嗯,吴书记和徐助理都在那边,过去打个招呼吧?”赵主任当然清楚陆为民是前任地委书记夏力行的秘书,现在夏力行已经是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了,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吴书记似乎与夏书记关系很不错,他曾经陪吴书记亲自去拜访过夏力行,他感觉吴书记对夏力行似乎不完全是那种纯粹的工作关系一般。

        “好,好久没见着吴书记和徐助理了,怪想他们的。”陆为民笑了起来。

        陆为民落落大方的走了过去,“吴书记,徐助理,好久不见了,有贵客来了?”

        “哟,陆科长啊,真巧啊,对,部里边来了几位贵客,嗯,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部里边人事劳动司白司长,这几位都是我们部里人事劳动司的同志,张处长,……”站起身来的吴厂长笑着和陆为民握了握手,“白司长,这位是咱们丰州地区算得上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双峰*县委副书记陆为民,陆书记曾经是夏秘书长的秘书。”

        “哦?夏力行的秘书?”含笑站起身来很矜持的和陆为民握了握手的中年女子听得一介绍,原本很泰然自若的神情一变,目放奇光,上下打量着陆为民,“双峰……”

        “双峰*县委副书记,陆书记,我没说错吧?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呢。”吴书记乐呵呵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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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十六节 人生就是无数巧遇组成

        “吴书记太客气了,都一样,都是干活儿的命。”陆为民敏锐的注意到和自己握手这个气度娴雅的中年女士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一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不止,他心里有些纳闷儿,自己好像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才对,机械工业部人事劳动司的领导,自己也没有打过交道啊?

        “呵呵,陆书记,改天我们抽时间聚一聚,有时间咱们也和夏秘书长约一约怎么样?”吴书记瞟了一眼似乎若有所思的中年女士,也有些诧异,就算是陆为民是夏力行的秘书,也不至于对方这般表情才对,怎么感觉有点儿像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呢?

        陆为民也一样觉得有点儿这种味道,莫非这位女士家里真还有个待字闺中的姑娘?陆为民有些好笑,他突然警惕起来,上一次回去张静宜不是说要给自己介绍一个对象么?好像就是某位领导的女儿,莫不是……?

        不对啊,听沈子烈话语里的意思应该是昌州市委里边哪位领导的女儿才对,怎么也和这位女司长扯不上瓜葛才对,他还真有些迷糊了,或许就是自己神经过敏了,根本就没那事儿。

        “行啊,哪天吴书记要去昌州,在双峰刹一脚,顺便把我捎上就行。”陆为民爽快的答应下来:“好了,吴书记,徐助理,赵主任,白司长,诸位领导,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过去了,吴书记,你们晚饭也在这里么?呆会儿我过来敬诸位一杯酒。”

        陆为民刚刚离开,中年女人就看似不经意的问道:“吴书记和这位陆书记很熟悉?”

        “嗯,也说不上很熟,不过这个年轻人很有点头脑和冲劲儿,要说我们长风厂和北方厂落户丰州都和这位年轻人有些关系,当时若不是这位年轻人把北方厂那边先说好了,估计我们长风厂也不会跟着落户丰州。”吴书记笑了起来,不无感慨的道:“我听说这位年轻人当时为了把北方厂吸引来,可是做足了功夫,从住宿区到厂区的选址到学校、医院职工的安排,从厂里半边户户口问题解决到职工子弟的就业优先考虑,洋洋洒洒罗列了一大堆,而且每一条都有细化到如何落实推进的点子上,愣是把北方厂那边给打动了,后来北方厂老欧在和我交流的时候就说,厂里的干部和职工代表是真被丰州这边的诚意给打动了,而这个年轻人就是这些点子思路的始作俑者。”

        “哦,老吴,你对这个年轻人这么看好?”中年女人颇感兴趣的道。

        吴书记看了一眼这位白司长,似乎也悟出一点什么来,不过这种事情最好不要点破,装作不明白就行了,“嗯,真的很优秀的一个年轻人,欧振太对这个年轻人也是赞不绝口,说这个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这不,好像是去年夏书记走之前下到双峰去当的县委常委吧,今年五一节前就被任命为县委副书记了,我也是才听说的。”

        “这样啊,看来丰州这个地方干部年轻化搞得相当出色啊,这么年轻的干部就敢用到关键岗位上。”中年女人微微一笑,把话题不动声色的拉了回来。

        “白司长,地方上这样大胆使用年轻干部还是比较少的,也是这位陆书记真的非常优秀才会如此吧。”吴书记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双峰是个贫困县,也没啥资源,经济发展很落后,估计是丰州地区也是想要用一些有闯劲儿和突破精神的年轻干部来让经济有些起色吧。”

        白司长无言的笑了笑,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下去,吴书记也很知趣的不再多说,不过在座的众人似乎都觉察出那么一点儿来,尤其是知晓这位白司长来头的,都更是在猜测这位白司长究竟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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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刚刚来得及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随手拿起一张《丰州日报》站在落地窗前向下看,正好就看见了何铿那辆黑色的奔驰300SD开了进来。

        车门打开处,副驾位置上居然跳下来一个的高大女人出来,个头至少在一米七五以上,一头金发梳理成一条马尾巴,健壮剽悍的身形和敏捷的身手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角色,紧接着从左边后排也跳下来一个身材矮壮的男子,虽然个头不高,但是却更多了几分剽悍狠辣的气息。

        不至于吧,陆为民也知道现在无论是俄罗斯还是乌克兰那边社会治安状况都不好,但是这可是国内,用得着这般耀武扬威的夸张行径么?

        随着庞大的苏联帝国解体,腐朽僵化的官僚机构根本无法应对瞬间爆发出来的各种社会问题,号称继承了苏联帝国所有遗产的俄罗斯显然陷入了黑暗中,而乌克兰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源于对俄罗斯帝国沙文主义长期对乌克兰民族欺凌的仇视,整个乌克兰都弥漫汹涌着一种暴戾的气息,这种情形下,以何铿中国人这种特殊身份,要在莫斯科、列宁格勒和基辅之间奔走,的确需要必要的护卫力量。

        不过回到国内,似乎就用不着这般了吧?

        陆为民一直对何铿的身份抱有一种特殊的好奇心,虽然沈子烈和他说起过何铿过去的事情,但是陆为民始终觉得没那么简单,而雷达对何铿的过去也是语焉不详,只是说何铿作为朋友是一个绝对值得信赖的人。

        给陆为民的感觉是雷达对何铿的过去了解也并不多,而两人的友谊似乎是建立在多次接触之后的的信赖关系,甚至雷达也并没有刻意去了解何铿的过去,也许在雷达看来,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隐私,而作为朋友只需要知晓对方为人品性就足够了。

        何铿的身上始终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云雾,陆为民感觉得到何铿在前苏联应该有相当厚实的人脉关系,否则不会在自己谈及俄罗斯的一些特殊情况时对方不但十分感兴趣,而且也相当熟悉,对于何铿究竟有多少资产,在苏联那边究竟具体从事什么生意,陆为民也不甚了解,但是据雷达所言何铿应该在俄罗斯和乌克兰有很多包括不动产在内的资产,他自称所从事的机械、原材料贸易外延实在太广,陆为民甚至有些怀疑对方是否会是一个军火贩子。

        “铿哥。”陆为民注意到紧随着何铿的这对男女的随时表露出来的警惕姿态,虽然何铿和他们用俄语交待了几句,他们的戒备姿态有所放松,不过那也只是一种表面现象,对陌生环境那种天生的警惕感似乎永不会消褪。

        “原本打算回来是休息一段时间,不过香港那边还有些事情要过去处理,所以明天我还要回昌州飞去香港,回来一趟总得要过来看看。”何铿拍了拍陆为民的肩膀,“为民,祝贺啊。”

        “铿哥,我该感谢您才对,若不是……”陆为民看见那两位已经很主动的坐在了旁边的一桌的座位上,便示意服务生给他们送上两杯咖啡。

        “不用,给他们两杯纯净水。”何铿摆摆手,“他们习惯喝纯净水。”

        “怎么,这一趟回来还要带两个保镖回来?”陆为民笑着打趣。

        “回国没多少必要,不过我要去香港,另外可能还要去澳门,小心一点没坏事儿。基辅和列宁格勒社会治安状况都不太好,华人受到影响更大。”何铿笑了笑,“所以我也有意要在香港那边打开一扇窗户,怎么,对我这种生活是羡慕还是敬而远之?要不就跟我来?”

        “铿哥,您又来了,我过不了您那种生活,也帮不了你多少忙,只会成为你的累赘。”陆为民和何铿说话也很随便,“我约您过来就一个事儿,天虎集团有意要在洼崮建一个生产木糖醇和山梨醇的企业,这个企业投资规模不小,林和祥和林和贵觉得您这个人做事比较爽直,在丰祥药业这个项目上合作也比较愉快,他们考虑了一下,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参加一股。”

        “木糖醇和山梨醇?”何铿问了一句,又笑了起来,“为民,我现在是你被你拉下水了,而且现在是越拉越深啊,这玩意儿我可是半点不懂。”

        “您不懂没关系,您可以找专业人士或者专业公司来搞一个调查评估,香港类似这样的咨询公司不少,即便是京里也有,木糖醇和山梨醇的制造工艺并不复杂,但是关键在于工艺的不断改良对于企业效益至关重要,而投资规模大小也直接影响到产量和品质,他们的想法是如果你没有兴趣他们就把规模稍稍缩小一点,而如果你有兴趣,那么可以考虑把规模做得更大一些,甚至有可能考虑后期再上甘露醇项目。”陆为民颇为坦率的说:“木糖醇和山梨醇项目我也做过一些了解,就目前来说主要是用于化工、医药和食品行业,目前主要是医药和化工行业,但是随着食品行业日益细分化,对木糖醇的需求将会持续增加,我觉得这个项目很有可行性,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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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十七节 短板

        陆为民的建议让何铿微微有些动心,他一直不太愿意在实业上投资,因为做实业是他不太熟悉的领域,进入一个不熟悉的领域会带来很大的风险,这一点做生意的都清楚,而相较于自己更熟悉的贸易领域,自己心里就要有把握得多。

        但是陆为民也曾经向何铿建议过,贸易行业的利润现在也许看起来固然很可观,但是现在国内经济发展面临着一场蓄势待发的巨大机遇,国内市场的启动以及对外开放的加快,加上中国对加入关贸总协定的预期加强,可以说国内实业也会迎来一个飞速发展期,尤其是在92年邓公南巡之后,国内市场经济体制逐渐开始确立,使得非国营经济将迎来一个黄金发展期,如果能够在一些前景较好的产业投资,必然可以收到相当可观的收益,雷达的丰州水泥厂就是一个明证。

        像拓达集团丰州水泥厂这样大一个非国营企业在丰州市收到的礼遇大大超乎了想象,无论是政策优惠还是金融融资这些问题,地方政府都一改以往的保守态度,给予了很大的支持,这也才使得这家水泥厂从规划立项到征地开建再到建成投产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进,而几乎是从一开始投产,便进入一个产品供不应求的状态中,使得企业一直保持着满负荷运转,而且效益也可想而知。

        正因为如此何铿对陆为民的判断分析非常欣赏和信任,也让他对陆为民的建议很看重,所以才会出资参股了丰祥药业。

        不过丰祥药业毕竟只出资了几百万,这其中甚至还有点儿带试水玩票的性质在其中,如果在进一步加大投资进入这个领域,何铿就需要慎重考虑一下了。

        “这样吧,我考虑一下,就像你说的,也许我该请一些专业人士来评估一下这个行业,看看是否值得投资。”何铿点点头,“你知道铿哥的习惯,不喜欢做实业,但是就像你说的,这样一个大潮如果不参与实在有些可惜,试试也不错。”

        “嗯,这样做好,天虎集团是做食品行业的,我觉得他们在这个项目上应该还是早就有一些前期调查分析了,加之丰祥药业又是做医药行业的,这两个行业都对糖醇类物资有很大的需求,而且由于我国人种体质原因,糖尿病患者日益增多,对这种可以称作功能糖的产品需求还会进一步增加,而目前我国国内这些糖醇类产品专业生产厂家很少,产量也不稳定,在工艺上也有些许多值得改进的地方,所以我觉得前景很可观。如果可以的话,铿哥不妨多请一两家咨询公司或者专业人员分别进行调查评估,这样获得的分析判断也可以客观一些,最大限度的规避风险。”

        陆为民的建议让何铿非常满意,虽说是很好的朋友,陆为民的这种公私分明的态度还是很令人激赏,这说明对方不是一个超越原则的人。

        “行,我知道了。”何铿将身体仰靠在沙发靠背里,舒服的伸展了一下身体,“为民,看样子你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不过我总觉得你在双峰这样的穷乡僻壤里厮混似乎有点儿耽误了,就算是你干到县委书记县长,又能怎么样?像双峰这样的地方面貌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改变的,这一点你考虑过没有?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有意义么?”

        “铿哥,这个话题我们好像讨论过了吧?达哥也经常那这个话题说事儿,我觉得咱们可不可以不讨论这个话题了,就像我所说的,每个人追求成功的目标都不一样,有的人想赚更多的钱,有的人想握有更大的权力,有的人则希望做一些自认为有意义的事情,我属于后者,我也喜欢有更多的钱,也想要握有更大权力,但是我觉得那都是为实现一些更有意义的目标而必须的基础,而不是终极目标。”

        陆为民也很享受的将身体躺在宽大的布艺沙发里,侃侃而谈,“我认为做成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最有意义的事情,比如你看到无数人能够因为你的努力付出而生活变得更好更幸福,或者说一个地方因为你的努力奋斗而变得更美丽,或者说一座城市因为你的明智决策而变得欣欣向荣,这种感觉是不是很不一般呢?我喜欢享受众人的尊重,更喜欢享受人们因为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幸福而对我的尊重,那对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幸福和光荣。”

        何铿静静的倾听着陆为民几乎独白的感悟,他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内心的希望,有一种感觉叫震动甚至震撼,并非因为其行,而是因为其想,没有想便没有行,无目的的行那便没有意义。

        “铿哥,也许的梦想听起来有些狂妄甚至荒诞,但是我觉得人生既然来一次,总要做一些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要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能因为目标距离现实太远而心存畏惧,我们就连想都不敢想,试都不敢试,或者这叫信仰?铿哥,你说呢?”

        何铿沉默了好一阵,只是这么静静的注视着陆为民,良久才道:“也许可以称之为信仰吧,我觉得对自己认可的价值观、人生观和世界观的坚持并付诸实施,就是信仰。”

        “铿哥,你这个关于信仰的定义让我对你肃然起敬啊。”陆为民浅笑道:“铿哥,我总觉得你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是又不像是一个纯粹的生意人,不知道我这个直觉有没有错?”

        何铿心中微微一凛,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我是个商人,这不会错,但是是商人就并不代表我没有其他身份,比如我还可能是某个乌克兰女人或者俄罗斯少女的情人,抑或我还是你的朋友,又或者我还是中国人,每个人的身份都很复杂,重叠而不矛盾,或者有所侧重而已,不是么?”

        陆为民细细的体味着何铿的这番意味深长的话,他总觉得对方话语里隐藏着一些更为深刻的含义,但是一时间却又抓不住其中的奥义,只能暂时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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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陆为民是打算把晚饭安排在雅间里的,但是鉴于何铿的两个随从都更喜欢西餐,陆为民也就勉为其难的只能将就尝一尝丰州饭店的西餐厅了。

        丰州饭店原本没有西餐厅,一即便是丰州地区建立之后也没有考虑设置一个西餐厅,一直到去年李志远成为地委书记之后,在一个偶然场合下谈到丰州距离世界太遥远,没有一家西餐厅就是明证,如果有外国客人来,连一家提供西餐的场所都没有,怎么谈得上改革开放?

        很快张天豪就要求丰州饭店立即进行了全面整修,于是就专门隔出了一片区域,参照昌州几家星级涉外宾馆方式弄出来这么一个西餐厅,只是这西餐厅倒是弄出来了,最初来尝尝鲜的人倒是不少,但那股子热乎劲儿一过,也就没有几个人再来光临了。

        虽然说不上门可罗雀,但是的确寥寥无几。

        陆为民端着酒杯陪着徐晓春从大包厅里出来。

        他去打了一圈,电视台和日报社的一帮男女们都不是省油的灯,见到自己自然不会放手,陆为民在地委办综合科工作那一段时间,和这边那些家伙接触虽然不算多,但也有几个熟人,免不了就要你来我往,觥筹交错,陆为民也喝下不少。

        “王自荣要接萧明瞻空出来的位置,秦海基费了不少心思也没有捞到这个位置,眼见得曹刚都当县委书记了,他心里更是不舒服,苟治良大概也要给他一点儿安慰奖吧,所以就要把我给挪挪位置,把这个县委副书记位置安给秦海基中意的人。”

        徐晓春显得很悠然自得,心情似乎丝毫没有因为位置被调整而受到影响。

        “哦?王书记要进行署班子了?”陆为民吃了一惊,他觉得自己的消息还真有些闭塞了,下午鲁道元告诉他徐晓春到地委宣传部任副部长他就吃了一惊,这会儿王自荣也要到行署担任副专员,怎么之前自己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在之前高初出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他也是一无所知,这让陆为民也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在官场上的消息闭塞绝对不是偶然,那只能说明的你在某个领域的影响力不够,甚至是退化了。

        像陆为民这种从地委出来的干部,照理说应该是在这反面是具有一定优势的,现在反而成了短板劣势,这不能不让陆为民感到心惊。

        张建春看来是一条养不家的白眼狼,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潘晓方那里自己似乎也去得少了,陆为民检点着自己这半年来的表现,有些情况安德健是不可能告诉自己的,倒不是保密,而是在对方心目中,这些消息不需要他来告诉自己,而是自己早就应该通过其他渠道掌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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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十八节 交流

        看见陆为民有些吃惊的表情,徐晓春有些诧异的看了陆为民一样:“为民,你别说你对地区里边这些情况都一无所知吧?”

        徐晓春的话让陆为民更觉难堪尴尬,地委办综合科长出来的角色,居然对地委这些人事变动的消息闭目塞听,这简直就是一种侮辱,陆为民觉得自己真该好好总结分析一下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工作了。

        见陆为民表情,徐晓春暗自摇头。

        陆为民还是稚嫩了一些,在地委里边根基也太薄了,毕竟只在地委办里呆了一年,而且担任综合科长时间更短,还没有真正培养起属于他自己的人,这也就成了一个很大软肋,加上他在双峰*县里又选择了下区乡这一个举动,现在还很难判断利弊优劣,但是带来的弊端也很明显,他在县里边也没有可靠值得信赖的部属,当他心思都用到其他工作上去的时候,自然在这些方面就显得有些滞后了。

        但愿他在担任副书记之后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在丰州地区这些县份里工作,尤其是派系影响力相当浓厚的情形下,你自己手边上没有几个能够用得上的人,你还真就有点儿玩不转。

        想想也是陆为民从地委一下去到县里之后就主动去区乡,去区乡的目的很明显,踏踏实实做点儿日后能拿得上台面的东西出来,以陆为民的本事,徐晓春也相信无论在哪里,都能捣腾出些像模像样的东西来,但是既然已经是县领导,你就不得不考虑更多的东西,像陆为民这样对地区人事变化的了解如此迟钝,就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为民,之前你到区乡去了也就不说了,现在既然回县里担任副书记了,考虑问题要全面细致一些,曹刚虽然对你有成见,但是这人也算是识大体的人,分得清楚事情轻重缓急,你现在分管经济,他肯定要用你,一方面你要做些成绩出来,一方面也不妨把你自己用得顺手的人提出来,这不是什么拉帮结派,而是秉承公心有利于工作,我想一定范围内,曹刚也会认可这一点,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他应该明白,你一个人唱独角戏那是撑不起局面来的,就像他一个人唱独角戏也一样无法把全县工作拿起来一样。”

        徐晓春的话让陆为民默默点头,他和曹刚之间的关系即便是谈不上肝胆相照,在目前来说,也勉强可以算休戚相关荣誉与共了,只要自己不过分逾越,曹刚应该在某些方面满足自己的,但前提就是自己得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

        “徐书记,我原来的确有些疏忽了,只顾着想在下边干点儿实实在在的事情,县里边情况也就没怎么过问,地区这边我除了有时候到安部长那里去一去,也就没有怎么在意。”陆为民老老实实的道。

        比起徐晓春这种从基层成长起来长期在县里打滚的干部来说,陆为民知道自己在经验意识都要欠缺一大截,尤其是县里工作不像在洼崮区,自己不是一把手,而且一个县的覆盖范围和所需要涉及的各种因素要复杂得多,要想在县里边把工作玩转儿,光是靠自己单打独斗肯定不行。

        在洼崮自己还算是把章明泉和齐元俊牢牢抓住了,勉强还能玩得转,但是实事求是地说对于小坝和沙梁以及垛子口这三个乡,自己影响力就要小许多,当然这可能也和自己到双峰和洼崮时间太短,威信尚未树立起来,前期精力又主要放在抓经济工作上去了有关,陆为民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把彭元国安排到沙梁担任党委副书记,以期加强自己的控制力。

        只不过要切实加强一个地方的掌控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一方面需要扎实开展工作,一方面也要有意识的在人事安排上有所安排部署,选派提拔也好,就地挖掘也好,总之,这一点上陆为民也准备逐步有所动作。

        “安部长当然不可能和你说这些事情,这些都是一个养成过程。”徐晓春也不深说,他也知道陆为民这种灵性人物,稍加点拨就知道下一步怎么去做,无需自己多言。

        “徐书记变成徐部长,日后我们双峰的宣传工作还要靠徐书记多指点了。”陆为民点点头,“双峰的形象被亚洲国际这个项目弄得很糟糕,外边都在说双峰*县委县府干部素质差,不懂装懂,才会被一帮骗子骗得团团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各种传言都有,说得相当不堪,前两天曹书记和我说近期要邀请省里和地区的一些新闻媒体多双峰进行一个正面宣传,显示我们双峰也并非外边所说的那样,我们在招商引资工作上也取得了很多成绩,以正视听。”

        徐晓春也笑了起来。

        这外边传言的确说得很不堪,有说双峰县里领导对招商引资一窍不通,连亚洲国际这个骗子公司究竟是个干啥的都不知道,听着风就是雨,不但主动送上几百万集资,还主动为其担保贷款;还有的说这个项目就是县里某女领导赔上身体才把一帮骗子“邀请”来,结果是财色兼赔,这个女领导大概就是指詹彩芝,还有人把詹彩芝原来和省外经委那位领导的陈年旧事翻出来,说得极其下流龌龊。

        这些流言经过不断的发酵嬗变,已经衍生出无数个版本在其他县甚至其他地市流传,而双峰*县一班领导干部的素质也成为本省其他地市干部的笑谈,甚至引申到了整个丰州地区的干部身上,这让丰州地委行署的领导无比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想一想也是,被骗一千万的担保贷款不说,全县几百上千的干部居然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把自己的存款交给一帮骗子,而且最为让人难堪的是居然还要以领导的级别来作为“上当受骗程度的标准”,处级干部五万,科级干部三万两万,普通干部五千,难怪有人说双峰领导干部的智商和干部级别成反比,干部级别越高,智商越低,反而是老百姓就是想上当受骗都没有资格。

        “为民,正面宣传肯定要搞,但是关键还是你们双峰自己经济要搞起来,这才是根本。”徐晓春酝酿一下言语,这才缓缓道:“曹刚为什么能才当两年县长就升任书记,除了李志远看重外,一个关键因素就是南潭这两年经济发展比较快,而李志远看重曹刚的一个主要原因也就是曹刚在招商引资和发展经济上干得比较漂亮。”

        徐晓春似乎深有感触,从副书记上县长这一关就是一个坎儿,自己从副书记到县长这个跨越就没有赶上机会,也未能实现跨越,而相反如果到了县长这个位置上,只要能把握住机会,就很容易再上一步。

        “王自荣为什么这一次能上副专员?在研究他的时候地委的意见很一致,连孙专员和安部长甚至常春礼这些人都给予了认可,那就是因为人家淮山的确是有底气,去年经济增速甚至超过了古庆,当然这可能和淮山经济总量基数和古庆无法相比有关,但是人家去年接连引进了一个颇有分量的项目,经济增速排在了全地区第二,仅次于丰州市,而丰州市的经济速很大程度是源于地区新成立,大量的市政和交通基础设施建设上的投入,使得建筑业异常发达,否则淮山经济增速甚至可能要超过丰州市。”

        陆为民也很少见到徐晓春如此深刻透彻谈论干部的升迁之道,印象中徐晓春精于组织人事工作,对经济工作并不熟悉,但是现在看来徐晓春也还是对经济工作开始着眼了,陆为民猜测徐晓春其实也是有意想要接替曹刚的县长职位,只不过地委没有让他如愿。

        “近期从中央到省里再到地区的中心工作就是发展经济,作为一级领导干部就是要准确的把握住目前中央和省里关注的中心工作,你只有能审时度势的把握住中心工作,才能有所作为,而你的有所作为才能被上边所认可。”徐晓春停顿了一下,“而你现在作为分管县里经济工作的副书记,就正好可以把握住这个最佳机遇。”

        两人站在包间外的回廊上一谈就是半个小时,一直到电视台和报社的两位女士来寻找,两人的谈话才算是告一段落,答应马上进来之后,两位女士也挺知趣,知道徐晓春和这位新晋的双峰*县委副书记关系不一般,就笑着走了。

        “好了,你也回去吧,估计你的朋友们也等急了,下周我就到宣传部那边上班了,没事儿你来丰州也可以来我这里坐一坐,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南潭工作,现在也算是跳出来长长见识,对我自己也有好处,安部长还有些担心我不太习惯,我说请领导放心,人挪活,树挪死,虽说这宣传工作以前没接触过,但是相信我徐晓春能够在最短时间内适应过来。”徐晓春笑着拍了拍陆为民肩膀:“你那几位朋友既然是吃的西餐,我就不过去敬酒了,如果你们晚上也有活动安排在这里,那我过来敬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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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十九节 霓虹灯下

        陆为民不无感慨的回到西餐厅,他感觉到徐晓春或许有点情绪,不过应该还是相当理性的看待这一次他自己的被调整,这让陆为民也相当敬佩徐晓春的胸襟气度。

        回到餐厅,何铿他们早已经用完餐,陆为民向何铿道了歉,一边也说了自己这位亦师亦友的昔日上司情况,何铿也对陆为民的这位昔日上司非常赞许,认为对方有这般气度日后肯定还会有机会。

        丰州夜里的娱乐生活相当贫瘠,对于一个刚刚成立一年多时间的新地区来说,连基本的基础设施都还没有完成,自然也就谈不上考虑其他文化娱乐设施,除了一家电影院之外,也就是那些零零碎碎分布在大街小巷里的录像厅、台球馆或者租书店,但是这更多的是腰包瘪瘪的年轻人的娱乐方式,更多的普通人一般则是在家里看电视或者约上交个朋友打打牌下下棋来消遣。

        在未成立地区之前,丰州的外来人口并不多,即便是有,也不过就是一些外来来做生意的人,或者就是建筑工地上打工的乡下人,数量并不多,对于娱乐要求也更少。

        随着丰州地区的成立,地委行署以及地直机关的迅速挂牌成立,再加上这些这些党政机关的办公楼到宿舍区都要从无到有的迅速建起来,立马就让整个丰州城区变成了一个巨大工地,而从黎阳以及各县调来进入地直机关的这些干部们也拖儿带女涌入丰州,再加上从去年开始的北方机械厂和长风机器厂的搬迁新址筹备组也正式进入丰州,掀起了建设新丰州的狂潮,这也带来了大量人口的涌入。

        再加上为了刺激丰州城市化进程,促成丰州地区中心城市建设,丰州地区向省里争取的建房农转非户籍制度改革,也已经获得了一些进展,省里边也初步同意考虑给予丰州地区下放部分权力和户口指标,以便丰州可以根据本地实际情况考虑对城镇户口适度松绑,这也刺激了不少外来人口的涌入。

        大量外来人口的进入也使得丰州城区内的一些原本是以餐饮住宿为主的场所开始向综合性的集餐饮娱乐住宿为一体的服务体转变,比如像丰州饭店也就在去年迎合潮流对饭店进行了改扩建,不但六楼上的锦澜苑建成,同时也将邻近的一幢原来作为员工宿舍的二楼副楼进行了改建,使之变成了现在颇为风行的卡拉OK及其KTV包间,作为丰州饭店的娱乐设施一部分。

        陆为民替何铿他们三人安排好房间之后,前台的服务员非常殷勤的询问客人晚上有无安排,并推荐可以到饭店的娱乐,如果是在饭店住宿的客人,可以有一定的优惠。

        陆为民想想何铿他们三人这长夜漫漫,本来没有去处,还不如在KTV唱唱歌喝喝酒,也算是排解时间,何况他本来也还与何铿有一些话要谈,也就答应下来。

        这幢副楼的面积不算小,装修上下的血本也不少,从楼梯开始,厚实的地毯一直铺到了走廊里,而一楼大厅里云集的三三两两的女孩子一个个浓妆艳抹,皮裙、丝袜、高跟鞋,涂抹得相当深暗的眼影和口红,几乎就成了这些女孩子们的标准打扮,间或一个女孩子拿出坤包里的寻呼机看一看,直奔吧台而去,拿起电话也许就是一阵国骂。

        偶尔也有那么一两个穿着稍微素雅的女子出来,小翻领西服套装外加白衬衣,略显紧绷的直筒裤往往都是狠狠的包裹在身上,可以要把浑圆的臀部和修长的大腿给勾勒出来,要么就是红色的及膝短旗袍,侧面开衩都快要到腿根处,肉色丝袜下甚至音乐能看见内裤痕迹。

        陆为民知道这些姿色气度明显要比那些个女孩子们高出一筹的女子,都是夜总会里的领班级人物,一般说来她们担负起为客人介绍陪酒陪唱女郎的责任,时不时也能来帮着唱一首歌喝杯酒或者说个荤笑话活跃一下气氛,但是她们一般说来不会去陪酒陪唱,当然若是有特殊客人,老板来打招呼亦或是你有那份本事能让这些个女子心甘情愿的来坐台相陪,那又另当别论。

        “真没想到啊,丰州跟上时代节奏的步伐也不慢嘛,我记得也就是去年昌州像这种比较大型的KTV包间才开始出现,现在连丰州也有这样档次看起来不错的KTV了。”

        何铿显然对陪酒陪唱这些行头不感兴趣,在国外和京里见识了太多的他也早已经过了对这些感兴趣的年龄,他只是没想到丰州这样的穷乡僻壤经济发展跟不上趟,但是在这些方面的发展速度似乎却是从来不甘人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越是文化娱乐生活贫瘠的地方对这种舶来品娱乐方式就模仿学习得越快,因为他们渴望和外界在时髦时尚方面接轨,但往往却在不知不觉中迅速变味,使之成为地方的一大特色。”陆为民扫描着那边大厅里沙发和吧台边上的一大群进进出出的莺莺燕燕,也是笑着揶揄,“看来桂建国与时俱进的步伐很大啊,去年我去双峰之前也只听说要把六楼改建出来,于是就有了锦澜苑,没想到这边副楼也改成了别有洞天了。”

        陆为民一行四人出现在副楼大厅时立即就引起了注意,尤其是两个外国人特征明显,更是让引来不少人瞩目,包括吧台上的娱乐部大堂经理。

        陆为民发现自己对丰州饭店似乎一下子就变得陌生起来,虽说原来在地委工作时他也不常来这里,但是毕竟是工作需要,有时候还得要来,除了桂建国作为丰州市府办主任兼丰州饭店经理之外,还有两个副经理以及餐饮部和住宿部的主管,他都认识,但是这幢副楼代表着的娱乐总汇显然是和原来的丰州饭店没有多少瓜葛,至少陆为民从未见过这个带着一脸谄媚笑容的男子。

        当听到陆为民说只需要开一个KTV包房,却又不需要陪酒女郎之后,男子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好在陆为民说需要拿一瓶红酒才让男子脸色变得生动起来。

        何铿本来告诉自己的两个随从可以先回去休息,但是两个随从却很敬业,虽说知道自己老板在国内很有影响力,但是他们还是表示要跟随老板,防止意外发生。

        何铿也就没有在坚持,他也知道自己这两个保镖的工作习惯,即便是在国内,他们也从不放松警惕,好在这两人对中文也只是懂得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倒也不虞会对自己和陆为民的谈话有多大影响。

        侍应生送上来的是一瓶人头马XO,陆为民并不喜欢喝这种洋酒,自己也没有叫对方送这种明显是要把自己当冤大头宰的洋酒上来,但是对方已经送上来也让他不好再让对方去换下,而且这个时代的娱乐场所里基本上都是被洋酒所垄断,当然向长城这一类的国产品牌也正在不断渗透,只不过国人崇洋媚外的习惯似乎短时间内还难以得到根本性的改变。

        “少爷,你们桂总难道就是用这种方式来经营你们的这个娱乐总汇?”陆为民虽然没打算让对方换下这瓶人头马XO,但是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刺了对方一句。

        “什么桂总?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桂总。”少爷翻了一下眼皮,似乎是觉得陆为民有些打冲拳的味道,但看到房间里还有两名外国人,倒也挺客气的道。

        “丰州饭店的老总难道不是桂建国?你们这个银都娱乐总汇难道不是丰州饭店的?”陆为民有些诧异的问道。

        “我们这个银都娱乐总汇就是饭店的娱乐部,但我们是独立核算,丰州饭店也没姓桂的老总。”服务生说完话,也就出去了。

        “为民,看来我们没有点两位陪酒小姐让人家很不爽啊,怎么,老板也换人了?”何铿倒是对这种场面见惯不惊了,本来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就是狗眼看人低的地方,你不能给他带来最直接最丰厚的收益,他自然就没好气,而像丰州这样的小地方这种表现就更甚。

        “谁知道?这丰州饭店是丰州市委市政府下属产业,原来老总是丰州市府办一个副主任兼着,后来这位副主任好像变成了市委办的副主任,但我记得好像还是兼着这里老总的啊,这么快就换人了?”陆为民是真觉得自己似乎太闭塞了一点,这洼崮半年真让自己变成了乡巴佬一般。

        “得了,是怕给不起这瓶XO的钱么?”何铿示意了一下,那位身材健壮的女士早已经把酒打开来替陆为民和何铿倒上,“放心吧,轮不到你来请客,你还是替你自己或者你们双峰*县节约两个吧。”

        “那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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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嘴唇有些发白,站在吧台旁的小间里一动不动,旁边另外一个身着短旗袍的女孩子咬了咬牙道:“黄经理,还是让我去吧,小莲去替我招呼那刚来的几位客人行不行?”

        “不是我说行或者不行,而得客人说行或者不行。”黄姓男子阴着脸,面无表情的道:“范莲,你从餐饮部调到我们娱乐部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这样的态度让我怎么去和其他人安排工作?你是不是不打算干下去了?但是我知道你在饭店预借了八千块钱,才扣还了三千,还差五千,你打算怎么还?你知道我们娱乐部是将业绩的,我没有让你去陪唱陪舞陪酒,对不对?但是你得去和客人们应酬一下,说两句话,劝两杯酒,让他们多消费一些,这你的提成也可以多一些不是?”

        “你在餐饮部那边干了一年多时间才还了一千多块,到我们娱乐部才多久?一个月吧,这就还了一千多块?还要怎么样?谁也没有把你干啥?全凭自愿,你不喝酒不跳舞不唱歌都没关系,但是话你总得去说几句吧?客人点了你名,你不去,客人不消费,我们生意也没法做不是?”黄姓男子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耐心地道:“你担心啥?不就是去说几句话,大不了喝一杯酒意思一下就行了,难道还能把你给吃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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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二十节 黑手

        “黄经理,您是不知道,那个姓苟的一直对小莲不怀好意,您如果让小莲去接待他们那一间,他们肯定会百般刁难,弄不好就要弄出事情来,不如我去侍候他们,……”短旗袍圆脸女孩连忙解释道:“黄经理,您不是不知道小莲的性子,万一真在那里闹出啥事儿来,也不好是不是?”

        黄经理阴笑了两声,“朱杏儿,不是我不通融,可是人家客人点名要范莲,你去算啥事儿?弄不好人家就得觉着我们是故意扫他们面子,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咱们打开门来做生意,本来就是陪酒陪歌陪舞,你要去陪人家上床是你的事儿,我们从来不管,你是领班,你去安排,这是你的活儿没错吧?怎么拿钱的时候没见你手软,这会儿就推三阻四了?”

        见两人仍然是不情愿,黄经理脸色更见阴冷,语含威胁:“范莲,朱杏儿,我觉得咱们娱乐部的人一直都挺听招呼,怎么就你们两个餐饮部过来的人爱和我过意不去呢?我姓黄的自认对你们也不薄,该帮你们争取的都替你们争取了,你们觉得有啥难处我也尽量体谅,可怎么你们从来没为我着想过呢?如果你们俩老是这样,哼,这里不是政府里边铁饭碗,吃得下这碗饭就干,吃不下,可以另寻高就,别整天给我故意找茬儿。”

        范莲轻轻吸了一口气,见自己好友还欲再争,抢先一步道:“杏儿算了,黄经理,我去。”

        “这就对了,范莲,别把客人们都当成老虎,我看是你对这拨客人成见太深,可你也知道咱们选择不了客人,就忍一忍吧,多敷衍一下,让他们高兴就成,好了,抓紧时间去,朱杏儿,你去把那一间的客人给搞定,里边还有两个外国人,他们说不要咱们这的人陪酒陪舞,你带两个人去好好做做工作。”

        黄姓男子这才满意的转怒为喜,笑了起来。

        见黄姓男子身影消失,圆脸女孩这才着急的叫了起来,“小莲,你不能去,那个姓苟的对你一直不怀好意,现在饭店里情况都变了,桂总也不在了,这些娱乐部的家伙都不是好人,这姓黄色更是阴险得很,你去肯定要吃亏。”

        “我知道,姓苟的本来就是个坏种,可是黄晓刚会管你这些么?他只管你得给他挣钱,我打算明天就不干了,这饭店里也没啥值得留念的地方,把我发配到娱乐部来我就知道有人故意在折腾我,……”

        “可是你不是在饭店里还预借了几千块钱么?那怎么办,我这里还有三千你先拿去,还差两千怎么办?”圆脸女孩焦急的道:“你妈的身体也没完全好,你弟弟读书也还要钱。”

        “我也不知道。”范莲黯然道:“这帮下流胚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哼,我就是要找个人把我自己卖了,我也不会把身子给这种人!只要赖过了今晚,我明天就辞职不干了,大不了我找一个愿意买我身子的人把我自己给卖了,我相信我把我自己卖上五千块钱还是没问题。”

        “小莲,你别那样乱想,明天我和你一起辞职,我们都不干了,这种鬼地方本来就不是我们干的,人在这里呆久了,性子都要变坏。”圆脸女孩也是一脸愁绪,“不过咱们日后出去干啥呢?”

        “不管干啥,哪怕是去扫大街当保姆也比在这里强。”范莲决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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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少,我替您安排好了。”黄姓男子悄悄钻进了最顶头的豪华包间,小声的在满脸踌躇满志神色的男子附耳道。

        这里是丰州饭店专门装修出来供一些有特殊要求的客人大包间,其实就是两个包间打通,形成一个外间里间,外间一顺溜的宽大真皮沙发,足以容纳十来二十个人,大投影电视,影响,小冰箱,一应俱全,里间格局相差无几,只是面积略小,沙发换成了宽大豪华的单人沙发和三人沙发,里间外间用磨砂玻璃的推拉门隔开,可以拉上。

        里间也设有小舞池,用厚实的隔断和幕帘隔开,而且舞池里也摆设了一具特制的双人大沙发,大概是为客人跳舞跳累后休息准备的。

        外间里坐着六七个男子,长条玻璃茶几上早已经堆了一大堆红酒和啤酒瓶,各种水果和小吃摆了许多,几包中华烟也扔在桌上。

        “哦?她答应了?我还以为她不会答应呢。”青年男子精神一振,眼中闪过一抹淫邪的得色,“晓刚,行啊,看来你在娱乐部里边还是有些威信嘛,难怪老郭对你这么信任。”

        “嘿嘿,二少,那也是托您的福,不过这丫头性子死硬,你的小心一点,也幸好她家里有人生病,她在饭店财务上借了八千块钱,还没有还清,要不她肯定不干。”黄姓男子犹豫了一下,才又道:“二少如果真有心,不妨耐着一点性子,多用些软磨工夫。

        他也知道苟二少的性子,对这个范莲早已经垂涎许久了,把范莲从餐饮部发配到娱乐部来肯定也是他使的主意,可是人家命好,生了个好爹,范莲这丫头也是不识抬举,既然来这娱乐部来做,哪能不湿脚?

        “行了,我还用你来教我?”苟延生只觉得只裤裆下边那话儿都快要硬得发痛,甚至连身上都有些发热,“你去忙你的,没你啥事儿了。”

        “好好,那二少玩得开心一点。”黄姓男子点点头,和周边几个人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二哥,其实晓刚说得没错,你把那丫头做了之后,然后再好好用些软磨工夫,既然木已成舟,她还不就只有罢了?”紧挨着苟延生的青年酒气熏熏,一副得意模样,身上的衬衣微微敞开,一条金项链晃荡在胸前。

        “我就有这个经验,开始那丫头不是也挺傲的,找了一个他们单位上的中专生,愣是不肯和我处对象,连面都不和我见,见了我也是不理,为这事儿我还和人弄得不愉快,妈的,后来还是黑哥帮我一把,我瞅准一个机会把这东西一用,嘿嘿,那丫头就只能乖乖的躺在那里任我玩了,哈哈,你知道不?那丫头和她那个男朋友相处了大半年,她那个男朋友愣是没碰过她,被我啖了头汤,爽死我了。后来木已成舟,这丫头哭了几天,我也就陪着笑脸好言好语安慰了她两天,最后还不是和她那个男朋友分了手,乖乖跟了我,现在我想怎么玩她,就怎么玩。”

        听得身旁男子这么一说,苟延生心里更是火烧火燎一般的难受,恨不能马上就能提枪上马,“黑子,那玩意儿真那么管用?”

        “嗨,二少,你别听磊子那里夸大其词,哪有的事儿?”黑脸汉子阴柔的一笑,脸上虽然没甚表现,但是很是对那敞着衣衫的青年有些不以为然,却也不多言。

        “咦,黑哥,这都是自己人,有啥不好说的,要我说……”被叫做磊子的男子话语未落,就被黑哥打断:“磊子,你喝多了,老三,你带两个兄弟去陪磊子出去遛遛,散散心,看看丰州的风景。”

        被唤作三子的男子应了一声,随手攀着有些身形有些踉跄的男子,“走,磊哥,咱们一块儿开出出去遛遛,黑哥的这辆大霸王你还没玩过吧,咱们去遛遛。”

        没等敞着衣衫的男子反应过来,另外几个人个人就已经跟过来,扶起男子,一起出门去了。

        “黑哥,你是不是太小心了?”苟延生有些不高兴的道,不过他也知道对方谨慎是为自己好,所以也只是有些不悦。

        “二少,秦磊这家伙嘴巴不关风,行事孟浪,没吃过亏,仗着自己伯伯是县委书记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在南潭那边名声很臭,若不是南潭开发区那边的工程量很大,我根本就不想找他。你看今晚晚饭,就他那几句话,就弄得高主任很明显就不太高兴,本来说要邀约高主任再坐一坐,高主任都推了,这改天还得去另外再请一请高主任才行。”

        偌大包间里只剩下两人,黑脸男子语气细腻温和,慢条斯理的道:“二少,这年头,咱们是求财不求气,漂亮女人哪里找不到,只要有钱,管他歌星还是模特儿,那都得敞开腿任你骑,何必冒这么大风险?”

        “黑哥,其他事儿我都依你,今儿晚上这事儿,你得依我一回。范莲那丫头我馋了好久了,今晚我非得要尝尝她的滋味,你得帮我。”苟延生沉吟了好一阵,他也知道对方说的话极有道理,自己父亲也早就提醒过自己,不要为了裤裆下边那点事儿耽搁大事儿,可范莲这丫头自己好不容易才逮到这机会,费尽心思才把她给撵到娱乐部这边来,若是错过了,他实在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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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二十一节 抉择

        黑脸男子沉默不语,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已经很忌讳做这些事儿了,像秦磊所说的那事儿和他其实没多大关系,他不过是顺口提了提有这么一种东西而已,至于后来秦磊怎么去把这东西弄到再把那个女孩子搞定,他并不清楚。

        但是今天不一样,苟延生这么一说自己如果推脱,恐怕就得要在苟延生心中生出嫌隙来,自己现在做的这些工程有赖于苟延生的时候不少,虽说也有利润分成,但是苟延生没有自己一样可以找其他人做,想攀上苟延生这条线上的人太多了,可自己离了苟延生,还想要找一个这样的大树,那就不容易了。

        自己倒不是怕这些事儿,这么多年江湖上风里来雨里去,缺德事儿做得多了,也不在乎多添上那么一两件事儿,只是这里是丰州饭店,是丰州市委市府的后院,万一那丫头真是个烈性子死心眼儿,弄出个什么事情来,实在太不划算了,这年头挣钱才是第一,已经在监狱里呆过的他实在太明白钱的重要性了。

        “黑哥,你啥意思啊,这点事儿也让你难做了?”苟延生心里有些不自在了,都说这黑哥在在老黎阳地面上也是一个人物,接触这么久,觉得这人考虑问题倒是挺周全,手下也的确有一拨人,但是却没见这人有什么其他能耐,今儿个就这么一件事情照说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才对,怎么就怂了?

        “二少,如果这事儿是我哪个兄弟要做,我问都懒得问,做了就做了,他们都是烂命一条,就算是丢进大狱里去呆上十年八年也没啥关系,顶多我就帮他把家里人管上就行了,可二少你身份不一样,真要出了问题,我不好交代啊。”黑脸汉子搓了搓手,他知道苟延生心里不爽,得把对方这口气给顺了,要不最终事情做了,还要弄得不愉快。

        苟延生心里这才舒服了不少,大大咧咧的道:“黑哥,兄弟我也不是见了女人就迈不开腿的人,范莲那丫头是故意给我较劲儿,愣是让我沾不了身,今儿个有这么一个机会,你得帮我,怎么做你来安排,兄弟我记你一个情。”

        黑脸汉子见对方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知道这事儿若是自己在推三阻四就真不好办了,点点头:“二少说到这份儿上我还能说啥?呆会儿那丫头进来,就这么着……,然后就说大家一起唱一首,让兄弟们把相机准备好,这样日后如果有什么,……,今晚二少就把她给好好治一治,拍上几张脱光的照片,告诉她如果她敢乱说话,这些照片就得要在她老家到处都有,让她迎风臭出三十里,另外还得准备几千块钱塞在她包里,……,总之得万无一失。”

        苟延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不愧是长期在江湖上打滚的角色,这一连串的招数愣是让你不得不叹为观止,没做事之前先把各种退路想好,真要出了问题也能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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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注定要发生很多事情。

        陆为民与何铿正谈得起兴头上,何铿的两位随从也相当知趣的坐在了沙发的另一端交谈着。

        刚才来了的那个女孩陆为民觉得有些面熟,后来交谈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就是原来在餐饮部和那个叫范莲的丫头一块儿当迎宾的女孩子,不过陆为民还是婉言谢绝了对方的推荐,好在那丫头也挺懂事儿,只是推荐了一下,陆为民谢绝之后,她也就退了出去。

        “乌克兰和俄罗斯方面关于黑海舰队的分割还在谈判,不过目前在黑海地区的的一些基地和基础设施谈判进展很快,俄罗斯负担不起那么大的开销,很多时候几乎是半送甚至是丢包袱一般扔给乌克兰,……”

        何铿小口的抿着酒,“乌克兰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虽然号称前苏联的粮仓,但是在农业上的投入不够,太过于粗放的生产方式和农业基础设施建设严重滞后,使得他们的农业总是徘徊在丰收和歉收之间;而工业呢,前苏联的采取那种配套体系模式使得乌克兰自己根本没有建立起真正属于自己完善的工业体系,尤其是在军工产业上,更是如此,乌克兰虽然获得不少,但是都是极不配套的,除了俄罗斯,他们无法为任何人生产东西。”

        “铿哥,这话不完全对,你忘了还有一个国家的军工体系也受苏联的影响很大么?我想这中间肯定有许多共通之处,也许可以找到很多让人感兴趣的东西,我不信你会没有发现其中蕴藏的机会。”陆为民不动声色的端起酒杯也呷了一口,“有许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在你没试之前都不绝对,只有你试过之后你才知道也许你之前的判断是大缪特缪。”

        何铿笑了起来,这个家伙真是有意思,不过聪明人始终是聪明人,自己随便露点口风,甚至没有能口风,对方也能揣摩出一二,联想到之前陆为民给自己的一些建议和意见,何铿越发觉得自己认识陆为民也许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嗯,乱世中商机无限,就看能不能抓住了,对了,为民,你说俄罗斯的私有化进程真的会以那样一种方式……”

        正说间,却见门一下子被推了开来,刚才那个还在笑语如珠劝说陆为民几个请几个女孩子来一起陪着唱歌跳舞喝酒热闹热闹的女孩儿猛地冲了进来,惊惶道:“对不起,陆……”

        “不要急,出什么事儿了?”陆为民微微皱眉,他一看就知道多半又是出什么事儿了,可这丫头怎么会来找自己?莫非自己就生得一副正义感的形象?

        “陆先生,范莲她可能出事儿了,我……”生得一双杏核眼的女孩子看起来挺招人喜欢,即便是穿着一身有些暴露的短旗袍也没有让她清纯可爱的形象变多少。

        “范莲?”陆为民愣怔了一下,“你说是那个和你一块儿当迎宾的那个范莲,上一次那个……”

        “对,陆先生,你还有印象是吧?”女孩子大喜过望,她最怕就是人家根本就不记得了,只要对方有点儿印象,就有希望,“范莲今晚可能要出事儿,她在888号豪包里边,那些人肯定不怀好意,陆先生你知道的,就是上一次那个姓苟的他们一伙人,今天他们非要点范莲为他们的包间服务,范莲不想去,可是黄经理非要让她去,范莲和我说好,隔几分钟就让我进去一趟帮她一把,刚才我进去的时候我看着他们非要让范莲陪他们唱一首歌,而且还要范莲喝酒,……”

        “等等,你们不是只是当领班不唱歌陪酒么?”陆为民皱起眉头道。

        他听到有苟延生在,就知道这事儿自己又算是摊上了,怎么每一次自己都会和这个家伙碰上?而且郭怀章现在据说和苟延生的妹妹已经谈婚论嫁了,要和自己电话联系过,到时候要结婚的时候还会把请柬送来,也请自己不要和他那个二舅子计较,可是没想到今天又撞上了这种事情。

        “陆先生,你是知道的,我们名义上是不陪酒陪舞,就是帮着安排一下,但是有时候客人非要让你陪着唱一首喝一杯,也不好推掉,我刚才又过去了,可是敲不开门,我心里有些发慌,怕出事儿,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帮忙,只有您……”

        女孩子惶急的面孔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鲁莽,但她的确是没办法,如果今晚不是正好看到陆为民在这里,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担心出什么事儿?如果范莲她自己都不怕出事儿,你又担心什么?既然担心,她为什么要去?你们不是在餐饮部么?怎么又会到娱乐部来?”

        陆为民的确有些头疼,他是真不想介入这事儿,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考虑,自己去过问这事儿都不合适,这已经有些带有挑衅的味道了,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真要折腾出什么事情来,自己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见陆为民有些不愿意出面,女孩子急得都快要哭出声来。

        这丰州饭店里现在能帮上忙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个年轻人了,上一次的情形她是看在眼里,那个姓苟的当时想要对付他,结果到最后还是只有灰溜溜的算了,她和范莲后来听说这个姓陆的年轻人是地委里边一个什么科长,而且还是地委书记秘书,所以那个姓苟的才只有夹着尾巴跑了。

        她也知道自己和对方素无往来,这样找到对方帮忙有些不合适,但是黄晓刚现在也找不到了,弄不好就是故意躲起来了,这更让她觉得里边肯定有问题,想到这里女孩子心里越发焦急,范莲若真是有个啥事儿,以她的性子,那还不得真要出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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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二十二节 危在旦夕

        “陆先生,我求您了,我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我只知道那个姓苟的早就在打范莲的主意,之前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怎么就会突然被调到娱乐部来,根本没有征求我们意见。”

        女孩眼圈已经红了,她和范莲情同姐妹,所以范莲才会在去888号包房之前先和她说好,一定要隔一会儿就去打个岔,免得被人算计了,没想到还是出事儿。

        “加上范莲她妈生病住院做手术,迫不得已在财务上借了八千块钱,要不范莲绝不会到这里来做,刚才范莲就是不肯答应,黄经理就威胁范莲,范莲最后没办法才答应去,她还和我说肯定是姓苟的做了手脚才会把我们给弄到这里来,她和我说好,做了今天我们就不在这里做了。”

        何铿也是在社会上打滚多年的了,虽然在这些年大部分时间在国外,但是对于国内这些现状却并不陌生,稍稍一琢磨也就知道是怎么一会儿,很显然是有什么人看中了这饭店里的一个女孩子,所以才会这般绞尽脑汁的把那个女孩子给一步一步安排到这个境地,不能不说国内这些地方上的一些官宦子弟太过猖狂了,为非作歹起来甚至比那些普通犯罪分子更为嚣张大胆。

        何铿对陆为民的性格也有所了解,他知道对方并非那种没有底线的人,而这么一犹豫只怕并非是惧怕什么,而是在考虑怎么来处置应对,之前的一些询问无非也是怕被人当枪使了,甚至可能是被人设圈套。

        “为民,那个姓苟的是不是有什么来头?”

        何铿一句话就点到了关键。

        “嗯,地委副书记苟治良的二儿子,真是巧啊,就在这丰州饭店,我都和他发生过两次冲突了,要说不共戴天也不为过。”陆为民苦笑着解释道。

        “既然是这样的人,那就更不要忌讳什么,无论你怎么做,这种人也不可能和你成为朋友。”何铿断然道:“不过,可以报警,但报警会不会太晚了?”

        陆为民当然知道何铿话语里的意思,他也明白,很明显苟延生是一直对范莲那个女孩子不死心,看样子是借着丰州饭店换了管事儿的人,才想尽办法来要让范莲那个女孩子入彀,如果真的有事情发生,现在连110都还没有的时代,等到打通派出所电话,派出所来人,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但这只是自己的一些怀疑,范莲是娱乐部领班,去包房内为客人服务,那也很正常,至于说门没喊开,那也就不能作为你判断对方在里边为非作歹的依据,客人不想被外人打扰有时候把门锁上这种事情也有,当然像这种KTV包间按理说是不允许安装反锁装置的。

        陆为民并不喜欢做这种看似侠义的英雄救美的“壮举”,官场上对这种事情看法很复杂,甚至会有些负面,你在官场上生存就不能遵循所谓正常的渠道,可是有些时候这些所谓的正常程序渠道却又让你全身使不上劲儿,憋屈得喘不过气来。

        一个陷入魔掌女孩子的命运,也许就在一念之间,陆为民已经来不及多想了,不好的直觉预感往往都是真的,而好的预感直觉往往都和希望有差距,这是陆为民给自己的直觉预感总结的经验,那么这个女孩子的命运就该凶多吉少了,前提是自己不出手的话。

        可是自己一出手,苟治良甚至郭怀章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刻意挑衅他们苟家呢?或者他们很快就会联想到许多原本并不存在的东西。

        “铿哥,看来我这个恶人在某些人眼里是要当到底了。”陆为民苦笑着站起身来,“我得去看看,不管怎么说,对这种事情我还做不到不闻不问。”

        何铿也笑了起来,陆为民的这种性子很合他的胃口,官场上厮混可以磨平棱角,但是却不能泯灭正义感和良心,换了一个圆滑或者没点担当的人,没准就会去通过其他渠道来解决,也许在时间上不一定赶得上,但是他可以说自己尽力了,要去闯门而入,肯定会有一些麻烦和风险,尤其是在官场上走动的人,更是忌讳这种行径。

        说内心话何铿也知道陆为民这样做肯定不是最佳途径,但是但陆为民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何铿心里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和触动,至少自己没有看错人,他并不希望陆为民在官场上蜕变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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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莲只觉得这一杯酒下去之后对方眼里就闪过了一抹说不出的得意和兴奋,这让她心里顿时咯噔一响,但是转念一想,哪怕这就是一杯白酒也不至于就能把自己给放倒,范莲虽然酒量上说不上有多么厉害,但是这一两杯酒还是把她灌不醉的,她有这个底气。

        进了这个最豪华的双套间之后,范莲就一直保持着相当警惕,但是看到房间里只有苟延生和另外一个黑脸男子之后,范莲心里又稍稍放宽了一些,带来的几个女孩子也很快就和苟延生与黑脸男子坐在一起热闹起来。

        出去了两趟也没有人拦范莲,这让范莲心里又踏实不少,看来苟延生只是想要在自己面前显摆一下,自己有些太敏感了,所以在苟延生提出要和自己一起唱歌范莲也没有拒绝,合唱了两首《片片枫叶情》和《敖包相会》,苟延生的那公鸭嗓子让范莲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虽然苟延生提出要和自己跳舞,但是范莲还是很委婉的婉拒了,对方倒也没有强拉硬拽,这让范莲也有些意外。

        之前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那就会如果苟延生真的非要和自己跳舞,她也准备咬着牙关陪对方跳一曲,只要对方不动手动脚越界,她都可以忍受。

        范莲并没有注意到随后进来的几个客人不动声色在自己和苟延生一起唱歌时已经在不动声色拍了几张照片,都是在苟延生攀着自己肩膀,甚至是故意搂着自己腰肢把脸也贴过来时故作亲昵状时拍的,房间里闪烁的灯光把照相机闪光灯的闪光遮掩了下去。

        当范莲终于把已经推三阻四了许久的那一杯酒喝了下去之后,苟延生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小婊子,终于还是入彀了。

        这个小婊子一直很警惕,也不许把门锁死,她那个死党一会儿又要进来一趟看看,大概也是早有防范心理,苟延生也不制止,甚至也听凭对方进进出出,只要等这杯酒一下去,到时候就由不得她了。

        黑脸男子也看到了那个女孩子终于把那杯酒喝了下去,女孩子挺警惕,一直看着那瓶酒,之前一直不肯喝,一直到自己和苟延生都喝了之后而且又坐了这么久都没事儿,才放下心来,不过她未免把这些把戏想得太简单了一些,在这个房间里,要糊弄她的眼睛实在太简单了,一个简单的意外动作,也能让她目光短暂离开,半秒钟就能搞定一切。

        “小莲,走咱们去里边包间去跳一曲舞好不好?放心,二哥不会干啥,这是五千块钱,你拿着,二哥喜欢你,……”苟延生忽远忽近的面孔在范莲眼前飘忽,一阵阵晕眩让范莲心里猛地一个激灵,坏了,她只觉得自己身子发软,意识既像是很清楚,又像是很模糊,但是对方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自己都知道。

        看着苟延生的手揽在了自己腰上,范莲努力的想要挣脱对方的魔掌,但是全身却像是被抽了筋一般,又像是中了什么魔法,飘忽在云雾中,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范莲猛然间明白过来,那杯酒出了问题,自己终于还是被对方设套给套住了!

        一时间无尽的悲愤和凄苦笼罩着范莲心中,她想怒吼叫喊,想挣扎甩掉对方,但是无论她怎么使尽力气,发出声音是那样微弱,在强劲的迪斯高音乐里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喝得醉醺醺的包房小姐都和其他几个男子开始疯狂的扭动着身体纠缠在了一起,酒精的刺激下,让所有人的情绪都变得躁动起来。

        苟延生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愤怒和恐惧,他忍不住松了松皮带,脸上露出狼看到羊一般的笑容,这药这是管用,对方只是瘫软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垂涎了这么久的鲜货今晚终于可以让自己大快朵颐了。

        “黑哥,三皮,帮我看着点儿外边,我和小莲进去玩一会儿,别打扰我。”苟延生揽住女孩子的腰肢,女孩苗条圆润的身子几乎是靠在了他的身上,被他连扶带拖的抱了进去。

        磨砂玻璃隔断门被缓缓的拉上了,似乎要将里边即将发生的一切丑恶与外边隔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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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二十三节 险局

        陆为民站在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888三个阿拉伯数字看起来显得那样刺目。

        “就是这里?”陆为民紧贴在包房门前想要透过上部的磨砂玻璃看清楚里边,但是他立即就知道这是白费劲儿,这间最大最豪华的包房大概也是专门为那些不想受打扰的重要客人准备的,不断处于最顶端的拐角后,而且连厚实的门都和其他包房都略有不同。

        他使劲儿扭了扭门锁,里边显然是反锁了的,从里边传出来的强劲迪斯高舞曲声音真的房门玻璃也是细微的颤抖,陆为民又敲了敲门,没人理会,他又使劲儿猛敲了几下,但是依然没有反应。

        他往后一退,猛吸一口气,却被身后的何铿拉住,“为民,不用,让娜塔莎来。”

        娜塔莎就是何铿的那个乌克兰女保镖,来自前苏联格鲁乌的退役军官,和来自阿尔法小队的萨连科都是跟随了何铿多年的贴身保镖。

        陆为民看何铿给自己的眼色示意,心里一阵感激,不管结果怎么样,由其他人出手,一旦有什么后果,也可以让自己处在一个更方便的处境下。

        得到老板的吩咐,犹如一辆充满力量的雌豹,彪悍的女人轻轻一扭门锁知道里边锁了,便不在白费气力,微微后退半步,然后一个下蹲,肩部猛然一靠木门,房门一阵摇晃,立时颤悠着打开了,扑面而来的是喧嚣的的士高声音和一副群魔乱舞的迹象。

        彪悍女保镖早已经一个箭步进去,扑上前来的一个男子被她轻盈的拨开对方拳头,顺手抓住对方的颈项一按,本来就喝了不少酒的男子顿时被推在用木质材料和柔性隔音材料包裹起来的墙上,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按在墙上,挣扎着却是半点动惮不得。

        变幻不定的光线让加上包间里人相当多,陆为民一时间还有些适应不了,但是他很快就扫视了整个包间里,并没有范莲。

        “里边儿,肯定在里边儿!里边还有一个小间!就在那边!”朱杏儿急得都要哭出声来了。

        她也看到了大包间里没有范莲,这更让她意识到范莲出事儿了。

        这六七个人都已经被酒灌得醉醺醺,一个男人手已经伸进了一个和范莲一起进来的女孩子胸前裙领里,正在恣意的揉捏着那团软肉,而另一只手则已经钻进了那个女孩子的裙下,两人亲密的拥吻在了一起;而还有一个客人正死死的把一个女孩子按在沙发上,手甚至把女孩子的T恤掀起来大半,乳罩也被解开半边,正肆无忌惮的亲吻着女孩子的胸脯,整个一个无遮大会一般。

        黑脸男子一个人坐在了靠近隔断门的沙发边儿上,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总觉得今天这事儿有些不踏实,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见过的大小阵仗也不少了,可是今儿个这个事情却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好预感。

        当门被一个彪悍的外国女人撞开来时,黑脸汉子就知道坏事儿了,他本来可以第一时间站出来,但是他没有,最靠近门口的一个兄弟被对方轻而易举的一只手按贴在墙壁上动弹不得,而对方目光中流露出来的冷峻淡漠让他立即就明白对方这群人的来头不是自己这几个人可以阻挡的。

        但是他不能不出面,最起码他需要一个姿态。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黑脸男子猛地吼了一嗓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几个男子顿时都丢下身边的女人爬了起来,蜂拥而上,老大的脾性他们很清楚,正事儿第一。

        陆为民一厅女孩子说里边还有一个小间,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知道情况可能不妙,这么多人在外边已经如此放浪形骸,那里边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情形?

        来不及多想,陆为民一个箭步就要绕过其他人,几个吆喝着呐喊的男子随手抓起啤酒瓶已经扑了上来。

        只不过陆为民身旁的一男一女来的更是迅如疾风,女子一个凶悍无匹的格挡,顺手提起对方的胳膊来了一个大抡,算是结实的身体被彪悍女来了一个狠狠的背摔,重重的摔在地面上,连带着茶几都砸得塌了下去。

        而另外一个刚来得及扑上来的角色只是被右边的剽悍保镖一个狠辣无比的侧踹,便连声都没有来得及吭一声直接飞了出去撞在背投电视边上的墙壁上,发出“呯”的一声巨响,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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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苟延生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外间的五六个兄弟,外加黑哥,就算是警察闯进来,那也得给我乖乖的给我在外边等着,软软的躺在沙发里的女孩子泪流满面,望着自己的目光更是充满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恨意,这非但没有让苟延生感到内疚,反而更刺激了苟延生内心积郁已久的罪恶欲望。

        这一天的确等得的确太久了,苟延生忍不住添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嘴唇,大红色的短旗袍是银都娱乐总汇领班的标准装,老郭这家伙的审美观还真是别具一格,这小旗袍正好把女人最美丽身体曲线给勾画出来,勾起人无限欲望,

        旗袍的开衩不算高,但是却把优美的腿部展现无遗,加上紧绷绷的臀部,和那用盘扣扣好的高耸胸脯,苟延生忍不住想要好好的亲吻一下这具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身体。

        不急,有的是时间,苟延生贪婪的吞了一口唾液,这才不慌不忙的把对方身体放在那宽大的沙发上搁好。

        对方因为呼吸急促而急剧起伏的胸脯更多了几分惑人的风姿,他捧起对方的双腿,隔着肉色的长筒丝袜细细的摩挲着,好一阵才恋恋不舍的沿着对方大腿向上探入旗袍内里,将对方的丝袜慢慢脱了下来。

        看见苟延生将自己的丝袜放在鼻尖细细嗅着,范莲的心已经落进了深渊,当盘扣一颗一颗解开,露出光洁如玉的肌肤,而瞪着血红的眼珠把自己的旗袍下摆狠狠的往上掀起,露出乳白色的内裤,范莲唯有闭上眼睛,如果能够有多一分气力,她宁肯咬断自己的舌头,只可惜那酒里的药性让自己只残存了睁眼闭眼和呼吸的气力。

        乳白色的内裤将微微凸起的阴阜包住,几丝黝黑毛发从裆部挣扎着出来,想着那一抹布条下从无人侵入的鲜贝,苟延生忍不住想要怒吼一声,终于得偿所愿,看着那淡粉色的胸罩将那对茁壮挺拔的鸽乳紧紧包裹,只需要自己一勾手,一切都将向自己彻底开放!

        苟延生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几乎是撕开自己胸前的衬衣纽扣,然后将长裤连带着内裤一并褪下,狠狠的扑上去,一只手猛力抓住女孩胸罩肩带向下一拉,粉嫩如脂一对乳房如鲜笋一般挺翘耸立,淡粉色两团乳晕在细腻雪白的肌肤上显得那样鲜艳夺目。

        来不及吞咽唾液,苟延生双手猛地将少女双腿向上一推,然后勾住少女的内裤往下一按,身子便欲狠狠的骑压上去。

        背后的玻璃隔断哗啦一声炸裂开来,冲进来的陆为民看到眼前这一幕几乎要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就是两年前莫萏事件的重演,只差须臾!

        看到对方撅起的屁股,陆为民根本来不及多想,从背后给对方狠狠的来了一记勾踢。

        这一记勾踢来得实在太过突然,也委实太过歹毒,直接命中了苟延生的命根子上,有如雷击一般,苟延生当即就疼得抱着下体在地上身子蜷缩在一起打着滚入哀嚎起来。

        紧随着陆为民跑进来的女孩子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哭了起来,一边扑上去帮着把瘫软在沙发上岔开着双腿摆出一个极其不雅姿势的女孩子遮掩住,然后一边把范莲的旗袍拉了下来,同时遮掩住范莲裸露的胸膛。

        女保镖显然要比朱杏儿的力气大得多,轻轻一架就把已然瘫软着的范莲给架了起,而萨连科一条粗腿狠狠的跪在黑脸男子的胸前,让所有人都不敢妄动。

        “为民,现在你打算怎么做?”何铿微微皱了皱眉,沉声问道。

        陆为民吸了一口气,现在才是最麻烦的,看着那个依然还在地上痛的哀嚎不已的家伙,陆为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这种事情闹腾起来,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但是现在却又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陆书记,大家都让一步,今天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反正这个女孩子也没有事儿,你看怎么样?”被萨连科压在地上的男子努力扭过头来平静的道。

        “你认识我?”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凛,他没想到被压在地上的这个家伙居然认识自己,而且竟然提出这样一个让人惊讶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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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二十四节 苟延生的隐忍

        黑脸男子即便是被人狠狠按在地上的一副狼狈模样,但是陆为民依然感觉得到对方似乎显得异乎寻常的冷静。

        刘昌杰吸了一口气,事实上从陆为民一进来时他就认出了陆为民。

        陆为民不认识他,但是可能听说过自己的名字,或者也已经忘了。

        前年的事情自己并没有露面,是三儿在主导,可能也只是三儿进入了他们的视线,秦磊不也是说县公安局有些怀疑自己么?自己不在南潭出现,他们就算是有些怀疑,那也没办法,而且三儿那件事情上做得也挺老到,没出啥纰漏。

        就算是当时把那个南潭开发区管委姓高的副主任打伤了,也找了一个替死鬼去扛着,也找人给姓高的打了招呼,所以最终并没有牵扯到其他人身上。

        不过这也让刘昌杰对这个陆为民有了一点印象,后来县公安局那边对开发区的事情追得很紧,自己也就暂时搁置了一段时间。

        这个家伙原来还能把秦磊给收拾了一顿,据说让秦磊大丢颜面,对陆为民也是恨之入骨,这让刘昌杰也是大为惊讶,要知道秦海基可是秦磊的亲叔叔,这种事情对于一个想要在仕途上上进的干部可是相当忌讳的,这也让刘昌杰对这个很有点儿不一样的陆为民开始感兴趣。

        但是真正让他对陆为民开始关注起来还是从启天纸业项目开始的。

        启天纸业项目工程量很大,土石开挖和沙石输送都是令人可观项目,只可惜却一直被卡住,听说就是这个家伙从中煽风点火作梗,后来这家伙被踢出了开发区,照理说这个项目就该放行了才对,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却被下边的丰州市给知晓了,弄不好也和这个家伙作怪有关,丰州市那边以会严重污染下游为名一直反对,最终给搁置下来,原本已经快要到手的土石开挖合同和沙石供应也就无疾而终,这让三儿他们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陆为民只是就这么被丢在了县团委里,刘昌杰也就罢了,后来听说这个家伙居然攀上了高枝儿,跳出了南潭这个塘子,当上了地委书记的秘书,这个消息他还是从和丰州市委办主任冯可行那里知晓的,这简直让他震惊莫名。

        至于说苟延生和陆为民的两度交锋虽然他不在场,但是也知晓一二,没想世界就真的只有这么小,在这丰州饭店竟然会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陆书记是咱们丰州的知名人物,我当然认识,不过陆书记咱们似乎不是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改天我们有时间可以坐在一起交个朋友,我的提议您觉得怎么样?”刘昌杰忍不住吸了一口气,他感觉到踩在自己身上的力量似乎轻了许多,活动了一下身体,想要爬起来。

        “嗯,没想到这里边还有一个这么‘明事理’的人,也行,你能做主?”陆为民略加思索之后缓缓的道。

        这种场合不宜久留,而且这种事情本身也存在许多不确定因素,对方的建议听起来有些荒唐,但是仔细一想,却又是一个最好的结果,如果要去追究苟延生的罪行,先不说对方现场也有这么多人,而且以这个家伙的冷静程度,陆为民可以断定对方肯定也是有所准备的,能不能达到目的是一回事,而且也会给这两个女孩子带来不少麻烦,自己刚才那狠狠一脚正中要害,估摸着也让精虫上脑的苟延生伤得不轻,也算是给了这个家伙一个狠狠的教训。

        “陆书记,今儿个二少和他几个朋友多喝了几杯,有些出格了,不过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后果,现在这样子,我得马上把他送医院。”何铿给自己的保镖使了一个眼色,萨连科松开了脚,黑脸男子一翻身灵活的起身来,“我想二少酒醒之后不会计较这件事情,我也会和二少说清楚。”

        这不是一个最好的结果,但是却是一个最现实的结果。陆为民不是那种拘泥古板的人,现在想要以这种方式把苟延生以强奸罪名义送进监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达不到这个目的就只能考虑怎么最圆满的处理好眼前的场面。

        苟延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他就是想要对付自己也是以后的事情,陆为民心里并不为这件事情和苟延生成为生死冤家而后悔,没这件事情,对方一样对自己恨之入骨,多一份少一分关系不大,但他得防着对方用今天这件事情来做文章。

        “好,你转告给苟延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作孽不可活,他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付出代价。”陆为民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更多的话语来警告对方,只能丢下这么两句话,连他自己都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怎么觉得都有点儿说教的味道,可对付苟延生这种垃圾,说教能有作用么?

        一直到陆为民一行人离开之后,黑脸男子和其他人才把已经痛得涕泗滂沱的苟延生扶起来往医院里送去。

        “二少,忍一时之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十年,十天我都忍不了!”吸着凉气,一边呲牙咧嘴的苟延生看着自己胯下肿起那一团,一边恶狠狠的道:“黑哥,你给我找几个人,我要……”

        “二少,还得从长计议。”刘昌杰摇摇头,从医生那里知晓苟延生的伤情不算严重,只是正好在那个地方,肯定会肿痛,也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他心里才算放下心来,若真是伤及了命根子,那这件事情自己大包大揽下来就有些草率了。

        “从长计议个屁!被人欺负到头上来拉屎了,我他妈还忍,那我姓苟的在丰州城里还怎么混?”苟延生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妈的,我姓苟的在丰州城里这么多年,还没有吃过这样大的亏,这是他欺人在先,可怨不得我!”

        “二少,他现在听说是县委副书记,这一回又被他拿住了把柄,咱们忍一忍再说,都在这丰州城里厮混,难道说还没有机会?”刘昌杰也知道一时半会儿苟延生肯定咽不下这口恶气,若是换了以往,他刘黑娃也不是任人欺凌的角色,今儿个被人按在地上,就算是对方能逞一时之强,但下来自己肯定要报复回来。

        可是尝过了监狱的滋味,有品尝到现在有钱的好处,他的确不想去冒一些不必要的风险了,他给自己确定的底线就是,酒色财气酒色气他都可以忍,只有在伤及到了财的事情上,自己才会考虑用其他手段了。

        “县委副书记?一个县委副书记算个球!”苟延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他以为他当个县委副书记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姓陆的,我要让你生死两难!”

        听得苟延生这一句话出来,刘昌杰反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对方色厉内荏的这句话也就代表着暂时只能忍一忍了。

        他就怕对方要不顾一切的乱来,那自己可就是被绑上了战车了,他就怕苟治良也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原委,自己要想借助苟家这棵大树的好事情也会受到影响。

        “二少,忍一忍不代表咱们就软了,我想会有机会的。”刘昌杰平静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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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民,你就不怕这事儿对你有影响?”何铿上了陆为民的车,却让自己两个随从带着那两个女孩子上了自己那辆奔驰。

        “影响肯定有,但是人总不能丢弃自己的良心底线吧?说实话我还真怕自己晚去一步,那局面就真的不好收拾了,我那一腿也给苟延生一个深刻教训,让他长长记性,以后每次要做恶事之前,都得要想想背后会不会又有我这一脚从他屁股后边飞来!”陆为民朗声笑了起来,。

        何铿也笑了起来摇摇头,这家伙某些方面比四五十岁老谋深算的角色还精明老练,某些方面却又像热血冲动的意气少年,

        “那你这么处置合适不合适?不怕对方找你麻烦?”何铿想了一想又问道。

        “我估计不会,这事儿要说饶了他都算是轻的,但是我想过那个黑脸的家伙很冷静,要想以这个事儿把苟延生弄进监狱里可能性不大,他们肯定会找出各种理由来为苟延生脱罪,我这个人素来主张要么你就别动,要做就一定要达到目的。”

        陆为民熟练的打着方向盘离开停车场,一边也在想着现在该怎么来处置那两个女孩子,苟延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是他现在一时半刻不敢对自己如何,但是这两个女孩子就相当危险了,自己也不可能一直把这两个女孩子带着,如何善后还真是一个麻烦事儿。

        “苟延生是个杂碎,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脑子,他身边那些人一样会思考,上一次给他的教训已经够深了,这一次他可能会恨我入骨,但是他要报复我,也要考虑用什么办法,何况他敢不敢把这种事情告诉他爹也还是一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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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二十五节 恶劣印象

        陆为民对这一点倒是不太在意,如果只是苟延生一个人,那根本就算不上个东西,苟治良知道了这种事情也只能内心痛恨自己,但是也一样不会赞同自己儿子的草率妄动。

        至于说他身边那些人,都是冲着他老子的权势去的,就是想要仰仗他老子的权势和人脉来捞取更多的利益。

        那个黑脸男子虽然小心收敛,但是陆为民一样感觉得到对方身上隐藏的江湖气息,而且很辣很浓,可对方不但知晓自己身份,而且还能相当冷静的提出这样一个看似双方都无法接受但仔细一思考之后却发现又是最现实的建议,有这样一个人在苟延生身边,应该不会有什么过火的行为出现,至少短时间内会是如此。

        “为民,今天这事儿你还是需要小心一点,既然那个姓苟的老爹是你们地委副书记,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即便是他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他爹,但是一样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给你找麻烦,你现在也是刚刚上任,立足未稳,根基也浅,如果姓苟的他老爹要给你找碴儿,你也够受。”何铿善意的建议道:“如果真有什么不好打发的麻烦,你尽可把责任推到我两个随从身上,这种事情让我来扛比较好。”

        “铿哥,不至于,这点事儿还不至于让我……”陆为民颇为感动,吁了一口气,却被何铿摆手打断:“我不是说会有多大的问题,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影响到你在领导心目中印象,像这种事情,没有哪个领导会觉得你这是一份功德,而多半会觉得你陆为民是没事儿找事儿,推到我头上,好歹我也算是你们双峰的投资商不是?几百万少了一点,可万一你说那个木糖醇和山梨醇的项目我也感兴趣呢?”

        陆为民明白了何铿的意思,默默点点头,对于何铿来说这个责任无关紧要,更不存在什么印象问题,但是如果这件事情流传到诸如孙震、安德健甚至夏力行耳朵里,他们会怎么想还真不好说。

        “对了,这两个女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何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总不可能把她们带回双峰去吧?”

        “那怎么可能?呆会儿她们清醒了之后,问问她们自己的想法吧,如果能够出去避一避最好。”陆为民也颇感头疼,做了好事还得惹一身麻烦,还得为她们的后续问题考虑,所以为啥没有人愿意做好事:“今晚暂时找一家宾馆让她们住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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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88号豪华包房里的打斗喧闹惊动了整个副楼,白园只能远远的站在走廊一侧看着扬长而去的陆为民一行人,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孩子被另外两个女人搀扶着出去,而且还闻到浓烈的酒味,心里顿时就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轻蔑来。

        先前长风机器厂这帮家伙还把这个姓陆的吹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可居然是这么一个德行!

        这地方上干部应酬唱歌也正常,她白园也不是什么食古不化的人,在地方上担任领导肯定免不了有些饭局和应酬,喝酒也好,唱歌也好,这都正常,她白园不也一样在长风机器厂领导陪同下在这个KTV包间唱一唱歌?

        可这种公共场合里怎么会弄得鸡飞狗跳,那边顶端的包房里鬼哭狼嚎的叫喊声,吆喝壮胆的打斗声不绝于耳,惹得四周包房里的客人纷纷都涌出来侧目而视。

        她没想到自己看到的竟然是据说就是在和自己女儿处对象的男子带着一拨人扶持着两个女孩子从里边出来,这简直让她心里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下午对方给自己的留下的不错印象顿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望和庆幸。

        转念一想,也幸亏是自己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否则女儿真要找到了这种人不识大体不顾大局丝毫不注意形象的男人,那还不得要悔死?

        这样的男人就算是能一时风光得志,但是也绝成不了大器!

        回到房中之后白园越想越憋气,夏力行居然还说他那个秘书是个可堪造就的人才,颇为看好,老苏一直对夏力行的眼光颇为看重,听得夏力行这般吹嘘,也有点动心了。

        县里乡里都无关紧要,关键是人本身要好,可今晚这一幕就是自己亲眼所见,不管具体情况怎么样,但是在这种场合里醉酒喧闹,还打斗闹事,尤其是看到那两个衣衫暴露不整的女孩子还醉酒一般的跟着陆为民一行人离开,白园就更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这个姓陆的居然这般素质,还敢痴心妄想高攀自己的女儿!

        白圃听到电话里大姐一阵劈头盖脸的埋怨之后也是惊诧莫名。

        她知道大姐回昌江了,好像是要考察机械工业部下边一个企业的领导干部,大姐调回京里之后到了机械工业部人事劳动司担任副司长,加之姐夫工作繁忙,平时回昌江的时间也就不多了,燕青也不爱回京里,基本上都在自己这边,弄得大姐都有些嫉妒自己了。

        “大姐,你说的事情不可能吧?是不是有啥误会啊,陆为民我也见过几次,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人,我觉得这小伙子挺实诚的,力行对他很看好呢,你说的那些事情绝对不可能,什么酩酊大醉酒后惹事,还争风吃醋打架斗殴?这怎么可能?我听力行说他不是刚提拔为县委副书记了么?”

        “县委副书记咋啦?你以为这些偏远地方的干部真的素质就有多高?我算是开眼了,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电话里的声音依然怒气冲冲,“就这种人,你们还吹得天花乱坠,力行是在怎么选秘书的?就选了这么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还说介绍给燕青,那不是要害我家燕青一辈子?”

        白圃听得自己大姐这般说,心里又觉得诧异又觉得有些恼怒,“大姐,你怕是只看到表面现象吧,这一次陆为民被提拔为县委副书记力行可是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完全是陆为民自己的努力,这一点我清楚,他若是没有本事,我相信丰州那边也不会提拔他,力行都已经走了大半年了。”

        “哼,力行不是还是省委常委么?人家再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就算是姓陆的真的有些能力,但是我看他的素质就不怎么样,燕青绝对不能和这种人交往,老二,你和力行可得给我看牢,不准姓陆的来找我家燕青。”白园在电话里的声音依然怒意难遏。

        “大姐,你别那么说好不好?燕青和陆为民认识交往的时候我和老夏根本就不知道,陆为民到现在也不知道燕青和老夏的关系,而且我说句实话,我看陆为民好像也没有追求燕青的意思,倒是燕青有些喜欢人家,这倒是真的。虽说燕青调到昌州了,我看她平时还是挺关心陆为民的动向,大姐,这事儿我可管不了,要不你那边公事儿完了,回昌州之后和燕青好好谈一谈吧,这样最好。”

        白圃也知道自己大姐脾性,这种事情若是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要想扭转来也就难了,外人想要帮忙也帮不上,还不如让她们母女俩自个儿去好好沟通,何况现在陆为民和燕青之前能不能好也还是一个未知数,尤其是陆为民本来就有一个女朋友,人家也没有去追求燕青,这会儿倒成了陆为民正在追求燕青一般。

        “嗯,行,我这边完了就回一趟昌州,总之这姓陆的不怎么样,我不同意燕青和他交往。”白园气冲冲的挂了电话。

        看见妻子满脸不悦的搁了电话,夏力行从书房里出来,他隐约听到自己妻子在和谁说到了苏燕青和陆为民的事儿,估摸着又是那个大姨子的电话,“怎么了?”

        “哼,大姐说陆为民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许燕青和陆为民交往,说陆为民提拔为县委副书记是仰仗你的余荫,其实并不怎么样。”白圃一脸悻悻的道:“也不知道陆为民干了啥罪恶滔天的事儿,让大姐对他印象那么差?”

        夏力行哑然失笑,“白圃,陆为民本来就有女朋友,啥时候又要追求燕青了?燕青可能是对为民有些好感,如果两人真有那个意思,也许能向前发展,但要说陆为民在追求燕青交往,好像没这事儿吧?至于说陆为民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非自有公论,相信丰州地委会做出判断,没有谁可以越俎代庖,我夏力行也不行!他提拔为县委副书记,我夏力行也不敢居功。”

        “可大姐说在丰州饭店看见陆为民在那啥唱歌地方和人家争风吃醋打架斗殴,我大姐她和陆为民也没啥仇怨,不至于平白无故的诬陷他吧?要不,你抽个时间把陆为民叫来家里吃顿饭,聊一聊?他也好久没来咱们家了。”白圃忍不住道。

        “也行,就这个星期吧,我把他叫来,正好也想听听他走上新岗位的想法。”夏力行爽快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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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二十六节 好人不好当

        范莲终于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和知觉在一点一滴的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看着杏儿关心的眼神和旁边脸色深沉的陆为民,她的泪水忍不住滚落下来。

        “没事儿,小莲,没事儿了,那个畜生没能沾上你的身子,你还是干净的。”朱杏儿赶紧安慰着好友,她已经从那个黑脸男子口里知道了陆为民的身份,“陆书记来得刚好,一下子就让那个畜生痛得在地下打滚了。”

        陆为民也禁不住叹了一口气,何铿去把丰州饭店的房间退了,和自己一道回了双峰,住在了这里,电力宾馆,也是双峰最好的宾馆之一了,双峰饭店太敏感了一些,陆为民不想招人耳目。

        两个女孩子都不敢再在丰州呆下去了,从她们嘴里陆为民才得知丰州饭店已经换了负责人,原来的饭店总经理桂建国已经正式升任丰州市交通局局长,免去了市委办副主任和兼任的丰州饭店总经理职务,取而代之的是丰州市府办的一位副主任来兼任饭店总经理。

        情况其实不需要介绍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给女孩子一个倾诉的机会,也能让对方的心绪有一个排解的机会,也有助于对方情绪尽快平复下来。

        陆为民估摸着范莲喝下的酒里多半被放了类似于迷幻药或者安眠药一类的东西,前世里那些声色犬马的场所里这种东西并不少见,而网络上也经常披露这种案例。

        何铿已经休息下来,明天一大早他还要赶回昌州,下午就要飞香港,陆为民感觉到何铿在香港那边恐怕也有一些重要事情在布置,虽然没有和自己说具体情形,但是和自己交谈中谈到的一些关于国内军工产业的发展趋势让陆为民也若有所悟。

        可这两个女孩子该怎么来安排?陆为民一度想要让何铿帮自己这个忙,但是见何铿这样忙碌的样子也就不好意思提了。

        他问了问那个叫朱杏儿的女孩子,她是大垣人,范莲是阜头人,都属于丰州地区,高中毕业后正赶上丰州成立地区,就到丰州来找工作,正赶上丰州饭店第一次改造招聘,她们俩就应聘来了。

        桂建国担任总经理期间,对这帮女孩子挺关心,所以这帮女孩子也都工作挺顺心,虽说有苟延生这个厌物经常来骚扰,但是桂建国也是一个相当强硬的角色,对下边人很维护,所以倒也没有出多少事儿。

        没想到桂建国一走,饭店班子大调整,新来一位总经理和一位分管娱乐住宿的副总经理,情况就大变,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朱杏儿和范莲两人就被调整到了娱乐部。

        虽然她们向饭店表示她们不愿意到娱乐部,但是饭店却很强硬的表示这没得商量,要不就解约走人,原来交的押金拿不到不说,还要赔违约金,而且范莲还在财务上借了钱,更走不了,两人也只能咬着牙关硬着头皮暂时应付。

        不用猜陆为民也知道是苟延生做了鬼,这家伙大概是一直没有把范莲这丫头给弄到手心里不舒坦,现在趁着丰州饭店人事调整,而且这饭店里主事者多半也是和他有瓜葛。

        现在的丰州市长郭洪宝是苟治良的第一铁杆,为了替郭洪宝争这个丰州市长,当初苟治良也没少和张天豪斗法,最后是张天豪终于如愿以偿进了地委兼任了地委委员,而郭洪宝也终于担任了市长,作为平衡,与张天豪关系密切的副市长谢传忠也接任了郭洪宝的市委副书记一职,而与郭洪宝同样属于苟治良嫡系的原政法委书记何重九则担任了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

        张天豪用几手不断消减苟治良在丰州市的影响,市委副书记谢传忠、市委常委、市委办主任现在改称秘书长的冯可行、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上官浅雪、副市长龙飞等几个人相继调整或者进入班子,都初步达到了目的,但是以市长郭洪宝、副书记何重九、宣传部长匡耀光、副市长齐平等人依然都还是苟治良的原班人马,还保有相当实力。

        而且现在有传言称张天豪可能会外调,这也让刚刚稳定下来的丰州市局面又呈现出一种扑朔迷离的局面,估摸着这个新任的丰州饭店总经理和副总经理脱不开又和苟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苟延生不可能这样肆无忌惮。

        眼见得两个女孩子相对抹泪儿,好一阵之后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陆为民也忍不住在心里喊累人,真想把杜笑眉叫来,让她帮忙张罗,但是又怕更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也只能忍着。

        “范莲,朱杏儿,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有什么去处么?”见两女都收了泪,也有些疲倦了,陆为民本想等到明天来问这个问题,但是觉得还是早问一点好,让她们俩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和思考时间。

        听得陆为民问及这个问题,两女都才陡然回过神来,是啊,现在这么丢下一切跑出来,日后怎么办?饭店宿舍里还有自己许多东西,更关键的是还欠饭店财务五千块钱,想到这里范莲又忍不住泪眼涟涟。

        “陆书记,谢谢您救了范莲和我,可是我们真不知道现在该往哪儿去。姓苟的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他不敢对您怎么着,肯定会想办法报复到我们身上,您说我们该怎么办?”朱杏儿看了一眼依然流泪不语的范莲,壮起胆子道:“陆书记,您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看能不能……”

        陆为民心里一阵发紧,他就怕这个。

        在丰州惹这么大一桩事儿,娱乐总汇里那么多人看见自己一行人跑出来,不说自己,苟延生就是一个知名人物,今晚只怕就在丰州市里边传开了,自己的身份肯定也会被发掘出来,就算是苟延生他们守口如瓶,但是肯定也会被吵得沸沸扬扬。

        没准儿就还有什么争风吃醋一龙二凤之类的更龌龊阴暗的版本给钻出来,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去灭这把火呢,现在这两个女孩子如果还真的要自己来帮忙给她们安顿下来,那自己还不成了不打自招?

        “这样,你们先休息一晚上,在这里肯定是安全的,尽管放心,你们也想一想你们自己日后打算做什么,如果你们真没有去处,明早我们再来商量,好不好?”

        陆为民只能这样说了,这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孩子是断断不能给自己沾上啥瓜葛的,要不还不得坐实了自己和苟延生真有什么争风吃醋的故事?得想个办法来把这两个丫头给打发了。

        ***************************************************************************

        陆为民没有在电力宾馆里住下,而是回了招待所,他已经习惯了招待所有如家的那种感觉。

        一回房间,就有人把热水送上来,喝了酒有蜂蜜水解酒,如果太晚,还会有夜宵,陆为民不得不说在中国当官的确是一种享受,至少能够如此揣摩领导心思喜好,做出如此体贴入微的安排,估摸着国外其他哪个国家都做不到。

        在杜笑眉的调教下,李晓佳和冯薇薇配合得越发默契,招待所生意本来就清淡,一天也住不了几个人,这心思自然也就放在怎么把领导侍候好上来了。

        陆为民也在琢磨这招待所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自己当然乐得享受,但是从长远来看,这个招待所要么就得要撤掉,要么就得要全面改造甚至重建,否则肯定没有生存下去的必要了。

        招待所背后这一片花园占地不小,再加上围墙外就是原来早已经破产解散的农机厂,一大片破破烂烂的厂房早已经荒废,杂草长得半人多高,这一片土地面积不算小,位置也相当好,如果有资金来投入在这里建一座宾馆,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

        看着两个娇俏少妇在自己身边忙碌服侍,这份感觉哪怕抛开那种说不出的旖旎气氛不说,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

        天气渐渐开始热了起来,衣衫也开始变得单薄起来,而春末夏初历来是女人们在衣着上争奇斗艳的好时节,招待所里这些个女人们自然也不甘落后。

        淡淡的香气在房间里飘荡,陆为民一时间都有些心动神摇。

        “陆书记,您来擦把脸吧。”冯薇薇的红色奶罩在略略有些透的白衬衣里格外醒目,殷勤的把热水连带毛巾放在了陆为民面前。

        正把蜂蜜水端上来的李晓佳忍不住暗骂了一句骚货,根本就是在勾引陆书记,她也没想过自己身上穿着的也是一件同样有些单薄的V领T恤,挺翘的胸房把胸前顶得老高,甚至稍稍一躬身就能看见体恤领子里的黑色乳罩包裹的那两团白腻,惹来冯薇薇的侧目而视。

        “笑眉今天不在?”陆为民收拾了一下心神,没话找话,这两个女人可远观不可亵玩,享受一下那种气氛可以,但是却不能过了。

        “笑眉姐回去了,她今天有些不舒服。”李晓佳笑吟吟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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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二十七节 生活不易

        “哦,笑眉怎么了?”陆为民有些奇怪的问道,早上走的时候似乎杜笑眉还好好的,怎么一天下来人就生病了?

        “是心情不好吧。”冯薇薇接上话,有些犹豫的问道:“陆书记,县里是不是要把我们招待所给撤了?”

        “哦?从哪儿听到这话?”陆为民惊讶的扬起眉毛,自己倒是有意想要把这个招待所拆了,这样大一块上佳土地荒废在这里,甚至还要养活这么多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不合适的,有一次自己曾经和杨显德提起过,说这块地皮该好好利用起来,考虑建设县里第一家星级宾馆,但只能是通过招商引资来实现。

        但后来这事儿也就没有再提起,莫非是杨显德向曹刚建议了这个想法?

        “笑眉姐今天好像去了县里一趟,回来就在说也许咱们这个招待所存在不了多久呢,她人就不太高兴。”冯薇薇摇摇头,杜笑眉也没有多说,就这么说了两句,弄得整个招待所的人心情都不好了。

        “是么?”陆为民想了一想,“小冯,我也觉得这个招待所的确应该撤了,就现在这种要死不活的状态,肯定不是长久之计,我和杨县长都提起过这事儿,不过拆了这个招待所的目的是建一座更好的宾馆来作为我们双峰县委县政府的主要公务接待点。”

        “陆书记,你是说要重新建一座宾馆,像双峰饭店和电力宾馆那样的?”两个女孩子眼睛都一下子亮了起来。

        双峰饭店和电力宾馆是双峰最好的两家宾馆,一家是供销社的,一家是供电局的,来双峰的重要客人基本上都定在这两家,即便是县里有意要照顾招待所,但是看看招待所的条件,也只能听凭肥水去流外人田,上一次孙专员来住这里纯粹就是一个特例。

        虽说在这上班清闲,但是收入却是死的,要说和农村里比当然没有可比性,但是人心都是不满足的,成天守着这点干巴巴的死工资,谁也希望能有一个更好的工作环境和一个更好的收入待遇,如果县招待所要重建,真要建成那样的宾馆饭店,又是属于县委县府的,生意肯定好,福利待遇自然也就水涨船高,那该多好。

        “双峰饭店和电力宾馆就很好么?或许它们的硬件设施还行,但是要说软件服务设施还差得多远,你们如果去昌州的星级宾馆饭店见识过,就应该感觉得到之间的巨大差距,尤其是一些外资和合资管理的饭店,它们的服务水准才是我们需要学习效仿的典范。”陆为民笑了起来,“如果我们县里招待所真的要改造重建,我想就应该要以那些宾馆饭店作为目标才对,你们也应该要去好好培训学习才对。”

        听得陆为民这么一说,冯薇薇和李晓佳都是眼泛灵光,心思都活络起来,看样子县里是真有这个打算,可是真要重建改造成那样的宾馆饭店,还能轮得到自己进去么?

        “陆书记,那你说的是真的要重建改造我们招待所么?那我和薇薇姐都还能留在这里么?”李晓佳再也忍不住,脸上红晕泛起,腻声问道。

        陆为民一愣怔,他倒没有想到这些事情,现在也还远说不上这些问题,但看到两个少妇的脸上都露出希冀期盼的表情,他又不忍心打击对方,只能含含糊糊的道:“能行吧,如果真改建了,规模扩大了,可能还会招一批人呢,你们都算是元老了。”

        听得陆为民这一句话两个女人都禁不住眉花眼笑喜出望外,仿佛陆为民这一句话都算是为她们的前途打了包票。

        本来没把这件事情当做一回事儿,但是看到两个女人这般看重这份工作,陆为民不由得有些感慨,对于像在双峰这样的小县城里要找一份如意的工作的确不容易,缺乏工业底蕴,城市化率低,城市建设严重滞后,这也使得第三产业更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的情形下,当农村土地承包到户之后,生产效率得到极大提高,也就解放出大量剩余劳动力,而双峰传统的不愿外出的习俗又限制了劳动力输出,使得剩余劳动力大多积蓄在本地,无处消化。

        只是像这样两个无论是容貌素质都相当不俗而且还有高中文化的女子在陆为民看来要想找一个合适的工作并不是难事,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却一门心思要在这个破招待所里干活儿。

        “小冯,小李,你们俩为啥就愿意在这招待所干活儿,我听笑眉主任说这里公司也很低,就没有打算去找其他工作干一干?”

        陆为民坐在沙发上忍不住问了一句,已经十一点过了,不过陆为民仍然没有多少睡意,他也想了解一下这些长期在招待所里清闲混日子的女孩子们的生活。

        在他看来如果像冯薇薇和李晓佳这样的女孩子只要肯努力,敢走出去,那么无论是收入还是发展机会都要好许多。

        “陆书记,你说就我们这样的能出去干啥?”冯薇薇年龄要大一些,结了婚带了孩子的女人,胆子也要大一些。

        “孩子还小,我家里婆婆身体不好,不愿意带孩子,孩子我还只能送回我娘家里去带着,每个星期天回去看看。我那位在供销社里工作,不景气,收入就那么一点儿,我现在虽说收入少了点儿,但总还是每个月能够稳稳拿到手,现在县城里工作不好找,你去哪个商店站柜台,一个月也就是百十块钱,还得一直站着,一天下来腰酸腿疼,回到家里动都不想动。我没来招待所之前,就在他们供销社当过临时工,一个星期休息半天,基本工资、午餐补贴一百零九块钱包干,其他啥都没有,他们正式工还有一些什么毛巾牙膏肥皂卫生巾这样的福利,我们这些临时工啥都没有,除了累,钱还少,还觉得低人一等,我干了半个月就不想干了。”

        见陆为民很认真的在这个问题,冯薇薇也有些感动,像平时来招待所那些干部,就是一个办公室的副主任啥的都是眼高于顶,要不就是有那些别样心思的,哪像陆为民这种人,

        “可不想干呆在家里也不行啊,一个月少这一百来块钱你一下子就能感觉到生活拮据,如果这两个月多来两拨客人,或者周围朋友亲戚结婚祝寿的多几家,你立马就能感觉到这钱哗啦呼啦往外跑,那点积蓄很快就要见底,心里那个不踏实劲儿,连觉都睡不好。”

        “是啊,陆书记,现在要想找个称心如意的工作真太难了。我没结婚之前在乡里代课,每个月就几十块钱,还不能准时拿到,经常拖欠,要不就是一学期结束的时候才能拿足,而且在乡里条件差,住在区上,每天骑自行车得三四十分钟,冬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都得起身,那风吹得你脸上给刀子割一样,那胸前你就是穿啥都挡不住那股子凉劲儿,到学校得好半天才能缓过劲儿,手上更是冻得发僵,拿粉笔都拿不住。”

        见冯薇薇说得起劲儿,李晓佳胆子也大了不少,也插上话:“夏天里早上倒还行,可下午放学了,你骑自行车下班回家,回到家那一身汗,前胸后背都得要湿透,说句不害臊的话,那胸罩取下来汗津津的,都能扭出水来。”

        “所以你就不要学校的工作来招待所上班?”陆为民点点头,乡下代课老师的收入低,条件差,像李晓佳这样的女孩子哪能吃得了那个苦?只要有一点机会那还不立马跳槽走人,自己母亲原来不也是在南潭当民办教师?代课老师那比民办教师还不如,纯粹就是一真正临时工。

        “陆书记,那要真是个正式教师工作我也不可能不要,可就一临时代课,你想要转正那还得等指标,还要通过县教育局统考,那全县多少民办教师,多少代课老师,每年名额就那么多,你挤破头也白搭,加上正好招待所这边有机会,我也就来了。”

        李晓佳一边摇头,一边感慨:“招待所要说收入也不算高,但稳定啊,至少咱们也是县里的人,而且工作时间固定,离家里也近,现在要想找个这样的工作可真不容易,没见着县城里到处都是闲人,现在啥单位都在下岗,哪有那么合适的工作等着你?要不为啥之前那个亚洲国际一说要招人,我听说光是要解决县里干部们的家属就要了好几十个指标呢,只是没想到会是一帮骗子。”

        李晓佳一句“至少咱们也是县里的人”把陆为民给逗乐了,招待所这份工作大概也就算是份合同工吧,整个招待所里除了杜笑眉算是县机关事务办的工勤编制,其他人都是合同工,这也算县里的人?

        不过亚洲国际招工的事情他也知道,据说县劳动局里一传出要代亚洲国际招工的事儿之后就是门庭若市,门槛都被踢断了好几根,陆为民也在庆幸幸好那亚洲国际没来得及搞什么要工前培训收一笔保证金培训费之类的把戏,要不这又还得有多少人给陷进去,最后还得县里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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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二十八节 招待所故事

        陆为民几乎是在睡梦中被杜笑眉给弄醒的,杜笑眉身上带来的浓烈女人气息加上过于靠近的女性身体,让本来就处于晨勃状态下的他险些就要爆发了。

        该死的女人,难道不知道早晨正是男人最不能招惹的时候么?

        尤其是看到对方那白色丝绸连衣长裙下若隐若现的墨绿乳罩和同色内裤时,那份刺激委实让陆为民瞬间荷尔蒙的指数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高峰值,好在搭在腰上的薄被遮住了男性最阳刚的一面,否则陆为民都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出乖露丑还是该杜笑眉脸红心跳了。

        晚上没睡好,也许是受了一些刺激,一闭上眼,范莲那光洁惑人的胴体就出现在眼前,连睡梦中似乎都挥之不去。

        尤其是自己冲进去那一瞬间,苟延生这家伙正好处于择人而噬的状态,被自己那么一下子给踹到了一边儿上去,而赤裸羔羊般的范莲上下身都是浮凸裸裎,尤其是双腿更被人摆出一个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孩子羞于见人的姿势,幽黑一丛莎草里花径微张的画面就像是被定格一般牢牢的刻画在了陆为民脑海中。

        一直到陆为民看到范莲时就忍不住想起那幅画面,让他都觉得自己心理是不是有些龌龊下流了。

        李晓佳那黑色胸罩包裹的粉腻胸房和冯薇薇的火红的乳罩也一样间或出现在梦境中,陆为民知道是梦境,但也一样不愿醒来,更愿意在那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中享受这份难得的意淫,难怪前世里在网络上经常有说屌丝们最大的幸福就是可以不受约束的恣意意淫了。

        但是这一切都被杜笑眉的突然闯入给彻底打碎了,即便是杜笑眉用她自己的身体也难免弥补这份缺憾。

        “薇薇说你说的县里真有意要重建招待所?”杜笑眉明知道自己这样唐突闯入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这个问题如果不第一时间问清楚她实在放心不下。

        “我没说过要重建招待所。”陆为民坐起身来,没好气的道:“不管啥事儿,你能不能让我起床之后再来说,好不好?你这样闯进来,万一我床上还躺着一个女孩子,怎么办?”

        杜笑眉被对方这有些调侃的话语弄得脸一下子烫了起来,有些讪讪的扭过头去,但还是忍不住又扭过头来道:“可冯薇薇和李晓佳都说你昨晚说了在这块土地上修一家像电力宾馆或者双峰饭店的宾馆。”

        “修建一家新的宾馆和重建招待所是两个概念。”陆为民也懒得再喊对方出去,径直套上长裤,看得杜笑眉也是脸红心跳,赶紧把脸转向一边。

        “我不懂……”杜笑眉有些疑惑的问道。

        “招待所的规格就算是重建也比现在好不了多少,我的意思是如果县里真要有意把这一出好口岸和这背后花园以及农机厂的土地利用起来,那还不如花点血本建一座像模像样的酒店,既可以解决我们县里公务接待的需要,同时也可以提升我们县里接待设施的档次。”陆为民淡淡的道。

        “你是说县里出资修一座全新的宾馆?那如果按照你所说的要建一座上档次的酒店,那需要花多少钱?”杜笑眉满怀希望的问道。

        “少则一两百万,多则上千万都有可能。”陆为民穿好衬衣,站起身来,“要看县里的综合构想。”

        听得陆为民一说少则一两百万多则上千万,杜笑眉大失所望,别说上千万,就是一两百万都是天文数字,对于现在的双峰*县来说根本不现实,县里也不可能把如此紧缺的资金投在建宾馆上边,那陆为民所说的这个构想只能是停留在纸上了。

        见杜笑眉满脸失望的表情,陆为民忍不住笑起来,“笑眉,你怎么这么个表情?”

        杜笑眉无精打采的道:“我还以为县里真有意要改建我们这个招待所呢,说实话,现在咱们招待所这副情形,我心里也不踏实,养着这么多人,可是每天就这么几个客人来来往往,每年县里都要拿那么多钱出来贴补,昨天苗主任无意间和我说今年县里情况很困难,恐怕县里边儿要对招待所有要求,言外之意就是要我们招待所自负盈亏,可就现在这情形,我们怎么自负盈亏?”

        说到这里,杜笑眉情绪就有些烦躁起来,秀眉蹙起来,漂亮的瓜子脸多了几分愁色。

        “像薇薇和晓佳她们这样六个服务员加厨房三个人,外加我和出纳以及水电工,这一下子就是十二个人,每个月光工资就要发两千多,加上电费和其他消耗杂费,至少需要三千出头才能把这个招待所盘转,可现在每天就是这么寥寥几个人入住,有时候甚至连一个客人都没有,运气好,一个月能有一千多两千块营业收入,像遇上过年那段时间,甚至连五百块营业额都不到,你说我们怎么办?”

        陆为民没想到杜笑眉居然也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他还真以为杜笑眉就仗着这是县里的招待所,靠着大树好乘凉,啥都不怕,没想到这女人胸中也还是有些沟壑,并非那种只知道一味钻营肚里却又没有多少东西的浅薄女人,也还知道从一个经营着管理者的角度来考虑如何让这个招待所能够活起来,这至少说明对方还是想做事情,想把工作做好,这让他对这个女人的观感又多了几分不一样。

        “那你觉得这招待所问题出在哪儿呢?”陆为民反问一句。

        “我也拿不准,这县里边比我们的条件差的,我去悄悄了解过,生意也不错,收费也不比我们低多少,比我们条件稍好的我也去摸过情况,人家生意也挺好,至于说双峰饭店和电力宾馆就不用说了,可唯独咱们这招待所人气不旺,薇薇和晓佳她们都在怀疑是不是咱们这地方风水不好。”杜笑眉谈了一口气,挨着沙发坐下,“不过我觉得可能还是咱们自身有问题,要说咱们这位置也不错,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具体有什么问题我也琢磨不出来,陆书记,你帮我参谋参谋。”

        陆为民见对方是真的相当上心的在琢磨这件事情,而且看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也就点点头,想了一想才谈了谈自己的看法。

        “嗯,笑眉,关键还是咱们这家招待所的定位有问题,可以说高不成低不就,你说档次低吧,可又算是县委政府的招待所,要说也算县里的门脸,位置闹中取静,算得上独一无二,可你要说这条件呢?七八十年代的老平房,设施陈旧,要改都不好改,格局也是原来的老式大院子改过来的,怎么看怎么别扭,既没有独立的空间,这绿化又限于格局无法重新规划,就变成现在这副高不成低不就的德行,自降身份和那些小旅店一样吧,有些抹不下面子,要想和人家条件好的比吧,自身底气又不足,嘿嘿,所以只能是这样要死不活的拖着呗。”

        陆为民半带调侃半带揶揄的把招待所现有的情况给分析了一番,杜笑眉听了也是有些丧气,陆为民的分析都是到了关键之处,现在招待所还就是这样,只是这问题虽然找出来了,却没有解决的办法,要想改变现在的局面,那就得说投入,而且按照陆为民所说的那样,那就需要上百万的投入,这对于现在的双峰*县财政来说无疑是不可接受的。

        看见女人坐在窗前沙发上蹙起眉头的姿势挺好看,正好站在窗前拿起刮胡刀刮胡子的陆为民随意一瞥,却正好看见领口有些微微前敞的圆领连衣裙正好那一绺向前卷起挤压起一道褶皱,一块让人惊心动魄的白腻,从颈项一直沿着那道褶皱向下延伸到墨绿色的乳罩边沿,丰挺豪硕的胸房被乳罩勒得紧紧的,只是这种半罩杯的乳罩似乎并不太适合这种胸部乳肌过于丰满的女人,这样一看下去让人对那一双豪乳几欲裂衣而出的汹涌态势有更直观的认识。

        似乎听到剃须刀的响声没有响起,杜笑眉有些诧异的抬起目光一看,却正好看见陆为民目光直勾勾的向下俯瞰着自己,她随即下意识低头一看,立时羞得脸涨得通红,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赶紧站起身来,拉了拉裙领,狠狠的顿了一下脚,这才瞪了陆为民一眼,娇羞中带着一丝嗔怒般一言不发的离去了。

        陆为民也有些尴尬,他也不是有意想要偷窥什么,只是这无意间看到,就有点情不自禁的多瞅了两眼,其实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这女人其他地方身材看起来都挺苗条瘦削,怎么这胸部和臀部却格外突出,真有点S型的蜂腰翘臀凸胸魔鬼曲线。

        看见杜笑眉浑圆饱满的丰臀摇曳着消失在房门处,陆为民这才想起在电力宾馆还有两个累赘等待着自己去处理,想到这里,他就禁不住头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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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二十九节 挨尅也是一种姿态

        目视着何铿的奔驰消失在电力宾馆的大门外,陆为民才挠着脑袋一边走一边想该怎么来解决昨晚英雄侠义之后留下来的后遗症。

        他可以肯定今天丰州市里边关于昨晚在银都娱乐总汇的那一幕就得要传得沸沸扬扬,也许自己和苟延生都不愿意这件事情被传开,但是恰恰这种事情的传播速度却要超过任何事情,人们天性对于这类事情的感兴趣要超过其他任何事情。

        敲了敲门,门打开了一道缝隙,少女警惕的目光看到是陆为民之后脸上才露出欣喜放松的笑容,显然是昨晚的事情还让她们心有余悸,而正是因为对苟延生背后庞大势力的了解,也让她们须臾都不敢放松,即便是到了双峰,她们也一样睡不安枕。

        陆为民走进房间里,起来的是那个叫朱杏儿的少女,还是小心的关上门。

        范莲坐在床上靠在床头,看到陆为民进来,这才有些踉跄的起身,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下意识的拉了拉旗袍下摆,似乎是要遮掩什么。

        陆为民这才想起昨晚这两个丫头似乎就这么慌慌忙忙的跟着自己一行人慌不择路的从丰州一口气赶到了双峰。

        看她们身上的衣物就知道她们昨晚多半都是和衣而卧,两个丫头都还是穿的昨晚身上那一身鲜艳夺目的短旗袍,这种衣服在夜总会那种环境氛围里穿一穿倒不觉得岔眼,可要真在大白天里穿出去,尤其是在双峰这地方,那可就真成了惊世骇俗了。

        两条白生生的大腿露在旗袍下,陆为民突然想起范莲的内裤昨晚似乎也被苟延生扒拉下来,而昨晚就这么一趟子赶了过来,根本没有机会来得及添置其他东西,难怪范莲的表情和动作都有些怪异,这一刻某个画面似乎又在脑海中浮现。

        “范莲,朱杏儿,你们想好以后怎么打算没有?”摇了摇头想要摆脱什么的陆为民也不想绕圈子,径直问道。

        范莲和朱杏儿两个女孩子都只是垂下头不语,眼圈却都红了起来。

        见这副情形,陆为民也只能叹气不止,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形,但他又不可能这个时候来放手不管,虽说他不信苟延生这种情况下还敢来胡作非为,但是想想也难说,像苟延生这种垃圾,真要一根筋到底做出啥事儿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样子你们是暂时没去处,这样,我找个乡下地方你们暂时去住一住,不过只能是暂时,等有合适去处时再说。”陆为民也只能如此。

        他一度想过最好能把这两个丫头弄到昌州去,苟延生手再长也伸不到昌州去,让石梅帮这两个丫头介绍一下工作,但是石梅也就是一普通服务员,不可能马上就能帮她们俩找到工作,陆为民又不想去麻烦甄妮,就石梅的事儿甄妮都有些不高兴,再要弄去两个女孩子,保不准甄妮就要胡思乱想了。

        那就只能暂时让两女去隋立媛那里去呆一段时间了,明知道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现在也只能应付过去了。

        ***************************************************************************

        银都娱乐总汇的事件以无数个版本故事的迅速不胫而走,在第二天就迅速传递到了整个丰州地区。

        毕竟那一夜里在那里消费娱乐的人并不少,而且能在那里去消费的都不是普通人,而无论是苟延生还是刘昌杰已经陆为民都不是等闲之辈,更不用说这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龙争虎斗中还多了两个外国人。

        宾馆保安也证实两名外国人的确是坐一辆黑色奔驰而来,而且看样子外国人还是给一个中国人当随从,并非主宾,这让无数人心中的八卦之火又可以无限延伸。

        但是那一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没有多少人知晓,苟延生和陆为民之间的恩怨却是确定无疑的,只不过这一点也让很多人大惑不解,似乎无论怎么看,苟延生都和陆为民扯不上关系才对,更不用说演变成这种不共戴天的仇怨了。

        “这就是你陆为民升任双峰*县委副书记之后的第一炮?!我真是太小瞧你了!”

        安德健鲜有一见的发火了,而先前狠狠在茶几上的一掌让茶杯盖子都跳动起来,险些就落在了地面摔坏,幸亏陆为民反应及时,伸手如电,才算捞住,没让它四分五裂尸骨无存。

        陆为民不敢吱声,只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安德健面前。

        前夜的那场风波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在丰州官场上传遍了,但是他们对事情具体经过都是一知半解,究竟什么原因引发了陆为民和苟延生两拨人的冲突,进而导致双方大打出手,直至一方受伤,最后让整个银都娱乐总汇都沸沸扬扬,传出了太多版本,安德健听到的不过是比较靠谱儿的一个。

        说苟延生一拨人在消费时调戏一漂亮女领班,而这个女领班恰恰又是陆为民熟人,所以陆为民便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引发双方冲突。

        安德健也知道陆为民不会无缘无故卷入这种类似于桃色纠纷中的事情中去,他对陆为民还是信得过的,可是不管怎么样,你一个新上任的县委副书记在上任时就很有争议,现在没上任两天,就跑到一个娱乐场所里和人发生冲突,在社会上炒得沸沸扬扬,这不是送人口实授人以柄么?

        不管出于何种正当的理由,这种行为都不可取,这是安德健的观点,哪怕真有什么问题,那也该有其他职能部门来处理。

        陆为民也知道这个时候安德健还在火头上,所以他很知趣儿的保持了沉默,听凭安德健训斥批评。

        能够得领导如此声色俱厉的批评你,那也说明一个问题,那是真心实意的爱护你关心你,换了一个人,也许安德健就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来骂你了。

        一直等到安德健的火气渐渐消退,陆为民才相当知觉的替安德健把茶水送上,然后才寻摸着一个机会,简单明了的把当晚情况介绍了一遍。

        安德健脸色很复杂,阴晴不定,良久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

        苟延生的骄横跋扈他早有所见所闻,那一日不也是在丰州饭店里么?而且苟延生欺男霸女的劣迹在丰州也数不胜数,典型的二世祖,只不过一方面丰州市是苟治良的大本营,而且苟延生手下身边都有一拨人,能帮他擦屁股,许多事情虽然有所闻,但是都被压在一个层面上,没有上升到足以影响到苟治良政治前途的层面上,加上这家伙虽然混账,但是也并非无半点脑髓的角色,大部分时候也还是明白事情轻重,所以才没有闹出多少难以收场的事情来。

        像这此在银都娱乐总汇里发生的这件事情,虽然外边炒得甚嚣尘上,但是苟延生自己却显得异常安静,听说对外边那些事情也是一概否认,所以更多的也只是一些风传,并未见诸于官方。

        “为民,这事儿你说得对,做得更好。”安德健将身体靠在沙发里,有些疲倦的抹了一把脸,“那种情形下,有良知的人都应该那样做,一个女孩子的清白比什么都重要,你后边处理得很好,很妥当,没有把握的事情,宁肯不做。”

        陆为民心里也是一阵安慰,既为安德健理解支持感到高兴,又为安德健用这样的言语来评价自己感到欣慰,至少安德健也还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羽毛就丧失了底线的人,这种表态殊为可贵。

        “不过,像银都娱乐总汇这种场合你最好给我少去!就算是有投资商需要应酬,就非要到丰州饭店去么?你换一个清静点儿的地方不行?屡屡在那里和人发生冲突,你检点过自己的行为没有?”

        这有些吹毛求疵了,不过领导的批评当然要接受,陆为民连连点头称是。

        安德健心气渐渐平和下来,陆为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可以不在乎外边怎么评价自己,但是安德健这里却需要解释清楚,通过安德健也可以把事情原委向诸如孙震这些人传递,避免自己的负面形象留下。

        “为民,你现在作为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应该清楚地委对你的期望,双峰经济要有起色,你自己要分清楚轻重缓急。”安德健沉吟了一下之后才缓缓道:“虽然地区纪委还没有对亚洲国际事件做出最后结论,但是李廷章也免不了要受处分,詹彩芝弄不好还要追究刑事责任,地委已经决定让张存厚同志担任你们县的县委组织部长,恐怕今明两天就会来上任。”

        陆为民迅速在脑海中寻找着张存厚的资料,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地区宣传部宣教处处长?”

        “嗯,晓春到宣传部任副部长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找个时候坐一坐,也算是为晓春接风吧。”安德健脸色变得平和下来,“晓春在南潭呆的时间也够久了,到地区来也算是活络活络,别老是呆在一个地方上工作,观念思想都容易封闭。”

        “我相信徐书记变成徐部长一样可以很轻松的胜任地委交给他的任何工作。”感觉到安德健心情恢复了正常,陆为民也笑了起来,“前晚我就和徐部长见过面了,我祝贺了他,也欢迎他到我们双峰指导工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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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三十节 意想不到的影响

        从窗前看见陆为民从那辆三菱蒙特罗车上跳下来,曹刚就忍不住叹一口气。

        陆为民这小子太能折腾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摊上个这样的副手究竟是祸是福,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有这个家伙在,故事始终不会少。

        银都娱乐总汇的事情在丰州传得沸沸扬扬,也把苟书记拖进了漩涡,本来只是陆为民和苟延生的冲突,不知道怎么火又延伸到了苟治良身上,至少曹刚知道李书记对这件事情也不太高兴,陆为民作为县委副书记,一级领导干部,出这样的事情固然不是好现象,但是苟延生恶名在外,据说也让李书记对苟书记也有了一些看法。

        也不知道是谁在李书记面前给苟书记上了眼药,说苟书记对他这个二儿子特别纵容,苟延生已经多次在丰州惹是生非,影响很坏,就是仗恃着自己父亲在丰州根基深厚,没有人能管得了他。

        惹是生非这些事情都是小问题,关键是这后边一句话就有些分量了,说苟治良在丰州市里边可以一手遮天,不管苟延生出啥事儿,哪怕是杀人放火,只要是在丰州,就可以统统摆平,在丰州就没有苟家摆不平的事儿,这种传言流传得很广,本来就是一些牵强附会的无稽之谈,再怎么说苟书记也不至于丧失原则到那种地步,但现在却有一些之前的事情也被捅了出来,听起来活灵活现,言之凿凿,这对苟书记的影响很坏。

        曹刚昨天开会时候看到苟治良的时候就感觉到苟治良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整个从会议开始到会议结束,苟治良只是在会议最后干瘪无味的强调了两句,就草草收场。

        外边对陆为民的看法也是毁誉参半,有说陆为民本来就年轻,血气方刚,不肯退让的,也有说苟延生是欺人太甚,这一次踢在了铁板上,正好陆为民是和京里边一个大有来头的人物在一起,自然就毫不留情,;还有的说是两个人素有宿怨,这一次两人都不过是借机爆发而已。

        不过有一点倒是很肯定,那就是从来没有在丰州地面上吃过亏的苟延生苟二少,竟然被人打得进了医院,据说伤势还不轻,这都在其次,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苟延生吃了这么大的亏,居然就无声无息的忍了,这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让人不敢置信。

        陆为民并不知道曹刚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注视着自己,但是他知道自己从那一晚之后,县里边不少干部看自己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异样。

        敢打苟二少的人,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但是在丰州,而且还是在银都娱乐总汇这样的公共场合,他陆为民的确还是第一个。

        连陆为民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那一晚的惯性之举,居然也能带来这么多意想不到的微妙效果。

        至少县里边不少人都对自己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尊重和敬畏,地区里边也一样。

        鲁道元甚至打来电话说他现在在地委里边是闻名遐迩,办公室里很多人都在热议说看不出陆科长原来在地委里边一副温文尔雅人畜无害的模样,竟然敢在银都娱乐总汇里边对地委副书记的儿子大打出手。

        他们已经选择性的忽略了陆为民究竟为什么出手,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下出手,他们只关心,陆为民是在银都娱乐总汇这个苟延生的老窝子里出手,而且出手对象就是苟延生,而且还敢把苟延生给打进医院里去住着。

        就凭这一件事情,很多人都下意识的把陆为民脑门上刻上了骄横跋扈胆大妄为的符号,这不是陆为民所想要的,但是却由不得他。

        在陆为民看来,自己根本谈不上什么骄横跋扈,苟延生以前的举动才勉强说得上,而苟延生这么嚣张跋扈其实都是被那些惧怕苟治良权势的人给惯出来的。

        就算是原来苟治良真的在丰州县一手遮天,但那是因为丰州偏居黎阳一隅,可现在丰州变地区了,他即便是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在某些方面有很大的话语权,但是既不是地委书记,也不是行署专员,更何况在丰州市还有一个和他格格不入却一样桀骜不驯的地委委员张天豪担任市委书记。

        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是苟治良,更需要好好收敛一些,不管是他本人还是家人。

        处在地委副书记这个位置上,看似位高权重,其实相当微妙或者说相当尴尬,苟治良本来就背着丰州地头蛇的名声,加上丰州成立地区之后,他在丰州市的人事安排上利用担任地委组织部长的优势把手伸得很长,这在当时就引起了地委其他一些领导的担心和不满。

        好在当时的首任地委书记夏力行是老黎阳地委书记过来的,威信很高,对地委掌控力也很强,苟治良在夏力行面前自然相当乖觉,但是他对像孙震、王舟山等其他地委领导态度就不太买账了。

        现在夏力行离开,新班子成立,地委书记和行署专员都是从省里边来的,在丰州这边根基都不算深厚,而像安德健、张天豪这一类丰州本地的实力派却又和他关系不睦,可以说稍不注意就会引来攻讦。

        如果这种情况下他还不知道收敛,极易成为众矢之的。

        就算是李志远有意利用他来平衡孙震和安德健以及常春礼、萧明瞻这些人,但是从本质上来说,苟治良永远都无法像章丘育和蔺春生那样成为李志远的绝对心腹,这也就使得他无法得到地委书记无条件的支持,这也就成了他的一大软肋。

        之前陆为民到没有想那么多,但是觉察到事情发生之后除了安德健把自己叫过去痛骂一顿之后,几乎无人就这个问题来告诫或者提醒自己,这让他也颇感惊讶。

        倒是后来徐晓春打来电话笑着把自己给洗刷了一顿,言语中也就提到现在苟治良也不好过,一样承受了很大压力,所以苟治良这几天表现得特别低调,据说在和地委行署领导交换意见时也很诚恳的做了自我批评。

        陆为民这才慢慢回过味来,压力是相互的,自己那一晚的举动固然给自己带来一些负面影响,同样也对苟治良有很大冲击。

        谁让苟延生恶名在外?即便是不知道具体情况,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把罪过全数扣在苟延生头上,所以苟延生才会相当知趣的选择了夹着尾巴做人。

        自己敢于太岁头上动土,大概也让一些领导心里出了一口闷气,你苟治良不是很牛么?不是说在丰州市一手遮天么?怎么儿子被人暴打住院,也不敢吱声了?如果苟治良胆敢就这件事情来究根问底,可以肯定,很多人都不吝在其中煽风点火使劲儿,就是要把你苟治良拉进漩涡里,让你脱身不得。

        苟治良也是老奸巨猾的角色了,并没有草率冲动,而且他大概也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德行的角色,所以很明智的选择了低调处理,甚至是以一种自责的方式来化解了这一波冲击。

        陆为民踏进办公室,秘书小何已经把茶替他泡好了,摆放在桌案上的文件和资料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归纳好,县直机关的摆一叠,各区乡镇的一叠,按照轻重缓急拜访,让人一目了然。

        何明坤是关恒替他选的秘书,小伙子原来是在城关镇政府工作。

        县委书记梁国威现在因病被免去了职务,而副书记詹彩芝也因为亚洲国际事件被撤职,而且现在地区纪委都还在调查,两个人的秘书也就没落得个好去处,都重新安排到了其他部门。

        曹刚和陆为民的秘书都是关恒重新从县里其他部门单位选来的,比如曹刚的秘书就是从县委组织部办公室过来的,而在关恒征求陆为民的意见时,陆为民建议可以从基层选一个秘书,最好是大中专毕业生在基层干了两年的,所以何明坤就进入了关恒的视线。

        何明坤是黎阳师专毕业的大专生,年龄和陆为民相仿,在实验中学教过两年书,后来调到城关镇工作,在关恒推荐给陆为民三个人选中,何明坤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陆为民也无可无不可,后来杜笑眉不知道怎么知晓了这个情况,谈到何明坤称这个年轻人很灵性,也有些个性,倒是让陆为民有些感兴趣,于是就选了何明坤。

        陆为民当然知道杜笑眉之所以在自己面前说起何明坤估计也是她姐夫巩昌华的推荐,不过对于他来说谁来给自己当秘书影响不大,能够纳入关恒的眼帘,基本素质肯定有,也不会什么这样那样的问题。

        不过杜笑眉说这个何明坤有点儿个性还是让陆为民有些意外,据说这个何明坤曾经因为一项工作和分管领导意见有分歧,为了证明自己观点正确,专门到地区图书馆去查阅资料,到县计经委和农业局核对数据,愣是搞了个清楚,搞出一篇论据详实的文章,让分管领导最终认可了他的意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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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三十一节 秘书心目中的传奇

        陆为民有看报纸的习惯,这是前世养成的,不过在前两年给沈子烈和夏力行当秘书期间,这个习惯只能时断时续的保持着,更多的时候是抽时间把几天的报纸进行一次浏览,然后以最快时间选出一些有价值的文章搁在一边,只要有时间就看,保证需要看的东西不拖到下个星期,有价值的东西也做一做笔记。

        陆为民曾经想要养成写日记的习惯,但是前世未能养成,在今生也一样无法,这大概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带来的。

        在洼崮工作期间,他就开始有意识的养成看报习惯,不过他看报时间很短,一般说来也就是不超过十分钟,在他看来报纸上的东西往往是新闻性的东西,只需要掌握信息,无需太过于了解细节,当然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例外。

        中央关于清理整顿开发区的意见已经出台了,陆为民有些遗憾。

        双峰的开发区在年前就曾经提上议事日程,但是梁国威却瞻前顾后,错失良机,把心思都放在了亚洲国际这一个项目上去了,导致开发区规划始终停留在口头上,甚至连方案都没有形成,现在中央精神要求收紧,省里边虽然没有一刀切闸死,但是现在再要想申报开发区,恐怕就得要有点儿像样的条件才行了。

        不过对于这一点陆为民倒也不是太在意,在他看来,开发区之所以被称作开发区,无外乎就是剥离了社会管理职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抓招商引资和基础设施建设上,着力为引进项目和企业建设经营服务,在这一点上其实只要县里有这么一个意图,确定一两块区域作为试点地区,让各行政职能部门能够将服务有所倾斜,让效率提高,也就相当于一个开发区了。

        其实洼崮已经有了一点开发区的气象。

        摆在最上端的就是沙梁乡关于扶持长河紧固件厂发展的贷款的意见。

        按照洼崮区委的意见,洼崮区各乡镇的合金会原则上已经只收不贷,但是这个原则就有一定条件,在陆为民和章明泉看来像韩长河这样既具有一定技术含量,又有成熟产品,更具有良好市场前景的企业,是可以给予支持发展的,和洼崮镇的非标件厂一样,沙梁乡也把从非标件厂分裂出来的紧固件厂作为重点培育对象。

        按照洼崮区委年初制定的今年工作意见,各乡镇除了在抓好中药材种植基地这个中心工作前提下,还要根据各乡镇的具体情况,有计划有步骤的培育三到五户重点企业,在政策和贷款上给予大力扶持,而且明确企业性质权属不受影响。

        洼崮镇提出了要将昌南地区中药材专业市场、丰祥药业、民德建筑公司、启明非标件厂这四家企业作为93年洼崮镇重点扶持企业,同时也提出了还要进一步推进企业改制,成熟一家,改制一家,将剩余的几家企业在今年内全部完成改制,力争在引进三到五个项目,筛选几家企业出来,作为明年洼崮镇的重点培育对象。

        洼崮镇的工作计划也给整个洼崮工作开了一个好头,沙梁乡也提出了今年要将长河紧固件厂、东风预制品厂、沙梁包装材料厂三家企业作为沙梁乡的龙头企业来扶持,力争今年全乡工业总产值要在去年基础上翻一番。

        东风预制品厂是由沙梁乡预制品厂改制而来,包括乡里两名招聘干部在内的多名原厂技术和销售骨干,联合起来将预制品厂的集体股份全数购买下来,从而完成了这家集体企业向私人股份制企业的转变,这个企业的改制也是在彭元国亲自一手一脚操作的,好在有了民德建筑公司和标准件厂的范例,预制品厂的改制进展相当顺利,最终洼崮区委和沙梁乡党委都以文件形式明确了企业改制的结果。

        这也极大的鼓舞了这些股东们,他们很快就又募集了将近八十万资金并从合金会贷款五十万投入扩大生产规模,准备将今年产值从四百万将要一步提升到一千万,实现利税一百万以上,三年内要将产值达到三千万以上,实现利税三百万以上。

        而包装材料厂则本来就是从一个家庭式作坊发展起来的私人企业,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过乡里边会把它打上眼,没想到现在乡里居然主动关心起这家私人企业的发展来,这让老板也是受宠若惊。

        小坝乡方面发展势头也很喜人,只有垛子口乡由于条件所限,在这方面还没有多少动静,但是在陆为民看来,这也需要实事求是因地制宜,像垛子口乡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发展工业,反倒是其优越的自然环境使其具备了发展旅游产业的良好条件。

        所以陆为民也专门给垛子口乡党委政府主要领导交换意见,专门为他们打了预防针,要求他们不要因为看到其他乡镇的招商引资蓬勃发展就心烦意乱,而应当考虑利用本地优势特点,来走适合本地发展的路子。

        相较于洼崮区的发展,整个双峰全县六个区中其他五个区发展都不太让人满意,除了作为县城所在的双塬区勉强还有一些看点外,其他四个区都是乏善可陈,尤其是凤巢区和开元区两个区更是让人失望,从区委领导到各乡镇主要领导,招商引资的思想观念还停留在一种相当原始的状态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吸引到外来投资。

        陆为民就打算好好和曹刚谈一谈,看看曹刚的想法和意图,来确定这一年双峰经济发展的路子。

        既要加大力度招商引资,有针对性的引入项目,同时又要着眼于进一步在全县推进企业产权量化改制,挖掘内生性潜力,采取各种政策和手段来激发本地私营经济发展,这就是陆为民为双峰经济发展考虑的两条腿走路思路。

        “陆书记,双塬镇巴书记早晨一大早就打来电话,问您上午有没有空,他说他和孔书记、刘镇长想过来汇报一下工作。”

        何明坤走进办公室时,看见陆书记正在仔细的看着太和区今年经济工作要点,这些都是从前任副书记詹彩芝那里转过来的文件资料,前一段时间陆书记太忙,几乎没怎么在办公室里安静坐下来,要么下区乡,要么就是跑昌州和丰州,他这个秘书都几乎没有安稳过。

        何明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入了陆为民的法眼,在城关镇也就是双塬镇上,他搞的工作很杂,先在镇上工业公司要负责办公室工作,所有报表数据统计都在他这里汇总,后来又被抽到镇上的司法所负责司法调解工作,一搞又是一年,刚回到镇上党政办工作不到一个月,就被县委办一纸调令调到了县委办。

        镇上的同事都是羡慕他走了狗屎运,正好县里领导换人,而陆为民年龄不大,对秘书提的条件苛刻,正好就他符合了每一条,就轮到他了。

        陆为民在亚洲国际事件之前一直算得上县里的一个神秘人物,关于他是前任地委书记秘书,空降到县里担任常委,内定宣传部长却又主动要求下区乡担任吃力不讨好的区委书记一事在县里也是流传颇广,但陆为民很少出现在县里,无论是各种会议活动,还是在其他场合,都很少见到他的踪影,就像是安心要在洼崮那旮旯里安营扎寨一般。

        但是亚洲国际事件之后陆为民一下子就变成了传奇人物,他公开挑战县里主要领导的意见,质疑亚洲国际但是却并不被接受的情况也断断续续被披露了出来,而后来陆为民又在地委里边全力为县里干部的集资问题争取有利的解决方案也为陆为民赢得了相当民心,尤其是这些干部们在对梁国威、戚本誉和詹彩芝这三人切齿痛恨的同时,也对陆为民赞不绝口,这也让陆为民如此年轻资历如此之浅却晋位县委副书记减少了不少抵触情绪。

        何明坤在双塬镇工作时,镇里的人就对陆为民的评价相当乱,有些人认为陆为民是命生得好,给地委书记当秘书,来镀金,捞取政治资本,有些人则觉得陆为民还是有些本事,洼崮在他手上才半年时间,就折腾出不少动静来,尤其是乡镇企业改制更是引来相当大争议;也有人认为陆为民这是在哗众取宠,在洼崮乱鼓捣,捅出一大摊烂事,也许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不过在亚洲国际事件之后,这些声音就逐渐归于一致,那就是陆为民前途无量。

        银都娱乐总汇事件之后,更把陆为民的名声推上了一个“巅峰”。

        苟二少的名声在双峰民间虽然不彰,但是对于官场上有些门道消息灵通的人物来说,那也都有所耳闻,陆为民居然竟然悍然把苟二少给打得住了医院,据说还是为了女孩子,究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是争风吃醋,这些内幕自然无人得知,但是苟二少居然就这样挨了打悄无声息的偃旗息鼓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就凭陆为民如此逆天,就足以让何明坤这些和陆为民年轻相仿的人都觉得能给陆为民当秘书,那走到外边腰杆都能硬扎许多。

        依然悲催,晚上又断网了,早晨又有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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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三十二节 阳谋无敌(1)

        陆为民当然不清楚自己在秘书心目中的形象也因为银都娱乐总汇事件之后倏然高大威猛了许多,事实上他也没有那么多精力花在那上面,他有太多需要考虑的事情。

        安德健早已经给他挑明了,他并不是李志远心目中的最佳人选,也许他永远都无法成为李志远篮子里的菜,但是各种机缘凑巧,暂时成就了他现在的机遇,但是如果他不能在今年一年拿出像样的业绩来,只怕李志远也一样会有其他打算。

        双塬镇也就是城关镇,双塬是老地名,据说得名于一南一北两块高地,据说号称龙蟠虎踞,乃是有王霸之气的风水宝地,从汉唐以来,双峰出了不少封疆大吏和出将入相的角色,只不过自满清入关之后一直到近代,双峰就显得相当沉寂了。

        文革时期双塬镇改名为城关镇,后来文革结束后又改回为双塬镇,双塬区下辖四乡一镇,除了双塬镇(城关镇)外,还有南郊乡、洪湖乡、宕头乡、北外乡四个乡环绕在双塬镇四周,

        双塬区委书记兼双塬镇党委书记孔令成刚满四十五岁,却是转战了几个区乡老辣成精的生猛角色了,担任过人事局副局长、铜山乡党委书记和太和*区委书记,曾经以三十七岁之龄担任过铜山乡党委书记,创造了双峰建国以来最年轻的乡党委书记的历史,后来刚满四十岁就担任了太和*区委书记兼太和镇党委书记,再度打破历史成为全县最年轻的区委书记。

        在他出任双塬区委书记之前的双塬区几个乡镇的人事关系复杂,各种问题盘根错节,他三年前双塬区委书记兼双塬镇党委书记,仅用了一年不到时间,就大刀阔斧的把五个乡镇的干部进行了轮岗,很快就理顺了关系,使得双塬区当年就成为全县先进区委,其手腕狠辣老到可见一斑。

        不过孔令成和前任县委书记梁国威关系很一般,尤其是和县委副书记戚本誉关系势同水火,但是即便是在戚本誉在双峰*县委如日中天的时候,也未能彻底打压住孔令成,由此可见孔令成的顽强。

        在陆为民心目中,如果说把双峰*县比作一条龙,那么双塬区就是龙头,而洼崮就是龙尾,现在龙尾已经开始发力,而龙头却还悄无声息,那么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而双峰经济如果缺了这个龙头的带动,也永远不可能真正发展起来。

        更为重要的是陆为民很看好双塬镇班子的战斗力,虽然他只是去调研了一天时间,但是通过一天的接触,他就能感觉到双塬镇党政班子是形成了以孔令成为核心的团体,虽然不能说绝对一条心,不过很显然孔令成在整个双塬镇的威信相当高,居于绝对领导地位,镇长钱理国、副书记巩昌华、巴子通都是很自觉地形成了搭配层次,鲜有拆台和扯皮推诿的现象,这给陆为民留下的印象很深。

        在陆为民看来,这恰恰是一个团体战斗力的关键体现,而作为党委书记的人格魅力和素质能力往往最能从这上面体现出来,而一个团体如果有这样的班长,往往也就意味着这个党委政府的无论是在凝聚力还是执行力上都有了保障。

        他也一直想要和双塬镇的经济班子见一见面,好好座谈一下,听一听他们对双塬自身定位和未来构想,也便于把双塬纳入自己对整个双峰全县经济规划中来。

        听得何明坤这么一说,陆为民看看表,他本来想向曹刚汇报一下近期工作打算,但是现在双塬镇的班子有这个意图,他觉得曹刚那边不妨暂时缓一缓,听一听双塬这边的想法,这样自己心里也更有数一些。

        洼崮那边陆为民心里已经了如指掌了,现在剩下的五个区二十四个乡镇中,除了永济和开元这两个区陆为民还没有去接触外,双塬、太和和凤巢三个区十四个乡镇,陆为民已经跑了其中七个乡镇,也对全县的一些经济底子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双峰不多的工业经济还是主要集中在双塬,双峰要想在经济上有所突破,最终还得要在双塬区打主意,现在洼崮已经有了起色突破,那么双塬就更不能搁下了,抓两头带中间,无论是从地域还是从经济总量来说,双塬的问题都必须要摆在第一位。

        “小何,你给巴书记回个电话吧,正好我也要了解一下他们下半年的工作想法,要不我到他们镇上去,也不用他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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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书记他自己过来?”孔令成站在办公桌面摩挲着桌子上摆放的地球仪,方正敦厚的脸膛上泛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看起来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协调,就像一个老实木讷的人突然变得狡诈诡谲起来一般,“老钱,看来咱们这位陆书记不会轻易放过咱们啊,咱们得好好准备一下才行,要不还得比上一次更难堪。”

        “不会放过咱们?孔书记,这话有点儿说不过去吧?就算是真要为难咱们,那也得有个比较说法啊,咱们也没得罪他。”

        钱理国和孔令成年龄相仿,黑瘦精明的脸上一双略略有些深凹的眼眶,眼珠子有些发暗,乍一看似乎有点儿中亚那边人的血统一般,可他却是土生土长的双塬人,当兵回来先在政府办当通讯员,后来才回到双塬镇上干公安员,计生办主任,农经办主任,镇党委副书记兼工业公司经理,最后才走到镇长这一步,也是一个老基层干部了。

        “嘿嘿,你不信?不信你就看着吧,待会儿咱们这位陆书记又得要有不少新点子出来,如果咱们准备不充分,弄不好还得被他好好洗洗脑,叫老巴把各种资料数据都准备好,还得有自己的想法思路,别问起来都是照本宣科的东西,我观察过,陆为民很讨厌这种东西。不过我觉得这也是好事儿,包括你我和老巴在内,洗洗脑也好,没坏处,嗯,这样吧,把老巩和其他几个在家的镇上领导都叫上,一起听一听。”

        孔令成抚摸着颌下胡须茬子,若有所思,说实话,别看表面上他很自信,但是对于陆为民的到来,他还是有些压力的。

        “都参加?至于么?”钱理国觉得素来沉稳有度的孔令成怎么也变得有点儿优柔寡断起来了?

        对于陆为民,孔令成之前了解并不多。

        在他看来,其实也就是踩着狗屎运靠上了地委书记这棵大柱子的角色,空降来镀金,之所以选双峰这样条件艰苦的穷县,其实也就是为了更好的捞取政治资本,不过当陆为民放弃了宣传部长的位置而主动要求下洼崮区担任区委书记时,还是让孔令成很是吃了一惊。

        哪怕是真的作秀,这下洼崮担任区委书记那也得有点真材实料才敢去做,否则只怕尚未登台表演,你就得要栽筋斗了。

        他甚至也做好了看笑话的准备,像洼崮这样的穷区,你一个毛头小子去担任区委书记,威信全无,就算是你挂着常委头衔又怎么样?区乡干部也许会对你这个头衔有些怵,但是普通干部呢?老百姓呢?

        孔令成是从基层干起来的,他很清楚你想要在基层站稳脚跟,最好的办法就是扎扎实实苦干,做一番实实在在的成绩出来,赢得他们的尊重,这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那你就得要在县委里边有强有力的支持,至少得把各乡镇的领导干部牢牢抓住,做不到让他们敬你,就得要做到让他们怕你。

        陆为民并没有获得梁国威的全力支持,这一点孔令成很清楚,甚至他比许多人都还清楚,陆为民来双峰担任县委常委,地区里边一样有不少人持异议,其中就有当时的地委组织部长也就是现在的地委副书记苟治良。

        但是陆为民在洼崮的表现很快就颠覆了孔令成的观感。

        区委组织干事胡焕山是他的隔房表兄,通过胡焕山孔令成对陆为民的表现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认识,虽然胡焕山也要夹杂有些他自己的个人感情,但是孔令成还是能够觉察到陆为民的厉害。

        用新颖观念来吸引人,用踏实做事来凝聚人,用人格魅力来征服人,这是孔令成根据他自己对陆为民这大半年来所作所为的观察和了解,归纳总结出来陆为民所采取的手段,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却又很管用。

        章明泉和齐元俊这些都是有棱有角的角色,都被陆为民迅速收编麾下,尤其是个性突出的齐元俊更是连戚本誉和朱明奎都未曾降服的,却在陆为民的手腕下迅速转投门下,主动为陆为民入主洼崮心甘情愿铺上红地毯,这是胡焕山的原话,孔令成觉得说得很贴切。

        就是要让你心服口服的拱手称臣,这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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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三十三节 阳谋无敌(2)

        “老孔,老钱,老巴,很有长进嘛,没几天就能弄出这么一个东西来,情况清,底数明,论据详实,有针对性,也的确有些说服力,真不错。”坐在会议室沙发里的陆为民脸上笑意隐隐,一边点头,一边随口道:“双塬全区多少人?双塬镇多少人?”

        “全区十三万九千人,其中双塬镇四万三千三百多人,城镇人口一万一千多人。”钱理国没有弄明白陆为民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他记得这个问题上次陆为民来就已经问起过。

        孔令成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他知道陆为民这个家伙最善于设套,先把套子设好,一步一步诱你上钩,最后就是退路全无,完全按照他的步骤节奏行进,他下意识的感觉到陆为民这么问一句肯定是有后话。

        “双塬区人口占全县五分之一强,而其中双塬镇又占全区的三分之一弱,而这个城镇人口数占全县城镇人口数的百分之九十以上吧?”陆为民双手合十轻轻搓揉着,目光汩汩如水在在座的众人脸上掠过,“双塬镇所处的地理位置不用我多说,全县核心中的核心,城镇人口更是占到了全县的百分之九十以上,主要党政机关和商业区都聚集在这里,可谓人才荟萃,菁华齐聚,说实话,如果这个构想放在凤巢,甚至是开元,我都非常满意,但是你们是双塬,你们是城关,我就非常不满意。”

        前期语气平淡,但是在最后两句陡然拔高,让整个会议室里的所有人心腔子都陡然缩紧起来。

        都知道陆为民这个才上任的县委副书记不好对付,上一次来双塬调研考察,话语不多,但是都说到关键问题上,就让大家意识到要想在这位年轻的副书记面前不吃瘪,你最好把准备工作做足,但是上一次陆为民虽然问的问题刁钻,但是却保持着相对宽松平和的语气,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凌厉的气势。

        “老孔,你是从人事局局长乡党委书记再到区委书记久经风霜的悍将了,太和*区烂摊子你一手一脚理顺,双塬区之前也是出名的马蜂窝,你来之后才把这些老虎屁股摸不得的情况撂平;老钱,你的简历我看过几遍,双塬镇乡镇企业不像其他区乡的乡镇企业那样破烂流丢,双塬镇合金会是我唯一放心的合金会,你功不可没。”

        “在这里我要说一句不负责任的话,哪里说哪里丢,出了这个门我不认。以孔令成的能力,当个县委常委或者副县长绰绰有余;你钱理国,六大区区委书记哪一个位置你也能坐得四平八稳,但是在这个话之前我还要补充一个前提,这要是放在前两年,才能作数,放在你现在,我觉得你们俩就得要好好思考了。”

        陆为民这一番话丢出来,顿时让整个会议室里双塬镇的领导干部们都为之色变。

        见过大风大浪的孔令成和钱理国都还能稳得住阵脚,脸色虽然有些怪异,但是都还算能保持平静,但是其他诸如巩昌华、巴子通这些副职们都禁不住耸然动容。

        这个陆为民是不是太狂妄了,还是真不懂政治规则,竟然敢放如此狂言?!

        可他是地委书记秘书出身,而且还当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地委办综合科科长,他会不懂这其中的轻重分寸?!

        居然敢评点孔令成可以当个县委常委或者副县长,钱理国可以担任区委书记,县委常委和副县长你是一个县委副书记能决定的?就是区委书记也不是你一个县委副书记可以左右的,在座这么多人,虽然你说了出门不认,但是谁都知道,也许出了这个会议室不到半小时,你陆为民这番话就要传遍县委县府大院!

        但是陆为民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大嘴巴”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反而语气更见强烈激扬。

        “时代不同了,对我们基层党委政府的要求不同了,对我们的党委政府领导干部要求同样也不一样了!如果你还抱着以前那种老观念,得过且过,觉得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我双塬就是永远的老大,那我要告诉你,你落伍了!落伍的结果是什么,那就是掉队,也就意味着你不再适合这个位置了,否则你就会耽搁一地的发展,甚至成为罪人!”

        如果说前面的话都还带有一些泛指的味道,那后面这几句话几乎就是直截了当的把手指点着双塬领导干部们的额头了。

        谁都没有想到陆为民突然间语言一下子变得这般悍野尖刻,丝毫没有要给什么人留面子的意思。

        “或许有人要说我陆为民是在那里危言耸听,我们双塬那样工作滞后了?那样指标低了,那样增速落后了?其他区比起我们双塬来远远不如,凭什么指责我们双塬?”陆为民没有给他们喘气的机会,继续发难:“但我要告诉你,因为你是双塬的领导干部,你当第一是天经地义,没有人会觉得你有什么不对,但是你如果变成第二,那么你就是罪大恶极!这就是双塬领导干部必须要有的觉悟,否则你就不配当双塬的领导干部!”

        陆为民音调陡然拔高,有些激昂的声音在双塬镇会议室里回荡着。

        “双塬情况不错,但是在我看来这是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小富即安的思想作祟,是啊,和周边的开元、凤巢以及永济、太和这些区乡来比,双塬遥遥领先,但是我要提醒你们,这只是暂时的。我这里有一份来自洼崮的工作计划,先不说洼崮是否能实现这个规划,但从他们的这个计划构想来看,我觉得双塬如果不奋起直追,被甩下那是必然的。”

        陆为民摇了摇手中的一叠资料,“截止五月二十日,洼崮今年已经签约引进重大项目两个,实现引资二千贰佰万元。昌南地区中药材专业市场预计十月之前建成开门营业,可以吸纳消化劳动力三十余人,这还不计算可能带来的其他产业的增加,预计今年就可以实现销售额四百万元,明年实现销售额二千二百万元,后年实现销售额伍仟万元!丰祥药业预计明年初建成投产,明年实现产值一千八百万元,利税两百万元以上,消化劳动力六百人以上,如果这批工人全部来自洼崮区,仅此一项,每年带来工资收入超过一百二十万元,这也就意味着洼崮全区每实现人均增收近二十元!”

        一系列的数据抖落出来,让孔令成和钱理国顿时感觉到了巨大压力,如果说先前陆为民言辞犀利的批评让他们一阵冷一阵热之后还有些不太服气,那么现在他们就真的觉得有点儿芒刺在背的感觉了。

        洼崮是啥地方,能和双塬比?兔子都不拉屎的旮旯,能和县城所在的繁华闹市相提并论?可以说双塬镇一个镇都能比洼崮一个区强几倍。

        但是现在陆为民所提及的东西却是实打实的,昌南地区中药材专业市场据说是陆为民全力引进的项目,孔令成和钱理国之前也早就听说过,但是县里似乎对这个项目不太看重,认为花架子的模样居多,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刻意贬低了这个市场带来的影响力。

        孔令成和钱理国都是基层工作的熟手,清楚一个市场一旦兴起,带来的巨大拉动效应,比如饮食、住宿、运输等等消费型行业将会受到很大带动,巨大的人流量几乎就是一个无尽宝藏,只要能把这源源不断的人流量维持,就能带来想象不到发展前景。

        而更让孔令成和钱理国感到触动的是丰祥药业的落户,他们都不笨,自然能够联想到丰祥药业当然不会无缘无故选择到洼崮落户,自然和洼崮全力打造的中药材种植基地和这个中药材市场有很大关联。

        作为制药企业最大限度的接近原材料产地和集散地,无疑可以获得更稳定的原料供应保障,也可以减小原料运输成本,丰祥药业选择洼崮显然就是基于此,而一个制药企业的建成无疑又会拉动其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就是息息相关丝丝入扣,一旦联动起来,就会产生惊人的协同效应。

        “或许这对于双塬来说算不上什么,毕竟洼崮的底子和双塬无法相提并论,但是我们再来看另外一个数据。”陆为民并无意炫耀洼崮招商引资取得的成就,在他看来洼崮招商引资取得的成就只是一方面,和自己下一步想要敲打双塬方面推动的工作还各有侧重,“这是洼崮区全区乡镇企业基础数据明细表,从这上面可以看出洼崮全区从前年到去年一直到改制前的发展状况。”

        孔令成和钱理国都隐隐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先前他们还以为陆为民这一次来是对双塬招商引资方面的工作有所不满,但是现在看来对方的意图应该不仅仅于此,对方肯定还有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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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三十四节 阳谋无敌(3)

        接过陆为民隔着花桌丢过来的资料,孔令成简单的翻了翻洼崮全区乡镇企业数据报表,然后交给身旁的钱理国。

        看样子眼前这一位是有为而来,数据报表是三年的,情况变化不大,洼崮那种旮旯地方,说实话发展乡镇企业那都是跟风,根本没有多少长远规划可言,孔令成也是乡党委书记出身。

        铜山乡当时也是要掀起大办乡镇企业的兴头,孔令成自己当时也有些兴奋,结果第一家电线厂就彻底让孔令成丧失了办企业的热情。

        每半年就被疯涨的原材料弄得产品一度供不应求的电线厂不得不停产,而生产出来的东西一半因为质量问题收不回来款,一半则是卖不动,最终不得不抵账给信用社,最终结果就是几十万合金会贷款打了水漂,信用社一百多万贷款换回一大堆质次价高的电线,弄得信用社主任见着他就黑着脸,赌咒发誓再也不贷款给这些乡镇企业了,而已经彻底歇菜的铜山电线厂至今还有将近六十万货款没能收回来。

        洼崮这些企业没什么特色,唯一值得一看的大概就是那家非标准件厂。

        至于说建筑公司也好,预制品厂也好,都没有多少意思,也就是靠着本地和周边地方有些市场,而洼崮建筑公司的情况更差,简单看看就知道这个企业也是负债累累活不出来的架势,要不也不会被康明德给接盘,而康明德愿意接盘也是冲着洼崮那个中药材市场项目去的,倒是为洼崮镇解决了一个大包袱。

        “恐怕在座的都琢磨出我姓陆的想要说什么了,按照现在上边的政策要求,地方上已经不提倡由财政投入建设企业了,尤其是生产制造企业更是如此,事实上地方财政也拿不出那么多资金来支持企业了,而国营和集体企业的经营状况也在日趋恶化,从国有企业到集体企业,亏损面日增,亏损额也同样暴涨,这就要求我们更认真深刻的考虑经济发展的对策,怎么来改变这种局面。”

        陆为民右手骈指在空中有力的点了点,显示出在这个问题上的严重性。

        “洼崮区委和我本人也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们一级党委政府在经济发展工作中究竟应该发挥一个什么样的作用?究竟是从产业引导和服务上来推动经济发展,还是需要参予到具体经济活动中去?如果我们要参予到具体经济活动比如兴办企业和经营企业,可是我们有这个精力有这个专业能力么?我觉得我们很难做到,而如果我们从精力和能力上做不到,那么对于企业发展来说就成了束缚和累赘,甚至极有可能被一些心怀杂念者所利用,造成集体企业的流失和损失。”

        “所以我和洼崮区委一班人才会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最终作出了在洼崮全区乡镇企业推进产权改制,我们认为通过产权改制,一方面可以把党委政府从企业具体经营活动中解脱出来,让党委政府可有更多的精力来做好本职工作,另一方面也可以解脱债务压力,收回部分资金,使这部分资金用于引导和服务经济发展,比如基础设施建设。当然洼崮没几个企业,扳着指头数都数的过来,规模也小,在这方面步子可以走得快一些,但是我觉得这个方向是正确的,也是值得尝试的,而且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种尝试已经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陆为民随即把非标准件厂一分为二,裂变成启明非标件厂和长河紧固件厂这一情况进行了介绍,具体谈到了经过改制后这两家企业产权获得明确,迅速激发起了这些股东们的经营信心和积极性,从外部引入大量资金,在技术改造上加大投入,前景更加看好。

        孔令成和钱理国都已经明白了陆为民的想法和意图,洼崮已经先行走出了产权改制这一步,而第二步陆为民希望双塬能够跟上。

        钱理国瞥了孔令成一眼,观察着孔令成的表情。

        他是从镇党委副书记兼工业公司经理位置上过来的,对于双塬镇的乡镇企业也很清楚,虽说要比洼崮区这些企业强不少,但是说实话这几年来镇上在这些企业上也费了不少心思,甚至也安排了一些年轻干部到企业任职,希望能够培养出一批抗得住市场风浪壮大起来的企业来,但是收效并不大。

        企业经营状况并未好转,不少企业都处于微利经营状态,而且资产负债率也很高,债主无一例外都变成了信用社和合金会,反倒是由于在企业经营中有两名干部都被拉下了水,被纪检部门查处,这也成了镇上的一块心病。

        但是这能成为把乡镇企业全部拿来像洼崮乡镇企业那样进行瓜分私卖么?钱理国很怀疑,这样肆无忌惮的把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企业就这么三下五除二的给处理了,能收回多少资金?没有了企业,党委政府怎么办?如果有什么需要,岂不成了光杆司令?

        这样几乎是异想天开的改制政策依据在哪里?是个人头脑发热拍脑袋之举,还是有上边心照不宣的授意?这些问题钱理国都觉得需要认真搞清楚,双塬不像洼崮那样无足轻重,一旦有所动,必定牵动全县大局。

        孔令成沉吟着没有吱声,只是静静的思索着。

        就算陆为民是主管经济的县委副书记,在这个问题上,他也没有权力要求一级区委和镇党委政府必须按照他的意图来行动,更多的只能是提出一些指导性的建议,至于说他在洼崮那么搞,那是因为他兼任着洼崮区委书记和洼崮镇的党委书记,那是他的地盘,自然又得了他做主,但双塬是他孔令成的码头,这里一针一线一草一木都是他孔令成带着一帮人拼出来的,而他孔令成也需要为这块土地上的一切承担责任,他不得不慎重。

        但他也承认他自己被陆为民的话说得有些动心了。

        陆为民在初来乍到时就在县委常委会上提出的将乡镇企业局转变职能为招商引资局的意见虽然并没有付诸实施,甚至还被很多人当做陆为民不懂规矩的笑话四处谈论,但是孔令成却不那么认为。

        他觉察到陆为民似乎对乡镇企业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而在上一次陆为民来双塬调研时陆为民就谈到乡镇企业如果不彻底解决权属的明确问题,那么就很快会走入死胡同,尤其是像双峰这样地处内陆地区,无论是在人才资源还是市场信息抑或是产品创新都不占优势的乡镇企业,一旦失去了其最初因为机制灵活带来的活力优势,那么很快就会沦为二国营式的企业,迅速走向没落。

        这个论断让孔令成颇为震动,他这一段时间都在认真琢磨陆为民的这个观点,而且为此还专门按照陆为民的这个观点对双塬的乡镇企业搞了一个调研。

        最终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得出的结论就是陆为民的观点基本准确,这些乡镇企业在经历了几年的兴盛发展之后似乎已经达到了巅峰时期,现在正在缓慢的向下滑落,虽然从92年邓公南巡之后随着全国整体经济形势向好又迎来了一个短暂辉煌期,但是孔令成还是感觉这更像是一种回光返照。

        孔令成也意识到恐怕乡镇企业一样需要进行改革,问题是怎么改?主要需要解决什么问题?这才是关键。

        像陆为民提出的那样彻底解决权属问题,政府全面从企业具体经营中退出,不再过问企业经营,这样做是否妥当,是否符合双塬目前的发展大势?这样做究竟能产生多大的刺激效应,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未知数。

        孔令成不得考虑多一些,到现在他还没有摸清楚曹刚的底细,在这个问题上,如果不征求曹刚的意见,只怕就会带来相当大的麻烦,他不知道陆为民是否在这个问题上和曹刚沟通过,是否接到了曹刚的示意。

        明确权属带来的激励性是无与伦比的,这是人的本性所致,尤其是在目前国内职业经理人概念还远未形成气候的情况下,经营者即所有者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这在中小企业中表现得尤为突出,陆为民也正是认识到这一点,才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悍然在洼崮率先掀起了产权量化改制的试点。

        一直到梁国威黯然下台,双峰*县委也未对洼崮先行启动的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制这一试点拿出一个明确意见,在这一点上县委似乎选择性的失明,即便是曹刚出任县委书记这么久,似乎也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陆为民当然清楚曹刚不可能忽略了这一点,而且他甚至还可以肯定曹刚在这一点上大概也征求过地委某些领导的意见,但是地委可能也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所以他也很“聪明”的选择了“忽略”或者“遗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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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三十五节 阳谋无敌之无法拒绝

        陆为民知道自己这一趟不可能取得什么明确的结果,但是他觉察到了孔令成的心态变化。

        洼崮的动作摆在那里,对方并非毫无触动,处于全县最末尾的洼崮在今年招商引资上取得的成绩足以让包括双塬区在内其他任何一个区黯然失色,但是自己并没有把这一点作为炫耀的资本,甚至没有把这一点当做一回事儿,而是郑重其事的把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革这个范例提了出来,孔令成应该掂量得出这其中的分量。

        双塬的乡镇企业发展也并不乐观,这一点陆为民上任伊始也做了了解,仅仅只能说是相较于其他区乡,双塬因为地理位置和前期发展上占据了一定优势,要比其他地方的乡镇企业状况略好,但是从发展后劲和前景来看,陆为民相信孔令成和钱理国应该看得到存在的弊端。

        如果能够在双塬打好这一炮,那么陆为民就有信心在全县推开这项工作,但是双塬不是洼崮,无论是企业效益还是规模上,都不是洼崮可比,而要让这些领导干部主动推进这项工作,更是一件难事请,所以陆为民做好了要打一场攻坚战的思想准备。

        并不出陆为民所料,孔令成和钱理国以及巴子通的表态都很原则而含糊,表示要认真学习洼崮工作经验,结合本地实际,扎实开展工作,却并不谈及实质性的东西。

        陆为民回到县委大院时已经是中午快十二点了,他婉言谢绝了孔令成和钱理国他们的挽留,自己今天在双塬镇政府里边“大放厥词”,撂下那么多话,这些言语自然会在很短时间里就要传遍县委县府大院,至于说会带来什么样的反应,还有待于观察。

        “你这是在一边胡萝卜一边加大棒啊,老孔肯定有点儿动心,不过你就没有想过曹书记怎么想?”关恒站在陆为民办公室里,看了一眼斜对面紧闭的办公室门,压低声音道。

        “曹书记肯定有想法,所以我也打算把我的想法给曹书记说一说,看看他的态度。”陆为民无可无不可的道:“双塬的地委摆在那里,双塬不动,其他区再怎么动,意义都不大,在这一点上我相信他也看得到。现在要建开发区肯定有难度了,从中央到省里都收紧了政策,但是双峰却又不能没有开发区,要想赢得省里的点头,你就得拿出一点像样的东西来,洼崮虽然看起来形势很好,但是毕竟远离县城,就算是洼崮发展起来了,只能把双塬给衬托得更晦暗,到时候只怕孔令成自己都坐不住,既然如此何不早行一步?”

        “可是你要让孔令成垮的这一步可不简单啊。”关恒似乎在细细掂量一番,“洼崮几个企业规模小,山高皇帝远,改了也就改了,影响不大,可是双塬不一样,一动,全县都要关注,另外双塬乡镇企业要走改制的路,那么县里那几家国营企业呢?你是不是也打算要推动改制?”

        “嗯,我觉得这是必经之路,以我们双峰现在的情况,只有坚定不移的推进企业改制,才能真正激活各方面要素,最大限度调动起各方面的资源和积极性,尤其是人的主观能动性,而以我们目前国营企业和乡镇企业现状,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陆为民叹了一口气,似乎若有所感,“其实我可以等一等,看一看,有洼崮这个范例在这里,相信我现在的工作业绩也能让领导们满意,没有必要再去自我挑战,自找麻烦,可是我还是觉得,既然让我担任这个县委副书记,让我分管经济工作,在其位就要谋其政,而且要全副身心谋其政,谋好政,谋出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来。”

        关恒深深的看了陆为民一眼,他不好评价陆为民这句话的真伪,但是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陆为民是的确有意要在这个问题上做一番事情来,至于说他是真想把双峰经济拿起来,还是想要借在双峰经济发展上做文章问自己政绩和威信上增光添彩,为日后更进一步升迁打基础,对于关恒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陆为民已经成功拉开了他与自己和曲元高、蔡云涛等人之间的距离,从常委到县委副书记,看似半步之遥,但就是这半步,也许你就再也追不上对方,尤其是陆为民更是如此年轻。

        关恒素来很理智现实,陆为民一步甩开了自己等人,他虽然一度也有些嫉妒不满,但是很快就收敛起了这些无谓的心思,陆为民走到了这一步上,也就意味着只要对方不犯错误,自己基本上是无法赶上对方了,而且极大可能还会与对方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他不是那种不明事理不识时务之人,他能够很清醒的认识这种现实差距。

        与其还沉湎在那种遗憾懊悔中,不如冷静面对现实,所以他选择积极配合陆为民的行动。

        陆为民很有胆魄,正如他自己所说,凭借着在洼崮取得这几项成果,至少今年一年他都可以高枕无忧,就是曹刚也无法在这个问题上对他说三道四,但是对方仍然选择了要啃双塬这根硬骨头,在这一点上关恒也有些佩服陆为民的毅力和决心。

        “为民书记,我觉得你的这个选择没有错,哪怕我们可能会遇到很多阻力,会遭遇一些不理解和质疑,但是我相信最终大家会看到我们这样做的意义和价值。”

        关恒用了我们这个主语让陆为民颇为欣慰,关恒在这个问题上依然坚定不移的支持自己,这让他可以松一口气,有关恒的支持,他才可以有更充足的底气和曹刚探讨改制,虽然他不认为曹刚就看不到目前的形势,但是曹刚敢不敢有这样的魄力和勇气,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就算是曹刚有这个魄力和勇气,那也要看双塬那边能不能把这项工作做好,这才是关键。双塬企业多,情况也更复杂,采取什么方式来推进改制,如何来做好这项工作,也是一个相当庞杂的系统工程,但是陆为民坚信如果能将双塬改制落到实处,成功实施,就能为双峰营造出一个适合私营经济发展的环境来,这就可以让双峰在今后与其他地方的经济发展竞争战中立于不败之地。

        **********************************************************************************************************

        曹刚在陆为民离开之后一个多小时里都还沉浸在一种极为震撼的心境中难以自拔。

        这甚至让他在张存厚来汇报工作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张存厚有意无意提到了陆为民在双塬镇上的一些“狂言”他都没有太大反应,这让张存厚都有些惊疑不定,拿不准这位县委书记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陆为民的胃口太大了,胆子更大!

        但是曹刚却有些苦恼的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对陆为民的想法产生多少排斥感,因为他发现这样一个构想同样让自己心潮澎湃,让自己陷入了一种难以自拔的境地。

        不能不说陆为民这个家伙是揣摩到了自己的心思,而且可以说他是故意在把他的欲望和自己的野心绑在了一切,绑得很巧妙,很恰到好处,而且他也承认,如果这个构想真的得以实现,结果真的如设想那般好,最大的受益者无疑是自己,其次才会是他。

        曹刚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和成功几率,陆为民相当详细的介绍了他的想法和洼崮已经取得的一些经验,甚至陆为民也承认双塬的情况要比洼崮复杂得多,但是一旦成功,其释放出来的能量也要巨大许多,而以曹刚的了解,陆为民现在在这项工作上是下了相当苦功的,提出的一系列分别处理的方案,也兼顾了各方面利益,应该说算是相当严谨周到了。

        但是他不得不琢磨这个方案在政治上带来的巨大风险。

        陆为民在洼崮搞的试点,连地委里边都是莫衷一是,最终采取了观察的态度,双峰*县委依葫芦画瓢,也采取了放任自流的默许态度,听凭陆为民在洼崮折腾,但是现在陆为民要在双塬推动,双峰*县委就避无可避了,而且从曹刚内心来想,他也不想避,要么引领,要么就搁置,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采取哪种掩耳盗铃的方式来回避,最终结果就是出了问题责任你跑不掉,取得了成绩却被被人风光占尽。

        别以为地委领导们都是瞎子聋子,你下边的一点一滴他们都了如指掌,纵然是你可以在向上汇报时舌绽莲花,但是在他们心目中自然会有一杆秤,你的一点一滴表现都会反映在他心目中的秤盘里,分量轻重在关键时刻就一目了然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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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三十六节 结盟

        这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挑战,对于双峰县委来说也许并非别无选择,但是对他和陆为民两人来说,却真是无法拒绝。

        这句话也是陆为民用半开玩笑和漫不经心的口吻说的,但曹刚却深以为然。

        无论是李廷章也好,虞庆丰也好,孟余江也好,杨显德也好,甚至是才来的张存厚也好,在不在双塬推进企业产权制度改革试点对他们没有多少意义,李廷章和杨显德很明显是在等时间,一个是等到合适机会离开双峰,摆脱亚洲国际事件的阴影,而另一个则在等待进人大的时间,至于虞庆丰、孟余江和张存厚三人,都是刚刚调整到位,并不分管经济工作,双峰的经济发展对他们影响不大。

        但是对于自己和陆为民来说,这个动作却是无法拒绝。

        陆为民是特殊时期破格提拔,他需要用耀眼的成绩来证明自己,证明地委的破格提拔没有错,选择他陆为民担任分管经济的县委副书记物有所值,那他曹刚呢?

        自己只担任了两年的南潭县长就到双峰担任县委书记,这虽然算不上破格提拔,但是在很多人眼中自己这几年的仕途也是相当顺风顺水了,一样也有不少人持有异议,自己在南潭的工作成绩李书记很看重,但是却也有人认为这并非自己的本事能力,甚至秦海基也有意无意在一些场合下说自己是赶上了南潭发展的最好时机,显然是对自己这么快提升为双峰*县委书记有些不以为然,这让曹刚也相当憋闷。

        他来双峰之前就知道双峰的情况很糟糕,但是很糟糕也就意味着如果他能够抓住这个契机,让双峰面貌为之改变,那么就可以在地委行署心目中赢得更佳的印象,而在这一点上地委李书记也专门和他谈过,就是要求他不惜一切代价稳定双峰政治社会局面,同时要在经济工作上有所作为,回击那些质疑。

        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自己和陆为民所处的状况有些相似,都是外来干部,而且来双峰的时间都很短,自己和陆为民的提拔都并非那种水到渠成或者众望所归,质疑反对声音也不少,就像孙震质疑自己,而苟治良反对陆为民一样,自己和陆为民都急需用够分量的成绩来向上级证明自己,回击那些质疑和反对,同时赢得现在县委县府这一班人的尊重和信赖,尽快融入这个群体,树立威信。

        和陆为民处境相比,曹刚认为自己既有优势也有劣势,优势就是自己是从县长过来,就算是有质疑声,但是也算是正常升迁,而且南潭的经济发展情况在全地区也遥遥领先,他来双峰也是有一定底气,但是劣势就是自己初来乍到,而双峰经历了这一波折腾,干部心思散乱,情况不熟悉,需要一定时间来理顺,但是摆在面前的经济发展却又刻不容缓。

        相比于自己,陆为民情况相对熟悉,而且在洼崮工作半年,也成功的给县里一班人留下很深的印象,但是对方劣势更明显,人太年轻,担任常委时间太短,而且一直在区乡工作,基本上和县里班子成员没有太多工作交织,所以他才会想要积极向自己靠拢,有点儿寻求结盟的味道。

        虽然对结盟这个词语很有些不舒服,但是曹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要承认自己暂时还不具备让对方投靠自己的实力,相反,自己也同样需要和他结盟才能有力的推动眼下的工作。

        陆为民提出要加快双塬区乡镇企业改制和依托双塬镇、洪湖乡和南郊乡的一部分建设经济技术开发区,同时依托双塬镇和北外乡,发展新城区,以招商引资和企业改制来推动经济发展,以新城区建设来拉动程式化进程建设。

        这个构想不可谓不宏大,按照陆为民的想法,目前依然要将企业改制和筹建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两项工作放在第一位,一方面推动企业改制,一方面有序推动经济技术开发区基础设施建设,确立主导产业,加大力度招商引资,两条腿走路,促进双峰工业经济发展的迅速启动。

        规划构想很好,但是如何来推进实施,却需要好好思量一番,而如果真的要按照陆为民的建议来启动,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和陆为民将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结成一个相当紧密的联盟。

        曹刚并不喜欢陆为民,但是现在自己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么?这种无奈的苦涩味道让曹刚很不舒服,但是作为一个理智永远占上风的政治人,曹刚清楚,对于陆为民,你可以不喜欢他,但是不能不尊重他,更不能忽视他,如果可以,最好能驾驭住他。

        ***************************************************************************

        刚刚把车在门口停好,陆为民就看着杜笑眉扭着婀娜娉婷的身子从大门上跨过门槛往里边走去,心中忍不住微微一荡。

        这个女人身材并不算那种特别丰腴的,比起隋立媛那种肉感来远远不及,但是这个女人骨架比较大,而且身上脂肪似乎很刻意的往两处集中,一处是胸,一处是臀,高隆挺拔的胸,浑圆饱满的臀,丰乳肥臀,当之无愧。

        而腰肢更是相当典型的蜂腰,前凸后翘构筑成的S型曲线,让人无论是从前面,后面,还是侧面观看,都能享受到一种迥然各异的美感。

        乳如山峦,挺翘不坠,臀似银盆,圆润丰实,两条修长健美的长腿紧闭合拢,可谓妖娆到极至,侧面看则更把一个成熟女性的魔力曲线展现无遗。

        难怪能够傲立于双峰三大美人之列,尝过隋立媛滋味的陆为民也不由得生出一种说不出的魅惑滋味。

        陆为民的脚步声在大厅里响起时,杜笑眉正在翻阅着今天招待所的登记薄,又只有三个客人,这样下去恐怕这个招待所真的要寿终正寝了,她禁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笑眉姐,咱们今年大年三十真得去铁佛寺拜拜佛,要不就是玄明观去烧柱香,要不咱们招待所真是难得转运。”冯薇薇倚在值班室的房门上看见杜笑眉愁眉不展,也有些担心。

        “哼,还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年底呢,弄不好下个月县里就让咱们这招待所关门都说不一定。”杜笑眉没好气的道:“大不了我还是会政府办去打杂,干我的老本行,打字油印,这手艺我都还没有撂下,你们就只有另谋高就了。”

        “不会吧?!”冯薇薇吃了一惊,想到这招待所要真关了,自己不是得回家?那上哪儿去找工作,真要呆在家里,挣不了钱,还得不天天看婆婆脸色?顿时就有些急了,“谁说的要关咱们招待所?咱们这里虽然生意不好,可好歹也是县里门脸,而且陆书记也还住在这里,真要关了,他上哪儿住去?”

        “哼,这不是谁说的,而是县里肯定有这个想法了,县府办周主任已经和我说了,县里今年各部门各单位的压缩行政开支,县府办的开支也被看了一大截,没钱来贴补招待所了,要我考虑一下该怎么办,我能有什么法子?”杜笑眉也有些犯愁,虽然周青山的话没有说得那么直接,但是言外之意却差不多,招待所不可能再这么下去,得另寻出路,“至于陆书记,他哪里不能住,就非得要住这里?曹书记不是外边儿来的,不也一样住县里宿舍了?张部长不也住了县里宿舍?”

        “笑眉姐,不是那么回事儿,曹书记住县里宿舍那是他老婆也调过来了,至于张部长,他老婆本来就没有工作,听说县里本来打算把他老婆安排到县府办的,可是他老婆好像身体也不太好,有清闲惯了,所以主动要求不用安排工作了,他们都是有家属的,自然吃饭睡觉都有人侍候,陆书记他是单身汉一个,这么年轻,怕是饭都做不来,怎么生活?”

        冯薇薇有些口不择言了。

        “怎么生活?陆书记没有家属,吃饭睡觉就没有人侍候了,就没法生活了,那也简单啊,就让你去侍候陆书记吃饭睡觉,一个人就够了,那不就结了?”杜笑眉剜了冯薇薇一眼,“你一个人还侍候不过来,让李晓佳也来帮你,陆书记再年轻,身体再好,你们俩也能侍候下来了吧?”

        冯薇薇这时候才听出杜笑眉话语里调侃揶揄的味道,脸顿时就红得如苹果一样,娇嗔道:“笑眉姐,你这是啥疯话?要侍候也该你去侍候,我和晓佳都是有男人的人。”

        “哼,你不是老是说你男人没用么?晓佳不也是闹着要和她男人打八字离婚么?正好,你们俩也可以都去好好侍候侍候,看看谁把陆书记侍候得好,没准儿哪天陆书记大发慈悲,就把你们俩的编制给解决了呢,你们俩不是一直在梦想能天上掉馅饼么?天上不会掉馅饼,可是陆书记那里弄不好还真有馅饼可以给你们尝一尝。”

        杜笑眉也是苦中求乐,想到这招待所弄不好九月之前就得要关门解散,她心里也是不畅然,这里又只有她和冯薇薇两人,说起话来也就更放肆随意。

        这两天有点儿忙,更得少了一点,会努力补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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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三十七节 魅惑

        冯薇薇脸羞得通红,一边顿足,一边扑上来要去撕杜笑眉的嘴。

        她和李晓佳与杜笑眉私下关系还是相当好,很有点儿手帕交的味道。

        杜笑眉独身一人,年龄也只比她们长几岁,加上又给扣上了杜九娘这个风流名头,平时除了她们杜家屋里几姊妹外,其他也没有太多的朋友,所以也对她们俩挺好,平常私下里说话也就很随意。

        都是几个有过生活经历的妇人,没外人的时候说话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自打陆为民来双峰住在这招待所后,没人的时候也就没少那陆为民作为靶子相互开玩笑,这一来二去,也都习惯成自然,浪蹄子骚蹄子这些笑骂称谓也就免不了就和陆为民挂上了钩,不是说今儿个陆书记多看了冯薇薇胸脯一眼,就是说陆书记腿碰了李晓佳屁股一下,要不就是陆书记看着杜笑眉的眼光有点儿像要剥掉人衣服一样,总而言之,陆为民算是躺着也中枪。

        杜笑眉也不过是刚满三十岁的少妇,比起冯薇薇也只大四五岁,平时没人的时候也免不了要开玩笑嬉笑打闹,这冯薇薇扑上来要撕她嘴,她自然不会束手待毙,这手也是往冯薇薇腋下一探,冯薇薇是最怕腋下挠痒痒,被杜笑眉这一下就给呵得全身发软,没等手扭上杜笑眉的嘴,却先被杜笑眉给弄得全身发软,倒在了登记台后的值班床上。

        “死丫头,还敢来撕我的嘴?我叫你放肆!”杜笑眉也是顺势就把冯薇薇按在床上,手沿着对方的半截裙裙摆往上探去,趁势就在对方私处狠狠的捏了一把。

        “啊!”羞得惊叫起来,冯薇薇见杜笑眉这样捉弄她,自然也不甘示弱,双手也是抱住杜笑眉腰肢倒在床上,两女就这么在值班室里疯起来。

        陆为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走进来,随手推开值班室的门,却看到这样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两个少妇正在那里疯得起劲儿,杜笑眉的连衣长裙被掀了起来,一条墨绿色的蕾丝三角裤被扯下小半,露出半边儿如银盘般丰腴的臀瓣,而冯薇薇也好不了多少,半截裙敞开,甚至连衬衣下摆都被杜笑眉掀起,火红的乳罩和同色的三角内裤都裸露在外,四条光溜溜的粉腻大腿就这么在床上扑腾着,让人看得血脉贲张,几欲疯狂。

        陆为民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几秒钟,冯薇薇才猛然间看见陆为民,又惊又羞之下禁不住尖叫起来,而杜笑眉这也才如梦初醒,羞得赶紧爬起身来,整理着自己衣着。

        “陆书记你专门不吭一声就进来了,不懂非礼勿视么?”杜笑眉一边收拾自己身上衣物,一边埋怨道。

        “哟呵,笑眉,你还挺会猪八戒倒打一钉耙啊,你们这班就上成这样了?衣衫不整的在床上嬉笑打闹,知道的人也就罢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呢。”陆为民没好气的道。

        “什么特殊爱好?”这个时代同性恋还不多见,尤其是在双峰这样的小县城里,更是少有耳闻,杜笑眉和冯薇薇都还不明白陆为民话语的含义。

        “哼,对异性不感兴趣,只对同性感兴趣。”陆为民似笑非笑的一句话把两女都弄得脸通红,都是怒视着陆为民,却不敢再多言语。

        好在李晓佳从那边厕所过来,这才打破了这种尴尬,陆为民也不为己甚,笑着又和几女调笑了几句,这才回房。

        “陆书记,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茶泡上来之后,杜笑眉站在陆为民房间里没有离开。

        “是不是又听到我臭名远扬的事儿了?”陆为民抿了一口,淡淡的问道。

        “嗯,巩哥说您在他们镇上把镇上一班领导都给好好洗了洗脑,包括他们孔书记在内,大家伙儿都在议论您的那些话呢。”杜笑眉也是昨晚会八姐家才听到巩昌华说的,当时巩昌华说得眉飞色舞,显然是对陆为民在双塬镇上表现感到十分兴奋,大概也让他触动很大。

        “洗脑?嗯,这个词儿倒是用得挺准确,不过他们双塬镇的领导也的确该洗洗脑了,老是坐井观天,以为天老大,自己老二,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现在我就给他们培养了一只虎出来,看看他们能不能也变成虎。”

        陆为民若有所悟。

        巩昌华在双塬镇担任党委副书记,算是双塬镇的三号人物,他对巩昌华了解不多,今次去双塬镇,巩昌华也显得很老练,一句废话都没有多说,也看得出来,巩昌华似乎和镇长钱理国关系不太和谐,这从巩昌华在钱理国介绍情况时从不多插言一句就能感觉出来。

        相反在孔令成谈工作时,巩昌华却很主动的补充一些话题,这也显示出他和孔令成关系密切。

        巩昌华的表现陆为民不是很了解,但是看他为孔令成补充时几句话倒也能说到点子上,陆为民也感觉至少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还是有些能力,尤其是谈到镇上年轻干部培养搞的到企业挂职锻炼一到两年的做法,培养他们做经济工作的经验,这一点陆为民还是相当认可的。

        曹刚很显然是对自己的构想有些动心,但是对方大概也是有些吃不准自己这个构想是否能达到自己设想中的效果,所以还有些犹豫。

        说实话,在这一点上陆为民自己也一样有些担心,双塬企业不少,其中也有几家效益还行的,要把这几家企业进行改制,肯定会遇到不少阻力,质疑声不会小,而要想最大限度的赢得支持,消释质疑声,推进这项工作就需要有几个具有相当工作能力的干部俩推动,光是孔令成一个人还远远不够,陆为民也需要探一探双塬镇的底。

        在陆为民规划中,开发区的先期筹建也需要依托双塬启动起来,双峰没有太多时间来消耗,只能两条腿同时走路,孔令成虽然能力出众,但是如果没有一帮素质能力过得硬的干部来帮他搭一把手,他也一样是玩不转。

        这个巩昌华倒是可以借用的一个梯子和楔子,如果杜笑眉向自己表现出来的投效意思自己理解没有错误的话,巩昌华也应该在其中发挥了一些作用,这从自己到双塬的两次调研里就能隐约感觉出来。

        “笑眉,坐吧,正好我也有些事儿想要和你谈一谈。”陆为民心里微微一动,温和的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

        “什么事儿?”杜笑眉心中咯噔一想,下意识的就想偏了。

        陆为民一看对方有些紧张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怕是想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怎么了,我看你心神不宁的,你觉得我想和你谈什么事儿?”

        “陆书记,是不是县里真要拆撤招待所了?”杜笑眉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也有些微微发白,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还以为要拖到九十月间,没想到会这么快。

        陆为民一愣怔,随即笑了起来,“你很怕拆撤招待所?怎么,拆撤了怕没工作还是怎么的?”

        “陆书记,我问过县府办周主任,他说县里今明两年都会很困难,根本没有重建招待所的计划,还问我是从哪里听到这个奇怪的说法。”杜笑眉有些意态萧索的淡淡笑了笑,似乎有些意兴寥落,“我这才知道你说要重建招待所的事儿是来安慰我们的,说实话,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对这里还真有些怀念了,咱们招待所里这些人虽然都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是人心都不错,我和他们处得也挺好,……”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引来杜笑眉这样深的感触,想了一想才道:“县里财政的确很困难,要让县里财政出钱来重建这个招待所的确不太现实,但是我并没有说是要让县里来出钱建,我的想法是如果能够找到一个外来投资者,利用我们招待所现有这块土地,外加把农机厂闲置的土地和厂房利用起来,建设一家具有一定规模上档次有特色的宾馆酒店,这对于我们提升我们县接待能力和形象都有好处,这个情况我和曹书记也提起过,他也基本赞同,只不过还没有上常委会研究而已,估计他们政府办那边还不清楚这件事情吧。”

        “真的?”杜笑眉觉得自己呼吸顿时急促起来,“那陆书记,您觉得会有投资者愿意来投资兴建这家宾馆酒店么?”

        “事在人为,何况我觉得以我们现在招待所的地理位置和条件,应该是很具有吸引力的,我相信会有眼光的投资者看到这块风水宝地的,这一点我有信心。”陆为民笑了起来,“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有陆书记您的保证,我们当然放心了,我也代薇薇晓佳她们感谢您。”杜笑眉微微蹙起的眉毛舒展开来,脸上泛起的红晕似乎流淌着一种诱人的光泽,那忽闪的美眸中洋溢着的某种说不出的情意就像是醇酒一样让人有些醺醺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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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三十八节 主动出击

        “代她们感谢我,你不感谢我?”陆为民斜睨了对方一眼,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嘴里就冒出了这样一句有些挑逗味道的话来了。

        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想要收回或者打岔圆转一下,但是心念却是这么一转,却又变了想法,挑逗了又如何?此情此景,似乎挑逗才是最符合情理最有味道的享受,过于忸怩拘束,反而有些着相了。

        杜笑眉心里也是突的一跳,不知道陆为民这有些暧昧含义的话藏着什么意思,脸颊也微微有些发烧,虽说平时和冯薇薇李晓佳她们背后无人时信口拿着陆为民开玩笑,但是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想要和这位陆书记牵扯上关系并不容易。

        这男人似乎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来无影去无踪,每天回来似乎要么看书看文件,要么就是倒头大睡,早上也是一大早就起来到小花园里蹦跶锻炼身体,杜笑眉也很好奇这个男子脑袋里整天究竟在想什么,这么年轻就能有这般造化绝不仅仅只是背景深厚那么简单,连素来有些自傲的巩昌华都对他很是佩服,这让杜笑眉内心深处也颇有点儿想要了解对方更多一些的想法。

        “我?我当然也感谢,不过陆书记要我怎么感谢?”杜笑眉也是话一出口就觉得有点儿像是回应对方的挑逗,有些不妥,可是话已经出口,再要去刻意解释,反而给人感觉有些自作多情的心虚。

        似乎看出了杜笑眉的局促,陆为民心里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活,“放心吧,不会要你以身相许的,对了,笑眉,老巩也在双塬工作有几年了吧,啥时候把老巩和你姐叫上吃顿饭,权当我感谢你这么久来对我的照顾了,就今晚怎么样?”

        心里被陆为民那一句以身相许戳得突地一跳,杜笑眉只觉得耳根子一阵发烧,却又听得陆为民突兀的提出要叫上自己和七姐一家吃饭,心里更是一个激灵,立即就回到了正事儿上来。

        “今晚?那好啊,怎么敢让您破费请客,该是我和我姐感谢陆书记您对我的关照才是,嗯,就当我为日后咱们招待所获得新生提前感谢您吧。”杜笑眉嫣然一笑,自动把那一句以身相许带来的冲击给过滤过去了。

        “无所谓,谁来请客都无所谓,我在双峰也没有多少朋友熟人,而且一来双峰就下洼崮了,在县城里边也是两眼一抹黑,啥情况都不清楚,现在地委这是赶鸭子上架把我给推上了这个副书记位置,嘿嘿,我现在也是诚惶诚恐,曹书记也是新来,这地委里边给他压力也不小,今年咱们县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遭遇前所未有的困难,我现在是彷徨无计啊。”陆为民半真半假的道:“也想找个人唠嗑唠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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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巩昌华接到自己小姨子打来的传呼回过去时,正好办公室里有人,听见杜笑眉在电话里期期艾艾的说陆为民想要请他们一家人吃饭,心里也是一阵诧异中夹杂着兴奋激动,同时也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看来杜笑眉是和陆为民滚在一张床上了,巩昌华也有些艳羡,自己这个小姨子县里想打主意的人多了去,只不过一来自己这个小姨子性子有些泼辣,二来原来老县长和自己这个小姨子挥之不去的传闻也让很多人就不敢轻易插足,只不过现在老县长退了,这有着花花肠子的人就多了起来,没想到却被陆为民给抢先下手了。

        想想也是,这陆为民也不是圣人,在洼崮工作时就有传言说他和隋寡妇又搞在一起了,这话他不太相信,再说他陆为民不懂事儿,也不可能这朱明奎才暴毙,他又去和隋寡妇搅在一起,真想要前赴后继咋地?

        可他不是圣人,也是生龙活虎的精壮男人,这几个月如一日在这边,身边还能没个泻火的女人?

        这双峰*县里本来妖妖娆娆的女人就多,一个人住在招待所里,原来不说了,陆为民在招待所住的时间少,现在担任县委副书记了,长期得那里,都是一帮俊姑娘俏媳妇儿窝在里边,那擦枪走火的事儿还能少?

        连巩昌华自己都没有觉得自己心里都有那么一丝半缕的酸味儿,自己这小姨子可真会攀高枝儿,原来说起杜笑眉可能要和陆为民扯上瓜葛更多的也不过是一种臆测,没想到事情却真如臆测的那般发展,而杜笑眉也真的和陆为民搅在了一块儿,想到也曾经是自己意淫对象的小姨子就这么被陆为民摘走,这味道也很复杂。

        不过巩昌华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他是一个很现实的人,要不也不可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穷教师一步调到组织部,再到双塬镇当党委副书记,认清现实,接受现实,选准自己的目标,这才是一个理智者的正确决定。

        陆为民当然不可能是为了什么杜笑眉这么久照顾他生活这么虚假一个借口来邀约自己一起吃饭,他来双塬调研的情况一天之内就传遍了全县,这位特立独行的县委副书记在镇上所发的狂言也是在县里激起了很大的震动,巩昌华不知道虞庆丰和新来的组织部长张存厚在听到这番话是如何想的,而曹书记又会怎么看?

        巩昌华当然不相信陆为民是没脑子不懂规矩张口乱说的人,要不安德健怎么会把他推荐给夏力行当秘书?而且还很快就提拔为地委办综合科科长,在他看来,陆为民在双塬镇上的那一番话就是有意为之,是有针对性而来,作用也很明显,这两天孔令成就再无之前那种淡定从容,开始把钱理国和巴子通以及自己叫在一起具体商谈企业改制的构想。

        虽然还只是一个初步动作,但是以孔令成的坚韧,连昔日戚本誉专门交待的事情他都可以拖着不办,你陆为民一个新上来的副书记,他能如此动作,足见陆为民的构想带来的吸引力和冲击力。

        巩昌华看了看表,才五点钟,杜笑眉显然也知晓陆为民约自己吃饭不那么简单,所以这才忙不迭的给自己打传呼,要自己早作准备。

        陆为民会在饭桌上问些什么问题?又会给自己一些什么样的授意?自己不是分管经济的副书记,论理陆为民要在双塬企业改制上做文章,重点也应该放在孔令成和钱理国以及巴子通身上才对,找自己难道是因为他们三人态度不明朗?

        这也不像,孔令成的态度已经有些变化,作为和孔令成关系一直比较密切的他,虽然不至于要把陆为民邀约这事儿也告知孔令成,但是也需要考虑陆为民和孔令成之间观点如果出现较大差异该怎么办,好在自己不是巴子通,倒还有些缓冲余地。

        不管怎么样,今晚对自己来说都是一个机会,巩昌华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激动的心境,不动声色的搁了电话。

        晚饭在什么地方吃也是一个问题,县城就这么大,即便不算自己和陆为民这两个,杜笑眉也一样是个耀眼人物,这要坐在一起吃饭,保不准就得要有什么风声传出来。

        去丰州最合适,可是远了一点儿不说,也不好选地方,陆为民是地委下来的,跟着地委书记啥山珍海味没吃过,估计去大酒店饭店他也没兴趣。

        还得回去让自己家女人也好好打扮打扮,别让陆为民把自己一家人给看低了。

        “还得把老八叫上?为什么?”巩昌华一边看着正在梳妆打扮兴奋得像要出席啥国宴一般的老婆,一边莫名其妙的问道。

        “昌华,你想想,咱们是两口子,加上老九,这四个人,万一被别人看见,保不准怎么乱嚼舌头,这把老八叫上,算是咱们杜家几姊妹感谢陆书记对老九的照拂,这真有外人看见了,也说得过去不是?”

        巩昌华没想到自己老婆还这么心细,转念一想肯定是杜笑眉提出来的,这浪蹄子,和陆为民上了床,却还要拉外人来当挡箭牌遮羞,这才真是又要吃鱼又要避腥,

        “你和老八说了么?”巩昌华没好气的道。

        “说了,老八也回家去收拾打扮去了。”老婆提了提气,挺了挺胸,弯下身子,打算在五斗橱里寻找着,准备换一个新一些的乳罩,一对饱满丰实的乳房在梳妆镜里颤颤巍巍,嫣红两点更是翘然生姿。

        本来就被杜笑眉被陆为民给拿下有些刺激的巩昌华顿时就有些把持不住,见女人只穿了一条紫红色的蕾丝内裤,这还是他到昌州去出差替女人买回来的,女人一直最喜欢,他忍不住探手握住那对肉球,狠狠的搓揉了一阵,弄得女人兴致也有些上来了,可觉得这时间又不合适了,“死相,这都啥时候了,要弄就赶紧!”

        得女人这般一说,巩昌华也顿时有些按捺不住,看看表,还来得及,也管不了待一会儿两个小姨子还得要过来,就势把自己女人搁在床边上,褪下内裤就操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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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三十九节 山居野店

        杜笑眉和杜笑黛两姊妹来到杜笑芙家里,敲了好半天门,只听到里边八姐直喊来了来了,却半天没出来,好一阵后,八姐才姗姗来迟开门,二女都有些奇怪,八姐只说是在换衣服,两女又问了问姐夫呢,八姐也才支支吾吾说姐夫马上出来。

        两女立即就有些明白了,再看看八姐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红晕,就知道是啥事儿了,心里好笑也有些艳羡,没想到八姐这两口子都老夫老妻十几年了,就这么一点儿时间也要抓住机会办事儿,可真是有意思。

        看见两个妹妹有些奇异眼神,杜笑芙也有些羞臊。

        明知道两个妹妹马上就要过来不是时机,可就忍不住这一会儿功夫,也得要抓紧时间快活一会儿,再想到两个妹妹现在都是寡居在家,自己这么一来的确也有些刺激她们俩,不太合适。

        好在笑眉好像是搭上了陆为民,甭管日后怎么着,只要是笑眉自己愿意,那也就没啥,这自己男人也不是非要靠着笑眉这个关系才来搭上陆为民这条线,听笑眉说陆为民好像也对老巩印象也还不错,才会有这么一个邀请。

        “姐,我听老九说陆书记要重用巩哥?不是说陆书记在双塬镇上狠狠把镇里干部批了一顿么?”杜笑黛虽然在血防站上班,但血防站就在卫生局里边,那也是一个八卦新闻满天飞的地方,也经常听到各种消息。

        “别听老九瞎说,陆书记又不是县委书记,他想重用谁就能重用谁?而且陆书记和老巩现在也不熟,我估摸着陆书记就是想要借老巩来了解一下双塬这边的情况罢了。”杜笑芙赶紧解释道:“老八,你可别出去张着嘴巴乱说,今儿个也是机会,现在情况都还不清楚,老巩也不知道陆书记是啥意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嗨,八姐,你把问题想那么复杂干啥?巩哥现在不也就是一个镇上的党委副书记么?陆书记喊他一块儿吃饭那就是看得起他,现在我们局里人都在说,现在县里边儿,除了曹书记,就得数陆书记,李县长那是数日子等着调走的人,虞书记年龄摆在那里了,能坐上现在这个位置就很不错了,至于孟书记孟部长,这也是才换了位置,至于其他人,那都是原来梁书记的人,现在都只有靠边站,就看新来的张部长还能和陆书记较较劲儿了,都说陆书记日后就是要当县长的人,只要陆书记能瞧上巩哥,那巩哥再怎么也有机会往上走一格的。”

        杜笑黛的话让正系皮带走出来的巩昌华也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种传言居然连杜笑黛都听说了。

        现在县里边局势不明朗,大家伙儿都在观火色。

        虞庆丰不是梁国威的人,在亚洲国际事件中态度也很明朗,所以进了一步担任党群副书记;孟余江虽然和梁国威关系比较密切,但是毕竟资历摆在那里,而且也没有机会掺和到亚洲国际事件中,所以从组织部长提升到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位置上,名义上是提拔了,但是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实际上也是在为新来县委书记腾挪一些位置,像组织部长这样的关键位置,自然是需要和县委书记保持一条战线的角色。

        正如杜笑黛所说,大家都知道李廷章和杨显德现在都是在等机会磨时间,李廷章是在等机会调走,而杨显德是在等时间到好进人大,现在县政府这边很多工作都是惯性在推进。

        好在杨显德还算是一个比较尽职的人,虽说时日无多,但是日常工作都还是能正常运转,只不过你要指望杨显德还老骥伏枥般的替你志在千里一回,那肯定不现实。

        县委常委里边曲元高、关恒还有蔡云涛三人都算是昔日梁国威的嫡系人马,曹刚才来双峰,自然不会刻意去触动谁,但是随着曹刚在双峰地位日渐稳固,很多人都在估摸着估计常委里边肯定也会在曹刚的运作下发生一些变化,只是现在时机尚不成熟罢了。

        可以说现在县委里边目前就是曹刚、陆为民、张存厚最为耀眼,估摸着到年底杨显德年龄到了这个常务副县长多半也会是从外边来,这本土干部一统双峰*县委县府的格局就此终结,日后都会是外地干部的天下了。

        不过杜笑黛的话也说得的确没错,自己不需要考虑那么多,自己虽然也算是从组织部里出来的角色,但是自己并没有真正走入孟余江的嫡系,否则也不会在部里边起来不了,才让自己到双塬,但是算不上孟余江的嫡系,也算是孟余江的外围圈子中的人,只不过在梁国威和戚本誉把持了全县人事的情形下,孟余江为自己争取到双塬镇党委副书记也算是对自己不错了,这一份情巩昌华还是要记的。

        只是现在孟余江虽然升任了副书记,但是只怕话语权还不如之前梁国威时代,曹刚对这帮梁系干部怎么看还不好说,估摸着包括孟余江在内的梁系干部今后这一段时间里都得要韬光养晦一段时间,

        看见巩昌华精神抖擞的走出来,似乎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杜笑黛和杜笑眉两姊妹都是有些不自在,不过巩昌华对八姐也算不错,至少没把公粮交到外边去了,这比起那些个整日里就知道在外边厮混玩女人的男人要强得太多。

        ***************************************************************************

        陆为民的三菱蒙特罗停在门外时,一家人都在为谁坐前面副驾感到头疼,杜笑眉觉得自己坐了那位置,车在县城里跑,被人看见免不了就要招人嫌话了,可若是让巩昌华坐,这被人看见只怕副作用更大,最后还是只有杜笑眉坐了,只不过带了一顶遮阳帽外加墨镜,这样遮掩下来一晃而过,也许没有人能认出来。

        陆为民也觉得有些好笑,这一家人看来还挺谨慎,不过想想对方更多的也是为自己着想,倒也有些触动,至少这家人心性不算太差,能首先为别人考虑,至于说有些其他念想,那也太正常不过,没有欲望的人要么是圣人,要么就是真不敢接触的人了。

        巩昌华推荐的吃饭地方是在阜头境内,位于阜双公路边上,一家野味馆子。

        从双峰往阜头走的阜双公路是一条三级公路,路况不太好,车流量也不算太大,碎石路面有些颠簸不平,而且这条路要横穿横亘在从洛丘逶迤绵延过来翠峰山,翠峰山最高峰盘马岭和弯弓岭,盘马岭在西面双峰和洛丘交界处处,一座就在双峰和阜头毗邻的弯弓岭。

        这里曾经是唐代著名大将李光弼出征之地,据说在此盘马勒石,弯弓射虎,留下不少值得一看的名胜古迹。

        加之翠峰山区山势险峻,悬崖断壁处处,原生植被保存得相当好,水杉、珙桐、银杏等原始落叶阔叶林带尚未被破坏,山区溪流淙淙,泉潭处处,也是昌江省少有的一片尚未遭到破坏的原始山区。

        阜双公路横穿翠峰山两大高峰之间最低矮的一段隘口和山垭口,在阜头那边叫虎头岩,在双峰这边叫摩柯坪,相距不到五公里,却分属两个县。

        摩柯坪就是摩柯乡所在地,摩柯乡属于凤巢区最北边的一个乡,人口五千人,也是全县人口最少的一个乡,但地盘却不小,和洼崮区的垛子口乡情况有些相似。

        陆为民还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以往走这边,顶多也就走到了凤巢镇,凤巢镇距离县城不过七八公里,可这摩柯坪距离凤巢镇足足还有二十公里,而且越往北走,山势就越发雄奇险峻,两边山崖壁立,犹如鬼斧神工而成,气温也渐渐凉下来,比起县城里边至少要低三五度。

        也多亏这辆车车况好,陆为民胆而也大,速度不慢,十多公里山路,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跑到了。

        “前面就是虎头岩了,陆书记你看,这里就是阜头的地界了,那边那座山峰的山势是不是有些像一个正在呲牙咧嘴张口欲咬的虎头?咱们就得从虎口里边穿过去,绕到山那边就是虎头集了。”巩昌华兴致勃勃的指着前端山势险要处道。

        “唔,的确有些像,这位置险要,若是在古代,那就是兵家必争之地。”陆为民放慢车速,瞩目远眺,有些感慨的道。

        “是啊,那里本来就还有一个隘口,不过怕有数百年了,从清代之后就再也无人过问,听说民国时期还有一帮土匪盘踞这里,对抗官军,不过后来还是被剿灭了。”巩昌华对这边情况还是相当熟悉。

        三菱蒙特罗缓缓的靠近那一处规模不算大,但建筑却很有些特色的驿站式的酒家,看样子这酒家生意不错,路旁的坝子里停了好几辆车,巩昌华目光下意识的掠过,看到两个熟悉的车牌,“咦”了一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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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四十节 戏肉

        陆为民在听到巩昌华那一句“咦”时就知道看样子今天专门选个这最偏僻的旮旯小店来也不是时候了。

        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也能遇上个双峰的熟人,看巩昌华有些说不出味道来的表情,陆为民估计多半还是这个圈子里的角色,那可就真有些不太方便了。

        一边这么想,一边却在琢磨着该怎么来应对,巩昌华却是反应很快,“陆书记,要不把车开进后院,这驿站背后还有一个小院子,可以停车,只是出来绕了点儿。”

        陆为民轻轻一打方向盘,三菱蒙特罗轻盈的一个急速拐弯,从驿站旁边有些狭窄的林荫小道钻了进去,绕过厨房,这才稳稳的停在并不算小的后院里。

        “陆书记,那辆切诺基越野车好像是原来孟部长的座车。”巩昌华紧跟在陆为民身后,小声道。

        “哦,我知道了。”陆为民点点头,难怪巩昌华有些忌惮。

        孟余江担任县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之后,就没有再坐这辆车了,这辆车就成了新任县委组织部长张存厚的座驾,只是没想到张存厚初来乍到双峰,居然也能找到这个地方。

        这家被叫做翠峰驿站的野店看上去规模不算小,用纯木制作的二层楼建筑物看上去相当结实,无论是栏杆还是外壁,均用原木剖开之后密集的联排拼成,甚至连原木上的固有树皮都予以了保留,给人以一种纯原生态的自然感觉,很是舒服。

        翠峰驿站四个字红粘贴在四个红色灯笼外壁上,悬挂在挑檐外的树立起的一根木柱上,随风晃悠,另外还有一个布质的幌子,绣制的翠峰驿站四个隶体字古朴典雅,很有味道。

        陆为民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还有如此雅致的所在,看得出来这家店的主人是很花了一番心思在这个驿站的打造上,从构思设计到选址建成,但是这份创意就足以让人心动了。

        “老巩,这个驿站的老板是本地人?”陆为民饶有兴致的问道。

        “好像是本地人吧,不过据说这个小店好像原来不是这样的,老板两口子都是这虎头岩的人,男的是老猎户了,姓王,女人主要是挖药采药,不过他们那个儿子好像考上了大学,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外边工作了几年,却又回来了,前两年就搞起了这个驿站,听说这个驿站从设计到建设都是王老大的儿子搞的,而且具体经营也是他儿子在负责,王老大两口子就负责后勤了。”

        巩昌华也是来这里吃过几次饭了,对这里情况也比较熟悉。

        “以前他们这个小店比现在寒碜多了,王老大两口子也就是靠自己打点儿野味,外加女人搭着做点野菜,生意也算不错,但是根本没法和现在比,这条路本来车流量也不算大,也就只有来往于阜头和双峰之间的车辆,前几年车流量更小,这驿站火起来,也就是这两年,全靠他儿子回来帮他出谋划策搞起来的这个驿站,现在不少人都是从阜头和双峰县里过来的,甚至还有不少丰州和洛丘的人也跑来尝鲜。”

        “哦,这么说他这里是很有些特色了?”陆为民听得大感兴趣。

        “嗯,他们家养得有野猪,好像是几年前王老大设陷阱抓住了一头怀孕的母野猪,后来就给弄回来圈养了,结果野猪和家猪混养,繁衍出来,这肉也就成了他这里一大特色,另外这山林里要想吃点野味也很容易,什么鹌鹑斑鸠,野鸡野兔,还有蛇,都可以吃到,像这里的菌菇木耳都是天然野生的,味道比起外边不知道要鲜美多少,还有他们自酿的柿子酒和甘蔗酒,加上王老大儿子开了这家驿站之后又专门去请了两个厨子,这味道一下就上去了,自然生意就火爆了。”

        陆为民和巩昌华有意走在了后边,让三姊妹前去安排。

        这个时候如果和张存厚碰头虽然对于陆为民没什么,但是对巩昌华来说却有些尴尬,按照常理他这个分管党群的镇党委副书记主要工作是要向虞庆丰和张存厚,可现在却是和陆为民走到了一起,尤其是张存厚和县委书记曹刚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很密切,这就更需要慎重了。

        陆为民不是那种不管他人感受的人,处于巩昌华的角度,他有各种担心都是正常的,陆为民也不愿意给对方带来太多压力,何况他也是真心希望通过巩昌华来了解双塬的情况。

        杜氏三姊妹也都是一点即透的角色,很快就安排好了,陆为民和巩昌华这才迅速入席。

        杜笑眉也不动声色的小声告诉陆为民,张存厚和凤巢区委书记黄祥志以及另外几个人就在隔壁。

        陆为民皱起了眉头,这杜笑眉怎么会安排到这里,不是弄得这帮人在这里谈话又要顾虑其他影响,不谈话,似乎又显得怕了什么似的。

        杜笑眉这才解释,现在只有这一间了,隔壁这一桌可能马上就要结账走人,所以杜笑眉才同意安排到这一间,好在这两间互不相通,连走廊都是隔断了,两间房各从一端下楼。

        “张部长,咱们也是多年的交情了,您这一次来我们双峰工作,我代表我们凤巢区委敬您一杯,欢迎您多来我们凤巢视察工作,也请张部长多关心一下我们凤巢区的干部们。”那边相当豪迈的声音正是凤巢区委书记黄祥志,“咱们凤巢又远又穷,没多少领导愿意踏足咱们这边,嘿嘿,说句难听一点儿的话,这一年下来,除了您,也就只有陆为民陆书记来过咱们凤巢一趟,我就说咱们这里哪儿是凤巢啊,比狗窝都不如,要不为啥领导都不愿意来咱们这里呢?”

        “老黄,说话注意一点,啥狗窝?我看凤巢很好嘛,干部精神状态很好,凤巢贫困是贫困了一点,可是这是客观条件造成的,也不是哪一个人哪一任班子造成的,只要大家有信心有决心,把精力放在工作上,我相信凤巢的情况是会得到改变的。”

        张存厚的声音永远都是那种波澜不兴的平和,似乎从来没有感情变化,陆为民虽然和张存厚接触不多,但是也很佩服这种城府修养。

        “嘿嘿,张部长,有你这句话我心里也就踏实不少了。有些领导不了解我们凤巢的情况,一来我们这里走马观花的看一圈,就指手画脚要求这样要求那样,好像我们区里边干部都没做事儿,成天都在睡大觉一般,农业税有那么容易收起来么?不用点儿强硬措施能行么?老是用永济的事情来吓唬人,我在区里开会时就说了,该怎么干还得怎么干,领导不了解下边儿基层的情况,有些话就不能听,都说得容易,那工作谁来开展?农业税拖欠多了,县里板子还得打到我们头上,又要求合金会要严格把关,重新清理,我都不明白究竟要干啥了。”

        巩昌华注意到陆为民表情虽然没有多少变化,但是眼神却凌厉了不少,菜还没有上来,室内气氛有一种说不出压抑。

        很显然黄祥志嘴里的有些领导应该是指的眼前这一位。

        陆为民分管经济工作,农业这一块在县政府那边也有一位副县长在分管,但是作为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很清楚农业税对全县财政收入的重要性,每年小春之后对农业税的收取都是天字第一号工作,从县委书记到县长都要把这项工作盯紧,对于一个农业县来说,全县农业税收入就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来源,

        “老黄,凤巢区的工作的确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今年我们县里情况不容乐观,尤其是财政收入很艰难,你知道亚洲国际事件给我们县里财政捅了一个大窟窿,现在地区那边儿帮我们把地区工行那一千万还扛着在,到年底还得要兑现这些干部们的集资,县里做了承诺就肯定要兑现,可这笔钱从哪里来,就算地区借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还得我们自己筹集,难度很大。”

        张存厚似乎没有听出黄祥志的弦外之音,自顾自的道:“现在要解决这个难题,唯一办法还是发展经济,老黄,洼崮的情况原来比你们凤巢还差,但是上半年洼崮的起色很大啊,招商引资两千多万,几个项目都正式落户,凤巢区也得要有点儿动作才行啊,别老是盯着那点儿农业税,农业税收不收,当然要收,但是我们思路要放宽一些,还要学会转变思路,谋划怎么从农业以外的路子谋发展。”

        “张部长,我也知道光靠农业税肯定不行,所以区里也有意要在发展企业上有所动作,可是你也清楚我们凤巢的情况,比不得洼崮当道,尤其是这条阜双公路的路况你也看到了,外边人谁愿意来投资?”豪放的声音似乎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可县里发了文件,要求严格清理合金会,要求严格限制合金会的贷款,对一个企业贷款超过三十万贷款的要继续贷款的必须要经过县农业局合作基金管理办公室进行审查,你说说,要这样,我们本来还想上两个项目,另外原有的几个企业也打算在贷几笔款项扩大生产,现在都被卡住了,我们凤巢还怎么发展?”

        巩昌华心里微微一动,看着陆为民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前面恐怕不过是一些细枝末节,只怕黄祥志提出的这个问题才是戏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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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四十一节 皮里阳秋

        陆为民也微微笑了起来,这个黄祥志看来是跑张存厚这里来诉苦讨救兵来了。

        凤巢区的合金会管理相当混乱,乡镇企业发展无序,多家企业资不抵债却仍然活得有滋有味。

        县纪委和县农办、县农业局这几年都接到不少反映,反映凤巢区和凤巢区几个乡镇的干部和企业领导沆瀣一气,大肆侵吞合金会贷款。县纪委和县监察局也曾组成调查组查过,但是在积极发展乡镇企业的大气候下,这种调查的效果可想而知,顶多也即是轻描淡写的要去厉行节约注意开支等问题,都是一些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没有涉及到实质性的东西。

        陆为民对合金会问题很重视,从洼崮区合金会经营状况就能窥斑见豹,可以说乡镇企业发展得越红火,规模越大的地方,合金会背后的黑洞和窟窿就越大,这基本上是一个不需要调查也知道现实。

        凤巢区情况与洼崮区相差无几,从交通地理条件来看,甚至比洼崮还差,但是其下边四个乡镇的乡镇企业都发展得相当“红火”,规模不小,只不过这种“红火”在陆为民看来却是“虚火”。

        根据从县农办和县农业局抽调人设在县委农工委里的合作基金管理办公室的调查了解,虽然全县的合金会都存在比较多的问题,但是凤巢区的合金会情况尤为突出,制度松散,违反审批程序的情况很严重,也造成了凤巢区下边四个乡镇的合金会不良贷款极高,尤其是凤巢镇合金会特别严重。

        陆为民对黄祥志的印象持中性态度,总体来说还觉得不错,毕竟之前对这个人不太了解,接触的一两次中觉得这个人性格豪迈,而且看似很有魄力,也在凤巢有些影响力,也敢拍胸脯。

        陆为民对这一类敢拍胸脯的干部有不同解读,他认为要么就是这位干部在本地极有威信,对这项工作很有把握,所以才敢在领导面前拍胸脯,另一种就是为了讨得领导欢心,显示自己有魄力,而遮掩困难,最终开展工作起来却是举步维艰,问题一大堆。

        到目前为止陆为民还不太清楚黄祥志属于哪一种。

        事实上虽然合作基金管理办公室交给自己的调查报告在詹彩芝时代就有了,但是黄祥志和詹彩芝很密切,据说黄祥志还喊詹彩芝为姨,大概有点儿亲戚关系。

        关于全县合金会经营状况的这份调查报告,也是农村合作基金管理办公室在自己就任县委副书记之后紧接着又兼任县委农工委主任之后的第一天就交给自己的“见面礼”。

        所以陆为民在第一时间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就以县农工委的名义下发了文件,要求从即日起对全县合金会进行清理整顿,对已经在合金会有贷款的企业,只要贷款数额超过三十万,无论其权属,在其贷款尚未还清之前,原则上一律不得再贷款,新办企业贷款和确需续贷的企业,在经过乡镇合金会审查之后,报县农村合作基金管理办公室研究批准之后,方可放贷,若有违反此规定的,一律追究合金会负责人和乡镇党政一把手责任。

        这相当于一把枷锁牢牢的锁住了各乡镇合金会,更锁在了各乡镇的那些在合金会里伸手惯了的领导们手脚,陆为民为此还专门在县人行、县农行和县信用合作联社借调了多名业务骨干,加上县纪委、县监察局也分别出人,对全县各乡镇合金会的不良贷款进行一次摸底调查,搞清楚各乡镇合金会现在的底子,找准问题。

        这个动作一出来,让很多乡镇领导都有点儿芒刺在背的感觉,也都忙乎着先开始自我清理整顿,免得被县里的整顿清理小组抓住把柄。

        巩昌华知道双塬这边几个乡镇也一样有怨言,包括钱理国和巴子通也一样觉得县里这项工作在现在正需要大干快上发展经济的时候有些不合时宜,倒是孔令成觉得双塬这边合金会管理相对较为规范,县里这个政策影响不大,而且县里的检查也有助于各乡镇合金会在放贷工作上更加规范。

        隔壁的张存厚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应该是在批评黄祥志。

        黄祥志又解释了两句,语气再度提高:“存厚部长,我不是说谁坏话,他敢说洼崮搞那几个企业就没有合金会贷款?不是都说是引进外来投资么,怎么还要合金会放款?这是不是有点儿玩虚的?另外,咱们这好歹是咱们镇里乡里自己的企业,知根知底,洼崮那边呢,都是外来的私人企业,还有外资企业,这性质都不一样啊,对集体企业这么苛刻,对私人企业这么大方,这是不是太厚此薄彼了?嘿嘿,再说,刚来投资,他们自己的资金到位没有?这合金会就敢大胆放款,就不怕变成第二个亚洲国际?”

        “呵呵,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祥志,经济工作不是我的工作范围,我不便置言,不过我觉得如果你真的觉得县里边这个政策对你们凤巢的经济发展有影响,不妨和陆书记沟通一下,如果陆书记那边真的不好通融,你还可以直接向曹书记汇报嘛。”张存厚的话始终是那种平淡无奇的语气。

        “张部长,曹书记那里我还不太熟悉,可陆书记那人,你一开口,那就要求区里先要把历年的合金会不良贷款清理结束之后再说下文,可这事儿是一天两天能拿出结果的么?我这一张口,弄不好就得把县里那个清理整顿调查组给先招到我们凤巢来了,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老黄,你这想法有点儿问题啊,县里成立合金会清理整顿小组那是县委的决定,对哪个区都是一视同仁,都要过这一关,依我看,早过关早好,也才能让你们发下包袱,轻装上阵,你越是拖在后面,受影响越大,如果我是你,我就主动要求县里的清理整顿小组先来,有问题不怕,正确面对,能解决我们尽力解决,解决不了,还有县里,如果有其他问题,涉及到哪个,哪个自己负责,……”

        大概是被张存厚滴水不漏的话给堵得有点儿说不过来,黄祥志又是一阵朗笑,然后就打着哈哈说:“张部长,你对下边情况有所不知啊,像有些企业贷款,你要说有问题,当时就不该贷,可是你要不贷,也许企业就经营不下去了,就垮了,那镇上乡里之前投的钱就打了水漂,如果贷了,也许迈过这个坎儿,它就能活过来,也许就是另外一片天地,像这种贷款你怎么能判断它有没有问题,签了字也许日后追责,不签字,也许企业就丧失了发展机遇,甚至一蹶不振,像这种情况变成的不良贷款,该不该追责?该追谁的责?……”

        也许是被黄祥志的这番反问问得有些语塞,张存厚一时半刻没有吱声,另外有人立即来搭话岔开了这个话题,说苞谷渣儿米饭来了,尝一尝,便带过了这个话题。

        当陆为民他们这边的菜陆陆续续上来时,那边已经结束,杜笑眉在窗前看着两辆车消失在路外,这才进来,“他们都走了。”

        “老巩,黄祥志说的那话也有些道理,在乡镇企业飞速发展期间,合金会的确提供了很大的助力,但是合金会也是经营实体,如果一味只考虑企业经营需要,那合金会经营如果出了问题又有谁来负责?”陆为民若有所思的道。

        “这就是弊病,乡镇企业是乡里的,合金会也是乡里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乡镇企业要发展,那就要合金会支持,合金会就可以不按程序和原则来放款?合金会名义上是农民股金,其实是存款,真要出了问题,那最终还是得政府来背这个责任,扛着个担子,但是有些人却利用这些政策空子来为自己腰包里捞钱,你自己怎么来监督自己?”

        巩昌华知道陆为民这是有点儿考校自己的意思在里边了,他虽然没有具体分管经济工作,但是作为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首先就要熟悉干部,而现在不少干部都是要在企业里边去锻炼,所以他接触也很多,对这些情况并不陌生。

        “陆书记,这的确是一个矛盾,双塬的合金会算是管理得比较好的了,不良贷款比例也比较低,但是还是存在不少问题,最重要的就是我们作为一级党委政府缺乏这方面工作的专业人才,对于防范这方面风险缺乏专业知识和经验,再加上就像您刚才说的,企业要发展,缺乏资金,县里几大银行对乡镇企业贷款卡得很紧,信用社那边略好,但是大一点儿项目,光是信用社的款不够,就必须要合金会支持,合金会对于一个项目的风险评价对是否放款起不到多大作用,更多的是追随党委政府领导的意见为转移,管着你的帽子,难道说党委政府都已经研究决定的事情你还能唱反调?”巩昌华字斟句酌的分析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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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四十二节 考校和招揽

        “那你觉得现在的形势,应该怎么做呢?”陆为民点点头,反问道。这个巩昌华思路还是比较清晰的,对这些存在的弊端也看的很清楚。

        “现在我们国内处于改革开放阶段,经济发展很快,我觉得在经济繁荣阶段,有些问题可能不容易暴露出来,但是经济发展都是有盛衰期的,一旦发展减缓,那问题就很容易暴露出来,像合金会这样听从行政指令不按照金融贷款规则来操作,相当容易造成大量不良贷款,最终导致合金会经营困难,一旦出现意外,甚至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巩昌华见陆为民认可他的观点,胆子也更大,“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合金会独立于行政指令之外,不受行政干预,但从目前来看,这不太现实,所以也许把合金会归并入相对独立的信用社应该是一个最符合现实的选择。”

        对巩昌华的观点陆为民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对方居然能跳出自身所在的窠臼来,提出应该把合金会归并入信用社,这的确是最现实的方案,前世中各地合金会陷入困境之后,中央出台政策,由地方财政来筹措资金解决合金会留下的黑洞,这也直接导致了不少地方财政陷入困境,陆为民还有很深的印象。

        “可是老巩,这合金会一旦被归并,那你们乡镇党委政府可就少了一个可供伸手的钱袋子啊。”陆为民似笑非笑的看了对方一眼,“那你们党委政府的日子可就不可能有现在那么滋润了。”

        “嘿嘿,陆书记,就像您上一次来我们双塬调研时候说的,一级党委政府在发展经济这项工作上,应该以什么样的角色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值得好好思考,这样直接参与到企业经营中去肯定不太合适,连国营企业现在运转都举步维艰,像我们这样的基层政府哪里具备专业知识来经营?然后没有这个能力,还不如放开手,做好我们自己的工作就好。”

        巩昌华的话有些迎合自己的观点,陆为民笑了笑,也不多言,正好菜肴已经上齐了,凉拌蕨菜,干煸斑鸠,木耳拌核桃仁,红烧野兔,茶树菇炒山腊肉,还有一道菜未上,山药炖牛鞭,也是这翠峰驿站的名菜。

        这一下子端上来,林林总总,色香味俱全,顿时勾起了陆为民的食欲,巩昌华更是打来了两角土法酿造的甘蔗酒,甜香醉人,让陆为民顿时有些醺醺然的感觉。

        “陆书记,今儿个难得请到您,您发话吧。”巩昌华对于这些酒席上的门道也很精通,笑着替陆为民斟上酒,“这甘蔗酒味道不错,很感口,适合一饮而尽。”

        “呵呵,如果是你请我,那该你发话,但是今天是我请你们,那就我来发话。”陆为民兴致挺高,端起小玻杯,“来双峰这么久,除了住洼崮,就住在招待所,我这人自理能力差,平时破事儿也多,早出晚归的,全靠笑眉主任这么久来照顾,我今天先敬笑眉主任一杯,以后还要多多关照。”

        被陆为民一席话说得心里暖意融融,杜笑眉觉得耳根子一阵发烧。

        这个比自己小还几岁的男人,平时她还真没把对方当成一个男人,更多的时候都当做了工作服务对象,只有在私下里和冯薇薇、李晓佳在一起开玩笑时或者夜深人静一个人时,偶尔会想起对方,像七姐八姐她们所说的那些事儿,都更多的是一种调侃,杜笑眉不是没往那方面想过,但是却从未真正想要刻意去攀附什么。

        巩昌华有些讶异,他看陆为民落落大方的态度和杜笑眉那局促不安的表情,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似乎有些出入,怎么看这两人都不像是有那种关系的,尤其是陆为民敢这样态度坦然的说起感谢杜笑眉,如果两人真有那种关系,那不是欲盖弥彰么?

        杜笑芙和杜笑黛也都觉察到了这一点,她们都以为自己这个艳名远播的妹妹怕是早就和陆为民滚在一张床上去了,可陆为民这么一说,顿时就让她们觉得似乎不太像,而之前杜笑眉也一直说她和陆为民没有那种关系,陆为民人品很好,也不像有些领导干部恶行恶相,看见你恨不能把你给生吞活剥了。

        杜笑眉也端起就被含羞喝了这杯甘蔗酒,平时她是不怎么喝酒的,不过今天这种场合似乎就只能勉为其难了。

        紧接着陆为民又敬了巩昌华一杯酒,表示日后还要靠巩昌华多支持工作,慌得巩昌华忙不迭的站起身来一饮而尽。

        陆为民这一圈走下来,一干人都觉得陆为民这个人挺和气,说话也相当风趣,不像有些领导那样故作深沉,尤其是杜笑芙和杜笑黛两女平时本来也没有机会和县里领导同席吃饭,开始还有些拘谨,不敢多说话,但是看到陆为民居然逐一端杯敬酒,连她们俩都没有落下,心里也是颇为激动,陆为民一搁下酒杯,她们三姊妹立即就站起身来开始回敬,弄得陆为民大呼吃不消。

        这甘蔗酒又叫做糖泡子酒,味道很独特,一般人开始喝不觉得,但是多几杯下去,那酒劲儿起来,也还是很有劲道,陆为民虽然酒量不弱,但是也不敢一人来和四个人较劲儿,尤其是看杜笑芙和杜笑黛两姊妹酒量都是不浅,反倒是巩昌华酒量一般,这一桌就成了几个女将打主力了。

        干煸的斑鸠酥脆可口,嚼起来有滋有味儿;山腊肉炒出来也是别有一股浓郁的口感,肥而不腻;红烧的野兔肉也是鲜嫩无比,加上厨师的手艺也的确不赖,麻辣鲜香,吃得陆为民也是大感过瘾。

        “陆书记,我听笑眉说招待所是不是真要撤掉?那我们家笑眉不是要失业?”几杯酒下肚之后气氛一打开,大家说话也就随便许多,杜笑芙也有些关心自己妹妹的去向,也就壮起胆子道。

        尤其是几个女人觉得陆为民放下县委副书记的架子,剥开平时官场上戴着的面具壳子,其实也就是一生嫩的小青年,想一想也是,人家本来就才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也就三四年时间,只不过人家能力强加上又赶上了机遇,一下子就做上了这个位置。

        可他毕竟也是一个小青年,而且在双峰这边举目无亲,也没啥朋友,原来又一直在洼崮那个旮旯里工作,现在到了县城里,肯定也希望有一些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可他平时接触都是工作关系,谁敢轻易和他拉家常开玩笑,也幸好是笑眉正好在招待所工作,平时要负责他的饮食起居,这才有这么一个机会,帮巩昌华拉近这层关系。

        “不能说是撤销吧,我的想法是县招待所这个口岸和后边农机厂的土地这样荒着太可惜了,现在咱们县里连一家像样的宾馆酒店都没有,双峰饭店和电力宾馆表面看起来还行,但是位置不太好不说,内里的条件设施也很一般,前几天我一个朋友过来,住电力宾馆,就直接问我这是不是双峰条件最好的宾馆了,我说还有双峰饭店,条件和这里也差不多,他就在说就这样的接待设施,恐怕有点儿身份的人真还没法留宿,招商引资就算把客人带来了,这个印象也要打个折扣,所以与其让招待所这么要死不活的赖着,还不如就把这个招待所撤掉,通过招商引资重新建一座像样的宾馆酒店,也可以作为县里接待定点宾馆饭店。”

        陆为民接过杜笑眉替他夹过来斑鸠,这女人心挺细,居然看出来自己喜欢吃这道菜,陆为民心里也是微微感动。

        “可是县里今年不是很困难么,如果是招商引资能引来愿意投资建宾馆的投资商么?”杜笑黛也紧接着问道,“咱们县城就这么大,而且也没有什么大厂矿山,外边来做生意的人也不多,真要建这么好一个宾馆,肯定得花不少钱,能把投资赚回来么?”

        陆为民略感诧异,没想到这杜氏几姊妹都还不是花瓶类的角色啊,杜笑芙也就罢了,巩昌华也算是有些水准,找个老婆也不至于是乡下庸妇,这个杜笑黛听说也是离了婚的,穿着倒是挺时髦,但陆为民没想到这女人说话还能说到点子上。

        “其实这也是一个恶性循环,像一个地方搞招商引资,投资商来了,你基础设施没有,给别人一块地,让人家建厂,道路不通,水管不通,电线不通,下水道也不通,他怎么可能建厂?就像建宾馆也是一样,或许在同等条件下,一个投资商来了,他觉得双峰和另外一个县各方面条件都差不多,可是在双峰他住宿不习惯,不得不到丰州去住,很麻烦,在那个县就觉得住的不错,也许他就选在那个县投资了,当然这只是一个举例,但是每一项具体条件逐步累积起来,就会成为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而也许某一个具体问题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袋稻草。”陆为民很有耐心的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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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四十三节 洋洋洒洒的说服

        陆为民这番话让巩昌华也是有些触动,看来这位陆书记的胃口很大,想法也很深远,这一次来双塬调研改制问题,只怕镇上想要随便糊弄他蒙混过关行不通,倒不如探一探他的底,看看他的真实想法和意图。

        “陆书记,上次您来我们双塬,也谈到了乡镇企业改制问题,我们双塬的乡镇企业发展在全县算是不错的,是不是可以考虑先从其他区开始呢?我担心让我们主动从这些效益看上去都还不错的企业里退出,很多人心里都想不通啊。”巩昌华试探性的问道。

        “老巩,这不是从哪个地方开始那么简单,而是要搞清楚为什么一定要改制这个问题。看样子你们都还是觉得这样改制使得你们政府失去了对这些企业的控制权,觉得手中权力缩小了,日后企业就可以不买党委政府的帐了,想办个啥事儿也就不方便了,有失落感了?要不就是觉得这年底没谁来孝敬一点儿了,自家收入也少了?”

        陆为民笑了起来,这巩昌华虽然说得很含蓄,但是却也是现在这些领导干部们心里最真实的感受。

        平时这些企业都是镇上的,干部任免都是镇上研究决定,而政府有个什么不方便的开支也都可以直接打入这些企业成本里去,镇上这些部门也能是不是去化化缘,解决一下部门经费不足的问题,领导干部个人每年逢年过节的时候免不了还可以在这些企业里拿上一份不多不少的奖金,这多么惬意?

        至于说企业的发展前途,现在谁去想那些?日后就是企业真不景气了,经营不下去了,难道还能把政府列入企业的开支给追回来,还能要发放的奖金给追回去?

        巩昌华一阵脸热,他没有想到陆为民竟然对这些个领导干部们心思揣摩得如此细腻准确,说实话要真没有一点儿这方面的感受,那也是假话,只不过这陆为民居然也对这些乡镇企业和乡镇里头头脑脑之间那些阴微事儿了解得如此透彻,简直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角色,倒像是在乡镇里边浸淫了多年的老手一般。

        “嘿嘿,陆书记,您说的那些,大家伙儿可能都有一些吧,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只是次要因素,像这些企业在有些领导手中发展起来,肯定会有一些感情,舍不得,这是其一;对于这些乡镇企业是不是必须要走这条改制路,恐怕很多人也还心怀疑虑,这是其二;这如果改制,怎么改才能达到我们的初衷,会不会没改好,或者制度措施不健全,导致集体资产流失,落入私人囊中,这是其三。恐怕需要从思想上解决这几个问题,我觉得这改制才能真正推进,也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巩昌华的这一番话立时让陆为民对其刮目相看,除了巩昌华的这番看法的确很有针对性也具有现实性外,让陆为民感到高兴的是这也意味着自己在双塬的一番讲话已经起到了作用,比想象中的效果还要好,这些看法不可能是巩昌华临时想出来的,肯定也是在自己到双塬调研之后,巩昌华对自己所说观点进行了认真思考,巩昌华如此,那孔令成和钱理国呢,巴子通和其他镇上的领导们呢?他们也一样会就此思考。

        陆为民不怕有不同意见,也不怕质疑,如果有不同意见和质疑,就说明这个构想已经引起了他们的重视,他们也在认真思考,提出不同意见和质疑,只会让他的想法构想更完善,他最怕就是别人不把自己的这个意图当做一回事儿,

        “老巩,你的担心怕也是你们双塬镇党委一帮人的心声吧?这是好事儿,说明你们双塬镇党委是真心实意在考虑问题琢磨工作,改革开放本来就是摸着石头过河,也允许犯错误,但是我觉得在开展一项工作之前,首先还是要最大限度的把各方面都考虑周到,尽可能的消除不必要的不利因素。”陆为民端起酒杯,在手上玩味着,“你说的第一个担心,这只是个人感情倾向,有感情很正常,都是人,难免,但是如果改制能够让这个企业变得更加壮大,前途更加光明,我想作为缔造者也会很乐于看到这种变化的。”

        陆为民顿了一下继续道:“至于你说的第二个因素,这恐怕是我们很多领导干部心目中最担心的,那就是为什么我们的乡镇企业要改制,是不是非要改制改成私有制才能实现企业的发展,这样的改制有没有全盘私有化的嫌疑,这和我们国家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制度有没有冲突,甚至背离?”

        巩昌华见陆为民如此鲜明犀利的把这个存在他心中也颇为担心的问题提出来,心里也有些佩服,对方显然是有很周密的准备,自己和孔令成在研究这一点上也觉得现在这种改制没有任何政策依据,既没有说不能这样改,也没说这样改就合法,这很矛盾,而且推进这样改制,是不是就真能让企业进入良性发展的境界?这也是一个尚未得到验证的结果。

        “陆书记,你说的这个问题恐怕不仅仅是我们双塬干部有疑问,只怕全县其他区乡的干部也都或多或少的有这方面的疑问。”巩昌华笑着承认这一点。

        “首先我来解释一下,我们国家正处于社会主义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期间,我们的乡镇企业之所以能够在前几年发展的如此红火,其主要成功的原因就是其灵活的机制,国营企业体制僵化,信息不灵,效率低,对市场没有研究,导致生产出来的产品无人问津,而我们的乡镇企业本着船小好调头的原则,生产直接面对市场,由市场来调节,所以才会在这一轮对国有企业的战争中取得全胜。”

        陆为民知道巩昌华从某种意义山来说就代表着孔令成,两人关系密切,巩昌华的担心和怀疑其实也就是孔令成内心的担心,给巩昌华上这一课,对于打消孔令成的疑虑也很有价值,所以他不吝多费唇舌一番。

        “但是随着我国市场经济地位日渐确立,而外资、合资以及私营企业的不断发展,乡镇企业的弊病也日渐显现出来,它既无法像国营企业得到国有金融机构的支持,在人才培养和吸收上也不可能获得国有企业那样的支持,而锐气一过,更有点向国营企业模样发展的趋势。”

        “事实上你们可能都注意到了,现在的乡镇企业从格局上已经有点儿二国营的味道了,丧失了自身原有的优势,与私营企业和外资合资企业相比,缺乏激励机制和主观能动性,尤其是国家政策对私营企业开了口子之后,两相比较,这种差距就更为明显,而和外资合资企业比,在政策上也有先天不足,与国营企业比,金融支持和人才资源上的巨大差距更让乡镇企业处于劣势。”

        “这种情形下,如果个别企业能够遇到一个能力突出的负责人,且地方政府也能正确处理好与企业的关系,也许还能维持,但是大部分企业都会陷入一种无以为继走下坡路的局面。我的观点就是,与其让这种局面无法逆转的形成,最终让这些企业泯灭在时代大潮中,不如趁早谋划,对其产权进行改制,一方面企业可以明确产权,予以所有者经营者以更大的自主权和主观能动性,充分激发他们进入市场搏杀的积极性,另一方面,政府可以从退出中获得资金,用这笔资金来改善我们包括基础设施在内的投资环境,为招商引资和更好的为这些企业服务创造更优越的条件。”

        “至于说私有化的嫌疑,我觉得这一点更不需要争论,公有制和私有经济这个问题在88年宪法修正案上已经得到了明确,私有经济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有益补充,要鼓励和支持发展,这对于我们双峰这种缺乏国营经济实体支撑的农业穷县来说,更为重要,外资也好,合资也好,私营经济也好,只要能够壮大我们的经济,只要能够为我们政府提供充足税源,我们举要鼓励,就要支持,就这么简单。”

        陆为民一边梳理着思路,一边侃侃而谈,杜氏三姊妹也总算是见识了一番陆为民的口才,果然是给地委书记当秘书出身的人物,对政治时事的了解深刻程度,对政策法规的熟悉,揉合在一起的驾轻就熟,简直就是信手拈来,不需要打草稿,洋洋洒洒数千言就这么信口而出。

        “最后一个问题,虽然要实施比较复杂,但是理论层面上最简单,那就是通过公开透明的方式对企业产权进行评估,引入第三方机构来进行评估,在权属赎买拍卖上,本着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企业经营者和职工,纪检监察部门提前介入,积极参加,至始至终全程跟踪,以保证集体资产不流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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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四十四节 定位

        陆为民如行云流水般的论断深入浅出,却又浅显易懂,别说是巩昌华,就算是杜氏三姊妹也都能听懂一个大概。

        当然在关于私营经济作为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补充这个论断上,杜氏三姊妹当然不可能像巩昌华那样敏感,88宪法修正案虽然明确了这一点,但是对于国内各级行政机构权力远大于人大制定法律的权力这个现实来说,虽然在宪法上做了调整,但是你想要真正落实到具体事务中来,依然是一个极其复杂而有选择性的活计。

        巩昌华是分管党务的副书记,同时也是黎阳师专政教系毕业的,在组织部里也工作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一直对高层风向比较关注,他对于88宪法修正案的出台历史背景还是很清楚的。

        88宪法修正案出台之后,虽说经历了后面一年的反复,对于是否要通过宪法层面来承认私有经济也有争议,但是这个修正案依然被坚持下来了,这也是外界尤其是国外对中国改革开放进程的一个关注点,对私有经济地位的承认事实上也就意味着中国已经承认了社会主义公有制体系经济成分多元化的这个事实,并提升到了宪法层面上来予以认可,这就是一大进步。

        但在具体层面上对私有经济的发展各地的态度也不尽一致,像江浙和岭南那边放的尺度就比较大,尤其是浙省,对私有经济的发展实际上持开放态度,放水养鱼的政策也在市县一级得到普遍推行,这也导致了像台、温这些自然资源并不富足的地区私营经济的迅猛发展,迅速超越了当地国营和集体经济比重,而当地的乡镇企业在与私营经济的较量中也明显不敌,而当地也就逐渐推动了集体企业产权量化改革,明确权属,使得这些企业能够脱胎换骨之后重新绽放活力。

        而浙省在这方面的只做不说也成为一个姿态,陆为民也正是基于此,才希望在双峰也采取这样的动作推进,省里和地区都能够采取默认的姿态来放水养鱼,在双峰这个无论从哪方面都在全地区乃至全省属于贫困地区的县份里趟出一条路来。

        “陆书记,您的这个观点曹书记怎么看?”既然陆为民把话题挑明了,巩昌华也就不再遮遮掩掩。

        陆为民很显然是要在双塬打好这第一枪,事实上双塬并不是第一枪,洼崮已经走到了前面,但是洼崮不能和双塬比,双塬一动也就意味着全县都要按照这个模式行动起来,巩昌华当然明白陆为民向自己抛出来的橄榄枝,自己即便是很想接这个橄榄枝,但是暂时还没有资格,自己需要搞明白这一点,然后才能去和孔令成商议。

        “我和曹书记谈过,他有些犹豫,他也看到了我们县里经济现状,觉得是应该有所突破,但是却又对如此大动作有些担心,估计担心的理由也就是你刚才提及的第二第三个问题,但主要还是第二个,会不会在政治风向上判断错误,呵呵,他是县委书记,一把手,在这方面有些顾虑也很正常,不过我相信他会看明白这一点,我估摸着老孔听了我的观点,大概也不踏实,也肯定要找曹书记探探底。”

        陆为民显得很轻松。

        “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我倒是有些担心真正要推开你们双塬企业产权制度改革,你们镇上有没有足够的魄力和能力来完成,县里更多的是指导,真正要落实到实处,还是要靠区委和镇上,事实上能不能把这项工作做好,关键还是在于你们区里和镇上有没有这样一支做好这方面工作的干部队伍,这一点至关重要。”

        对于陆为民的这一点担心,巩昌华却显得较为自信,“陆书记,这一点镇上倒是没啥,我们镇工业公司和镇上的农经办几个干部能力都不弱,孔书记就不说了,老钱也是老工业公司经理出来的,咱们镇上有两位副镇长和几个二级中干都在镇上这些企业干过,担任过领导职务,所以这一点上倒是不需要担心,只要县里确定了政策,我们区里和镇上也会按照县里统一安排制定好方案,到时候如果县里还能来几个人指导一下,洼崮能够干下来的事儿,我们双塬也一样能行。”

        陆为民笑了起来,这个巩昌华态度倒是转变得挺快,听说自己已经和曹刚交换过意见,自己也知道孔令成会去向曹刚汇报之后,态度立马就明朗起来,也算是个识时务的俊杰人精。

        这顿饭吃饭的氛围很不错,加之菜肴也很有特色,甘蔗酒的酒劲儿恰到好处,陆为民很喜欢这种风味独特的自酿酒,口感极佳,劲道适中,既不像白酒那样上头,也不像啤酒那样胀肚子,也能营造氛围,正和自己的口味。

        吃完饭天已经擦黑,山区黑得早,如果是在双峰县城,只怕天光还是大亮,而在这虎头岩已经只剩下天边一抹霞光了。

        见陆为民有意落在后边,巩昌华也放慢脚步,杜笑眉知道陆为民多半还有话和自己这位姐夫说,便主动从陆为民手中拿过钥匙打开车门,招呼自己两个姐姐先行上车。

        “老九,陆书记是不是要在双塬镇上搞啥工作,要你巩哥配合支持?”杜笑芙有些心神不宁,她看得出来自己丈夫好像脸色很慎重,不由得有些患得患失。

        “是啊,老九,县委曹书记和陆书记关系怎么样,你应该知道一些吧?若是曹书记和陆为民关系不好,那陆为民让巩哥跟着他干,岂不是害了巩哥?”杜笑黛也帮腔道:“这事儿老九你可得弄明白,陆为民他倒是无所谓,真要有啥不合适,曹书记也拿他没辙,可是巩哥那就惨了,被一脚踩死都还不知道为啥。”

        听得杜笑黛这样一说,杜笑芙就更担心了,“老九,这事儿你得给你巩哥透个底儿,你巩哥混到现在这一步不容易,咱们杜家也就你巩哥现在混得有点儿人样,可千万不能站错队。”

        杜笑眉心里也有些忐忑,但是她总觉得陆为民应该不是那种拉人下水的角色,而且像巩昌华这样也算是在官场上打拼了这么多年的人,似乎也不可能因为陆为民随便几句话就效忠那么简单,他应该有他自己的判断才对。

        “七姐八姐,我觉得这事儿我们都看不清,刚才陆书记和巩哥在饭桌上说的那些事情最好咱们都别去多问多说,巩哥是啥人,难道他不知道轻重?陆书记和曹书记之间的关系我估摸着谁也看不清,说实话,那一层的关系我估计除了他们俩自己,就算是李县长虞书记这些人都吃不透,要不那张部长为啥对黄祥志的话半句都不搭腔。”

        杜笑眉的一句话就让杜笑芙杜笑黛两姊妹闭了嘴,是啊,巩昌华难道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先前不也是问了一句曹书记对这事儿的看法么?而后巩昌华的态度就变得热络起来,这显然是有奥妙在其中,而且先前隔壁房间黄祥志把话语说得那样通透,可是张存厚依然顾左右而言他,这其中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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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急促的耸动之后,男人终于喘着粗气从自己身上软了下来,女人爱惜的让自家男人伏在自己身上,虽然身子沉了一些,但是也知道男人这会儿最是疲倦的时候,而且男人有做了这种事情之后想问题的习惯,所以也就不打扰他。

        好一阵后,男人才歪着身子躺了下来,女人提男人盖好毛巾被,这五月间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但是下半夜也有些回凉,书上说男人做了这种事情之后抵抗力会下降,最容易感冒生病,杜笑芙对自己家男人可是精心得紧。

        “老九可真是一个灵性人啊,就这么听几句就能悟出味道来。”听得自家女人把上车前和小姨子的对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巩昌华吸了一口气,手仍然在自家女人饱满的乳房上搓揉着,“她说得没错,陆为民和曹书记之间的关系,别说我们,我估摸着县委里边那几位,也没有几个人搞得清楚,听说陆为民在南潭当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时和当时还是常务副县长的曹书记关系很紧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不是说张部长和曹书记关系不一般么?那黄祥志那么说陆书记,张部长也不吭声,那是啥意思啊?”女人有些不解的问道。

        巩昌华没有回答,他也在琢磨,张存厚和曹刚的关系毫无疑问是相当密切的,至于说陆为民和曹刚之间的关系他也拿不准,要说不好,似乎也不是,要说密切,也有点说不好,张存厚含糊其辞而顾左右言他的态度也就说明张存厚只怕也一样无法定位曹刚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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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四十五节 认准

        虽然拿不准陆为民和曹刚之间的关系,但是巩昌华却确信陆为民敢于这样有底气的提出他的构想,肯定是在某种程度上获得了曹刚的支持。

        至于说陆为民和曹刚在南潭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巩昌华觉得即便是有,只怕现在他们也要暂时放下。

        作为都是从外边来的干部,尤其是在这种情势下,他们要想站住脚跟,而且还需要给地委行署有一个交代,他们也只能携起手来。

        只是他们这种携起手来是指在双塬企业改制问题这一单一问题上,还是会在一定时间内都会保持这种配合姿态?亦或是渡过了这段艰难期,就会反目成仇?这一点巩昌华却有些看不准。

        陆为民胸襟气度不凡,但是曹刚呢?除了原来在南潭的嫌隙外,曹刚和陆为民是否会是更高一个层面上势力博弈角力的延续?这也是一个未知数,虽说巩昌华这个层面还不够资格来考虑更上层面的斗争,但是并不代表他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

        “是不是陆书记和曹书记只是面和心不合?”见自家男人不吭声,只是在自己奶子上细细摩挲,弄得她身上有些发痒燥热,杜笑芙忍不住扭动了一下身子问道。

        “这我不好说,估计县里也未必有几个人清楚。”巩昌华咂咂嘴,似乎是在品味着什么,“不过我判断他们两人暂时会站在一条战线上,至少咱们双塬企业改制问题上,曹书记肯定是要支持陆为民。”

        “那你们孔书记那边呢?”杜笑芙紧追着问,她知道自己丈夫和孔令成关系一直不错,基本上都是站在一条战线上,而相对来说钱理国和自己丈夫就不是很亲近。

        “嘿嘿,陆为民都把那样大的诱饵抛出来了,老孔还能不动心?常委不敢想,我估摸着老孔还是瞅着那副县长位置呢,年底杨县长就要到人大去,保不准儿就得要产生一个副县长位置出来,老孔要说资历能力都有了,就等机会,他能无动于衷?”

        巩昌华眼睛在黑暗中熠熠发光,手却有一下每一下自己女人奶子上揉捏着,似乎是在细细享受高潮之后的余韵,而这种时候也是他头脑最为清明灵活的时候。

        “现在县里边,能说得起话的,除了曹书记,怕就是陆为民和张存厚了,就算是虞书记只怕也只能排得到第四位,张存厚能说上话,那是因为他是组织部长,又和曹书记关系密切,陆为民能说得起话,那是因为洼崮在他手上大变样,又加之有亚洲国际这件事情让他大出了一回风头,他有这个底气,另外他的背景也不能不让人多掂量几分,老孔得了这个机会,如果曹书记真的也支持企业改制,估摸着老孔就是拼了老命也得要去蹦跶这一回。”

        “那你呢?”女人一下子急了,只听见说老孔,却没有听得自己男人说他自己的事情,杜笑芙迫不及待的问道:“咱们吃完饭上车的时候,陆书记不是把你留下来了,他和你说啥了?总得有个态度吧?”

        “要什么态度?你以为他还会给我封官许愿?”巩昌华笑了起来,自己这个女人有些时候倒是挺聪明,有时候却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没有谁会给你啥明确的说法,我只需要搞明白一点,这项工作我得去干,而且还得要干好,干好了,肯定没坏处,就足够了。”

        “这么简单?”女人大失所望,“那干好了,他若是就把你搁在一边了,那……?最起码日后也得让你去干个镇长,要不到哪个乡去当个党委副书记吧?你在这个位置上也都呆了几年了,难道说你的成绩上边都看不见?”

        “行了行了,这些事儿不是你操心的事情,都像你这样考虑事情,这县委就成了幼儿园里小孩子过家家了。”巩昌华没好气的探手在自己女人肥臀上狠狠拍了一下:“你要真有这份兴致,去问问老九吧,没准儿老九真能在枕头边上问出个一二三来。”

        脆响声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悦耳,女人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男人的心情,媚笑着翘起屁股贴了过来,“你别说,九妹一直说他和陆为民啥关系都没有,甚至连点儿过界的意思都没有,说陆为民挺君子的,不像你我想象的那样,……”

        巩昌华叹了一口气,“君子?窈窕淑女,君子还好逑呢!男人若是不喜欢漂亮女人,不想那方面的事儿,要么是心理有问题,要么就是生理有问题。像陆为民这种精壮小伙子,一两个月都不回家,都在这洼崮或者县里呆着,会没有那方面的需要?他又没结婚,真要和老九上了床,就算是被人抓住,也说不上个啥,何况谁会去过问这些事儿?如果他真的对老九没心思,那只能说明他不放心老九,觉得沾了老九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或者觉得老九不可靠,没别的原因,说不定老九早就和陆为民上了床,只是不好意思和你说罢了。”

        “你把别人都想得和你一样,……”杜笑芙有些不高兴的道。

        “哼,男人的心思我比你清楚。”巩昌华动了动身子,把自家女人搂紧,漫不经心的道:“老九的容貌姿色摆在那里,又顶了开元杜九娘这个名头,县里多少人挖空心思打她主意,若不是原来有顾忌,加上她性子也挺冷硬的,断了不少人念想,怕是早就有人要不择手段甚至霸王硬上弓了,陆为民就真的那么纯洁无暇?他要真对老九没有一点心思,那他就真是有病!”

        这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吸土,此言不假,自己刚有了那么一点心思,这女人马上就行动起来了。

        也不知道陆为民这个时候是不是也正骑在自己那位小姨子身上纵横驰骋?想到这里巩昌华不禁心里有些发热,这陆为民真是艳福不浅,就这么把双峰县里无数人垂涎三尺的杜九娘给拿下了,也罢,骑不了小姨子,骑骑自家女人也行。

        又是一床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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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把巩昌华两口子和杜笑黛一一送到之后,车上就只剩下了杜笑眉。

        杜笑眉脸色有些潮红,连带着美眸也变得水雾迷离起来,看样子这甘蔗酒的劲道对她来说也有些够呛,不过他觉得杜笑眉的酒量应该不错,白酒二三两对她来说没有问题才对,怎么这甘蔗酒反而让对方有些吃不消了。

        也许这是女性对某种酒特别敏感,陆为民只能这样认为。

        五月下旬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二十多度的气温应该也算是很舒适的,陆为民从后视镜里看到杜笑眉的表情似乎有些难受,紧闭着双眸,仰靠在后座椅背上,似乎在强压着什么。

        他发现自己似乎也有些疏忽大意,从来没有问过杜笑眉究竟住在哪里。

        “笑眉,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了吧。”

        “不行,陆书记,我要吐了,找个地方让我下来。”杜笑眉脸色殷红,胃里却是一阵难受。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对这甘蔗酒这么敏感,开始觉得这甜丝丝的味道不错,也没太在意,就多喝了几杯,没想到这到后来就觉得这酒劲儿对胃刺激不小,甚至比喝白酒劲儿还大,加之回来的路上车窗放下敞了敞风,就更难受了。

        陆为民听得对方这么一说,忙不迭的把车往路边一拐,这里已经是城郊结合部,杜笑黛住在血防站的宿舍,位置有些偏,在东郊边儿上,陆为民本来是打算沿着所谓绕城线绕过东郊这一块,从南大街进城,没想到这才开出来几百米杜笑眉就扛不住了。

        这一片路况不太好,大多是一些蔬菜地和城边上的农户修的自建房,连路灯都没有一盏,要绕过前面南大街延伸段的南外街街口,才是进城的大路。陆为民停住车,杜笑眉已经再也忍不住,推开车门就蹲在路边哇哇吐了起来。

        借助着汽车车头灯光,陆为民见杜笑眉吐得难受,先前娴雅悠然的气度再无半点,一件丝绒半截裙原本让饱满的臀部曲线玲珑,连陆为民都是心动神摇,这会儿却是有些因为半蹲着,上半身的短袖体恤下摆从裙腰里挣出来,露出一片白腻的腰背来。

        看看四周无人,陆为民也就靠近杜笑眉,一只手拉住杜笑眉手臂,一只手却轻轻的在杜笑眉背上拍着,好一阵后,杜笑眉才算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喘息着舒了一口气。

        “好些没有?如果能忍住,还是先回去吧。”陆为民见杜笑眉点点头,也就不再客气,扶起对方上了车在副驾上坐好,“笑眉,你住哪儿?”

        问清楚了杜笑眉住处,陆为民驾车直奔西大街梅兰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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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四十六节 小城生活

        西大街路况还不错,但是拐入梅兰巷陆为民就觉得是不是自己走错了路。

        梅兰巷名字挺好听,但实际上就是一条小巷,三菱蒙特罗堪堪能开进去,不过如果对面来辆车立马就得要堵死,不过陆为民也估计像这种陋巷里边能出来汽车的可能性几近于无,所以也就不管不顾的开了进去。

        “只能停在这儿了,陆书记,你就这里调头吧,我就住在前面,我自己走回去。”杜笑眉示意陆为民停车,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等等。”陆为民怎么也没有想到杜笑眉会住在这样一个旮旯胡同里,停车的这个地方稍稍宽敞一些,陆为民闻到一股子臭味,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大的垃圾池,还有一个露天粪坑紧挨着垃圾池,难怪这里倒是宽敞,容纳得了调头。

        垃圾池外四周也是扔满了垃圾,两颗榆树紧挨着墙壁,枝叶摇曳,在暗夜中看上去阴森森的,远处才有一盏昏黄的路灯,陆为民不敢想象有时候杜笑眉晚上九十点钟才回来,怎么敢走这里?

        “我送你进去。”陆为民也不多说话,见杜笑眉步履还有些踉跄,也顾不得许多,索性直接拉住对方胳膊,搀扶着对方就往里走。

        “我自己能行,……”杜笑眉有些不好意思,她也知道陆为民这样搀扶自己是有些不合适的,若是被人看见,免不了就要引来一些风言风语,虽说这里认识陆为民的人并不多。

        “行了,走吧。”陆为民没有理睬对方,径直扶着对方往前走,“你就住这里?这里环境看起来很不好,晚上走夜路也有些太不安全了。”

        杜笑眉听出了陆为民话语里的担心,心里又是一暖,“我才搬过来没多久。”

        “为什么搬到这个地方?”陆为民有些不解的问道,前面已经到了一扇双扇门前,杜笑眉从包里摸出钥匙,打开暗锁,推门而入。

        这是一个小天井,有四五间房,顶头那两间房还有灯光,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女孩子正匍匐在桌前做作业,而另一间房里隔着纱门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和坐在床上的一个老人说着话。

        陆为民有些诧异,难道这是杜笑眉的婆家?也不像啊。

        “这是我租住的房子,我一个人租了一间房,就住这里,我姐他们都还不知道。”杜笑眉又有些反胃,对面房里的中年女人看到了陆为民和杜笑眉,忙着出来走了过来,“小杜,你回来了?怎么了?”

        “吴姐,没事儿,我喝了两杯酒有些不舒服。”杜笑眉忙着解释,似乎是怕对方担心自己,中年妇女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目光又落在陆为民脸上,“你不能喝还要去喝酒?这一位是……?”

        “他是我……朋友,姓陆,没事儿,我只是胃有些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我去休息了,陆……,你也回去吧,我没事儿。”杜笑眉示意陆为民可以离开了,但是陆为民看杜笑眉脸色很难看,不完全像是喝了酒反胃那么简单,犹豫了一下,才道:“笑眉,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生病了么?”

        “没有,我没事儿。”杜笑眉摇摇头,却觉得自己似乎真有些头重脚轻,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

        “算了,我先送你进去躺下吧。”陆为民叹了一口气,扶起杜笑眉就往最侧面的那间房间走。

        那中年妇女见杜笑眉居然没有拒绝陆为民的搀扶,也有些惊讶。

        杜笑眉最初来租房时,她见杜笑眉生得如此漂亮,又是孤身一人,想到难免会有些男人经常上门来,所以就不想租,但是在杜笑眉再三保证之下才算同意。

        杜笑眉在这里三个月,的确没有哪个男人上门来,而且杜笑眉为人虽然平时看起来有些高傲,但是接触下来觉得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高高在上,也才让她放心,今天也是他看到的第一个男人走进杜笑眉房间,所以也有些惊奇,不过看陆为民一脸正气,不像是外边混的,只是似乎比杜笑眉小两岁一般,这年头女的大两岁也正常,所以她心里也踏实不少。

        这种小院和更大一些的大杂院在小县城里并不少,除了许多都是原来街上的老住户外,也还有很多街道企业职工和家属以及一些诸如供销社、饮食公司等商业企业的职工和家属,他们大多收入微薄,有私房的自然住私房,没有私房的大多都租住公房。

        但是双峰财政状况不佳,自然在这方面的投入就很少,无论是私房还是公房的居住条件都很差,公用设施也不齐全,很多没有通自来水,还得用压水井自己压水,做饭烧水也大多用蜂窝煤解决,有些大杂院也就一个男女混用的厕所,而像这么一个小院,陆为民竟然就没有看到一个厕所,估计也只能在巷道里的公厕里去解决问题。

        这个小院应该是一处私房,杜笑眉应该是租住这家住户的一间房子。

        在背后那个中年女人好奇的打量下陆为民帮着杜笑眉打开房间门,杜笑眉挣扎着自己走了进去,陆为民小心的掩上门,杜笑眉却再也撑不住,斜倚着床头坐在了床上。

        “陆书记,今天真是麻烦您了,还让你来……”

        “得了,笑眉,我麻烦你的时候还少?今儿个就当我回报一回吧。”陆为民笑了笑,仔细打量一下房间里,这是一个十来平方的房间,中间拉着一道布帘,将外间和里间隔开来,平时门帘打开,大概是有人来才把门帘拉上,以示卧室和外间的分开。

        看见陆为民目光落在墙角处,杜笑眉脸一红,挣扎着想要起来。墙角处晾着一些女人的私密物件,紫红色胸罩,外加同色的蕾丝小内裤,难怪杜笑眉有些害臊。

        “行了,笑眉,我不是啥都没见过的小青年,也不是有啥偷窥癖或者恋物癖的变态,呃,这些玩意儿我见过。”陆为民猜测到了杜笑眉的意图,摆摆手,“你还是躺着吧,我看你脸色很难看,几杯甘蔗酒不至于让你这么难受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难受,照说不应该的,可是我现在就是身上发软,脑袋晕忽忽的,还有些发冷。”

        杜笑眉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自己一个人,可全身无力,估计应该是受凉感冒了,可对方是个大男人,而且还是领导,总不能让对方来侍候自己吧?早知道就该住在八姐那里,不该回来,反正八姐也是一个人。

        陆为民随手握了握杜笑眉的手,手心有些湿凉,陆为民吃了一惊,这是身体不适的征兆,随手又很自然的摸了摸杜笑眉的额头,杜笑眉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躲开陆为民的手,却未能如愿。

        额际有些温热,还感觉不出什么来,陆为民略感放心,但是看到杜笑眉除了腮边两坨殷红外,脸上其他部位都是格外苍白,而杜笑眉也是强撑着精神在和自己说话,大概是自己在对方也不好躺下。

        想了一想,陆为民问了问杜笑眉这里有没有感冒药,杜笑眉迟疑了一下才摇摇头,她搬过来也没有多久,一时间也没有来得及准备这些日常用品。

        “笑眉,恐怕你是伤风感冒了,得吃点儿药才行,要不我送你去县医院看看。”陆为民建议道。

        杜笑眉不肯去,觉得自己没啥,只是有些不舒服,加上又喝了几杯酒,觉得休息一下就应该没啥。

        陆为民觉得没那么简单,杜笑眉平时看上去身体不错,突然变得这么没精打采,肯定是身体受不了的原因,他让杜笑眉先躺下,自己出去替她买点儿药。

        陆为民把杜笑眉的钥匙拿着这才出门,出门就碰见了斜对面那边的中年妇女正用关心的神情注视着他:“小陆,小杜没啥吧?你是她对象?才处上吧?从来没见你来过啊,小杜可还是第一次带对象过来。”

        陆为民一阵尴尬,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得含糊道:“她有些不舒服,我去替她买点儿药。”

        “哦,要不要我去替你看着……”中年妇女挺热心,立即道。

        “不用,我马上回来,她这会儿可能刚躺下。”陆为民摆摆手,中年妇女见状大概是觉得人家小两口卿卿我我不想要外人掺和,不舒服也就是一个借口,没准儿这出去就是去拿些晚上要用的东西,也就知趣的不再多说,只说如果有啥需要就吱个声。

        陆为民谢了对方出了门,开上车就奔东大街去。

        这会儿已经九点过了,小县城里除了东大街还能有些人气,其他几条街都是黑灯瞎火,没啥人了,电影院八点半有一场电影,而且这天气大了,啤酒摊儿也出来了,一般都要十二点之后才会真正安静下来。

        还好东大街上还有一家药店开着门,估计也快要关门了,这年头药店并不多,不想十年后药店遍街都是,比服装店还多。

        买了几片扑炎痛和感冒冲剂,陆为民也就径直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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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四十七节 就这样被你征服

        中年妇女那边灯光依然亮着,还没有休息,陆为民也没有多顾得其他,打开房门,便掩上门。

        杜笑眉已经睡下了,布帘拉起,陆为民挑开布帘一看,斜卧在床上的杜笑眉脸颊两团如胭脂一般的酡红显得格外鲜艳,盖着薄被,身体蜷缩成一团。

        陆为民吃了一惊,这种情形一看就知道对方是在发烧,他赶紧放下药,探手一摸,果然额头滚烫,陆为民不敢怠慢,赶紧找到水杯,可是杜笑眉房间里的暖水瓶空了,陆为民也不知道平时杜笑眉烧水在什么地方,估计应该是和对面那家吴姐家里合用那个蜂窝煤炉。

        虽然不认识对方,陆为民也只能硬着头皮出门,提起暖水瓶过去,看见对方面窗户还有灯光,便敲了敲门。

        吴秋艳还没有睡下,实际上她也是听到了那个男青年开门的声音,看样子是回来了,没想到对方很快又过来敲门,她起身开了门,见对方提着暖水瓶就明白对方意思了,“没热水了?我这里还有,你提一瓶过去吧。”

        陆为民没想到对方这样热情,有些感激的道了一声谢,对方也笑着说没事儿,都是邻里,小杜本来就在这边用水。

        换了水瓶之后陆为民赶紧回房,先替对方冲了两包感冒冲剂,然后又倒了一杯白开水晾上,这才坐下来。

        台灯灯光照在杜笑眉脸上,微微蹙起的额际和殷红苍白鲜明对比的脸颊让人禁不住生出一丝怜惜之情,陆为民也轻轻叹了一口气,杜笑眉也是命运多坎坷,找个丈夫也是个二愣子,居然异想天开要去甘肃淘金,这一出事儿,几乎就是毁了一个家。

        试了试水温差不多合适了,陆为民这才轻轻碰了碰杜笑眉的脸庞,依然滚烫,杜笑眉感觉到了一些什么,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看见是陆为民,想要挣扎起身来,却被陆为民先按下,然后陆为民再把晾好的冲剂端过来,这才一只手插进杜笑眉腋下,一发力将杜笑眉扶了起来。

        杜笑眉有些不好意思,可身上的确没劲儿,只好听任陆为民把自己扶起来。

        她换了一身素色棉质睡裙,换了睡裙之后内里也没穿乳罩,乳尖翘起勃立,菲薄的面值睡裙虽然不透光,但是却把乳形暴露无遗,看得陆为民也禁不住猛吞一口唾沫,身上也有些发热。

        有些甜味儿的感冒冲剂喝下之后,陆为民又把杜笑眉扶着靠着床头坐好,这才又把扑炎痛拿出来,把凉白开端过来搁在对方嘴上,杜笑眉羞涩的把药吞下灌水而下,泪水却忍不住滚落而下。

        这么些年了,似乎自己从未享受过这样温馨醉人的待遇,所有男人看见自己的第一时间都是在自己的脸、胸、臀以及下身逡巡,她已经习惯于被那些个男人这样眼光意淫。

        她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也一样为自己的身体动心,但是这个男人却和其他男人有本质不同,他知道克制,懂得尊重人,更难得却是完全忘记了他自己的身份来关心照顾自己,就这一点儿让杜笑眉就忍不住鼻发酸眼涌泪,要知道他可是县委副书记,自己不过是招待所的一个打杂人员,他这样不避嫌疑的照顾自己,却并没有半点那些男人常见的觊觎猴急表情,这才是值得尊重值得信赖的男人。

        “好了,睡下吧,盖好,捂一身汗,应该就要好得多。”陆为民看着对方默默流泪,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对方大概是情绪有些波动了,所以也不多说,只是把床头柜上毛巾递给对方。

        “你要走了?”重新躺下之后的杜笑眉看见对方起身,心里竟然有一些说不出的失望和留恋。

        “你这样,我能走么?”陆为民笑了笑,“你好好睡一觉吧,出了汗身上就会轻松许多,我在这里坐会儿。”

        “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明早你还要上班,在这里也不太好,……”杜笑眉咬着嘴唇低声道。

        “行了,你就管好你自己吧,我的工作我自己知道怎么安,睡吧。”陆为民弓腰替对方掖好被子,却听得躺在床上的女人嘤咛道:“要不,你就在床边坐一会儿吧。”

        陆为民愣怔了一下,低下头看了一眼已经闭上眼的杜笑眉,对方脸颊已经绯红,这倒不完全是发烧引发的腮红,估摸着更多是害羞导致的。

        “好吧,你好好睡吧。”陆为民哑然失笑之后,也就坐了下来。

        见陆为民就这么坐在了自己身旁,杜笑眉又有些害羞起来,但是心里深处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宁感,看见陆为民随手拿起自己放在床头茶几上的汪国真的书,心情也渐渐宁静下来,眼皮子再也控制不住,耷拉下来,沉沉睡去。

        陆为民看了看杜笑眉摆放在床头茶几上的书,汪国真和席慕容的,还有一本琼瑶的《窗外》,另外还有一本昌江出版社的《酒店管理艺术》,这让陆为民也有些吃惊,翻开书页,里边还有书签,前面翻阅过的内容甚至还有红色圆珠笔的划线,看得出是认认真真的做过一番学习的。

        女人睡得很安详,眉宇间那一抹愁思似乎也渐渐淡去,陆为民也觉得有些发困,有心想要靠在床头打个盹儿,可这床的确有些小,而且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女人紧挨着自己而睡,那张娇靥就紧靠着自己大腿,似乎要近距离感受自己的气息才睡得安稳一般。

        也许是药劲儿开始起来的原因,半个多小时以后,杜笑眉翻了一个身。

        陆为民注意到对方额际和颈项上的汗渍,探手挨了挨,温度似乎要低了一些,陆为民用毛巾替对方把额际和粉颈的汗水拭去,略略有些宽大的睡裙领口垂下来,那一对丰隆挺翘的乳房若隐若现,弄得陆为民不得不把头扭在一边,这趁人之危不是他所愿,就算是真想看,那也得等有机会光明正大的看。

        感觉到对方的嘴唇有些干涸,这感冒就得要都喝水,尽快把病毒排出,陆为民又把早就准备好的凉白开拿过来,用手碰了碰对方,杜笑眉迷迷糊糊的撑起身子,接过陆为民递过来的水杯,一口气把大半杯白开水喝了个精光,这才又重新躺下,安稳的睡去。

        陆为民估摸着这下子可能差不多了,这一觉睡下去,把烧退了,在休息一两天,估计对方也就能恢复了,只是现在自己还真不好走,也只能就这么讲究对付着过这一晚上了。

        躺在躺椅上的陆为民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些动静睁开眼睛时,正看见杜笑眉准备起身。

        “怎么了?好些了么?”

        “没什么,好多了,出了一身汗,这睡裙都打湿了。”杜笑眉略略有了一些精神,只不过脸色依然有些苍白。

        “要换一件?我帮你拿吧,你就别起来了,这一受凉又麻烦了。”陆为民挥手制止了对方,径直走到靠墙的五斗橱旁,问道:“哪一格?”

        杜笑眉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又有些伤感,看着蹲在五斗橱边上认真寻找着的那个身影,想起先前他给自己凉白开水,泡冲剂,便是自己的亲人似乎也未曾为自己这般做过,这样细腻体贴的男人又如此优秀卓越,却会出现自己的身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谁才有机会拥有?若是自己能……,便是死了也值得了。

        “最下边一格。”

        陆为民拉开五斗橱,最下边一格放的是女人的睡裙、T恤这一类小物件,他随手拿起一件掂了掂,觉得挺轻薄柔软,也没多想,就拿了出来,递给杜笑眉,“换下吧。”

        杜笑眉脸略略一红,似乎有些嗔怪,但发现陆为民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才如蚊蚋般的细声应了一声,接过睡裙放入被子里边儿。

        陆为民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似乎要换睡裙,他挠了挠头,“我出去,要不把这布帘拉上,你换。”

        “不用了,我就在被里换。”杜笑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嘤咛一声,将被子拉起来盖住,就在里边换了起来。

        没等换完,杜笑眉却又突然从被子探出来头,红着脸道:“你还是把帘子拉上吧,在外边等一下。”

        “又怎么了?要我出门去么?”陆为民没好气的道。

        “不,不用,我要小解。”杜笑眉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来,更是羞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陆为民这才反应过来,四处打量了一下,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用洗衣机包装盒子,眨了眨眼睛,用手指了指:“那个?”

        见杜笑眉只是垂着头不吭声,陆为民这才走过去,揭开洗衣机包装盒,下边是一个传统老式马桶,在县城里和农村里都随处可见那种,县城里边绝大部分人都是用这种马桶解决夜间小便,到了早上,各家各户都纷纷提着马桶出来直奔厕所而去,这也是早上一大风景。

        陆为民见杜笑眉不动,估计自己在里边,对方是打死都不敢的,所以也就笑着把布帘拉上,这才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又是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倒是颇令人浮想联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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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四十八节 春梦无痕

        “噢!”突然听到布帘那边杜笑眉的一声轻叫,陆为民也来不及多想,掀开布帘,却见刚刚来得及站起身的女人以手抚头,身体摇摇晃晃,估计是身体虚弱,睡了那么久,又出了一身汗,头有些发晕,所以这一蹲下去再起来,身体就站不稳了。

        来不及多想,陆为民一个箭步过去,伸出双手从对方腋下探过去,未曾想到却压在了对方的胸前,也来不及多想,扶着对方就把对方抱上床,这个时候陆为民才发现刚才为什么杜笑眉为什么有些不好意思,这件白色半透明的睡裙实在太透了一点儿,把杜笑眉仰面放下时,胸前那凸起的两点嫣红夺目,而腹下内裤还未来得及拉上,小腹下一丛黝黑的毛发清晰可见。

        “啊!”的一声,杜笑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羞得惊叫起来,尤其是陆为民那胳膊横担在自己胸前,就隔了一层菲薄的丝质睡裙,那传递过来的热力,让她全身发软。

        陆为民也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似乎都要燃烧起来了,这一刻,他很想俯下身亲吻那张略显苍白而又有些娇羞的玉靥,灵动而闪烁的美眸此刻浸润着复杂的神色,微微张开的樱唇竟然如此具有魅惑力。

        他努力想要了克制着自己弥漫的情欲,这不合适,似乎有点儿乘人之危,但是当他看到杜笑眉将美眸闭上时,他就知道其实对方是在等待着自己对她的抚慰温存,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陆为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俯首轻轻的印了下去,四瓣嘴唇紧密的粘连在一起,立即就引起了一阵狂飙。

        一阵巨大的晕眩感充斥着杜笑眉,她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少年未曾有过这样如海浪般冲击着全身神经的这种感觉了,那条灵活而有力的舌尖如巨蟒一般撬开自己嘴唇,突破牙齿的封锁,轻而易举的探入了自己的深处,和自己香舌搅在了一起,贪婪的吮吸和细密不断的啜吮让杜笑眉很快就沉迷在了这无尽的暴风中。

        女人滚热的身躯和主动迎合揽着自己的颈项让陆为民无法自拔,菲薄的丝质睡裙里几乎就是一句全裸的诱人胴体,甚至还挂在膝盖处来不及拉起来的墨绿色内裤更像一抹火星要点燃这个火药桶,让整个世界爆炸。

        陆为民的手已经无法拒绝的掀起了对方的睡裙,尽情的在那对自己觊觎已久的翘乳上逡巡徘徊,两点淡粉色在陆为民手指轻捻细磨下迅速肿胀起来,温软而微微收紧的小腹腰肢细腻平坦,玉脐如沙滩上的一枚扁贝,在床头灯光下竟然有一种艺术品的韵味,让陆为民有一种想要亲吻的冲动,而那更下边的幽黑一丛,更是吸引着他想要进一步探索。

        只不过肩头上的微微一凉让陆为民猛然清醒过来,女人的泪珠滴落在肩头,看见女人泪流满面,陆为民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把睡裙拉下,又把那条内裤替对方提上,才把女人放下,拉过被子替对方盖好。

        女人似乎也从先前的感情激荡中慢慢安宁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抿着嘴唇,想要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最后还是陆为民拍了拍她,示意她好好睡一觉。

        杜笑眉也不知道自己倏然间全身轻松了许多,不是感冒痊愈那种轻松,而是来自心境的轻松,就像是这么多年来一直笼罩在自己心间的阴霾突然被狂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阳光下的蓝天,这种心境的变化来得如此突然,让她全身说不出的舒畅。

        “你也躺一会儿吧。”杜笑眉也不知道自己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嗯,没事儿,你睡你的。”陆为民笑了笑,他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境,温柔的拍了拍女人的脸颊。

        “还有好几个小时呢,你躺一会儿。”杜笑眉将身体像一边挪了挪,并不算大的床腾出一个足以容纳的位置来,陆为民不忍心拒绝对方好意,再要拒绝,也许就要被误会了,本来也有些乏了,他也就和衣躺下。

        女人把被子往后搭了搭,让陆为民也能盖上,陆为民心中轻叹一声,却也没有拒绝。

        杜笑眉很快就在陆为民的怀抱中沉睡了过去,也许是许久甚至可能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安宁,她睡得格外香甜,一觉睡到了早上六点过,大概是因为喝了药和许多水,起身小解,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再也陆为民退出去,而是在陆为民目光下羞涩的用目光恳求陆为民闭上眼睛,自己则蹲在马桶上迅速完成了这个过程。

        五月的清晨依然还有些凉意,看着那具几乎是半透明的身体如灵巧的小鹿一般,从马桶上起身,提起内裤,然后又轻灵的重新钻上床,回到自己身边,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和温馨这一刻洋溢在陆为民心间,让他突然有某种冲动的感觉。

        回到床上继续蜷缩入陆为民怀中的杜笑眉立时就感觉到了来自自己身后臀间那勃然怒发的杀气,坚硬如铁杵一般,隔着菲薄的睡裙和内裤,那传递过来的热力,让杜笑眉禁不住全身都颤栗起来,一缕骚痒的感觉若有若无的从私处向着全身弥漫,她下意识把身体向前靠,想要躲避。

        陆为民也有些吃不住劲儿了,早晨无疑是阳气上升的时候,而这样一个曼妙动人的身体紧紧依偎在自己怀中,如果自己都无动于衷,那可真是糟糕透顶了,不是自己生理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问题了。

        杜笑眉颤栗的身体更像是一种刺激,挠动这陆为民内心深处那一点儿火种,让他下意识的想要搂紧对方,女人身上略带一点汗味儿的体香如同一味猛烈的煽情药,要把他彻底燃烧起来,手也情不自禁的探入了对方的裙间,从那对挺拔丰硕的肉丘开始,沿着小腹下滑,最后落在了那对浑圆饱满的臀瓣上,轻轻的揉弄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陆为民情绪的变化,杜笑眉更是惊惶中带着些许说不出的期盼,既像是希望陆为民能够有更以进一步的爱抚,又有些害怕真正走到剑及履及那一步之后自己该怎么面对对方?对方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于随便,甚至轻看自己?会不会像许多男人那样吃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而一旦上手,便颐指气使甚至轻贱相待?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又该怎么办?

        纷乱的思绪让杜笑眉不知道该怎么来应对这一切,她不知道如果陆为民要走出那一步,自己该怎么办?拒绝,还是欲迎还拒?抑或欢喜享受?

        陆为民同样是思绪万千,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也许是经历了前世那无数劫波,自己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已经有了一种天生的不信任感,以至于现在自己在面对这些感情纠葛是更多的是采取自我麻醉的态度?

        前世里甄妮的背叛,岳霜婷和自己婚姻的七年之痒,以及自己生命中另外一段同样让自己刻骨铭心的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最终却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这一切让自己似乎都对男女之爱充满了不信任感,即便是叶蔓对自己那样倾心相待,自己心灵深处那伤疤却总会不经意间抽搐,提醒着自己。

        而这一切似乎已经更深刻的铭刻在了自己这一世中,似乎总在有意无意间提醒着自己,虽然自己也很极力刻意的淡化这些印痕,想要让时间来磨平,但是却发现自己似乎却很难摆脱这种阴影的笼罩。

        自己与苏燕青之间本来是心有心灵的那种相知相得,自己却总是患得患失,甚至还在有意无意间想要逃避,真的是因为自己和甄妮的原因么?陆为民自我剖析过,如果自己和甄妮真的是牢不可破的感情,又怎么会和苏燕青有这样的感觉?而如果自己和苏燕青真的是一见钟情难以自拔,自己又怎么会对甄妮难以割舍?

        就像和甄妮之间的这种关系一样,一连两个月没有回昌州,也就这么过来了,一个星期通一两次电话,那种感情似乎正在慢慢的淡薄褪色,连陆为民都不知道自己和甄妮这种关系究竟会不会真的无疾而终,这也让他有一些惶恐,难道说自己真的对爱情已经丧失了信心,剩下的只有肉欲和其他感情?

        如果不是那样,那自己和隋立媛以及现在躺在自己怀中的这个女人又算什么?仅仅只是混杂了肉欲的怜惜之情?

        一时间陆为民竟然想得有些出神,本已经扬眉剑出鞘难以自抑,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感受到了身后男人的身体变化,杜笑眉轻轻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总之很复杂的情绪盘绕在心间,让她也惘然若失。

        也许这就是一场梦,随风而来,随风而逝,杜笑眉不知道天一亮,这个男人走出这个房间,会不会便再无这种令人怀念的感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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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四十九节 家宴(1)

        与何铿的代表会谈结束已经是十点半了,对方很专业,也提到了几个关键性的问题,比如天虎集团对于这个项目产品的消化量,又比如包括港台市场在内的整个东南亚市场对木糖醇、山梨醇的接受度和市场容量,以及今后三年到五年对这两种产品的需求增长预判,对于这些问题,陆为民无法做出解答,这需要由天虎集团和林家来回答,陆为民只是从中穿针引线。

        陆为民本人对这个项目比较看好,但是他的观点不能作为依据,看样子何铿是接受了自己的意见,亲兄弟明算账,对于投资,一切由专业人士来负责处理,而专业人士那就十分讲求依据,不能凭空臆测,这一点上陆为民很欣赏,他相信天虎集团和何铿方面的谈话会取得一个比较圆满的结果。

        婉拒了对方的吃饭邀请,中午陆为民要到夏力行家去吃饭,下午三点钟还要按照张静宜的安排,到水岸江南喝咖啡。

        这等小资情调的事儿自然不是简单的喝咖啡这么简单,这也是陆为民感谢张静宜而应承下来的事儿,要和一个女孩子见面,照张静宜的说法,先看有没有眼缘,有眼缘,那就可以再接触一下,看看有没有姻缘,如果连眼缘都没有,那就自然一拍两散,也算是还了她一个人情。

        夏力行的新家在省委宿舍里。

        昌江省委省政府的宿舍都统一规划建设,沿着昌江北岸,是八十年代末期分成三批次建成的,建筑物几乎都是统一的六楼和七楼建筑物,格调样式统一,规划得很好的三个区块,优美的绿化,在昌江北岸形成一大片住宅区。

        陆为民很花了一些时间才算是找到夏力行居住所在,这是一片较为老式住宅区,令人惊讶的是少见的苏式二层楼建筑,明显和其他建筑物有些不太一致,而且也和其他住宅区有一定距离。

        莫非这就是传言中的常委楼?陆为民有些好奇。

        这种小二楼式的建筑物也成连片分布,估计至少在十栋以上,每一栋一个门,上下两层,大概就是四户人家。

        陆为民终于找到了夏力行家所在,外边是分割开来的草坪,低矮的木质栅栏圈出一小块草坪,草坪边缘种着一些小灌木,一条用花砖铺设的小径可以直入草坪中央,草坪中央也用花砖拼出一处平地来,正中有一个孔洞,大概是正好可以插上一个遮阳伞,在每一栋这种小二楼建筑物之间都有零散分布的黄葛树和楠木。

        最为难得的这一片区域并非是一马平川,而是略略有些小起伏,这样放眼望去,就像是一片起伏不平的草地上分布着十来栋苏式别墅,而上佳的风景绿化更让人心旷神怡。

        陆为民心中暗叹,这大概是原来昌江某个五六十年代苏联援建企业时为苏联专家准备的,现在却成了省委省府领导们的居所,实事求是地说,这里不算豪华,却胜在古朴典雅,比起后世那些暴发户炫耀式的玩意儿,这里更多了几分贵气。

        看了看门牌号,九栋一楼二号,没错就是这里了,这种建筑物设计得非常好,不共用一个楼道,都有单独入门,这就避免了来拜会的客人被另外一个住户迎头碰上的尴尬,就是二楼也一样有专用楼梯上去,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不过陆为民却知道并不是所有常委和省政府、人大和政协领导们都住在这里,准确的说住这里的在职领导并不多,像省委书记田海华和省长邵泾川都没有住这里,副书记汪正熹也不住这里,大部分都是人大或者政协的老领导住在这里,这里在七八十年代的确是常委们和其他副省级领导们的主要居所,所以才会被称作常委楼,只不过在改革开放以后,就渐渐淡化了这种色彩。

        陆为民也不知道夏力行怎么会选择住这里,在陆为民看来其实住这里并不方便,大部分都是退下来的老领导,你一个新晋领导住这里,来来往往难免碰见的时间很多,这个拉着你说两句,那个给你提个建议,你不听不接受还不行,还得一副虚心倾听的模样,没准儿还得给别人反映的问题扯个回票,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而且作为秘书长,肯定经常有人来拜访,落在这些老领导心目中,那种失落感长期积淀下来,弄不好就会变成一种浓烈的酸意,也许就会在其他渠道借题发挥出来,这更是一个不妥之处。

        作为一个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可以说省委后勤事宜正是他职责范围之内,要安排一处合适的居所可以说是举手之劳,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这个馊主意,而夏力行居然也就采纳了。

        “白姨。”敲门只后开门的是白圃,这个很有些英姿飒爽气息的女医生给陆为民的印象很好,性格爽朗,颇有点儿女军人的气息,只不过自己这叫白姨实在有些拗口,白姨,白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某种联想?

        “为民来了?快进来。”看见陆为民来了,白圃相当高兴,大姐的一顿劈头盖脸的埋怨让白圃很是郁结,她根本就不相信陆为民会在什么娱乐场所和人争风吃醋,而且还会大打出手,把人打得住进了医院,这种事情会发生在陆为民身上,那陆为民还会被自己丈夫看重?

        后来好像丈夫通过其他渠道知晓了一些情况,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真实情况却绝对不想自己大姐所说那样,丈夫也没有和自己多说,只说反正陆为民要过来,到时候再去问他也不迟。

        “秘书长还没有回来?”陆为民跟随着白圃走进客厅,看到屋里没人,问道。

        “在厨房里忙乎呢,他说今天要露一手,我就给他找个机会了”白圃笑眯眯的指了指沙发,“坐吧,别理他。”

        “那我去厨房里帮厨吧。”陆为民吃了一惊,能来夏力行家赴家宴已经是外人难得的殊遇了,这秘书长还亲自下厨,这规格也太高了,他可承受不起。

        “不用了,他喜欢自个儿操弄,你就满足他一回炫耀的机会吧。”白圃阻止了陆为民。

        “那好,我去给秘书长打个招呼。”陆为民在这种环境下还是相当懂规矩的。

        看见厨房里的夏力行围着围裙正干得起劲儿,陆为民真还不知道夏力行居然还有这副热情和本事,居然要做糖醋鱼,这大概也是他拿手的本事,所以需要“全副身心”投入到这个“壮举”中去,所以夏力行也只和陆为民说了两句就让陆为民赶紧回客厅,免得影响他的“技术发挥”。

        谢过白圃倒上来的茶,陆为民有些诚惶诚恐,这秘书长两口子这么热情,还真让他有些不习惯,难道是因为离开了这么久的缘故?

        当白圃问及银都娱乐总汇的事情时陆为民也并不意外,这事儿夏力行肯定早就知道了,作为丰州首任地委书记,夏力行的影响力不言而喻,虽然他在丰州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这班子基本上是他来搭建的,而继任者李志远的威信和驾驭能力都远不及夏力行,丰州地委行署的很多人都还和夏力行保持着较为密切的联系。

        陆为民把事情原委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其间也甚至把之前自己和苟延生的种种恩怨也介绍了,听得白圃也是唏嘘感慨,尤其是听到陆为民谈到自己奋不顾身的冲进去挽救了一个清白女孩子的贞洁时,白圃容易被感动的同情心立时爆发了。

        “这种垃圾为什么你不去把他送进监狱,这是强奸未遂!他爹是地委副书记又怎么样,就算是省委书记,一样也要受到法律严惩。”

        看见白圃情绪激动,面孔通红,陆为民也有些感动,夏力行说过这位白姨性格粗疏,容易感情用事,这和夏力行性格截然相反,大概也是性格互补才会成为夫妻吧,他们两口子感情很好,连陆为民都有些羡慕。

        “白姨,这个情况我也考虑过,当时对方也有那么多人,而且他们之前也采取了一些准备手段,如果我要报警,第一可能会使两个女孩子卷进去,根据我的认知,她们是不想卷入这种事情,她们只想摆脱对方,第二,就算是公安机关介入,我敢肯定他们那些人都会做出有利于苟延生的证词,弄不好就成了他们是在处对象,酒喝多了有些出格,……”

        陆为民解释道。

        “可是那个女孩子喝的酒肯定能检出药物成分,……”

        “白姨,检出又怎么样,谁能说得清楚是谁放的?苟延生完全可以否认,说他根本不知道,推给其他人,甚至可以反咬一口说是女孩子自己放药,想要和他发生关系再赖上他,非要和他结婚这一类的故事,……,而且以苟家在丰州的影响力,公安机关在调查时肯定会或多或少的偏袒苟延生,尤其是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这种事情最后只能成为未决悬案,这对于苟延生来说无关紧要,但是把两个女孩子拖进去,她们的名声以及以后的生活都要大受影响,所以我思前想后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陆为民做了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

        补昨天的,事儿多,尽量补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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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五十节 一样能玩转!

        白圃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虽然心里很不畅然,但是她也得承认陆为民所描述的可能性很大,在丰州一年多时间,她对作为丈夫同僚的苟治良印象也不太深,但是她也知道苟治良作为原来丰州县委书记在丰州本地的影响力,尤其是又称为丰州地委组织部长,现在更是丰州地委副书记,其影响力可谓无处不在,要做一些小手脚,实在太容易了。

        看了一眼也有些遗憾的陆为民,白圃也在想,难怪自己丈夫很欣赏陆为民,陆为民的性格在某些方面和丈夫有些相似,冷静理智,谋定而后动,绝不草率冲动,不打无把握之仗,这大概是为官者的基本素质。

        “白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久走夜路必闯鬼,有些人仗势着自己家里有些关系就胡作非为,以为家里关系可以保他一切,总有一天,他会发现他错得很厉害。”看见白圃一副心气未平的模样,陆为民也安慰对方。

        “哼,为民,你现在也学会向现实妥协,不,是投降了?”白圃没好气的反问一句。

        “白姨,不是妥协投降,而是灵活策略的正视现实,与其毫无结果的闹得沸沸扬扬,不如积蓄力量埋头苦干,干好自己的事情,多做一些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陆为民知道白圃这一关算是过了,松了一口气。

        “你现在做的事情就很有意义很有价值?”白圃站起身来,“所以连自己私人事情都顾不上,你今年二十几了?”

        “二十五。”陆为民有些诧异,白圃是知道自己有女朋友的,怎么会用这种语气来和自己说话。

        白圃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一时间说漏了嘴,心念急转之下,“你很久没有回昌州了吧,是不是和你那个女朋友吹了?嗨,白姨早就提醒过你,你们这样两地相距,若是没有牢固的感情基础,那肯定会出问题,感情基础是什么?不是你情我悦那么简单,要有共同的事业和理想,……”

        陆为民头皮一阵发麻,这白圃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言语和张静宜这么相似呢,都不看好自己和甄妮这段感情?难道说白圃也要效仿张静宜,也打算给自己介绍一个对象?

        好在白圃也只是这么说了几句之后,后续言语却没有多说什么,这才让陆为民心里稍稍放下,但他还是有些不踏实,总觉得这白圃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弄不好就是言有所指,想到这里陆为民就觉得发憷,可千万别再有如张静宜一样的安排了,这种领导安排的事儿,推不掉甩不脱,当真要让你进退两难。

        “你觉得你们双峰必须要上开发区?”夏力行一边挑着鱼刺,一边问道:“省里现在不主张盲目的上开发区,尤其是在一些条件不成熟的地区,更是要严格控制,这一点常委会上也已经明确了,中央对这一点也是三令五申,严禁跟风热追,尤其是在没有工业基础,缺乏投资可能的农业地区,更是要压一压,丰州依托红星华侨农场建设经济开发区,这个开发区规模在全省都不算小,尤其是有相当富足的土地资源,发展前景也很可期,恐怕对其他县级开发区就不会同意批了。”

        “秘书长,为什么农业地区就不能上开发区?农业地区的工业基础薄弱,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我们都知道进入现代社会,对于现在的一级政府财政来说,农业税的地位日趋下降,我相信要不了几年就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而且对比国外,对于农业,外国政府一般说来不但不会收税,而且都是采取各种政策补贴,包括优惠贷款、贴息、出口退税甚至是直接货币补贴,而主要是仰靠工商业税收和个人所得税作为财政主要收入来源,就目前来说,个人所得税的征收还不成熟,主要还是依靠工商业税收,尤其是工业税收,可以说,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们的一级地方税收没有来自工业的增值税这一块,那就是跛腿政府,永远都处于捉襟见肘的境地。”

        陆为民很喜欢这种半谈心半聊天式的交流,而且夏力行也丝毫没有省领导的架子,他可以敞开心扉的谈自己的观点,汇报自己的想法,甚至探讨一些前瞻性的观念。

        “双峰的情况秘书长你很清楚,要想发展,就必须走工业化的道路,但是现在双峰没有什么工业基础,那怎么办?在省地县三级财政都不可能投资在双峰发展工业的情况下,发展工业又是无法回避的现实问题,那么我们就只有走招商引资这条路,招商引资有两方面,一方面是吸引外来资金,包括外资和港资台资,也包括内资,另一方面,我们要想办法鼓励本地民间资本从储蓄这种沉淀资金的方式向实业投资这种活跃性方式转移,鼓励本地民间资本进入实体行业,这是双峰发展的唯一道路。”

        夏力行微微颌首,陆为民的思路很清晰,看问题也很准,不但能够找到双峰发展的瓶颈,更难得是能够迅速真对这个瓶颈拿出解决办法来,难怪安德健要力推陆为民担任县委副书记。

        实际上在之前安德健也曾经专门来昌州向他汇报了陆为民的情况,谈了他的想法,想要把陆为民推上县委分管经济的副书记这个位置,最初夏力行也不是很赞同这个意见,觉得安德健是不是有些急于求成甚至是揠苗助长了。

        为了这事儿,夏力行后来又打电话和孙震、常春礼也沟通了一下意见,没想到孙震也赞同安德健的意见,觉得陆为民在洼崮担任区委书记干得相当出色,认为可以让陆为民在双峰试一试闯一闯;而常春礼虽然是夏利行走才到丰州,但是之前在黎阳时,常春礼还是相当尊重夏力行这个地委书记,而夏力行与常春礼之间关系也还处得不错,常春礼也在电话中表示对陆为民的一些见解看法非常认可,坚决的支持让陆为民在双峰搞一搞试点,夏力行这才算是放了心,认可了安德健的意见。

        “可是无论是吸引内外资,还是启动我们双峰本地民间资金投资创业,都需要一个最起码的投资创业环境,我说一句不太客气的话,洼崮已经有了一些气象,但是洼崮更主要是依托中药材种植基地和中药材专业市场来吸聚与制药行业有关的产业,可对于整个双峰县来说,怎么来解决这个投资创业环境?我觉得还是需要启动开发区建设。”陆为民语气很坚定。

        “启动开发区建设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以双峰目前的财政状况,能支撑得起开发区基础设施建设?”没有理睬陆为民表现出来的昂扬斗志,夏力行毫不客气的质疑道:“你们双峰捅了那么大一个窟窿,我看过丰州地委关于解决干部集资问题和地区工行贷款问题,最终还得都要落到你们双峰县自己来承担,而且我看到你们县今年就要偿还干部集资高达数百万,就算是地区财政可以暂借给你们一部分,但是绝大部分还是要你们县自己来解决,而且明年你们的还债压力一样很大,如果还要在开发区上大投入,你们怎么来解决这个现实矛盾?”

        “秘书长,双峰越是困难,就越是需要加速发展才能解决这些具体问题,否则我们不发展,财政哪里来钱补上这样大一个窟窿?”陆为民笑了起来,“当初我们南潭开发区不也是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之上搞起来的?

        “你少给我偷换概念,南潭当时虽然也困难,但是财政不负债,而且财政状况也要比你们双峰好一些,银行也能够提供一些支持,还有一点,南潭县开发区是建立在河滩荒地上,一期拆迁补偿很低,而基础设施建设也是通过建筑企业垫资先行搞起来,这种滚动开发才算是勉强推动起来,更重要的是当时整个昌江省的经济开发区还处于一个摸索状态,尤其是县级开发区更是全省第一家,你们这一搞当然吸引了不少企业来投资,土地卖出去了,才能有资金来投入后续开发,而现在全省经济开发区发展风起云涌,县级开发区比你们条件好的比比皆是,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复制你在南潭的表现?”

        夏力行的话虽然严厉,看似反对,但是却在最后一句话里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意图。

        陆为民笑了起来,心里也放下不少,他就怕夏力行在这个问题上泼冷水甚至一刀切,但是现在看来夏力行还是很理性的看待这个问题,而自己的分析判断也释去了夏力行的一些担心。

        “秘书长,我不认为双峰搞这个开发区就真的比别的县差一截了。的确在启动资金问题上县里有些困难,这也是我之所以推动县里乡镇企业产权制度改革的一个意图,这可以回收一部分资金,用于开发区基础设施建设,虽说双峰开发区的初期建设可能投入要比南潭大,但是双峰地理位置要比南潭好不少,而且我们也一样可以用垫资建设模式,采取滚动发展的方式,至于说招商引资,秘书长,既然在南潭我能搞得起来,在双峰我也一样能玩转!”陆为民语气中透露出强烈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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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五十一节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夏力行很满意陆为民的信心,陆为民从来不虚言夸口,这一点夏力行有很深的体会,而此时陆为民敢在自己面前放言,自然就有底气。

        “为民,本来我不想问你凭啥有这么强的自信,但是现在双峰的情况摆在那里,我也很好奇,你打算怎么来打开双峰招商引资的局面?怎么来有针对性的为双峰工业经济发展规划出一条适合双峰发展的路子?”夏力行想了一想,觉得还是要问一问更稳妥一些。

        说难听一点,陆为民的表现某种程度上也代表这他夏某人的面子,自己在离开丰州之前,一步把他扶到了县委常委位置上,不能不说这有相当程度的个人感情色彩在其中,所以他内心也很期待陆为民的表现能够让他扬眉吐气一回,回敬那些质疑自己决定的人。

        陆为民前半年的表现夏力行虽然表面上很少过问,但实际上他有很多渠道可以了解到陆为民的点点滴滴,而陆为民在洼崮的所作所为也证明了他很成功的履行了他自己的诺言,洼崮的发展变化几乎要成为整个中国在世界上的缩影,用日新月异这个词语来形容并不为过。

        陆为民也不客气,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利用双塬企业改制,腾出一部分资金,推动开发新区建设,招商引资,以食品产业和机械产业发展为契机,促动双塬这个龙头的昂起;同时进一步加快洼崮中药材种植基地和中药材专业市场建设,围绕中药材做文章,力争将这个产业辐射到整个昌南地区,将以中草药为核心的制药行业相关产业打造成为双峰的一大支柱产业。

        同时也还要着力推进机械产业发展,将机械产业作为双峰重点支柱产业来培养,以洼崮的启明非标件厂、长河紧固件厂的扩建和双塬机械厂改制为契机,促成欧洋机械落户双峰,形成东西呼应的发展格局。

        夏力行对陆为民提出的要把机械加工产业作为双峰重点培育产业这一想法颇感吃惊,同时也相当感兴趣,他不知道陆为民怎么会对机械加工产业如此看重,在他看来双峰这种农业县应该是以食品、纺织这一类轻工业产业作为重点发展方向才对,像机械加工这样的产业,对劳动力素质要求较高,对双峰来说,显得有些不切实际了。

        陆为民也认同夏力行的一些看法,但是他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观点。尤其是深刻分析了目前在丰州地区各县都纷纷把食品、纺织、农产品加工等行业作为主要招商引资的主要目标,而都对如机械、化工等对设备和人员以及投资要求较高的产业敬而远之,认为这些产业在本地区发展基础太过薄弱,很难吸引到这些企业来本地区投资,纵观丰州地区周边的洛门和黎阳,在这方面都或多或少有类似想法,所以陆为民才觉得这对于双峰来说反而是一个契机。

        如果能够有意识的加大对这方面的招商引资,有针对性的对基础设施进行改造和新建,陆为民认为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夏力行最终还是被陆为民说服了,他不得不承认陆为民的逆向思维方式的确很让人耳目一新。

        当整个昌南地区包括黎阳、丰州以及洛门这几个地区都一门心思放在了发展轻工业上时,双峰不动声色的把发展机械加工产业作为支柱产业来培养,的确是一个很有创意却又相当有建设性的想法。

        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的落户丰州也带来一些机遇,事实上丰州市和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也应该在这个问题上有所考虑才对,但现在看起来,丰州市和地区开发区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如果双峰能够抢先一步发展起来,那么这份先机带来的影响也是相当关键的。

        夏力行突然很希望看到一年或者两三年后,双峰县在这方面的表现是不是真的能达到陆为民所描述的那样,在这一点上,夏力行并不吝给予自己力所能及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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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抵达水岸江南时,张静宜已经到了。

        看见张静宜的身影出现在楼下,陆为民就忍不住想要挠自己的头。他的确不想来走这一趟,哪怕只是一个敷衍应付,他也不想来。

        水岸江南位于昌江边,距离省委宿舍不算远,陆为民步行也不过十来分钟,虽然天气略略有些大,但是江岸上佳的植被将整个江畔的夹道遮天蔽日,人行其中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凉舒爽。

        “别给我愁眉苦脸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人家就是无盐嫫母怎么的?我告诉你为民,呆会儿你见了人家之后,你就知道你静宜姐没有骗你,到时候,你会感谢静宜姐的。”

        张静宜穿着一身很素雅的连衣裙,藕荷色的丝麻混纺质料,在江畔的微风吹拂下,衣袂飘飘,很有点飘逸出尘的感觉,张静宜虽然长得不算很漂亮,但是五官精致,身材苗条,加上相当会打扮,看起来也相当入眼。

        “现在我就先感谢静宜姐,行不?那我不见了,行不行?”陆为民几乎要给张静宜作揖了。

        “你敢!你是故意要让你静宜姐出丑,还是想让你静宜姐在领导心目中落下一个坏印象?你静宜姐殚精竭虑帮你,就换来你这么一个对待?就耽搁你半个小时见个面,谈谈天,就能让你要死要活?你时间就这么宝贵?真要没那缘分,人家女孩子也会主动走人!”张静宜咬牙切齿横了陆为民一眼,狠狠的道。

        “那我真要阿弥陀佛了。”陆为民蔫耷耷的跟着张静宜上了楼。

        水岸江南时昌江边上颇有名气的茶艺坊,和现在日趋流行的咖啡屋咖啡廊相比,水岸江南一直坚守茶艺本分,也成为昌江岸边众多喜欢品味那一抹茶韵的茶客们的好去处。

        陆为民随便要了一杯碧螺春,而张静宜则要了一杯红茶。

        “呆会儿人家女孩子来了,你得给我礼貌一点儿,别装出一副我就是来应付的,记住了,哪怕是装你也得给我装好这半个小时。”张静宜看陆为民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就有些来气,“人家小岳可是昌江音乐学院的高材生,文凭不比你差,而且现在在我们市委宣传部工作,也是很受大家欢迎。”

        “静宜姐,你不用和我说这些,和我没关系,不过我会很好的按照你的要求做好这半个小时的工作。”陆为民到现在都没有问过张静宜这个即将要来和自己“相亲”见面的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他也不感兴趣。

        “行了,为民,就算是半个小时,你起码也要对人家有个基本了解,要不一会儿你们聊天的话题都找不到。”张静宜没好气的道。

        “放心,静宜姐,我估摸着人家女孩子来了,听说我是在某个边远穷县工作,肯定会对我在那些地方的经历十分感兴趣,不是对我感兴趣,而是对那些她们从未去过从未见过那么偏远穷困的地方感兴趣。”陆为民笑了起来,“我估摸着等我把双峰的情况像讲天方夜谭一样介绍得差不多时,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张静宜气得咬牙切齿,“为民,你敢!你可以说你自己的工作情况,你也可以说你对今后的想法,但是不准给我说那些添堵的内容,否则这一次见面就不算,还要重来一次!”

        陆为民翻了一个白眼,郁闷的仰靠在沙发上,不再言语了。

        “静宜姐!”

        “哟,霜婷,来了,今天打扮好漂亮啊。”一个有些恍惚熟悉的声音在陆为民耳际响起,他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但是这声音却又是如此熟悉,熟悉得几乎就和自己的家人一般,他有些好奇的把目光从手中的《南风窗》上移开,抬起头来。

        “静宜姐,你又说笑我了,我这一身还不是天天上班穿的。”女孩亭亭玉立的身影如一株濯清涟而不妖的荷花,乳白色的泡泡纱连衣裙淡雅宜人,粉黛不施的素面上清雅恬静的表情,黑幽幽的一双眸子正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坐在沙发上大大咧咧的看杂志的家伙。

        说实话如果不是张静宜的一再相邀,她是绝对不会来的。

        她也知道母亲和张静宜关系不错,甚至也知道张静宜之所以替自己介绍这个对象也是有点儿讨好自己母亲的味道在其中,自己才二十二岁,还么有正式考虑过要找对象,即便是要找,也绝不需要什么人来替自己介绍,她讲求的是一个缘分。

        而像这种通过熟人介绍的方式,更是她所不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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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五十二节 前尘往事

        命运总是如此捉弄人,当陆为民抬起头来时,忍不住想要在心里呐喊一声,这个世界真他妈的小!

        柔顺乌黑的长发很自然的斜披在肩头上,泡泡纱质料不是什么流行东西,不过这一袭白底小花的连衣裙却更显得女孩的清丽脱俗,月牙儿般的眼睛笑起来总是那样招人怜爱,油亮如浸泡在水中的黑葡萄一般的眼眸望向自己的时候,让陆为民心中忍不住一颤,前世中那一段时间里,自己不也就是无数次的沉醉在她这凝眸一视中么?

        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孩抬起目光望向自己的时候,岳霜婷忍不住心间也是一颤,一种莫名的触动,就像一股电流直入自己心灵深处,并向着全身射电状的传递,让她感觉自己似乎连灵魂都被电击了一下。

        那一眼望过来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熟悉、亲昵、爱怜、感伤,就像是在抚摸着自己全身,让岳霜婷下意识的想要蜷缩起来,躲入对方怀中,仿佛对方怀抱就是暴风骤雨中一个无比安全的港湾。

        陆为民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望竟然会给对方带来如此大的触动,他只是下意识的回忆起无数已然消逝在故纸尘堆中的前世往事,那点点滴滴就像是野火烧过的草原,被那春雨一浸润,立即就无声无息的蔓生起来,一种莫名的情绪缭绕在陆为民心间,无法抑制。

        “为民,我给你介绍一下,小岳,岳霜婷,我们部里边皇冠上的明珠,霜婷,这是陆为民,我和你说起过的。”

        张静宜也觉的这一眼对视似乎有点儿不同寻常,不过她却挺高兴,岳霜婷一直说她相信缘分,而两人有些异样的第一眼就像是不一般,说不定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就是眼缘。

        “你好。”

        “你好。”

        陆为民站起身来,岳霜婷也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来,两人握了握手,各自入座。

        “霜婷,要一杯什么茶?”

        “菊花吧。”岳霜婷依然如故,连话语都是那般简单明净。

        陆为民沉浸在了那种奇妙的情绪中,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张静宜的撮合下以这样一种方式和自己前世中的前妻见面了,而且还是以相亲的方式出面,这个世界的确太诡异了。

        岳霜婷也一样心潮萌动,她不知道这个男孩那一眼竟然有如此复杂震撼的力量,让自己居然在一瞬间迸发出如此怪异的感觉,这太不可思议了,莫非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不,不,岳霜婷越是不愿意承认,但是这种执着的怨念却牢牢的盘踞着自己心灵。

        张静宜也注意到了两人之间这种有点儿微妙的沉默,她的直觉很领命,两人这种默默相对,既不像是尴尬,又不像是冷淡,更像是在享受着这种默契。

        她本不想打断这种微妙的氛围,但是想一想却不可能一直保持这种姿态,否则这种原本让人回味的沉默弄不好就会演变成尴尬,那就太大煞风景了。

        “为民,霜婷在我们部里边可是才女,舞文弄墨,能歌善舞,我这里有两张晚上昌江话剧团的话语《雷雨》票,在部里边都是获过奖的,晚上如果没啥事儿,东方红剧院,你们可以去看一看。”张静宜含笑打破了这种微妙的沉默。

        “算了,静宜姐,我知道你和沈哥都喜欢看话剧,还是你们去看吧。这《雷雨》也是昌江话剧团的保留节目,我听我爸说,这么些年来昌江话剧团每一批年轻演员成长起来,都要以演《雷雨》作为试金石,在《雷雨》中出彩的角色,基本上都能在国内出头,今晚这一场又是有纪念意义的吧?”

        女孩笑起来眼睛玩得如月牙儿一般,煞是可爱,吹弹得破的白皙肌肤更是带着隐隐光泽,掐一把都能出水的感觉。

        岳霜婷的肌肤相当好,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瑕疵,这一点前世中当过十多年夫妻的陆为民很清楚,不过这一段记忆却充满了酸楚和苦涩,尤其是在孩子几岁的时候,恋爱期间的那种甜蜜和快乐如雪融一般迅速消逝,结婚刚刚七年,两个人的感情似乎就走到了尽头,真正的七年之痒。

        那个时候孩子还太小,两个人都默认了这种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却互不干涉,在孩子面前也尽量保持着一种融洽的表象,一直到孩子初中毕业上了高中,才开始发现父母之间的这种现实。

        好在孩子相当懂事,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而且还主动告诉父母不用为了他而勉强生活在一起,这让陆为民和岳霜婷都非常感动,但是两人还是一直坚持到孩子考上大学之后才正式离婚,而孩子也非常争气,大三就作为交换生到了英国。

        岳霜婷的父亲岳如松是昌江工学院也就是后来的昌江理工大学的一名教授,是个比较典型的知识分子,对陆为民和岳霜婷的婚姻一直持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

        而在前世中回到省团委陆为民和在昌州市团委工作的岳霜婷因为一次联欢会认识之后,很快就谈起了恋爱。

        那个时候很多人包括当时担任省团委书记的孙震都劝告陆为民在和岳霜婷谈恋爱要慎重,最好不要找岳霜婷,因为岳霜婷有一个正在监狱里服刑的母亲,她的母亲晏永淑在昌州市委副书记任上因为受贿,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这对于一个要想在仕途上有所进步的干部来说,无疑会有相当影响,但是陆为民依然不屈不挠的和岳霜婷相好了。

        恋爱的日子是让人难以忘怀的,以为有了爱情就拥有了一切,以为婚后的生活都会像恋爱时那样相互包容相互体谅,但是平淡而繁琐的现实生活很快就把结婚时金光闪闪的光晕彻底褪去颜色,取而代之的是平淡,烦躁,最后发展到争吵,尤其是在孩子出生之后,更是如此。

        陆为民也说不清楚前世中自己和岳霜婷之间的矛盾是如何产生的,也许他觉得自己下派到隆化县工作时对家庭关心的太少,或许是觉得自己在隆化的发展不尽人意,亦或是认为自己好像难以有多大的出息,也许还有自己对她在婚后有些清冷的脾性有些不感冒,总而言之那种隔阂嫌隙就在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里不断积累起来了,进而发展到争吵。

        很快两人都对不断的争吵产生了厌倦,而当婚姻一旦产生了倦怠情绪,那也就意味着走到了终点。

        前世往事如流水行云一般从脑海中一掠而过,陆为民已经想不起当初是怎么走到离婚这一步了,但是昔日恋爱和结婚后那一段最甜蜜的日子却总是在心中回味,每每想到在经历了甄妮的背叛之后遇到像岳霜婷这样一个如出水芙蓉这样清丽脱俗的女孩子,无论是忠贞高洁的品性还是恬淡宜人的性格,都让陆为民难以割舍,但是所有一切的美好都在时间这把杀猪刀的反复摧残下,被彻底割裂得斑驳陆离,两个人都再也看不到对方的好,只看到了令人烦躁的一面。

        “为民,你怎么回事儿,有些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霜婷太过于出乎你的意外,震得你不敢出声了?”张静宜有些不愉的瞪了陆为民一眼,这个陆为民是怎么一回事儿,平时落落大方挥洒自如,怎么今天却表现得如此失态?

        “嘿嘿,静宜姐,我只是觉得小岳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我们认识了很久年一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当然的确也把我震得不轻。”陆为民半真半假的道。

        张静宜心中微微一笑,这个陆为民,嘴巴还真会说话啊,顺着杆子爬,自己丢出一个话题,那就能借题发挥,而且还不显山露水,自己还担心他呢,没想到这家伙肚子里早就有应对预案了。

        岳霜婷也被陆为民的一番话震得心中微颤,她听出对方那一句就像是认识很多年一样是发自内心,绝不是那种故意套近乎的寒暄话,清冽如水的目光落在陆为民脸上,似乎要看穿对方话语究竟有多少真实性,但是看到对方那纯净坦然的目光迎过来,仿佛那句话是在自然不过的由衷之言。

        “好了,霜婷,你和为民也算是认识了,我先出去一下,你们俩聊聊。”张静宜觉得陆为民已经开始进入状态,也就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为民,霜婷可是个实诚的女孩,你可别忽悠她啊。”

        “静宜姐,小岳可是大城市里的女孩子,我就一山旮旯里来的泥腿子,谁忽悠谁还说不定呢,小岳,你说是不是?”陆为民含笑道。

        “行了,你就别在这里给我贫嘴了,要贫和霜婷贫好了。”张静宜起身提起自己的包,瞪了陆为民一眼,又和岳霜婷耳语了两句,逗得岳霜婷脸泛红晕,连连摇头,似乎是在埋怨张静宜的建议不可行,张静宜又说了两句好像是鼓励的话语,这才笑着离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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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五十三节 惘然若梦

        气氛又恢复到了先前的那种微妙状态,很玄奥奇妙,却又让人期待。

        岳霜婷端起菊花茶,浅浅的啜了一口,殷红一点樱唇紧贴着高筒玻璃杯,白嫩精致的面容经过玻璃杯的双重玻璃变形,似乎一切都变得恍惚起来,而两朵菊花漂浮在水面,袅袅水雾升腾,似乎在预示着这一切如梦如幻。

        这个动作似乎像是一个引线,又将前世记忆里无尽的甜蜜给牵引出来。

        每一次两人约会,岳霜婷都是要么菊花,要么红茶,菊花茶代表着她心情不佳,需要安抚宽慰,而红茶就代表着她心情不错,到了恋爱后期,红茶也就意味着约会之后可以进一步的轻怜密爱,而菊花茶则需要小心的应对安慰。

        岳霜婷的脾气不算好,天生有些冷清的性格在恋爱期间倒是不觉得,但是在结婚之后就渐渐显现出来,而有些冷的性子也让她喜欢把事情闷在心里,不愿意说出来,这也导致了许多矛盾在初期没有能及时化解处理,使得许多琐碎的细节逐渐积累成为导致分手的主要因素。

        这是陆为民多年以后总结出来的一个原因,这大概也和自己在婚后对岳霜婷的关心不够有很大关系,当初的自己也一心想要在仕途上奔一奔,对家里尤其是对岳霜婷的关注度渐渐降低,自然也就让岳霜婷的怨气不少,这一来二去积累沉淀下来,最后就演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你在丰州那边工作,和沈哥原来在一起?”还是岳霜婷的问话,将陆为民恍惚的思绪打断,将他拉入现实中来。

        “嗯,大学毕业之后,我分配回南潭县,正好就给在那里挂职当副县长的沈哥当秘书。”陆为民点点头,面对着对方,陆为民浮想联翩,而理智却又不断提醒着他,那已经是不曾存在的过去式,需要面对现实。

        “丰州那边条件很艰苦吧?你大学在岭南大学读书,一下子回到丰州那边的生活,能适应么?”依然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陆为民忍不住在内心深处感叹了一下。

        即便是在前世里自己和岳霜婷处对象时,对方也是有些高傲性子,即便是那时候晏永淑已经服刑入狱,但是长期在高知和高官家庭中养成的那种优越性依然挥之不去,只有陆为民知晓在她高傲的外表下却有一颗脆弱而敏感的心,尤其是自己母亲的入狱服刑更是让她倍受打击,也使得她不得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更加高傲不群。

        而现在晏永淑应该还没有出事,否则以张静宜的精明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已经入狱的市委副书记鞍前马后的效劳。

        “丰州六百万老百姓,都是人,一样在那里生活,我也是普通工人和农民子弟出身,小时候也在南潭生活了很多年,哪有什么适应不了?再说,至少我的生存状态也要比在农村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农民要好得多,不敢说甘之如饴,至少也是感觉很不错。”陆为民自我调侃般的道。

        岳霜婷脸略略有些发烧,她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那一丝有些戏谑揶揄的味道,换了别人,她也许就有些羞恼了,不过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发现自己的包容能力似乎一下子放大了许多,也许是对方一开始就把自己当作了很熟悉人的那种气息让她很舒服融洽,使她想要下意识的去维护这种氛围。

        “不是,我是想说,你觉得你在丰州那边干得挺顺心么?”岳霜婷解释道。

        “还可以吧,南潭干了一年多就到丰州地委工作了一年,这又到了双峰县工作,总的来说,虽然比较辛苦,条件也比较艰苦,但是觉得很充实,每做成一件事情,都很称有成就感满足感,这种感觉非常好。”陆为民想了一想,笑着介绍。

        岳霜婷有些疑惑,她也从张静宜嘴里得知陆为民曾经给现任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夏力行当过秘书,而且是在夏力行离开丰州地委书记这个职位上是才下的双峰县,也就是说陆为民没有能跟随夏力行回到省里。

        在家庭这种特殊环境下长大的岳霜婷自然清楚到省委的发展前途与下县相比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就算是你下县破格提拔了一级,也就是一个副处,而也许你要在这个副处级位置上呆上三五年都无法寸进,而在省委里边,上了副处之后,再要晋升正处,几年之内也就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尤其是夏力行还在担任省委秘书长,这就更简单了。

        所以岳霜婷不相信张静宜所说的陆为民会是自己主动要求下县,而肯定是陆为民在某些方面没有能让夏力行满意,所以才会采取这样一个表面犒赏但实质上却是放逐的方式把陆为民的事情给解决掉了。

        但岳霜婷感觉陆为民好像表现得很满足,这种发自内心的自然满足,丝毫没有强作欢颜或者做作的姿态,她也有些拿不准对方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在丰州那边的工作,那张静宜介绍自己和对方见面认识是什么意思?

        她一直认为张静宜应该是想要把陆为民介绍给自己,也许是想要借自己母亲的权力把陆为民调到昌州,她也听张静宜说过陆为民的家在195厂,但是对方如此年轻就是副处级干部了,这让岳霜婷以及母亲都颇为震动,而且听说对方刚刚从县委常委变成了县委副书记,无论这背后有什么缘故,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陆为民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岳霜婷对于这种见面没有多少好感,但是母亲却说见一见也无妨,而且张静宜屡屡提及陆为民的优秀,也让岳霜婷有些好奇,所以才会有了今天的见面。

        “事业的成功的确能给人以很大的满足感,你大概是觉得你自己现在很成功吧?”女孩的发问总有些不合时宜的挑衅一般,陆为民心中苦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岳霜婷依然如故,难怪这丫头并没有多少朋友,清冷的性格,加上带刺的言语,你怎么能在一个环境下得到大家的喜欢?

        前世中岳霜婷在和自己离婚之后也一直独身,跟随她父亲以及后来出狱的母亲一家人住在一起,甚至都再没有过找其他男人的欲望,也许是这段婚姻让她的也饱受煎熬,使得她不再对任何男人感兴趣了。

        不过她离婚后的生活也并不幸福,母亲晏永淑出狱之后身体一直不好,经常住院,陆为民也曾经和儿子一起去看过两回,晏永淑倒是对自己不错,一直希望自己和岳霜婷复婚,只可惜覆水难收,而且两个当事人都并无复婚之意,拿岳霜婷的话来说,还不如就保持现在这种状况反而比结婚在一起之后感觉更轻松。

        “成功不成功我觉得更源于自己对自己事业的认可,对于一个你自己并不感兴趣的工作,无论你表面上获得多大的成功,你内心都是难以有这种满足感,这不能称之为自己的成功,顶多也就是说你很敬业干得不错。”陆为民渐渐的调适着自己的情绪,他让自己慢慢的适应着这个现实,“我喜欢现在的工作,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觉得自己的工作正在一点一点地向着自己的目标迈进,而且也赢得了周围人的赞许,所以感觉很满足,这也算是一种成功吧。”

        “哦?你的目标是什么?”岳霜婷兴趣也被勾了起来。

        “人生的目标很多,每个阶段都不一样,就我目前来说,或者说我内心的想法是,能够尽我所能为我所在的地方经济发展尽一份力,改变贫困的面貌,这就是我现在的目标。”陆为民耸耸肩,有些漫不经心的道:“不管你信不信,这是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我自己的目标,可能听起来有些假大空,但对我来说,确实如此。”

        初一听陆为民这话的确有些让人觉得是空话大话,但是陆为民那种漫不经心的随意反而让岳霜婷觉得对方是认真的,“我听静宜姐说你其实是有机会回昌州的?但你不愿意,主动要求去下边儿?”

        “也许吧,领导问过我的想法打算,我就提出来愿意到下边去锻炼锻炼,做点儿实事,给两任领导当秘书,我觉得学到不少东西,但更多的是务虚,我觉得虚实结合最好,所以需要一段时间去踏踏实实做点儿最基本的工作,这也许对我自己有好处吧。”陆为民突然笑了起来,“有时候也有些后悔,觉得没准儿到昌州自己的发展前景会更好,机会更多,但这种后悔的时候很少,念头也是一闪而过。”

        岳霜婷又问了一些陆为民在双峰的工作情况,陆为民这才还是慢慢转守为攻,问起岳霜婷在昌州市委宣传部的工作情况,岳霜婷是学音乐的,她本来更希望能留校或者到学校里去教授音乐,但是母亲的安排让她回了市委宣传部文艺处工作,现在借调到了市委外宣办对外宣传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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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五十四节 迪厅风云(1)

        当陆为民很随意将“小岳”这个称呼改成“霜婷”时,岳霜婷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就像她也很自然的称呼对方为民一样,那种与生俱来的默契和熟悉,就像是奶液一趟淌过两人之间,把两人紧紧联系融合在了一起。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是五点过了,陆为民和岳霜婷都很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尤其是岳霜婷,她简直有些庆幸自己来这一趟了,陆为民渊博的谈吐和随和自然却又不乏风趣的说话风格,都让她有些着迷,她几度扪心自问,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或者说缘分,内心深处的回答都是肯定的,但是她自己却又不想承认。

        张静宜其实早就来过两次观察两人的情况了,看见两人谈得很投缘热络,便很知趣的没有出现,这种没有自己的情形最好,而看起来两人也许真的有缘。

        “霜婷,要不晚上一起吃点东西?”陆为民有些犹豫的邀请道。

        岳霜婷心中一跳,犹豫了一下这才道:“算了,我爸爸做了饭在家等我和妈妈一起吃饭,不好。”

        陆为民松了一口气,晚上他可是约好了甄妮,这丫头要是一口答应下来,那自己可还真不好向甄妮交待。

        “那好,我们改天?我想作为朋友,现在可以相互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不会拒绝吧?”陆为民脸上温和浅浅的笑容看起来是那样阳光宜人,诙谐的语气也更让人心生好感。

        “嗯,当然可以,我单位上的电话是XXXXXXX,家里电话是XXXXXXX,上班时间我一般都在单位上,下班就在家里。”岳霜婷略作犹豫就把办公电话和家庭电话都告诉了对方。

        “我记下了。”陆为民拿出笔在包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郑重其事的记了下来。

        “你的电话呢?”岳霜婷见对方无意告诉自己他的电话,有些着恼的问道。

        “我的电话?嗯,我有一个移动电话号码,你打我移动电话吧,不过我估计多半都应该是我来联系你才对,这样才有绅士和淑女的风度,不是么?”陆为民不太想留自己的电话,到现在他还有些犹豫,他不知道前世今生的生活交织会带来什么,之前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偶然间这种相遇,你很难用其他言语来解释,而很显然自己那种随意和熟悉感也给对方带来了很大的触动,这很麻烦。

        岳霜婷没想到陆为民居然已经用上了手机,即便是在昌州市里边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用上移动电话,在宣传部里边,也只有几个部长用上了,而部里的处长们都还只能用用传呼机,而自己当然也可以用传呼机,但是岳霜婷觉得没有多大必要,所以也没有用。

        目送岳霜婷上了出租车,陆为民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来面对这个现实,世界就会这么小,命运就会这么巧,岳霜婷又走入了自己的生活,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方式,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

        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搁下,让其自然冷淡下去?陆为民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怅惘遗憾,前世中的种种就像梦魇缠绕在心间,挥之不去,让他不甘不愿,所以他才会有留下电话的这一举动,但是他又不想把自己电话留给对方,这样主动选择权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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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镭射灯疯狂的旋转着,将一群光怪陆离的暗影洒在舞池中,刺耳的重金属打击乐将整个迪厅里的空气震荡得发烫。

        说实话,陆为民已经很难适应整个前世中也曾经让自己甘之如饴的这种生活了,刚回到省城里那一段时间,也许是为了迅速汇入常州生活,他也经常和同学同事以及朋友们一起混迹于这种场合,而且还流连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这种场合消费不低,几个朋友一起来,一瓶或者两瓶红酒,当然是国产的长城或者张裕,外加几听可乐,再加两杯冰块,也就成了最佳的夜场饮品,如果腰包里在鼓胀一些,再来几碟诸如牛肉干、开心果或者鱼片之类的小吃,也就成了最标准的消费标准了,但这一下几百块钱基本上就打了水漂,这对于一个月收入也不过两三百块钱的工薪阶层来说,已经成了一个相当奢侈的消费了。

        可是甄妮喜欢,自己难得回来一趟,也不想破坏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氛围,本来晚上陆为民还要和萧劲风、吴健谈一些事情,也只能搁在这里了。

        陆为民所熟知的嘉乐迪厅已经落伍了,新近崛起的寰亚迪厅成了昌州城里风头最劲的迪厅,所以当陆为民在电话里约萧劲风到寰亚迪厅里见面时,萧劲风都乐了,只说没想到陆为民居然也这么赶时髦,见面谈事儿都选择到这种地方来了。

        甄妮大概也是知道陆为民不喜欢这种场合,也就没有邀约别人,除了她们单位上的一个女孩子外,还把自己姐姐甄婕和甄婕的一个同学拉上一起,可四个千娇百媚的女孩子却只有陆为民一个男人,所以一踏进寰亚迪厅里,陆为民立时就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如火如荼的目光注视。

        陆为民暗自叫苦,他的确没有想到自己这样做带来的“严重后果“,不过他也知道像寰亚迪厅这样的大场合,老板多半都是有一定底气的人物,不敢说黑白通吃,但是对一般的场面是绝对镇得住的,所以心里虽然有些发憷,但是倒也没有怯了场面,大摇大摆的入场。

        拉着陆为民手的甄妮满脸兴奋,她今天是格外的得意,来寰亚不是第一次,但是其他几次她都是和同事或者朋友一块儿来,人家都是情侣一对一对儿,就她一个人形单影只,这种情形下就免不了有些绿头苍蝇一般的厌物要来缠绕一二,虽说在场子里没有人会怎么着,但是有两次甄妮和同事朋友们离开时,都有人上来纠缠,非要交个朋友,请甄妮赏光,弄得都快要报派出所才算走脱路。

        寰亚其实和昌州城里其他迪厅的格局相差不大,也许就是在舞池规模大上一些,舞池中央有一个椭圆形的表演台,这是领舞者或者有时候需要表演的演员在上边表演用的,而四周便是舞池,一个衣衫暴露的红裙女孩正在舞台上疯狂的扭动着身体,而被酒精刺激,被舞台上那个女孩玩命似的扭动激发起躁动的一大群红男绿女们就围绕着表演台一样狂舞。

        “为民,你喜欢这种场合?我真没想到你到丰州那边去工作了,还喜欢上这个了,真出乎我的意料。”萧劲风和吴健几乎是摸索着才找到陆为民所坐的卡座。

        “你以为我喜欢这里,甄妮喜欢,我有啥办法?”陆为民没好气的道:“我也难得回来,不想拂逆她的意思,就由她吧,只不过要让你们来就有些为难你们了,镇东去岭南了?”

        “我们倒不为难,这地方我们也经常来,没事儿来挥霍一下青春,感受一下年轻,还是有滋有味的,吴健,是不是?”萧劲风有些诡异的笑了起来,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吴健。

        “怎么了,怎么怪模怪样的?吴健又干啥缺德事儿了?”陆为民看了一眼萧劲风和吴健,狐疑的道。

        “嘿嘿,你问吴健自己吧,人家这寰亚迪厅不欢迎他,若不是看着我面子,也许今儿个他就进不来了。”萧劲风阴笑着。

        “究竟怎么了,吴健,你就把人得罪得这么厉害,人家开门做生意的,都不让你进门了?”陆为民真是有些好奇了。

        “为民,没那回事儿,那只是一个意外,呃,我也不是有意的,这个,何况……”吴健脸红筋涨,见陆为民目光过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为民,吴健这小子来了这里机会,就把人家这里领舞的台柱子给搞上手了,搞上手也就搞上手了呗,结果做那些事儿又不注意,结果一不小心就把肚子里给装上了,这么才去做了人流,那女孩在家里得休养一段时间,弄得人家这寰亚迪厅还得临时出去找人来顶场,你说人家寰亚的老板会不恨透他了,上一回人家就要找人拾掇他,不是何晓红当着,人家又看我面子上,才没有和他计较。”萧劲风扑哧一笑笑出声来,“你瞧吧,呆会儿,就得有人来找吴健。”

        “妈拉个巴子,那我和晓红两人的事儿,管他们屁事!他们来又能怎样,你们有人,难道我就没有兄弟?”吴健脖子一硬,觉得萧劲风实话实说,在陆为民面前有些掉份儿了,有些气冲冲的道:“劲风,若不是你拉着,我倒是真想看看他们想怎么着,红的白的,我姓吴的都能接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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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五十五节 迪厅风云(2)

        陆为民也知道吴健在跟萧劲风之前和195厂一帮小痞子们搅得很紧,准确的说那帮家伙都是比自己小几届的195厂子弟校的学弟们,只不过那帮家伙都是些学习成绩差,打架斗殴都在行的角色,当然吴健也不是啥善茬儿,在班上也就萧劲风能把吴健镇住,这大概也就叫一物降一物。

        吴健上班之后一直和比自己小一两届的那些个家伙在一起,一直到萧劲风从厂里出来,带着吴健开始去岭南开始,吴健才算是正儿八经有了个正事儿干,为这事儿吴健他妈也对萧劲风十分感激。

        再后来吴健从厂里出来,算是正式跟着萧劲风做生意了,从电子产品到通讯器材,最后再开始搞门市部经营,现在门市部那一块主要就是交给了吴健负责,萧劲风和齐镇东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寻呼台的发展上来了。

        尤其是这几个月,为了扩大风云寻呼台的声势,从宣传造势到营销团队的培训再到后续服务,都把齐镇东和萧劲风忙得够呛,齐镇东主要负责技术和服务以及内部管理,而萧劲风则负责宣传和营销。

        通过报刊、电视广告等多种形式的广告,加上利用气象台的天气预报附带宣传,风云寻呼台一开台就一炮走红,迅速打开了局面,当月就获得新入户将近两千多户。

        从三月开始,每月新增用户都在千户以上,现在总用户已经达到了六千户,虽然还无法和邮电局自身的126/127寻呼台相比,但是其效果已经远远超出了陆为民、萧劲风以及齐镇东的预估。

        也幸亏在事前就和邮电局那边打点好了,陆为民不但通过郭征在厂里进行了推销,甚至还通过魏行侠专门找了省邮电局那边主要领导,和昌州市邮电局这边也打了招呼,这才让邮电局在租赁线路问题上没出多少难题。

        六千用户带来的收益是极为可观的,除了在寻呼机本身上的获利之外,仅仅是服务费这一项,这六千户每月就能创造十多万的毛利,即便是除开各种人员工资、线路租赁和房租等杂费,纯利润也在十万元以上,这对于之前觉得门市部的收入已经相当可观的萧劲风和吴健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原来觉得这个寻呼台能够发展到两三千户用户就算是很不错了,而现在齐镇东和萧劲风已经把今年的任务放在了一万户上,如果能够在年底实现一万户,每年仅仅是服务费纯利润就能达到二百二十万以上。

        正是在这种情形下,陆为民也才想要和齐镇东与萧劲风好好谈一谈公司今后的发展。

        照目前的发展态势下去,年底突破一万户可能性很大。但是现在随着风云寻呼台的大获成功,也使得社会上办寻呼台的热情高涨,加之邮电部门在这方面放得比较开,对于社会上办寻呼台的门槛也不算高,所以已经有几家社会台开始步入开业倒计时,估计在六月就会还有两家寻呼台开业,七月还会有一家寻呼台开业,寻呼大战的格局就会迅速展开。

        在这一点上陆为民也就是提醒一下齐镇东和萧劲风需要做好思想准备,一方面要继续通过各种措施来增加用户,另一方面又要通过各种丰富多彩的手段来稳定老用户,必要时抢先一步祭起抽奖、降低服务费、买传呼送服务费这些大杀器来争取更多的用户。

        寻呼台的蓬勃发展让齐镇东和萧劲风都是热情倍增,齐镇东去了岭南考察那边寻呼台市场发展状况,主要是学习那边的一些先进经验和发展模式,也好用于昌州这边市场发展竞争,他们也感觉到了其他社会寻呼台的发力,不过他们并不惧怕,先行一步的优势已经相当明显,他们差这半年时间,也许就是他们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前提是只要风云寻呼一直保持着这种发展趋势,甚至距离还会越来越大。

        现在风云寻呼的目标是和坐三望二,竞争目标指向的是电通寻呼台。

        这个依托电力部门雄厚实力几乎是和风云寻呼同时起步的,但是其有着电力部门这个庞大的行业资源作为后盾,一起步就把风云寻呼拉开了不小的距离,现在的风云寻呼正是紧紧瞄准电通寻呼追赶。

        经历了前期的高速发展之后,两个寻呼台的发展势头都稍稍缓了下来,这也在情理之中,回归正常发展速度才是合理的,那种超高速发展本来也只能是一时之举,但两个台的竞争演变成贴身肉搏,就变得更加激烈。

        现在门市部也正在和寰亚迪厅合作搞活动,那就是每天将会抽出三名幸运观众,获得的奖券就是如果在风云寻呼的门市部购买寻呼机所缴纳的寻呼费将可以折抵半年寻呼费。

        这个活动在寰亚迪厅大受欢迎,相当于每天都为风云寻呼获得了三个用户,这在寻呼机都还是一种相当时髦的玩意儿的时候,半年一百多块钱的服务费依然是一个相当诱人的东西,不少本来就有要买寻呼机的潜在用户,为了节省这一百多块钱就可能选择风云寻呼。

        “得了,我们和人家寰亚本来就还是合作伙伴,你把人家台柱子肚子搞大了,影响了人家正常经营,还不许人家说说?”萧劲风没好气的抢白吴健道:“自个儿多检点,不说其他,你这样不注意,对人家何晓红的身体也不好,就凭这一点,你也该夹着尾巴做人。”

        被萧劲风这么一说,吴健才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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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甄妮那灵活的舞姿出现在舞池中央时,立即引来一阵犀利的口哨声。

        一件漂亮的无袖黑色紧身背心,下身一条牛仔短裙,金属链扣和石磨蓝的裤料在旋转灯光下绽放着瑰丽的妖艳,两条白皙得让人发狂的长腿,外加黑色的高跟鞋,更把女人最美好的部分凸显出来。

        和甄妮一起对舞的是她在厂里的同事,号称195厂小妖精的柯露,195厂财务处副处长柯耀华的女儿,别看人脸盘子长得一般化,但这女人不过二十岁,却生得一对连甄氏姐妹都甘拜下风的大波,而鲜红色低胸露脐小背心一出场就博得了全场男人们的目光,外加甄妮的姿色,一个妖艳,一个妩媚,几乎点燃了整个舞池的热情。

        姚平目光落在舞池里,眼睛里闪动着阴毒的光芒,他没想到陆为民居然也会带着甄妮来寰亚,这让他颇感意外又有些兴奋。

        寰亚这可是昌州城里三教九流云集的所在,姚平最喜欢来的场子里,一个是寰亚,一个是空港时代,寰亚场子够大,装修也挺豪华,而且气氛火爆,一些来跳舞的小妹姿色不错,而且也很容易上手,空港时代规模虽然小了点儿,但是消费更高,女人素质也更高,但是气氛却没有这边好,各有千秋。

        甄妮对姚平来说已经是一个过去式了,自打兄长警告了自己之后,姚平就收敛了不少,但这并不代表那种被压在心底深处的异样心思在某个时候还会钻出来,尤其是看到甄妮牵着陆为民的手出现在场内,姚平心里那股子妒火更是如同火烧火燎一般让整个胸腔子里边都有一种灼烧感。

        尤其是看到另外还有三个女孩子居然和甄妮一起出现,柯露他当然认识,而甄婕也会跟着甄妮出来,这更让他感到惊讶,印象中甄婕这个甄家的大女儿一直是个书香女性,是很少出现在这些场合的。

        陆为民坐在什么地方姚平看不见,场子太大,而且光线也不好,但是姚平看到只有陆为民一个人带着四个女性出现,估摸着没有哪个男人会对他有好感,你一个人独占四个妖娆女性,在酒精和音乐的刺激下,相信发生一些事情也很正常。

        姚平当然也知道寰亚的老板不是吃素的,谁要在他的场子里搞事情,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但是这个搞事情是指故意来砸场子,坏他生意,至于说正常的争风吃醋,这种场合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如果哪天没有了,那才真不正常了。

        就在姚平盯着场内的女孩子们时,在他斜对面的另一桌人里,同样一个一个陆为民的“熟人”喷涌着酒气,狠狠的盯着在场内热舞的甄妮。

        陶泽锋很想把甄妮的印象从自己脑海中抹去,他发现自己一度已经很接近于做到了,但是没有想到在经历了东莱咖啡厅里那一次之后,甄妮的印象却在自己心中突然一下子又变得清晰起来,甚至让他更加渴望能够在某一天将对方纳入怀中恣意蹂躏,让那个该死的陆为民好好看一看,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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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五十六节 迪厅风云(3)

        那一次交锋回去后不久,陶泽锋就被父亲叫到书房狠狠的训了他一顿,虽然父亲的言语很含糊,但是陶泽锋还是很清楚的感受到父亲对自己的警告是很严肃的,要想在仕途上前行,就不能意气用事,而感情女色方面就更需要慎重。

        陶泽锋很是不甘。

        他不知道那一日在自己和陆为民之间横插一脚的家伙是什么人,父亲也没有明说,但是他感觉得到应该是和父亲关系比较熟悉的人,对行长傅天杭和自己父亲都比较熟悉的人,应该是自己父亲在昆湖时的关系才对,而又能对自己产生如此大的影响,那多半就是来自邵省长那边的人。

        这个分析判断基本上准确,但陶泽锋想不通的是邵省长那边的人凭啥就会对这个陆为民如此高看,他也隐约从父亲嘴里知晓陆为民曾经是省委秘书长夏力行的秘书,可别说他是夏力行曾经的秘书,现在已经被发配到丰州乡下一个县里厮混,就算他是夏力行现在的秘书,那又怎么样?

        夏力行不过是一个新晋的秘书长,现在自己大概还在为稳固自己的位置努力,他怎么可能会为一个昔日的秘书出头?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给夏力行当秘书时间很短,而夏力行离开丰州这个旮旯居然没有带他走,这就很清楚的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家伙并不得夏力行的看重,要不回省里和被丢在丰州下边某个旮旯县里这中间的差别,傻瓜都知道。

        就这样一个连如此机会都未能抓住的蠢货,有什么值得人看重的?陶泽锋想不通,就算是夏力行在恋旧,也不至于为一个他自己都没瞧上的家伙大动干戈吧?思前想后,陶泽锋还是觉得恐怕是那天横加干涉的家伙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在其中了,而自己父亲也过于老沉持重,大概也是想要让自己收收心,别在这些问题上多花心思的意思。

        如果换一个以前其他自己的女朋友,陶泽锋也不会有如此纠结,可是唯独是甄妮,陶泽锋还真有些搁不下。

        越是想放下,就越是放不下。

        看见甄妮那修长白皙的双腿在舞池中斑驳陆离的光影里劲舞,胸前那对丰硕的凸起伴随着强劲的打击乐鼓荡起伏,那娇媚迷人的粉靥,乌亮勾人的眸子,还有那恨不得狠狠印上去亲吻的火红樱唇,那短裙下迷人的风光,陶泽锋就觉得自己身上某个部位涨得发痛。

        想到这个如此妩媚多姿的女人就在陆为民胯下婉转承欢,他就有一种无法忍受的冲动,他凭什么?!一个乡巴佬,居然也能击败自己,独占花魁?他不服!

        他当然知道甄妮肯定早就和陆为民有过那些事情了,换了别的女人,他自然不会去穿人家破鞋,但甄妮的味道他真想尝一尝,连手都没有真正牵过,这也让陶泽锋很是不忿,现在他当然不会和甄妮有什么其他结果,玩一玩而已,但是这没尝到这个丫头的滋味,他还真是心有不甘,一辈子都是一个遗憾。

        “陶助理,怎么闷闷不乐的,心情不好?来,喝一杯。”坐在陶泽锋的身旁的男子有些谄媚般的提起酒瓶替陶泽锋的酒杯斟上小半杯红酒,递到陶泽锋手上,“出来大家就放轻松一些,平时工作压力大,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嘛。”

        “老张,你说这马金章想要贷款?他这个寰亚迪厅不是生意很好了么,而且规模在昌州市里边也能排上前三吧,嘉乐迪厅都被他把风头给抢走了,生意大不如以前,他还要贷款改建,改建什么?”陶泽锋点了点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嘿嘿,陶助理,您也看到了,咱们这昌州市的娱乐行业竞争有多激烈,嘉乐迪厅才开业多久,一年多时间,现在就开始走下坡路,刚开业时生意多好,排队就进不了场,最低消费数额一提再提,还是挡不住客流,现在呢,取消了最低消费,一样没起到多大带动作用,客走旺家门,这话最真实。老马也算是一个有些头脑的人了,要不这寰亚迪厅也不会一下子后来居上,他觉得这寰亚迪厅生意现在虽然不错,但他觉得太单一了一些,他想把后边毛纺厂招待所这一片买下来进行改造,把卡拉OK和KTV上起,还要把桑拿洗浴也跟上,这样可以满足各个年龄不同层次消费群体的需要,我觉得这个想法很有可操作性。”

        张姓男子听得陶泽锋问及这个问题,立即就来了兴趣。今儿个专门把陶泽锋给赚了出来,就是想要探一探陶泽锋的底。

        这家伙从省行下来挂任市行的行长助理,据说是人行重点培养对象,不过二十七八岁,就爬到了这个位置,自然有其不一般的背景,听说省财政厅副厅长就是他的老子,有这层关系自然无往不利,现在在行里虽然只是协助姜副行长分管信贷,但是他从平时工作里也能看得出来,姜副行长还是对姓陶的很器重的。

        “哟呵,马金章胃口很大嘛,毛纺厂招待所是老建筑吧,要拿下来,还要改造,还要上KTV和桑拿洗浴,老张,你算过这笔帐没有,投入不小吧?正如你所说的,昌州的娱乐行业竞争这么大,马金章要搞娱乐一体化,雄心不小,可他有这个能耐么?”陶泽锋有些不屑的道。

        “陶助理,这娱乐行业门道水有多深咱们都清楚,这寰亚迪厅能力压嘉乐迪厅这几家老牌迪厅,自然有其实力,马金章是咱们昌州道上的打拼了多年的老手了,可以说在昌州城里就没有他干不成的事儿,嘉乐迪厅也有背景,也没少给马金章找麻烦,但是马金章都能摆平,我倒是觉得这事儿他能干成。”张姓男子微微一笑。

        “现在不是上边风向也有变化么,我听说上边说明年就要成立政策性银行,而咱们中行也要从政策性银行向商业银行转变,中行系统可以先行一步尝试,省行也有这个精神下来。我记得省里年初也有一份文件,不是要求对私营企业也要给予扶持和支持么?借着这个政策东风,我们市行在这上边先行一步,我想这也是改革开放的试水嘛,我估摸着领导也会乐于有这个尝试性的突破的。”

        陶泽锋心中微微一动,傅叔在自己下来的时候也曾经和自己说过,说自己到市行工作,不要以为只是镀镀金,打熬资历这么简单,而是要想办法做些实实在在的工作,尤其是目前处于改革开放时期,围绕经济发展这个中心工作,要敢于尝试和突破。

        自己作为行长助理,的确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位置,提出自己的观点见解,大胆向行里建议,采纳了,取得了成绩,自然少不了自己一份功劳,真要出了问题,那也有分管行长在签字盖章,承担主要责任。

        想到这里陶泽锋不由得对傅天杭将自己放在这个位置上又专门做了这一番交代有些感激,这是精心设计的,特意为自己铺路。这老张也是有些水平,对上边政策风向变化也是了解得很透彻,难怪姜行长要自己多向这位信贷部的老手多学习学习。

        “嗯,老张你对政策把握很准啊,不过中央和省里今年政策风向的确有变化,现在咱们中行效益虽然不错,但是总体来不良贷款率依然很高,其中相当大一部分都是政策性贷款,所以今年省行也的确提出要转变思想,对股份制企业、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不要划线,要掌握这些企业的经营状况,对于经营状况良好的企业,可以考虑进行试点。”陶泽锋笑了起来,“这样吧,你把马金章叫来,我们也算是实地了解一下情况吧。”

        “好嘞,陶助理果然是对上边精神吃得很透彻啊,现在各行对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的贷款都还相当歧视,但以我的看法,其实贷款给那些要死不活的国营企业比起贷款给那些经营效益好发展前景大的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单从信贷风险来说要大得多,只不过没有什么政治风险罢了,如果真的包括咱们中行在内的这几大行都要彻底转型为商业银行,那我可以肯定市里边的国营企业不知道要跨多少!”

        张姓男子一边说一边起身。

        陶泽锋当然知道马金章肯定是找了路子找到了老张,这也正常,像马金章这样的私人想要到中行贷款,如果没有路子,那是想都别想,今天老张把自己邀约到这里来,无外乎也就是希望日后在合适场合下帮忙美言几句,至于具体的操作程序手续,自然有老张这些人去办。

        陶泽锋的目光重新回到了舞池中那个火热舞动的身影,先前被老张话题岔开的心思又重新回到了甄妮身上,胯下那话儿更是发涨,啥时候能把这丫头弄得身下好好侍弄一番,那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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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五十七节 迪厅风云(4)

        姚平目光里已经多了几分阴狠,狠狠将杯中一口酒倒入自己喉中。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一次好好教训对方的机会。

        陆为民这小子居然敢在昌州城里来放肆,甄妮这小婊子也还真以为他那个男人在丰州那乡下旮旯里当个芝麻官就能在昌州也耀武扬威了,不给她一个教训,好好抽一抽陆为民的脸,让甄妮这小婊子清醒清醒,也让她知道乡下人进城就得要夹着尾巴守规矩。

        “平少,人来了。”满脸横肉的矮壮男子悄悄的靠在姚平的耳后。

        论年龄他要比姚平大不少,可是这年头不是谁年龄大谁在社会上混的时间长就是大哥,而是谁腰包里有钱,谁能给兄弟们买单谁就是大哥的时代,姚家可是一个金主儿,虽说姚家老二姚志善进了大狱,但听说要弄出来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这年头只要有钱,没啥办不成的,减刑也好,保外就医也好,花样多了去,那监狱里一帮人都是张着血盆大口吃人的主儿,只要敢给钱,没啥他们不敢干的。

        “虎哥,人可靠么,他们会不会被认出来?我不想要最后麻烦到最后还要我来替他们擦屁股。”姚平还是有些不放心,拿起桌上的那包云烟丢给了横肉男。

        “放心吧,你虎哥办事儿尽管放心,他们都不是195厂的,都是些街上厮混的兄弟,嘉乐、寰亚还有逍遥游这几家他们都是长期出入的,哪个星期不惹点儿事情出来?这帮人局子里都蹲惯了,顶多十五天又出来,里边儿还管饭,习惯了。”被唤作虎哥横肉男子笑了起来,“我和他们老大说了,做得巧妙干净一点儿,别被人落下把柄揪着不放就行了,进局子里蹲几天也没啥关系。”

        “那寰亚这边的马老大你不是说很厉害么?在他场子里惹事儿,他会不会不答应?”姚平已经不是以往那个容易冲动的愣头青了,他也知道这昌州街上不像195厂里,多大的事情都能摆平,这街上有街上的规矩,他虽然不清楚这寰亚老板马金章的势力有多大,但是能撑起这么大一个场面,若是没有点儿背景势力,那肯定不可能。

        “嗯,就是这事儿有些麻烦,今晚这事儿就算是做了,日后他们还得去给马老大赔礼,否则马老大肯定要找他们麻烦。”横肉男也略一沉吟,“所以估计得多花两个钱。”

        姚平皱起眉头,狠狠的注视着舞池中那个扭得正疯的女孩,那个小骚货还不断的向着某个方向挥着手,虽然看不见挥手所指向的目标,但是毫无疑问肯定就是那个让自己屡屡受挫的男人,想起陆为民那张脸,姚平心中那股子怒意就陡然猛升,原本有些犹豫的态度就又坚定下来。

        “好,多给点儿就多给点儿,虎哥,你去把这事儿办好,记住让他们狠狠的给我教训那个出面的男人,你知道的,至于那几个女孩子,只是个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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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当甄妮她们几个身边簇拥着那群的小痞子一出现,陆为民就觉得有些不正常,但是他没有太在意。

        迪厅里小痞子多这很正常,这些学业无成却又无所事事的小痞子,成天成群结队在一起厮混,白天要么游戏厅,要么台球室,或者就是录像厅,到了晚上,舞厅、迪厅里就是他们经常出入的地方,没钱家里要,要不到那就把家里东西拐出来卖,再不行也就只有守在学校边上明要暗抢了。

        不过这些小痞子们一般说来在迪厅里还是比较守规矩的,谁都知道想要开这么大一家迪厅,没点势力手下没有一帮人肯定玩不转,要想在这些地方惹事儿,那就是砸场子,也就是在砸饭碗,放任这种事情发生而无法控制,那也就意味着这个场子该关门了,所以老板们都是最忌讳这种事情发生,尤其是让公安机关也卷进来,一句话也许就要让你关门一个星期,而这对生意的影响可想而知。

        谁要想在场子来闹事,那就是自找没趣,自然有人会把你请出去,然后让你尝尝“保安”的厉害。

        寰亚迪厅场面很大,陆为民没有想到过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要发生也应该是在离开寰亚迪厅之后才可能,在舞池中央发生事情,那就是不给寰亚老板的面子了。

        不过陆为民还是一边和萧劲风闲聊着,一边也关注着甄妮她们几个。

        甄婕也和甄妮一起到这种场合让陆为民很是惊讶,在他印象中甄婕是个比较文静的女孩子,不太喜欢到这种喧嚣热闹的场合,没想到甄婕居然会和她一个同学一块儿来,后来才知道她那个非常要好的同学也和甄妮一样,喜欢蹦迪,所以就强拉着甄婕一块儿来了。

        不能不说甄妮的舞技相当棒,尤其是和柯露相向而舞,那凹凸有致的身段,活力四射的四肢,充满激情的动作,和那如火如霞的娇靥,无一不让人感觉着青春的动感伴随着强劲的音乐释放出来。

        相对来说甄婕的动作幅度就要小许多了,举手投足都有一点斯文优雅的感觉,不过却多了一种含蓄美。

        看到甄妮和柯露两个女孩子惊怒交加的表情,和身旁那一群簇拥在旁边的小痞子争吵起来,陆为民就知道出事儿了。

        他长身而起,萧劲风和吴健都意识到了出了事情:“怎么了,为民?”

        “甄妮他们好像出事儿了。”陆为民最不愿意在这种场合出事儿,但是自己女朋友出了事儿,自己还无动于衷,那只要是男人只怕都做不出来。

        “哦?真的?”萧劲风脸上闪过一抹狠戾的表情,陆为民的事儿就是他的事儿,虽然已经很久没有活动身体了,但是并不代表内心的那种铁血暴力情结就消逝了,“大健,我和为民过去看看,你去喊人!”

        “不用,……”陆为民皱了皱眉头,这真要演变成群殴,那可真有些麻烦了。

        “没事儿,有备无患,咱们不想惹事儿,但是却也不能怕事儿不是?这寰亚迪厅里要真出事儿,我看马老大也就被人当面抽脸了。”萧劲风呲了呲牙,纯黑色的紧身体恤和板寸头让他凭空多了几分骁悍的气息,雄健的身躯一站起来,就能给人一种威压。

        猛然间陆为民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高中时代,萧劲风与自己一道和昌江街上那些学校的逃学生打架的时代,那种迎面而来的熟悉气息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让他竟然有一种就想要和心爱女人做爱之前那种血脉贲张的兴奋和冲动。

        “走!怕个毬!”陆为民下意识的从嘴里冒出一句粗话,让萧劲风眼睛也是一亮,脸上浮起兴奋的笑容:“该死毬朝天,不死万万年!”

        没等陆为民和萧劲风走到近前,那十来个小痞子一眼就看到了跑过来的陆为民和萧劲风二人,当先一人使了一个眼色,一群小痞子立即丢下了四个下的花容变色的女孩子,齐刷刷的向陆为民和萧劲风猛扑过来。

        陆为民立时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劲儿,这帮家伙怎么这么准确的就认准了自己和萧劲风?现场如此混乱,四周都是吆喝呐喊和胡乱躲闪的人,那些个上窜下跳的角色不少,他们怎么一个都不理睬,唯独看准了自己?

        但是局面已经由不得他多想,几个人猛扑上来,手中的铁扳手和钢棍都猛地抽出来朝着自己就狠狠的击打过来。

        陆为民身形一闪,躲过了对方的铁扳手,但是那一记钢棍却狠狠打在了他的肩头上,痛得他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不过对方也没有能讨得好,他一击横肘狠狠的击打在对方嘴部,血沫横飞中,那个家伙惨叫着滚倒在地,而另外一个家伙的铁扳手也已经再度挥舞了过来,但在陆为民先发制人的一脚侧踹之下,对方已经连滚带爬的被踹出一丈多远。

        “马哥,怎么回事儿?”冲上前来的西装男子又惊又怒,“他们在我们这里闹事,怎么弟兄们都说你说的暂时不过去?”

        马脸大背头男子有些尴尬的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悠然自得的品着酒微笑着的年轻男子,干咳了一声,“没事儿,等一等,出不了什么事儿。”

        “为什么?”西装男子无法理解自己这个合作伙伴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往出现这种事情,他都是第一个出头让兄弟们上的,可今天……,他有些愤怒有一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坐在马金章身旁的这两个男子,这两个家伙显然不是道上的人,那股气息就不像,这两个家伙是什么来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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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五十八节 绝对没完!

        “马老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西装男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沉声道。那边已经是人声鼎沸,两拨人打成一团,一方只有两个人,他看得很清楚,对方是有意针对那二人而来,可是却选择了寰亚来作为解决问题的地方,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这个寰亚迪厅他的投入也不少,眼见得收益上佳,他不希望出任何问题,之前马金章和他也合作得很好,没想到今天马金章却一反常态。

        “老茅,我来和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市中行陶助理,张主任,今天也算是来考察一下咱们寰亚迪厅的经营状况,……”马脸大背头男子笑吟吟的介绍道:“陶助理,张主任,这是我的兄弟桓子衿,这寰亚就是我和他一起搞起来的。”

        桓子衿有些迷糊的和两个人打了招呼之后,就再度发问:“马老大,究竟怎么一回事儿?那边火烧眉毛了,你是啥意思?”

        “是我的意思,这些泼皮流氓,让他们自相残杀也是好事,真要死伤两个那也对咱们昌州社会治安是一件大好事。”陶泽锋见马金章似乎并不能完全招呼住这个性桓的男子,也就忍不住跳出来发话了。

        今儿个这个机会实在太好了,他正在琢磨着怎么来找机会拾掇陆为民,没想到就真的有人要替自己出这口气,马金章要去制止,被他给挡住了,他甚至不惜很露骨的表明了态度,两边人都是垃圾,两败俱伤最好,尤其是看到陆为民两人被对方围着狠揍,陶泽锋内心里简直心花怒放,这是谁这么体贴人,真是想到了自己心坎上去了,如果不是因为场合原因,他简直就想去结交一下这个背后主使者。

        谁都能看得出来那一方是有备而来,十几个人几乎是一下子就丢开了甄妮几个女人,蜂拥而上,这就是一个圈套。

        “你的意思?!”桓子衿怒不可遏,“你能代表谁?这寰亚的生意好不容易给养起来,这么一闹,谁还敢来玩?我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在寰亚门外杀死几个都不管我们的事儿,但是在寰亚里边闹事儿就不行,马老大,这规矩你难道不懂?万一出个什么事儿,牵连到我们,影响到寰亚关张,谁来管我们?”

        陶泽锋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狠狠的扫了对方一眼,又把目光斜睨着马金章,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的口气肆无忌惮的冲撞,老张不是说马金章很能罩么,怎么连这个家伙都招呼不住?

        马金章也有些头疼,这好不容易把中行老张这边关节打通,而且老张也和自己说了,这姓陶的背景通天,如果能够搞定这个家伙,基本上贷款的问题就算是敲定了大半。

        现在像自己这种身份的人想要走正规渠道贷款实在太难了,可高利贷利滚利实在太高,挣两个钱都给别人打工了,所以他才不惜一切代价要把这笔贷款搞定,今儿个的事情虽说在自己场面上,但是也不算是个什么大事儿,他也注意到了一方没有武器,另一方是有备而来,那也只有一些扳手铁棍一类的东西,不像是要置人于死地的架势,所以他才会做出这个选择。

        “子衿,今儿个这事儿我做主了,没啥大问题,真有什么事儿,我会想办法负责摆平。”马金章脸色也一沉,虽说桓子衿和他是共同出资入股合作,以前也都是道上的好兄弟,但是毕竟也有一个主次之分,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敞开了,这让他姓马的脸往哪儿搁?

        “马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西装男子脸色也阴了下来,“这事儿做得不地道,难道说我还不能说了?”

        桓子衿也知道马金章在打什么主意,他也赞同把后边毛纺厂招待所拿下来改造,可是贷款是个大问题,前一段时间马金章一直在找路子贷款,桓子衿也希望能成功,但是没抱多少希望,毕竟向寰亚这样的娱乐场所要想贷款,小数目找路子也许能行,大数目基本上是不可能,出了水钱外,基本上没有可能。

        看样子马金章今天是找到了一条门路,中行的,国家银行的能把钱借给寰亚这样的场子?他持怀疑态度,就算是能借,可让人肆无忌惮的在寰亚场子里乱来,这就是在毁寰亚的名声,现在竞争如此激烈,寰亚能立住脚,靠的就是这没有谁敢来寰亚惹事儿和惹事儿立马就能被控制下来的名声,丢了这名声,寰亚拿什么去和逍遥游、玫瑰之夜这些迪厅竞争?

        “子衿,我说了,今天的事情我会解决,就这么了,呆会儿让大龙他们收拾场面就行了,只要不死人,没啥大不了。”马金章脸色阴沉如水。

        他也知道桓子衿的心情,可是这也得分轻重缓急不是?自己这好不容易吊上中行这边的线,老张收了自己那么多钱,玩了那么女人,这才给自己信誓旦旦保证如果能够搞定这个姓陶的,贷款就大有希望,他量老张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耍花样,除非他活腻歪了,这事儿只要能搞定,别说在场子里打伤几个人,就是让自己亲自去打人,他也一样要去。

        “马老大,你这是在毁寰亚的牌子,日后谁还来这里玩?那帮人分明就是故意来打人的,客人们眼睛亮着呢,都看着在,这打人我们管不着,但专门来寰亚打人,这就是故意抽你我的脸!你瞧瞧这场面,今儿个是星期天,来的都是常客,就这么轻轻松松把人给打了,我们这边半天没反应,以后谁还敢来玩?!”

        桓子衿也有些怒了,妈的,这寰亚不是你马金章一个人的,我桓子衿也是当了裤子借了一屁股债才押这个场子,你他妈这么玩儿,不是存心要搞跨寰亚么?你不在乎钱,我在乎!

        “子衿,没那么夸张!长点儿脑子,孰轻孰重,我有分寸,好了,这事儿不争了!”马金章也有些上火气了,他不知道这桓子衿今儿个是怎么了,难道不明白自己的心思,难道自己不知道这塌了寰亚的牌子,说难听一点,这是在自己脸上抽,可姓张的话语很肯定,只要把姓陶的侍候舒服,贷款的问题就算是过关了,姓张的不敢耍自己,这一回自己得赌一把。

        桓子衿狠狠的盯了马金章和另外两人一眼,一挥手,带着自己身后两个人直接走了。

        “马老大,看来你没把你手底下人训好啊,怎么这么不听招呼,那你还怎么当老大啊?”陶泽锋有些酒意的笑着道,陆为民额头上已经见血,白色衬衣溅了一身鲜红,这让他心里格外舒爽,几个男子围着陆为民一阵狠揍,还有陆为民那个一块儿的,也一样被打得鼻青脸肿,今晚这一回来得值!

        “陶助理,他不是我的手下,他是我的朋友,也是合作伙伴,寰亚也有他一份儿!”马金章脸色依然没有多好看,这事儿闹得,为了这个家伙一句话,自己硬生生出让了原则,如果这个家伙真的要给自己办不了事儿,管他是谁,那都要付出代价!

        “他也有份儿?哼,就这种愣头青,怎么做生意啊?”陶泽锋大大的呷了一口酒下肚,满不在乎的道:“这种人最好别合伙儿,要干你还得找合适的合作者才行。”

        马金章眼睛微微一亮,眯缝起来,似乎在领悟着对方话语中的含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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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已经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下了,他只知道一直到有几个人冲入场内,已经着实撑不住了的自己身畔压力才陡然一轻,甄妮和甄婕的哭声和周围的喧闹声都变得有些恍惚,陆为民知道自己是流血过多和刚才太过拼命的缘故。

        一阵怒吼和喧嚣吵闹之后,那一拨人终于跑掉了,在门外又是一阵吵闹打斗声。

        陆为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到几个人走了过来,“兄弟,没事儿吧?赶紧到医院去吧。”

        吴健带着一帮人闯了进来,看见此言咧嘴的陆为民和萧劲风,顿时眼睛了红了起来,在背后腰带上的东西就要摸出来,“姓桓的,这就是你们寰亚的本事?!今天你们寰亚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和你们寰亚没完,你们寰亚也永远别想清静!”

        陆为民摆摆手,他知道这中间有古怪,虽然头上受了伤,看上去自己全身上下也是血淋淋的,但是他还是注意到了对方当头那个西装男子脸上的一抹愧疚之色,虽然现在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完!

        这口堵在胸口的恶气让他简直难以自抑,陆为民甚至觉得哪怕这县委副书记不当了,也要把这口恶气发泄出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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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五十九节 非常角色

        坐在二医院急诊室里包扎着,陆为民呲牙咧嘴的吸着冷气。

        脑袋上被磕破了,好在伤口不大,只是用盐水清洗了一下,不用缝针,这天热,再上点儿药,不用补疤,要不这一个星期就别想去上班了,即便是这样估摸着回去见着每一个人都得要问个一二三,陆为民还得要琢磨着怎么来回答这个尴尬的问题。

        肩膀上肿胀起来一块,那家伙的铁棒不是吃素的,这一下饶是陆为民臂部肌肉够厚实,还是有些吃不消;背上也还挨了一棍,这一棍打得够扎实,不过陆为民知道对方大概是有意选择了位置的,没有直接往自己头上搁,要不这一下就能让自己彻底卧倒,这也说明对方不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而是想要教训自己一番,这也更让陆为民内心窝火。

        头上这一下是陆为民在偏头时被对方的铁链子给挂了一下,还好,没有打个正着,要不就真的要开瓢了,那就得把头发全部给剪掉,这大夏天的,又没法用帽子遮掩,那就惨了。

        甄妮和甄婕都眼泪汪汪的在一旁守候着,甄妮更是哭得给个泪人儿一般,眼睛红肿得如桃子一般,这让陆为民心里也是热乎乎的,再说两人感情有些龃龉,但是甄妮还是爱自己的。

        “没事儿了,小妮,别看你这样,还以为我出啥大事儿了呢。”陆为民拍了拍甄妮的脸庞,沉静的道:“不是你的事儿,别在那儿自怨自艾,那是冲着我来的。”

        “啊?!”甄妮和甄婕都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她们俩都以为是在这迪厅里蹦迪被一帮小痞子给盯上了,甄妮的屁股被人摸了一把,甄婕也差不多,胸前那一团被人挤撞了一下,现在都还有点儿隐隐作疼,都是围着那一帮人干的事儿,谁曾想陆为民居然说是冲着他而来,“为民,你说是冲着你来的?!有没有搞错?”

        “哼,这种事情我不会搞错。”陆为民摇摇头,不想多说。

        “没错,为民说的没错,是冲着为民来的,我们刚一进场子,那帮家伙就扑了过来,周围那么多人,他们肯定是早就料定为民要出来,所以才会故意去惹你们。”萧劲风眼睛里闪动着阴狠的光芒,他额头上肿起了两个大包,一个是被铁链抽出来的,另一个则是被铁扳手挂了一下,嘴唇也肿胀起来,还好只是鼻血流了一身,当然身上免不了还有些皮外伤,不过都还算没大碍。

        陆为民摆摆手,示意萧劲风不要在这里说这事儿,萧劲风点点头,垂下眼睑,听凭着值班医生替他处理完伤口。

        医院里来苏尔的味道让陆为民很不适应,包扎完之后,陆为民就想离开,站起身来挥动了一下胳膊,陆为民才觉得这胳膊有些酸痛,看样子没几天恢复不过来。

        走出医院急诊室门外,扑面而来的凉风让陆为民和萧劲风都冷静了不少。

        “吴健呢?”陆为民站在车前,甄妮和甄婕都知道陆为民肯定和萧劲风有话要说,两女都有些担心陆为民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但是看到陆为民微笑着摆手,只得远远站在一边儿。

        “去找人去了,我问过了,那帮人也时不时要来寰亚这边儿玩儿,不过以前好像没有在寰亚惹过事儿,也不是咱们195厂那边的,还真有些吃不准这帮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找咱们的茬儿,这事儿永远没完!”萧劲风低沉的声音压抑不住怒意,“我看寰亚这边也有问题,事儿出了这么久,桓子衿才赶到,平时我记得都是郑贵龙带着一大票人看场子,今儿个可蹊跷了,一个没现身,桓子衿平时是不出面的,居然亲自来了,怪了!”

        “你说那个桓子衿是不是穿西装那个三十来岁的家伙?他在寰亚是个什么身份?”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搁在车引擎盖上的手也收了回来,若有所思的揉了揉下颌。

        当时他就注意到了那个家伙脸上掠过的一抹愧疚之色,照理说就算是自己一帮人在寰亚场子里挨了打,他们顶多觉得有点儿面子上挂不住罢了,怎么会有那种尴尬愧疚的表情,这就是一个可疑之处。

        就像萧劲风所说,寰亚平时根本没有人敢来惹事儿,而且即便是有什么偶发性的事件,看场子的人马上就会控制住局面,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开打了好几分钟都无人过问的情形,这显然太过蹊跷,唯一的解释就是今天寰亚也有问题。

        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似乎自己都和寰亚沾不上边而,马金章是个啥模样的人他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结怨?

        或者说是因为甄婕甄妮两姊妹长得太过漂亮,自己太过于招风所以引来祸事儿?也不像。

        对方一群人直接冲着自己来,一开打之后甚至连碰都没碰过甄家姐妹,纯粹就是要对付自己。

        “桓子衿也是原来昌州道上混的,不过这人很低调,属于那种半只脚踩在道上的人物,他出名就是一个人为了朋友全身上下挨了十三刀,血流了半条街,愣是不倒,活生生把对方那帮人给吓退了,后来据说到医院里输血都输了两千多CC才把命抢了回来,自此以后声名大噪,不过这个人好像不太喜欢在道上混,很少出面,所以一般的小痞子都不清楚他。”

        萧劲风倒是对桓子衿的情况十分熟悉,“听说他还是念过大学的,不知道他什么原因,在那个时代读了大学,居然还去混道上。”

        陆为民对这个桓子衿更是感兴趣了,如果这个家伙真是读过大学的,那至少也是78年恢复高考之后最初那几届的,那年头大学生一个赛一个紧俏,怎么会沦落到混黑道这种情形?

        “劲风,我想见一见这个桓子衿,这个人恐怕知道一些什么情况,咱们今天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就这么走人吧?”陆为民有些冷冽的笑了笑,“我一直想要低调,不想招谁惹谁,上一次被人给捅了一刀,我都不想声张,我自觉自己现在够老实了,可这还是有人要和我过意不去,莫不是觉得我姓陆的不能在昌州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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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吴健找上门来时,桓子衿就知道这事儿不会这么简单就了断,马金章把事情想得简单,但是他不知道这回吃亏的是萧劲风。

        对萧劲风,桓子衿早就认识,这家伙在195厂就是一个不安份的主儿,前些年和昌州街上那些混子们没少打架干仗,不过前几年萧劲风似乎一下子就改邪归正了,不但从厂里出来做生意,而且也一下子就发了家,搞了一家相当红火的通讯门市部不说,后来还听说搞了一家通讯寻呼台。

        搞通讯寻呼台是啥活计桓子衿还是大略知晓的,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钱的问题了,要搞这样一个寻呼台需要的各种资源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搞定的,可像萧劲风这种从195厂里一个也相当于混子的角色一下子就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摇身一变成为公司老板,让桓子衿羡慕之余也有些感慨人生际遇各不相同。

        马金章以为这样做就讨好了那个姓陶的,但是带来的后果他却预料不到,如果萧劲风是几年前的萧劲风,也许就是麻烦一点儿而已,现在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而且在这件事情上,桓子衿也觉得应该给对方一个解释,所以当吴健带着人找上门来时,桓子衿很爽快的答应下来去见面。

        当桓子衿依约前来时,陆为民觉得自己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还真有点儿像是旧社会里的袍哥舵爷的味道,换了现代社会,那就是黑社会老大了。

        桓子衿也没有想到萧劲风居然不是主角,而这个年轻人才是正主儿,惊讶之余也在揣摩着对方的身份。

        “桓哥,今晚的事情恐怕你都清楚了,刚才吴健恐怕也和你说了,我只想听一句真话。”

        一句话就把桓子衿逼到了墙角,虽然他对马金章的做法很不满,但是这种情况下,他却不能出卖谁,他也不想撒谎,对方也不会相信。

        “桓哥,这事儿恐怕搁谁身上都难以忍受下去,你总得有一句话给我们吧?”萧劲风吸了一口气,自我解嘲的道:“我这一身都快成了人家操练的道具了,这一辈子还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桓哥,我也知道我们和你们没有冤仇,但你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自砸招牌?是什么人什么原因让你们寰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这样吧,我知道你也有难言之隐,其实我也大略知道是谁干的,我只想问一句,那人姓什么?”陆为民笃定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气度男子,对方有些坚毅决然的表情让他很有些欣赏,这种人属于那种钢刀架于脖上也敢不眨眼的角色。

        见对方如此大度,桓子衿也有些自惭内疚,想了一想才道:“姓陶,不过据我所知,这事儿应该不是他找人做的,他只是……”

        “他只是让你们寰亚放任不管?”陆为民目光阴冷下来,陶泽锋,看来是他,不过那对自己动手的人是谁,看来脱不了是另一个人了。

        桓子衿脸色冷清,“这件事情寰亚做的不地道,我尽了力,该我们承担的责任,我们不推卸。”(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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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六十节 最好的镇痛药

        上了陆为民的车,萧劲风吸了一口气,等待着汽车启动起来,才问道:“大民,就这么放过寰亚?”

        “和寰亚关系不大,我知道黑手是谁就行了,不过真正的动手者还得你们去落实,虽然我大略能估摸出是谁,但这得要证据。”陆为民冷冷的笑道:“倒不是说要用这个证据来证明什么,算是给我们自己一个交代吧,我喜欢坦坦荡荡做事儿,一个都跑不掉!”

        萧劲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今儿个吃这么大亏,如果不想办法报复回来,他一辈子心里都不会舒服,他就怕陆为民又来一个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时机不成熟或者碍于他自己的身份不愿深究的态度,这一次看样子陆为民倒是真的被惹怒了。

        从内心来说,陆为民是真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找事儿,身份不一样,的确受限制也很多,不过他也需要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考虑问题,这陶泽锋也好,或者是自己怀疑的姚平也好,都这么屡次三番的惹事儿挑衅,若是自己不作出强烈一点的反映,没准儿这些家伙就会把主意打到甄妮身上,陆为民可不想如范莲那样的事情发生在甄妮身上,那就是对自己的一种莫大的羞辱了。

        所以他必须要做出坚决而激烈的反应,当然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自己亲自去做,而有些事情也只需要暗地做了,让对方受个教训,明白受教训的原因,不需要大明其道。

        “放心吧,大民,吴健已经让人去找那帮家伙了,桓子衿也答应出面帮忙,那帮家伙跑不掉。”萧劲风恶狠狠的道。

        “你告诉吴健,咱们只是找幕后者,没必要弄得满城风雨,也用不着去把事情搞大,只要确认了背后主使者就行了,剩下的事情,我们再来好好琢磨一下。”陆为民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也已经有了几分狠戾的气息,听得甄氏姐妹心里也都是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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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甄婕送回学校之后,萧劲风也下了车,他还要去找吴健商量。

        陆为民和甄妮径直去了锦丰酒店。

        他已经习惯于回来住锦丰酒店了,只需要和石梅打一个电话,石梅就会帮他把房间订好,而甄妮从开始的有些娇羞不好意思,也变得很自然的接受了。

        是该买一套房子的时候了,要不这在昌州还真没有一个可供落脚换洗的地方。

        看看这一身血迹的衣物,回家肯定会引来父母的一阵询问,可现在哪儿都没有,也幸好这会儿夜市摊点都还没有关门,甄妮去买了两件衬衣和T恤,才算换下。

        依靠在床头上,陆为民默默的想着事情,如果桓子衿所说的属实的话,那么这真正袭击自己的人就不是陶泽锋,而陶泽锋不过是落井下石,阻止了寰亚看场子的人来制止事态发展,这很正常,以陶泽锋这个家伙的小鸡肚肠,有这样的机会不这么做,那才叫奇怪了。

        袭击自己的幕后主使者陆为民不用猜都能想得到多半是姚家人,而且几乎可以肯定是姚平,姚放和姚安虽然也很和自己不对路,但这两人还做不出这样愚蠢的举动,明知道最终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那帮小痞子难道还能像革命烈士那样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只能是姚平这种头脑简单却又暴躁冲动的家伙才会做这种事情。

        那个桓子衿也是一个很有点儿意思的人,在混社会的人中陆为民也没有想到如此有风骨个性的角色,别看一副文绉绉的斯文模样,但是他感觉得到对方身上隐藏着的那股子沉稳狠辣,只不过一直遮掩的很好,而且他也感觉到对方也似乎也并不喜欢自己把他视为和马金章一类的人,他更想证明自己一个纯粹的生意人,这倒是让陆为民觉得对方颇有意思。

        如果可以的话,陆为民倒是愿意和这个桓子衿交个朋友。

        陆为民自认为自己看人素来很准,而直觉尤为重要。这个桓子衿身上没有多少社会气息,但是却又很有担当,如果说萧劲风所说对方是八十年代初的大学毕业生,那这个人身上就太有故事了,他也感觉到对方对自己也很感兴趣。

        甄妮也默默的靠着陆为民的胸前,今天晚上这一场事端让她也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拉着陆为民去寰亚迪厅,事实上从陆为民和萧劲风的对话中,她已经猜到了今晚的罪魁祸首是谁。

        无论是姚平和陶泽锋都是因为她而导致了对陆为民的敌意,如果说对姚平甄妮是问心无愧,那么陶泽锋那边,当初自己和对方来往过多,虽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客观上还是给了对方一些念想,才会导致这后面事情的发生。

        看着陆为民乌肿起一大块的胳膊,甄妮心疼的摸了摸,“大民,真是姚家人干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为民看出了甄妮心中的担心,“嗯,他脱不了干系,不过没事儿,这一次我会让他牢记做事不计后果需要付出的代价。”

        见甄妮欲言又止,陆为民笑了笑,“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失去理智乱来。”

        甄妮稍稍放心了一点,陆为民撑起身体,胳膊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呲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甄妮赶紧帮了他一把。

        也幸亏出了这么一桩事儿,要不甄妮又要扭着自己问究竟什么时候能调回来,陆为民给甄妮的说法就是自己如果真的想要调回来,就肯定能调回来,但是前提是自己要在下边干出一番事业来,最好能够更上一层楼之后,这样回来之后也要好安排一些,这个说法勉强得到了甄妮的认可。

        陆为民也能理解甄妮的心情,这两人相距几百里,自己这一段时间一两个月都未能真正回昌州,要不就是去办了事儿就得要往回赶,像甄妮这样一个女孩子在昌州,看见别人都是成双入对,那份滋味肯定不好受,想到这里陆为民也有些愧疚,尤其是看到甄妮有些红肿的眼眸,陆为民心里就更是涌起一股难言的柔情蜜意。

        看见男友望向自己的灼热目光,甄妮心里也是一烫。

        陆为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回来了,本来说五一节要回来,可是听爸爸说双峰出了大事情,县委书记和副书记都被免职,为民被提拔了一级担任县委副书记,刚上手事情多,走不了,为民也打电话回来说忙得脚不沾地,她心里也是酸酸的。

        本想要去双峰,但是一想如果自己真的去了双峰,这日后恐怕为民就更不想回来,有事儿没事儿都让自己去双峰了,弄不好还真想让自己调到双峰去了,所以她也就咬着牙关没有去。

        可孤单的日子真是难熬,尤其是看到自己身边同学同事朋友都有男友相伴,每一次出去玩儿自己都是一个人,这种味道让甄妮一个人都悄悄哭过好几次,以至于后来她都不太喜欢和朋友们出去了,虽然她是很喜欢和他们一块儿出去玩的。

        甄妮脸颊绯红眉目含情的神态落入陆为民眼中,他就知道对方已经有些动情了,动了动手,做作的做出一副有些疼痛的表情,果然引得甄妮有些发急的靠过来,“大民,没事儿吧?”

        “疼痛难忍!”陆为民故意皱着眉头。

        甄妮花容失色,“那怎么办?”

        “你不是有上好的镇痛药么?给我啊。”陆为民不动声色的反问道。

        “我哪有什么镇痛药?!”一边查看陆为民的胳膊,甄妮一边不解的问道。

        “你就是最好的镇痛药。”陆为民猿臂轻舒,揽住甄妮的腰肢一带,甄妮的身体便横了过来,这个时候甄妮才知道上了当,心里一松也是一甜,娇媚无比的瞪了陆为民一眼,却听凭男友的手穿过了无袖体恤探索到了自己背后,解开了乳罩锁扣,一双魔掌开始恣意的揉弄着那对无以伦比的软肉。

        伴随着甄妮腻声娇吟,陆为民只觉得自己心间的无限情意都被燃烧了起来,双手将体恤连带着纯黑色的胸罩向上推起,而甄妮也是少有的如此配合,举起双手,主动将T恤和胸罩脱了下来,骄傲的仰头挺胸,将整个完美的上半身胴体都呈现在陆为民面前。

        雪白如瓷的玉肌宛如一对洁白无瑕的玉碗倒扣在胸前,两点嫣红如豆,即便是因为身体仰躺的角度,也未能让甄妮胸前这对人间胸器减少多少魅力,浑圆饱满的乳肌虽然不及隋立媛那样豪硕巨大,但是在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了绝对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

        甄妮在陆为民的贪婪的亲吻吮吸下身体迅速颤栗起来,当女孩忍不住将陆为民头狠狠的按在胸前感受着那惑人的体香时,陆为民知道甄妮已经做好了迎接自己的准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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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六十一节 要趟浑水了

        甄妮的确有些动情了。

        这有过这种事儿的女人和未经过性事的女孩子是又很大不一样,没有尝过那种滋味也就没有那么想,可尝过那种滋味,就难免要念想,人家说小别胜新婚,这话对于甄妮来说的确太真实了,为民这一个多月都没有回来,尤其是看到自己朋友成双成对的卿卿我我,那份酸楚可委实让人难受。

        夜深人静的时候,独守空闺,有时候一觉醒来,却是没依没靠,白天上班有时候遇到朋友问一问,还得强作欢颜的解释,作为一个心思敏感的女孩子来说,那份委屈憋在心里,真要这么一直下去,会让人发疯。

        甄妮实在太想男友调回来了,这样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了。

        每天下班之后,男友可以来接自己,不想在家里吃饭,可以在外边吃小吃或者约上几个朋友去下馆子,晚上生活更丰富,看电影,逛江畔,大民不喜欢迪厅,还可以去唱唱卡拉OK,或者一道去听听音乐剧或者看看话剧,星期天可以去公园,也可以骑着自行车去远足,或者约上几个朋友打打羽毛球,游游泳,那生活该多么令人向往。

        可是她也知道男友不愿意调回来,他觉得在那个乡下旮旯县里才有他的事业,才是他施展才华的舞台,她能理解,却难以接受。她不想奢求什么风光无限的大富大贵,只期望能够和爱人相依相偎,尽情享受生活,但似乎这也变成了一种奢望。

        好在男友也勉强同意了要尽快调回来,虽然她也感觉到对方有些勉强,但是毕竟也是答应了自己,这让甄妮心里也踏实许多。

        可现在还得要忍受这种两地分居的生活,为民每个月最多也就能回来三四趟,而且还不都是星期六,有时候还是利用在昌州办事儿或者开会才回来,星期天回来陪自己的时间一个月也就是有那么两天时间就算不错了。

        而这每一次相聚都是那样弥足珍贵,让甄妮翘首期盼。

        黑色的蕾丝内裤被轻轻剥落下来,细滑修长的双腿被悄然分开,迎接着爱人的君临,满目情思的甄妮霞飞双颊,红晕扑面,扁贝般的细齿微微咬住殷红如血的樱唇,搂着缓缓压在自己身体上的爱郎,在爱郎耳旁呢喃般的细语,双手紧紧搂住对方。

        陆为民感受到了情人的召唤,大腿轻轻顶在对方私处,细细的摩挲着,毛茸茸的缝隙深处一抹湿意浸润出来,双腿微微一靠,那双柔婉细滑的双腿便盘了上来,陆为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身下压,缓缓刺入对方的蜜壶,那份湿热紧密几乎要让禁欲已久的他瞬间爆发。

        “噢!”的一声几乎是同时从两个人喉中发出,只不过陆为民是压抑控制的,而甄妮是快活满足的,而这一声也就像是吹响了冲锋号,让陆为民埋头开始了奋力冲刺。

        锦丰酒店的大床大概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洗礼,两个人疯狂的欢爱让大床最后都变得咯吱作响。

        看着甄妮夹着双腿遮掩着下体和胸前小跑进卫生间,一缕白色的浆液在女孩踏进卫生间时从腿缝中流了下来,沾在了大腿上,羞得女孩惊叫了一声。

        虽然是安全期,但是甄妮还是很小心,陆为民不喜欢用安全套,甄妮在安全期,他就更不愿意用,甄妮也就只能欢爱之后赶紧上一趟卫生间了。

        听见甄妮在卫生间里窸窸窣窣,很快热水器响了起来,甄妮是在里边洗澡,陆为民心又滚烫起来,可是看看自己头上的伤疤,他只能黯然神伤的放弃了窃玉偷香的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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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双塬电杆厂改制阻力很大,改不下去?”陆为民身体一下子直立起来,目光盯着巩昌华,“我听老孔说,从各方面条件来说,电杆厂不是最合适的么?规模比较大,但是却不是最大,效益一般化,这样的企业既不像经营困难的那一类企业不好改,又不像效益不错的那几家会招来很多攻讦,哪会有什么问题?”

        陆为民的问话一下子就让巩昌华有些艰辛的吞了一口唾沫,他似乎在掂量斟酌言辞。

        “老巩,这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么?”陆为民眉头皱了起来,随即又舒展开来,淡淡的道。

        “陆书记,电杆厂我没有在那里工作过,所以不敢说了如指掌,但是我感觉可能有些问题,而且镇上也接到了一些反应,孔书记想要把电杆厂列为第一批改制企业,大概也有这方面的意图,但是……”巩昌华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陆为民紧盯着问。

        “我介绍一下情况你可能就知道了,电杆厂原来是镇上效益最好的企业,效益最好那几年应该是86年到88年这三年,那是钱镇长在当厂长,后来88年到90年效益也还不错,但是91年开始企业效益每况愈下,到现在经营状况变成了只能维持得走,这也引起了企业职工很多反应,……”

        “好了,老巩,不说其他的了,你就说说企业效益急剧下滑的原因。”陆为民不给巩昌华绕圈子的机会,巩昌华这么吞吞吐吐肯定有其原因,但是既然这么晚来自己这里说事儿,那他肯定也就抱着了要说实话的想法。

        见陆为民脸色不渝,巩昌华心里没来由一跳,怎么这家伙官威日盛了,一旦板起脸来,还真有点儿给人压力,真还是坐在那个位置上就有那份气势了?

        “老钱在担任电杆厂厂长兼镇上工业公司副经理时是电杆厂效益最好的时代,电杆厂也是全镇第一利税大户,后来老高担任党委副书记兼工业公司经理,不再兼任电杆厂厂长,而副厂长熊克元继任,受经济大气候影响,效益有所滑坡,但是电杆厂效益也还不错,一直稳在全镇企业利税前三甲,91年初老熊担任副镇长,厂长由钱理华担任,厂里情况就大滑坡,效益一下子就滑到了亏损边缘,后来又有所好转,但是也还是维持在很艰难的情形下。”

        巩昌华也知道自己今晚这一来实际上也就意味着自己是牢牢地跟陆为民绑在一架战车上了,既然来了,那有些话就得要推心置腹和盘托出,得让陆为民知道这里边的水深水浅。

        “哦,也就是说电杆厂效益是从熊克元开始时下滑,更主要是在钱理华担任厂长时出了问题?”陆为民一下子听出了巩昌华话语中的意思,“钱理华和老钱是啥关系?”

        “钱理华是老钱的堂弟,也是叶县长的舅子。”巩昌华没有半丝犹豫。

        “哦,这层关系,老孔之前是叶县长担任双塬区委书记?”陆为民回忆了一下叶绪平的简历,问道。

        “嗯,叶县长原来是双塬镇镇长,后来升任书记,孔书记来之前升迁为副县长。”巩昌华点点头。

        “那你们镇上分析评估过电杆厂效益出现大滑坡的原因没有?”陆为民已经悟出来一些奥妙来了,这个孔令成也够狡猾,居然把电杆厂这个烫手山芋推出来,看样子也早就存了此心了。

        “分析过,全国整体形势不佳,电力行业投资下滑,水泥、钢筋、沙石这些原材料价格上涨,这些因素都存在,不过……”巩昌华又顿了一顿,“镇里也有些人质疑电杆价格也在上涨,但是为什么却跟不上原材料价格上涨幅度,认为电杆厂在原材料采购渠道上有些问题,但这种事情不是厂里内部人说不清楚,外边人也是雾里看花,看不明白。”

        “雾里看花,看不明白?怕是你们镇里睁只眼闭只眼或者眯缝着眼,不想看清楚吧?”陆为民轻哼了一声,“电杆厂几百号工人,就是管理人员也有好几十吧,无论是供应还是销售,亦或是财务,都不是一个人吧?哼,只要想看,就没有说看不明白的,关键你想看不想看,想不想认真去看!”

        巩昌华耳根子一阵发烧,这位年轻的书记不是糊涂人,看样子想要在他面前耍心眼儿行不通。

        “陆书记,也反映出一些问题,像采购原材料成本上涨幅度过大,比如也有人反映,电杆厂沙石采购被两家砂石场垄断,水泥不从水泥厂进货,而是从一个建筑材料门市部进货,价格每吨要比市价高出三十到五十元,还有钢筋和运费问题,不过这些问题都只能说是一种反应,要想作为依据查有些难度。”

        陆为民一时间没有吭声,巩昌华这番话倒是实话,估计一来的确没有多少过硬的证据来反映出电杆厂内部问题,二来即便是有些问题,但是有叶绪平和钱理国这层关系在里边,大概很多问题就不好深查下去了。

        只是现在这潭浑水孔令成却要摆在自己面前,要让自己来表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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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六十二节 站队的机会

        何明坤不知道老板怎么突然想起带着自己要出来逛一逛了。

        老板这辆三菱蒙特罗听县委里边李县长驾驶员老潘说是什么美版车,和国内进口俩的那些三菱帕杰罗是不一样的,规格似乎也要高一些,国内很少见。

        老潘是县里小车班的资深驾驶员,在部队上就是给领导开小车的,转了自愿兵又给部队里首长开了几年车,这才转业回来到县委里边,对啥都不好,不吃烟不喝酒,就喜欢琢磨汽车,啥车在他嘴巴里都能翻弄出个一二三来,县委最早的北京212、伏尔加、拉达、波罗乃茨,到这一两年开始换的桑塔纳,他都是钻了个透彻。

        老板这辆三菱蒙特罗停在县委院子里时,老潘就几乎流着口水围着这车绕了两三圈,看那模样,简直就像立马不给李县长开车要给老板开车来了。

        老板还没有专职司机,实际上除了书记、县长和人大主任以及政协主席外,县里其他领导都没有专车,也就更谈不上什么专职司机了,这辆三菱越野车的来历也引起了县里很多人的猜测。

        汽车上的是津门牌照,行驶证就丢在驾驶台上,可何明坤没去翻过,他谨守着长辈教的一个规矩,当秘书就得要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所以县委办里边有些人半开玩笑问他陆书记这辆车是哪儿来的,何明坤也只就很坦然的回答真不知道。

        车内强劲的空调让何明坤感觉很舒服,可他不明白老板经常说这车就是血统低贱了一些是啥意思,难道说这日本三菱比书记县长的桑塔纳还逊色了?听老潘说老板这辆三菱一辆的钱能买两三辆桑塔纳,这让何明坤也是咂舌不已,要知道曹书记和李县长的座驾可都是接近二十万一辆的桑塔纳!

        “小何,这就是双塬电杆厂?”

        三菱越野缓缓的停在了距离厂门口大约五十米处,灰尘扑扑的门楼和路面显示着这家企业和水泥、沙石密不可分,而从正面看过去,厂区道路也显得有些破损,至于厂区外更是坑坑洼洼,一直要延伸到省道315上去了。

        “是的,陆书记,这就是双塬电杆厂。”何明坤规规矩矩的回答道,一时间他还不太明白陆为民为啥要把车开到这电杆厂门口干啥,在这呆一会儿,汽车上就得扑上厚厚一层灰。

        一辆带拖斗尾巴的东风货车加足马力缓缓的从厂内驶出来,在门口刹了一脚,门卫过去问了几句,收了对方的出门条,又检查了检查装载的电杆数量,这才升起栏杆,汽车缓缓驶出,向省道315方向驶去。

        东风货车刚刚驶出,紧接着又有一辆湿漉漉的翻斗车装着满满一车沙石,从河坝方向开了过来,这一次门卫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抬杆放行,汽车驶入厂区。

        陆为民在门口坐了十分钟,观察了一下进出厂门的汽车,主要以货车居多,尤其是拉电杆的重型货车多以外地的居多,甚至还有邻省牌照的货车,而进入厂区的则主要是拉沙石和水泥以及钢筋的货车,门卫纪律也很不错,尤其是出厂的货车更是严格。

        “这电杆厂看生意很不错啊?”陆为民淡淡的说了一句。

        “陆书记,电杆厂一直是双塬镇的支柱企业,也是这两年情况才败落下来,以前一直是镇上的利税大户。”何明坤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他已经隐约感觉陆为民今天来实地感受电杆厂的情况可能是和双塬区委和双塬镇党委向县委县府提交的关于在双塬镇进行企业改制试点的方案有关了。

        虽然这还是只是双塬区委和双塬镇党委向县委县府提交的一个方案初稿,但是其方案赫然将双塬电杆厂列为了首批启动改制企业中的第一家,事实上也就有着风向标的味道。

        和洼崮那些企业不同,双塬电杆厂无论是在规模、产值和利税以及历史都要比洼崮任何一个企业强许多,也曾经是双塬镇的红旗企业,这个企业的改制也就意味着要确立一个在全县乡镇企业改制的范本,今后全县乡镇企业改制基本上就要按照这个模式来进行。

        “败落下来?这个词儿用得好啊,衰败了才会落下来。小何,你在双塬镇上干了几年?”陆为民话锋调整的很快,当何明坤以为陆为民要问及电杆厂的情况时,陆为民的问题又转移到了他的工作履历上来了。

        “六年。”何明坤当然知道陆为民不仅仅是要问自己工作了几年这么简单,实打实的说道:“实验中学教了两年书,然后调到镇上党政办干了半年,又到镇上农经办干了一年半,最后又到工业公司干了一年半,又回到党政办。”

        陆为民笑了起来,这家伙倒是和自己有些相似,几年时间就跳了几个单位,学校不算,党政办、农经办、工业公司,再回到党政办,要么就是在哪个单位都看不上,被领导给提走,要么就是能干实事儿,到哪里领导都觉得能扛起担子,关恒替自己选的,杜笑眉也说这小伙子不错,应该不属于前者。

        “你在工业公司干什么职位?”陆为民很注意何明坤在工业公司的工作岗位。

        “主要是搞统计和报表,我在黎阳师专是学数学的,另外有时候也要帮着打打杂干点儿文字上的活计,比如总结和汇报材料。”何明坤见对方直接问及工业公司的职位,心里估摸着自己的猜测不会差多少了。

        “嗯,搞统计,也做文字工作,活儿挺杂啊,那也就是说你们镇上工业公司的情况也算是比较了解喽?”陆为民没给何明坤多少思考时间,“你对电杆厂这几年情况怎么看?给我说实在的!”

        目光如电,言语如刃,直刺何明坤心底,如果不是何明坤已经有了一些思想准备,也许就要被陆为民这番话给问住了。

        “呃,这个,我觉得电杆厂总体来说运转还是比较良好的,这主要体现在两个两方面,一是质量管理体系比较健全,所以产品质量一直在全省电杆行业处于前列,二是固有市场稳定,由于电杆行业主要市场是省内电力部门和市政部门,这些都是国家直管企业和政府部门,习惯于做熟不做生,一旦习惯了某个企业的产品,在正常情况下,不会轻易改变门庭,而且在价格上承受能力也要强许多。这两个因素都有赖于建厂初期企业领导苦心打好的基础。”

        陆为民眼中掠过一丝异芒,他没想到自己这个秘书对电杆厂的分析居然给自己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电杆厂经营还不错?”

        “不,陆书记,电杆厂运转良好并不代表就没有问题,准确的说不但有问题,还有很大问题,之所以现在感觉运转良好,是因为目前市场比较好而已,一旦市场出现波动,恐怕这个运转良好立即就要变成举步维艰。”何明坤摇摇头:“利润率太低,成本控制有问题,市场占有率不但扩大,而且还有萎缩的趋势,没有开拓新市场的规划,坐吃老本,规模优势逐渐失去,这也是为什么在整个经济形势一片向好的情况下,电杆厂的效益依然不佳的主要原因。”

        陆为民几乎要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早有准备还是怎么的?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能筹措出这样一番如此细致准确的分析来。

        省内电杆主要市场事实上一直被几家较大的电杆企业所占据,但是除开这几家多少和电力部门有些瓜葛的电杆企业外,各地都还有一些地方自己的电杆企业,双塬电杆厂就属于这些地方电杆企业中的一家,总体来说在这些企业中属于中不溜,不上不下,但是有很大的发展潜力。

        陆为民也专门调取了电杆厂企业的资料,了解过电杆厂的一些基本情况,但是过于专注细致的了解显得有些太过针对性,尤其是现在双塬区委和双塬镇党委刚刚提出改制方案,这就更需要注意,他没想到何明坤对这家企业居然如此了解,比起巩昌华来说要了解深刻得多。

        注意到陆为民惊讶的目光,何明坤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陆书记,我在工业公司干统计和报表时,平时也没用多忙,也就经常跑企业,电杆厂是镇上的明星企业,跑的也比较多,所以对电杆厂的情况了解比较多一些。”

        “嗯,很好,干啥工作都得当有心人,否则真要问到你的时候再来收集了解,那就耽误了时间。”陆为民点点头,“那你说一说形成这些问题的具体因素有哪些。”

        何明坤知道这个问题也是回避不过去的,他不知道老板问自己这个问题是问的第几个人了,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很大程度也就意味着自己的站队,但自己别无选择,甚至他还高兴自己能有这样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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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六十三节 改制(1)

        自打从成为陆为民秘书开始,何明坤就知道自己的前途实际上已经牢牢的和陆为民绑在了一起,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自己都会以牺牲自我的形式来进行积累,谈到自己时,很多人都会首先忽略自己本人,而下意识的把自己定位为陆书记的秘书,陆书记的身边人。

        何明坤并不喜欢这种生活,但是他却知道这是自己想要在仕途上有所寸进的必经之路,而这一点关主任早就明确的和他谈过,而巩书记也或明或暗的提醒过他。

        但是今天的这一轮谈话却有些不一样的味道,之前给陆书记当秘书更像是举行结婚仪式,而这番问话才真正有点儿进洞房考验的意思。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何明坤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缓缓道:“陆书记,其核心问题还是利润率下降,而利润率的根本原因还是成本控制出了问题,导致成本增幅过大,使得利润急剧下降,现在电杆厂的利润率比起三年前至少下降了七成,比起五年前至少下降了九成,也就是说如果现在一根普通环形截面钢筋混凝土电杆的毛利润五年前在一百元的话,现在就只有十元元左右,而在三年前至少还可以达到七十元左右。”

        “原因?成本上涨如此之快的原因?”陆为民面色冷峻。

        “这恐怕和厂领导有关系,据我所知在现任电杆厂主要领导易人之后,钢筋供应商、水泥供应商和砂石供应商都换了人,直接导致成本大幅度上涨,而产品价格并未同步上涨,这是根本原因,根据一些数据显示,钢筋、水泥和沙石平均进货价格都要比外面市场高出不少,这吞噬了利润。”

        陆为民对何明坤的坦率直接很满意,这不仅仅是他有准备,更是代表他的态度,说得难听一点,这就是在效忠宣誓。

        “钱理华对厂里原材料供应把持很紧?那这么说电杆厂有无对运作经营也很熟悉的管理人员?镇党委政府是对此不了解呢还是不清楚?”陆为民问得更深层次一些。

        “钱理华是厂长,他主抓人事和财务,原材料采购和市场开拓主要是副厂长阎忠,另外一个副厂长白宏胜负责生产和安全。”何明坤觉得自己手心已经是汗津津的了,“白宏胜也是钱镇长在当厂长时的供销科长,之前也当过业务员,对厂里情况很熟悉。阎忠是前年才提拔起来的,他是戚书记的连襟。至于说对厂里情况,镇上可能也知晓一些吧,但未必很清楚,呃,巴书记虽然兼着镇工业公司经理,但是他接手这一块时间不长,在企业这一块,很多事情钱镇长说话更管用一些。”

        何明坤这一说,结合着陆为民自己的了解以及巩昌华的介绍,就能大略知晓电杆厂的基本情况了。

        电杆厂实际上就是钱理华和阎忠两个人把持,但是这个钱理华手段很高明,通过原材料采购上把成本提高,巧妙的把利润转移了出去,估摸着无论是水泥钢筋还是沙石都应该是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可能就是他们自己安排人经营的,这种方式很隐秘,不是内部人士很难掌握,而且即便是了解到这些情况,你也很难抓到把柄。

        看样子那个担任副厂长的白宏胜应该是这个企业还能维持着正常运转的一个关键人物,只不过他被牢牢的排斥在利益范围圈之外。

        “电杆厂职工大概有多少人?老职工有多少,最近两年进厂的有多少?”陆为民想了一想又问道:“白宏胜在厂里威信如何?”

        “全厂职工一百六十多人,绝大多数都是老职工,因为业务规模这几年没有扩大,所以并没有新招多少工人,管理人员十来个,大多数都是财务和销售上的,质检上也有几个。白厂长在厂里威信也挺高,他啥都干过,不过……”

        “不过什么?”陆为民马上问道。

        “销售和财务上都基本上是钱理华和阎忠关系密切的人,前几年销售上的老人现在都被调到其他部门上去了,……”

        回到县委里边,陆为民整理了一下思绪,这个何明坤倒是挺精明,给自己没当几天秘书,居然就能看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大概也是做了一些思想准备,电杆厂情况倒是说了个底朝天,有些东西连巩昌华都未必清楚,也算是个有心人了。

        陆为民并不担心何明坤,想法聪明人给自己当秘书他也更轻松,他并不喜欢那种过分忠厚老实的人给自己当秘书,对于自己来说,那种眼眨眉毛动闻弦歌而知雅意的机灵角色更适合,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在品性方面就可以放低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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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杆厂将成为双塬镇首家改制企业的消息立即在县城里传开了。

        乔庄接到自己表兄电话时都还有些糊涂,神神秘秘的约自己一起吃饭,平时也没见自己这个表兄这么诡秘,两家人在一起吃饭时候多了去,也没见这样古怪。

        “啥事儿啊,这么神神秘秘的?”乔庄没好气的看着这个比自己的只大半岁的表兄,“约我到这里来吃饭,就我们俩?怎么,你们厂发奖金了?”

        “嗨,少给我在哪儿胡诌,我要和你说正经事,听说区委和镇上要把我们电杆厂作为首个产权改制企业的试点,已经报到县里了?”白净的面膛似乎有些发红,中年男子搓着手似乎压抑不住兴奋,满怀希望的道。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儿?这不算啥新闻吧,你们厂里人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对自己表兄的作态很是不以为然,乔庄瞪了对方一眼,“这也值得大惊小怪?你不是说早就不想在这厂里干有人想要聘请你出去干了么?改制不改制啥的,对你影响不大吧?”

        “厂里是知道了要改制,但是怎么改咱们厂里却不清楚具体情况,只说县里有意要把整个企业产权进行量化转让,企业职工有优先购买权,可怎么个具体的算法买法大家伙儿都不知道,心里没底,所以都想了解了解。”白净面膛的男子舔了一下嘴唇,对送上菜单的服务员简单安排了几个菜,又要来一瓶丰登大曲,这才又回到正题上,“你在县委办,方案应该看到了吧,是个啥情况?”

        乔庄回忆了一下,虽然他不是跟着陆为民这条线的副主任,陆为民分管经济,是副主任迟革林在负责联系,但是他兼着政研室主任,又负责文字工作,更多为虞庆丰服务,基本上也就是常务副主任的身份,一般说来来自各条线的文件和材料他都要先浏览一下,再根据情况将重要的送交关恒,其他的则交由其他几个副主任负责处理。

        “是有这个方案,但是这个方案只提了一些原则性的意见,并没有涉及到具体改制方案,准确的说是个很粗的草案,算是一个试水性的东西,距离要形成真正可操作性的方案还差得远。”乔庄随口道:“陆书记看了,但是还没有拿意见出来,我看他还不太满意。”

        “那这个方案的基本原则有哪些?”白净面膛汉子急切的问道。

        乔庄瞥了对方一眼,这也不是啥不能公开的秘密,用得着这么急急忙忙来找自己?

        “大概就是要对所有资产负债进行清产核资,然后根据净资产数额进行股权量化,拿出一部分股权作为企业职工多年来为企业做出贡献的奖励,其他部分则通过拍卖方式进行转让。”乔庄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个表兄的神色表情,有些疑惑的问道:“宏胜,你不是想要……”

        “嘿嘿,你别说,我还真有点儿想法。”白净脸膛汉子就是电杆厂副厂长白宏胜,“如果县里的改制方案真要公正公平,我就打算要试一试。”

        乔庄吃了一惊,连忙道:“宏胜,你想干啥?我听陆书记说过,企业职工配股只占一小部分,县里是希望镇上通过转让这些集体资产来筹集资金启动基础设施建设,为打造经济技术开发区打基础,你要想搞这个厂,钱理华和阎忠他们会同意?”

        “我为什么要经得他们同意?真要进行这种股份制企业改造,那就是谁股份多,谁就说了算,还以为这是镇上说了算?他钱理国说钱理华该当厂长就当厂长,阎忠该当副厂长就当副厂长?戚本誉都垮了,叶绪平也没这个权力来干预!那得由股东们说了算!”有些新名词儿显然是才学会,白宏胜有些激动,“妈的,都以为大家是傻子,这好好一个厂,就被他们折腾成这要死不活的样子,这么好的市场,居然一年盈利才十万块,工人们两年都不涨工资,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市场形势严峻,是经过销售和财务人员的努力才实现的?我呸!”(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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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六十四节 改制(2)

        乔庄见自己这个表兄酒还没有开始喝,这酒劲儿似乎却上来了,不由得皱了皱眉,环顾了一下四周,还好,周围还没有上客,没啥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宏胜,说这些话有啥意义?这改制能不能成还是未知数,除非你真的不打算在厂里干了,这话要落在那帮人耳朵里,你还不更难过?”

        “哼,有啥大不了?大不了就不干这个副厂长了,难道还能饿死?”白宏胜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主动降低了声调,“二庄,不是说新来这个陆书记很有胆魄么?洼崮建筑公司虽说效益不好,可毕竟也是正份儿集体企业,还不是被他说卖就卖了,现在洼崮那边企业除了一两家的确卖不掉的,基本上都改制了,康明德的民德建筑公司不就搬到洼崮去了么?他要在双塬搞这个改制试点,不会连这第一关都过不去吧?”

        乔庄在家里排行老二,亲戚里道的一般都叫他二庄,只是当了县委办副主任之后,这称呼才渐渐少有听见了。

        “宏胜,现在就下断言还早了点,先前洼崮搞得挺顺,那是原来梁书记和李县长都有默契,陆书记舍了宣传部长这个位置到洼崮,那总得给他一点补偿,那就是给陆书记一些自主权力,何况洼崮是啥地方,能和双塬比么?现在曹书记来了,这里边门道说不清,你们区里老孔怎么想,也还不好说。”

        乔庄这一瓢冷水泼下来,让白宏胜顿时心就凉了半截,有些失望的说:“难道这陆书记也就是搞噱头造声势搞着玩儿?”

        想了一想之后,乔庄又摇了摇头,“宏胜,这事儿还真不说,根据我观察,陆书记又不像是那种打无准备之仗的人,他要做的事儿,到现在,基本上都算是做成了,所以他在你们双塬搞这么一出究竟结果会是啥样,还得看看,只是我觉得似乎有些唐突了,或许是我自己太小心了一点吧。”

        狠狠的将烟蒂扔在脚下,白宏胜声音似乎都变得有些沙哑起来,“二庄,听说我们厂要改制后,我专门去了解过洼崮那边改制情况,听说改得挺彻底,而且方式也比较灵活,我就琢磨着如果咱们厂也像洼崮那边那样改,真要全部都摊开来,明码实价的来拍卖转让,我就要博上这一把!”

        乔庄一惊之后不敢置信:“宏胜,就算是按照洼崮那边的模式改制,企业职工也只有少部分产权,余下股权是要转让拍卖,你们电杆厂净资产至少在一两百万之间吧?你能和钱理华阎忠他们比,斗得过他们?”

        “只要是拍卖,那就是价高者得,我就有把握!”白宏胜似乎已经钻了牛角尖一般,脸膛更红,“二庄,这具体情况我后边再告诉你,现在我就要托你帮个忙,问一问陆书记,那个准信儿,是不是还是按照洼崮模式那样公开的来转让拍卖,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找陆书记汇报一下想法。”

        乔庄也知道自己这个表兄从电杆厂一建厂开始就在里边工作,对电杆厂感情很深,而且也算是厂里资深元老,在厂里那个工种都干过,钱理国担任厂长时,他就是销售科长,那个时代开拓市场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两年对厂里的情况极度不满,可是却又扳不过钱理华和阎忠他们,所以很憋气,一度想要离开这个厂,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想要尝试一下。

        “这事儿我可以帮你问一问,不过宏胜,这事儿你得考虑清楚,不要冲动,很多问题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乔庄沉吟了好一阵之后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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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绪平吸着烟安稳了一下心思,瞥了一眼有些焦躁不安的小舅子,淡淡的道:“慌什么?不是正式方案都还没有出来么?再说了,就算是要改制,你难道还怕白宏胜他们?县里的意见很明确,产权公开转让,价高者得,厂内职工优先,你怕什么?”

        “叶哥,话不是那么说,孔令成早就对我不满,如果不是看顾着我哥面子,只怕早就要对我下手了,他这一次虽然现在只把方案原则拿出来了,但是我敢肯定具体方案早就有了,他这是一步一步来,方案原则一出来,只要无人反对,具体方案马上就要出来,我就是怕孔令成把声势造起来,如果具体方案一出来,我怕我们想要反对都来不及了。”钱理华苦着脸道。

        “理华,这双塬企业改制是县委定了的事儿,你不要指望着谁能顶住,除非改制会引发什么大乱子,否则县里不会轻易改变这个决定。如果改变不了改制这个决定,那你就要做好如何应对的思想准备。”叶绪平轻描淡写的道:“在这个问题上,你自己好生掂量一下,难道说你在厂里搞了这么多年,就没有几个得力靠得住的人商量一下怎么应对?”

        钱理华似乎捕捉到了自己这个姐夫话里的一些意思,但是仔细一琢磨,似乎这话里又没有多少清楚的内容,有些疑惑,“叶哥,你的意思是……?”

        “我没啥意思,我就是说,你要自己考虑,这个改制有没有伤害厂里职工的利益,这是其一,如果有,该反映要反映;如果必须要改制,那么所谓职工股权也应该有一些差异,管理干部和普通工人对厂里的贡献是不是应该有所区别,这一点你也要多征求大家意见,这是其二;当然,这需要等到具体方案出来,所以你要好好考虑一下,……”

        等到满腹心思的钱理华一走,叶绪平就抓起桌上的电话给钱理国打了一个电话。

        “理国,你们镇上关于电杆厂改制具体方案出来没有?”

        “有了一个大概,这事儿老孔交给老巴在负责,他亲自把关,还没有最后定下来,但具体那几条你不是都大略知晓么?”钱理国在电话里也是显得有些心气不平,“是不是理华来找了你?哼,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我早就提醒过他,别只顾着往自个儿包里捞钱,也要考虑一下厂里内部反映,这一次改制职工股权比例也不小,白宏胜现在正在四处游说,看样子是要和理华争一回。”

        “白宏胜有那么大的实力么?抛开职工股权,剩下的产权转让,那也不是一个小数目,白宏胜他拿什么来赎买?县里明确要求你们镇上是要真金白银拿回来的。”叶绪平有些惊讶的道。

        “理华是有些担心这部分产权被白宏胜故意抬高价格,这样就算是拿下来,也就不划算了,哼,他就想用最便宜的价格拿下来,维持现状,可能么?”钱理国在电话另一头吐出一口气,“我估摸着白宏胜这一次怕是要干一票大的,理华这两年就这么混日子,只顾着自己那点儿蝇头小利,结果是被阎忠这些人钻了空子,市场不知道开拓,现在日益萎缩,厂里日子不好过,职工意见很大,弄不好就要栽筋斗。”

        叶绪平脸微微一热,他当然知道钱理国话语里有所指,建材经营部那边他也有股子,不过砂石场那边你钱理国难道不也掺和了一脚么?大哥莫说二哥。

        “理国,现在不说其他,你们具体方案什么时候出来?”

        叶绪平也知道这件事情上怕是钱理国也不好多插手,毕竟钱理华是他的堂弟,而且电杆厂这几年状况不好,估计镇上干部们意见也不小,这一次改制孔令成让巴子通负责操刀,绕开了他这个镇长,意思也很明确,就是要让钱理国避嫌。

        钱理华能耐有限,如果没有人给他出主意,只怕这事儿就要像滚汤沃雪一般,也许一两个月之后,这个曾今给大家带来丰厚收益的企业就要改姓别家,而自己几家人合伙搞的那个建材经营部失去了电杆厂这棵摇钱树了,钱理国舅子的砂石场虽然也受影响,但是毕竟那是刚需,顶多也就是利润少些罢了,自己这边却不一样,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钱理国听出了叶绪平语气中的烦躁,心里也有些犹疑,叶绪平搞的那个建材经营部他当然知道,这几年捆着电杆厂的钢筋和水泥供应,赚了不少,就像是自己舅子的砂石场也一样在电杆厂发了不少财,为这事儿他也没少和妻子吵嘴,至少他清楚孔令成在这件事情上对自己有些看法的,所以这一次在企业产权改制上孔令成提出首先要拿电杆厂试点,他并没有坚决反对,只是说要慎重,要充分考虑利益相关方和职工的权益,不要遽下决断。

        就这样钱理华和自己小舅子也已经在他家里和他吵了几架,钱理华甚至破口大骂自己是吃了抹嘴不认,这让钱理国也很是郁闷。

        他看得清楚形势,孔令成敢这样搞,恐怕不仅仅是得到了陆为民授意,如果没有曹书记的点头,孔令成他敢玩这样大的冒险?也怕只有陆为民这种愣头青敢在洼崮搞一搞而已,而孔令成这样干了,也就意味着曹刚是认可了的,谁要在这个时候去搞事儿,那就更是冒险。

        他有些担心叶绪平看不清形势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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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六十五节 改制(3)

        当何明坤急冲冲的闯进陆为民办公室时,陆为民和章明泉正谈得高兴。

        陆为民就任县委副书记之后,就有意识的把洼崮区委的工作进行了一个分工,章明泉负责全区日常工作,但是在涉及洼崮镇工作时要多和齐元俊协商,这看似有些不太好处理,不过在对于已经经过了大半年磨合的陆为民、章明泉和齐元俊三人来说,却并不是什么问题了。

        至少从这一段时间来看,章明泉处理得很好,洼崮镇的工作他基本上采取放手姿态,主要把精力放在了沙梁、小坝两个乡上的企业改制后发展问题上,齐元俊也很知分寸,有问题都主动向章明泉汇报,态度摆得相当端正,当然章明泉也是投桃报李,只要不是观点差异太大或者特别重大需要请示陆为民的事情,一律都是照准,从不打回票,所以三人关系也就越发紧密。

        “老谢年龄大了,他身体也不是很好,垛子口乡那边条件也不是很好,他像回县城里养一养身体,所以和我说起,看看陆书记能不能向县委汇报一下,提前下来,能够到人大政协那边去,如果条件合适,弄个专委会主任自然好,实在不行,安排一个副主任享受正科级待遇也行。”

        章明泉面前摆着一袋垛子口乡山上采下来的野茶。

        这野茶叶片肥厚,不属于那种嫩叶尖采摘下来加工的茶叶,而是采摘的主叶片,味道浓郁,和人工培植的茶叶相比,别有一股清鲜味道。

        这也是他到垛子口乡山上两个村走访调查时,山里村民送的,不值钱,却胜在天然野味,章明泉也专门给陆为民带了一袋过来,让陆为民尝尝鲜。

        陆为民泡了一杯品尝了一下,觉得味道很清新醒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种野茶。

        “专委会主任恐怕有些困难,咱们县里基层干部年龄普遍偏大,不少老同志都希望在要退下来之前到人大政协当个闲职过渡一下,所以这都是塞得满满实实的,不过想办法安排一个副主任,原职级待遇不变,这倒是可以努努力。”陆为民想了一下之后才回答道。

        县人大县政协那边虽说是闲职,但是双峰县的习惯就是基层科级领导干部要在退下来之前三五年到人大政协过渡一下,也算是一个对县城生活的适应,机关事务办还得要为这些干部考虑住房问题,所以这乡里的书记乡长们在觉得年龄差不多升迁无望的情形下,都希望尽早安排退路,要不真要到临退下来那一年半载再来想办法,真要没有职位,那就得就在当地退下来,那才是啥都没有了。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陆为民也知道自己这个县委副书记上来得太快,在县里边根基也不牢靠,组织部长张存厚也是地区下来的,跟着曹刚很紧,要想在这个问题上安排好,还得要和张存厚沟通沟通,这都在其次,关键是这老谢一下来,垛子口乡党委书记位置空出来,这势必又要牵扯到一系列干部的变动问题,所以陆为民还需要仔细斟酌一下。

        “老谢真要下来了,你怎么考虑的?”

        “老姜顶上接任书记也是顺理成章,关键是这个乡长人选,如果县里同意咱们区委的意见让老姜顶上,这个乡长人选我估计县里怕是想要安排人吧?”章明泉试探性的问道,他还拿不准陆为民的意图,但是他知道老姜和陆为民关系也很不错。

        陆为民也知道这事儿现在还真说不好,垛子口乡虽然是个偏远小乡,经济也不发达,但是这乡长毕竟也是科级干部,只要风声一出来,只怕想要谋这个位置的人就不会少,区里区外,只怕立马就有不少人得开始活动起来。

        “算了,老章,这事儿只能说到这里,我还是一个观点,人事安排应该服务于我们现在的中心工作,只要是有利于经济发展,不管是本区本乡产生,还是外地调入,我觉得这都不是问题,如果区里或者乡上有合适人选,当然可以向组织部门提出来,提请他们考察,至于说县里如果有合适人选,也可以拿出来让我们区委多了解一下,真要给我们洼崮输送发展经济的能人来,我们还能不欢迎?”

        陆为民的话让章明泉也只能附和着一阵干笑,这位陆书记现在在县里没呆几天,这官话套话却是学得圆润了许多,一大堆话里,你的要好好去琢磨,才能领会到对方的真实意思。

        章明泉又把中药材市场建设进展状况和丰祥药业的建设进度都介绍了一下,而关于天虎集团和香港永泰公司合资在洼崮建设木糖醇和山梨醇的项目现在也已经正式报到县计经委立项,正在进行前期的初审,估计六月底就要报到地区计委备案审核。

        而启明非标准件厂和长河紧固件厂两家企业也都正式挂牌,启明非标件厂生产基本上没有收到多少影响,而长河紧固件厂的厂区改造很快就完成了,现在通过贷款购买的设备已经安装到位,正在进行紧锣密鼓的调试,估计最迟七月就要正式投产。

        更让陆为民感到高兴的是章明泉提出了在洼崮镇、沙梁乡、小坝乡交界处依托邻近的中药材市场,建立一个联合工业园区的构想,这样可以充分的把中药材专业市场、丰祥药业、天虎集团和永泰公司合资的虎泰生物科技等几个项目串并在一起,科学合理的规划这一片区域的基础设施建设,将这些基础设施建设进行统合,最大限度的发挥的作用,避免资源浪费。

        这个构想原来陆为民也曾经有过,但是前期改制工作相当繁重,加之丰祥药业和虎泰生物科技这个项目也还没有敲定,选址也就无从谈起,所以一直没有提出来,没想到章明泉也想到了这一点,现在提了出来,这让陆为民心里更为满意。

        洼水河从垛子口山区流出,蜿蜒流经沙梁乡、洼崮镇和小坝乡,水量不小,事实上洼崮、沙梁和小坝三个乡镇交界这一片冲积洼地也就是洼水河千百年来冲积形成,有丰富的水资源,这也为在这一片地区建成工业园区提供了最大的保障,对于远离县城城区的洼崮来说,自来水管网现在还谈不上,那么丰富便利的水资源对于发展工业来说就是必须的。

        “老章,就目前来说,洼崮的首要任务还是要彻底完成我们区乡镇企业产权改制这一任务,同时依托我们现有基础,继续有针对性的推进招商引资。丰祥药业和虎泰生物这两个企业虽然一个在建一个在报审,但我觉得可以讲这两个项目的落户作为一个宣传示范典型,大张旗鼓的宣传我们洼崮及其周边地区丰富的生物资源和昌南地区中药材市场这个无与伦比的平台,进一步提升我们洼崮的招商引资吸引力,吸纳更多的相关企业来我们洼崮投资建厂,而你提出来这个联合工业园区的设想相当好,也是我一直在考虑的问题,如何来统筹规划,科学合理的布局,同时也要考虑到今后长远的发展目标,你要好好琢磨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专门安排一到二人来负责此项工作,尽快落实这个构想。”

        章明泉一边点头,一边记录着陆为民的指示,陆为民对他这个构想的称赞让他心里颇为得意,这个想法也是他很花了一番心思才成型的,但也是受陆为民关于今后要撤区并乡建镇这个意见的启发,所以他才觉得可以讲洼崮、沙梁和小坝三个乡镇的工业区集中靠拢,可以更合理的规划用地,更合理的统筹道路、管网建设,节省大量资源。

        说完这番意见之后,陆为民正准备再强调一下,门就被推开,何明坤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

        “陆书记,出事了!”

        见到陆为民有些冷冽的目光扫过来,何明坤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但是话已经出口,也只能硬着头皮听训斥了。

        陆为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章明泉两句之后这才淡淡的道:“什么事?”

        “双塬电杆厂的工人来了七八十个,刚才把县政府大门堵了,这会儿又到县委这边来了。”何明坤尽量平静自己的语气,让自己紧张的情绪变得自然一些。

        “哦,谁在接待?是工人,还是管理人员,还是家属其他人?”陆为民哦了一声,并没有显出多震惊的表情,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上向外看去。

        有四五十人个人已经沿着人行道从县政府那边走到了县委这边大门口开始聚集,而后边还有三四十人在陆陆续续的从县政府那边过来,不过战线拉得很长,拖拖拉拉,陆为民观察了一下,除了已经在县委这边聚集的四五十来个人中有几个显得群情激奋的亢奋模样,其他人更多的是附和着这些人的态度,很有点儿唯那几个人马首是瞻的味道。

        已经差了四节,先补上一节,呆会儿再补上一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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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六十六节 应战(1)

        章明泉也走到了窗户边,向外看去,看了看之后才咂着嘴道:“前面那些人不像是工人啊,电杆厂工人我也认得几个,那都是天天在野外作业的,这前边几个都是细皮嫩肉的,哪像工人?还有女人,电杆厂哪来女工?”

        陆为民回过头去瞥了何明坤一眼,何明坤立即接上话:“前面几个我认识,有厂办和供销科的,也有财务和保卫科的,后边那些都是车间的,也有一部分不认识。”

        “你去大致核实一下,一线工人大概有多少,来了这么多人,不可能都是坐办公室的吧?现在是谁在接待?顺便给接待的说一声,不要把他们堵在门口,先把他们带到会议室里安顿下来再说。”陆为民想了一想才道。

        “我听那些人要求见曹书记,李主任在接待,李主任已经在通知公安局那边了,他好像不同意那些人进县委大门。”何明坤有些迟疑的道。

        “你去请先关主任出面安顿一下,告诉他我的意见是不要堵在门口,县委大院老百姓也一样可以进来,人不算多,可以安排到第二会议室里坐下,请他通知公安局那边不要大惊小怪,来两个便衣就行了。曹书记和李县长到地区开会去了,杨县长在住院,请关主任问一问虞书记的安排,是我还是是其他哪位同志来接待。”陆为民有条不紊的安排道。

        何明坤把陆为民的安排在心里默记了一遍,立即出门。

        “嘿嘿,陆书记,看来双塬这边改制不像咱们洼崮啊,有些不安宁啊。”章明泉心里也有些佩服对方,眼见得四五十个人就要把县委大院堵上了,而且明显是冲着企业改制来的,陆为民却是镇定自若,丝毫没有慌乱焦躁的表情,甭管内心是不是如此,但是这份养气的功夫,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备的,在他这个年龄上,那就更罕见。

        “改革开放就是对旧有格局的调整,或者是打破,对旧有资源和利益也是一种调整,牵涉到诸多方面,有疑问担心和不同意见都是正常的,我个人的看法是,只要是对大多数人有利,对长远利益有利,就要坚定不移的推进,当然,事前准备要周全细致,但推进却绝不能遇到问题就退缩。”

        陆为民言简意赅的话语让章明泉也是心中感慨不已,陆为民能当上县委副书记自然有其成功之道,这番精辟独到的论断,这份坦然自信的气度,他就自愧弗如。

        “陆书记,双塬是县城所在,这些企业多多少少都牵扯很多人利益,还是需要小心一些。”章明泉对双塬电杆厂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在陆为民面前也就不打哑谜,“钱理华是钱理国的堂弟,而且还是叶县长的舅子,你这么一改是要敲掉他的饭碗啊。”

        “哼,他想要这个饭碗也很简单啊,出钱把这部分产权拿下,成为大股东,自然就保住了饭碗,既不想出钱,有没有能耐把厂搞好,却要站着茅坑不拉屎,还要变着法子吃肉喝汤往包里搂钱,企业效益和职工收入都和他无关,就因为这是集体企业?镇上一纸任命就能让他安坐如山?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陆为民摇摇头,“改革的目的就是要破除这种格局,而且越早越好。”

        正说间,何明坤已经一阵风似的小跑了进来,“陆书记,我已经向关主任转达了您的意思,他说请示一下虞书记。”

        桌上电话响了起来,陆为民接过电话,是虞庆丰打来的,虞庆丰在电话里也只是问了问让这么多人进县委会不会引起混乱,另外就是担心开了这样一个头有没有副作用,并请陆为民来负责接待。

        陆为民解释了自己的观点想法之后,虞庆丰同意了陆为民的意见,至于接待一事陆为民也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陆为民下楼走到大门口时,已经有一部分职工进了县委第二会议室,一二十个女人们围在门口,要求也去参加。

        “既然是电杆厂职工反映厂里的问题,不是电杆厂职工家属反映家庭生活问题,那你们这些老娘们儿在这里呆着干啥?”粗大的嗓门如公鸭一般,黑黝黝的面膛上几颗麻子随着他语气气势的加强而不断抖动,“家庭生活不幸福,该找医院找医院,该找妇联找妇联,我估计多半还是你们男人受不了你们了。一会儿县委陆书记要亲自接待你们的男人,你们要真没事儿,各人去逛街赶场,要不就回去买菜做饭。”

        有些粗俗而又贴实的话在一帮妇女里引起了一阵笑骂,也有几个稍微年轻的女人脸都红了起来。

        “好了,各人散了,一帮大老爷们儿的事儿难道还要娘们儿来做主?这种男人就是丢我们双塬人的脸,谁还不走,呆会儿我就要去好好羞辱你们的男人,看看谁在家里说话还不算!”麻子双手叉着腰,气势如山,“散了!”

        一帮女人们似乎也看出今天她们肯定没资格去参加反应,嘀咕了一阵之后,也就陆续散去,还有一两个女人过来和麻子打着招呼,幺叔姨夫的喊着,麻子很享受的挥手表示回应。

        “老皮还挺有大将风范啊。”陆为民第一次对这个县府办副主任兼信访办主任有了一些好感,比起县委办这边的李友峰的表现,这个皮贵全的手段和说话艺术就要高出一筹不止,虽说粗俗了一点,但是也要看对付哪些人,对付这些三四十岁的老娘们儿就是要用这等语言和态度。

        “皮主任就是双塬人,皮姓在双塬也是大姓,皮主任原来也在北外干过副乡长,后来又到洪湖当过副书记,在宕头乡当过乡长,才到信访办当主任。”何明坤小声的介绍道。

        宕头乡乡长到信访办当主任,这虽然说不上是打入冷宫,但是也有点儿贬谪的意思在里边了,宕头乡是双峰最东边的一个乡,距离丰州最近,自然条件和经济基础都不错,在那里当个乡长应该说是相当滋润的,如果要调整,到其他乡起码也是要当书记的,没想到直接到信访办当主任,这其实就是一个变相的边缘化。

        “老皮,都是你们家的人啊,来围攻县委?”陆为民看见皮贵全的目光转过来,亲切的笑着道。

        远远看见陆为民如此亲善,皮贵全心里顿时如喝了蜜一般,立即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陆书记,哪能呢?不过电杆厂工人大多都是这附近田边地头的,大家都沾亲带故,他们哪敢围攻县委,活腻歪了差不多,一帮老娘们儿也不知道吃错了药,男人们来反映问题也就罢了,啥时候轮到她们要造反了?”

        “嗯,有问题反映问题可以,但是这种方式不可取,老皮你们信访办平时也要和法制办那边多联系联系,加强法制宣传啊。”陆为民含笑点点头,“老皮群众工作很扎实啊,从双塬走了几年都还能这么熟悉。”

        一直到陆为民的身影消失在县委大院一楼走廊里,皮麻子都还有些晕乎晕乎,都说县委陆书记不太好相处,这不像啊,对自己这般和颜悦色的,甚至还有点儿亲近的味道,这让皮贵全心里喜滋滋的却又有些七上八下,倒要好好琢磨一下这里边的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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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他身上。

        县委办这边把会场布置的很快,职工们很快安排到了会议室里,坐得满满实实,主席台上的牌子也摆上了,关恒在左,县委办的牌子在右,陆为民的位置居中。

        关恒瞥了一眼陆为民的表情,对方似乎很轻松,感受不到这台下几十号人带来的压力,而夹着的一大叠文件资料让关恒怀疑是不是这个家伙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好了,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双峰县委副书记陆为民同志,县委曹书记和李县长到地区开会去了,一时间赶不回来,全权委托陆书记来处理这件事情,原本按照程序大家活儿有问题可以通过信访办来逐级反映,不过陆书记的意思是既然大家都来了,干脆就和大家见过面,当面听听大家的想法和意见。”关恒也是开门见山,然后把脸转向陆为民,“陆书记?”

        “我来说说吧。”陆为民点点头,目光明净通彻,“刚才关主任已经介绍了我,我是县委副书记陆为民,之前关主任也和我说了大家都是双塬电杆厂的职工,我就在琢磨可能应该是和双塬电杆厂企业改制的事情有关,我就在想这正好,我在负责全县的企业改制工作,本来打算在改制方案初稿出台的时候再来和大家见面谈一谈,但今天大家既然来了,那就正好也是一个机会,就着这个机会听一听大家的意见和问题。”

        补第二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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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六十七节 应战(2)

        看见陆为民登台亮相,台下很多人都是一震。

        不少人也都知晓县委里边来了一个相当年轻的副书记,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踩着轻快步伐的年轻人居然就是,而对方一上台来沉稳自信的态度和张弛有度的言语,一下子就让整个场面安静下来。

        “电杆厂名义上是我们县里在双塬改制的第一家企业,但实际上不是,我在洼崮担任区委书记期间,已经在对洼崮十多家企业全数进行了产权改制,到目前为止,除了两家企业因为债务原因尚未完成改制外,其他均已完成,而且就这短短几个月这些企业发展情况来看,都比改制之前状况好了许多。”陆为民环视四周,目光如炬,“县里推进企业改制,是为了更好的发展企业,增加企业职工收入,在这项工作上,我们县委也是经过了认真思考,才决定从我们双塬开始在全县推动企业改制。”

        “本来在企业改制方案尚未真正敲定出台之前,我讲这些都显得有些早了,但是今天大家既然来了,我也觉得我们可以开诚布公把内心的话说出来,大家对企业改制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出来。”陆为民顿了一顿,显得相当坦然,“如果我本人能够现场解答或者说明的,我一定现场回答,如果不能现场回答的,那么我也可以和大家约好一个时间,到时候我再来回答大家。”

        陆为民如此坦率大方,开门见山的就把问题抛了出来,让很多人都感到意外,包括关恒在内,都以为陆为民要见这些人也不过是形势所迫,走走形式,听一听大家的意见想法,然后来一个缓兵之计,让大家先回去等候消息,没想到陆为民居然明确表态,能回答的问题当场回答,不能回答的约定时间答复,这份表态可谓鲜明磊落。

        场内一时间出现短暂的冷场,所有人似乎都在咀嚼着陆为民这番话的真实含义。

        “陆书记,我们电杆厂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搞改制?电杆厂还没有到过不下去的时候,我们觉得不需要改制!”终于有人打破了沉寂。

        陆为民目光落在这个坐在第一排的男子身上,含笑点了点头。

        对方大概也就在三十来岁,穿着一身干净的工作服,长得倒是相貌堂堂,不过一看也就知道不是在生产一线干的,但也不像是搞销售或者财务这一类的人员,陆为民琢磨着这个家伙是干啥的,既然敢打头炮,自然也就是对方圈子里的核心人物才对。

        “说得好,电杆厂还没有到过不下去的时候,不需要改制,嗯,那我问一句,是不是非要到了过不下去的时候,才来改制?那请问你知道不知道到那个时候改制,也许职工们比现在得到的就要少得多呢?”陆为民目光温润细密,却如水银泻地一般牢牢的锁住对方,“对了,我刚才也介绍了我自己的身份以及我分管的工作,因为电杆厂来的职工比较多,我想请提问的人先介绍一下自己名字身份,从事什么工作,这样我也要好有针对性的回答一些,请问这位师傅……?”

        看见陆为民的目光紧紧盯住自己,宽面男子心里也有些发虚,有心想要不回答,但是这个问题却太正常,想要拒绝也找不出合适理由来,犹豫半晌才呐呐道:“李长恒,保卫科的。”

        “哦,大概是李科长吧,那我继续回答你的问题。”陆为民点点头,既然你是故意来给我当靶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清了清嗓子,环视四周一眼,“刚才李科长说了,电杆厂没到活不下去的时候,就不需要改制,我要反问一句,是不是要到过不下去的时候我们才来改制?是不是要到活不下去的时候才是改制的最好时机?”

        “我觉得这个回答恐怕是否定的,谁都明白,一样东西肯定是在品相最好的时候卖的价格最高,我们进行改制,既要为保证集体资产不流失,又要充分考虑企业职工的利益,当然要尽量选择价值最高的时候来改制,这样不但集体资产增值了,职工们的股权利益也能最大化,就像炒股一样,谁会选择在股价不好的时候去卖掉?”

        陆为民清朗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另外我还要问一个问题,我注意到刚才李科长用了‘我们’这个词语,我想要问一问这个‘我们’是指在座所有人,亦或是部分人,能不能代表大家?或者只是代表厂里机关甚至保卫科的人?我为什么要这么问一句,并非有其他意思,而是我觉得在改制方案尚未正式出台之前,在改制方案是否能给大家带来比现在更多的利益之前,大家就都表示反对,我觉得有些无法理解,所以我想要问一问李科长的反对是不是能够代表所有人。”

        这一句话问得相当狠辣犀利,尤其是在陆为民环视的目光下,许多人都有些不太自然。

        “陆书记,我是供销科的谭卫国,我想您可能误会李科长的意思了,我们是觉得现在电杆厂情况很好,县里为什么就要拿我们厂来搞什么试点?这弄得大家人心惶惶,现在连上班都是心烦意乱,其实大家伙儿就是想要一个稳定的工作,并不奢求太多,改制什么的和我们没有太大利益关系,所以大家伙儿就觉得如果可以不改,最好不改,您都说了这是试点,其实也就是尝试,那也就意味着可能会失败,我们厂情况不错,万一这试点真的遇到什么麻烦失败了,你们当领导当然无所谓,毕竟和你们无关嘛,但是我们这些靠这个厂生活的职工呢?那个时候我们找谁去?政府会管我们的生活么?”

        陆为民点点头,总算出来一个说话有些味道的,要不这场风波也就未免显得太过单调无趣了,精心策划这么久搞出一个这么大的事情来,要真没有几个能够有点儿分量的角色来出面,那也太逊了。

        “你是供销科的?嗯,你觉得现在厂里情况很好,那不知道你所说的情况很好是指哪方面的,是厂里效益状况很好,还是职工收入持续增加了?”陆为民淡淡的瞥了一眼对方,然后把手中的资料往桌上顿了一顿,这才不慌不忙的道:“这里是最近五年双塬电杆厂的数据报表,包括财务报表,是从双塬镇工业公司那里提供的,我看了看,五年前,双塬电杆厂利润实现一百二十万元,三年前实现利润六十五万元,去年电杆厂实现利润六万八千元,这是情况好的表现?”

        略带嘲讽的话语一下子就把姓谭的家伙噎得脸胀得通红说不出话来,陆为民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再从咱们电杆厂的职工来收入来看,已经连续三年职工收入没有任何增加,当然这不包括所谓厂部机关的财务和销售上,我也看了厂里产值和职工人数,并没有多大变化,也就是说基本上是在同等条件下,职工工作量也没有太大变化,利润锐减,一线职工收入三年无增长,市场销售没有起色,好像还在萎缩吧?”

        “谭师傅,据我所知,咱们双塬电杆厂在三年前还基本上垄断了整个黎阳、洛门、昆湖以及部分昌州电力电杆市场,但是现在呢?昌州市场我们已经失去了,昆湖市场也在萎缩,甚至连黎阳那边也出现了一些状况,不知道我所了解到的,有没有错?”陆为民嘴角挂着的笑容看起来多了几分冷峻,“可是据我了解销售部门的费用连续三年都在大幅度增长,市场萎缩,销售部门开支却在增加,不知道谭师傅怎么解释这个问题?而我们的一线职工收入却没有半点增加,这个对比未免太让人失望了一点。”

        见有些尴尬的谭姓男子欲待解释,陆为民点点头,“谭师傅是不是要说现在市场很严峻,销售费用每年都在增加?那我也可以告诉你,国家和省里连续三年在电力投资上都一直保持高位增长,电杆市场需求并没有所谓的萎缩,而是在不断扩大,至于说费用是不是需要增加,我不是具体经营者,我无从得出结论,但我总觉得这似乎有点不太合理。”

        见谭姓男子在陆为民的反问之下张口结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直坐在人中间的一个中年男子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掂量该不该出面。

        “至于说改制的风险,我觉得如果说一点没有,那肯定是假话,但是大家伙儿可以看得见,现在电杆厂在目前状况下每况愈下,你们应该感觉得到现在厂里的状况,改制之后我个人觉得不管变得更好还是更糟,至少这个主动权掌握在大家手中,而不是少数个别人手中,大家可以充分发挥自己主观能动性,同样也可以作为股东行使自己权利,我相信在这种情况下,厂里的情况应该只会比现在好,这还不算通过改制给大家带来的股权收益。”陆为民将身体微微前倾,双肘靠在桌面上,颇为自信的道:“我相信这个帐,大家只需要仔细算一算,就算得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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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六十八节 应战(3)

        “也许大家还对这一次改制有很多疑虑,我觉得这都可以理解,毕竟这涉及到大家的利益,但是我觉得大家不妨稍安勿躁。”

        陆为民语气也变得更加轻快随意,配合着手握签字笔的动作幅度也显得更大,更引人注意。

        “在方案草案出台之前,县里有关部门还会降将近五年来电杆厂的基本财务指标进行过公示,让大家明明白白的了解电杆厂目前真实状况,然后大家可以结合改制方案草案来对比,我们也欢迎大家对方案的草案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双塬区委和双塬镇党委政府也会根据大家建议汇总上报县委县政府,统一进行研究。这不是一个一成不变的方案,而是要综合考虑大家意见进行完善,既要保障集体资产增值,又要保证职工获益,所以请大家放心,我想只要大家认认真真的对照电杆厂各种数据,再来结合方案掂量,应该会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陆为民手中的那一大叠厚实的报表资料一下子就打哑了许多人的质疑,几个人目光在悄悄的交换着眼色。

        先前准备的很多东西现在无法排上用场,坐在这里等人不仅仅是厂部机关的人,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属于一线生产工人,他们的利益诉求和机关人员截然不同,他们固然希望有稳定的工作,但是一样对厂子的现状很不满,对自己现在的收入两年没有变化很不满,同样他们对厂里领导和财务、供销这一帮人也都很不满,这个时候如果再要揪着不放,也许就要立马现形。

        可是局势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很快就有代表着一线工人的代表发问,提出企业改制之后工人是否会下岗,是否会裁员,以及在收入是否会降低,这是在座一线工人的最大心声。

        “我听了几位一线工人的提问发言,都集中在是否会下岗裁员以及收入是否会受到影响这一点上,对于这一点,我想我不是企业经营者,无法给出你们明确的答案。而改制之后经营者将是你们的代表,也就是说你们和经营者都同属于企业主人,企业效益好也就意味着你们收入高,企业效应不好,那你们的收益肯定不高,这是成正比的。”

        陆为民回答这些问题时显得游刃有余,“但是我要说一句,县委县府对于企业改制是有一个期望目标的,而这个改制也是围绕着这个目标,那就是企业要壮大发展,效益要提高,职工收入要提高,这个职工收入是指的广大职工,不是指某个人或者某个群体,而是指以广大一线职工为主体在内的所有职工,当然我觉得肯定会有少数人也许会觉得工作比以往更辛苦,生活还不如以往滋润,那我只能说这是一种正常的纠正。”

        紧接着陆为民有介绍了目前国内经济发展形势以及对电杆厂前景的展望,陆为民渊博的知识和滔滔不绝的口才也让在座包括关恒在内的所有人见识了一番他的风采,同时陆为民也主动和电杆厂一线职工就一些他们担心的具体问题比如股份配置等问题进行了探讨沟通,陆为民只说在正式方案未出台之前都会充分征求大家意见,气氛也从最初有些紧张变得融洽起来。

        接待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才算结束,陆为民也觉得今儿个这一番对话算是对电杆厂一线职工的想法一个基本的了解。

        之前双塬区委和双塬镇党委政府因为方案初稿尚未出来,所以在征求意见工作上搞得有些泛泛,陆为民觉得这应该是给了一些人可乘之机,不过这一次电杆厂职工来上访,也算是一个契机,正好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把改制推进,陆为民的想法就是乘着这个机会让改制工作组开始正式启动,到电杆厂征求意见了解情况,然后有针对性的完善改制方案,推进改制。

        让何明坤通知已经在县委等着的孔令成和钱理国以及县委办、县计经委、县乡镇企业局有关同志在自己办公室开完一个短会之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孔令成和钱理国也邀请陆为民一起吃饭,陆为民婉拒了,表示等电杆厂改制圆满成功再来喝这一顿庆功酒。

        **********************************************************************************************************

        曹刚是下午快下班时才回到县里的。

        上午接到县委办电话称有近百名电杆厂职工上访,也把曹刚吓了一大跳,差一点就要向地委主要领导请假赶回来,不过陆为民随后打来电话中表示情况可控,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凶险,曹刚这才稍稍稳住心神,叮嘱陆为民认真耐心接待的同时也要陆为民随时和他保持联系。

        按照曹刚的想法是打算上午开完会就马上赶回来,不过后来十一点钟左右陆为民就给他打了电话,表示接待已经结束,电杆厂职工情绪稳定,对回答也基本满意,加上李书记要留他和李廷章两人下来谈事情,所以一直拖到下午才回县里。

        回到县里,曹刚就通知陆为民和关恒到自己办公室。

        关恒先到。

        “陆为民呢?”

        “陆书记可能还在与钱理华和白宏胜分别谈话。”关恒见曹刚气色还不错,所以也就微笑着道:“陆书记说今儿个这些电杆厂职工来反映问题也是一个好事,正好就着这个风头正式启动电杆厂改制工作,从明天开始改制工作组就正式开始运转工作,按照陆书记的意见,两个星期之内完拿出改制方案初稿进行意见征求,然后一个月内形成正式方案,力争四十天内彻底完成改制转换。”

        “老关,会不会太快了一点?”曹刚抿了一口茶,皱着眉头,“为什么职工会集体来反映问题,之前有没有兆头?双塬区委和双塬镇党委政府是怎么搞的,之前有没有做工作?陆为民难道也对此一无所知么?”

        曹刚来双峰之后,最开始一直很警惕,对于原来县里班子一帮人采取一直采取听其言观其行的态度。

        他也知道这双峰原来是梁国威的铁板天下,即便是像这一次受到梁国威下台影响而得利的虞庆丰和孟余江两人,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原来梁国威一条战线的人,真正和梁国威尿不到一个壶里的人除了李廷章之外就还只有陆为民,至于杨显德也是因为年龄原因才保持着一种超然态度。

        像虞庆丰在担任纪委书记期间,不少时候都是保持着主动配合梁国威的态度,而孟余江就更不用说了,和戚本誉虽然关系不太好,但那也只是梁国威这个阵营中内部的分歧而已。

        孔令成和戚本誉关系不好,但是却依然属于梁国威阵营的人马,这一点曹刚也很清楚,陆为民似乎很看好孔令成,这让曹刚也有些警惕,但是他也清楚目前自己来双峰时间太短,又是单枪匹马,就算是张存厚来了情况稍有改善,但是要想迅速立住脚,也需要收编原来梁国威的人马,而孔令成也是一个很老练的角色,曹刚也就顺水推舟,想要看看孔令成的表现。

        关恒觉察到曹刚似乎对陆为民在这件事情上有些看法,便有意为其缓颊。

        “曹书记,双塬方面恐怕也是抱着想要多调研得细一些的想法,所以改制方案的初稿也并没有对外公布,但是这种消息本来就瞒不住人,加上有些人大概不愿意看到改制顺利进行,所以也在里边起了一些作用,导致了很多职工并不清楚改制会带来什么,对他们是好是坏,就这么漫无头绪的跑来向县委讨说法了,好在陆书记早有安排,各方面准备也很充分,尤其是明确提出来要把近几年电杆厂各种数据公布出来,让大家了解,这一手很厉害,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立即就哑了火,而正儿八经的一线工人在听了陆书记的介绍之后都逐渐平静下来,基本上接受了陆书记的意见,同意等待改制方案出来。”

        听得关恒这么一说,曹刚表情又稍稍变得好看一些。

        “曹书记,其实我觉得既然挑开了,那就光明正大的把这事儿给摊开来,县委县府的目的想法也是为了企业能更好的发展,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你越是这样,有些人就越觉得里边儿有猫腻,甚至也影响到厂里职工和社会上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我建议县委可以尽早召开常委会研究这个方案,先把初稿拿出来进行讨论,只要明确了方向,就坚定的去做,有问题我们解决问题,有疑问我们回答疑问,彻底打消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幻想,我相信只要这个头开好了,就可以为其他企业改制打下一个良好基础,也能积累不少经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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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六十九节 昭然若揭

        等到陆为民和关恒离开之后,坐在皮椅子上的曹刚才舒了一口气,有些疲倦的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慢慢搓揉着额际的皮肤。

        据说这样可以不但可以缓解压力,还可以让额部的皱纹舒缓许多,减轻老态。

        来双峰一个月,他就深刻感受到当县委书记和县长的差别。

        在南潭当县长时,他觉得秦海基威风八面风光无限,自己当县长事事受约束,苦事儿累活儿都是你的工作,做出成绩了,就是县委领导有力指挥有方了,没几个领导记得你的辛苦操劳,那份儿憋屈郁闷别说多难受了,可你还得笑脸迎合,否则就是班子不团结,板子都得打到你县长屁股上。

        那时候他也曾无数次的咬着牙想再熬一熬,熬上三四年,媳妇儿熬成婆就好了,没想到惊喜来得这样快,才两年时间,自己就跨越了这道门槛,从老二变成了老大,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来双峰之前,曹刚就有一定的思想准备,梁国威这个人他虽然不太熟悉,但是毕竟都是在一个圈子里,他对梁国威的作风还是有些了解,霸道专横,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刚愎独断,县里边基本上是一言堂,李廷章虽然也是老资格县长,但是在他面前也只能是当受气包的份儿。

        可就这样一个风光一时无二的人物,就这么一栽到底,快得甚至如故事情节一般,而且还连带着两个副书记都为之黯然落马。

        现在地委虽然还没有明确对詹彩芝牵扯到亚洲国际事件中的责任,但是纪委对她的调查却没有结束,也还没有拿出结论,只是先撤了她的职,而梁国威以生病的原因免职,甚至没有给一个象征性的闲职,这也说明了在亚洲国际事件中他难辞其咎,至于说戚本誉被一脚踢到了旮旯里冷藏,日后究竟会不会还要追究其责任也很难说。

        双峰遭遇这样的大震荡,导致原来以梁国威为核心的班子人心彻底涣散,要想重新把这股子人心凝聚起来,没有一年半载根本不可能,加之本身经济一直就在全地区属于垫底两个县之一,曹刚也做好了来这里过苦日子干苦力活儿的思想准备,但是当他来了这一个多月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在双峰工作的难度。

        梁国威的垮台直接导致了整个以他为核心的班子的坍塌,戚本誉和詹彩芝黯然出局,却而代之的是虞庆丰和陆为民。

        虞庆丰是地头蛇,人熟地熟,但是这个人长期在纪委系统工作,威信虽然有,但是在县里边人缘关系就不算好,过于古板方正的性格加上纪委特殊工作性质,使得他的工作思路显得太过狭窄,考虑工作看待问题也就难以跟上局势发展节拍,更缺乏开创性和主动性开展工作那种能力和动力。

        连曹刚自己都感觉虞庆丰担任这个县委副书记就是地委为了平衡双峰局面所做的一个妥协,要想协助自己在双峰打开局面,别说虞庆丰本人现在存着什么心思他都有些拿不准,就算是虞庆丰真有意支持自己,曹刚觉得都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凑合着理顺局面也许能行,但要想达到自己所期望的那样打开局面,真正把双峰工作拿起来,恐怕难度很大。

        孟余江原本是一个各方面能力和人脉关系都不错的角色,但是对方和梁国威过于密切的关系让人不得不让地委三思,曹刚在接触了这么久之后,也觉得有些遗憾,如果地委能够让孟余江出任分管党群的副书记,而让虞庆丰继续担任纪委书记,也许自己的局面就要好得多。

        曹刚很清楚,摆在自己面前的难题还不完全是县委这一块,而是县政府那边。

        李廷章就像是一根卡在双峰喉管上的鱼刺一般,上不得,下不能,李廷章自己也知道他不可能再在县长这个位置上干多久,而双峰也失去了他的位置,所以现在就是静待地委安排,如果要过于积极热心,只怕还要引来自己的怀疑,所以能够这样低调的撒手,也算是对自己的配合了。

        如果地委能够多给自己一年半载时间,让自己在这一年半载时间里从容的把局面理顺,然后等到李廷章离开,来一个新的搭档,两人再来携手好好谋划一下双峰的发展,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是曹刚却知道地委是不会给自己这么多时间的,无论是李志远还是孙震对于丰州现在在全省所处的位置和目前所处的形势下都不会容忍下辖任何一个县的领导这种“不思进取”的举动,这也让曹刚扼腕叹息不止,这种情况下,曹刚就不得不选择另一条他极不愿选择的一条路,那就是和陆为民合作。

        陆为民不是曹刚心目中合适的合作人选,如果不是别无选择,曹刚也不会走这条路。

        李廷章和杨显德在角色上的缺位,使得陆为民在某种程度上承担起了县府那边的一些责任,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发展经济。

        这也是摆在双峰县最核心最关键的工作,这项工作拿不起来,不但今年双峰县自身的日子会相当难过,而且地委那边也难以交代。

        陆为民不是自己愿意的合作人选,不仅仅因为对方和自己之前在南潭的嫌隙,如果仅仅是这份嫌隙,曹刚自问可以压下这份不喜,保持一份平和心态和对方合作,他对陆为民的反感还源于对陆为民在经济上过于激进的策略。

        曹刚和陆为民都认为要想让双峰经济在较短时间内有所作为,那么无外乎在两方面有所突破,一是招商引资要有要有大动作,而是要推进全县乡镇企业产权改制。

        曹刚更倾向于在招商引资工作上全力以赴,以求能够在这上边获得一个满意的结果,至于说乡镇企业改制,他内心想法是可以适当搞一搞试点尝试,小步稳走,先易后难,由点及面,如果条件不合适或者有难度,不妨放一放,这和陆为民的观点恰恰相反。

        陆为民认为招商引资固然重要,但是以双峰目前的条件,尤其是在基础设施上的欠缺,即便是花再大的精力,招商引资上想要取得重大突破的几率也不太大,当然如果只是想要在纸面上做做文章那是另外一回事。

        而如果能够在现有乡镇企业产权改制上积极稳妥的推进,不但可以明确产权,激发企业所有者和经营者加大投入发展壮大企业的积极性,而另一方面将这些集体资产变现,既可以消除合金会上隐藏的巨大窟窿,又可以用这笔资金来加大基础设施建设投入,为下一步的招商引资打下一个坚实基础。

        将陆为民放在案桌上的方案拿起,曹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虽然内心很不愿意承认陆为民的观点,但是理智却告诉曹刚自己,对方的观点才是符合双峰目前局面的合理做法。

        双峰现在无法和丰州市和古庆县比,也无法和经济技术开发区先行一步已经有了一些气象的南潭和淮山比,甚至连大垣这样的县也要胜过双峰一筹,对于现在的双峰来说是要和阜头争夺全地区的倒数第二名,这才是最现实的。

        而双峰几乎十年不变的县城格局以及还停留在八十年代初期的基础设施建设,让双峰很难在目前这种各地都在想方设法争夺投资项目的竞争中占据优势和胜算。

        像洼崮能够争取到几个项目投资那也是托了洼崮是中药材种植基地的福,加上中药材专业交易市场这个项目抢先一步成行,否则一样可能面临颗粒无收的结果,从到现在为止双峰包括双塬在内的其他地方都没能有一个像样的项目落户就能见出一斑。

        可要想搞基础设施建设,那就得说投入,现在的双峰为亚洲国际这件事欠下一屁股帐,地区里边的,还有几百干部的,年底就要说兑现,想到这一点曹刚就觉得头疼无比,哪里还能有钱来搞基础设施建设?可基础设施建设不投入,那就意味着双峰在日后招商引资中越来越处于劣势,这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曹刚发现自己就像是被陆为民绑架了一般,只能亦步亦趋的按照陆为民设定的路线走,他很想要否定陆为民的规划,但是却发现否定了对方的方案自己却拿不出更好的东西来,而来自地委行署越来越频繁的言语也让曹刚不得不捏着鼻子吞下这口苦酒,有时候他甚至自我安慰,反正按照陆为民的构想,出了成绩那也是自己这个县委书记指导有方。

        可是曹刚却知道陆为民正是用这种手法不断扩大他自己的话语权和影响力,而在李廷章也许明年翻了年就要调走的情况下,这个家伙的野心简直就昭然若揭!

        明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曹刚却还是下意识的有些担心,陆为民已经几度打破了常理,万一情况真如他所设想的那样大获成功,他又再度打破常理呢?

        想到这里曹刚就忍不住想要叫出声来,这绝不可能!

        那自己为什么还这么担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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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七十节 酒后真言

        微醺的酒意让陆为民身上有些发热,两个人走在河边,小酌之后似乎思维变得更加清晰,谈兴也更浓。

        河畔凉风徐徐,两人有意选择了较为僻静的河汊子这一段,起伏不平的河坎多了几分幽静。两人已经走出了好几里地,身上也已经有了一些汗意,但是谈兴正浓的二人却丝毫没有感觉。

        “为民,我总感觉曹书记对你有点儿说不出的感觉,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是意识到了你的观点是符合我们双峰现实的,那种寄希望于招商引资引来几个大项目落户,不太现实,你在和他探讨了之后,他好像理智了不少。”

        关恒在人前从来都是以陆书记名称称呼,只有在和陆为民两人独处的时候,才在陆为民一再坚持之下叫为民,这样也觉得更亲切。

        “嗯,大概他内心也很纠结吧,不说之前我们在南潭就有点儿心结还没有解开,就是我现在的做派也未必让他满意,甚至他大概也觉得我是不是起来得太快了一点,让他有些无法适应,这种有些抵触或者说是敌视的感觉,有时候就是这么敏感。”陆为民自我解嘲的笑了笑:“不过这都没关系,只要咱们大家都能把个人感情克制住,理智冷静的处理工作那我觉得很合适了。”

        “也许是他觉得你给他不仅仅是助力,甚至还是一个威胁,所以才会有敌意吧。”关恒笑了笑,“一般人嫉妒担心心理只产生于对自己有威胁的人,而不会对自己无法造成威胁的人起什么嫉妒心理,这也就意味着他很忌惮你。”

        “忌惮我?”陆为民朗声大笑了起来,“那我还要深感荣幸了。曹书记那也太瞧得起我了,说实话,他这么做完全没有必要,作为县委书记,他需要做的是如何把这一帮人团结凝聚起来,群策群力,在他率领下为他冲锋陷阵,拿不出成绩来,地委首先要打板子的不是你我,而是他,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同理,双峰如果真的出了成绩,地委一样首先要认可他的领导艺术和能力,目前这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格局他应该比我们看得更清楚更透彻才对。”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他当然懂,现在的格局他也明白,嗯,怎么说呢?我觉得他好像不愿意让你在这场企业产权量化改革工作中得分太多吧,或许这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关恒脚步稍稍放缓,“尤其是现在咱们县这种特殊格局,李县长不太愿意管事,而老杨却有年龄即将到点,虞书记我感觉曹书记也不太感冒,这种格局下,他可能想得更远更多一些。”

        陆为民挺明白了关恒话语中的意思,脚步也是一滞。

        关恒能说出这番话,也是有些推心置腹了,两人虽然在现实中已经隐隐结盟,但是那一层面纱却从未挑破,曹刚来也在不动声色的拉拢关恒,但是这种拉拢却又总因为关恒原来是梁国威的铁杆死党而横亘着一丝阴影,让曹刚难以放心释怀的把关恒揽入囊中。

        “关主任,你是不是想得太远了一点?那个位置想坐的人很多,恐怕唯独我没资格想吧?”陆为民不是没想过,当他自己担任县委副书记分管经济,而虞庆丰担任分管党群副书记,李廷章却又出乎人意料的没有调离双峰时,他内心深处就隐隐有某种期盼。

        但是他仔细分析过自己现在的情形,今时不同以往,地委是李志远掌舵,就算是孙震和安德健真的很看好自己,似乎也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又做出什么太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夏力行在走之前硬生生把刚刚担任正科级干部的自己给又擢拔了一级,已经已经引起了一些非议,好在这是从地委办下到双峰这个穷县里挂个常委职务,又有夏力行面子在那里摆着,就算是诸如李志远、苟治良这些人有些不满也就是腹诽而已。

        四月份双峰政坛地震,自己被一下子推上这个县委副书记位置上,从行政职级上来说县委常委和副书记是同级,但是这中间的差距体制内的人都清楚,自己能坐上这个位置,一方面是机缘凑巧,双峰捅出了这么大一个窟窿来,自己是唯一一个保持着较为清醒头脑的班子成员,也是善后的最合适人选,二来,孙震和安德健都在其中使劲儿,甚至连何铿都找路子帮自己疏通了,而陆为民估计夏力行也或多或少在里边发挥了一些影响力,加上李志远对自己的搞经济工作的能力还算是比较认可,对自己恶感不算太深,所以自己才会有这般造化。

        可如果自己还要觊觎更高的位置,陆为民觉得自己似乎就有些太过于好高骛远不切实际了。

        “为民,现在是改革开放大潮汹涌的时代,俗话说得好,时势造英雄,现在从上到下都把发展经济放在了首要位置,谁能够在经济工作上做出耀眼的成绩,谁就有可能成为英雄,谁也就能被领导看重。”

        关恒摇摇头,并不认可陆为民的自我评价,只有他和陆为民两个人,多了几许酒意的他话语也更放得开。

        “曹刚凭什么能只当两年县长就能到双峰来担任县委书记?还不是因为南潭这两年经济发展很快;王自荣马上就是副专员,他担任淮山县委书记也不过两年多时间,像齐重天这些当了多少年的老资格县委书记,却没有能纳入地委和省里视线,那还不是因为这两年淮山的经济一样有亮点?”

        “不能以老观念来看待新形势下的问题,在这一点上,我感觉从省里到地区都有一些比较大的变化,年轻某种情况下是短板劣势,但是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也就有可能会被塑造为一个风向标,干部年轻化这个词儿也提了不少年,从改革开放初期就开始提,但是始终未能真正落到实处,可是当真正需要的时候,这个观点就有可能成为一面光鲜的旗帜,再说一句难听的话,你能从一个只当了半年的县委常委变成县委副书记,未尝没有你在洼崮这几个招商引资引来的大项目落户为你加的分,否则就算是地委领导有意要擢拔你,那也得要有足够说服力的东西来说服其他持不同意见的领导才行。”

        关恒的分析细致入微,而且相当精准深刻,对于省地两级近年来在用人问题上的一些细微变化也捕捉得十分到位,同样也对上层领导心思也揣摩得十分透彻,不愧是县委办主任,在这一点上,陆为民觉得关恒和徐晓春算得上是自己见过的副处级干部中给自己留下印象最深刻的两位,两人在风格上不尽一致,但是却都有一番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的独到功夫。

        “双峰现在可以说既面临着巨大的困难和挑战,同时又是一个风险和机遇并存的所在,怎么来把这篇文章做好,为民,你大有机会,尤其是在曹刚现在也同样别无选择的时候,我想他会想明白这一点,合则两利,分则两伤,只有把今年这个难关渡过,曹刚也才能有机会考虑其他,而如果你能在今年拿出一番耀眼的成绩来,我想地委行署也一样会考虑双峰后续发展的延续性,到那时候,也许就是你的机会了。”

        关恒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多了,不过多喝了两杯,正好乘着这个兴头,说了也就说了,至于说陆为民本人怎么想,他不在乎。

        他只是觉得陆为民这个人有值得一帮的价值,既没有因为当初梁国威得势而过分靠近自己,也没有因为梁国威失势而冷淡自己,甚至他还感觉陆为民还比之前更亲近自己。

        关恒已经听到一些风声说曹刚可能会在下半年要对县委班子进行微调,并且应该已经向地委有关领导汇报了这方面的想法,而作为县委办主任这个位虽不高但是却需要和一把手保持绝对一致的位置,自己未必还能坐得稳,当然即便是调整了自己,在级别上不会变化,但是有可能要让自己离开这个枢纽位置,自己往何处去,也就很微妙,而陆为民这个时候的态度就显得有些不一样了。

        陆为民不但是夏力行的前任秘书,而且恐怕在夏力行心目中分量还不轻,根据关恒的观察,陆为民肯定不会是外界一些传言所说的被夏力行所抛弃才会到双峰来,而且他甚至能肯定陆为民至今还和夏力行保持着相当密切的往来,而夏力行上行的势头也很明显,从最初的副省长人选摇身一变成为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仅仅这一点变化就足以让人三思了。

        不仅仅于此,陆为民还和地委组织部长安德健关系相当紧密,地委里边的熟人也曾经和自己提及过,安德健对陆为民很器重,甚至有点儿像是对待亲子侄一般的味道,关恒能够听出这话的分量,那也就意味着安德健是把陆为民当做真正的心腹在培养,而安德健又和孙震关系极为密切,这一连串复杂的关系也才让关恒借着酒意有些冒昧的进了这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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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七十一节 陆为民的领地

        送走了关恒回到招待所的陆为民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冲动,这不是性冲动,就像是一股子气儿在全身乱窜,让他总有一种想要发泄疏导的欲望。

        关恒的话把他内心一度认为不太可能的那种奢望给勾引了起来,而在酒精刺激作用和关恒相当精辟透彻的分析下似乎有点儿一发不可收拾的感觉。

        陆为民当然知道在自己出任县委副书记的问题上,安德健是狠使了一把劲儿,甚至可能也专门向夏力行汇报过,寻求夏力行的帮助。

        在陆为民当时看来,这个县委副书记能够当上固然好,当不上影响也不大,毕竟自己在洼崮时间也还短,自己还想有更多的精力在洼崮做点儿事情出来,这要到了县里边,不可避免的就要对洼崮那边放松,而无论是章明泉和齐元俊,陆为民当时也不知道他们俩能不能帮自己撑起。

        不过安德健显然在这个问题上有不同想法,虽然没有和陆为民明言,但是最终能够让自己胜出,陆为民知道这中间安德健出力甚大,甚至有点儿硬扛着上的味道,以安德健深谋远虑的性子,陆为民觉得恐怕他是有想法的。

        这一点在李廷章明确不会在今年离开之后陆为民就感觉出来了,李廷章的无心恋战和杨显德的等日子数天数,也是的县府这一块的工作就显得格外缺位了,而如果在其他方面缺位也还说得过去,可唯独在今年的形势下,经济发展这一块却是不能缺位的,这样就给了自己一个可以说是难得的机会。

        关恒说得没错,时势造英雄,在这个大潮汹涌的时代,没有什么不可能,自己以二十五岁之龄就能当上县委副书记,那么二十六岁当上县长似乎也就并非天方夜谭痴人说梦了。

        关键在于得拿出让人信服的成绩来,当你交出来的答卷让领导们都无法把你搁在一边时,也许一切都可能梦想成真了。

        在现在,答卷上最好的答案就是经济成绩。

        想到这里陆为民就禁不住热血沸腾,还有大半年时间,自己还有机会搏一搏,无论是企业产权改制还是对外招商引资,陆为民都觉得大有可为,尤其是企业产权改制这一块,陆为民觉得做得好,不仅仅收获的是经济效益,而且能够为全县乃至全地区的企业改制提供一个相当完美的范例。

        洼崮的企业经过产权改制已经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巨大变化,这一点上章明泉专门给自己汇报过,无论是康明德兼并了洼崮建筑公司之后的民德建筑公司,还是非标件厂一分为二演变出来的启明非标件厂和长河紧固件厂,亦或是沙梁的预制件厂和小坝的塑料制品厂,在经历了改制之后,企业的面貌都焕然一新。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这些企业生产纪律和市场营销上的变化,推行计件制和加大力度开拓市场成为这几家企业改制之后的第一动作,而在企业规模投入上也是十分积极,这从洼崮各乡镇的信用社放款额度和各基金会上报到县合作基金管理办公室的贷款申请数量上就可以看出来,几乎所有企业都有扩大生产规模的计划,而且已经有几家已经付诸实施。

        洼崮和双塬还不一样,原有的乡镇企业数量少,规模小,即便是改制之后迎来一个高速发展期,但是要想凭借这些改制企业来实现洼崮面貌的根本性改变不太可能,洼崮面貌的改变必须要依托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以及围绕洼崮中药材种植基地和这个市场发展起来的制药产业。

        如果自己不是县委副书记,那么以洼崮现有的状况,自己完全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说得起硬话,但是现在不仅仅是洼崮区委书记,更是县委副书记,那么仅仅是洼崮的成绩就不够了,还得要让整个双峰动起来,只有让整个双峰交出一副令人满意的答卷,才可能奢望其他。

        陆为民走到招待所门口,又忍不住跳上停在门口的三菱,打燃火,一点油门,汽车如游龙一般射出,钻入尚未陷入黑暗中的双峰县城大街中。

        陆为民没有开空调,而是把车窗放下来,听凭有些湿热的晚风从车窗外钻进来拂过自己的面颊。

        汽车沿着整个县城外围绕行一圈,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卷起的灰尘引来散步的路人不少骂声。

        双峰县城的确太小了,也太陈旧了,矗立着的电力大厦和双峰大厦如同纽约世贸中心的双子楼,整个县城也只有这两座象征着双峰门脸的高层建筑还有点儿气势。

        周围破败陈旧的建筑物大多数都建于八十年代中期,而老街小巷则更多的是三四十年前甚至是解放前的历史遗迹,昏黄的路灯悬挂在东倒西歪的电杆上,坑洼不平的道路撒乱的抛洒着杂物和垃圾,间或有两处还在加夜班的建筑工地上发出哐当哐当的金属撞击响声。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眼前这一切都难以让人感到舒服。

        汽车终于怒吼着驶上了省道315向东驶去。

        县城面貌带给陆为民的憋闷感让陆为民内心更有一种想要改变眼前这一切的冲动,但是现在他还不是这座县城的主宰者,顶多只能算的上是一个规划参与者,而在几十公里之外的洼崮,那里才是自己的真正领地。

        三菱蒙特罗在省道315跑出了最高一百码的时速,只用了半个小时,三菱越野车就停在了中药材市场的工地边儿上。

        从省道315通往市场的引道已经建好了,四车道的引道宽达十二米,还预留了可供扩宽的绿化带,而面向省道315的大拱门已经初具规模,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九个鎏金大字已经悬挂在了拱门上方,这也是佰达公司的意思,先把招牌竖立起来,有利于广告宣传,尽快打响知名度。

        市场外围是一大圈附属设施,包括市场管委会、服务中心以及商业性的服务设施都会聚集在这里,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些附属商业门面会不会不好出租,但是结果却是大出意外,所有商业门面被一抢而空,从宾馆旅店到饭店酒家,修车店、杂货店,包括邮电所、加油站、银行代办点等等,都已经按照佰达公司的意图规划出来,而服务中心面前面积近万平方米的停车场在洼崮这种地方也成为一大景观。

        包括章明泉和齐元俊在内都认为这个停车场设计规模太大,有些不太实用,但是佰达公司却觉得停车场的规划要适当超前,否则到日后一旦市场交易规模扩大,来往车流量过大,停车场不敷使用,很多人也许就不得不把车辆停在市场内,这也会严重影响市场内的交通状况和交易。

        混凝土搅拌机还在轰鸣,几根电线从远处牵过来,几盏上百瓦的白炽灯把还整忙碌的工地照得透亮,几个影影绰绰的工人还在忙碌着,一辆翻斗货车似乎刚刚准备倒下沙石,旁边两个嬉笑着的女性应该是工人们的家属,笑声和说话声,让整个工地也多了几分温馨。

        只有看到这一切,陆为民心情才算是慢慢踏实下来,那种带有石灰和水泥的碱性气息扑面而来,似乎就像是一剂镇静剂,让陆为民的情绪也抚平了许多。

        这个市场就是距离洼崮镇老集镇稍稍远了一些,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老集镇周围民居太多,原来齐元俊也主张就在老集镇附近选址征地,但是一方面征地成本要摊高,二来进度也会被拖下来,三来从长远发展角度来看,距离老集镇远一些,可以为洼崮镇场镇街道的发展预留出更大空间。

        所以陆为民在综合了各方面意见之后,最终还是把这个市场定在了距离老集镇2000米之外的省道315旁。

        按照洼崮区委和洼崮镇党委政府的规划,洼崮镇将在一年内动工兴建一条与省道315基本平行的迎宾大道,从洼崮镇农贸市场外的顺河街口起,止于中药材市场的南门,这条迎宾大道基本上就算是把洼崮集镇与中药材市场连接起来。

        通过这条干道和省道315,洼崮镇上的顺河街,以及中药材市场南门外的这条新建辅道,形成一个长方形的环线,而环线内这块约两平方公里的区域,就将成为日后洼崮镇重点发展的新街区,而章明泉提出的联合工业园区也将紧邻迎宾大道,位于迎宾大道以西,和中药材市场遥遥相对。

        不过这仅仅还只是一个初步构想,无论是迎宾大道还是联合工业园区的建设,需要的资金对于现在的洼崮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是陆为民觉得只要有了这样一个规划,而且依托着这个已经开建的中药材市场,那么这一切就不是梦,顶多也就是发展的快慢而已。

        而对于洼崮的广大老百姓来说,这一切就将深刻改变他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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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七十二节 基层少壮派

        中药材专业市场建设工程只完成了一半,所有门面铺位已经全数租完,这个利好消息让佰达公司和洼崮区委以及洼崮各乡镇党委政府也都是喜出望外,这大大超出了之前的预期。

        取得如此好的成绩固然与隋氏兄弟及其药商股东们的四处宣传游说有关,也和佰达公司在昌江电视台和《昌江日报》、《昌州晚报》以及周邻的各省大量宣传有很大关系,而在这份宣传规划中又结合着以洼崮为中心的昌南地区药材种植基地这一提法,也使得洼崮的名气直线上升,甚至已经有不少外地的种植户来洼崮考察,看是否有机会在洼崮及其周边地区承包荒山荒丘来种植药材。

        而外地人来本地承包荒山荒坡种植药材也极大地刺激了本地人扩大药材种植规模的积极性,陆为民在给几个乡镇的批示中也明确指出要欢迎和鼓励外地种植专业大户来洼崮地区承包荒山荒坡,并要切实做好各方面的配套服务工作,鼓励他们加大对农业基础设施的投入,寻求长期合作。

        正是在外来药材种植专业大户来洼崮承包荒山换荒坡这一波风潮,也极大的增强了本地种植户的信心,四个乡镇都在积极的清理各自辖区内的可供发展药材种植的荒山荒坡,准备加大力度发展药材种植产业。

        按照陆为民的想法,可以将这些原本无人过问的荒山荒坡承包租赁权进行公开招拍挂,对外地专业种植大户和农业企业开放,这样既可以为农村基层集体组织创收,又可以吸纳当地部分既无资金又无技术的农民务工增收,还能让这些农民学到一些种植技术,同时还可以进一步巩固以洼崮为中心中药材种植基地地位,进而也增强中药材专业市场的竞争力。

        陆为民在市场工地门口站了好一阵,就这样默默的注视着这个大部分已经陷入沉寂的工地。

        这一刻他很想抽烟,就这样依着车站在这里,看着这个市场从最开始的谋划到现在的破土而出,日渐成型,还要看到这个市场变成一个巨大的转换器,将周边地区的药材收购起来,然后通过渠道重新输送出去;看见这个市场吸纳成百上千的劳动力,为洼崮老百姓带来收入;看见相关的制药企业在这周围安家落户,为洼崮的发展增添助力。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陆为民才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把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咦,这有点儿像陆书记的车啊?”一个声音很低沉熟悉。

        “对,好像是陆书记的车,津门牌照,没错,上次我看见过。”另外一个声音变得兴奋起来。

        紧接着几个身影出现在车后十几米远,陆为民走了两步,对方立即就发现了陆为民,“啊,真是陆书记?!”

        “陆书记!”“陆书记”

        几个人影都加快脚步小跑了过来。

        是田和泰、彭元国、陈庆成以及涂德福四人,四人都是各乡镇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这个时候走到一块儿,多半也是刚吃完饭。

        “老田,元国,怎么,这个时候还要出来看一看?”陆为民也收敛起了先前起伏的心思,笑着打趣这几个人,“黑夜里来看这个市场,是不是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啊?”

        “陆书记,我们也是凑巧,下午区里开了经济工作会议,这元国升了官,这么就一直不请客,这不大家几个都是负责这条线工作的,就闹着要敲他一顿儿,晚上就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喝了点儿酒,大家出来散散步,干脆就走着市场来看看进展。”

        田和泰是洼崮镇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也兼着洼崮镇工业公司经理,当初也是最早向陆为民输诚的一批干部,和章明泉关系很密切,章明泉有意让田和泰到垛子口乡任乡长,也算是上一格。

        “呵呵,元国请客,也不叫上我?”陆为民看了一眼精神抖擞的彭元国,比起在区委工作时的谨小慎微,现在的彭元国更多了几分昂扬斗志和精明,原来梳成小分头的头型现在变成了板寸,短袖衬衣扎在裤腰里倒是显得很精神。

        “陆书记,您现在是大忙人,我们哪敢打扰你?”彭元国在陆为民面前还是略略有些放不开。

        在升任沙梁乡党委副书记之后,他就和妻子商量过几次是不是该去拜访一下陆为民,没想到陆为民很快就把洼崮这边的工作交给了章明泉,来洼崮的时间也就不太多了,想要找机会去拜访一下,又犯愁是空手去还是买点东西,拿不准陆为民在这方面的心思,让彭元国也是颇为犯难。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陆为民,这也让他又惊又喜。

        “我是大忙人?有那么夸张么?我倒是和洼崮时候差不多啊。”陆为民摇摇头,“沙梁的长河紧固件厂现在怎么样了?”

        “设备已经安装好完成调试正式生产了,合金会的那笔贷款解了燃眉之急,他们签了两笔订单,现在正在加足马力生产,昨天韩厂长去了浙江,主要是开拓市场,听说浙江那边的市场很好,而且他原来也有些关系在那边,所以我听他说今年他们厂要主攻省内和浙江两个市场,力争下半年实现产值四百万,利税四十万。”

        一提起紧固件厂,彭元国就禁不住眉飞色舞,这是他就任党委副书记之后正经八百引入的第一个企业,虽然是从洼崮非标件厂裂变出来的企业,但是产品却和非标件厂有较大的差异,也算得上是一个新建企业。

        这个厂从找厂房到资金贷款最后到招工培训,彭元国几乎都是陪着韩长河,也为韩长河出了不少主意,帮了不少忙,尤其是在合金会贷款问题上,彭元国更是逐一说服了曹运达和霍志武,最终才算是让这笔贷款落到实处,这让韩长河也相当感动,为此韩长河到陆为民那里专门谈到彭元国对他的支持和帮助,以示感谢。

        “嗯,老田、老陈、老涂、元国,培育一个企业不容易,作为一级党委政府现在就需要转变观念,不要觉得自己是管人管事的官,人家来找你都是求你办事儿的,这种观念就决定了你无法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领导干部,像我们洼崮这样的地方,先天不足,工业经济薄弱,可现在各地的财政收入又主要来源于企业税收,要想壮大财力,那就只有着力培养税源,引导扶持企业发展,这就是我们一级党委政府最重要的一项工作。”

        “我希望你们几位不但要学会招商引资,更重要的是要学会如何为这些企业发展排忧解难提供支持,尤其是要摒弃那种习惯于用有色眼镜看待私营经济的思维,对于我们双峰我们洼崮来说,只要能够给我们提供税源提供财政收入的企业,只要是按照法律范围之内经营的企业,我们就要一视同仁的给予最大支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像我们双峰这种既无矿产资源又无工业基础的地方,其他条件也说不上多么特别的地方,国营企业是很难光顾我们这里,现在国家政策又不允许财政资金直接投入企业,我在这里说一句哪里说哪里丢的话,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们要想发展撵上周围地区,能依靠的就只有要么是外资,要么是私营经济!”

        陆为民这个观点论调,在区委和陆为民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彭元国早已经听说过了,但是对于田和泰、陈庆成以及涂德福三人来说,就无异于振聋发聩。

        公然说像双峰这样的地方日后发展的希望是外资和私营经济,这可以说是这几个人从未听到过的论断,尤其是这位还是刚刚就任县里分管经济的县委副书记!

        田和泰还稍微好一点,毕竟他和章明泉关系较为密切,而且也早就通过章明泉向陆为民表明了自己态度,接触也就比较多一些,所以也大略知晓这位陆书记在一些观点上相当“新潮开放“,但是像这样明确提出双峰的发展前途在于外资和私营经济这个观点还是相当刺耳。

        陈庆成和涂德福两人平时与陆为民私下并没有太多接触,一般也就是在开会时就一些具体工作听取汇报和部署,所以陆为民这一番观点出来,让两人一时间有点儿难以接受。

        陆为民也意识到了对方几人被自己这番话震动不小,不过他并不想掩饰什么,洼崮虽然现在在全县几项工作走在了前面,并不代表它就能一直延续,尤其是在双塬已经启动企业改制之后,如果洼崮不能从思想观念上彻底改变,并在行动中落实,那么被很快甩下是必然的,而这几个人都是四个乡镇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除了彭元国稍稍年轻一些外,其他三人都在四十开外,正当壮年,算得上是洼崮区里边的少壮派干部,如果能够从思想根本上予以改变,或者说有所触动,无疑对于日后洼崮的工作会起到相当积极的意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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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七十三节 猫论基层现实版

        陈庆成和涂德福都是从基层干起来的干部,在本地都有比较高的威信,这些长期在乡里工作的干部更多的是靠自己努力逐渐成长起来。

        陈庆成原来是小坝初级中学校长,因为工作能力突出,后来当选副镇长,去年任小坝乡党委副书记;涂德福则更是地道农民出身,当兵回来之后担任尖山村治保主任民兵连长,因为为人正直价值又有当时少有的高中文凭,所以很快当选尖山村村主任,后来被乡里调到垛子口乡农技站担任站长,才转了一个事业编制,因为在农技站工作期间表现优异,当选副镇长,也是和陈庆成一样,去年升任副书记,分管经济工作。

        这些干部在本地威信比较高,老百姓也比较拥护,但是也有一些弱点,就是长期在本地工作,眼界视野较为狭窄,接受新思想新观念比较慢,脑瓜子不容易转过弯来,但是一旦他们想明白其中道理去开展工作,就能在老百姓中起到很好的效果,所以陆为民原本有意要在全区干部中开展一次小班轮训,每一次十到十五人,把全洼崮的副科级以上干部开展一次从思想观念到工作方法的培训,以帮助这些干部尽快转变观念,适应新形势下的工作。

        他甚至还专门请夏力行帮他联系了几名省委党校的教授,请他们利用休息时间来分别花上半天时间来为区里这些领导干部们上一次课,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只不过这个想法却因为亚洲国际事件之后自己升任县委副书记被打乱了。

        不过陆为民还是觉得搞着一个时间不长,也就是两三天时间的短期培训很有必要,不指望能让这些领导干部学习两三天就能脱胎换骨,但是至少可以让他们接受一些新观念新事物,让他们思想中有这样一个概念,让他们在日后工作中有意识的想宽一些想远一些,不至于还被一些老观念旧思想所禁锢,一个新路子新点子一出来就下意识的想要反对或者禁止。

        像洼崮镇上最开始对外来中药材种植专业大户来洼崮镇承包荒山荒坡就持欢迎态度,但是在沙梁和垛子口却有一些领导认为县里没有政策允许,反对外地人来承包,一直到陆为民明确表态之后,这个反对的声音才逐渐消失。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陆为民才觉得要搞一次这样的讲课培训相当有必要。

        “要么是外资,要么是私营经济?!”陈庆成和涂德福都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显然对这个观点有些无法接受,只是碍于陆为民面子,不好当面质疑。

        “对,对于像我们双峰我们洼崮这一类穷困地区来说,要指望中央或者省地几级来扶持你,那只是杯水车薪,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自身努力,但是对于我们双峰我们洼崮来说,我们怎么来发展经济,怎么来实现老百姓生活的改善?我刚才都说了,国营企业对我们这些没有资源没有基础的地区是不会感兴趣的,何况你们也应该清楚国营企业现在绝大部分也是举步维艰,而政策又不允许政府财政投入到生产制造实体企业中去了,而事实上我们双峰财政也没有钱来投入搞企业。”

        “全县在发展乡镇企业时撂下的窟窿有多大,大家心里都有数,真正到有一天这个窟窿盖子揭开来,我们拿什么来填上这个窟窿?乡镇填不上,县里自身难保,恐怕就得地区来扛起。但是每个地区都是几个县,一两百个乡镇,一个乡镇动辄数百万的呆账坏账死账,合计起来,是多少,几个亿,还是十几个亿?地区财政扛得住?扛不住又怎么办?那时候恐怕又是一波比亚洲国际事件还要麻烦的灾难,只不过这个灾难不是我们双峰一家,而是全地区全省乃至全国!”

        陈庆成和涂德福虽然觉得陆为民的话有点危言耸听,但是他们也承认合金会的经营的确相当不规范,问题很多。

        作为分管经济的副书记,合金会也是他们分管部门,而这一块的问题,在他们接受时实际上就清楚了,只不过各地都是这样,洼崮这几个乡镇的合金会因为乡镇企业并不发达贷款金额不多,窟窿还算不大。

        但是想一想就是以洼崮为例,如果真的这个窟窿盖子被揭开来,洼崮区自身是绝对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的,只能依靠县里,但是县里六个区,二十多个乡镇,每个乡镇如果都有那么几百万呆账坏账死账,就算是盈利冲抵一部分,合计下来一样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以县财政这种状况,就连亚洲国际事件捅出的窟窿都补不上,就别说其他了。

        “我们不说合金会的问题,只说财政不可能再投入到企业发展中去,现在的财政是工业财政,也就是说只有工业税收财政真正支撑起一个亟待发展现代社会,而农业税收从现在情形来看,地位将会迅速下降,直至被取消,这也是历史发展规律,像国外西方发达国家,不但在农业上基本上没有税收这一说,更多的还是通过各种政策补贴来保护农业生产,所以我们国家日后也会走这一条路。”

        “这种情况下,像我们双峰的经济怎么来发展?没有国营企业,不允许财政投入,通过粗放式的贷款来扶持乡镇企业这一类集体企业,结果就是造成无数呆账坏账让政府最终来被这副沉重的包袱?显然也不可取,那么就只有我刚才说的两条路,外资和私营经济。”

        陆为民不厌其烦的解释阐述让四个人既感到惊讶,又有些触动,虽然他们未必完全赞同陆为民的观点,但是陆为民指出现在存在的一些问题却是相当客观的,并不是那种信口开河完全凭官位来压人。

        “陆书记,照您这么说,我们双峰只能依靠引入外资或者发展私营经济才能发展起来,那么我们作为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为主体的经济体系,是不是和这一点是相背离的呢?”陈庆成毕竟是当过教师校长出身的,对于这方面要敏感一些,涂德福尚未想清楚的,他已经敏锐的觉察到了。

        “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并不一定要体现于每一个局部地域和每一个具体行业都要以公有制经济占主导地位,事实上在浙江已经有一些县市的私营经济创造的产值超过了GDP的百分之五十,难道说他们那里就不是社会主义了?”陆为民也知道在这个问题上要想让根深蒂固的思维彻底改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他们思维中有这样一个概念,明白今后发展的方向,至于说接受,那只能在逐渐发展过程中一点一点来改变。

        “中央已经有了一些精神,那就是在经济领域中要抓大放小,对于事关国计民生的经济命脉产业要集中精力壮大以市场经济为导向的国营经济,但是在其他领域则要鼓励多种经济形式进入发展,实现良性竞争,像我们双峰这种贫困地区,为了实现自我发展,我们只能选择多种经济形式来发展,国营经济不来,我们自然就要欢迎外资和私营经济,外资看不上我们这里,我们就要敞开双臂欢迎和鼓励私营经济发展。”

        “只要他们是在我们法律规定范围内生产经营,我们就要服务、支持和鼓励,帮助它们壮大,为我们提供更多的就业和税收,增加我们财政收入,反过来,我们也会用这些税收为改善发展环境,帮助贫困地区和群体尽早脱贫。”

        ……

        “不要过分拘泥于所有制形式,对于我们来说,只要能够对我们双峰经济发展带来好处的,只要是遵守国家法律法规的,其他都不是问题,……”

        “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这个观点已经证明不符合实事求是的原则,对于我们来说,管他是社会主义的草还是资本主义的苗,只要能提高我们老百姓生活水平,增强我们地方经济实力,并且不违反国家法律,那么我们就要大力支持,……”

        “所有制形式不应当成为一种意识形态的固有定势,一切形式都应当服务于内容,而我们最需要的内容就是老百姓生活得到改善,内容决定形式,所以形式可以改变,……”

        “唯目的论也好,唯结果论也好,我觉得主要抓住一个关键,那就是它能实现这一点,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管他国资、外资还是私营经济,只要能够给我们双峰带来经济发展人民生活改善且不违反国家法律,那就是最好的!……”

        “从个人感情来说,我对私营经济的好感胜过外资,毕竟私营经济发展起来了,从税收到利润再到利润转化为再生产投资或者消费,都还是在我们国内,而外资则有可能通过一些灰色渠道把利润转移出去,所以同等条件下,我更支持私营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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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七十四节 开窍启蒙

        陆为民借着酒意的这一番论调结结实实的给四个乡镇负责经济工作的上了一课,彭元国之前在区委工作期间,也曾经听到过陆为民关于私营经济的论断,但是像今天这样透彻明白的诠释,也还是第一次,至于说田和泰、陈庆成和涂德福三人,就算是真的来了一会洗脑了。

        一直把胸中这股郁结的气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倾泻出来,陆为民觉得自己全身似乎都要通泰舒畅不少,这才和几个人打了招呼,要他们没事儿多来自己办公室坐一坐,聊一聊,让田和泰、陈庆成和涂德福都很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连连应是。

        看见陆为民的三菱车消失在渐渐暗下来的远处,彭元国默然不语,而田和泰却是反复咀嚼,陈庆成和涂德福则是尚未从这番话中消化过来。

        尤其是陈庆成,作为教师出身的他对理论观点上一直自诩颇有造诣,陆为民这番话颠覆了之前他心目中很多视若信条的东西,所以冲击很大,他也注意到彭元国对陆为民这番观点并不像自己这样震动,也估摸着对方早在区委工作时候也就有了这方面感受。

        “元国,陆书记这番观点让我们一时间都消化不过来,你是在区委和陆书记在一起呆过那么久的,你说说这个道理,这改制基本上让我们洼崮区的集体企业彻底消失,而现在陆书记又提出我们双峰发展的出路在于私营经济和外资,我也感觉陆书记并不看好外资在我们双峰的发展,可如果集体企业彻底消失,而大力扶持鼓励私营经济的发展,那日后我们双峰岂不是一丝一毫的公有制经济都没有了?那我们这还是社会主义制度么?社会主义可就是以公有制经济为主体作为根本的啊。”

        陈庆成的问话也问出了包括田和泰和涂德福两人的心声,是啊,这彻底的放弃了集体经济,那也就意味着双峰这块土地上将成为以私营经济和外资为主体,那社会主义经济体系的基础何在?

        彭元国也觉得这个问题颇难回答,事实上这个问题他也想过,也曾经问过陆为民,只不过问得没有这么直白而已,当时陆为民也回答的很详细,但是要想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而且还得要让田、陈、涂三人听得明白和信服,这就有些考校自己的口才了。

        “这个问题我也曾经问过陆书记,不过当时不是这样问的,我只是问现在我们集体经济发展乏力,负债累累,也给财政带来很多隐患,可是国营大企业连双峰都不愿意落足,更不用说我们洼崮了,那我们洼崮怎么发展?难道就靠农业?可农业现在情况也受制于市场行情,粮贱伤农这种事情屡屡发生,我们这边就是中药材价格的波动也对种植户影响很大,而且都知道基层政府财政收入靠农业税不是办法,还得要靠工业,就以我们现在的情形,财政支出项目越来越多,支出金额也越来越大,教育要钱,水利设施修建要钱,民政优抚要钱,日常运转要钱,修路修桥改善交通要钱,城镇老街旧巷改造要钱,财政严重不足,那怎么来做到这一点?”彭元国一边梳理着思路,一边道。

        “当时陆书记就说了,只要能够让洼崮贫困面貌得到改变,无论采取什么方式都可以尝试,外资和私营经济既然在宪法中都已经得到了许可,那么也就是符合法律的,如果洼崮只能有外资或者私营经济来落户发展,或者说只有外资和私营经济才愿意来洼崮发展,我们为什么要拒绝?我们为什么不鼓励支持?能给我们带来劳动力就业,增加地方老百姓收入,改善老百姓生活;能够带来财政税收收入,而我们又可以用这些财政税收收入进一步改善投资环境,改善老百姓工作生活的环境,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这难道也有错?”

        彭元国的话一步一步把其他三人的思维引入自己设定的轨道,也让三人认真思索着这一点。

        “我当时也问了一句,我说这好像有些背离了我们国家目前确立的政治原则,不符合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为主体这一根本原则。”

        “那陆书记怎么回答?”三人都异口同声的问道,显然对这个问题都十分关注。

        “陆书记说,在一定层面下,所有制和市场经济、计划经济一样都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过分迷信所有制,反而会造成自我封闭,难以发展。他举了一个例子,提出当初解放前共产党在带领老百姓为了建立新中国是一个最关键的核心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更美好富足的日子,而不是什么虚无孔洞的所有制,为什么老百姓会支持共产党,就是因为共产党给了他们这个希望。”

        彭元国叙述得很艰辛,他也记不清当时陆为民是怎么说服自己的了,他只能用自己的话再来解释一遍。

        “老百姓的愿望很朴实,就是希望过上好日子,生活不断得到改善,怎么做能够实现这一点,我们就应该怎么做,而就我们双峰来说,也一样,在法律许可范围内,我们都可以尝试创新,这就是改革,而改革的目的也就是让老百姓收入增加,日子过得更好。,做不到这一点,而空谈什么所有制,其实就是社会主义草和资本主义苗故事的翻版,那么老百姓就会质疑你、反对你,那么无论是谁在执政当官,都会相当危险,他还说了一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一级党委政府如果得不到老百姓的支持拥戴,那么它就是不合格的,而不是上面那个领导认为你合格你就合格。”

        彭元国这一席话出来,比起陆为民先前的那番话带来的震动丝毫不逊,田和泰、陈庆成和涂德福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们心目中老百姓拥护共产党拥护政府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彭元国这番话当然不可能是出自他自己的脑袋,也只有陆为民怕才敢有这样的观点,这些话换了在十多年前,只怕就会立马被打成现形反革命,就算是在现在,这番话也一样刺耳。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下来,作为一级基层干部,他们多多少少也都有一些理论基础,陆为民这番话乍一听让人无法接受,但是细细想来,却又觉得的确如此。

        作为一级党委政府以及党委政府落实到具体实处就是干部,其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而现在中央都提出了现阶段最突出的矛盾就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和落后生产力之间的矛盾,只要能给老百姓物质文化需求带来提高,提高生产力,那么采取什么手段方式都是形式问题了,改革就是为此而来。

        良久,田和泰才打破了沉寂,“陆书记不愧是地委里边下来的,我听说他在岭南读大学就入了党,而且在读书期间就在岭南那边的私人企业里边去搞社会实践,这番高论就能看出人家的理论功底和实践经验。”

        “嘿嘿,能给夏书记当秘书的角色,没点真本事不行啊。”陈庆成也满脸沉思的表情点点头,“陆书记这番观点其实也就是小平同志那句不管黑猫白猫,带着耗子就是好猫的翻版。”

        “老陈,老涂,元国,陆书记水平肯定比咱们高得多,他这么说,也说明中央也认可这个道理,你还别说,我有个亲戚现在在浙江温州那边,春节前回来一趟我和他一起喝酒说起,他就说温州那边基本上都是私人作坊,大点儿就是私人企业,万元户多如牛毛,还有话说,十万不算富,百万才起步,人家那边家家户户都不是做生意,就是搞企业,没出息没本事的人才去当干部。”涂德福也插话道:“你别说,他们那边和咱们比,要说自然条件,还不如咱们这边呢,可是人家就是家家户户都彩电冰箱录像机,现在还有不少人买了小汽车,那都不是新鲜事儿,这就是差距啊,或许这就是陆书记说的,这就是观念改变带来的变化?”

        “老涂,这新鲜词儿你倒是现学现用说得挺顺溜啊。”田和泰也笑了起来,“今儿个陆书记算是给咱们上了一课,元国还帮咱们补了补课,不过说实话,陆书记来咱们洼崮才半年,咱们洼崮变化可不小,说句不客气的话,前十年也没这半年变化大吧?市场马上就要立起来了,估摸着至少能解决好几百人在里边干活儿做事儿吧?丰祥药业的招工广告一贴出来,报名人数超过两千,启明非标件厂和长河紧固件厂也招了还几十人,而且还搞培训,那可是要练一门技术出来,泥腿子摇身一变就能变技术工人,嘿嘿,……”

        “那不是咋的?听说那个虎泰生物科技一旦审批下来,也要马上开建,也要招工,我们乡里各村的书记主任都来打听,看能不能提前报名,……”陈庆成也接上话,“这半年下来,比我干一两年做的事儿都更实在,干这些事儿,我自个儿心里也欢喜踏实,今年也能过个踏实年,……”

        几个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谈笑着,苍穹如盖,繁星满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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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七十五节 试探

        陆为民开着车在洼崮镇边上溜了一圈儿,隋立媛那里像一个磁石一般吸引着他,但是作茧自缚,把范莲和朱杏儿两个丫头送到隋立媛那里,居然就成了两个丫头庇护所,现在他自己也就只能望而兴叹。

        两个丫头在隋立媛那个小店里居然也干得挺欢实,压根儿就没有想离开的意思,范莲和朱杏儿还拉着隋立媛跑了一趟垛子口山里,在山里边儿一住就是两三天,两个丫头就在鲛湖边上住着不肯走,弄得基本上不给陆为民打电话的隋立媛都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来说起这事儿。

        陆为民发现自己很难判断自己对隋立媛的感情,说是爱情,似乎显得有些别扭了,现在他连自己和甄妮之间的感情算不算是爱情都持怀疑态度,如果自己和甄妮之间真是那种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的爱情,那自己怎么会在和甄妮仍然处于一种恋爱状态下,面对隋立媛这个成熟女性的诱惑时显得没有多少抵抗力?

        除开隋立媛,那一夜自己在杜笑眉家中住下,自己不一样对杜笑眉那具成熟无比的身体充满了渴望,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对那具身体究竟只有纯粹的肉欲,还是也夹杂了其他感情?或许是经历了前世的种种而又离奇的回到今生,让自己内心对这方面的道德约束似乎也一下子被释放开来,

        真如某个哲人所说,这是一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每时每刻人都在经受着来自外界的诱惑,就看你如何把持,或者说你想不想把持了。

        陆为民最终还是驾车回了县城,他还不至于这般没有自控能力。

        回到招待所,却见冯薇薇和李晓佳她们都正襟危坐的坐在值班室里,衣物也穿得整整齐齐,见着自己也是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陆书记,他有些奇怪,平时因为自己对她们都挺和善,这两人和自己说话也挺随意,怎么今天却像改了性子一般?

        正琢磨间,却见杜笑眉从走廊那一头走了出来,见着自己,连忙疾步过来,“你回来了,乔主任和白厂长已经等了你快一个小时了。”

        “哦?”陆为民点了点头,乔庄和白宏胜一起过来的?他有些奇怪,这乔庄和白宏胜难道也有什么关系?

        白宏胜来自己这里的目的他当然清楚,陆为民和钱理华、白宏胜以及阎忠三个厂里领导都分别谈过了,谈了县里对电杆厂改制的考虑,也倾听了他们三人对改制的想法和意见建议。

        钱理华和阎忠都不太愿意改制,但是嘴巴上却说得很好听,这也在意料之中,否则也不会有那一日的集体上访反映问题了。

        而白宏胜虽然也对改制有疑虑,当陆为民把改制意图和远景设想提出来之后,白宏胜明显有些动心,只是涉及到具体改制会有相当多的具体细节,那也是一个颇为繁复的过程,也牵扯到方方面面和无数人的具体利益,白宏胜也需要搞明白县里的意图,把问题方方面面都考虑清楚。

        “老乔,要过来也不先打一个招呼?”陆为民踏进会客厅就埋怨道:“我若是再等上一个小时回来,你不是还得要在这里等一个小时?”

        “呵呵,反正也没啥事儿,就在这里和笑眉主任聊天,笑眉主任就在说你一般不会很晚回来。”乔庄和白宏胜都赶紧起身。

        “嗯,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也没多少熟人朋友,晚上没事儿还不如就窝在卧室里看看书或者电视。”陆为民见乔庄和白宏胜都站起身来,摆摆手,“坐,这么客气干啥?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老白,咱们也见过两次了吧,这几天琢磨清楚没有?”

        “陆书记,就这事儿,弄得我这几天都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这事儿来得太突然了,让我措手不及,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白宏胜倒是比乔庄大方一些,话语也很丰富,“这么大一个事儿,事关这全厂上下一百多号人今后的生存,那天陆书记和我谈了之后,我就是诚惶诚恐,患得患失,就几天,人就瘦了好几斤呢。”

        陆为民大笑起来,“至于么?老白,我想电杆厂就现在这个模样,你们厂里这些领导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这个厂该怎么改变?就打算这么一直拖下去,一直拖到转不动为止?那这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领导哦,你们厂里职工会怎么想?”

        “陆书记,在您面前,我也不说啥虚的,这厂里情况一年不如一年,我当然想过这些问题,可是格局就摆在眼前,我就是再有想法,那又怎么样?至于说职工们,他们肚里怨气肯定更大,我好歹也是副厂长,收入肯定要比他们高一截,他们就那点儿工资,两三年就没见涨,厂里效益一年不如一年,今年能不亏就算好事儿,他们心里肯定也着急,可是着急又能怎么样?你又有意见,人家一句话,你要觉得这里干不划算,不想干,那就自己卷铺盖走人就行了啊,没有人拦着你拉着你,你又能怎么办?决定权不在工人手里,那在镇上。”

        白宏胜也不客气,他也隐约觉察到了陆为民这一次改制的想法和意图,所以在陆为民面前也是有啥话说啥话,他也想看看陆为民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决心和魄力来做这件事情。

        “这就是症结所在,一个集体企业,职工们做不了主,而决定权在镇里,镇里又对企业的经营过问不了,效益年年滑坡,负债日增,却拿不出对策来,这就是拿集体资产当儿戏,说得再难听一点,那就有损公肥私的嫌疑。”陆为民接上话,“县里要对包括电杆厂的一大批企业改制,就是要改变这个现象,一方面要促成有能力有意愿搞好这个厂的人来承担起这个责任,另一方面也要让没有那么多精力过问企业的政府退出,所以我们才会有这个改制意见。改制的目的就是政府退出企业,谁出资,谁就是这个企业的主人,谁就有最终决定权!”

        白宏胜吞了一口唾沫,盯着陆为民道:“可是这个县里让镇上退出的方案是不是有些问题,电杆厂资产不过叁佰万元左右,除开信用社和合金会贷款也不过一百多万,为什么要折价成二百二十万?”

        “老白,双塬牌电杆也算是全省的知名品牌吧?要打造出这样一个品牌,那得要多少时间多少话费?这算是无形资产吧?难道不值几十万?”陆为民也盯着对方:“莫非谁接手这个企业还不愿意要双塬这个品牌?老白,算这些帐你可算不过我。”

        白宏胜苦笑了一下,这个陆为民可算是精明无比,本来县里改制工作小组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品牌问题,听说还是陆为民专门提醒,要把这个品牌作为无形资产算一份,硬生生给加上了几十万,但是正如他所说,现在不管谁接手这个企业,那也不敢说不用这个品牌了,至少他是不敢。

        好歹这双塬品牌在周边地市都小有名气了,用惯了,你要去告诉别人自己换牌子了,没准儿就要给人家一个借口不用你的了,更重要的是白宏胜知道这是陆为民定下来的,你要故意不用这个品牌,那分明就是给陆为民过意不去,那要折腾你一下,你多余的都得花出去。

        白宏胜问过乔庄,陆为民这人品性怎么样,有什么喜好,乔庄也回答不出来。

        陆为民来县里时间很短就到洼崮去了,之前对方在地委办当综合科长的时候倒还有些接触,但是那种接触就是纯粹的工作关系了,谈不上其他,现在陆为民刚担任县委副书记不久,有这么年轻,乔庄除了能推测对方肯定是想要干一番事业之外,其他还真不好判断。

        乔庄当然也明白白宏胜问自己陆为民品性喜好如何的意思,换了别人,多接触机会,揣摩一下,也能大略估摸出一个谱儿来,但是陆为民的确不好说,所以他也只能拉着白宏胜来拜访陆为民,根据他自己的接触来判断,但是他感觉陆为民应该不是和戚本誉这种人属于一路人,而是想干点事情,要为他日后上走打底子积累政绩的人,所以也提醒白宏胜不要贸然行事。

        白宏胜却不太认可乔庄的观点,他在企业上干了这么久,官场上的,商场上的,形形色色人也接触了不少,还真没见过不喜欢那东西的,眼珠子是黑的,银子是白的,顶多也就是风险大小而已,只要对方觉得绝对没有风险,哪有不捞一票的?

        如果真有坚决不收的,那只能说是出的价还不够,人家还瞧不上,所以他才需要好生接触一下这个陆为民,兜一兜对方的底。

        但是不管怎么说,白宏胜都意识到这个陆为民不好对付,对企业经营这一块知之甚详,要想糊弄他,还真不容易,不过白宏胜还是不死心,他还要找机会试一试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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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七十六节 欲望不同

        白宏胜又谈起了职工权益的问题。

        在《公司法》尚未出来的93年,像这样集体企业的改制只能按照国家体改委发布的《股份有限责任公司规范意见》来改制,按照规范意见规定,成立股份有限责任公司,股东不得超过三十个,那么按照县里和镇上出台的改制政策,一百多号职工均可获得一定份额的股权作为他们多年在电杆厂工作的奖励,他们这些股权则可以通过职工持股会来行使权力。

        但是在目前情况下,恐怕很多职工都并不愿意持有,而更愿意以货币形式获得实惠,所以在改制意见中也就提出了,既可以设立职工持股会来持有这些分散的股权所占股份,也可以通过大股东出资赎买这些股权。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复杂,有关规定也有很明确的规定,有限责任公司股东不允许超过三十个,那么说穿了,也就是除开这百分之三十左右属于职工们的持股外,其余百分之七十也就是在一百五十万左右的股权资产要进行拍卖,既然是拍卖,那么就是价高者得,一百五十万资产,也许能拍到一百六十万甚至两百万,这就有一个溢价,你当然也可以从职工手上购买剩余部分股权,这就要看你自己本事了,只要是资源,党委政府不会干涉。”

        “陆书记,这要搞分明就是要让我和钱理华竞争啊。”白宏胜苦笑着道:“我哪来那么多钱买下这个股份?”

        “老白,我想电杆厂的情况其实你很清楚,我明人不说暗话,我希望你能买下来,如果资金不够,哪怕买下一部分,然后只有职工持股会支持你,你一样可以获得这个企业的控制权,你不至于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吧?当然如果从长远看,我倒是建议你和你们那几个对电杆厂有信心的伙计,能把这部分股权都拿下来。”陆为民笑吟吟的道:“你不需要用这种眼光看我,在贷款问题上我可以支持你,但是在拍卖问题上没有条件可谈。”

        白宏胜没有想到自己这点小心思也被对方看穿了,心里也是一动,看了一眼一直只是微笑着喝茶的乔庄,见对方没有反应,只得叹了一口气,“陆书记,感谢你的信任,看样子我不把这部分股权拿下来,倒是辜负了你的心意了。”

        “老白,我觉得适当溢价也是对电杆厂的一种肯定,如果按照原资产出让,既不公平,也很难服众,而且镇政府出资这么多年,资产增值也该有些补偿吧?不能说是政府的就该吃亏是不是?”陆为民一边笑着一边道:“多琢磨琢磨工作,把心思花在正事儿上,真要对厂子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就要大胆的去上,赶上这个潮头也许就能成就一番事业。”

        陆为民相当踏实贴心的话让白宏胜的心也有些热乎乎的,虽然和陆为民接触不多,但是他也专门去洼崮那边了解了一下那边企业改制的情况,那边企业比起这边来要简洁明快得多,也没有那么多过场,但是程序却依然完善,都是通过了中介机构评估和县里有关部门组成的评估小组双重估价,达到统一之后,才推进赎买,而那边企业既有外来人购买,也有原来经营者赎买,当然那边的企业无论从规模还是效益上都远无法和双塬电杆厂相比。

        白宏胜通过各种渠道也接触了诸如康明德、黄启才和韩长河等人,虽然这些人言语可信度需要打一个折扣,但是这些人对陆为民的评价都出奇的一致,尤其是在对陆为民个人品性上都很肯定表示此人对钱财方面不感兴趣,只对事业感兴趣。

        两人谈得挺投缘,倒是乔庄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很少插话,陆为民也询问了一下白宏胜关于电杆厂的一些打算,白宏胜倒也没有瞒陆为民,谈了假如自己能够接掌这个企业的一些打算,比如积极开拓市场,另外要准备结合目前市场需求,进行产品升级,上预应力电杆生产线。

        这也让陆为民暗自觉得白宏胜果然还是有些头脑,居安思危,虽然现在普通电杆市场也还不错,但是预应力电杆才是发展方向,白宏胜已经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凭这一点,这家伙就要比钱理华和阎忠之流水平高出不少。

        一个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乔庄两次看表示意,白宏胜才意犹未尽的起身告辞。

        陆为民也把二人送到了门口,这才回到房间里,却在沙发上看到一个牛皮纸信封。

        略一思索陆为民就反应过来,随口把杜笑眉叫了起来,示意她把信封拿起打开查看,杜笑眉也是吃惊不小,里边是两万块钱现金,崭新的一沓一百元的票子,似乎还散发着油墨香气。

        “陆书记,这是谁……?”

        “还能是谁?这家伙一边说没钱赎买政府退出来的股权,这边儿却又这么大方,两万块,可真是舍得啊,只可惜明珠投暗了,我姓陆的恰恰不喜欢这个东西。”陆为民一边笑着摇头,一边道:“收起来吧,明儿个通知乔庄和白宏胜一起把它拿回去,也好有个见证。”

        见陆为民对于两万块钱视若二十块钱一般无动于衷,杜笑眉心中也是惴惴不已,两万块!这几乎就是现在她十年不吃不喝的收入了,可陆为民竟然对这两万块毫无反应,甚至还能笑着打趣儿。

        “这白宏胜不怀好意,拿这两万块钱肯定是有所图谋,也不想想……”杜笑眉努力平抑了一下只滚荡的心情,这才小声道:“弄不好他就是故意想要来拉陆书记你下水,……”

        “好了,好了,笑眉,你也把人心想得那样阴暗龌龊,白宏胜算是一个有些本事的人,他也犯不着来构陷设计害我,大概也是觉得这改制的事儿我在负责,那边钱理华又有叶绪平和钱理国的关系,想要寻求一个公平公正吧,他觉得我这收了他钱,他心里也就踏实了。”

        陆为民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对杜笑眉的话也不太在意。

        “说实话,我倒是看好白宏胜,这电杆厂改制是第一炮,打了哑炮我都不好交差,放眼看过去,也只有这白宏胜还算有些想法,也能抓得到问题核心,这年头,乡镇企业里要找上这么一两个有眼光有想法的干部还真不容易,不过这人似乎也太小看人了,笑眉,你说我姓陆的看起来真的像是喜欢不择手段搂钱的那种人么?”

        “这是人谁不喜欢钱?只是看人能不能克制自己这方面的欲望罢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白宏胜大概也猜不透为什么会向着他,甚至不惜得罪叶县长和钱镇长,所以……”杜笑眉蹙眉想了一想才道。

        从侧面看杜笑眉蹙眉凝神思索的表情,修长的秀眉宛如弯月,嘴唇微微抿着,杜笑眉的双眼皮不是很明显,但是她面部轮廓很有型,鼻梁很高,颧骨也略高,面部各部位单从某一处来看,看不出什么特比漂亮来,但是结合在一起,就像是起了化学反应一般,立即就糅合在一起,变成一个生动明媚的丰润美靥。

        白色包边的短袖衬衣在胸前用淡色丝线绣了一朵牡丹,黑色的胸罩从白色衬衣里透出一丝色调来,小西服领开得略略有些低,隐隐能看到一线乳沟,肉光孜孜。

        想起那一夜这对饱满的柔软就在自己手中不断变换着形状,陆为民发现自己就有些难以自抑,甚至连嘴唇都有些变得干燥起来。

        “嗯,说得好,就看能不能克制欲望,我倒是觉得我在钱方面的欲望绝对没问题,但是面对有些人就很难说了。”陆为民忍不住调笑道。

        似乎听出了陆为民话语中隐藏的暧昧含义,杜笑眉脸一红,抬起目光飞快的看了一眼陆为民,却见对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杜笑眉心中顿时一颤,只觉得身上有些发热,似乎连腿也有些发软,瞪了一眼陆为民,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想要离开,但又有些隐隐不舍。

        陆为民见对方这般作态,他也是过来人了,前世今生也算是情海欲河里打滚无数次的角色了,女人在自己这种话语撩拨下,有这般神态,那也就说明她内心早就是千肯万肯了,只不过碍于颜面羞臊罢了。

        一时间房间里静得连根针落地都听得见,陆为民心也烫了起来,尤其是看到杜笑眉似乎连耳后都红了起来,整个空气里似乎都涌动着某种说不出的情意,陆为民再也忍不住探手一勾对方的腰肢,“啊”的一声中,杜笑眉惊慌娇羞的粉靥便呈现在陆为民面前。

        “不,不行,薇薇和晓佳她们还在外边,……”只来得及说出这两句话,陆为民就微笑着用手按住对方的嘴唇,有些霸道的道:“你觉得她们会这么不懂事的不敲门就跑进来?”

        感觉到陆为民的手已经摸索到自己背后的胸罩锁扣,杜笑眉再也忍不住,羞得满脸通红,“不行,今天真的不行,我那个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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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七十七节 密谋

        叶绪平站在窗前看着陆为民等车离开县政府,脸色阴沉如水。

        陆为民和他的工作没有多少交织,当然不不可能是来找他,对方是来找李廷章和杨显德。

        他有一种难以忍受的压抑和刺痛感,钱理华刚刚从他这里离开,看见对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来气。

        当了几年电杆厂厂长,掌握这么多资源,竟然就得不到一个工人的支持,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在电杆厂混下去的,是真的都把心思放在怎么捞钱玩女人去了吧?

        阎忠这个蠢货,戚本誉一走,就像是被打断了脊梁的狗,除了变本加厉的捞钱,啥都干不了,面对白宏胜的动作,居然想要主动放弃,想到这里叶绪平也禁不住生出一种无力感。

        烂泥巴扶不上墙。

        叶绪平当然知道孔令成把电杆厂列为第一号改制目标的意图,这个家伙不想和自己公然冲突,却利用这一次机会把陆为民推上了对付自己的战场前线。

        想起陆为民这个愣头青,叶绪平就觉得头疼,他也试探性和对方谈起过企业改制的问题,但是对方根本不接招,反而罗列出一大堆改制的必要性,弄得叶绪平也是有些尴尬。

        他承认陆为民所言是实,但是乡镇企业通过合金会贷款来发展这是全县全地区乃至全省的模式,哪个地方不是这样?

        企业不靠贷款,根本无法发展壮大,这也是常理,乡镇企业本来就是一个新生事物,摸索发展,走些弯路,花些钱买些教训也正常,陆为民却把这个问题提到了危机的高度,这让叶绪平很是觉得可笑,他甚至也感觉到曹刚和其他县领导都对陆为民的这个观点不以为然。

        但不能不说陆为民这个家伙太狡猾了,他抛出了双峰必须要建经济开发区,这个观点赢得了包括曹刚、虞庆丰、孟余江、关恒等人的赞同,尤其是曹刚,几乎是无法拒绝这个诱惑,而建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启动资金从何而来,陆为民就顺理成章的把双塬企业改制能够腾挪出的资金纳入了县里的统一规划,这一手太过阴毒了,而孔令成似乎也为了讨好曹刚和陆为民,就不管不顾双塬各乡镇的利益,这么装傻充愣的入了彀。

        正琢磨间,钱理国已经走进办公室里来。

        “碰见陆为民了?”

        “嗯,说了几句,叮嘱着等到电杆厂改制一结束,就要启动另外两家企业的改制,让镇里要开始做准备工作。”钱理国表情很平静。

        “理国,你看穿问题没有,陆为民这是在放线钓鱼,这个开发区的饵就这么一直在你们嘴巴面前搁着,让你们就得拼死拼活的往前奔,双塬全区二十来家乡镇企业,双塬镇就占了一半,而且像样的企业都在双塬镇,这些企业一改制,双塬镇还有什么?全镇都变成私人企业,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社会主义的味道?社会主义还要不要?那不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叶绪平目光阴冷,双手插在裤包里,转过身来:“他这是以改革之名,行资产阶级自由化之实,我就不相信没有人能看得到这一点!

        “曹书记对这事儿怎么看?地委呢,难道也支持他这种做法?”钱理国没有回答对方,反问道。

        叶绪平有情绪,钱理国清楚,梁国威黯然落幕,叶绪平原本想要接任杨显德常务副县长的想法顿时就变得相当渺茫起来,之前梁国威的确有这个意思,即便是当不了常务副县长,那起码也会进一步入常,如果关恒或者曲元高担任常务副县长,那么叶绪平就有可能接任县委办主任或者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现在陆为民风头正劲,李廷章和杨显德都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李廷章甚至还刻意为陆为民铺路造势,这让叶绪平大概也更郁闷,不过钱理国也知道叶绪平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也有他的路子,至少他就知道叶绪平现在和蔺春生走得很近乎。

        蔺春生原来是黎阳地区农业局局长,叶绪平是分管农业的副县长,蔺春生每一次来双峰,叶绪平都是亲自作陪,二人关系一直相当密切。丰州地区成立之后,担任地区行署秘书长,算是地委李书记的得力臂助,叶绪平和蔺春生走得这么近,自然也就有得慕天颜的机会,叶绪平敢这样放话,自然也有他的底气。

        叶绪平情绪很大,那是因为这直接损害到了他的切身利益,双塬建筑公司也是下一批改制对象,而同样也是叶绪平那一家子开的建筑材料经营部的主要业务对象,电杆厂改制一成功,就该是双塬建筑公司了,这两家企业一旦改制,他们家那个建筑材料门市部只怕就真的有关张的可能。

        自己小舅子的砂石场虽然也和电杆厂有经济往来,但是就算是改制之后白宏胜拿下了电杆厂,但是只要电杆厂要生产,一样需要沙石,顶多也就是利润上没有以前那样丰厚了,对于钱理国来说影响不大,说实话小舅子也就是逢年过节给自己拿点烟酒,顶多也就是给自己老婆买两件衣服,其他还真没有占多少便宜,所以钱理国并不太在意。

        陆为民搞出这样大的动作,钱理国不相信曹刚会装聋作哑,地委会一无所知,这不可能,那么也就意味着最起码陆为民的这些动作是得到了上边的默认,这种情况下,叶绪平还要去搅合挑事儿,钱理国觉得并不明智,所以他需要把上边的态度摸清楚。

        当然叶绪平说的也有些道理,这样大张旗鼓的改制,而且不是一两家企业改制,而是要把双塬甚至全县的集体企业全数进行改制,这真的就如叶绪平所说,那么双峰全县就再没有一丝一毫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味道了,这是不是资产阶级自由化在经济领域的一个渗透或者说演变?

        曹书记乃至地委对这一点怎么看?默认并不代表就是支持,那也许是在等待着你犯错误,然后给你来一个一击毙命,但陆为民会这么没脑子?钱理国很怀疑,当过地委书记秘书的陆为民连这点政治敏锐性和觉悟都没有,连这点政治风向都觉察不到?

        钱理国的反对让叶绪平一时间不好回答,不给钱理国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两个人在这一点上的合作立马就要寿终正寝,钱理国也是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老角色了,你要说些虚头滑脑的东西,他一下子就能看穿。

        “哼,老钱,别看他现在蹦的欢,没准儿明天就要拉清单!”叶绪平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他从钱理国面部表情就知道钱理国不是想听这句话,对方要听实在的。

        “现在高层风向也是杂乱不清,一方面也在喊要防微杜渐,防止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在各个领域泛滥,但是在经济领域里,这发展经济又是压倒一切的大事,一切都得为经济发展让路,哼,似乎只要把经济搞起来了,哪怕把祖宗八代卖了都无所谓。”叶绪平发了一句牢骚,“地委和曹书记的意思大概也是看一看,看看陆为民这么折腾是不是真的能折腾出点儿名堂来,你知道今年县里的情况,亚洲国际事件捅出来的窟窿年底就得要说填上的事情,曹书记才来,咱们双峰经济又一直在全地区拖后腿,所以也想做出点成绩来,到年底也好像地区说借钱的事情,要不地区财政凭什么借给你几百万,双峰拿什么去还?那不成了老虎借猪,有借无还了?”

        “所以地委和曹书记也就是放手让陆为民来试试水?”

        钱理国比叶绪平更冷静,没有多少利益牵缠,可以让他保持一颗平常心来看待问题,叶绪平也许有更深厚的人脉背景做依靠,但是他没有,所以他不得不把问题考虑更周全更细致更把稳。

        之前叶绪平就暗示钱理国可以在厂里老职工里边做点儿文章,毕竟真正把电杆厂带上正轨还是他钱理国,那时候白宏胜还不过在供销科里当科长而已,但是他没有轻易应承下来,只说自己离开电杆厂太久,对电杆厂情况也不是很熟悉,而原来的老职工也和自己生分了,婉拒了这个要求,这让叶绪平也有些不高兴。

        不过叶绪平也知道钱理国的苦衷,现在不比以往,孔令成不是善男信女,对双塬的掌控力度很大,巩昌华和巴子通都是孔令成左臂右膀,而钱理华又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在电杆厂里几乎没有多少威信,所以叶绪平虽然有些不满,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做这种事情本来就有些犯忌,风险太大,就算是暗地里耍点儿手脚,一样很容易被人觉察到问题来,他也只是提一提,看看钱理国的态,钱理国有顾忌,那也就只能作罢。

        不过这一次叶绪平要和钱理国商谈的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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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七十八节 羽翼

        “试水也好,摸着石头过河也好,总之对这件事情,曹书记的态度和原来梁国威的态度差不多,都是冷眼旁观,地委那边也装傻充愣,大家伙儿都这么着,也就陆为民这个愣头青敢做这种事情,人年轻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总想要哗众取宠急功近利,以为出了事儿夏书记就能替他扛着担着,也不想想,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谁能替他扛得住担得起?!”叶绪平轻蔑的撇了撇嘴。

        “你觉得陆为民这是在赌博押注?”钱理国沉吟着问道,他觉得没有那么简单,虽然只简单接触那么两三次,钱理国感觉陆为民虽然锐气十足,但是却并不是那种莽撞毛糙的愣头青,谈事儿说理都相当有条理。

        “那你说他不是赌博押注,要说这么年轻,又有地委书记秘书这个背景,到县里来镀金,宣传部长干两年,多好的事儿,可却要去下区乡,你说他是图啥?真还是打算先天下之忧而忧,位卑未敢忘忧国,要把咱们双峰这贫困旮旯来个旧貌换新颜,比焦裕禄还焦裕禄?这年头还有这种人么?”叶绪平冷冷的反问道:“这种人其实最可恨,只顾着自己捞政绩,不顾基层实际情况,搞出一滩烂事儿,他拍拍屁股走人了,最终吃亏的还是我们本地人。”

        钱理国觉得叶绪平这话说得有些绝对了,陆为民不当宣传部长却主动下区乡这事儿在县里一度炒得很热,但是陆为民却依然我行我素,可是陆为民才去洼崮半年多时间,就在洼崮干得有声有色,洼崮的企业改制还走在了双塬前面,更让钱理国觉得不能小觑陆为民的是连章明泉和齐元俊这样的人物,也都心甘情愿的臣服在陆为民麾下,要知道这两个都是在朱明奎治下未曾屈服的角色,居然半年时间就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折服了,只怕就不是捞政绩哗众取宠出风头这么一言蔽之这么简单了。

        章明泉和齐元俊都是洼崮土生土长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干部,陆为民要真的胡来,这两个人会跟着干?陆为民可以一拍屁股走人,他们俩呢?不能说服这两人,陆为民根本无法这么快在洼崮打开局面,要说服这两人,那就得有说服他们俩的真材实料拿出来。

        不过这个时候钱理国不想和叶绪平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今天把我叫来,不是和我探讨他在洼崮的表现吧?”

        “当然不是。”叶绪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淡淡的道:“现在陆为民对企业改制的推动力度很大,孔令成也是摇旗呐喊充当急先锋,曹书记和地委都采取了放任或者说支持的态度,我看这事儿也就没有人能挡得住了,不过我总觉得咱们双塬辛辛苦苦发展起来这么多企业,被陆为民这么一折腾,就全数给卖了,可卖的钱呢?说是要搞经济技术开发区,这笔钱可能要拿去搞基础设施建设,也可能要拿来填亚洲国际事件欠干部们的钱,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恐怕值得斟酌。”

        “你的意思是……?”钱理国有些疑惑,叶绪平这是什么意思?

        “开发区是县里的,如果要搞基础设施建设,那也应该由县里来投入;双塬企业改制拍卖所得款项,我觉得那是属于双塬的,县里不应该打这笔钱的主意,而且双塬全区干部在亚洲国际事件上也有不少集资欠款,应当首先解决我们双塬干部自己的问题,才说得上其他,而且今年县里财政很困难,双塬不要指望能在县里争取多少,所以我觉得理国你还不如现实一些,把这笔钱牢牢抓在手上,镇上也才能过一个好年。若是这笔钱被县里挪用坐支了,理国,我担心你恐怕要挨骂啊,镇里上上下下都得要戳你的脊梁骨。”

        钱理国倒还没有想这么远,但叶绪平说的的确有些道理,今年县里财政肯定很困难,这笔钱若是被县里挪用,两三年内你就别指望能要回来了,名义上是要搞什么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基础设施建设,但只怕一落入县里手上,立即就会被挪作他用,这一点叶绪平倒是提醒得很及时,作为镇长,年底没钱找钱的事儿都得压在他头上,这一点上的确需要考虑周全。

        但是叶绪平这样提醒自己的目的何在?难道仅仅是因为陆为民断了他的财路,他想要报复一下对方这么简单?

        他钱理国也不是傻瓜,被人随便当枪使,这一点倒是需要防着。

        “这事儿我估摸着县里肯定要有一个说法,县里困难,区里镇上也一样难过,我觉得这笔钱取之于双塬,用之于双塬,这才符合道理,县里也不能拦路劫道吧?”钱理国半开玩笑了说了一句,“我想这事儿老孔肯定也有定见,到时候我会和老孔商量。”

        叶绪平心中也是暗自一凛,自己有些操之过急形诸于色了,反倒引起了钱理国的怀疑,打了个哈哈。

        “我这两天碰到几个真镇上老干部,他们也谈起镇上企业改制的事情,有些说改制是在变相的变天,有的说改制是好事,但是政府之前投入那么,付出那么多努力才把企业发展到现在这副情形,既然要退出,那么这些资金就应该还给镇上,该还欠账的还欠账,该改善镇里条件的就得要改善条件,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觉得在这个问题上,镇里也要有对这笔资金的规划才行,否则只顾跟着县里指挥棒转,到头来,这笔钱……”

        叶绪平突然刹住口,无声的笑了笑,这剩下的意思就看钱理国自己去理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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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理国走后,叶绪平觉得今天自己表现有些过火了,钱理国多半起了一些怀疑,不过就算是今天自己不这般表演,钱理国只要冷静下来,肯定也会考虑这个问题,自己的意图何在?他又能从中得到什么?

        叶绪平点燃一支烟,慢慢的吸了起来。

        曹刚也来了一个多月了,他在观察县里的干部,而县里的干部也在观察他,前任双峰县委出这么大一件事情,加上本来经济工作就搞得一团糟,这才遽下重手。

        詹彩芝这个白长了一身好皮囊的蠢女人,陪人家睡了那么久,结果却捞了这么一个结果,现在纪委都还在调查,没有给她下结论;戚本誉也是得志便猖狂,梁国威以落幕,他就成了落水狗,能夹着尾巴安然脱身算他幸运了。

        双峰迎来这么大一个动荡,看似人事这一轮调整到位,但是叶绪平却知道这还远远没有结束,李廷章和杨显德最迟明年初估计都要走人,县长、常务副县长同时要出缺,再加上现在本来县里还缺一个县委常委,可以说这是双峰官场上前所未有的机遇期也不为过。

        如果说第一轮调整地委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就把县委书记、副书记这几个位置底定下来,组织部长这一职也是地委要给曹刚这个新任县委书记站稳脚跟打下的一颗基石,那么这今年底明年初的几个位置人选,才是真正见真纲的时候。

        叶绪平感觉得出来,别看陆为民和曹刚打得挺热乎,对于陆为民这一段时间的工作曹刚也算是相当支持,但是曹刚对陆为民有一种骨子里的冷淡和距离,这是叶绪平通过仔细观察感觉到的,同时也得到了南潭那边的熟人映证。

        他们两人在南潭就很不对路,据说陆为民在开发区担任副主任时就曾经因为某个项目问题上阴了曹刚一把,让曹刚怒不可遏,在某个私下场合大骂陆为民得志猖狂,不顾大局,如果这个说法是真,叶绪平不相信曹刚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就能迅速恢复到现在这种亲密无间的境地,越是这样,只能说明他们之间的警惕戒备心理更浓。

        这就是机会。

        叶绪平不认为自己被视为梁国威的人就会让曹刚对自己冷眼相看,收编这个词儿在官场上很流行,就算是曹刚觉得自己曾经是梁国威的人,也不意味着自己不能为他所用了。

        在官场上,一切都要以利益为为转移,尤其是在曹刚新来双峰,一样需要丰满羽翼的时候,这就更不是问题,叶绪平深信这一点。

        只要有合适的搭桥人,而自己又和关恒、曲元高这些人有所区别,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前期的观察试探期也差不多了,也许是该有所动作,有所表现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叶绪平吸了一口气,拿起电话,“秘书长,我绪平啊,星期天有没有空,对,我们凤巢那边新开了一个野味作坊,纯野生农家味,对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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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七十九节 态度

        就在叶绪平思绪纷杂的时候,同样在县委大楼里也有人思绪万千。

        陆为民的动作太快太大了,让曹刚都有些感觉到可以用势如破竹来形容。

        电杆厂的改制方案已经基本敲定,现在就是征求职工意见了,而根据县改制工作领导小组下去征求的意见,电杆厂职工对于这份改制方案反映相当热烈,尤其是当方案中提到职工持股会的持股可以向大股东按照市场溢价转让时,这对于这些更愿意看到眼前利益的职工来说都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职工们前期的担心和抵触变成现在的热烈拥护,让县里边也是始料未及,最初担心职工们集体上访引发群体性事件,这已经在一些城市国有企业改制中有所出现,曹刚尤其担心会在双峰来开乡镇企业职工集体上访的头炮,有这样一个结果,到时让曹刚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即便是有区里镇上再三提醒转让自己的职工股要慎重,避免日后因为股权价值继续溢价后悔,但是职工们的热情都是高涨,在私下已经在和白宏胜等几个有意购买职工股的管理层接触了,希望在方案敲定和集体资产这一块拍卖成功后也转让给白宏胜等几个他们也比较信任的管理层。

        倒是钱理华和阎忠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镇上要对集体资产这一部分进行拍卖,价高者得,钱理华和阎忠也自信真要去竞购,也能拿下来,关键是就算是按照拍卖底价拿下来,对于钱理国和阎忠来说都已经是一笔极其不合算的生意,按照现在市场变化,今年电杆厂甚至可能会略亏,花大价钱买下一个亏损企业,而钱理华和阎忠又对拿下这个企业之后的发展毫无头绪,弄不好明年就会大亏,到时候可能还会变成一个烫手山芋,这种生意谁愿意干?

        就算是有建材门市部这一块来冲抵,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何况这么多职工还指望着涨工资提高待遇,这又是一大块需要算进去的开支,这些问题都让钱理华和阎忠退避三舍。

        改制方案关于管理层的赠送股也算是差强人意,和普通职工相比,管理层基本上按照一点二、一点五、一点八以及双倍等赠送股比例标准来配送,这一度也引起了管理层的不满,认为自身比一线职工所作出的贡献更大,应该获得更多的配送股,但是在职工们的坚持和白宏胜率先认可的情况下,最终县改制领导小组认可了这一配送标准。

        按照县改制领导小组提出的意见,改制必须要获得全厂职工的三分之二以上的同意,也就是要求达到百分之六十七的同意,但电杆厂改制方案获得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职工同意,改制方案正式生效。

        集体资产产权这一块的拍卖将在下个星期一在县政府会议室进行,县改制领导小组专门邀请了县纪委、县监察局现场监督,邀请昌江省拍卖行来现场进行拍卖,这也是全省第一家关于乡镇企业的集体产权进行拍卖的范例,引起了省拍卖行的极大兴趣,对于这一次拍卖,省拍卖行愿意免费来进行尝试,白宏胜及其合伙人以及钱理华和阎忠都报名参加了拍卖。

        事实上真正的拍卖公司现在还没有出现,省拍卖行也算是一个带有事业性质的国有单位,而国家对拍卖的正式认可要到97年《拍卖法》出来之后才正是规范,对于乡镇企业集体资产产权的拍卖在全省都是首例,所以双峰也就是啥都摸着石头来,算是第一个吃螃蟹者。

        电杆厂的改制一启动,陆为民就在催促着县改制领导小组与双塬区委、双塬镇党委政府尽快把第一批后续两家企业的改制前期工作推动起来,和电杆厂一起列入第一批改制企业的还有双塬塑料制品厂、双塬电缆厂,其中双塬电缆厂算得上是双塬镇的支柱企业,产值在两千万上左右,年上缴利税在两百万左右,也是双塬镇的金娃娃。

        对双塬电缆厂改制的问题在县里引起争议很大,效益如此好的一家企业非要卖给私人,原因何在,难道说集体企业就非要变成私人企业才能发展壮大?为什么有的人就见不得集体企业的存在?

        曹刚对此也有些看法,不过他现在还不想表态,他想要从电杆厂的改制观察一下陆为民的做事风格和脉络,也想看看电杆厂是不是能够在改制之后就焕发生机。

        洼崮那几家企业也改制成功了,但是第一企业规模规模小,第二那些企业改制也不像电杆厂那样具有典型意义,所以曹刚并没有把洼崮那几家企业看在眼里。

        已经有一些反应出来说白宏胜在这一次改制与陆为民勾勾搭搭,甚至也有人直言不讳的说白宏胜给陆为民送了多少多少,但是这一点上曹刚倒是不太相信。

        陆为民在之前就把方案从制定到定稿详细的向他作了汇报,可以说陆为民在这个方案上花的心血不少,而曹刚也对这个方案很下了一番功夫来琢磨,想要找一找其中纰漏,但是让他既有些遗憾又有些失望的是,陆为民这个方案考虑得相当周到,他煞费心思的提出的几个问题,比如在职工股的配送问题上,在集体资产退出程序上,陆为民的回答都相当完美,他也不得不承认陆为民这个家伙肚里是有点儿货色,至少在企业工作这一块和产权改制的结合上是做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

        陆为民冒这么大风险剑走偏锋的要搞企业产权量化改制,绝对不是为了捞一笔钱,当然不排除日后他也能在这里边耍些花招,他是要在这上边搞出一番像样的政绩来,尤其是在这众目睽睽的第一个企业改制上,陆为民更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做什么手脚,钱理华和阎忠有什么关系背景,曹刚也清楚,他也清楚实际上白宏胜来盘下这个企业要比钱理华和阎忠强得多,陆为民在这一点上有所倾向也很正常,换了是他,也一样。

        算来算去,自己手边上的确还是欠缺得力的人选,也才只能由着陆为民去折腾,当然曹刚也承认陆为民折腾出来的这些东西也能让自己沾光长脸,至少前两天常春礼来县里考察就对近期双峰的招商引资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

        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和丰祥药业两笔投资高达两千多万,而且已经正式报地区计委的虎泰生物科技的木糖醇、山梨醇项目投资更是高达两千二百万,项目一旦建成,年产值将达到四千万,保守估计可实现利税六百万以上。

        对于这样一个在整个丰州都算得上耀眼夺目的明星项目为什么会落户双峰县的一个旮旯里,常春礼在第一季度经济工作会议上专门提出了这个问题,也把洼崮这个旮旯推上了风口浪尖。

        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丰祥药业再到虎泰生物科技项目,三个项目投资高达四千多万,几乎是一环扣一环,而且还带动了洼崮中药材种植基地建设,仅仅是这个立意就让人不得不侧目而视。

        常春礼在前两天调研双峰招商引资工作时也和曹刚谈到,在第二季度经济工作会议上曹刚要就洼崮区这三个项目落户经验做交流发言,并明确说这是地委李书记的意见,这让曹刚也是又惊又喜同时也有些忐忑不安。

        常春礼来调研双峰工作时,上午半天时间都是在了解电杆厂改制情况,听取改制领导小组的汇报,而且还花了一个小时专门和双塬镇党委政府干部以及电杆厂职工代表进行座谈,了解他们对电杆厂改制的想法,但是在下午县里汇报工作后作指示时,却是半句未提电杆厂改制的事情,只是谈到了双峰在招商引资工作上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也专门表扬了自己能够很快进入状态,团结一帮人把双峰工作迅速抓起来。

        专门来调研企业改制,最后却在指示是半句未提企业改制,这有些诡异的态度让曹刚也有些拿不准了。

        地委里边水深,关系错综复杂,曹刚也清楚,但是常春礼却算得上是一个独行侠味道的角色,他是南潭人,但却是在夏力行离开丰州之后才又从黎阳地区杀回丰州的。

        在老黎阳地区里,常春礼也是老资格的副厅级干部,回到丰州,态度却很模糊,李志远对他很尊重,但是却很难把他归入到李志远苟治良这一系中,而孙震安德健似乎和他有些观点近似,但是他们似乎却从未有过多的私交,这也使得他在地委里边的地位很超然。

        不过作为分管经济的地委副书记,常春礼很多时候还是和李志远保持着一致,所以曹刚不得不考虑常春礼这么来一出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地委也对双峰搞的这个企业产权量化改制态度上有变化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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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八十节 认可

        听完常春礼的汇报,李志远半晌沉默不语。

        应该说双峰的这一轮改制尺度把握得还算不错,比起他到浙江温台地区了解到的那些个情况,双塬电杆厂的这个改制方案无疑要完善许多,既有相对中立的中介机构评估,又有行政监督机构的监督,还通过貌似公正的拍卖程序来进行拍卖,最起码可以给那些担心集体资产流失和有人从中中饱私囊的人一个交代。

        李志远从来就不认为一切事情都能做到尽善尽美,是人就都有私心,从中想要得到一些什么都可以理解,但是通过规则的制定可以最大限度的限制个人私心的膨胀和不受约束,维系公正,这就是政府所要做的事情。

        但是问题并不仅止于如此简单,从意识形态上集体产权量化改制,最终变成了私有制,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很多人都沉迷于乡镇企业之前的风光,觉得乡镇企业在国营企业的夹缝中能够得到如此发展,就说明了它们的生命力,而且从全国这个层面来看,乡镇企业的发展依然是红红火火,相当风光,双峰的乡镇企业发展也算是中规中矩,没出多少问题,为什么双峰要搞这个产权量化改制?

        这个问题也成为不少干部攻讦双峰改制的一个最好借口。

        作为地委书记,李志远当然要比一般人看得远,他看过一个统计数据,全地区的乡镇企业基本上都是在合金会贷款大力支持下发展起来的,但是这些企业中除了极少数经营状况特别良好的外,绝大多数企业的负债率都高,而它们的最大债权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合金会,像信用社也有一部分,但远不及各地的合金会,至于银行,那就更少。

        而这些债权压在和合金会头上,也让合金会的经营出现了一些问题,如果不尽早未雨绸缪,一旦合金会揭开盖子,只怕到时候清理整顿下来,这些看似风光的乡镇企业也许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下呼啦啦的倒下一大片,到时候,你就是想要改制变现,只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当然李志远也知道合金会的清理虽然是一个必然,却未必会在这一两年间就要推行,毕竟从大范围来看,乡镇企业的产值规模都在不断膨胀,还看不出多少端倪来,但是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下来的他,原来主要是负责协调联系常务副省长刘运书分管这一块工作,就和刘副省长谈起过乡镇企业的隐忧,谈到过合金会在乡镇企业崛起中发挥过巨大作用,但是却同样因为乡镇企业和合金会本身经营管理质量问题存在的巨大隐患。

        刘副省长就说起过从金融风险这一块来看,对于合金会的清理宜早不宜迟,但是从全国经济发展的大气候来说,要动手清理合金会无疑有点儿逆流而上的味道,不符合中央鼓励乡镇企业发展的精神。

        李志远对刘运书相当敬重,自认为跟随刘运书几年里学到不少东西,这位从昌江大学副校长过来的领导,在省里一直有学者型领导的风范,他原来是昌江大学教宏观经济学的教授,授课深入浅出,雅俗共赏,深得学生们的喜爱,后来升任副校长之后依然要挤出时间为学生们上课,即便是到省里担任副省长之后,依然坚持一个月要回校上一堂课,直到担任常务副省长之后,才算是彻底放弃了这个习惯。

        刘运书对合金会的发展一直持审慎态度,认为各地的合金会无论是在制度管理、经营人才、风险控制都多方面都和国有银行甚至信用社都存在较大差距的情况下,很容易沦为基层政府的提款机,而乡镇企业就是这些发展冲动的最大黑洞,这些资金都来源农村居民实际上的存款,一旦失控出现问题,各级政府都要背负起连带责任。

        双峰改制方案提出的目的有几点,一方面是实现产权明晰,让经营者拥有企业绝对控制权,不再受政府制约,同时产权明细能够最大限度的刺激经营者创造财富的激情,最大限度激发经营者的发展潜力,有助于企业发展壮大;另一方面,政府可以从改制这一过程中部分摆脱债务,同时也可以获得部分发展资金,而这笔资金对于双峰来说更是弥足珍贵。

        双峰提出的要用获得的资金加大规划中的双峰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基础设施建设投入,同时也还要考虑部分偿还亚洲国际事件欠下烂帐,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方案获得了常务副专员焦正喜的竭力支持。

        地区财政为双峰亚洲国际事件背负了巨大的包袱,地区工行那一千万债务担保落在了地区财政身上,现在双峰财政根本无力偿还,眼见得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几百万双峰干部在亚洲国际事件中的集资欠款又像一个乌云一样笼罩在地区财政头上,一旦县里还不上,弄不好又要向地区财政打主意,这让分管财政的焦正喜坐卧不安,所以没少在李志远面前谈到双峰推进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制的好处。

        对于企业改制后能否如双峰县委县府所说的那样能够达到激发企业自我发展的作用,实现企业快速发展,这一点还未可知,但是却能带来最现实的资金回笼,同时也能削减掉一部分合金会的债务问题,这倒是相当引人瞩目,很多人只顾盯着集体企业变成私营股份制企业这一点,认为要变天了,但是却没有看到这种产权变化实际上带来的现实收益和政府的理念转变。

        李志远前不久在去拜访刘运书时,也曾谈到过这个问题,刘运书给他的意见是,低调但是坚定地尝试,不要怕出问题,出了问题解决和纠正就行了,可以选一个县来试点,地委行署可以站在更高层面上观察了解,多一些包容和理解,但不宜过度宣传。

        刘运书的话语虽然说得很含蓄,但是李志远却明白了,省委省府对于这个问题还是比较慎重的,但是还是持积极态度的,这一点让李志远放心不少,但刘运书也提到国内理论界对这个问题争论比较激烈,所以要在改制过程的监督上做足功夫,更要关注企业职工的反应,避免引发群体性事件,防止落人口实。

        积极稳妥的推进试点,走一步看一步,少说多做,以效果作为检验试点的依据,这就是省里边心照不宣的观点,根据刘运书流露出来的意思,省委书记田海华和省长邵泾川应该都倾向于这种低调推进试点的做法,之所以在丰州启动起来,就是因为丰州乡镇企业发展在全省也属于相对落后,乡镇企业产值仅比昌西自治州略高,在这里试点即便是出一些问题,也能把影响和震动缩小到最低。

        “老常,按照你的说法,这个双塬电杆厂的改制获得了绝大多数职工的拥护,他们意识到通过这一次改制,企业性质发生了根本变化没有?”

        “志远书记,顾名思义,乡镇企业的职工几年前都是农民,他们对这个企业的性质并无多直观的感受,他们只希望干了活儿,能准时拿到工资,工资能够随着物价上涨幅度有适当上涨,这就是他们的要求,至于说企业性质,他们并不在意,他们的根还在农村,并没有完全转化为产业工人,至少在心理认同上还未达到这一步,现在改制可以为他们带来最直接的收益就是配送职工股,根据进厂的工龄和所从事的职业还在基本股份上有一定比例的倾斜,尤其是在有意竞购的经营者都放出话来,愿意按照竞拍价赎买这部分职工股,这就让他们更为高兴,其他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

        常春礼态度很鲜明,他坚决支持乡镇企业改制,陆为民和他做了一次长谈之后对他的触动不小,陆为民开阔的思路和相当新锐的一些观点都深合他的胃口,在他看来,像丰州这样的穷困地区,如果不大胆改革尝试,根本无法和黎阳、洛门这些地方竞争,更不用说昆湖、青溪这些省内发达地区,只会随着改革开放逐步深入被甩得越来越远,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思想上和动作上大胆一些,抢在其他地区都还在观望的时候先动起来,尽可能的打造出一个类似于深圳在中国这样地位角色,也许还有一些机会。

        “志远书记,关键在效果,我对双峰采取什么方式来实现改制不太在意,我的观点很简单,怎么改能最大限度的激发企业壮大发展,能给地方政府和老百姓带来实实在在的收益,就怎么改!双峰在我们全地区都属于排在末尾一两位的落后地区,又有什么不可以去试一试的?马克思不是有句话么?革命让无产阶级失去的是镣铐,得到的是整个世界,那么对于双峰甚至丰州来说,改革失去了的是各种意识形态上固有的枷锁和镣铐,顶多也就是一些破坛烂罐,得到的是无比广阔的发展机遇,这样的改制,有什么不敢去大胆的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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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八十一节 平衡力量

        李志远没有想到自己一句发问居然引来了常春礼如此铿锵激昂的一番话语,这让他对这个据说在班子里边资格最老的成员有些刮目相看

        之前常春礼有些粗犷豪放的作风在地委班子里也引起了一些看法,苟治良和蔺春生对常春礼的做派都有些看不惯,认为常春礼过于突出彰显自我,啥事儿都喜欢直接过问插手,这在下边也有些看法。

        李志远倒是对常春礼比较尊重,毕竟常春礼是独立于苟治良之外的一支可供平衡的力量,常春礼是南潭人,对丰州这边情况也很熟悉,而且在老黎阳地区担任多年县委书记、副专员,人脉相当广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起苟治良和安德健犹有过之,只不过常春礼此人性格过于豪爽外露,颇有些江湖义气的味道,而不像苟治良和安德健那样善于经营巩固,所以感觉起来似乎并没有形成以他个人为中心的核心群体。

        在李志远看来,这既是他的劣势,同时也是他的优势。

        对于非主要领导来说,一旦被主要领导心目中形成了你已经形成了一个以你为中心的干部群体,固然说明你的确有魅力和人脉,值得主要领导看重,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主要领导也会觉得你这个人有可能形成喧宾夺主或者尾大不掉的局面,在信赖和看重你的同时也许就会要有所保留。

        李志远原来也很信任苟治良,尤其是在夏力行时代,苟治良被夏力行压制得很难受,主动向他靠拢,他当然求之不得。

        一个组织部长如果得不到一把手信赖,这种滋味不好受,也幸亏夏力行担任地委书记的时间不长,如果夏力行在地委书记位置上要多呆两年,李志远估摸着苟治良被从组织部长这个位置上挪开就是必然,就像他现在也在考虑如果有合适的位置,也想要挪动一下安德健的位置一样。

        李志远对苟治良的信任从苟治良升任地委副书记之后就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在几次人事调整中,苟治良表现表面上对自己的一些意见很支持,但是每每在具体方案中都夹杂夹杂一些私货,原本他也理解,一个分管党群的地委副书记如果在人事安排中没有一点儿影响力,那这个副书记也就玩不转了,但是苟治良任人唯亲的迹象实在太明显了一些。

        李志远为此旁敲侧击的提醒过苟治良一两次,但是收效甚微。

        苟治良在任用干部上大多集中在丰州市出来的干部里,而且在任用上往往和丰州市委书记张天豪意见相左,这也引得张天豪极为不满,几次在李志远面前告状。

        平心而论,张天豪反映的情况并非毫无道理,在丰州市人事安排上,作为地委委员和丰州市委书记,张天豪要从全市工作角度上来考虑问题,一些人事上的安排地委也应该给予必要的支持,但是在这一点上,苟治良往往是按照他的意图来安排布置,这不但引起了张天豪的不满,连安德健也颇有怨言。

        这对于他这个地委书记来说,本来是好事,作为地委书记,他正好可以从中运筹平衡,起到秤砣压千斤的作用。

        如果下边都是一团和气甚至铁板一块了,那么也就意味着你这个地委书记驾驭力和平衡能力出现了问题,倒不是说希望自己班子里矛盾重重互相扯皮,但是那种私下合纵连横,把自己当做一尊神佛一般高高贡上的现象是绝不能容忍的,

        但是苟治良的动作有些太过了,这可能会直接导致平衡局面的被打破,这又是李志远无法接受的,尤其是在他更多的精力需要放在发展经济上时。

        作为丰州地区的第二号经济强市(县),丰州市的地位可想而知,张天豪此人虽然风格突出了一些,但是在搞经济上也很有一套,脑袋也很开放,如果按照目前丰州市的经济增速,两三年来撵上并超过古庆就很正常了,这个时候谁要去破坏影响大局,那是李志远决不允许的。

        怎么来平衡敲打苟治良,既要让其为自己所用,同时又要让其明白,在丰州地区任何人都要服从大局,都不得凌驾于地委领导之上,而来平衡苟治良的最好人选无疑就是常春礼了。

        在这一点上,李志远也很好的把常春礼的作用运用到极处。

        “老常,改革开放是不可能走回头路的洪流,事实也证明了只有坚定不移的推进改革开放,才能实现对经济发展需要各要素的解放,才能真正推动一地经济发展,但是我们也处于一个特定的时期,长期以来形成的思维定势让很多包括领导在内的干部和群众都习惯以公有制经济为主体的经济模式了,对于这种变化,可能很多人一时间都难以接受,这需要一定时间来缓冲,让他们逐渐适应时代的变化。”

        李志远斟酌了一下言辞,这才又启口道:“省委领导对于这一点也是这个观点,我们可以埋头大干实干,但是在对这项工作的宣传上不宜拔得抬高,这样既给了下边实际操作者的一些回旋余地,一旦有问题我们可以及时刹车,也可以从中总结经验教训,为下一步全面启动打好基础。我前一段时间跟随省里领导走岭南江浙那边去走了一圈,发现在浙江温台地区类似于我们双峰搞的这种产权量化改革规模搞得相当大,但是他们采取的就是基本上不谈不宣传,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而且改制方法上也没有一定定式,每个县甚至每个企业的改制模式都不一样,但却是在不动声色扎扎实实的推进。”

        “那他们那边就没有阻力?”常春礼忍不住插嘴问道。

        “怎么可能没有?一样有反对的声音,尤其是在老干部群体中更是如此,但是既然是改革,肯定就会有阻力,不同观念不同利益的碰撞,这很正常,但是还是那句话,只要有利于发展生产力,有利于改善老百姓生活,我再私下补充一句,有利于提升地方综合经济实力,改善政府财政税收结构,增加财政收入,就可以大胆的去做。”李志远微笑着道:“就是我们这边过去考察的干部不也一样争论激烈,不少人明确表示无法接受这种化公为私的做法,还有更多的人在下边嘀嘀咕咕,认为这是变相私分集体财产,走私有化道路,和现在俄罗斯以及东欧地区做法如出一辙。”

        常春礼一时间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他觉得这个问题上的争论如果中央高层没有给予明确表态,理论界也没有一个清晰的理论支持,就还会一直持续下去,尤其是在一些企业改制中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时,这种争论就会变得更加激烈。

        “那志远书记,双峰这边的企业产权量化改制情况也就是这样,下一步他们打算在电杆厂集体资产产权完成拍卖之后,就要启动第一批的其他两家企业改制工作,其他企业的改制前期准备工作也开始启动,您看……”

        “让他们积极大胆但又要稳妥谨慎的推进,积极大胆是指这个方向不变,稳妥谨慎就是指在涉及到企业职工的个人利益上要慎重,要尽量确保企业职工利益不受损,不因为这些原因引发大规模群体事件,这是底线,这也是考验我们领导干部领导艺术和工作作风的一块试金石,另外在宣传上暂时不要考虑,一切等到这一轮改制企业发展情况来看,到时候再来研究。”

        李志远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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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春礼从李志远办公室出来之后,就给曹刚打了电话,通报了李志远的意见,要求双峰县委县府坚定不移的继续推进企业产权量化改制工作,力争在年前将全县所有乡镇企业都完成改制,在改制方式上不拘泥一个模式,只要有利于发展,不损害职工利益,均在考虑接受范围之内。

        和曹刚通完话之后,常春礼又给陆为民也打了一个电话。

        对于陆为民,常春礼观感很好,这里边固然有常春来在其中穿针引线的原因,但是陆为民的风格也让常春礼觉得很投缘,接触过几回之后,常春礼对陆为民的好感急剧上升,他觉得陆为民很有点自己年轻时候那种敢闯敢冲的风格,但是又比自己年轻时候多了几分老练细致。

        陆为民对常春礼也同样如此,他觉得现在像常春礼这样地位的领导干部里,如常春礼这样率直坦荡的性格已经很少见了,更多的都是隐藏在面具下的那种虚伪深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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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八十二节 发展路径

        陆为民接到电话时正在和林和祥、林和贵商谈虎泰生物科技项目的事情。

        虎泰生物科技总计投资二千二百万元,完全建成后满负荷生产可实现年产三千吨木糖醇和八百吨山梨醇以及附属产品,实现产值七千万元,利税可达壹仟万元以上。

        虎泰生物科技厂区紧邻着丰祥药业不远,也算是在章明泉规划的洼崮区联合工业园区内了。

        这个项目犹由于投资规模已经超过两千万,在整个丰州地区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项目,加上又是中外合资企业,所以也让丰州地委行署高度重视,要求双峰县务必把这个项目落实好。

        而地区计委的工作效率也前所未有的高,县里关于这个项目的报审很快就得到了地区计委的批复,其他诸如工商、税务、国土、供电等部门也都齐刷刷的表现良好,在最短时间内就完成了所有程序的审批。

        林和祥的主要心思都放在了丰祥药业项目的建设上,康明德在这个项目建设上也是颇为尽心,按照林和祥的要求,对部分原有厂房进行整修,另外还新建了几片厂房,几乎是同时供电部门就把线路开始改造架设进来,厂区道路建设也是同时开建,一切按照最高效最科学的搭配来进行,力争最短时间内就要完成厂区建设,实现十二月底正式点火生产。

        林和贵一度希望林和祥也能分出一点精力来负责虎泰生物科技项目建设,但是林和祥明确表示他现在主要精力要放在丰祥药业项目建设上,难以分心,平时帮帮忙协调一下可以,不可能有太多精力来兼顾,所以林和贵这一段时间也只能和林和祥一起住在双峰县城,几乎每天往洼崮工地现场跑。

        虎泰生物科技项目预计建设工期九个月,也就是说要力争在明年春节后就要建成投产,这对康明德的民德建筑公司又是一个大考验,惹得康明德经常在陆为民面前抱怨,现在民德建筑公司手上的工程倒是多了,但他不得不投入更多垫支款项,购买机械工程设备和招募工人,但一旦这几个工程结束,民德建筑公司怎么办?

        陆为民也笑着安慰对方,称双峰今年下半年开始还会陆续有相当多的工程建设启动,尤其是在县城经济技术开发区建设的全面启动已经迫在眉睫,而要建成经济技术开发区所涉及到从土地平整到道路和市政设施的全面建设,那将是一个相当庞大且持久的系统性基建项目,就怕民德公司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和资金来垫资。

        这个消息让康明德也是又惊又喜又有些担忧,虽然早就从其他渠道听到了一些消息,估计到可能县里边还是要搞经济技术开发区,但是联想到现在双峰财政状况,这就算是要启动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建设,又是一笔天文数字的资金,县里边拿什么来撬动这个项目?

        陆为民却是相当笃定的告诉对方,通过企业产权改制,县里边将陆续回笼一批资金,这笔资金将会优先考虑启动经济技术开发区基础设施建设。

        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建设将会是滚动式开发建设,也就是说要求承建企业还是要垫资进场建设,县里边先期投入一笔启动资金,然后通过开发区土地转让获取的土地转让金和银行贷款来逐步支付垫资建设的企业。

        这对垫资企业的资金也是一个考验,所以要让康明德考虑清楚,是否有这个能耐接下这单大活儿。

        康明德能把生意做这么大,也并非对政治一无所知,询问陆为民像双峰县里搞的这种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制有没有违背政策,会不会被叫停,筹集到的资金,会不会只是开始下饵一般的丢一块出来,后续资金却不再跟上而是去考虑其他,比如兑现干部们在亚洲国际事件中被套进去的那笔集资,那民德公司真的要被套进去,那可真就落入了深坑了,被拖死的可能性都有。

        陆为民也不讳言的表示,肯定会要留一部分资金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以双峰目前的发展态势来看,明年财政收入状况肯定会有一个相当大的改观,反问康明德究竟是对县里没有信心,还是对他陆为民本人没有信心,弄得康明德也是有些不好回答,只能自个儿去掂量敢不敢把这个宝压在陆为民身上。

        “我的判断,根据目前国际国内形势,中国国内将会迎来一个相当长的经济高速增长期,而人民收入也会迎来一个持续增长期,这也就意味着老百姓对生活将会不仅仅局限于吃饱肚子那么简单,吃得更好更健康就会成为一个发展方向,所以食品行业也将迎来一个巨大发展机遇,而木糖醇和山梨醇在食品行业中应用前景极广,不算医药行业的巨大消耗,我推测未来三到五年里,木糖醇和山梨醇都将处于一个供不应求的阶段,而我们国内的木糖醇和山梨醇生产都还处于一个起步阶段,无论是从工艺到规模上都还比较落后,所以我建议虎泰生物应该考虑要有一个发展预期,一旦市场需要,可以迅速扩大生产线,提升产能,包括在环保问题上都要有更充分的考虑。”

        陆为民三句话总绕不开环保的问题,这让林和贵也有些头疼。

        他不知道陆为民怎么就盯上了这个环保问题,要说木糖醇和山梨醇的生产没有污染那不可能,但是虎泰生物科技的生产工艺流程已经充分考虑了环保问题,但是这个陆为民总是要提出更高的要求,甚至让林和贵觉得难以忍受。

        “陆书记,环保问题我想我们可不可以不再讨论了?我想我们在这个问题上已经交换过多次意见了,县环保部门也都和我们对工艺流程和治污设施问题研究过几次,他们都没有多少意见,您这来横插一杠子,是不是不太合适啊?我都快觉得我们这个项目究竟是你引进来的,还是别人引进来你要故意找茬儿刁难的了,您去了解打听一下,大陆生产木糖醇和山梨醇的企业那个环保要求比我们强,我们就按照他们的去做,怎么样?”

        陆为民也禁不住笑了起来,林和贵也是被自己快要给缠得不行了,在环保设施上已经做了不少让步,这上边的投资也是一增再增,再要逼下去,恐怕对方就真的要去找曹刚了,这弦还不能绷得太紧了。

        “林总,咱们只是探讨不是?你也希望虎泰生物这个项目在洼崮受欢迎,如果因为污染而让洼崮青山绿水变成黑水荒山,估计你也不愿意看到不是?如果老百姓因此而闹事影响了生产,那对谁都是损失。”陆为民点点头,“咱们洼崮的自然环境相当好,一旦被破坏,再要来恢复就不知道要花费几倍的精力和金钱,我不希望我在这里为官一任,最后却给当地老百姓留下一大堆让人诟病的伤疤。”

        陆为民这番话倒是让林和祥有些感触,林和贵虽然心里也有些不乐意,但是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好在陆为民并没有再得寸进尺,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二位林总,你们来双峰也有这么长时间了,虽说在洼崮的时间不短,但是恐怕对我们洼崮的自然风景却知之不多,啥时候我陪两位进山去转一转,你们就会感觉到我所言不虚。”

        陆为民一边说着,一边想起卓尔那丫头现在就在洼崮隋立媛那里,和范莲、朱杏儿那两个丫头也迅速变成了好朋友,这隋立媛的小店倒成了一个联络点一般,昨天卓尔那丫头还打来电话说今天下午就要到洼崮,要自己今天下午就要过去,开车送她们几个一道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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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的三菱蒙特罗颠簸着向骑龙岭进发。

        山里的气温要比洼崮集镇上至少要低三到五度,如果是晚上还不止,不过这已经是盛夏季节,洼崮气温已经迅速越过了三十三度,昌州的气温已经攀升到了三十五度,垛子口山区就成了最佳的避暑胜地。

        没等着放暑假,卓尔就琢磨着要抽时间去鲛湖边上住上两晚上,这几个月基本上隔上一两周她就要来洼崮一趟,五一节更是又拉着隋立媛母女俩进山玩耍了一回,爬了一回灵鹫峰,把隋立媛累得够呛,把卓尔和隋棠两个丫头也兴奋得嗷嗷直叫。

        现在这一回又多了范莲和朱杏儿两个丫头,这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那就要翻天了,丰祥药业和虎泰生物科技落户洼崮,卓尔更是以大功臣自居,吆喝着陆为民该怎么感谢她,陆为民也就笑问对方有什么要求一定满足,卓尔回答很简单,那就是每次她来双峰时,需要陆为民当车夫时,陆为民就得要无条件答应作陪。

        陆为民也没想那么多,很爽快的答应了对方,现在就该陆为民有些后悔自己答应得太过爽快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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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八十三节 进山

        骑龙岭距离垛子口乡场镇都还有大约十公里山路才能进山,饶是三菱蒙特罗的越野性能不错,但也只能堪堪开到距离山口大约三公里左右的一处垭口地方停下了,纯粹的山道大概从来没有汽车上来过,也就是附近山民的火三轮或者拖拉机偶尔上来,从山道两沿的轮径长满野草就能看出来。

        盛夏的六月正是暑意逼人的时候,但是从车上下来,似乎就能感受到从远处云锁雾绕的巍巍群山带来的阵阵凉意。

        骑龙岭要说绝对高度并不算高,也就是海拔一千多米,但是比起周边的浅丘来,又要高出不少,而且骑龙岭名义上是一条山脉,实际上是由连绵平行的几条盘曲山岭交错形成,灵鹫峰还不算最深处,摩天岭才是骑龙岭的最深处,但是在高度上却略逊于灵鹫峰。

        “那就是灵鹫峰,在灵鹫峰下往西边走两公里就是鲛湖,鲛湖背后转了一处山坳,有一个很隐秘的谷口,进去就是蝴蝶谷。”卓尔兴致勃勃的叉腰一只脚踩在三菱蒙特的车前轮上,一边意兴飞扬的指着远处道:“咦,那边怎么还停着两辆车,还有人和我们一样而是来探险旅游的?”

        碧空如洗,湛蓝的天穹上几缕白云如静止画面一般一动不动,天边是为莽莽苍苍的群山,但是并不像想象中那种突兀巍峨的那种平地拔起的山峦,而是沿着地势缓缓向上,只不过这个连绵起伏的坡地的坡度略微显得有些陡峻。

        在距离陆为民他们停车处不远处的一处缓坡上,也停着一辆丰田陆地巡洋舰和一辆尼桑途乐越野车,而在两辆汽车旁边还有几个人正在眺望着远处谈论着,看样子这两辆车也是刚到不久。

        “这也不是什么私人禁地,谁都可以来,正好可以搭伴而行啊。”陆为民倒有些高兴。

        垛子口乡是洼崮区四个乡镇中山区面积最大,人口最少,也最偏僻的乡镇,全乡没有什么企业,纯粹依靠农业和林业的一个乡镇,而且也只有紧挨着沙梁和洼崮镇边缘有一片平地,而垛子口乡的主要人口也都集中在那片平地上,越往山里走人口就越少,整个骑龙岭山区中人口不过数百人,都是长期生活在山里的山民,山民们生活清苦,主要依靠打猎和采药为生,随着国家对动物保护的日益重视,打猎现在也受到很多限制,不少山民已经开始下山搬到了平坝地区,只有少数年龄比较大的山民还坚守在山区中。

        能有外人来骑龙岭,那说明骑龙岭山区的绝美山河已经逐渐被外人所知晓,不过陆为民也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一些美好期望,连洼崮这个地方都鲜有人知,大家知道的洼崮也就是记忆中省道315和217交汇处的那个小集镇,其他大概没有什么人回忆得起洼崮还有什么值得记住的东西了。

        那边两辆车旁边的人也显然注意到了陆为民他们后来这辆车,都把目光投射了过来。

        卓尔和陆为民倒是不在意,把车停好锁好,把各自的东西都拿了下来。

        由于卓尔要打算在鲛湖边上住一晚,虽说鲛湖边上有几户山民,可是在山民家中寄宿,但是卓尔还是自己带了一顶从国外带回来的轻便帐篷,打算自个儿在湖边享受一下野趣。

        陆为民成了最好的劳动力,一个大的旅行背包装得满满实实,几个女性随身携带衣物和物品都集中在这个大背包里,陆为民也很自觉地承担起了这个重担。

        卓尔也是一身野外武装徒步的打扮,白色T恤外加牛仔短裤,腰间捆着一个腰包,手中还拿着一根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竹节拐杖,太阳帽和墨镜,白色短球袜,下边一双这年头并不多见的阿迪达斯旅游鞋,一双匀净健美的麦色长腿涂抹了防晒霜之后更显得油亮润泽,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人的目光。

        相比之下其他三个女人就要逊色许多了,范莲和朱杏儿的打扮都很随便,都是很朴素简单的牛仔裤加旅游鞋,范莲穿了一件长袖花格衬衣,多了几分清丽脱俗的气息,那朱杏儿穿了一件带卡通图案的长袖T恤,也是颇为娇俏可人。

        隋立媛的打扮似乎是刻意要遮掩什么,黑色长裤和长袖衬衣都是中规中矩,乌黑柔顺的长发梳理成一个粗大的发髻用发网包住坠在脑后,脚下一双在普通不过的平底布鞋,手里拿着一顶做工精美的斗笠,乍一看就还真有些像山里的山民。

        “卓尔,真的是你?!哈哈,这么巧?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啊!”还相隔十多米远,那边几个人中突然爆发出一个惊喜的声音,一个身影也快速的奔跑过来。

        “咦,罗子田,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卓尔也有些惊讶会在这里碰见对方,不过她可不像对方那样兴奋喜悦,只是有些困惑惊奇,“你们来这里干啥?”

        “嘿嘿,不就是听你说这个地方风景赛过什么黄山、庐山、九华山么?我就和我爸说,有时间来这里看一看,那些个黄山庐山九华山我都去过了,到处都是人,省里的那些风景点我也都去过,都差不多,你上次不是还给我们看了几张照片么?我把这几张照片拿给我爸他们看了,他们也觉得这地方真的很美,所以就说一起来看看。”姓罗的眼镜青年看见卓尔就忍不住两眼放光,根本没有注意走在后边的陆为民几个人。

        “哦?你爸他们也来了?”卓尔没有理睬对方的热情,哦了一声,之后看了看站在那边车旁的几个人,“你们来了这么多人,你们家这么多人?”

        “嗨,不是我们家,还有几个是我爸单位上的同事,你知道我爸他们就是搞这个的,所以听说了之后又看了你那几张照片,所以就一起来了。”眼镜青年也不在意,只顾着热情的说道:“你们也是来这里玩吧,正好可以一起,我们什么东西都准备了,吃住行的都一应俱全。”

        “不用,我们自己准备得有,你们怕是找不到路,想让我们给你们当向导吧?”卓尔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道。

        “嘿嘿,大家一起走,也好多一个照应不是?这山里边你不是说没啥人烟么?人多走在一起也踏实一些不是?”眼镜青年对卓尔的抢白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看见陆为民他们几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几位是你的朋友?”

        “嗯,都是我朋友。”见眼镜青年像个牛皮糖似的,卓尔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是也不好拒人千里之外,何况她也不想在陆为民他们面前显得太过没礼貌,想了一下才道:“陆为民,隋立媛,范莲,朱杏儿,他是罗子田,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爸是省旅游公司的领导,是不是,罗子田?”

        罗子田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讪讪地道:“是,是,也就是一普通领导,不敢入你卓大小姐的法眼。”

        见眼镜青年在卓尔面前一副受气包的模样,陆为民也觉得有些好笑,伸出手去,“你好,我是陆为民,你是卓尔的同学?”

        “你好,我家和卓尔她家原来是邻居,从小就认识,也在一块儿读书,我现在在昌江大学读书。”面对陆为民,眼镜青年就没有那么多窝囊憋屈样了,甚至还有一点儿说不出的倨傲:“卓尔,我爸就在那边,他有两三年没见着你了,你爸经常和我爸在一起开会吃饭,经常提起你,你过去和我爸打个招呼吧。

        陆为民也不介意,这年头官宦子弟都是这德行,像罗子田这样的都还算不错的了,至少还有些教养,有些人更是眼高于顶,像苟延生那种纨绔子弟,骄横跋扈祸害一方。

        听得卓尔说对方的父亲是省旅游公司领导,隋立媛她们几个表情都有些勉强,本来和卓尔一道出来游玩,就是图个轻松愉快,这要多了这样一个官宦子弟掺杂进来,又是一个男的,就更不方便了。

        见陆为民也只搭了一句腔之后就不再多说什么,卓尔估计这罗子田看样子也没有把陆为民打上眼,而陆为民似乎也不想和罗子田多说什么,所以也就不再客气,“算了,你爸是和林和文熟,和我不熟,罗子田,你还是去和你爸他们一起走吧,我们有我们自己的路线,走不到一块儿。”

        见卓尔话语里半点不客气,眼镜青年表情也有些僵,因为不知道卓尔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这几个女孩子长得都不赖,却只有陆为民一个男子,总觉得这里边好像不是个滋味儿,尤其是看到卓尔和陆为民说话相当随便亲热,而对自己却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这味道就不好受,脸色也就阴了下来。

        陆为民本来不想理这些事儿,但是看见卓尔这种语气和对方说话,也觉得有些过了,他估摸着林家应该和对方家庭算是世交,要不对方也不会这么说话,便搭腔道:“卓尔,你还是过去打个招呼吧,别这么没礼貌。”

        卓尔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脸上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大概也觉得对面而过不见面似乎不太好,也就举步向那边走去。

        原本以为至少可以收获对方一个感激的表情,却没有想到眼镜青年望向自己的目光说不出的阴郁嫉妒,甚至还有一点儿仇视,陆为民心里边也禁不住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好人做不得,一作反而就成仇人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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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八十四节 机遇无处不在

        陆为民他们几个人就这么远远地站着看着卓尔过去打招呼,当中一个干瘦中年男子应该就是罗子田的父亲,两父子倒是挺挂像,另外还有一个身材魁伟的男子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在卓尔过去的时候似乎侧着头还正在在问着罗子田的父亲,看到卓尔之后,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愣怔了一下之后这才拉着卓尔的手一阵上下打量嘘寒问暖,笑吟吟的和卓尔又寒暄了好一阵,很是亲热。

        这林家和卓家都是省城里的名门望族,各种人脉资源自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卓尔虽然和父亲关系恶劣,但是并不影响他作为林家和卓家子弟的身份。

        那边几个人在和卓尔说了几句之后,望过来的目光也就多了几分异样,陆为民就知道卓尔多半又把自己给卖了。

        果然,卓尔慢吞吞的走过来,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有没有兴趣和那边人认识认识?省旅游公司的一帮人,据说是专门来考察骑龙岭风景区,罗子田的老爹是省旅游公司的副总,今天他们来的还包括他们的老总,我估摸着你会感兴趣,所以把你给隆重推出了。”

        陆为民心中一动,省旅游公司?考察?骑龙岭这边风景虽然上佳,但是其地理环境限制了旅游资源的开发,要想把鲛湖——蝴蝶谷——灵鹫峰这一线开发出来,恐怕就不是三五千万能干得下来的了,就算是省旅游公司是省属企业,只怕现在也一样没这个实力来开发这里的旅游资源。

        要知道国内旅游产业真正红火起来需要以老百姓的腰包鼓胀起来为后盾,在潜在消费者尚未真正培养出来形成市场之前,过于超前的投入固然可以在前期市场尚未大热之前节省不少资金,占不少便宜,但是如果没有雄厚的资金实力作为后盾,那就只能是自取其辱了。

        陆为民不认为省旅游公司眼下有这个实力来开发骑龙岭,但是这帮家伙这个时候跑来骑龙岭恐怕不仅仅是听了那个罗子田一番说辞就来了这么简单,尤其是像卓尔所说的还有省旅游公司的老总,这显然不符合常理,这里边倒是有些门道儿。

        “你都把我给卖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人家远来是客,我勉强算是半个主人吧,见个面欢迎一下,好像更符合人之常情吧?”陆为民笑了起来,“没准儿人家真是对咱们这旮旯地方的风景感兴趣,如果有机会能打开这个开发之门,我们双峰县委县政府那可是敞开怀抱欢迎的。”

        见陆为民并不排斥,卓尔心里也就放下了一块石头,她也不知道郑叔叔怎么到省旅游公司当老总去了,记得前几年郑叔叔还在华泰实业任党委书记,和自己父亲是搭档,后来听说郑叔叔调到省政府里边去了,没想到怎么又到省旅游公司当总经理来了,所以刚才见面,郑叔叔才这么亲热,问自己和谁来的。

        郑泽宁也是看着卓尔长大的,林和文和郑泽宁也是多年的搭档,两人在华泰实业供职的时候相处得还算不错,不想有的企业党政一把手那么水火不容,虽说工作中难免有嫌隙,但是在郑泽宁离开之后,两人关系反而就更见融洽,两家也时有走动。

        听说是双峰县委副书记陪着卓尔他们一行来的,这让郑泽宁也是相当惊讶,卓尔这丫头好大的面子啊,没想到林家在这偏远的丰州也能有如此威势,倒是让郑泽宁很是意外。

        郑泽宁远远望过去,除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还有两个都是更年轻年轻女孩子,只有一个女子年龄稍大,但也不过就三十岁左右,难道这个女人是双峰县委副书记?不像啊。

        见那个年轻男子快步走了过来,郑泽宁立即确定这个年轻男子恐怕才是正主儿,还以为是个司机般的角色,没想到这么年轻就是县委副书记,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郑总你好,我是陆为民,欢迎来我们双峰作客!”老远陆为民就笑着伸出手来。

        “呵呵,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啊,你好陆书记,这么年轻,卓尔和我说起,我还真是有些不敢相信。”郑泽宁也是在官场上打拼多年的人物了,对于这种场合也是见惯不惊,伸出手来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一番上下打量,“志远书记在年前吃饭时还说丰州干部结构老化,哪有这种事情嘛。”

        李志远在省政府当副秘书长时因为是联系常务副省长刘运书,和省里大型企业接触也比较多,省属企业的这些头头脑脑对李志远也并不陌生,多多少少都有些交情。

        “郑总见笑了,我这就是滥竽充数。”陆为民也不意外,不卑不亢的道:“郑总一行里我们双峰考察也该说一声啊,我们县委县府也好扫榻以待,欢迎省里来的贵客,如果不是今天碰见,我们县里都不知道,李书记日后知道了那还不又得尅我们双峰县委?”

        “呵呵,陆书记太客气了,我们这几个也是听了老罗的儿子说起,又看了看卓尔那丫头拍的几张照片,所以见猎心喜,正好今天是周末,大家没事儿,一时兴起来看看,没别的意思。”郑泽宁也笑了起来,这个年轻人门道不浅啊,说起话来也是深浅得宜。

        “呵呵,看来我是误会了,我还以为是咱们双峰骑龙岭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勾起了郑总的兴趣,所以这才见猎心喜呢。”陆为民不动声色的回应道。

        陆为民这两句话让郑泽宁意识到这位县委副书记还真有些道行,如果不说两句,倒是容易被对方轻看了。

        “陆书记,恕我直言,这骑龙岭里边的风光我虽然还没有亲眼见识,但从那些照片拍出来的景致看的确不错,不过我们从省道315插上来,一路问着走,这山道不好走,我们注意了这路途,从省道315进来至少都有十二三公里了,从那个最近的集镇进来也有七八公里,全都是山道,前面三四公里还勉强,后边这几公里可真的就是考验汽车性能和驾驶员技术了。”郑泽宁也含笑道:“就这连来辆三轮车都没法会车的山道,加上从省道过来那几公里碎石路,谁要真有意把这山区风景开发出来,就这道路基础设施建设就得让他打退堂鼓。”

        郑泽宁的话是实话,从省道315拐进来到垛子口乡政府驻地大概有四公里不到五公里的模样,除了从洼崮镇街口那一段有两三百米是打成了水泥路,剩下四千多米都是由机耕道改造而来的碎石路面,路况很差,至于说从垛子口乡政府往山里走,那就纯粹是山路了,前面一截坡度还比较平缓,到后面三四公里,那就真的当得起山道这词儿了。

        就从现在陆为民他们停车这里往里边走还得要有三公里左右,那称得上是探险道了,崎岖不平的山路只能靠人行,有些地段体力差的女同志还得要走一会儿休息一会儿,陆为民也只上来过一次,走到鲛湖边上,连蝴蝶谷都没有进去,就在谷口溜达了一圈就此作罢,至于说灵鹫峰、幽篁峡、摩天岭、黑木崖这些地方,就和其他人一样,只是耳闻了。

        “郑总说得没错,前面我们要步行到鲛湖边上还有三公里,那道路比起刚才我们汽车走这一段不知道还要险峻崎岖多少,郑总不妨感受一下我们这边山民们的日常生活,但是我要说一句,也正是这样崎岖险峻的地势和道路才使得骑龙岭这一带的自然风景得以保存下来,要不郑总也是过来人,大跃进期间大炼钢铁,到处都变成童山濯濯,咱们丰州和双峰这边一方面占了偏远的光,另一方面险峻的地势也保全了这一方山水,而且我可以很自豪的说,不仅仅是我们骑龙岭,包括我们双峰的北边山区风景一样让人迷醉,都是人迹罕至的纯原始森林,在这里来旅游感受,比起国内那些所谓知名景点不知道要强多少倍,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一句,来这里旅游,哪怕累点苦点或者贵一点,那绝对是物有所值。”

        陆为民这酣畅淋漓的一番话出来,让郑泽宁和他旁边的几位都顿时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先前听说这个年轻人是县委副书记,这些人虽然惊讶倒也不以为意,毕竟像双峰这样的穷乡僻壤,当个县委副书记在他们心目中也算不上个啥大不了的角色。

        有句夸张一点的话,在昌州城里,出门随便踩着一个人的脚也得是什么正科副处,在乡下小地方副处级干部也许是显赫一时的角色,但是搁在这些昌州城里来的人眼中,那就算不上个啥了。

        以省旅游公司为例,那也是副厅级单位,郑泽宁本身就是副厅级干部,罗耀祖也是正处级干部,其他几位除了两名驾驶员,也都是副处最起码也是正科级干部,所以对陆为民这个副处级干部并没有多打上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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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八十五节 见猎心喜

        但是陆为民这番话却让他们有些改颜相向了。

        “呵呵,陆书记说得的确有些道理,若无这些崎岖山路阻碍,那岂不是人人皆能轻而易举入之,那这一方原生态的风光自然也无法保全下来了,不过是不是真的有如陆书记这么说的让人心醉神迷,恐怕也要等到亲眼一观才知道了。”

        郑泽宁也点头称是,这年轻人很有点儿铿锵激扬的气势,看样子也应该是有些来头,话说回来,就算是乡下小地方,但是作为一级党委政府,县委副书记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当上的,郑泽宁对此自然清楚。

        “郑总话有道理,百闻不如一见,我是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也只有等到大家看了之后才知道了。不过毛主席有句话,无限风光在险峰,要想真正一窥骑龙岭的全豹,恐怕一两天时间很难看完,从进山口开始到浣花溪、龙门栈道、鲛湖,蝴蝶谷,以及蝴蝶谷边上的灵鹫峰,那就得两天时间,如果还想往里边走,草海池、黑木崖和幽篁峡据说也是让人叹为观止的绝佳去处,最后摩天岭、千重瀑和独门关那边,那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爬得上去的了。”

        陆为民话语里颇为自傲,也有些激将的味道在其中,郑泽宁自然听得明白,笑了起来,“陆书记,你这是在激将我们啊?我们这几个老骨头虽然老了点儿,但是要说硬朗也不逊色啊,就怕你们这一行几个人女同志,未必能扛得下来。”

        听得郑泽宁这么一说,陆为民倒是觉得有点儿戏的味道,也就乘势道:“郑总,我们这一趟来也就是溜溜腿儿,其实没打算走太远,也就是打算简单沿着浣花溪走龙门栈道到鲛湖,顶多也就是在蝴蝶谷里去看看,还往里边而走,路太险了,都是采药人踩出来的小道,不适合我们这些非专业人士进去探险,不过我相信即便是只看最外边这几处景点,也足以让郑总乐而忘返叹为观止了,要不我们一块儿?”

        “好啊,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心情相当好的郑泽宁也吊起了文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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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猜得没错,郑泽宁一行并非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来随便看看,但是的确是罗耀祖的儿子罗子田带回来的这几张照片触动了这一次骑龙岭之行。

        郑泽宁调任省旅游公司担任总经理时间不到一年,省旅游公司是老牌省属企业,属下有昌江旅游大厦、昌江中国旅行社、昌江中国国际旅行社、省旅游汽车公司、昌江国际大酒店、锦丰宾馆、昌山饭店等多家实体企业,看似相当风光,但是只有郑泽宁自己清楚自己到省旅游公司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是什么原因。

        前任老总平稳但是却有些暗淡的退下,给郑泽宁留下了一个并不让人的摊子。

        面对外资大举进入昌州酒店行业,昌州酒店业竞争日趋激烈,仅今年上半年昌州就有两家港资和外资进入昌州酒店行业,下半年据说已经又有三家外资连锁酒店要进入昌州酒店,加上昌州酒店市场本来竞争激烈,除了老牌的锦丰宾馆经营还差强人意外,像前年才正式开业的昌江国际大酒店一开业就陷入了亏损的泥潭。

        昌江国际大酒店名义上是五星级酒店,但是其在内部管理上却是不尽人意,客房入住率始终不高,很多客人在住过了昌江国际大酒店之后甚至宁肯选择锦丰宾馆,而昌山饭店也是一家老牌三星级酒店,原来是省政协的招待所改造而来,交给省旅游公司接管之后就没有顺畅过,前年一场大伙虽然未出人命,但是也让昌山饭店损失惨重。

        而两家旅行社的生意也是不愠不火,只能勉力维持,这一切都让新上任的郑泽宁感到了巨大压力。

        作为一个企业老总,最关键的核心就是要让企业实现盈利,省旅游公司摊子虽大,但是真正的赢利核心点却不多。

        三家酒店要说层次分明,昌江国际大酒店是五星级酒店,面向最高端客人,也是省委省府以及昌州市委市府认可的定点接待酒店,锦丰宾馆已经是四星级,接待省里边公务客人也是由省机关事务办明文规定的,昌山饭店虽然是三星级酒店,但是地理位置极佳,地处市中心,如果说经营得当,应该说酒店业会成为省旅游公司的一个关键点。

        但是昌江国际大酒店的亏损几乎把锦丰宾馆的盈利全数吞噬,而昌山饭店的效益也是时好时坏,这一块本来是省旅游公司的基本板块反而成了鸡肋一般,面对日益激烈的酒店行业竞争,甚至连经营最好的锦丰宾馆都感受到了来自外资酒店的巨大压力。

        旅游行业这几年来一直处于温吞水的状态,规模做不大,效益也谈不上,郑泽宁感觉在昌江老百姓生活水平尚未提升到一个可以拿出相当份额的支出用于旅游时,紧靠旅行社这一块要支撑起省旅游公司的盈利来,也不太现实。

        反倒是旅游汽车公司下辖的出租车分公司盈利相当可观,但是对于省旅游公司这样大一个企业来,一个出租车分公司的盈利再是耀眼,也难以支撑起大局。

        所以郑泽宁在上任之后一直在思考怎么来打破公司目前这种死气沉沉的局面,酒店业那一块他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前期就有打算要调整人事,但是碍于自己刚到这边来任职不久,他也打算稳一稳,等自己脚跟站稳之后再来动手,一个光杆司令是肯定难以玩转的,他也需要一帮得力的助手和下属,而今天跟着他来骑龙岭的就是他在公司里的心腹。

        除了对酒店那一块有打算外,郑泽宁也一直希望能够找到新的盈利点,所以他把目光转向了旅游资源的开发上。

        现在省内的旅游资源格局基本成型,各地原有的旅游景点资源基本上都被各地政府自行掌控,省旅游公司根本插手不了,要想发展,那就只有寻找新资源,即便是新资源也需要与地方政府合作,而且最好还是那些财政拮据却又拥有上佳旅游资源的贫困地区,只有在于这些缺乏资金的地方政府合作,省旅游公司才能掌握主动权。

        在一次两家人的聚会时,罗耀祖儿子提到了位于双峰的骑龙岭和鲛湖,这勾起了郑泽宁的一些兴趣,最初也只是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思,但是看到罗子田拿出的几张照片的确很有视觉冲击,这才让郑泽宁有了那么一点心思。

        郑泽宁对丰州这边情况并不熟悉,整个老黎阳地区十多个县,位于昌东南地区,而丰州从黎阳地区划分出来,也就成了昌南地区,之前郑泽宁来丰州这边的时候并不多,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像双峰这样的旮旯里居然也能藏着这样像骑龙岭和鲛湖这样的一块浑金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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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队人合二为一,虽然卓尔对陆为民自作主张同意两队人结伴而行有些不满,但是她也知道这种情形下再要各走各的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而且也是自己把陆为民身份泄露的,要怪也只能怪在她自己身上。

        从停车处往山里走到正式进山还有三公里山路,不过这三公里山路也足足让一行人走了两个多小时,从下午三点过一直走到将近五点钟,好在天色尚早,估计要真的黑下来至少要九点钟。

        “小陆,歇息一会儿吧,都有些来不起了。”喘着粗气的郑泽宁喝一口水,看见陆为民虽然也是汗流浃背,但是精神状态却很好,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老了,想当初在部队上时,这几公里山路简直不值一提。

        “行啊,不过最多只能歇息半个小时,我们要在九点钟之前赶到鲛湖边上,要不天黑下来就不方便了。”陆为民看了看天色,天气晴好,天黑下来也晚,九点半左右天色就要全黑下来了,他们必须要赶到鲛湖边上,只有鲛湖边上才有几户山民人家,要不就没地方歇息了。

        “行。”和大家打了招呼让大家坐下休息一下,郑泽宁很主动的走到了陆为民他们这边来,他已经把称呼从陆书记不动声色的改成了小陆,这成功地拉近了双方的距离,“小陆你说你还兼着这个地方的区委书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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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八十六节 山景震撼

        “嗯,暂时还没卸任,之前我就是洼崮区委书记,五月份之后才担任县委副书记。”陆为民的回答很简洁明了。

        “分管经济?”郑泽宁对地方党委政府这一块的工作也并不陌生,部队上不少战友也都在地方上工作,现行体制格局下,党委基本上大的工作方面都起着主导作用,原本该是政府的一些具体行政工作,也被党委越俎代庖了,政府更多的是起着协助的职能作用。

        “暂时由我来负责经济工作。”陆为民也不隐瞒什么,“双峰经济情况不佳,又出了一点事儿,财政拮据,所以发展难度就更大。”

        “你说的出事儿就是亚洲国际那件事情吧?”郑泽宁消息也很灵通,略略一想就想起了丰州这边出的事儿,“县里边损失很大?”

        “嗯,不少,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底子就薄,再出这么一桩事儿,又不知道得多花多少精神才能补得回来。”陆为民略略振作了一下精神,“不过好在双峰老百姓朴实,干部队伍也相对单纯,只要走对路,要想赶上去,也不是不可能。”

        郑泽宁想了很久,实在忍不住,插话问道:“小陆,你不是一直在双峰工作吧?原来在哪里工作?”

        “原来在丰州地委办,去年下来的,挂了一个县委常委,兼洼崮区委书记。”陆为民也不想在郑泽宁面前打什么哑谜,一方面他是的确想要和对方拉近关系,看看省旅游公司是否真的有兴趣来双峰这边开发旅游资源,虽然他不认为这种可能性有多大,另一方面以郑泽宁的身份,要想摸清楚自己的底细也不是什么难事,还不如大大方方摊开来说。

        “丰州地委办?”郑泽宁点点头,难怪,地委办下派的干部,那自然要提拔一级,但这么年轻干到副处级,那也是相当少见的了。

        “我原来在丰州地委办工作,给地委书记夏力行担任秘书,夏书记离开丰州时我就下来到了双峰。”陆为民补充解释道。

        他的语气很平和,既无那种炫耀之意,也没有那种因为是秘书身份下来占了便宜那种忸怩,就像是谈论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这让郑泽宁也暗自点头,的确是见识过大场面的角色,这份不卑不亢宠辱不惊的气度,在这个年龄段,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具备的。

        夏力行的秘书,这就不奇怪了,夏力行高升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他的秘书没跟他去省里,留在丰州,自然要安排一个好位置,不过很难说这个双峰县委副书记就真的是什么好位置了,当然如果只是镀镀金,过渡一下,倒是无所谓,但郑泽宁感觉陆为民不像是那种单纯只来镀金染一水那么简单。

        “这里风景的确不错,难得的是人迹罕至,现在的名山大川都被人踩热了,遇上节假日,都是人头涌涌,真正想要领略秀美山川风光,感受野外原始森林的气息,还得要走这些从未有人踏足的处女地才行。”郑泽宁转开话题,“但这里的基础条件的确太差了,要开发这里,的确难度太高了。”

        “郑总,要我说这里的基础条件并不差,而且正如你说的,如果真的是一马平川,估计没有人来看,奇山秀水往往藏于深处,你看从省道315过来,开车走了多久?半个小时吧?从我们停车处到这山口,两个多小时,这还是在未经任何整修的山路情况下,其实稍加整修,就可以弄出一条汽车直接开到山口的道路,到时候也就是顶多二十分钟就能直抵山口,要说景色,我们走这一段还根本谈不上,等郑总你进了山,到时候你才知道我有没有夸口。”

        “行啊,小陆,你这张嘴舌绽莲花,我说不过你,我还是那句话,眼见为实。”郑泽宁也笑了起来,“不过你刚才说的稍加整修这个词儿可真是有点儿太轻巧了,我估摸了一下我们走过来这段路,以这个地势和坡度,要想弄上一条直接可以开到我们现在歇息这个地方,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尤其是要照顾到周围风景不能受到太大影响的情况下,这就更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郑总,天文数字这个词儿要看怎么来看?对于双峰这样的穷县来说,可能的确是天文数字,但是对比开发出来的这片风景日后可能的受益,那就未必了,郑总,咱们现在先别说这话,等我们到了走浣花溪过,再踩上龙门栈道感受一下古栈道的古韵,再在鲛湖边上歇息一晚,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物有所值了。”

        陆为民朗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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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泽宁从未见过如此深邃纯净的湖,湖岸水光变幻,沉没在水中的树干,可以清晰的看到的树干每一处岁月的留痕,就这样静静的卧在水中。

        犹如一枚从天而降的巨大琥珀,就这样镶嵌在群峰之间,孕育了无尽的钟灵明秀。

        先前在浣花溪感受到的那种清脆自然带来的愉悦,龙门栈道上踩着那古木带来的厚重古韵,这个时候突然变成了如此深沉静谧,让人全副身心似乎一下子都变得空灵剔透。

        一望无际的湖面没有半丝涟漪,只有斜挂在碧空中的一抹弯月映在水面上。

        错落有致的水岸一点儿也不单调,他们抵达的这一边岸边呈扇贝型散开,一些个小岬角相互交叠,一直蔓延到岸边的树林向着湖中探出它们最富有活力的枝桠,层层叠叠,再加上从岸边沿着树枝攀爬而上的藤蔓植物垂落下来,竟然在湖岸边上形成一道如帘幕般的奇丽风景。

        一艘独木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那些个垂落在水中的藤蔓植物里穿出来,无声无息的剖开湖面,形成一道流动的镜面波纹,缓缓的扩散开来,那每一道波纹都能让人看的清清楚楚,甚至能感受到那一抹凉意沿着波纹从水面冉冉而来。

        带着斗笠的老翁,满脸皱纹而又充满活力的笑容,粗糙而又富有力量的握桨大手,那简陋的渔网,和混杂着淡淡清新的鱼腥气,无一不让人感觉如来到了世外桃源一般。

        几幢散落在湖畔缓坡上的老木屋就像是在一幅水墨山水里注入的生机,蜿蜒的小道沿着湖畔把这几幢老式木屋连接起来,迎着已经渐渐黯淡下去的金色天幕,给这些外来者带来的视觉冲击不知道比那些照片要真实直观几十倍几百倍!

        所有人都被这绝美的一幕画面给震住了,包括陆为民、卓尔和隋立媛,虽然他们曾经来过鲛湖,但是却从未在这个季节这个时段来到这里,而今天这一幕让他们毕生难忘。

        一行人就这样静静的伫立在湖畔,默默的看着眼前这副让人心醉神迷的美景,一直到那个老渔夫上岸,笑着向他们走来,这一群人才如梦初醒般的叫嚷起来。

        “太美了,相机,相机,相机呢?!”

        “赶紧,赶紧,天要暗下来了,快一点!”

        “千万别浪费了,来,大伙儿赶紧,否则要后悔一辈子!”

        无论是郑泽宁他们那边的几个人,还是卓尔、范莲她们几个女孩子,都是兴奋得手舞足蹈,都来不及多想什么,就在岸边上拉开架势,摆起pose,舞弄起来。

        陆为民也被震撼了一回,上一次来得太匆忙,说实话也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静下心来细细享受这份美景,而眼前落日余晖下湖天一色的绝美景致,的确是他从来未曾感受过的,甚至比他在泰山看日出更让他有一种震撼感。

        那个从独木舟上下来的老人记忆力很好,一眼就认出了陆为民,虽然年近古稀,但是身板却硬朗得很,而卓尔和隋立媛她们俩上一次来也是在他家住的,见到陆为民他们这一大队人上来,也是相当热情高兴。

        老人姓崔,据说是南北朝时南迁的崔氏大族,不过崔姓在洼崮并不算大性,垛子口这边山区中倒是姓崔的不少。

        随着山区和外界接触日多,来鲛湖湖畔的人比起前几年来已经多了不少,不过像陆为民这样一来就是十来号人的时候并不多。

        这一带几户人家都是姓崔,老人算是辈分和年龄最长的,他的几个儿女中也只有长子还跟随着他住在湖畔,其他两个儿子已经下了山搬到了坝子里修了房子,而女儿更是嫁到了沙梁那边,算是真正脱离了山居生活。

        见陆为民他们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老人也相当热情的去帮陆为民他们安顿,对于政府干部来,淳朴的山民历来是热情中带着尊敬,这种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热情让陆为民一行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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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八十七节 起心

        夜色渐浓,看着屋里的篝火堆燃起,涂抹了一种特殊植物香料的烤鱼不时滴下一滴油脂,落入火中,发出嗤一声响,火苗随之跳动起来,然后又恢复正常,浓烈的香气袅袅在木屋里弥漫,让人胃口大开。

        “怎么样?郑总?”陆为民拿起一根用铁签穿好的烤鱼,学着周围山民们娴熟的姿势,在火头上笨拙的转动着,“我是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还是千言万语难以描述其身临其境的感觉?”

        郑泽宁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承认自己当初的预测有些谬误,“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没想到藏在这群山之中居然还有这样一处世外桃源,简直美不胜收,这个湖简直就是镶嵌在我们昌南的一颗宝石,如此明澈清冽的湖泊,而且面积这样打,植被水土保持得这样好,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过了。”

        “郑总,更重要的是它距离我们如此之近。”陆为民若有深意的加了一句。

        “嗯,的确如此,相较于这里的美景,这一点距离就真算不上什么了。”郑泽宁不想在这个话题说什么违心之言,对方是个直觉很敏锐的角色,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拿捏矫情,破坏了双方这种刚刚培养起来的某种默契和私交。

        “那郑总有没有什么其他想法?”陆为民歪着头含笑问道。

        “小陆,你是不是希望有什么其他想法?”郑泽宁也笑着反问

        “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真不希望郑总有什么想法,但是从工作和全县的角度来看,我又真心希望郑总能有一些想法。”陆为民回答得很巧妙。

        “哦?有区别么?”郑泽宁点点头,问道。

        “当然有,郑总你也看见了,鲛湖周边基本上都还保持着原生态,而它的最大魅力也许就是这种原生态景致,也只有处于这种封闭状态下,它的原生态景致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存下来,而一旦来的游客多了,也许这种魅力就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褪。”陆为民目光幽幽,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幕。

        “你是担心一旦这里被开发出来,来的游客太多,环境承载量过大,会影响到这里的生态环境?”郑泽宁讶然道。

        “没错,一旦进入商业开发阶段,金钱的魔力之下,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抵挡得住,即便是我们主观想要保护它,但是我们很难做到。”陆为民摇摇头,“这就是一个矛盾的悖论,没有游客来,这里自然就能维持原生态环境,但是我们却希望这种原生态景致能够吸引更多的游客来观赏,让游客们感受到我们双峰风景的奇美,同时又能带动我们这一地的经济发展,让这一片风景能够给我们这个地区的山民老百姓带来实实在在的收益,而游客来得多了,这里相当脆弱的生态环境也许就会遭到无法修复的破坏。”

        “小陆,你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悲观了?不错,诚如你所说,这里的美景可能很大程度得益于它的未开发,这也是它最大魅力所在,但是这种原生态的美我想也不像你所说的那样脆弱,只要在开发的时候注意有意识的去保护,另外在开发出来之后,注意控制客流量,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郑泽宁这一年来也是对旅游资源这一块很花了一些心思来琢磨,但是他的确没有想到藏在双峰这旮旯里居然会有如此让人迷恋的美景,今天这一行,还真有点儿让他喜出望外,而更让他感到兴奋的是,居然能在旅途上遇到陆为民这个双峰县委副书记,这不能不说有点儿机缘巧合的味道。

        “我只能说但愿如此。不是有句话么?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一百的时候,资本可以践踏一切人间法律;达到百分之三百的时候,它就敢凡一切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真正当这里被开发出来,利润滚滚而来的时候,谁能说环境承载量受不了,不让更多的客人进来?”陆为民并不认可郑泽宁的观点,但是随即又把话题拉回来,“当然,可能我有些杞人忧天了,现在还根本谈不到那一步来。”

        郑泽宁笑了起来,他听出对方话语里的试探之意,没有掩饰的道:“小陆,要说我们这一行人来专门走骑龙岭来是纯粹来玩儿,肯定没有人相信,但是在来之前,我们的确没有多少其他意图,或者说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但是在看到这座湖泊之后,我得承认,我有点儿动心了。”

        陆为民心中一喜,也有些惋惜,一旦进入商业开发,这里的美景最多十多年也许就要变得泯然众人,和那些大红大火的风景名胜一样,成千上万的游客到来,哪个地方能保持清醒头脑,哪个企业又能眼睁睁的看着钱不挣?有这样美好的前景预期,谁又能拒绝开发?

        见陆为民居然没有再深问下去,郑泽宁也有些惊讶,不过他知晓了陆为民的来历之后也知道陆为民非普通人,在眼界见识和城府胸襟方面自然也有其不俗指出,所以也就知趣的没有再深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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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民,你有心事?”夜色迷人,静谧的四周除了不知名的虫鸣声,显得安静异常,湖岸边上的篝火依然熊熊,卓尔正在爱理不理的冷着脸对着罗子田,而开尼桑途乐的那个年轻司机却显得格外兴奋,坐在范莲和朱杏儿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讪着;郑泽宁和罗耀祖则没有看见人,另外两个省旅游公司的中层也没见人影,大概都是跟着郑泽宁去了。

        “嗯,看见如此美丽的风景,想到一旦这里要开发,也许就一切就会大变样,如此美景将成为记忆,可是如果不开发,垛子口乡的老百姓却又只能守着这宝山而受穷,这种矛盾心理的确让人很纠结。”陆为民背负双手,漫声道:“这大概就是辩证法吧。”

        隋立媛很聪明,保持着一种很知性温良的气息,而且略显有些少言寡语的态度更让人对她印象很好,连卓尔都很喜欢她,范莲和朱杏儿两女这一段时间里更是和她感情好得如胶似漆。

        “为民,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一点儿?如果你觉得这里真的需要开发,而且这里也必须要开发才能让老百姓生活好起来,那就去做,顶多也就是在开发的时候注意保护就是了,也许你不愿意开发,换了一个其他人来开发,也许比你自己来操作结果还要糟糕许多,与其那样,不如你自己来做。”

        见陆为民心事重重掩不住的郁结表情,隋立媛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陆为民心也微微一动,隋立媛说得很真实,有些事情患得患失太多,反而弄得无所适从。

        既然无可回避,或者只有一条路,那还不如就是自己好好去干,力争把不利因素降低到最小,这样做才是积极面对人生的态度。

        就像自己和她之间的事情一样,自己一个大男人,和她有了这种亲密关系,她一样能淡然自若笑对人生,反倒是自己却是畏首畏尾,昔日的昂扬之气似乎一下子就被阉割了一般。

        联想到自己现在的工作也是如此,自己何须顾忌太多,一会儿担心曹刚的态度,一会儿又要顾及虞庆丰的感受,其实很多问题并非想象的那么复杂,做好现在手中的每一件事情,做好自己应该做的每一件事情,足矣。

        有时候前世记忆反而成了一种包袱,让自己考虑问题时总下意识地想要去顾虑更多,总想要设计一条更为完美无缺的路径,让自己能最迅捷最圆满的达到目的,但这是不是也就丧失了在努力奋斗中的一些乐趣了呢?一件事情如果连半点悬念都没有,按部就班,水到渠成,就失去了奋斗的激情,人生若此,那就真是无趣了。

        郑泽宁对这里动了心,陆为民感觉得到,但是陆为民还是觉得郑泽宁未必有这个魄力敢来吃这个螃蟹,就如郑泽宁所说,前期基础设施建设投入太过巨大,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接得下来的,省旅游公司也一样。

        现在国企都不好过,陆为民估摸着省旅游公司也差不离,盘子大并不意味着腰包就鼓胀,省旅游公司之前也没有听说在旅游资源这一块上有什么大动作,郑泽宁虽然动心,但是还只能说是有这方面的意思了,真正要让省旅游公司起心,恐怕还得要做不少工作,不过陆为民不打算再去多说什么,欲速则不达,相信今天的景致已经让旅游公司这帮人感触甚深了,再去多谄媚,反而会让日后的谈判处于不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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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八十八节 各有所求

        山中的夜色静谧宜人,围绕着那堆篝火,卓尔和范莲朱杏儿以及罗子田和那个年轻司机很快就玩起了扑克,卓尔和朱杏儿一对儿,司机和罗子田一对儿,玩升级范莲坐在朱杏儿旁边助兴,倒也是玩得不亦乐乎。

        郑泽宁背负着手沿着湖畔漫步,罗耀祖和他并行,走在他们俩身后的是办公室主任和财务处长。

        除了罗耀祖之外,省旅游公司还有两个副经理,罗耀祖是郑泽宁过来之后才推起来担任了旅游公司党组副书记,实际上也就有点儿常务副经理的意思,原来他分管旅行社和旅游汽车公司这一块,郑泽宁来了之后,罗耀祖逐渐和郑泽宁走到了一块儿,省旅游公司领导分工便进行了调整,原来分管酒店这一块的副总调整为分管旅行社和旅游汽车公司这一块,而另一位原来分管后勤、多种经营和旅游大厦这一块的副总接手酒店这一块,而罗耀祖按照郑泽宁的说法是主要抓旅游公司新兴产业发展,包括投资和财务。

        “老罗,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这里论自然风景的确很让人心动,仅仅是今天我们所见到的,丝毫不比什么九寨沟或者张家界这一类的风景区差,尤其是这个湖,可以说是整个景区的魂魄精华,几乎是完全与世隔绝,在现在日新月异的时代变化下,这太难得了。”

        罗耀祖也知道郑泽宁有些动心,而郑泽宁让自己来负责投资开发和财务这一块,也算是委以重任,他也知道郑泽宁肯定不会只是想在这旅游公司干到退休,以郑泽宁的年龄优势,如果干得好,未尝不能上一个台阶。

        “不过,这里地处偏远,而且以前从无名声,既需要开发。另外也需要培育市场,这些都在其次,关键是投资风险有些大。”罗耀祖顿了一顿,沉吟道:“我粗略估算了一下。不算其他,仅仅是从省道315到骑龙岭山口这段路,大概在十五公里左右,从省道到那个叫垛子口乡集镇上这一段五公里左右相对简单,有现成的路基。稍稍往外扩一扩就行,而且地质条件也还行,按照目前公路建设造价,如果以二级路面为基准,每公里造价可以控制在五十万上下,可是从垛子口乡集镇往骑龙岭山口这一段就有些难度了,坡度大,地质条件也不好,那条机耕道还需要把路基拓宽两倍以上,有些地段你想要扩宽恐怕还开山搭桥。造价比起那一段至少要高出一两倍都不止,这十公里,我大概估算了一下,没有一千二百万下不来,而且这还是省着点儿说的,如果还要考虑沿线生态的保护,嘿嘿,还得再添两三百万看看能不能刹得住。”

        “也就是说,如果真要想打这个地方的主意,仅仅是交通上的投入就要拿一千五百万到一千八百万左右来投入?”郑泽宁也暗自算了算。和罗耀祖估算的差不多,要开发这个景区,交通上投入这么大,这还没有算景区内的道路和各方面设施的投入。难怪罗耀祖脸色都有些严峻,显然不是太看好这个地方。

        “嗯,差不离。”罗耀祖吞了一口唾沫,又看了一眼似乎在思考的老板,“郑总,你不是真想把第一炮打在这里吧?咱们是不是换个投资规模稍微小一点儿的。距离昌州城也稍稍近一点的考虑一下?昆湖,青溪,这些地方我想如果我们好生寻摸一下,也应该能够找到一两处合适的地方。”

        “老罗,昆湖和青溪这些地方都是一马平川,说实话,它们那边的旅游资源集中在历史古迹而非自然山水上,何况就算是真有这一类资源,可是你也清楚昆湖和青溪地方政府不像丰州这边穷疯了,咱们只要愿意来这边投资,那一切我们就可以说了算,地方政府他们只能按照我们的意图来配合,说句难听一点的话,只要是我们开发的,那就是我们地盘了,日后在收益上我们也可以占大头,而在昆湖和青溪那边,只怕就未必能如此如臂指使了。”

        郑泽宁摇摇头,不认可罗耀祖的观点。

        罗耀祖也承认郑泽宁这番说法有些道理,昆湖青溪都是省里经济条件比较好的地市,而且都属于昌江平原,人烟稠密,工农业都比较发达,在自然旅游资源这一块上并无什么值得一看之处,就像郑泽宁所说的,就算是这些地方有合适旅游资源可开发,也轮不到省旅游公司来指手画脚,就算是要掺和进去,也不太可能由省旅游公司来主导,顶多能分一勺羹而已。

        “可是郑总,对于骑龙岭这个项目的投资规模太大了,公司恐怕也吃不消,如果组建开发公司要从银行贷款,银行认可不认可这一块资源,也还是一个问题,我有些担心如果这个项目拖住我们太多精力,风险太大了啊。”罗耀祖还是有些不太赞同。

        “老罗,仅以我们目前看到的这一部分资源要让我们投入这么大资金来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当然有些不划算,所以我们明天还得要好好考察一下,看看除了浣花溪、龙门栈道和鲛湖外,他们提到的蝴蝶谷和灵鹫峰这些景点条件如何,还有没有可供下一步开发的潜力,这是我们需要重点考察的,老薛,这一次咱们整个考察过程,除了拍照外,你回去之后也要详细写一篇东西出来,尤其是对每个景点的具体分析,以及涉及到如果要开发,有哪些考虑,都要琢磨一下,以便于我们下一步的综合评估。”

        见郑泽宁是真的有了这个意思,罗耀祖也就不多劝。

        事实上罗耀祖本人也承认骑龙岭这一片风景的确让人很震撼,只是作为分管投资开发这一块的副总,他也需要仔细评估这第一炮,如果真的搞砸了,搞成像昌江国际大酒店那样,那自己这个副总会不会还能坐得稳,那就要打一个问号了,但诚如郑泽宁所说,要搞就要搞一个掌握在自己手中具有掌控权的项目,否则真要受制于人,那还不如不搞。

        “郑总,这个陆为民说的话靠谱么?”罗耀祖看了一眼篝火熊熊的那边,随口问道:“这么年轻就当县委副书记,这双峰县是真的没人,还是这个家伙有啥背景?”

        “老罗,别小瞧这家伙,这人有背景不假,前任地委书记、现任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夏力行的秘书下来的,别看年轻,这胸有沟壑,城府不浅呢。”郑泽宁站住脚步,用脚在旁边丝草上捋了捋,悠然道:“我估摸如果我们真要做这个项目,日后怕还得和这个家伙好好较量一番,这家伙不是那么轻易就范的。”

        罗耀祖怔了一怔,意似不信的道:“郑总,你也太瞧得起他了吧,就算是是双峰县委书记,在现在的形势下,只怕对咱们要在他们地盘上砸钱投资都得感恩戴德,不说摇尾乞怜,那至少也得对咱们的要求条件是俯首帖耳吧?”

        “呵呵,老罗,话是这么说,双峰是很穷,但是也别小看这人,我估摸着这家伙门道不浅,我有意在他面前漏了一些口风,可这家伙就能忍得住,愣是在我面前还能摆出一副恬淡自若波澜不惊的架势,嘿嘿,就这份气度,你说能有几个人能沉得住气?”郑泽宁摇摇头笑了起来,若有所思的道:“其实这样也好,如果咱们真有意这个项目,那我们和他也能算是合作伙伴,我不怕合作伙伴精明,就怕他们短视弱智,还要固执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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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一放明,一行人就都起床了。

        山路上走几个小时,一行人都有累得不行,这一觉睡下来都是格外香甜,陆为民也不例外。

        卓尔拉着隋立媛要去湖边住帐篷享受幕天席地的感觉,隋立媛拗不过,只能跟着去了,陆为民也就在崔大爷家借宿,一晚上,崔大爷关于骑龙岭传说故事也是把陆为民吹得耳朵根子都支楞起来,连做梦都能梦见故事里的人物。

        八点半走到十一点,总算是进了蝴蝶谷,谷中有一片洼地,周边起伏不平,被称作花海子,赤橙黄蓝紫五颜六色花浪,在风中微微起伏,方圆数百亩的花海真有神仙境界的感觉,让人躺在花丛中就想沉睡不起的冲动。

        在花海子,大家伙儿吃了干粮,就要上灵鹫峰,要上灵鹫峰没有半天时间上不去,就算是之上半山腰的瀑帘洞也要两个小时,陆为民和隋立媛都没有再上去,倒是卓尔和范莲、朱杏儿几人兴致盎然,省旅游公司这帮人也不知道是来了什么兴头,也吆喝着要上去,好在崔老汉的大儿子对这一带也是熟悉无比,有他做向导倒也无虞。(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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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八十九节 湖嬉

        看见女人充满魔力的背部曲线和浑圆饱满的臀瓣伴随着扭动的身躯走向水中,即便是有幽凉的湖水,一样难以压抑陆为民内心涌起的激情。

        这的确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女人,不仅仅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理性和思想。

        有时候陆为民都很难相信她是一个来自乡间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带着十五岁女儿且没有父亲的女人,背负着那样多的偏见和嫉妒,独自走在荆棘满地的小路上,却依然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中挣扎挺过来,拿她自己的话来说,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快要挺不过来了,但是总会遇到贵人。

        就像上一次朱明奎之死一样,她以为公安局肯定会给她扣上故意杀人的罪名,她甚至也做好了坐牢的准备,但是最终陆为民却出现了,以白衣骑士的形象解救了她。

        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也是幸运的。

        卓尔为隋立媛带来的这件泳衣在这个时代无疑是有些新潮的,虽然不是比基尼,但是这种露背式泳衣依然很少见。

        和隋立媛丰腴的身体比起来,这件泳衣略略有一点小,加上又是这种新潮无比的露背式,如果不是只有自己两人,陆为民估计隋立媛恐怕根本就不敢穿出来。

        泳衣下部因为略小的原因,紧紧地包在了隋立媛饱满的臀瓣上,大半个雪白的臀瓣都裸露在空气中,然后随着隋立媛的脚步,一点一点没入水中。

        一直到隋立媛的身体全数没入水中,只露出臻首,陆为民才忍不住吐出一口气。

        似乎是听到了陆为民的吐气声,隋立媛扭过头来,娇媚的瞥了陆为民一眼,然后轻轻的划水游起来。

        隋立媛的泳姿很优美,连陆为民都没有想到来自乡间的她居然也有这样标准的泳姿,双腿在清冽的湖水中一蹬一夹,缓缓的在自己面前游过。陆为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双腿间因为泳衣略紧而包裹在私处,整个私处的形状都暴露无遗。

        隋立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最隐秘的一面都暴露在了这个男人面前,她只是尽情的享受这难得的二人世界。

        二人从蝴蝶谷回来,陆为民就非要拉着她来湖中游泳。出了一身大汗,隋立媛也有些心动,禁不住陆为民的死磨硬缠,加之想到卓尔他们那一群人至少也得要五点钟左右才能回来,所以隋立媛也就同意了。

        没想到卓尔为自己带来的泳衣竟然是这样一个样式。这让隋立媛在穿上之后也是犹豫了很久,虽然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来说,自己的一切都不再是秘密,但是这样光天化日之下,要让自己的身躯暴露在对方眼前,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也幸好只有陆为民一个人,否则隋立媛宁肯独坐水边,也绝不会穿这样的泳衣下水。

        看见隋立媛渐渐游向远处,陆为民也深吸一口气,狠狠的潜入水中。猛追而去。

        隋立媛两条浑圆白腻的大腿就在自己面前晃动,陆为民就这样悄然潜随在对方身后,静静的观赏着这一幕美景。

        隋立媛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回首看去,湖岸边上已经没有了人,她有些奇怪,刚才还在,怎么这会儿却没有人了?

        猛然间只感觉自己的腰部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揽住,惊吓之下,隋立媛忍不住尖叫起来。直到陆为民湿漉漉的头颅出现在面前,隋立媛才忍不住娇嗔着狠狠的擂了陆为民胸部两拳。

        “怎么,吓到了?”陆为民浮在水中,轻轻踩动着。就这样保持着悬浮状态,他的水性很好,大学时代他就相当喜好体育,篮球、足球、游泳都相当擅长,长跑、登山也是他的最爱。

        “能不吓到么?人没了,却一下子钻出来一个水鬼。”在陆为民面前。隋立媛发现自己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十多年前的少女时代,在恋人面前那种撒娇的神态,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红。

        “嗯,我是水鬼,那你就是鲛人,不,应该是森林女妖。”陆为民从背后搂着隋立媛的腰肢,嬉笑着道。

        这里距离湖岸已经有十来米了,湖水也有两米多三米深,整个鲛湖呈不规则的葫芦状,或者说更像一个腰部特别纤细的花生,而湖岸更是崎岖,湖水最深处据说有五十米左右,也就在花生或者葫芦的腰部,腰部两岸距离不到四百米,但是却是终年云锁雾绕,只有盛夏时节天气特别晴朗的时候,才能看到对岸。

        “你别说,崔大爷说这湖中远古时候就是有鲛人生活,也就是现在才没有了的,这个传说在山区里边一直流传,而且说这个湖中深处有洞穴,直通东海龙宫。”

        听凭陆为民揽着自己的腰肢慢慢向湖边游去,隋立媛下意识的环视了一眼四周,这里也是陆为民早就选好的地方,鲛湖湖岸曲折崎岖,形成了无数罕见的天然岬角,岬角上的植被都保护得很好,而岬角之间也就成了一处处天然的小港湾,也是戏水的好去处。

        鲛湖本来来人就少,稍稍选择一下,就可以找到一处不虞被人打扰的私享所在,这也是陆为民和隋立媛之所以敢大胆亲热的依仗。

        “这都不过是古人的传说罢了,这鲛湖不过是一个断层湖,水源来自周边山区的溪流和雨水,或许这湖底偶尔也有那么一两处洞穴或者泉眼,甚至也可能有暗河,但是要说通东海,那不过是给小孩子留下一个美好印象的童话故事罢了。”

        陆为民觉得这个时候的隋立媛就像真的褪去了尘世中的面具,变得格外的清丽出尘,眉目如画,肤若凝脂,甚至连话语都变得有些天真烂漫如小儿女一般,他很喜欢这种氛围气息。

        “可是我看过崔大爷他们家流传下来的古谱,有记载的,说在湖里边最深处还有一处城堡遗址,崔大爷说他年轻时还潜水下去看过,还真有城墙啥的,还捞起来过一些铜钱呢,他们家老大十多年前也潜水下去过,那些城墙还在,只是没有捞到什么东西。”隋立媛轻轻拍了一下那只已经渐渐从腰腹间攀援到自己胸部的手,娇嗔般的瞪了对方一眼,显然是不希望破坏现在这种最宜人的氛围。

        “哦?”陆为民讶异的扬起眉毛,这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崔老汉只是说起过这鲛湖来历不凡,曾经是某个大官贵族的私家湖泊,没想到还会在这湖底深处还藏着有这般故事,“真的?”

        “当然是真的,崔大爷和我说起时那个自豪劲儿,连胡子都能翘起来。”渐渐的靠近了岸边,陆为民揽着隋立媛靠在岸边的一块石壁处,这里水深适宜,只及腰际,水里凉意逼人,一处水面,就能感受到那份暖意。

        “如果这个地方真要能被开发出来,这倒是一个很值得挖掘的题材。”陆为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是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但是手却悄悄的沿着隋立媛腋下钻入了对方的泳衣中。

        隋立媛只觉得自己身子渐渐热了起来,面对身边这个男人的侵袭,她无从拒绝,听凭着男人的手在自己的胸前徘徊游移,她只能半闭上美眸,偶尔看一眼这个满脸深邃冷峻的男人,渐渐地,泳衣肩带被慢慢的褪了下来,一对如白面馒头般的丰硕巨乳就这样裸露在了空气中。

        见拥在自己怀中的女人满脸绯红,半闭上的眼眸里偶尔流露出能够淹没一切的情意,陆为民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要燃烧起来,他翻转过对方的身体,将脸伏在对方那对要让人窒息的豪乳中,面对着那白腻殷红,轻轻的啜吸起来。

        很快女人的身体便颤栗起来,插在自己头发中的双手也开始用力的揉捏按抚着自己的头,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不,不行。”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隋立媛睁开美眸,醉人的情意已经证明了一切,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她虽然再放得开,但是要在这里,她还是有些……

        “没事儿,这里只有我们俩,这是属于我们俩的世界。”陆为民温柔无比的吻住对方的红唇,然后抱起对方身躯向侧面走了两步,将对方放在了湖边斜面草地上,然后轻轻将对方泳衣从对方双腿间褪了下来。

        黝黑的一丛莎草因为刚从水中出来而紧贴在在细白的肌肤上,是那样刺眼,陆为民一边亲吻着,一边捞起对方的双腿,隋立媛娇羞无限的将双腿勾在了对方的腰上,那茵茵莎草中惊鸿一瞥的殷红鸿沟,更是让陆为民禁不住血脉贲张,恨不能立即将这个女人骑在身下恣意征服。

        拨开对方掩在胸前的那支粉臂,揉弄着那对摇曳生姿的玉丘,嫣红两点蓓蕾就像是召唤着主人的归来。

        伴随着女人娇腻无比的一声“噢”响起,陆为民坚定无比的刺入对方如迎候君王君临的花径甬道中,幕天席地的享受起这份难得的快乐起来。(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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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九十节 女人心

        欢愉之后,隋立媛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如同漂浮在云端上,只想躺在这草地上静静的休憩,啥也不想,啥也不做。

        陆为民也斜倚在草地上,但是目光却死死的落在身旁这具胴体上。

        雪白如羊脂玉般的肌体欢好之后呈现出一种娇媚动人的肉红光泽,如新剥蚌肉,又似煮熟的鸡蛋敲开壳儿,那份腻滑光润,和身下碧绿的草地以映衬,更浮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艳美。

        虽然明知道身旁男人那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是隋立媛却真的没有力气动弹了,刚才那狂风骤雨般的欢爱已经耗尽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气,而小别胜新婚之后无牵无挂的放开心扉,也让她忍不住想要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这个骑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爱这个人,那就把一切奉献给他,隋立媛脑海中突然间浮起这样一句话。

        如果没有这个男人,自己的生活会是怎么样?隋立媛无从想象,从县公安局的审讯室,再到自己的小饭馆里,再到翠庭饭店那一夜,最后再到那一晚自己没羞没臊的跟随对方到了他的宿舍里边儿,这一幕幕显得那样光怪陆离却又如此顺理成章,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从最初的敬而远之到最后心甘情愿钻进对方怀中。

        如两根圆润的玉柱在那一处幽暗莎草合二为一,柔软平滑的小腹丝毫没有生过孩子之后的赘肉,两肋看不到印痕,一直向上到惊心动魄的那一对凸起,如粉剥鸡头肉般的两点,因为兴奋之后余韵尚未彻底消去而依然耸立,乌黑肥大的发髻因为和草地的亲密接触而散乱下来,灿烂若云霞的双颊,再到那醉美情意浓得散不开的双眸,陆为民不得不叹息世间造物主的不公平,为什么把如此多的美好因子都赐予一个人。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恩赐,能够让这样一个女人陪伴自己?

        想到陪伴这个词语,陆为民心中微微一颤,自己和这个女人之间的这种关系,能用陪伴么?能一直延续下去么?

        这个问题陆为民不是没想过,但是每每想到这个问题,他就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自己有女朋友,而且关系还相对稳定,甚至还有那么一两个对自己心生情愫的红颜知己,苏燕青和自己一直保持着较为密切的联系,似乎每个星期不通两次电话,就总觉得缺少一点儿什么,他不知道苏燕青是否也有这种感觉,但是他的确感觉到了。

        还有岳霜婷,那一次分手之后,她也给自己打过一次电话,虽然言语间似乎显得很淡然,但是以陆为民对她的了解,越是这种淡然,越是说明这个女孩子对自己的上心,他也鬼使神差的回过一次电话,在电话里就能感受到对方刻意压抑的惊喜,打通电话他就有些后悔,但是却晚了,这似乎就是一种冥冥中的缘分。

        自己在情欲上有些泛滥了,这一点陆为民自我剖析过,在杜笑眉家中那一晚如果不是悬崖勒马,也许自己就真的又和杜笑眉跨越了那道界限,而在自己房间那天不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杜笑眉恰巧身体不方便,也会有同样的结局。

        想到这里陆为民也有些自惭,前世今生在这上边自己似乎都是难以自控,也许这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隋立媛终于从那种漂浮状态中恢复过来了,她注意到自己身旁的男人神情似乎有些怔忡不定,一只手掩在胸前,一只手遮在腹下,坐起身来,寻找着泳衣。

        陆为民也惊醒过来,见隋立媛还在找泳衣,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这个时候还穿什么泳衣,就这么裸泳得了。”

        妩媚无比的白了陆为民一眼,隋立媛却不再穿泳衣,而是蹲着身子就这么悄悄的滑下水,就在水中细细的洗了洗,这才起身找到浴巾,擦拭干净,把衣物穿上。

        陆为民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一旁观看着美人出浴这一幕,那份愉悦委实不足为外人道。

        “你刚才在想什么,还在想我和你说的事儿?”隋立媛很敏感,注意到陆为民似乎有点儿心事。

        “嗯,不完全是,你不去丰州,那隋棠读书怎么办?”隋立媛不愿意去丰州,这有些出乎陆为民意外,因为他之前都已经帮隋立媛联系过了,但是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隋立媛不是那种甘于生活在什么人羽翼之下的女人,她更喜欢按照她自己的生活方式去生活。

        “我问过隋棠了,她说她愿意在双峰县中读书,不想去丰州,这丫头很自立,初中也没让我操什么心,上高中就更没问题了。”隋立媛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发髻,一边无可奈何的瞪了一眼陆为民。

        陆为民的手又已经探到了她的胸前,肆无忌惮的撩开她的乳罩,揉弄着那对让人爱不释手的豪乳。

        见陆为民没有吱声,隋立媛又道:“你不是说你会尽最大努力让这帮人参与骑龙岭风景区的开发么?如果这里真的能开发,我觉得我可以在这里开一家旅店或者饭庄,就像你说过的国外那种廉价的青年旅社。如果开发不了,我也可以在中药材市场那里租一个门面,开我的豆腐饭庄,我喜欢这样平淡的生活。”

        “我只能说尽我最大努力来实现开发,但是要开发这里需要投入很大,省旅游公司未必有这个实力,也还要看他们的领导有无这个胆魄。”陆为民恋恋不舍的把手从对方胸衣中收回来,放在自己鼻尖做出一副醺醺然的享受模样,看得隋立媛一阵大羞,狠狠的揪了陆为民一把,疼得陆为民呲牙咧嘴,“你想开旅店?”

        “嗯,我喜欢你所说的那种青年旅社,既为游客解决了问题,在经济上也能为他们节约。”隋立媛听陆为民提及过国外的青年旅社,她很喜欢那种简单朴素但是功能齐全的廉价旅店,而如果能够在鲛湖湖畔开上这么一家青年旅社,最好能再经营一家饭庄,那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为了你的这个愿望实现,我也要努力促成省旅游公司这帮人不能白走这么一趟。”陆为民打了个响指,郑重承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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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和隋立媛他们一直等到快六点钟才等到这帮人下来。

        不出他们所料,这些人也只爬到了半山腰的瀑帘洞,就再也没有体力往上走了,当然时间也不允许了。

        要想一鼓作气上到灵鹫峰顶,就得在蝴蝶谷内歇息一晚,然后一大早就得要上山,花半天时间走到瀑帘洞,这个时候有两个选择,要么在花半天时间上灵鹫峰顶,在灵鹫峰顶歇息一晚,再从山后下山直接走幽篁峡再到黑木崖,也可以从瀑帘洞绕山而过直接走葫芦汊,然后从葫芦汊走灵鹫峰后的黑木崖,从黑木崖再穿越独门关上摩天岭,那又得要一天时间,而且还得要体力特别好的人才行,一般人事难以支撑起这样大体能消耗的运动的。

        这一片也就是鲛湖西岸的主要景点,而鲛湖东岸和这边又略有不同,如果说湖西岸是先易后难,那么湖东岸则是先难后易,从湖东岸走首先就要翻越险峻的缥缈峰,缥缈峰深入湖中,终年水雾缭绕,据说在峰顶可以领略飘渺成仙的感觉,从缥缈峰而下就到了起伏成片的曼陀花岭,曼陀花岭之旁有燕子坞,据说在这里的紫燕成群,栖息在湖畔崖壁之上,也成为一景,从燕子坞往下走地势就比较缓和了,十二连环湖汊,在这里成了一片近似于沼泽湿地,要从这里一直往下绕着湖边走才能最终绕回到葫芦汊,算是绕湖一圈。

        当崔老汉的大儿子一路上如数家珍的把这些个风景妙处一一道来时,省旅游公司这帮人都禁不住长大了嘴巴,这辛辛苦苦走了一整天,甚至连一小半地名都没有走到,这要真一处一处走下来,那不得一个星期时间。

        崔老汉的大儿子也相当实诚的告诉对方,那也用不着,按照他的速度,这么走一遭,三天时间足矣,换了像旅游公司这帮人,大概就得要五天时间了。

        不过崔老汉大儿子也说了,如果要从水上走,那就简单许多,穿湖而过,需要走上一天半天的地方,也就是一两个小时就能到,只不过山中林间的许多妙趣就难以体会到了,当然在湖中又是另一番风情感受,自当另论。

        总之这一趟走下来,把省旅游公司一帮人累得够呛,但是陆为民感觉得到对方的兴头都很足,这也更加深了陆为民的信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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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九十一节 巩固和限制

        没有理睬卓尔有些狐疑的目光,陆为民一下山之后,就和郑泽宁一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就道别了。

        这个丫头的狗鼻子还真是灵,就和隋立媛下山这么一会儿,就能从隋立媛艳光四射的异样中觉察出一点端倪来。

        不过这也怨不得隋立媛,先前隋立媛是刻意低调,素颜简衣,加上也不怎么说话,虽然郑泽宁一行人也觉得这个女人相当养眼,但是也没有太在意。

        不过在下山时,卓尔就觉得隋立媛似乎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面色白里透红,莹光润泽,虽说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猫腻,但是隋立媛的变化还是太过明显,就连范莲和朱杏儿都觉得隋立媛似乎一下子变得漂亮了许多。

        陆为民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了和郑泽宁分手时的交谈中去了。

        从山口一直到停车处,郑泽宁、罗耀祖和陆为民三人都一直在探讨着。

        郑泽宁并没有可以掩饰对打造骑龙岭风景区的兴趣,但是他也提到了在基础设施建设上双峰这边的落后,以至于如果要在这个项目上下注,将会牵扯到海量资金的投入,省旅游公司目前的情况不算很好,对于这样大手笔的投资需要认真调研评估,就他本人而言他觉得这是一块浑金璞玉,但是要雕琢好这块浑金璞玉,省旅游公司一家还有些力有未逮。

        陆为民一直在琢磨郑泽宁话语中的意思,一家之力力有未逮,这究竟是对这个项目缺乏兴趣的托辞,还是省旅游公司的确在资金上有困难,亦或是觉得虽然觉得项目很有潜力,但是风险太大,想要寻找合作伙伴来分担风险?甚至希望希望双峰县政府也参与进来开发?

        第一个可能陆为民觉得不像,如果郑泽宁他们真的对骑龙岭风景区没有兴趣,那么他完全可以和自己挑明了来说,生意不成仁义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也就是说第二种和第三种可能性更大。

        陆为民觉得极大可能性是二三者因素皆有,他打算对省旅游公司的情况摸一摸底,另外也要考虑一下如何来促成这个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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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不说省旅游公司的动作很快,这边陆为民刚刚向曹刚汇报了关于骑龙岭风景区开发设想的第三天,曹刚就接到了来自地委电话,通知他和李廷章到地委汇报有关骑龙岭风景区开发的工作。

        曹刚也有些着忙,陆为民也是刚向他汇报,他还在安排陆为民先行了解一下骑龙岭风景区具体情况以及省旅游公司的底细,这边地委电话就来了,这让他也有些手忙脚乱。

        在陆为民未曾向他汇报这件事情之前,他这个县委书记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踏足洼崮区半步,至于说骑龙岭这个地名儿,不是陆为民汇报中提到,他还根本不知道这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好在陆为民回来之后也没有歇着,一方面通过苏燕青和夏力行的秘书小蓝帮自己收集了解一下省旅游公司班子成员和近期工作近况,一方面也让垛子口乡送来一份关于骑龙岭地区的基本详情,自己也结合着自己的一些想法写了一篇东西,本来想好好润润色修改一番,但是没有想到曹刚要得这样急。

        曹刚把陆为民给他的东西粗粗浏览了一遍,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这一个多月时间里,陆为民的表现还算中规中矩,不像南潭时后那种愣头青模样,这让曹刚也稍稍宽了一些心,曹刚觉得这大概也和陆为民现在所处位置不一样有关,更重要的是和陆为民在地委办给夏力行当了这么久秘书,夹磨了这么一段时间有很大关系

        陆为民写的这篇东西从文笔上来说只能说是还行,但是从内容上来看,确实有些分量,曹刚一边看一边也在琢磨怎么来把陆为民这篇东西上的内容转化为自己的观点和想法,今儿个是蔺春生亲自打电话通知他,李书记和孙专员以及常春礼都要参加听取汇报,足见地委行署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为民,我看了,垛子口乡这边情况基本上都有了,关键是省旅游公司那边的情况,对方是不是有这个意思,是他们想要来开发,还是他们打算联合别的投资者来开发,他们究竟具备不具备这个实力?”

        曹刚也来不及多想,这事儿来得太突兀,事实上陆为民也只是大略和他提了一下,因为省旅游公司甚至连正式接触都没有过,根本就谈不上其他,陆为民给他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曹刚也没太在意,还在开玩笑说这是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怎么就轮到双峰了,没想到这馅饼还真就砸来了。

        “曹书记,省旅游公司那边情况我们都还不清楚,我也刚托熟人去了解了解,看看省旅游公司那边的情况,这才一天多时间,哪能这么快就能有消息?”

        陆为民心里也在嘀咕,这曹刚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想要探人家省旅游公司的底,哪有那么容易?

        企业不像行政部门,就那点明面上的东西,很容易就能知晓,而企业的情况你不能光从它的结构盘子来看,而是要从发展情况来,重点要掌握对方的财务经营状况和现任领导班子的想法意图。

        曹刚一想也是,之前谁都没有想到省旅游公司怎么就会突然对双峰感兴趣了,谁也未曾对这些情况做过了解,只怕就连陆为民自己也没有想到过要开发洼崮那边的旅游资源,这几乎就这么突兀起来的送上门来了。

        曹刚也不能不说陆为民有些狗屎运,随便一个熟人照几张照片也能勾来省旅游公司一帮人的兴趣,还能被他碰上。曹刚对陆为民的忽悠本事还是有所了解的,什么欲擒故纵、攻心为上这些把戏,陆为民都能耍得得心应手,这旅游公司一帮人被陆为民逮住机会,还不得要给忽悠个够?

        “这样,刚才蔺秘书长通知我和李县长去丰州汇报骑龙岭地区的情况,我估计就是你所说的省旅游公司大概是在通过省里关系接触地区了,如果真如你说的基础设施建设上投入很大,省旅游公司估计还有疑虑,看看他们怎么说再说,为民,等我回来,我们再来商量。”曹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道:“你还是洼崮区委书记,所以如果这个项目真的有戏,你还得操心,……”

        “曹书记,我是还是洼崮区委书记,但是我觉得如果这个项目真的有可能成功,恐怕就需要考虑一下我的继任者了,要不,等您从地区回来,我陪您到洼崮那边看一看,另外也去骑龙岭转一转,你就会知道如果这个项目真的要推进,工作量会有多大。”陆为民心念急转,微笑着建议道。

        曹刚一愣怔之后,似乎也在考虑陆为民的建议,但是这个时候还不是说这个问题的时候,点点头,“也好,明天,我去洼崮看看。”

        等到曹刚一离开,陆为民就给章明泉和齐元俊以及垛子口乡打了电话,要求他们立即做好各方面准备。

        对于洼崮、沙梁、小坝这几个乡镇情况陆为民都比较放心,垛子口乡那边不一样,涉及到骑龙岭地区的开发,还有许多具体工作要马上抓起来,而且现任乡党委书记一直身体不好,年龄也偏大,一直希望能回县城,主要是乡长汪大东在负责工作,而汪大东的工作情况也让陆为民和章明泉比较满意,陆为民和章明泉也有意让汪大东接任乡党委书记。

        照理说让汪大东接任垛子口乡党委书记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陆为民现在还需要考虑接受章明泉的建议让田和泰出任垛子口乡乡长以及下一步让章明泉接任自己区委书记的问题,前两个问题都相对要简单一些,即便是曹刚有些想法,但是也会照顾及的感受,毕竟垛子口乡算得上是全县最偏远也是最穷困的乡,但是要让章明泉接任自己的区委书记这个位置,那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在这个问题上,陆为民还拿不准曹刚怎么看,尤其是现在张存厚来了之后,曹刚也在不动声色的改善与虞庆丰的关系,这也意味着曹刚正在一步一步的巩固着他自己的权力和地位,这个兆头不算好。

        陆为民也有些苦恼,他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势下,曹刚和自己实际上是捆在一起的,今年杜宇双峰来说将是相当艰难的一年,几百万的窟窿要填,企业改制,招商引资要拿出新亮点来,而李廷章的刻意低调缺位,都要求自己和曹刚携手合作,但是之前的芥蒂似乎一直难以释去,很显然曹刚并不希望自己向着那个位置前进,他现在正在不动声色布局,而且似乎有好几套方案来应对

        巩固他自己的权力地位,小心的限制和约束自己的影响,同时又要很巧妙的向外打扮出他和自己很团结齐心的印象,这个家伙在表面功夫上也相当出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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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九十二节 新一轮攻守博弈

        打完电话之后,陆为民也在考虑自己如何在这新一轮的工作中争取自己的发言权。

        曹刚虽然在小心拉近和虞庆丰的关系,也在有意识的与孟余江、曲元高和蔡云涛密切关系,但是从根本上来说,曹刚也并不信任这几个人。

        从陆为民个人的角度来看,虞庆丰过于方正,也很难和曹刚这种过于圆滑的角色打得拢堆,当然虞庆丰也非那种死板得不知变通的角色,如果曹刚刻意的拉拢,也很难说两人关系走到哪一步。

        而曲元高原来和梁国威关系太过紧密,陆为民觉得短时间内曹刚要将曲元高拉入麾下很难;蔡云涛倒可能是曹刚心目中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但是蔡云涛入常时间也不长,在县里边影响力也还不够,对于曹刚来说,现在恐怕是能有一两个在工作上能帮他撑得起场面的人来才是最重要的。

        孟余江和叶绪平大概就是曹刚心目中的合适人选了。

        孟余江是组织部长出身,对全县情况很熟悉,而且威信也颇高,但是现在被地委安排在了县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这个有些尴尬的位置上,肯定内心深处是有些不太满意的,这和他一起被任命时才来的曹刚没有多大关系,如果曹刚能够捕捉到这一点,有意识的与孟余江沟通,甚至给一些承诺,孟余江被拉进曹刚的阵营可能性很大。

        另外就是叶绪平。

        对于叶绪平陆为民交道不算多,除了春节时在梁国威家喝春酒才让他意识到叶绪平和梁国威之间不一般的关系,之前他对叶绪平的印象并不深。

        但是叶绪平也曾经担任过双塬区委书记和县交通局长,是从县交通局长位置上升任副县长的,在双塬电杆厂改制事件中,由于牵扯到叶绪平的利益,陆为民这才开始对叶绪平关注起来。

        叶绪平担任过双塬镇副镇长、洪湖乡长、党委书记,然后出任双塬区委书记兼双塬镇党委书记,那应该是八十中期的时候,然后从双塬区委书记任上调任县交通局长,担任了两年交通局长之后在89年升任副县长。

        杜笑眉的大姐夫是洪湖乡湖东村多年的支部书记,对于叶绪平很熟悉。

        按照对方的说法,叶绪平是个很精明的人,做事谨慎细致,但也很有野心,有时候做事也相当大胆。

        在担任洪湖乡党委书记时因为把乡里的湖区划片承包给私人,也引来了很大争议,县纪委还派人来查过,但是也没有查出过什么问题来,后来和当时的双塬镇镇长竞争双塬区委书记兼双塬镇党委书记一职,原本对手实力很强,当时的县委书记也看好对手,应该说是稳操胜券,但是在最后被曝出来对手和一个村上妇女主任关系不正常,那个村妇女主任的丈夫跑到县纪委大吵大闹反映问题,结果对手黯然出局,他毫无悬念的胜出,出任区委书记兼镇党委书记。

        而那个村妇女主任的丈夫却在后来在叶绪平担任区委书记之后被安排到了区联防队担任队长,后来又在镇上担任了林业专干,成为正儿八经事业编制人员,当时候就有人说这是叶绪平设局,让那个村妇女主任丈夫出面检举,当然那个村妇女主任也的确和那位镇长关系有些不明不白,但在关键时候突然曝出来,却成就了叶绪平的区委书记。

        乔庄提醒过自己,叶绪平这一段时间往曹刚那边跑得很勤,他几次看到了叶绪平进入曹刚办公室汇报工作或者从曹刚办公室出来,这是一个很隐晦的动向。

        让乔庄和白宏胜把丢在自己房间里的两万块钱拿回去把乔庄弄得很尴尬被动,事前他虽然知道白宏胜可能要做点润滑工作,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表兄胆子就这么大,就敢悄悄把两万块钱给塞在沙发里,出门之后白宏胜还相当得意的告诉他事情已经搞定,三言两语几句话把乔庄吓得够呛。

        白宏胜却告诉他这世界没有不沾腥气的猫儿,谁也不是圣人,这种心照不宣的事儿大家都懂,乔庄虽然不太相信,但是见自己这个表兄如此笃定,内心也信了八成,没想到一大早陆为民就把他和白宏胜叫到房间,两万块钱如数奉还,好在对方倒是没有太恶言行色,只是提醒白宏胜不要把人心都想得那样龌龊,还半开玩笑说他自己还想在仕途上前进几步,不想为了这些阿堵之物身陷囹圄。

        一直到白宏胜连连道歉走了之后,乔庄又专门到陆为民办公室去道歉,陆为民倒是不为己甚,只说这年头拜金主义渗透到了每个角落,也使得干部的思想道德也日益腐化,白宏胜这样大概也是觉得人之常情,但往往这种他们认为的人之常情却会成为一个干部堕落的开始。

        也就是从这件事情之后,乔庄和陆为民关系迅速密切起来。

        原本跟着陆为民的县委办副主任是迟革林,但是迟革林不知道什么关系很快和曹刚把关系搞得相当热乎,现在已经有传言说迟革林可能要下去到某个区担任区委书记。

        有了这个原因,迟革林虽然表面上对陆为民还是相当尊重,但是毕竟在事情上也就没有那么热心了,许多事情就是安排下边人去过问,他自己有点儿当甩手掌柜的意思。

        陆为民对此也有些感觉,只不过他现在也算是刚上来,对于县委里边的水深水浅还不是很清楚,也还是收敛着,但有些事儿陆为民就通过乔庄来帮着安排了。

        陆为民也知道曹刚大概有意要让迟革林下去,毕竟这县委办副主任位置始终是个副科级,加上乔庄这个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不算差的副主任兼着政研室主任,没多少晋升机会,如果能够到哪个区去担任区委书记,那顺理成章晋位正科,而且在下边担任区委书记,那也是一方诸侯,要实惠许多。

        迟革林如果不想干,那就别干,可乔庄现在要跟着自己现在看起来也不太合适,他自己大概倒是愿意,但是这弄不好就得要让曹刚和虞庆丰都有看法,自己身边缺个顺手的角色,让自己很多事情都不得不事必躬亲,何明坤太嫩了一点,很多时候让他去打电话安排布置,下边区乡镇未必买账,自己去逐一打电话,又有些影响效率。

        巩昌华倒是一个挺合适的人选,就是不知道让他来区委办他愿意不愿意,估摸着对方是指望着钱理国能接任孔令成的班,而他自己好顺理成章的接钱理国的位置,但是陆为民觉得这有些理想化了,双塬区委书记兼双塬镇党委书记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上去的,不得到曹刚的认可,基本上都不大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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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搁下电话,揉了揉自己额际太阳穴,苏燕青怔怔的看着办公桌前的一叠文件出神。

        窗外的冬青树散发出淡淡的绿意,苏燕青站起身来,环抱双臂,走到窗前,注视着围墙外车水马龙的街道,已经是六点过十分了,该下班了。

        为什么对方一个电话打过来自己就像是抽了鸦片一样兴奋莫名,本来是对方求自己办事儿,自己反倒是兴致盎然,甚至比自己本份儿工作还要来劲头,几乎是自己一切关系来做这件事情,甚至连平素很少去叨扰的姨夫那里都厚着脸皮询问了情况,弄得姨夫看自己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燕青,下班了,还不走?”省外事办的工作其实并不忙,主要负责省里边的一些外事接待工作,以及涉外的一些公务办理,外办人也不算多,苏燕青到外办之后,倒也适应很快,尤其是出众的外貌和谈吐以及上佳的英语水平,加上工作上也很努力,立即就得赢得了外办同事们的喜欢和尊重。

        “还要呆一会儿,我还要等一个电话。”苏燕青展颜一笑,“琴姐,你先走吧。”

        “嗯,那好,别太用功了,工作一天做不完,要学会合理分配时间,该休息就好好休息,对了,燕青,你也来了一年多了,怎么没见你男朋友来过?以燕青这么好的条件,不会还没有男朋友吧?”

        被唤作琴姐的中年女子是省外办的副主任,她是省外办中知道苏燕青身份不多的两三个人中一个,照她的估计这女孩子既然父母都已经掉到了京里,那么在省外办工作时间也不会太长,也就是一个过渡,没想到这女孩子以来就是一年多时间,而且无论是从工作态度还是工作质量上都是精益求精,让她诧异之余也有些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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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九十三节 开发

        见女人温润的目光掠过来,苏燕青脸也有些微微发烫,正想着陆为民,这琴姐就问起来了,掠了掠额际的发丝,故作镇静的道:“琴姐,不是非要找男朋友吧?难道说没男朋友就没法生活?我觉得现在挺好,还没有考虑他那些问题。”

        “燕青,不是由衷之言吧?”朱琴笑了起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话不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但至少在对于我们来说,这都是一条必经之路,我不主张早恋早婚,但是燕青你的年龄不算小了吧,早一点接触,多接触一下,也能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余地,这对婚后有好处,当然如果你有别的打算那又另当别论。”

        “别的打算我可没有,不过真没遇上合适的,或者说合适的没让我碰上。”苏燕青也听出了朱琴的弦外之音,自己的身份对这个省委常委办主任老婆的女人来说不是秘密,不过她不喜欢别人提起她的身世,至于女人所暗示的别的打算他也没有考虑过,虽然母亲已经和自己提起过愿意不愿意到京里去,但被她拒绝了。

        “哦?真的是没遇上合适的,没别的原因?”女人精神一振,眼眸里也多了几分神采,下意识的问道。

        苏燕青何等聪慧的人,见对方表情就知道对方的想法意图,可对方平素对自己很亲热,也很看顾,所以一时间她也不好峻拒对方,只能含笑摇摇头:“琴姐,我这个人性格不好,您就别费心了,省得您得罪人。”

        “嗨,燕青,这是啥话?见见面,喝杯咖啡,也不算什么正式交往,大家留个印象,有缘就再联络,无缘就各走各的路,你不多接触,怎么知道有缘没缘?”女人很会说话,见苏燕青依然是不为所动,也知道这个女孩子性格有些刚硬,不像其他人那样多说几句态度就软化了,所以也就退了一步,“这样吧,燕青,如果琴姐真的觉得有合适的人选,先和你说说,你有兴趣再说见面的事儿,好不好?”

        见对方说到这个份儿上,苏燕青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应承下来,正好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苏燕青抱歉的一笑,女人也很知趣,做了个道别手势,便径自离去。

        接这个电话足足花了苏燕青将近十分钟时间,连电话筒都打得有些发烫了。

        苏燕青又把自己记录下来的东西用手写下来,结合着自己前两天收集起来的一些资料,整理了一下,这才拨通电话。

        “hello,”当电话另一头想起这个有点轻浮的声音时,苏燕青就忍不住咬住嘴唇,“又打扰你了么,陆书记?”

        “噢,我只是想到我和省外办的领导说话,应该要学会用国外礼节,以便于帮助你随时随地接受考验,据说只有这样的环境才能让你真正进入状态。”陆为民在电话里声音笑嘻嘻的,让苏燕青却有些恼火,言语也变得有些嘲讽味道:“够了,看来你当了县委副书记有些忘乎所以了。”

        “燕青,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通话可以用一种更轻松的氛围来进行,这样做不好么?”陆为民语气变得稍稍沉静一些,“如果你不喜欢,我改正。”

        苏燕青咬着嘴唇半晌没有吱声,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一次和对方通话就会变得心浮气躁,说话要么是生气,要么就是冷嘲热讽,要么就得要说正事时才会变得平静下来,这让她内心也很惶惑而郁闷。

        “你在那边干得很辛苦么?”良久,苏燕青才幽幽的问了一句。

        电话另一头的陆为民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似乎千言万语都被这一句话里包涵其中,他努力的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嗯,很辛苦,但是觉得很充实,很值,人这一辈子,总要追求点儿什么不是?”

        苏燕青也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不是一个甘于蛰伏的人,更不是一个容易屈服的人,认定的事情就要去做,而且要做好,哪怕为此付出很多,这也许就是他吸引人的地方,当然他的幽默风趣,还有那种隐藏在性格深处的自信自负,偶尔露出峥嵘的犀利,甚至还有不为人觉察的温情细腻,点点滴滴,都在一瞬间浮动在苏燕青的心间。

        “你要的东西我这两天弄到了一些,用传真给你传过来,另外一些东西不好传,我只能在电话里和你说一说,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苏燕青终于让自己恢复了平静。

        作完一切之后,苏燕青只是一个简单的再见,就匆匆挂了电话。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有时候她甚至有些迷茫,自己为什么会恋上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自己不是一直自诩独立自爱么?为什么会为一个男人而神思不宁,这简直让人觉得耻辱,可苏燕青不像欺骗自己,她承认自己是有些爱上对方了,也许这只是一种单相思,至少陆为民不像自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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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传真室那里拿到传真过来的东西之后,陆为民立即细细阅读了一遍,然后又结合苏燕青在电话里告诉自己的那些情况,他心里也才有了一个大概。

        总体来说省旅游公司状况不佳。

        昌江国际大酒店陷入亏损泥潭,而旅行社那边效益也很一般,但是省旅游公司的资产规模还是相当大的,昌江国际大酒店、锦丰宾馆、昌山饭店三家地理位置极佳的酒店,拥有很好的口岸和土地储备,还有旅游大厦这个高达十八层的大楼,再加上两家旅行社和一家包括出租车公司的旅游汽车公司,毕竟是省直属国营企业。

        郑泽宁担任省旅游公司总经理时间不长,据说是前任总经理未能让省旅游公司的经营状况有所起色,尤其是昌江国际大酒店占用了相当大的资金,但是却一直亏损,经营始终未能走上正轨,这让上边儿很不满意,最后才会让郑泽宁出任总经理。

        郑泽宁在省旅游公司花了半年多时间站稳脚跟,也在公司会上提出了要寻找新的赢利点,重点挖掘开发新的旅游资源,实现资源优化,打造旅游产业链,力争让旅游公司在较短时间内有较为明显的起色。

        关于郑泽宁在旅游公司内部的讲话陆为民也不知道苏燕青是从什么渠道获得的,这很重要,对于判断省旅游公司是否有开发旅游资源的意图至关重要,也会为双峰日后在和省旅游公司进行谈判时提供足够的底气。

        曹刚专门从丰州打电话回来,要求自己要等到他回来之后碰碰头,陆为民估计应该是地区里边也对这个项目有些感兴趣了,要不怎么会这样快就要县里去汇报情况。

        这让陆为民既感到高兴,又有些担心。

        高兴的是骑龙岭风景区赢得了省旅游公司的青睐,终于有希望能开发出来,这对于整个洼崮和双峰县来说都是一个难得机遇,担心的是双峰目前的情况实在不佳,在面对省旅游公司的要求下,没有多少可供讨价还价的资本,尤其是双峰财政状况的困难,更有可能成为对方有恃无恐压价和提条件的底气。

        但从总的来说,陆为民还是希望省旅游公司和双峰在骑龙岭风景区开发上能够尽早达成一致意见,他着眼于如果这个项目能够是一个好的开头,因为在凤巢区那边也还有着相当资源可供开发,如果合作愉快,也能够为下一步继续合作进而把双峰作为省旅游公司的一个开发基地来打造。

        当然,这只能是一种理想化的愿望,仅仅是骑龙岭风景区估计就要让省旅游公司捉襟见肘了,陆为民也盘算过,一旦省旅游公司要打算从基础设施建设上开始做起,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不可能不把骑龙岭风景区的资源利用够,那种只把游客在这里留住一晚的情形是很“浪费可惜”的。

        要竭尽一切所能把游客留在这里两晚甚至三晚四晚,最大限度的压榨游客的消费,这才是最佳策略,也才能为这个项目投资谋取最大的回报,陆为民相信郑泽宁他们不会想不到这一点,而且骑龙岭风景区也的确有着足够多的资源来开发。

        看了看表,已经是快七点钟了,曹刚还没有回来,陆为民本想去吃饭,但是又想到曹刚让自己在单位上等着,他还不好走,而且他也想尽早了解省旅游公司那边的真实底细,看看这个项目究竟能不能成。

        他有些担心曹刚千万别在地区领导面前先就把口给夸下了,省旅游公司那帮人不是吃干饭的,到时候把口夸得太大,到时候兑现不了条件,那才是麻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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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九十四节 我对他有信心

        李廷章不动声色的坐在汽车左侧座里瞑目养神,身旁的曹刚却显得有些兴奋。

        桑塔纳开得很快,省道315一直在改造,双峰到丰州这一段也经过改造,路况还算不错。

        李志远和孙震把他们俩召集到地委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要询问双峰骑龙岭风景区的开发前景和构想。

        对于骑龙岭地区,就连李廷章都不是很熟悉,只是知道洼崮那边垛子口老山里有这个地方,有山有水,风景上佳,不过他也没有去过,准确的说,虽然他在双峰工作这么多年,但是去垛子口乡的时候也不多,板起指头算也能算的出来,而且却一般也就是到乡政府,要说到山区里边,基本上没有多少机会。

        骑龙岭地区可能风景是很好,关键在于那是山区,地势复杂,要作为旅游景点开发出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那涉及到相当大的工程量,也就需要相当大的投资,所以为什么地区如此重视,这对于境况不佳的双峰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而曹刚才会如此兴奋。

        不过这一切对于李廷章来说意义都不大了,所以他能很理智冷静的看待这一切。

        李廷章问过安德健自己的安排,安德健没有明确说,只是说要等亚洲国际事件彻底调查结束,等纪委拿出意见之后才说得上自己的处理意见,不过按照安德健的口气来说,可能会在党纪政纪上给个处分,但是还不至于到撤职或者降级这个层面,这让李廷章也稍稍松了一口气,给个处分李廷章也能接受,毕竟连戚本誉都被降职使用,基本上就算是打入冷宫无出头机会了,就算是把自己发配到那个冷门单位,只要等到处分一取消,稍许活动一下,也就还有出头之日。

        梁国威不用说了,就算是地委那边不处理他,他的身体也已经垮了,脑溢血给他留下了偏瘫的后遗症,基本上就是一个废人了;詹彩芝更麻烦,据说纪委那边已经正式把有关她的材料移交给检察院那边了,恐怕会以渎职罪来追究詹彩芝的责任,听到这个消息,李廷章本人都是不寒而栗。

        那也就意味着詹彩芝很有可能会被追究刑事责任,甚至被判刑入狱,想到人前人后风光一时,最后却因为这种事情沦为阶下囚,李廷章不知道詹彩芝是否能经受得起这份打击,虽说平时对詹彩芝没有多少好印象,但是真正到这个地步,李廷章还是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李廷章估计自己会在年底或者明年初离开双峰,那时候县里班子其他成员基本上也调整到位了,曹刚也站稳了脚跟,那时候自己也就算是完成了过渡的任务,该被发配到哪个冷门单位去了。

        但冷门单位和冷门单位也有不同,最终自己的去向还要看地委来决定,而李廷章知道自己的命运很大程度系于安德健这个组织部长的手上,能不能去一个相对好一点儿的位置,就要看他肯帮自己使多大劲儿了。

        骑龙岭的开发和自己就没有太多关系了,就算是骑龙岭开发得再好,自己也不可能留在双峰,也不过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所以李廷章表面上没有什么,但是内心早已经打定主意对这个事情冷眼旁观,吆喝几声做做表面文章可以,具体工作也轮不到他来琢磨了。

        “廷章,这个骑龙岭风景区的开发对于我们双峰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李书记和孙专员都相当重视,据说是刘省长专门召集了省旅游公司和相关单位进行座谈,嘿嘿,这是在咱们地盘上开发,居然还把我们蒙在鼓里,你说这算啥?”

        “曹书记,人家是根本没把咱们县委县府打上眼,否则怎么会直接去和地区接触?”李廷章淡淡的道:“不过他们好像忘了,最终落到实处,干实际工作,还是得咱们县里来,他们以为把李书记和孙专员说得眉花眼笑就万事大吉了?开玩笑!”

        曹刚也听得很解气,今儿个李志远和孙震把他和李廷章叫去,听完对骑龙岭风景区情况汇报,表面上倒是没有多说啥,只是说积极配合好省旅游公司考察组对骑龙岭风景区的考察,完成这个项目的开发可行性报告,务求做到让省旅游公司方面满意,把这个项目做成。

        不过曹刚和李廷章都感受到了来自李志远和孙震的急切心情,很显然省旅游公司抛出的这个蛋糕让地区也是颇为动心,按照陆为民测算的光是道路基础设施投资都要一千多万,如果在涉及到景区内包括各种服务设施的规划建设,少说投资也要在三千万以上,这还是第一期投资的估测,这样大一笔投资对于丰州和双峰来说简直就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来枕头。

        曹刚也算了算,如果这个项目能成,投资在三千万,加上洼崮前期几个项目投资合计起来在四千多万,再加上零敲碎打的其他一些投资,今年双峰引入外来资金已经达到八千万元,如果下半年再好好加一把劲儿,今年招商引资破亿元应该不是问题,这对于双峰来说就算得上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好年头了,就算是搁在全地区,也绝对不会排在后列,至少能稳稳压大垣和阜头这两个县一头。

        不过招商引资的成果是一回事,涉及到县里具体利益又是另外一回事,曹刚对这一点也很在意。

        地区领导的意见当然要考虑,但是也一样要考虑县里的利益分配,尤其是在今年财政如此困难的情形下,一分钱都得要扳成两半花,年底要兑现七百多万全县干部集资款,仅仅是这件事情就足以让曹刚头疼欲裂了,现在省旅游公司要开发骑龙岭风景区,怎么来配合协调这几方利益分配,那也是一个考手艺的活儿。

        曹刚清楚省旅游公司之所以敢这么有恃无恐,大概也是算定了县里财政困难,不敢在关键问题上和他们要价,地区似乎也只顾着要引入这笔资金把项目做起来,也就不怎么考虑县里的利益,这一点让曹刚和李廷章都感受到了。

        “县里的确很期望这个项目成功,但是绝不能毫无原则的退让和迎合对方,……”曹刚想了一想才道。

        “曹书记,这事儿恐怕不那么容易,先不说这个项目似乎省里也很有兴趣,连刘省长都亲自主持对这个项目进行座谈,也就是说一旦确定下来,肯定要大力推进,现在李书记和孙专员觉得咱们双峰都快成了一个包袱,只要能有人愿意来投资,管他什么条件,都先答应下来,那咱们县里还怎么和人家谈?”李廷章摇摇头,脸上似乎有些不甘似的:“下午的情形你我都见到了,李书记和孙专员都发话了,后来和咱们具体接洽的就是一个副总,那位郑总都忙着去和李书记孙专员聊旧故了,嘿嘿,我们怎么办?”

        曹刚觉得也有些棘手,其实在陆为民把这些资料交给自己的时候,也就若明若暗的提醒过自己,如果真是省旅游公司那帮家伙要来谈这个项目,一方面肯定会仗势着他们腰包里鼓胀趾高气扬,要迫使县里边让步,另一方面也会通过地区来压县里,而地区觉得只要有资金愿意来双峰投资,那都是能瞧得起咱们双峰了,这种固化的印象让县里很被动。

        曹刚知道李志远已经态度很鲜明的要求自己配合好省旅游公司搞好考察,一旦省旅游公司考察组完成考察,最大限度不惜一切代价的拿下这个项目,这几乎是死命令了。

        思绪流转,曹刚沉吟了一下,“廷章,李书记也是对我们县里的关心,我们县里情况很不好,他也希望我们县里能稳稳的把这个项目给拿下来,但是像你说的,咱们固然需要这个项目这笔投资,但是也不能毫无原则的迎合满足省旅游公司,那我们县里的利益就得不到保障了,我们愿意做出一些让步,但是绝不是毫无原则的让步,这一点要明确。”

        “呵呵,曹书记,那李书记的叮嘱怎么办?我看那位郑总和李书记很熟悉,言谈举止很随便,大概是老交情了,如果谈不好,那可能会随时告御状啊。”李廷章心里微微冷笑,他隐约猜测得出曹刚的想法,不过这也正是他要推动的。

        和省旅游公司的正面交锋是必然的,涉及到各方具体利益问题上,谁也不会轻易让步,即便是省旅游公司占据绝对主导地位,那也不可能肆无忌惮的无视其他方的利益,县里必须要争取属于自己的利益,而这又要涉及到和地区里边的利益之争,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而且很有可能会得罪地区主要领导,曹刚当然不会去接这个苦活儿,作为县委书记一把手,他也不需要去,关键是这需要一个能够接而且又能扛得起的角色来接这个活儿。

        “告御状我们也不怕,李书记也要讲道理不是?咱们只是争取属于我们的利益而已,也不是为哪个私人。”曹刚将身体往后微微一靠:“这件事情我看就交给为民来全权负责,我对他有信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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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九十五节 要学会适当越位

        “曹书记这么对我有信心?”陆为民似笑非笑的替李廷章把茶杯里的水倒上,这才又一屁股坐下,“他就不怕我替他捅娄子得罪人?”

        “你捅娄子得罪人只能说明你工作艺术欠缺,对地区领导意图理解不到位,做工作还欠缺火候,和曹书记有什么关系?该批评批评,该纠正纠正,最终定板拿主意还是曹书记不是?”李廷章笑吟吟的接过茶杯,望着陆为民,“其实这也不是坏事儿,为民,你是很期待干这个活儿吧?”

        “嘿嘿,县长,要说这活儿还真只能我这种愣头青来干,要不曹书记和你来做了,那不是没退路了?”陆为民自我解嘲的笑了笑,语气也变得有些火辣起来,“这又是一场利益争夺的恶战啊,省旅游公司那帮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了解过,郑泽宁和罗耀祖都仗着和李书记原来有些香火情,就想要把县里扛着压着,哼,哪有那么好的事儿?毬大吓傻婆娘!随便抬两个领导出来就把谁吓到了,那我们县里干部还要不要吃饭?地区也是,只顾着招商引资数据漂亮,让我们让步,不管我们生活了,那行啊,七百多万干部集资款他们来替我们还啊,要不工行那一千万贷款就算到地区头上,县财政不管了,也行,他们干不干?”

        陆为民粗鲁火爆的话语让李廷章也见到了对方另一面,李廷章忍不住笑了起来,“为民,现在还说不到那一步,还先是考察,后边才谈得上其他,成不成还在两可之间。”

        “县长,那个郑泽宁也不是简单角色,我碰到他们一块儿是上个星期六星期天的事情,今天才星期几?星期四,他们就已经把情况反馈到了省里,而且还是刘省长亲自过问,我也得到消息,星期一下午他们又杀了回马枪,省旅游公司又有几个人进了山考察,还是找崔老汉的大儿子带路,这一次走的湖东缥缈峰那条线,星期二晚上才下山,连夜就回了省里边,星期三下午刘省长就召集省旅游公司和相关部门开会,今天地区这边动作就下来了,效率之高让人都难以相信,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很看好这个项目!”

        陆为民的话让李廷章也有些意外,盘算了一下,的确也是如此,省里边什么时候效率变得如此高效了?而且地区里边也这样重视,肯定是有省里原因,刘省长是常务副省长,专门抽时间出来开这个专题会,足见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地委书记李志远原来是联系刘省长的副秘书长,也难怪会这样重视。

        “而且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省旅游公司原来情况不太好,下辖的几个板块效益都不尽人意,班子所以才进行了调整,郑泽宁新官上任提出了要巩固现有的旅行和酒店业业务,另外要加大力度开拓新市场,主攻旅游资源开发,据说省里要成立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就是郑泽宁说通刘省长一手推动的,由省旅游公司和省投资公司出资组建,省旅游公司是控股股东,这个旅游投资开发公司的目的就是要投资开发旅游资源,在来我们双峰骑龙岭考察之前,他们还考察过青溪、洛门等地,所以他们这般急切,也是看准了我们骑龙岭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

        “哦?有这回事?”李廷章皱起眉头,心中也有些唏嘘感叹,给省委秘书长当过秘书的人的确要在人脉资源上比起其他人有太多优势了,这些情报怕是地区里边也未必清楚,而陆为民一两天时间就能了如指掌,“这么说他们是志在必得了?”

        “嗯,我是这么看的,本来他们志在必得是好事,咱们可以待价而沽,可这地区里边横插一脚,李书记这样的态度,我们县里怎么能来和省旅游公司谈?”陆为民吐出一口气,“还好我没去,装作不知道,县长,你和曹书记也就装着不知道,看我来和省旅游公司这帮人好好斗斗法吧。”

        “为民,你可合适一点,不要过火,省旅游公司老总和李书记关系很密切,你注意一点儿。”李廷章听得陆为民最后语气里都有一丝火气了,也吓了一跳。

        “放心吧,县长,我知道怎么对付这帮人。曹书记不也是这个意思么?他要装聋作哑,让我去唱红脸,我们合谋来演一出戏。”陆为民无所谓的耸耸肩,郑泽宁和李志远可能的确关系不错的,但是在涉及公事上,顶多也就是协商,没有自己这些小角色在前面蹦跳,哪能创造机会让领导们坐下来把酒言欢?

        在这个舞台上,连曹刚都还只能是配角,自己更是小角色,但是小角色要演好,也得要有一番表演水准才行。

        “为民,我知道你的想法,曹刚打啥主意我想你也清楚,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过火,别给领导留下你就是只会在前面猛冲猛打的急先锋印象,也得要有一点练达老到胸有沟壑的城府,我的意思你明白么?”李廷章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斟酌着言辞,见陆为民目光中也有些若有所悟,才又道:“我这个县长顶多也就还有半年,现在也就是当个裱糊匠,帮曹刚圆圆场面,让他尽快熟悉情况进入状态,我一走,这个县长位置谁来?”

        陆为民不吭声,他知道李廷章话语未完。李廷章能如此推心置腹说这番话,那也是很够意思,陆为民对李廷章一直很尊重,即便是在亚洲国际事件之后大家都知道李廷章在双峰是日薄西山了,但陆为民却一样态度未变,而有安德健这层关系在里边,也让两人在某种环境下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对于李廷章要走这不是什么新闻,但是关键是在他走之后谁来接任?

        “地区来或者外边县调一个县长的可能性也有,但是不大,毕竟曹刚才来,我一走再来一个新县长,情况都还不熟悉,又要一个熟悉期,对明年双峰的工作不利,老虞大概是曹刚想推出来接我班的人之一,这段时间我看他们俩来往很密切,老虞也很配合曹刚的工作,不过这未必合上边的意思。老虞从来没有搞过行政工作,除了在县委办干过一段时间副主任,基本上都是在纪委监察这条线上工作,对经济工作更不擅长,甚至也没有在乡镇上干过,这一点地区都很清楚,这也是他的致命伤从双峰全盘工作来考虑,虞庆丰不是合适县长人选,甚至还不如孟余江,尤其是在经济工作现在提到前所未有高度的情况下,所以曹刚的意图未必能实现。”

        陆为民默默点头,在李廷章面前他没有必要掩饰什么,自己也不可能不想去搏那个县长位置,所以矫情说些推口话没多大意义,反倒落了下乘。

        “叶绪平这段时间也很活跃,他想接我的位置当然不可能,大概是看上了老杨退下来的位置,而且看目前状态这种几率很大。所以我若是年底离开,这个县长位置要么就是地区来人,要么就是在你和孟余江里边产生,不过孟余江现在被搁在这个位置上有些尴尬,加上他原来和梁国威关系太密切了一些,一来曹刚心里大概还有些不放心,二来也担心如果要推他会不会得到地区的认可,这也需要一个过程,三来也担心如果他要推孟余江,恐怕虞庆丰心里就要起疙瘩,现在对他工作就未必有那么支持配合了。”

        “我看曹刚现在也有些纠结,但我估计迟早他要有个决断,所以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就是你的机会,而你现在分管经济工作,在我和老杨现在都在数日子放手的情况下,你干的工作上边儿都能看得见,尤其是现在经济发展成为全党全国的中心工作,其地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现在的机会,好生做出一番成绩来,这也能给你在上边增加分。”

        李廷章这番分析可谓由衷之言,尤其是对虞庆丰、孟余江和叶绪平三个人的分析可谓精准到位,也对曹刚现在对虞庆丰和孟余江的心态把握得很准确,姜是老的辣,别看这么久来李廷章一直不怎么吭声,但是却对县里的情况是洞若观火,能坐上这个位置,虽说在梁国威时代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是能屹立不倒,自然也有其道理。

        “县长,看来我是无论怎么表现也是难以让曹书记满意了?”陆为民似笑非笑的反问了一句。

        “你何须要他满意?你只需要按照你现在的思路去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老杨现在的缺位,在经济工作上你就基本上替代了我和老杨的角色在发挥作用。”李廷章提高声调,郑重其事的道:“你就得要善于利用眼前这个形势,形势造就人,政府这边的工作你也要学着过问一下,哪怕是越俎代庖!适当的越位更能展现自己,抢占先机,原来詹彩芝都敢干的事儿,你陆为民难道就不敢?老杨那里不是问题,我和他心里有数,现在就需要你这么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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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九十六节 副局长人选

        李廷章这番话可谓振聋发聩,也让陆为民内心一阵热流涌动。

        虽然知道李廷章是在不可能继续在双峰县长这个位置上坐下去的情形下才会向自己卖好,这其中肯定还有安德健的促成,但是毕竟人家能够拿出这样的诚意和实际行动来支持自己,你就不能不承这番情意。

        “曹刚和叶绪平现在也有些反应过来了,所以曹刚有意识的在让叶绪平把手伸进来,但是现在县政府这边工作没有调整,我和老杨还在,就暂时还轮不到他来大包大揽。我和老杨都说过了,你有什么工作预先通一通气,我们尽量支持你,叶绪平他现在还不是县委常委,说话做事也就还没有那么名正言顺,你是县委副书记,分管经济工作名正言顺,该过问就要过问,该拍板就要拍板,我和老杨都支持你,这样才能把这个格局摆出来,到最后,要让曹刚也觉得非你陆为民莫属,让他有所顾忌!”

        陆为民苦笑起来,李廷章这番话虽然说得义正词严,但是其中复杂的平衡把握难度可不是光凭嘴巴说得好就能行的,现在自己只是县委副书记,分管经济工作,县府那边的可不仅仅是经济工作那么简单,你要想伸手进去,没有一个合理的名义很容易引起问题,当然李廷章说得也有些道理,有他和杨显德的配合支持,自己很多工作更容易落到实处,至少在经济工作这一块上,自己可以受益良多。

        “县长,其他的我不多说了,感谢您和杨县长对我的支持,我会好好做好现在的工作,不辜负您的期望。”

        陆为民言简意赅,但是语气里流露出来的感激之意却是发自肺腑,李廷章站起身来,拍了拍陆为民的肩膀,颇有感触的道““为民,年龄优势就是你最大的本钱,但是不要因为自己年轻就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越是年轻就越要抓紧时间,抓住机遇。时间就像握在手中的沙砾,稍不注意就顺着指间不知不觉的流逝了,我是过来人,也是深有体会的,想当初我上副处级的时候也才三十来岁,满腔抱负,热血溢胸,现在蹉跎这么多年,还在正处级上厮混,一事无成,你可要好好把握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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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确认了省旅游公司对骑龙岭兴趣极大之后,加之曹刚又全权授权给他了和省旅游公司接洽的权力,陆为民也琢磨着在这个项目上好好做一做文章。

        如果说亚洲国际事件成就了自己从县委常委向县委副书记这关键一步的跨越,那么陆为民觉得这个骑龙岭风景区项目也许就要成为自己能不能上县长这个位置的关键,或者说是试金石。

        李志远和郑泽宁关系很密切,事实上他也从安德健那里隐约知晓。

        李志远和郑泽宁都和现任常务副省长刘运书都保持着相当密切的往来,这话虽然说得很隐晦,但是陆为民却能领会到其中奥义。

        刘运书是前任省委书记时候的省委秘书长,然后从省委秘书长又转任常务副省长,资历人脉都很深,和现任省委副书记汪正熹并称昌江政坛的两个本土派大佬,只不过汪正熹是长期在昌州和省直部门工作,而刘运书却是先后在洛门、桂平和青溪等地的县市担任过主要领导,从青溪市委书记升任省委秘书长,在前任省委书记调任中央时转任常务副省长,在昌江可谓根深叶茂。

        但陆为民觉得郑泽宁和李志远关系密切是一回事,真正涉及到各自具体工作,又不涉及各自私人利益的情况下,还是应当会站在各自角度来考虑问题,李廷章的担心只是一张可能性,除非自己太过过分,否则李志远不太可能因为自己为双峰力争利益而对自己有什么不良看法,相反还有可能对自己的这种态度而不一样的观感。

        而且陆为民通过那一两天里接触郑泽宁,郑泽宁也不像那种小鸡肚肠的角色,陆为民也自认为自己在与对方的接触当中留下的印象不错,如果能够通过这个项目的合作接触,博得对方的认可,没准儿还能从另外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起到一些不一样的正面影响。

        所以陆为民对这个项目推进抱定的态度就是在工作中积极主动,务求高效落实,但是在涉及县里的利益分配问题上把握原则,有理有据有节,这就要求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把涉及到这个项目开发的有关部门单位以及负责的人员拧成一股绳,令行禁止,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项目的合作谈判中赢得主动。

        “陆书记,牛局长来了。”

        “老牛来了,坐。”陆为民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头也不抬的道:“知道啥事儿了吧?”

        “大略听蔡部长提了一下,说县里有意把旅游这一块工作也划到我们局里来,名字也要改成文体旅游局?”牛有禄皱着眉头,说实话,他对旅游这一块工作既不熟悉,也没有多大兴趣,就双峰这样一个穷县,文化体育都是花钱见不了成绩的活儿,领导都不待见,这还添一项旅游工作,这不是又在相当可怜的经费中割一块馍馍出来?也不知道县里加拨不加拨经费?

        之前双峰并没有专门的旅游工作部门,甚至连地区也没有设立专门旅游主管部门,省里边倒是有旅游局这个部门,但是到了地区就变成地区行署办下边挂着的一个旅游办的牌子了,一位行署办一位副主任兼着旅游办主任,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开展过这方面的工作,至少陆为民印象中自己在地委办工作那么久,就没有听见看见过一次以旅游办名义出台的文件。

        各县也差不多,干脆连旅游办这个牌子都懒得挂,就直接合在了县府办里边,也就是一个报表统计工作,费不了多少事儿。

        “嗯,老牛,我看你好像对这个改名的事儿不太乐意啊?”陆为民搁下手中的笔,坐直身体,笑着道:“怎么,觉得是多此一举?”

        骑龙岭风景区的开发现在还没有在县里公开,县委常委会上也只是提了一下,毕竟亚洲国际事件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消退,现在又来一个更大的馅饼,谁知道这是不是有一个忽悠?倒不是说诈骗,万一说得闹热,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人家不在这里投资,不是让大家空欢喜一场?

        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无论是县委还是县府那边都保持着惊人的一致,那就是保持缄默,曹刚甚至在县委常委会上明确提出,骑龙岭风景区开发事宜其他领导都不要发表什么观点意见,统一由陆为民来负责,就是下边有人问起来,也都推说不清楚,免得到后面又成了笑谈。

        “是不是多此一举我可不敢说,不过以咱们双峰的情形,加两个字儿改个名儿有意义么?旅游产业就是改个名儿就能红红火火发展起来?”牛有禄也是区委书记出来的,这两年给撂到文体局这个旮旯里晾起来,真正成了机关老油子。

        “名不正言不顺,你连个主管单位都没有,没人员,没经费,怎么开展工作?”陆为民也不在意,和牛有禄接触几回,陆为民倒是觉得这个人某些方面相当油滑,但是在做事儿的时候却很有一股子锲而不舍的劲头,至少在搞文艺汇演时,为了那几万块钱,康民德也好,丰祥药业也好,那可真是厚着脸皮登门拜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这股劲头,陆为民倒是挺欣赏。

        “哦?陆书记,这么说改个名儿,县里也要加人员加经费?”牛有禄一听眼睛顿时一亮,来了精神。

        “人员问题,暂时在局里内部调配,不过编委那边会在明年考虑,另外经费问题县里有考虑。”陆为民也不想在牛有禄面前拿捏什么,径直道:“我不和你绕圈子了,骑龙岭风景区开发工作迫在眉睫,为什么会这么急着要改名儿,改名儿的目的就是要马上开展工作,刚才曹书记、李县长、虞书记和孟书记以及张部长碰了一下头,县文体旅游局增设一名副局长,分管旅游工作,增设旅游股,我具体负责这项工作,所以先让你来听听你的意见。”

        牛有禄大吃一惊的同时,心里也顿时咚咚跳起来,骑龙岭风景区要开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这都在其次,关键是要增设科室,更关键的是还要增设一名副局长?听陆为民得要意思是要在局里边产生?

        “陆书记,您的意思是我们局里要增设一名副局长?”牛有禄吞了一口唾沫,眼巴巴的望着陆为民,“就在我们局里产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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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九十七姐 无意

        “我没说过要在你们局里产生,我只是想要听一听你对这件事情的意见,如果你有合适人选推荐,可以提出来,由县委来考虑,而且也需要阐明你推荐这个人选的理由。”陆为民语气有些不悦,顿了一顿才道:“老牛,别把心思都放在其他上,骑龙岭风景区开发工作量很大,这个副局长人选很重要,县里需要的是一个能干事、会干事也能做成事的人,不是那种只会论资排辈占位置的角色。”

        虽然陆为民语气很不客气,牛有禄也不在意,陆为民的性子他接触了几回,也算是摸到了一些,只要是能做实事儿,啥都好说,就怕你只会玩虚的耍嘴皮子,那就没戏。

        “陆书记,如果要我推荐,我推荐萧樱担任这个副局长。”牛有禄想了一想才慎重其事的道。

        “萧樱?”陆为民脸色冷峻下来,眼中也闪动着清冷的光芒,“你觉得她能行?我说了,我需要的是一个上来就能干事儿懂旅游业务的角色,不是能歌善舞的文艺奇葩!”

        牛有禄不知道陆为民怎么对萧樱的印象又一下子变得差起来了,如此不客气而且还带有嘲讽味道的口吻,显然是对自己推荐萧樱这个人选很不满意。

        他吞了一口唾沫,一边思考一边道:“陆书记,萧樱在外边可能有这样那样流言蜚语所包围,但是我作为文体局局长,还是要负责任的说句公允的话,萧樱在文体局业务工作没的说,更难得的是在工作作风和敬业精神上可以说局里边没几个人能赶得上,我来文体局几年,萧樱人品作风我也信得过,这话您信就信,不信我也就无话可说了,但你既然问到我,我就要实事求是地说,我可以对我自己的话负责。”

        “至于说懂旅游业务的人,这我不敢说,咱们县里有几个懂旅游业务?之前咱们县里根本谈不上什么旅游工作,何来懂旅游业务一说?最起码萧樱也算是咱们县里文艺方面的内行,我也在一些资料上看到旅游内涵很丰富,不仅仅是指自然山水景观的游玩,也包括历史民俗和传统文化这些内容,萧樱是咱们县里昌剧当之无愧的传承者,这至少可以沾得上边儿吧?就算是骑龙岭风景区主要以自然山水景观为主,那么我们县里日后旅游产业的开发呢?有没有可能吧历史民俗和传统文化也发展充实到旅游产业中让其变得更丰富多彩呢?”

        陆为民笑了起来,这个牛有禄嘴巴倒是挺会说,他倒不是对萧樱有什么偏见,而是下意识的不想在和这些个双峰县的名流女人沾上什么干系了,隋立媛就不去说了,这杜笑眉现在也和自己有那么一点儿不清不楚,如果这萧樱也成天绕着自己身畔,那对自己来说可真不是好事了。

        既然牛有禄都这么说了,陆为民倒不好再多说啥,牛有禄也说得有些道理,这县里边现在哪来什么懂旅游工作的干部?自己不也一样就是半瓶醋?

        在碰头会上就谈到了这个副局长人选问题,陆为民就谈到了下一步恐怕需要马上开展工作,需要一个马上就能上得了手的角色,一时间大家都心目中都没有合适人选,陆为民就建议听一听文体局的意见,其他几个人也都没有异议,这也算是陆为民争取到了一个主动权,没想到牛有禄给自己推荐了这么一个人选,而且说得这么义正词严,弄得陆为民倒是进退两难。

        “老牛,如果你真觉得这萧樱合适,我建议你去找一找虞书记和孟书记,当然也少不了张部长那里去拜拜码头。”陆为民顿了一顿,“不过去张部长那里之前,最好能把虞书记说通,如果你觉得没把握,最好把云涛叫上一块儿去。对了,你最好不要提到我的意见,如果张部长问起,你就说还没有和我见过面,不清楚我的意见。”

        牛有禄一愣怔之后就明白过来陆为民已经认可了自己意见,但是陆为民建议自己先把虞庆丰那里说通再去张存厚,而且还要不提到他自己,心里也有些弄不明白,不过县里这几位关系很微妙。

        他一时间也理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但陆为民这么说自然有其道理,所以也就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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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樱也不知道自己就任副局长的程序走得如此之快,刚刚从牛有禄那里得知到消息,还将信将疑,第二天组织部的考察程序就已经启动,这让她也是懵懵懂懂,这突如其来的大馅饼怎么就砸在了自己头上,除了知道肯定牛有禄在其中起了作用外,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入了领导们的法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女人长得漂亮也是一种罪过,尤其是仕途上的女人。假如你不想以你自己的姿色去换取政治上的进步,那么这种姿色也许立马就会成为你进吧的绊脚石,而且可能会是让你摔得很惨的绊脚石,在这方面萧樱是有体会的。

        但是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提拔委实让她吃不准了,虽然她问了牛有禄,但是牛有禄的态度似乎很奇怪,既像是知道一些原因,但是又像是有些拿不准,最终给她的回答是让她别多问,做好手上工作就好,这让萧樱也有些纳闷儿。

        这世界当然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和爱,文体旅游局副局长这顶官帽子突然落在自己头上,连萧樱自己都没有想到,牛有禄对自己印象很好,但是他没有决定权,那么是谁在里边起了作用?萧樱一时间也拿不准。

        曹书记肯定不熟悉自己,肯定不会是他,如果真是他,牛局也不至于这般纳闷吃不准的了;虞书记对自己印象并不好,这一点上萧樱从来没有多指望虞庆丰会对自己有多少好感;张部长?也不可能,自己好像连面都没有正式见过,对方听说过自己名字还未可知。

        陆为民?萧樱觉得似乎更不可能,上一次自己和他结下的小嫌隙,也不知道对方心里解开没有,想到这里萧樱心里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好心当了驴肝肺,这换了谁心里也不舒服,后来自己也没有去刻意道歉解释,只怕对方心里对自己意见更大,就算是男人心胸宽广一些不在意这个,可也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反而扶持自己吧?除非这个男人有逆反心理。

        这一次走程序异乎寻常的快,据说也是和骑龙岭风景区那边开发迫在眉睫有关,牛局让自己直接到陆为民那里去报到,县里成立了骑龙岭风景区开发协调小组,陆为民任组长,洼崮区委副书记章明泉、垛子口乡乡长汪大东和自己任副组长,成员单位有县委办、计经委、国土局、文体旅游局等,自己兼任开发协调小组办公室主任,要求立即开展工作,自己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主要精力就要放在这项工作了。

        “陆书记。”

        看见萧樱有些怯怯的模样,陆为民抬起目光,在对方身上一掠,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萧樱来了,坐,稍等。”

        萧樱很规矩的在对方对面坐下,拿出笔记本和笔,等候着对方的指示。

        陆为民在笔记本上写了几笔,然后才搁下笔,省旅游公司那边催得很急,在和地区那边联络了之后,那帮家伙又第三度去了骑龙岭这一回一去就是三天,从湖西岸到湖东岸绕湖一周,然后又横渡了一回鲛湖,除了因为的确没有潜水设备没下水去考察葫芦汊那一带的地下城堡之外,几乎算是把紧邻鲛湖这一线的骑龙岭走遍了,连独门关和摩天岭都没有放过。

        崔老汉的大儿子已经正式被省旅游公司长期雇用了,打算要陪着省旅游公司规划组的人开始有针对性的考察了,前期大略姓的摸底也差不多了,剩下来就该是具体规划设计了,这也更映证了陆为民的判断,这帮家伙已经是志在必得了。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说明对方已经认可了骑龙岭风景区,不会轻易放弃或者说不可能放弃了,坏事也说明对方胸有成竹底气很足,根本不惧县里拿捏,大概是觉得县里根本没有资格和他们谈条件吧,想到这里陆为民就知道这一次自己怕是要啃一回硬骨头了,正如李廷章所说,弄不好还得真弄出一两回擦枪走火不可收拾的事儿来才行。

        想到这里陆为民不由得也有些烦心,县里这个开发协调小组没几个用得上的人,本来他想把巩昌华也抽进来,但是明显不合适,不说现在双塬这边改制搞得如火如荼,双塬镇上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改制工作上去了,尤其是孔令成更是全副身心扑上去,看样子也是要把这一战打好,作为他上进一步的台阶,巩昌华在镇上也就免不了要帮孔令成扛起,而且要抽巩昌华也太显眼,陆为民也只能作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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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九十八节 面授机宜(1)

        “我不绕圈子,就直接说工作了。老牛也和你说了,县里对文体局改名为文体旅游局,增加了旅游工作,你目前负责旅游工作,而县里目前最紧迫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骑龙岭风景区的开发,为此专门成立了骑龙岭风景区项目开发协调领导小组,你兼任办公室主任。协调小组暂时设在县委里边,我让县委办给你腾了一间办公室,就在那边最角落那一间,从今天开始你暂时在县委里边上班,估计这项工作要持续三个月到半年,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

        “现在首要工作是摸清楚底数,骑龙岭风景区面积很大,涉及景点也相当多,作为文体旅游局主管旅游工作的副局长,首先要把自己家当摸清楚,否则你和人家合作开发,自己云里雾里,怎么来谈合作?我已经给洼崮区委和垛子口乡打了招呼,他们有基本资料,但是你要根据旅游工作特点加以整理收集,尽快把资料库建立起来,……”

        “马上就要和省旅游公司接触,合作要通过来谈判来实现,既然是谈判,肯定就涉及到利益之争,他们想要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而我们既要表现出欢迎和合作的态度,同时又要守住底线,据理力争,捍卫我们自己的利益,而这条底线就和我们自己收集掌握的底数有关,……”

        “和旅游公司平时接触沟通要注意方式方法,热情大方,但不是要舍弃自尊,做到不卑不亢,礼貌应对,更要注意保密,不要轻易暴露己方的意图和想法,这里是关于省旅游公司的一些基本资料,包括他们几个主要领导的一些资料,萧樱你要熟悉他们的性格和平时工作观点,结合平时交谈了解,在接触中观察他们的举动,揣摩他们的意图想法,……”

        “怎么来处理好和省旅游公司谈判的节奏和尺度,你自己也要好好考虑,你是协调小组办公室主任,要制订出一个方略来,我想这难不倒你吧?……”

        没有半点思想准备,萧樱就这么懵里懵懂的听着陆为民交代工作。

        从整个骑龙岭风景区的基本资料收集,再到从省道315到骑龙岭山口这一段道路的资料准备,以及对整个骑龙岭风景区资源评估,从对省旅游公司考察组接待方案到谈判方式态度,再到可能遭遇的问题,这一股脑儿丢给萧樱,弄得萧樱头昏脑胀。

        她只能被动的埋头记录着陆为民的叮嘱,这短短十来分钟时间里,萧樱的笔记本就记了满满几大篇。

        **********************************************************************************************************

        一下子给塞了满满一脑子的东西,萧樱也是昏昏沉沉,在回局里边的路上一边走一边想,觉得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这是刚上这个位置就踏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现在能给自己出出主意的也只有牛有禄了。

        “这是好事儿啊,说明陆书记对你看重啊。”牛有禄笑嘻嘻的点燃烟,深深吸了一口,从鼻孔里喷了出来,若有所思的道:“一般人还不值得他这般认真的给你交待工作呢。”

        “牛局,你这是在挖苦我还是调侃我呢?我这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就给赶鸭子上架上了这艘贼船了,听说骑龙岭风景区开发是地区李书记亲自过问的一号工程,指示蔺秘书长亲自担任总协调人,要随时过问进度,曹书记也是信誓旦旦要求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可是我听了好半天却觉得不是味道,这陆书记在话语里却是针锋相对,很明显是要和省旅游公司较劲儿啊,牛局你说这究竟是个啥意思在里边儿啊?”

        萧樱并不傻,虽然陆为民交代了不少内容,但是除了一些具体工作外,谈得最多的还是对待省旅游公司这个本来是该敞开双臂欢迎的投资金主儿的态度。

        什么不卑不亢要有保密意识,什么要有捍卫利益确保底线,这些话怎么听起来都像是和对手谈判,而非合作伙伴谈判的味道,这让她也有些纳闷儿。

        她也问了问县府办那边的熟人,那边对这个项目也是不太清楚,只是说这个项目好像很神秘,地区李书记和县委曹书记都亲自过问,这让她觉得事情有些麻烦了。

        牛有禄也笑了起来,萧樱是她推荐的人,他也知道这个文体旅游局副局长人选并不像之前自己以为的是无人过问的冷门位置,想要来争这个位置的人不少,至少他知道就有几个乡镇的副职想要来,但一来自己拉上了蔡云涛先去找了虞庆丰和张存厚占了先机,二来他也在陆为民的暗示下,壮起胆子直接找了曹刚“深刻”汇报了一回工作,又下来通过地区宣传部的一位副部长联络了张存厚,这才一锤定音搞定了这件事情。

        后来他才知道骑龙岭风景区很有可能只是省旅游公司参与双峰旅游资源开发的第一步,但是这第一步可能涉及到的投资金额就达叁仟万元以上,这对于双峰来说几乎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之前被吹得天花乱坠的亚洲国际骗局也不过就这么大的投资额,结果还是一场骗局,而这一次却是实打实的省旅游公司投资。

        如果能够参与到这个项目中去,而又能做出一番成绩,可以想象得到这能够在领导心目中加多少分,萧樱能够有这样一个机遇连牛有禄都有些羡慕,好在萧樱和他关系的确不错,平时工作上也任劳任怨,他牛有禄也不是那种胸无沟壑的浅薄人,所以也是很乐意见到这种情形的出现。

        不过他也知道在这个项目开发中,县里边、地区以及省旅游公司三方利益牵扯甚广,尤其是县里边和省旅游公司之前的利益博弈肯定会相当激烈。

        陆为民和他聊起这个项目时就明确表示省旅游公司挟资金而来,觉得双峰财源枯竭,很有点儿恃宠而骄的架势,加之又把地区裹挟在里边,地区站在不同角度考虑问题,也是要极力促成开发的顺利进行,所以省旅游公司更是觉得摆明车马想要吃定县里,想要像打发叫花子一样就把县里给糊弄了。

        牛有禄对陆为民性格也还是有些了解,当时就听出陆为民话语里语带不屑中暗藏的森森冷意,显然是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对省旅游公司让步。

        现在萧樱被陆为民拉入开发协调小组充当干将,估摸着也就要成为陆为民日后在与省旅游公司方面交锋的重要助手,而萧樱现在虽然已经闻出来了一点儿味道,但是还是有些懵懵懂懂,他也不愿意萧樱这刚刚上了副局长位置就在这场交锋中给遭遇池鱼之灾给连累了。

        沉吟了好半晌,似乎是在琢磨该怎么来提醒萧樱,牛有禄也没有想好该怎么阐述里边的门道儿。

        地区里边是李书记亲自过问,蔺秘书长亲自督阵,有这个尚方宝剑在里边,加上现在政治气候如此,各地都对外来资金是求之若渴,省旅游公司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多照顾你县里的想法情绪?连曹书记都一耷肩膀把担子交到了陆为民这个愣头青肩上,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和有地区支持的省旅游公司角力?

        但是陆为民也不是一个善茬儿,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而且他也不是那种毫无章法的蛮干,他敢这样下力做事儿,自然也有其道理和底气,曹书记不是不想为县里争取属于县里利益,他是不愿意和地区主要领导别劲儿闹得不愉快,丢给你陆为民就有了一个缓冲,那么陆为民作为县委副书记和县里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他何尝不需要一个缓冲?

        想到这里牛有禄心里略略有了一些底,笑眯眯地道:“啥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三个人做了一个馍馍,省旅游公司觉得这馍馍是自己做的,理所当然馍馍卖了钱该他得大头,而地区是主人,是请客人来吃馍馍的,只要馍馍味道好,外边客人吃得高兴,他有面子就行了,而县里边就是灶房小二,灶房、炉具都是小二自带来的,苦活儿累活儿都是你干,但馍馍做好了,卖给客人吃了,却没有你的份儿,顶多就是做馍馍落下来的一点儿面渣让你解解馋。一句话省旅游公司赚钱,地区赚名声,县里吃亏,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格局,所以县里不乐意,陆书记更不愿意,但却碍于地区直接压下来,所以都不好作色。”

        “县里不乐意,陆书记不愿意?”萧樱有些疑惑的反问了一句,咀嚼着其中味道,有些娇嗔般的瞪了一眼牛有禄,“牛局,那我该怎么办?你把我给推上了这个位置,你得给我出个主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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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九十九节 面授机宜(2)

        “我把你给推上这个位置难道还错了?萧樱你别不知足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想着这个位置,我也是把你给推上去才知道无意间又堵了多少人的这个门道,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恨死我了。”牛有禄自我打趣了一句,“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自个儿琢磨。”

        “两条路?哪两条路?”萧樱嫣然一笑,“牛局,你可不能啃我,我这都是被你给圈进去了,脱不了身,你得负责。”

        牛有禄听得这言语有些暧昧,也笑了起来,“得,这话别乱说,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一条路,领导叫干啥就干啥,老老实实做本份儿事儿,随时汇报,有什么多请示。”

        听起来这是一条最实在也最保险的路子,不过萧樱感觉好像牛有禄似乎并不觉得这条路是最佳的路子,也不言语,只是笑意盈面的瞅着牛有禄,等着他的下一条路子。

        “另一条路,那就是主动性创造性的开展工作,领会县里的意图,主动积极的配合省旅游公司考察调研,但是在涉及到县里利益时,要坚持原则,灵活把握好有理有据有节这几个字儿的精义,不要怕上面的压力,也不要怕某些领导的批评,更不要怕和对方撕破脸,我记得陆书记说过一点,省旅游公司既然花了这么大心思,肯定就不会轻易放弃,也不是一两个条件谈不拢就会撤资这么简单,你要明白,你一个小小的副局长还没有坏这么大一个项目的资格,所以你尽管按照领导的意图去做就行了,只需要在谈判语气态度上适当注意就行了。”

        萧樱若有所悟,牛有禄的话语里意思很明确,路由自己选,如果选第一条,那么就是稳稳当当,老老实实干点本份儿活儿,如果选第二条,那就有风险,尤其是可能会得罪一些上边的领导,甚至可能被省旅游公司的人告刁状,但是也许就能得到县里领导的另眼相看。

        “牛局,我明白了。”萧樱点点头,若有深意的道:“哪条路都不容易啊,陆书记那里,我若只是当个传话筒,怕是不会给我好脸色看吧?我我今儿个听了那么久,都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若是被你牛局这么开导开导,还不明白,只怕陆书记就要真的向你问罪你推荐的是什么人了。”

        牛有禄心中暗自点头,看样子这萧樱不但是个聪慧人儿,而且也还有些杀伐决断的果敢,心里怕也有了主意,自己之前还有些小瞧了她,也不知道这一次骑龙岭风景区开发提供给她的舞台她自己能不能好好把握,没准儿也就是一场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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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旅游公司那边动作也很快,郑泽宁在与李志远进行了一席座谈之后,回到省里便迅速推动了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的组建,获得了省政府的有关批示之后,一个星期之内,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的架子就搭建了起来,郑泽宁出任旅游投资开发公司的董事长,罗耀祖出任总经理。

        三度考察之后,省旅游公司基本上圈定了双峰骑龙岭风景区列入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首批开发资源,剩下来的工作就是就骑龙岭风景区进行开发规划与双峰县进行具体磋商,这也是一项相当繁琐而具体的工作,涉及到双方的利益分配。

        三菱蒙特罗轰着油门冲进了县委大院,引来来往众人一阵侧目。

        何明坤感觉这辆车的感觉真是好极了,而身旁还有一个美女相伴,这滋味更是不一般。

        何明坤是在双塬镇工业公司工作时去学的开车,当时工业公司有一辆吉普车,闲着没事儿,何明坤和开车师傅关系处得不错,师傅也就把何明坤带出去练练车,一个月下来何明坤也就能把盘子刷的相当顺溜了,后来何明坤离开工业公司回镇里党政办,巴子通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让何明坤去考了个驾照,名义上是考,其实也就是公家花了一千多块钱买了个驾照,算是对何明坤在镇上工业公司工作期间的一个福利考虑。

        这也就正好成了陆为民这辆三菱蒙特罗的兼职司机,县里车不够用,陆为民也从来不去用县里的车,而这辆陆为民自己借来的三菱自然也没有人好意思来占用,这开发协调小组办公室没车,陆为民也就只能将就把这辆车来充当公车了,好在还有何明坤这个秘书兼职司机,也算是打入开发协调小组办公室充当一个临时人员了。

        能有机会和大名鼎鼎的永济小樱桃一起共事,让何明坤也是兴奋莫名,尤其是萧樱兼任协调小组办公室主任,这一段时间就经常要下垛子口,县委办这边车不够用,就只能开这辆三菱去,何明坤也就顺理成章成了司机兼工作人员,整日里陪着萧樱去垛子口,倒是乐此不疲。

        “陆书记,我们回来了。”轻快的步伐出现在门口,萧樱一身相当清爽利索的打扮,短袖衬衣外加合体的七分裤,脚下一双工艺布鞋,这人品味气质不同,一身打扮顿时就能把人的格调拔高几分,加上本来就出众的姿色,很难让人不生出好感。

        陆为民也不由得觉得牛有禄推荐这个人的确是很有远见,至少在和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的谈判中,有这么一个气质谈吐都不俗的女性出面,在形象上就不会丢分。

        “哦,回来了,情况怎么样?”陆为民也刚从曹刚办公室回来。

        曹刚虽然表面上不怎么过问这件事情,但是内里却是相当在意,地区那边盯得紧,蔺春生几乎是隔天一个电话,不是打给曹刚就是直接打给陆为民,这让曹刚感到压力很大。

        “投资开发公司那边的人也很敬业,看来他们那边也催得很紧,所以我们配合还算不错,对于各种数据资料都还在逐一核对,但是基本上已经统计起来了,不过我感觉他们可能意识到了我们的一些打算,今儿个我和国土局老黄与他们那边的人在沟通时,他们就提出,不能把这些自然资源完全用市场价值来估量,认为用我们提出的这种方式是不可接受的。”

        萧樱拂弄了一下额际有些汗意的额际,几缕发丝粘在额际,这刚从空调开得挺强劲的车上下来,暑意逼人。

        “哦?他们觉察到了?”陆为民笑了笑,觉察到就好啊,让他们有点儿这方面的意识最好,否则真要突兀的提出来,那还不得炸锅,就是要让他们有意无意的觉察到。

        “嗯,所以他们很紧张,认为我们这是在异想天开,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萧樱也微微皱起眉头。

        “那他们提出来你怎么回答?”陆为民目光清冽,注视着对方。

        “我说了,就现有估价方式来说,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进行,相对大家都能接受,否则没有更科学更合理的其他方式,但是在作价列入骑龙岭风景区开发有限公司股本时,这个总价就可以再商量。”萧樱抿着嘴回答道。

        “好,回答得好!”陆为民满意的点点头,“在评估方式上肯定不能变,我们可以在具体价格上做让步,哪怕是让大步,但是在评估方式上不能让步,否则就会被他们揪住不放,最终连我们的基本底线可能都守不住。”

        “但他们可能很难接受这一点。”萧樱皱着眉头提醒道。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陆为民也知道按照这种计算方式,骑龙岭风景区风景资源估价算下来那就是天文数字了,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砸进来几千万别说控股,只怕当个小股东都很勉强,那他们就真的只有拍屁股走人了,陆为民当然也知道这样不现实,但如果先就把计价方式改了,那对方藉此就可以更肆无忌惮的来压县里,而县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可以拿得到书面上来的东西作为依仗。

        萧樱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该不该说,陆为民见状,也是眉头一拧,“萧樱,有什么你尽管说,主意我来拿,责任我来负。”

        “这几天里我一直在和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这些人接触,他们这个公司也是新建的,人员也由省旅游公司和省投资开发公司两个股东单位抽调而来组成,我感觉省旅游公司那边的人胃口太大,对我们的意见根本就不接受,态度也很横,对我们县里利益很漠视,但是他们对开发规划这一块的确更专业,而省投资开发公司这边的人相对理性一些,更注重长远收益,不愿意能够和我们配合融洽,不愿意因为和我们交恶而影响推进进度,对于我们提出的一些观点意见接受度也相对高一些,不过他们也承认他们在旅游资源开发这一块的确还是新手,我觉得他们之间的认知和理解上有一些分歧,这也许是我们的一个机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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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节 设局

        陆为民有些微微吃惊,他没有想到萧樱居然能如此敏锐的的觉察到这一点,看样子这女人这一段时间里还真是沉下去下了一番功夫。

        省旅游公司和省投资公司共同组建的省旅游开发投资公司虽然是在省政府统一协调下成立的企业,但是毕竟这两家企业的主管部门不一样。

        在国资委尚未成立之前,各部门都有着各自的直属企业,虽然都属于省政府下属企业,但是又都受省政府委托各业务直属部门代管,比如省旅游公司由省旅游局代管,而省投资公司则是隶属于省财政厅。

        省旅游公司在资金上不足,所以才会拉来省投资公司来入股,却又不让省投资公司控股,这也让财大气粗的省投资公司很是不满,这种利益冲突也让双方关系并不融洽。

        在省旅游开发投资公司里边董事长和总经理都有省旅游公司派人担任,而分管财务的副总经理则由省投资公司派员担任,这也是省投资公司提出的要求,否则他们宁肯不参与。

        双方在之前协调得并不愉快,在对如何开发骑龙岭风景区上也有一些不一样的看法,这也给了双峰县方面有运作的余地。

        “你觉得可以怎么来应对处理?”陆为民饶有兴致的盯着萧樱问道。

        “我觉得可以从省投资公司这边着手,骑龙岭风景区的开发虽然名义上是由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和县里联合开发,但是如果省投资公司作为一家单独参股单位参加开发也并非不可以,我想无论是地区还是县里都很乐意看到更多的投资主体进入我们双峰来参与投资,就像您说的,我们双峰的旅游资源不仅仅只有骑龙岭,还有翠峰山一样有不亚于骑龙岭的风景和历史古迹,只要规划得当,完全可以开发出来。”

        萧樱的话语一针见血,“省投资公司有财政厅做后盾,而这两年银行银根宽松,省投资公司依托省财政厅近水楼台先得月,发展很快,资本也相当充裕,也在寻求合适投资机会,此次首度参与旅游资源开发,也是想要实现投资多元化,如果省旅游公司真要和我们谈不拢,咱们是不是可以另辟蹊径,在省投资公司这边打一打主意?”

        陆为民想了一想,尚未说话,却见何明坤欲言又止,展颜笑道:“明坤,你好像有话说?”

        “陆书记,萧局长说得虽然有些道理,但是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已经挂牌,这也是省里的意图,恐怕要想甩开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不太可能吧,省里和地区也不会同意啊。”

        何明坤的话让陆为民和萧樱都笑了起来,笑得何明坤也有些面红耳赤,不知道自己话错在哪里了。

        “明坤你的话没有错,不过我们本来也没有打算甩开旅投司,就算是省投司有这个能耐打通省里关节,地区里边那一关也不好过,但是我们得摆出这个姿态,否则旅投司有恃无恐,我们的谈判处境就更难,至少得让他们知道我们还有另外选择。”陆为民收住笑声,想了一想才又道:“我个人的看法,还是应该要积极联络省投司,骑龙岭不行,不代表翠峰山那边也不行,另外我也要联络联络一些域外的私人企业,看看有无可能邀请一些私营企业也加入进来,形成竞争。”

        私营企业?!萧樱和何明坤都吃了一惊。

        他们脑海中都浮起一个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这位陆书记对于私营企业尤其感兴趣,而且似乎好感很深,在很多工作中都下意识的要把私营企业考虑进来,像制造类和流通类企业也就罢了,但像旅游资源开发这一类项目,这都已经摆明有省里国营企业参与了,可这位陆书记依然琢磨着要引入私营企业来形成竞争。

        “怎么,觉得引入私营企业不妥?”陆为民微微一笑,他也知道自己的这种观念让双峰很多人都接受不了,什么都把私营企业和国营企业、集体企业摆在同等位置上,一视同仁,“私营企业既然已经被宪法写入,那么也就意味着它们具备了和国营企业、集体企业一条起跑线竞争的地位,作为一级党委政府的职责就是创造一个公平公正的环境,让它们实现良性竞争,其他都应该通过市场竞争来实现。”

        “那倒不是,不过陆书记,这年头有私营企业对开发旅游资源这种难以立竿见影而且风险不小的项目感兴趣的么?”

        萧樱觉得自己这一个多星期来简直比起在文体局里工作了一年见识接触的东西都还多,但是却让她感觉到无比充实。

        昔日的工作主要也就是文艺方面的事儿,现在一下子交了这么沉一副担子给自己,成天不是和区乡村三级干部打交道,就是和省旅游公司那帮人拌嘴劲儿,还免不了要和什么计经委、国土、交通、林业、水利、税务、工商、银行以及公安等各方面的部门联络协调。

        地委办那边还经常要给她打电话联系,这腰上的传呼机也是随时响个不停,弄得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这传呼也还不是文体旅游局里边给配的,是县委办这边考虑到她这个协调小组办公室主任的确需要联络的时候太多,给她配了一个,整个文体旅游局现在也还只有牛有禄有个传呼,这也让局里边另外两个副局长颇有怨言。

        这一个多星期下来,萧樱觉得自己虽然很累,但是却学到不少东西。

        这一段时间里,她基本上每天白天在垛子口那边跑,甚至还在垛子口那边住了两晚,晚上就回来整理资料,为下一步谈判做准备,她原来在永济区委办公室也干过一段时间,对于写东西也勉强过得去,但是骤然接下这个活儿,也觉得吃力,好在何明坤算是内行,她也就抹下脸来,请教何明坤,这一来二去,也对这摊子活儿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萧樱倒是挺看得开,既然把自己搁在这个位置,自己就得要把这件事情做好。

        为了做好这个项目后续谈判,她也没少花心思,甚至还专门跑了一趟丰州地区新华书店,买了几本关于项目投资和旅游资源开发这一类的书籍来自学,这临时抱佛脚倒也还有些用处,至少在和省旅游投资公司那边人交流时不至于满嘴放炮沾不着边儿。

        “嗯,萧樱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如果没有省投资公司来参与呢,恐怕一般的私营资本也不敢轻易踏足这个行道,但是现在有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或者省投资公司来牵头,这些私营企业和资本心里就要踏实许多,只要眼光够远够深,应该看得到这种项目的前景,何况就算是他们真的不敢进来,哪怕只是有这么一个意思,只要能起到一个参与竞争的效应,那也是好事儿。”

        萧樱听出了陆为民的意思,未必一定要真的引入,引入也未必非要成功,只要能够引入这么几个竞争对象,那么就能狠狠的杀一杀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的气焰,也有利于县里边在谈判中占据主动。

        “那陆书记,我们现在怎么办?”萧樱抿着嘴,蹙着眉问道。

        “下个星期恐怕就要进入实质性的谈判了,到时候就是正面交锋。萧樱你可以先和省投资公司那边的那位副总多接触一下,不妨透露一点儿这方面的口风,看看他的意思,我看省投资公司对这次省里组建的这个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也不太满意,即便是在骑龙岭这个项目上不成,那翠峰山项目也可以先把风放给省投资公司那边,另外还可以说我们正准备把翠峰山旅游项目向沿海地区做一个推介,欢迎沿海资本来我们双峰投资旅游资源,看看省投资公司那边的态度,也可以试探一下省旅游公司的反应。”

        陆为民的话让萧樱和何明坤都禁不住面面相觑。

        这可有点儿玩火的味道,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那边早就志在必得,现在虽说是私下透露,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双峰县在里边作祟,如果让省旅游公司那边知道,肯定马上就会有反应。

        见萧樱和何明坤两人都有点儿犹豫,陆为民笑了笑,“怕什么,天垮了有个子高的顶着,出了事儿难道还能打板子打到你们头上?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出了事儿我负责。”

        “陆书记,是不是先和曹书记通通气?我看这几天地委办那边也催得很紧,估计省旅游公司在地区那边也在使劲儿,万一……”萧樱迟疑了一下,明亮的美眸看了陆为民一眼,意思很明显。

        “不用,这事儿若是曹书记知道了,反而不妥,到时候就没有回旋余地了。”陆为民摇摇头,“咱们这不是做戏,或者说做戏那也得假戏真做,说实话,我还真在考虑能不能引入沿海地区的民间资本在这个项目上做做文章,骑龙岭不行,翠峰山难道也不行?哼,至少要摆出一副离了王屠户,难道还要吃带毛猪的架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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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零一节 僵局

        罗耀祖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意,炎热的天气更让他心情糟透了。

        这个谈判从一开始就不顺心,谁也未曾想到双峰方面在资料方面准备得这样齐备,而且还罗列出一大堆其他旅游景区开发的参照的条件,相当详细准确,这大大出乎己方预料,也完全打乱了自己这边的构想。

        原来以为这帮乡下干部对于旅游资源的开发也是一窍不通,而且己方挟资金而来,又在丰州地区那边已经把各种门道理顺了,己方所有人都认为这一次谈判已经步入了己方设定的轨道,一切都将按照自己一方的条件来达成协议,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这样一个局面、

        对方显然是早有准备,自己这边阵仗还没有摆出来,对方已经就划好道了,一条一款摆出来,言谈举止倒是彬彬有礼,但是语气却是半点不留情面,看样子是不太可能轻易就范。

        罗耀祖不相信双峰县这样装模做样的玩这一套能获得多少让步,他也不相信这帮人敢不理会丰州地区的意见,更不相信双峰敢舍弃这个项目,这帮家伙是在故意这样设套,漫天要价,等待着己方的坐地还钱,哼,在自己面前玩这一套,嫩了点儿。

        他太清楚像双峰这样的穷县几千万的投资会带来什么了,县委书记县长不想让这笔投资为他们的政绩增光添彩?不想再年底的数据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就算是姓曹的和姓陆的有这个脾气,丰州地区也不会容许他们这样胡来。

        “罗总,怎么办?姓陆的只来坐了半个小时,几个问题都根本谈不到一条道上,那家伙干脆就走了,现在就剩姓萧的女人和另外几个工作人员还在,他们态度都很坚决,说这已经是相当让步的条件了,这样搞,我们花了这么大价钱不是来当冤大头?”

        省旅游开发投资公司暂时在双峰饭店租了四套套房,除了罗耀祖单人有一套复式套房,住宿、办公都兼具了,其他几套都归省旅游开发投资公司骑龙岭开发组的工作人员临时工作和居住。

        到罗耀祖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是从省旅游公司抽调进入省旅游开发投资公司担任副经理的龚玉顺,罗耀祖很欣赏这个年龄才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此人原来在国际旅行社担任副总,对旅游这一块的业务很熟悉,而且口才思维都相当敏捷,是谈判好手,罗耀祖这才把龚玉顺挑了出来,作为自己的助手。

        “王伯通的态度如何?”罗耀祖强压住内心的火气,问道。

        “王总觉得双峰那边提出来的条件虽然有些过分,但是有一些还是有些道理,可以继续谈一谈。”龚玉顺掂量了一下自己话语的分量,又才道:“王总有些担心如果和县里不能谈拢耽搁了开发公司组建,另外也担心如果我们硬性强压,就算是县里边逼于无奈认可了,但是后边需要对方配合的时候很多,到时候拖咱们的后腿,那就因小失大了。”

        王伯通是省投资公司排出的代表,担任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的副总,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注册资金五千万,省旅游公司出资三千万,占股百分之六十,省投资公司出资两千万元,占股百分之四十,由省旅游公司控股。

        “因小失大?哼,王伯通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们这一让步就是多少?他们省投资公司是财大气粗觉得无所谓,我们旅游公司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郑总下了好大决心,又找了刘省长和丰州地委,花了如此多心血来经营这个项目,就是要实现利益最大化,让这个项目成为我们省旅游公司盈利的一大亮点,说实话,以双峰现在的条件,他们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讨价还价?没有我们来投资开发,那骑龙岭再漂亮在迷人,谁知道这旮旯,谁会来?”

        罗耀祖忍不住都想要骂粗话了。

        那个陆为民他早就知道不好对付,郑泽宁也提醒过自己,双峰县方面只怕不会轻易就范,当时他还不太在意。

        因为在与县里其他领导接触中,他能感觉到这些干部对外来投资的那种渴求,像亚洲国际事件让双峰损失惨重,名誉扫地,但是这也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双峰县为了引进投资那是真的不惜一切代价了。

        正因为基于这方面的考虑,罗耀祖才制定了较为苛刻的谈判条件,但是没有想到一进入谈判,就遭到了双峰方面的迎头痛击,这让他也是又惊又怒。

        龚玉顺没有接话,罗耀祖可以这样评价王伯通,但他不能,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罗耀祖的下一步指示。

        事实上他也觉得王伯通的话不无道理,得饶人处且饶人,罗总先前定下来的条件太苛刻了一些,也难怪双峰方面怒不可遏,几乎要拍桌子了,但是双峰方面也是狮子大开口,这双方差距太大,根本就没法谈下去了。

        “玉顺,这样,冷一冷,他们不接受,我们就不谈,你们干你们的,骑龙岭那边你们照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和乡里干部先把迟早要做的工作做起来,这我们可以主动一些,尤其是和乡里那边干部接触,可以在一些细节条件上给点儿让步,让乡里看到好处,先把各种资料收集起来,一些具体工作比如道路两旁拆迁以及便道规划,都要先谈,尤其是道路测绘要加快,一天都不能耽搁,最好能够提前完成,这边谈判一有结果,那边道路建设就要马上启动,现在是六月下旬了,我估计最迟八月就要动起来,这事儿我们拖不起,他们也一样拖不起,他们比我们心里更着急,这就是比耐性比信心。”

        罗耀祖也不想为一丁点儿小事就去找地区里边,那自己的面子也未免太不值钱了,在这一点上他很清楚如何拿捏这个尺度,他就不信双峰县里还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要让双峰这帮土鳖知道,没开发资金,那骑龙岭风景区再是天上人间世外桃源,那也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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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摸着下颌扬起眉毛,讶然问道:“他们不理我们了?”

        “嗯,他们也不主动找我们协商了,我去问了问,他们态度也很冷淡,但是我问了垛子口乡那边,旅游投资开发公司的人还是在那边工作,他们聘请的勘测公司也还在继续搞勘测,乡里也在配合,不过把咱们县里边的人给丢到了一边儿。”

        萧樱咬着嘴唇,她也没有想到对方会来这样一手,原本以为对方要么就要告到地区里边去,要么就要直接找县领导了,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也来这一手软刀子。

        果绿色的短袖衬衣胸前绣了一朵白莲,绣功很精致,尖角领微微敞开,露出颈间一抹白腻来,这女人是典型的水蛇腰,臀部不大,但是浑圆和一双长腿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被一条亚麻色的窄腿宽口长裤包裹起来,曲线玲珑,格外妖娆。

        一双纤手细腻滑嫩,手指颀长,很有骨感,但又不是那种给人感觉到瘦弱的感觉,而是那种增一分嫌肥,减一分嫌瘦的恰到好处。

        “把县里边给撇开了?有这种事情?”陆为民浓眉掀了起来,似乎有些生气,但是随即又沉静下来,想了一想,“看样子他们是觉得没有县里的支持,他们也能先把工作做起来,这是故意要凉咱们一凉啊。”

        “那需要不需要给乡里说一说,让他们……”萧樱也有些吃不准了。

        “不,让乡里继续积极配合,但是必须要有县里有关部门参与,勘测公司要工作可以,但是县国土局、交通局都必须全程配合,所有数据资料县里要保留一份,省旅游开发投资公司这是在故意将咱们呢,认为咱们迟早会屈服,所以才摆出这样一副姿态来,哼,打得好主意啊,那正好,咱们就看看谁笑到最后。”陆为民拿起电话给县国土局和交通局的一把手打了电话,又给汪大东也说了意图。

        “陆书记,我觉得这样做也不是办法,地区和县里都希望这个项目能够顺利圆满的进行,这样僵起,时间拖长了,我担心地区给我们县里压力太大,万一……”萧樱犹疑了一下,说出自己的担心。

        无论是地区还是县里都希望骑龙岭风景区开发项目能够如期推进,如果说地区里边还隔着一层,但是县里边也一样急切希望这个项目能够为县里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能争取到更大的利益固然好,但是如果争取不到,那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能把这个项目启动起来,至少也能有一笔收益。

        “不急,好事不在忙上。”陆为民胸有成竹的摆摆手,他已经做了一些工作,现在也就是拿捏火候的时候,谁能熬得住,谁就能占据心理优势,“省旅游公司那帮人太自信了,真还以为咱们双峰县里就是软柿子,任他们随意拿捏,得让他们知道,离了王屠户,我们也能一样不会吃带毛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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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零二节 疑影重重

        垛子口乡迎来了有史以来最热闹的时期,随着骑龙岭可能要开发的消息传播开来,垛子口乡原本不大的集镇顿时就多了许多外地来的客人。

        开发可是一个新鲜词儿,可骑龙岭那山旮旯里要开发,倒是让很多垛子口乡许多本地人都不太明白,连山里的山民这几年都逐渐往山下平坝里搬下来了,那山旮旯里有啥可开发的?

        这么些年来,也没有听说那山里有什么矿山,除了大山就是原始森林,唯一能让外边人有兴趣的大概也就山里边凉快,能比山外边温度低好几度,尤其是这个季节上去,在鲛湖边上歇息几天,那的确是赛过神仙的日子。

        可乡下人都得要挣钱找饭吃,山里边凉快倒是凉快,可那也顶不了饭吃,所以垛子口乡的人也都搞不清楚这骑龙岭要开发究竟是开发什么,但是有一点他们是清楚的,要开发,也就意味着肯定这里会热闹起来,只要来的人多,没准儿也就能有赚钱的生意做。

        从洼崮那边到垛子口这边几公里路从来没有让人舒坦过,碎石路也还是八十年代拓宽了路基之后打的路面,经过这么多年,路面早已经坑坑洼洼,破烂不堪,也没少招人骂。

        好在这条路也没有多少车来往,除了每天早晚一班从县城到乡里的班车,也就只有洼崮到垛子口的机动三轮车作为主要的交通工具。

        给上五毛钱,凑齐七八个人,从洼崮过来的机动三轮车就能满满实实载上一车客人过来,然后又在这边等一等,等要去洼崮的客人差不多凑齐,再一趟拉回去,如果不想等或者舍不得那五角钱,就只能骑自行车或者走路了。

        当骑龙岭风景区这个名头从乡里干部门嘴巴里传出来时,垛子口乡老百姓才知道骑龙岭开发的真实含义,骑龙岭是要开发成像泰山长城那样的风景区,供外县外地外省的客人们来游玩,这是从乡里领导喝酒喝高了之后说的,垛子口乡老百姓的生活将会因为骑龙岭的开发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个消息在垛子口乡引发的轰动效应不亚于四十多年前共产党的工作队进驻垛子口,枪毙了全乡唯一一个称得上恶霸地主的角色之后宣布解放。

        没有人相信骑龙岭能和长城泰山比,但是乡里人虽然朴实,但是也琢磨着,如果这个开发哪怕赶得上长城泰山百分之一,那自个儿的生活没准儿也就能不一般了。

        开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虽然有待于考证,但是住在垛子口乡集镇上和周围的老百姓的确能感受到一些不一样的气息。

        往日经年难得看到的小轿车频繁的出入乡镇府,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从洼崮那边来的小轿车跑在这条路上。

        而撒泡尿就能走通的一条独街现在不赶集是也热闹了不少,街东头上董二饭馆现在生意至少比起一个月前好了好几倍,据说是从省城里来的一些人住在乡镇府里边,但是嫌乡政府伙食团伙食不够好,索性就把董二饭馆当做了定点,每天中午晚上两顿饭都在董二饭馆解决,有时候晚上还要加餐。

        乡里汪乡长专门来打了招呼,要董二一个月到乡政府里去结一次帐,这把董二欢喜得出门差点摔了一大筋斗。

        龚玉顺从乡镇府出来时并没有太在意,不过他还是有些奇怪怎么这几天里都没有见着汪大东,要知道前一段时间里这家伙几乎就成了自己仆从一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每天早上准时到自己这里来“请安”,问自己有没有需要他的,像个牛皮糖一般。

        乡里边党委书记身体不好,据说风湿关节炎犯了,在县医院住了一个多月院,现在都还没有出院,据说就是出了院也不太可能会乡里工作了,现在乡里工作主要是乡长汪大东负责,而骑龙岭的开发前期工作也主要落在汪大东和另外一位党委副书记涂德福身上。

        汪大东这家伙脑瓜子挺灵,给龚玉顺的感觉就是那种典型的乡干部,能吃能喝也能干事儿,顺杆儿爬的本事也相当厉害,这风景区开发八字还没见一撇,就寻摸着想要靠着风景区开发把乡镇府到雷沟村的那条路也改造了,找自己说了好几回,龚玉顺没有答应他。

        说起来几百米机耕道打成三合土路,也不算啥,但是这个时候不能轻易松口,得看这家伙表现。

        旅游投资开发公司在集镇上也租了几间房,就在独街口子上。是集镇边一户农户,做山货生意赚了几个钱,新修的房子,刚简单装修了,自己刚来得及住进去,听得有人愿意高价长租下来,立马就拱手送上,自己一家人又搬回了老宅中去。

        一辆银灰色福特水星向乡镇府里驶了进去,在垛子口这旮旯里看到这种车,龚玉顺也有些意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牌照,昌江01,是昌州市的车。

        龚玉顺注意到好像坐在汽车前排副驾上的就是汪大东,而对方因为扭着头和后边座位上乘客谈笑着,并没有看见自己。

        直觉里龚玉顺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但是他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虽然双峰县里边还在和自己这边僵持着,但是龚玉顺知道对方是在咬着牙关苦熬,不说跟着郑总和罗总拜会过丰州地委书记李志远和地委秘书长蔺春生,对方的热情接待,就凭着这几千万投资砸下来,就没有人能扛得住这份诱惑。

        这年头龚玉顺也见过不少牛皮哄哄的地方官员,但是真能抵挡得住投资诱惑的却真还没人,尤其是像双峰这样的穷县,就连修垛子口到315省道上这几公里路说起来都是磕磕巴巴,直喊没法,也敢和自己这边较劲儿?

        乡里边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照说县里和自己这边僵着,乡里听县里的至少也该必会一点,可是从道路测绘到路基拓宽占地前期准备,从拆迁动员到预留土地分配,这些本该是县里主导的工作,没等县里边安排,乡里边忙不迭的就配合着公司先做起来了,弄得县交通局和县国土局那几个人也好不尴尬,开始还矫情拿捏,后边还不是乖乖的就跟着来了?

        汪大东几天没见人影儿,连那个具体负责这项工作的党委副书记涂德福这几天里似乎也忙得很,就只见着一面,匆匆说了几句话,那家伙就忙着上车走了。

        等一等,龚玉顺脚步慢了下来,琢磨着,好像那天来接涂德福的一辆越野车也是昌州牌照,他仿佛听到车上那个人还操着一口岭南那边的口音,龚玉顺也知道眼下乡里中心工作就是骑龙岭风景区的开发,没听说有其他啥,可这帮家伙前期还这么热乎,这两天却一下子不见了人影儿?

        这有点儿蹊跷。

        回到租住的房里,龚玉顺想了一想,等到公司里几个人回来,这才细细问了问他们这几天情况.

        其他都没有啥,就是似乎乡里这几天还有其他一些工作,一个工作人员前两天甚至还看到了乡里干部陪着一群外地人进了山,但因为隔得远,他也没有太在意,但是从穿着来看,肯定不是本地人,甚至不是本县的人。

        不是本地人?龚玉顺细细思索着。

        前日里来接涂德福那辆车上有人说岭南话,而今天那汪大东笑意盈面和车后座的人谈得如此热乎,而汪大东也是操着一口刺耳的昌江普通话,显然在后座那些人不是本地人,甚至也不是丰州人,联系到这一连串的迹象,龚玉顺就就有些拿不准了。

        像垛子口这样的穷乡镇,既没有工业企业,甚至连乡镇企业都没有,现在又不是农忙,如果是省里或者地区来领导考察,那一看就知道,肯定有县里领导作陪,很显然这拨人不是,那这些人来垛子口乡干啥?

        龚玉顺觉得自己隐隐像是捕捉到了一些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抓到。

        “你们这几天还是在董家饭馆里吃饭?有没有遇到外来人在那里吃饭?”龚玉顺突然问道。

        公司里几个人都摇头表示没有看见外边人来吃饭,往日里每天吃饭总还有那么两三个乡上领导来陪着蹭饭,这几天似乎也少了,的确有些奇怪。

        垛子口集镇上除了董二饭馆之外,也就没有其他能上得了台面的地方了,要说这些人不在董二饭馆里吃饭,那就只有到洼崮去吃饭了。

        想到这里,龚玉顺心里一动,“今晚咱们去洼崮吃饭,不在董二这里了。”

        听得龚玉顺这么一说,公司里几个人自然都是欢呼雀跃,本来在这旮旯里工作辛苦,生活又单调,垛子口这里一到天黑就人影也见不着,山里边固然风景优美,但是从垛子口集镇上进山,如果步行,没四五个小时你上不去,所以一帮人也是憋得难受,这有机会换换口味,哪怕是去洼崮,也比这里强得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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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零三节 自导自演

        当丰田海狮缓缓的滑过座落在洼崮街口子的这个豆腐饭庄时,龚玉顺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了汪大东和涂福德他们一行人,但是让他感到吃惊的是还有另外一个他不想看到的人。

        除了汪大东和涂福德外,那个坐在紧靠着正中间主位的中年男子龚玉顺也认识,洼崮区委副书记章明泉,目前也就是他在主持洼崮区委工作,据说就是陆为民的第一号铁杆死党。

        而当中而坐的那个意态闲适的年轻人不是陆为民却又是谁?

        龚玉顺对陆为民并没有什么恶感,相反他还很佩服对方以如此年龄就能当上县委副书记,纵然对方可能有这样那样的客观因素在其中,但是毋容置疑对方有些本事,龚玉顺和对方接触了几回就知道这家伙不好对付。

        没有恶感是一回事,但是并不代表龚玉顺就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了。

        比起双峰县里的其他干部来,这个陆为民太精明了,而且对旅游开发这一套很熟悉,一些相当前卫新潮的观点甚至让他这个专门从事旅游行业的行内老手都感到吃惊。

        诸如廉价青年旅社的开办、旅游艺术品的开发、延长游客逗留时间的办法以及旅游资源的整合,这些方面的观念探讨,虽然只是寥寥几句话,但还是让龚玉顺感到非常吃惊,也让他感到担心,和这样的角色合作,你就得要打起百般精神,稍不注意就得要被对方给算计了。

        章明泉也相当精明,比起陆为民来,少了几许担当,但更多了几分狡谲和滑不留手,这是龚玉顺的感觉。

        和陆为民并坐的男子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一口京腔,不,准确的说这不是京腔,而是带着颇浓的津门口音,龚玉顺大学时候同寝室的一个同学就是津门人,津门口音和皖北口音很接近,但又经历了北方官话洗礼,演变成一种特殊的方言,很是独特。

        “双峰要说现成的资源的确没有什么,咱们丰州地区和黎阳地区那边一比较,就相当明显,黎阳地区的那边也是山区,但是他们的山区论植被、论环境远不及我们丰州这边,但是人家山里产矿石啊,煤、磷矿石、石灰石,还有花岗岩和大理石,这些都是现成的资源,开发出来就能卖钱,咱们这边有啥?土丘,山势再高一点,玄武岩,但我们这边却有黎阳那边无法比拟的自然风景和人文景观,这就是我们双峰的优势。”

        豆腐饭庄的面积不大,甚至也没有雅间包间,客人们都只能坐在当街的大堂里,可以清楚的一目了然。

        陆为民的口才的确很好,龚玉顺下了车后走到门口,就能感受到了对方话语语气中流露出来的那种自信。

        “雷总,裴总,桓老板,你们这几天也大略看了看我们双峰的基本环境,骑龙岭,翠峰山,要说也各有千秋,骑龙岭有山有湖,自然风景独具魅力,就是一块罕见的原始处女地,而且紧邻315省道,相对来说基础设施建设投入略少,只要开发很快就能见到效益;翠峰山那边阜双路路况不太好,县里已经有改造的计划,从整体旅游资源来说,既有山水风景,又有名胜古迹和古村落的历史人文景观,可供操作的余地和长久效益更大,但投入可能会更大,开发时间也会更长,当然,获得的回报也会更大,这就要看投资者资本和开发之后的经营能力和策略了。”

        静心倾听着小饭店里陆为民在那里夸夸其谈,龚玉顺心惊的同时,脸上也禁不住泛起轻蔑的神色。

        这个陆为民忽悠起人来还真是脸不变色心不跳,阜双路就是阜头到双峰的道路,这条道路大部分都在山区,道路崎岖,如果要改建,耗费不小,双峰县连改造从省道315到垛子口乡这一段路的事宜都和自己谈不拢,还奢谈什么改造阜双路,简直滑稽。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让龚玉顺感到心惊的是陆为民这是在给谁推介骑龙岭和翠峰山,这个家伙是在干什么?

        骑龙岭不用说了,就是翠峰山风景区也早已经列入了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的开发计划,只不过这是第二步的计划,按照公司的规划,双峰将与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签署全面合作协议,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将对双峰境内的骑龙岭和翠峰山进行全面综合开发,同时省旅游开发投资公司还有意在双峰县城建设一座三星级酒店,以满足日后骑龙岭和翠峰山两个风景区开发出来之后的客流需求,这也是准备用来吸引双峰县方面的一个诱饵。

        “双峰地理位置很重要,省道315纵贯而过,可能裴总和桓老板都已经看到了,洼崮正在兴建的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建成之后这里将成为昌江省最大的中药材专业市场,而支撑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的是包括我们双峰在内的昌南地区几个县,如洛丘、浦岭、曲阳等几个县的中药材种植基地,尤其是我们双峰县的洼崮和太和两个区面积达三万亩的中药材种植基地已初见规模。”

        “中药材种植基地和中药材专业市场的建立也带动了制药行业的发展,你们也看到了,由马来西亚天虎集团和香港永泰集团合资建设木糖醇山梨醇项目已经获得了地区计委批准立项,马上就要全面启动建设,而在之前丰祥药业土建已经完成,现在正在紧锣密鼓的设备安装和调试,预计在八月底之前就要完成点火试车,正式生产,而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也会在九月底之前完成建设,国庆节正式竣工开业,这样也充分说明了我们双峰经济发展已经迎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阶段,而与之对应的也会给我们双峰带来巨大的人流客流,而目前我们双峰至今没有一个像样的酒店宾馆,……”

        龚玉顺听得胆战心惊,这个陆为民在干什么?公司不是早就和县里边透露过有意在双峰县城建设一家三星级酒店么?他们怎么敢……?

        已经准备举步进入的龚玉顺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踏出这一步,知道这个信息就足够了,现在这样唐突的进去,既显得自己没有风度,甚至可能会给对方以一己方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也没有多大意义和价值。

        返回到车上,龚玉顺给罗耀祖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简单的把自己获悉的情况做了一个汇报,让龚玉顺吃惊的是罗耀祖似乎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让他暂时不要惊动对方,回来再商量。

        就在丰田海狮悄然倒车调头离开之后,一直在斜对面的屋檐下观察着这一切的男子这才走出来,看了看周围,笑着摇了摇头,向豆腐饭店走了进去。

        唐军还真是觉得这个陆为民是个天生阴谋家的料,这样的局也敢用到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的身上,为了这个局,鲍局长还专门从局里边给自己抽了几个人来帮忙,专门跟踪盯梢了解他们工作生活习惯,尤其是那个姓龚的,更是很花了一些工夫,看样子算是基本达到了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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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唐军进来,陆为民不动声色的瞅了对方一眼,看到唐军微微点了点头,陆为民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语气也就变得更加放松。

        “总之,双峰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县委县府竭诚欢迎外地投资者来我们双峰投资兴业,我也相信我们双峰条件和诚意各位都看得到,……”

        觥筹交错,陆为民给章明泉示意之后,这才悄悄走到一边儿。

        “怎么样?”

        “陆书记,我看你完全可以去当导演兼演员了,绝对实力派,我看到那个姓龚的在门口站了至少三分钟,本来看样子要进来的,后来不知道怎么考虑的,又改变了主意,上了车,在车上等了几分钟,估计是再打电话,然后才调头走了。”唐军苦笑着道:“可以告一段落了吧?我那几个兄弟伙还在那边,这一路跟过来,弄得灰头土脸,摩托车要跟上人家的丰田海狮,还得不暴露,吃了一肚子灰。”

        “嗯,今天就告一段落了,替我感谢你们局里边的兄弟们,改天我会专门设宴答谢他们,也替我感谢鲍局长和子达他们。”陆为民笑吟吟的拍了一巴掌唐军,“至于你我就不谢了,这是咱们的分内事儿,你现在一天没有卸任洼崮区委副书记,那就还得给我当牛当马的干活儿。”

        唐军笑了起来,“陆书记,设宴答谢就不用了,鲍局和巴局都说了,他们可是要来找你拉赞助的,到时候你可别耍赖。”

        “呵呵,是不是传呼机的事儿?嗯,刑警队的确该优先考虑,不过这似乎该是你们局里办公经费来考虑吧?”陆为民也笑了起来,鲍永贵没和他说,但是巴子达很委婉的转达了意思,公安局经费紧张,要买上几个传呼机,也觉得有些捉襟见肘,主意就打到自己这里来了。

        “陆书记,……”唐军一下子就有些急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小子,胳膊肘往外拐,养不熟的白眼狼啊,就知道惦记着你们公安局!”摇摇头,陆为民狠狠擂了唐军肩头一拳,“走吧,进去吃点儿,你也辛苦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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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零四节 奇效

        看见王伯通和萧樱谈笑风生的走进了县委大院,坐在车上的罗耀祖脸色越发难看。

        这个副手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在投资比例上决定了只能是自己坐上这个旅游投资开发公司老总的位置,但是罗耀祖也知道省投资公司一直对这个不能由他们控股的比例不太满意,甚至还提出了在增资两千万,改由省投资公司来控股的意见,但是这个意见没有得到省里的采纳。

        他在考虑该怎么来向郑泽宁汇报,是否需要先找一找蔺春生再来考虑?

        罗耀祖也不想在郑泽宁面前显得太过无能,郑泽宁对自己很信任,但是这份信任是建立在对自己能力的认可上,在旅投司上的赋予自己全权,也就意味着认为自己能够控制局面,他不想这么早就显露败象。

        找蔺春生之前,他还打算先会一会曹刚和陆为民,先礼后兵,他也不想把脸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撕破,那样日后就算是强压下来,下边的工作也会磕磕绊绊,影响工作推进进度。

        前期他和陆为民只接触过两次,应该说双方决策者都没有真正的出面表明态度,罗耀祖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轻视或者小瞧对方了,没想到对方居然底气居然这样硬,而且竟敢在省里和地区几乎已经明确了骑龙岭风景区由省旅投司来负责开发,还给自己来这一套?

        电话终于响了起来,罗耀祖拿起电话。

        双峰可以把自己这边王伯通拉过去,他一样在双峰县里寻找到朋友。

        桓子允,昌州人,颇有名气的建材商,在麴县有两家石材场和一家石材加工厂,麴县山区著名的“麴霞红”就是桓子允的麴县嘉桓石材厂开发出来的石材产品,也嘉桓石材厂的注册商标。桓子允还在昌州市区与人合伙开发了一个建材市场,规模颇大,昌江国际大酒店在内装时,就用了不少“麹霞红”石材。

        罗耀祖知道这个人,在昌州乃至昌江建材行业,桓子允的名气不小,也是昌州小有名气的百万富翁,这个人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掺和到骑龙岭风景区的开发中来,他觉得他一个个体商人也能玩得起这个?

        倒不是说桓子允拿不出钱来,罗耀祖想不通的是像旅游资源开发这种似乎根本就不可能有私人来掺和的行业,怎么就突然变了?罗耀祖不认为桓子允有这个资格有这个实力能参与这种事情,哪怕他在昌州再有人脉,但他也不可能和国营企业叫板。

        龚玉顺所说的那个裴总是津门陆海集团副总,陆海集团一家国营综合性大型企业集团的副总,经营行业从交通运输、对外贸易到房地产开发,是津门一家著名的国营大型集团公司,这才是罗耀祖担心的。

        为双峰与陆海集团和桓子允牵线搭桥的是拓达集团老板雷达,而拓达集团在丰州投巨资成立了拓达集团丰州水泥厂,是目前丰州地区最大的水泥企业,也是丰州地区最大的私人企业,一度成为丰州地区改革开放的风向标。

        据说雷达在丰州投资建厂就源于陆为民的介绍,当时陆为民还在南潭开发区工作,因缘际会认识了雷达,把雷达介绍到了丰州建厂,一下子就和雷达拉上了关系。

        拓达集团总部在津门,主要是从建筑装修行业,但是也在昌江成立了分公司,在昌江的主要投资项目就是丰州水泥厂,现在丰州水泥厂的拓达牌水泥几乎垄断了整个丰州地区的建材市场,而且迅速占领了邻近的洛门、曲阳等地区的市场,成为昌江水泥市场上一支异军突起的新生力量。

        据说雷达是夏力行、李志远、孙震、张天豪经常的座上宾,由此可见此人在丰州地区的影响力,陆为民这个家伙借力拓达集团,把陆海集团和桓子允给拉了进来,不能不让罗耀祖感到巨大压力。

        好在从地区和县里反馈回来的消息拓达集团并不打算参与争夺骑龙岭和翠峰山旅游资源的开发权争夺,但是陆海集团这个外来户如果与桓子允这个昌江的地头龙携手,再有双峰县里某些人从中推波助澜,这一切就变得不可预测了。

        罗耀祖清楚丰州地区对省旅投司的支持是建立在对外来投资的极度渴望和双峰日益拮据的财政状况这个前提下的,在没有竞争对手的情形下,省旅投司在和双峰县的争执中毫无疑问会获得丰州地区的支持,但是当一个甚至两个竞争者出现之后,丰州地区还会毫无保留的支持省旅投司么?

        如果省旅投司难以获得双峰县的认可,而导致谈判举步维艰,那么省投资公司要求变更股权结构,获得省旅投司控股权的这个要求也许就要重新纳入省里的考虑范围了。

        难怪王伯通这个家伙这一段时间一直对龚玉顺的工作冷眼相看不予置评,却热心于和双峰县这个美女局长打得火热,弄不好这个家伙就是秉承了省投资公司的意图,故意给一些若明若暗的承诺,把双峰县的胃口吊起来,刻意恶化旅投司和双峰县的谈判氛围,使得双峰对自己一方越来越不满。

        也许是该和曹刚和陆为民好好谈一谈了,罗耀祖仰起头默默的思索了一阵。

        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虽然罗耀祖不相信双峰能在没有省旅投司的参与下把骑龙岭风景区开发出来,就算是那个陆海集团和桓子允有这个意思,但是他们没有一点旅游资源开发的经验,他们自己敢这样冒然进入么?就算他们敢,丰州地区和双峰县就敢冒这个险么?

        想到这里,罗耀祖心里又稍稍踏实了一些。

        也许双峰县是觉得省旅投司力度太小了一些,想要引入更多的投资者来参与,把翠峰山开发和双峰县城的三星级酒店都一并纳入开发计划?

        罗耀祖认真想了想,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

        无论是谁想要撇开省旅投司不可能,但是像陆海集团和桓子允加入进来,无疑可以增加双峰县的议价权和谈判中的话语权,这倒是很符合双峰县的意愿,想到这里罗耀祖又忍不住咬牙切齿,这个陆为民果然是一个难缠的对手,这边还没有真正进入实质性的谈判,他却已经把另外的对手就给引了进来,端的是好手段。

        可明知道这家伙不好打交道,却还绕不过这个家伙,罗耀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拿起大哥大。

        “陆书记啊,我旅投司罗耀祖啊,想和你见个面,晚上一起吃顿饭怎么样?嗯,曹书记那边我还没有来得及联系呢,你是大忙人啊,这么久我愣是没见着你的面啊,显得和你约好,要不你这个主角缺席,那怎么能行呢?曹书记那里我当然会联系,你看在定在哪里?丰州饭店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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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搁下电话就笑了起来,罗耀祖终于坐不住了。

        这个家伙也还真能稳得起,明知道王伯通频频在和县里接触,但是还能稳得住,一直到陆海集团和桓子允的出现,才让这个家伙有些着忙了。

        有竞争才有压力,没有陆海集团和桓子允的出现,旅投司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县里施加压力,现在却轮到该自己好好琢磨一下如何来和省旅投司这边合作了。

        陆为民原本只是想要让雷达帮自己找两个有在昌江来发展的朋友来帮自己做做戏,给旅投司那边施压一下压力,没想到雷达帮忙联络了一下,还真有几个商场上的朋友对双峰感兴趣了。

        陆海集团虽然是津门国营企业,但是陆海集团和中建集团一直有密切的联系,而从中建建团出来的雷达和陆海集团几个老总私人关系都不错,而陆海集团一边继续在津门发展,一边也在寻求进入内地投资发展的机会。

        拓达集团在丰州取得的成功也给了陆海集团相当鼓励,尤其是另外一家津门企业——佰达公司进入双峰开发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项目也是成功在望更是刺激了陆海集团进入丰州的欲望,所以在雷达半介绍半推介的情况下,陆海集团也迅速派出了高层带队前来考察双峰的投资环境和旅游资源。

        至于桓子允则是雷达在昌江这边的私人朋友,中建集团在昌江几个建设项目中都和桓子允的嘉桓石材厂有过供货关系,桓子允和雷达性格也有些相投,两人关系一直比较密切,桓子允也是雷达在昌江除何铿之外的另外一个密友,所以在陆为民向雷达提出帮忙时,雷达也首先就想到了桓子允。

        桓子允虽然从未见过陆为民,但是早就从雷达的口中得知了陆为民的大名,而且雷达对陆为民的推崇备至也让桓子允非常好奇,很想认识一下这个能够让雷达如此赞许的年轻人,加上桓子允在建材行业的发展也积累了不少资金,也有意要分散投资,寻找更好的投资机遇,所以也是一拍即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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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零五节 反制

        曹刚接到罗耀祖电话时,叶绪平正在向他汇报省道315改造双峰段改造情况。

        省道315改造工程是昌江省委为支持丰州这个新成立的贫困地区发展拨专款予以改造的专项工程,从洛丘与双峰交界段到宕头乡与丰州市接壤,在双峰境内路段达47公里,其中洼崮段16公里,太和段19公里,双塬段12公里,洼崮段改造率先启动,在去年九月底就已经结束,双塬段从去年年底开始改造,截止到六月底正式改造完毕。

        而最长的太和段的改造则放在了最后,预计改造将从九月底开始到明年三月正式竣工。

        到时候省道315在双峰境内将成为坦途,标准的重丘二级水泥路面,在洼崮段限速六十,在太和与双塬段则限速八十。

        这条道路的建设也关系到双峰今后的发展,可以说是双峰的一条动脉。

        双峰地处丰州地区的西北,全县形状呈不规则的长条状,呈西北——东南走向,洼崮就处于双峰的西北端。

        双峰西北接洛丘,北靠浦岭,东北则与阜头相连,东端和丰州市紧邻,南边则是曲江和商城,算得上是丰州地区的西北门户。

        省道315从昌州到丰州,纵贯全县,省道217则从双峰西北角洼崮斜穿而过,是黎阳到曲阳的必经之路,不过这条道路对于洼崮来说虽然相当重要,但是对整个双峰县来说却意义不大,甚至远不及阜双路和双商路。

        省道315全线改造完成将会让整个双峰的几个经济大镇都享受到便捷的交通优势,尤其是洼崮、太和与双塬,更是得益良多。

        叶绪平在交通建设上还是很有一套的,他也意识到曹刚之所以和陆为民关系不佳却不得不倚仗陆为民,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陆为民有拿得出手来的东西,而自己要想做到这一点,光靠和曹刚拉近关系还不行,也一样得让曹刚觉得自己也一样有这个能力本事。

        叶绪平注意到曹刚接电话时心情不错,尤其是在和对方开着玩笑时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揶揄味道,他很快就从曹刚的话语中听出了对方是谁,省旅投司的罗耀祖。

        前段时间和地委蔺秘书长在一起吃饭时,蔺秘书长有意无意的提到了罗耀祖。

        叶绪平当然清楚蔺秘书长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在自己面前提到什么人,既然提到了,自然就有其道理,之后叶绪平也主动联络了罗耀祖,对方倒是相当客气,一来二去,叶绪平也和对方熟悉起来。

        多个朋友多条路,叶绪平知道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在上边人脉关系不够广,经年累月在县里边工作,比起那些从地区下来的干部,在这方面差距就很明显,尤其是你不是一把手,在这方面的缺陷就更显得突出了。

        陆为民为什么能够在双峰没来多久就玩得风生水起,叶绪平觉得很大程度就是陆为民刻意的利用了眼下的形势以及他本人给夏力行担任秘书期间积累下来的人脉资源,充分的把这些资源融合在一起,把效用发挥到了极致。

        这一点上,连曹刚都远不及对方,也只有陆为民这种特殊身份出身的人才能做得这样成功。

        罗耀祖几天前就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帮忙查一查近期陆为民和萧樱他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叶绪平当然不会去查陆为民的踪迹,但是萧樱以及县里国土、交通这些部门单位的工作人员的行踪他却可以轻而易举的了解到,而且是公开的获得。

        了解到情况的叶绪平也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陆为民在不声不响中究竟把省旅投司给撇在了一边,引来了陆海集团和嘉桓材料有限公司,而且悄悄的把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的负责人带到了骑龙岭和翠峰山全面考察双峰的旅游资源。

        这一手相当厉害,连先前对陆为民与省旅投司之间相互冷淡僵持有些担心的曹刚都顿时感兴趣起来。

        谁都能看得出来旅投司这一次恃宠而骄,提出的要求很高,按照旅投司的构想,双峰县不但要负责从垛子口到省道315这一段路的道路改造,而且从垛子口到骑龙岭山口这一段路改造为二级路面的路基占地问题都要由县里统一解决,而不计入即将成立的骑龙岭风景区股份有限公司支出中,这让曹刚也大为光火。

        罗耀祖通过他了解情况,叶绪平也就尽心尽力,不过他的尽心尽力也就只局限于把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这两个企业可能会加入双峰旅游资源开发队列中来这一消息通报给对方了,至于说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与双峰具体在进行哪些方面的谈判,他也并不清楚,曹刚明确了在涉及全县旅游资源开发问题上要全局一盘棋,由陆为民统一来进行规划协调。

        看见曹刚搁下电话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叶绪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样子罗耀祖也是要准备妥协了。

        他已经大略琢磨着了曹刚对陆为民的态度,他们俩准确的说关系应该不算好,陆为民个性突出,如匣中藏锋,出必有斩获,而曹刚性格圆通坚韧,认定的事情也很难改变,在很多问题的观点上两人也不尽一致。

        像对待全县经济发展上,曹刚更看重招商引资,尤其是大项目的招商引资,只要有大项目源源不断的进来,就能极大的带动全县经济快速发展,而陆为民则不然,觉得招商引资固然重要,但是发展县里的内生发展更为重要,而要促使全县内生发展进入良性轨道,关键在于建立一套好的制度和营造一个良好环境,而当务之急就是要树立一批好的典型出来,对乡镇企业实行产权量化改制,建立现代企业产权制度,要营造出这样一个氛围,促成全县私营经济的发展。

        两个人观点相左,但是陆为民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曹刚对立,至少在骑龙岭风景区开发问题上,陆为民也是使足了浑身解数,也让曹刚颇为满意。

        至于说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制本来就是陆为民分内工作,曹刚也不怎么干涉,只要不出问题,也就由得陆为民去操作。

        尤其是陆为民坚决要求纪委监察部门介入对每一个企业的改制过程都要进行全程监督,对企业资产评估也要采取对外聘请中立评估机构评估和县里改制办评估相结合的原则,也让曹刚放心不少,这也让叶绪平有些失望。

        他原本希望陆为民在这个问题上犯一些错误,但是没想到这个家伙老到如斯,根本没有给人半点机会。

        “曹书记,看样子旅投司那边要妥协了?”

        曹刚笑了起来,有些矜持的道:“哼,我倒是觉得陆为民那句话说得好,离了张屠户,难道还能吃带毛猪?酒好不怕巷子深,只要咱们双峰有宝货,还怕没有慧眼人?”

        “可是旅投司开发骑龙岭风景区是省里和地区定下来的事儿,就算是旅投司的条件有些苛刻,但是毕竟他们背后有省旅游公司这块大资源,也有开发经验,陆海集团以前从来没有搞过这一行,而嘉桓公司不过是一家搞建材的企业,更是沾不着边儿,真要交给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我觉得可能还是风险太大了,到时候真要运作不走,那我们县里可能就要成罪人了。”

        叶绪平不得不帮着旅投司那边说一说缓缓颊,无论是罗耀祖还是蔺春生那里,他都得要有个交待。

        有些话蔺春生不好说,毕竟这具体是县里和旅投司合作,地区只是引导督促,但是具体谈判原则涉及到县里利益,不到万不得已,地区也不好出面硬压,而旅投司同样也清楚这一点,也不可能遇上问题就找地区告状,那只能说明旅投司主事者没水平,所以罗耀祖也希望叶绪平能帮忙敲敲边鼓。

        “嗯,绪平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的确没有这方面开发经验,而骑龙岭风景区要开发出来之后的运作也需要省旅游公司的大力支持,我个人看法还是省旅投司来主导开发更合适,但是省旅投司也需要考虑我们县里的利益,你看看按照旅投司的条件,我们县里只占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这岂不是在打发讨口子?难道说几十平方公里的开发权就只值一千多万元,我们双峰虽然穷,虽然很需要资金,但是也还不至于贱卖到这种程度!”

        曹刚一提起这个话题就有些来气。

        按照县里的构想,旅投司出资,县里出资源,共同组建骑龙岭风景区股份有限公司,双方各占一半股权。

        没想到,旅投司提出不但从垛子口集镇到省道315道路要由县里负责改造为二级路面,连垛子口集镇到骑龙岭山口这一段的道路路基占地也要由县里负责解决,不计入骑龙岭风景区股份有限公司开发所需,旅投司出资四千万元,占骑龙岭风景区股份有限公司百分之七十股权,双峰县占股百分之三十,这个意见就连早在陆为民提醒下有一些思想准备的曹刚都差一点气炸了肺,更不用说县里其他领导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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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零六节 圆转

        这个意见传递过来让县里边也炸了锅,虞庆丰直接说这是“丧权辱国”的不平等协议,比清政府和外国签署的卖国条约还恶劣;孟余江也是直言这比城下之盟还苛刻,双峰虽然条件差,急需外来投资者投资,但是也不至于为了一点投资贱价出卖资源。

        李廷章和杨显德虽然在语气上没有那么激烈,但是提出的问题更现实。

        从垛子口乡到省道315几公里碎石路要改造成为二级标准路面,没有三百万不行,依目前县财政的状况,根本凑不出这笔钱来。

        而从垛子口乡到骑龙岭山口道路规划占地调田,虽然那一线田土不多,多是集体土地,但是也要涉及到基本补偿。

        从现在只有三米宽的机耕道路基一下子要拓展到八点五米甚至九米,加上修路便道所占土地,需要占用土地接近一百亩。按照最便宜的三千块钱一亩的补偿地价来算,那也是三十万,这笔钱对于双峰县政府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这还没有算要把这条路和垛子口到省道315这条路连接起来那一段位于集镇附近地段处,可能要涉及到三五户住户的房屋拆迁赔偿,这零零碎碎算下来四十万能收到口已经算是不错了。

        陆为民直接拒绝了这个意见,称如果是这样的条件,那就连谈判都没有必要了,明确表示双峰寻求的是平等的合作开发,而不是贱卖资源,更不是叫花子乞求施舍,这也让省旅投司相当难堪而又恼怒。

        虽然省旅投司提出的条件可能苛刻了一些,但是这也绝非漫天要价,骑龙岭风景区仅仅是一期投入可能就要达到四千万,甚至有可能需要省旅游公司和省投资公司增资,双峰县对于具体开发经费一文不出,只是承担垛子口乡到省道S315这段本来就是县道道路改造,另外也就是一些土地征用,这样的条件在省旅投司看来并不算太过分。

        资本本来就追求回报,现在骑龙岭风景区开发出来究竟能产生多大的效益都还是一个未知数,这四千万砸进去没准儿连水花都不冒一个,对回报要求当然会高一些,而双峰县方面却没有多少损失,就算是那条路也本来就是垛子口乡到双峰县必经之路,即便是现在不修,日后县里也一样要改造。

        正因为这些因素,双方关系才骤然冷淡下来,原本热火朝天的谈判也一下子僵了局,谁也不愿意主动提出继续谈判,于是就这样给拖了下来,也才有了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的入局。

        曹刚对陆海集团相当欢迎,毕竟这样一个大型国有企业如果能够来双峰投资,那也意味着双峰招商引资上了一个新台阶,陆海集团是一个国有大型多元化企业集团,从交通运输、对外贸易到房地产开发建设,涉及到相当多行业,如果能够在这一次合作成功,也许能够为日后陆海集团继续在双峰投资发展打下一个良好基础。

        对于嘉桓公司曹刚倒是没有太在意,一方面嘉桓公司的规模远无法和陆海集团相比,二来嘉桓公司是私人企业,而且从事的是石材加工为主建材行业,这对于在这方面欠缺资源的双峰来说意义不大,这一次来也只是嘉桓公司一个多元化投资的尝试。

        但是陆为民告诉曹刚,桓子允在昌州有用很丰沛广泛的人脉,尤其是在昌州的私人老板中颇有人望,这一次虽然只是嘉桓公司的试水,但是如果处理得当,合作愉快,也许会为昌州私人资本进入双峰发展带来一个契机,这才是让曹刚感到心动的原因。

        现在看起来引入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的确起到了一个相当巧妙的作用,对省旅投司的刺激非同小可,也要让旅投司明白,没有旅投司的资金,双峰一样可以找到合作伙伴,而且是不缺资金的大合作伙伴。

        “曹书记,看样子旅投司是抛出了橄榄枝了,他们也感觉到了压力,这对我们是一件好事,毕竟我们不是想要撵走旅投司,而只是让他们明白不能漫天要价,要考虑我们双峰县的利益和感受,我觉得现在不妨和对方接触接触开展谈判,地区那边催得很紧,这样拖下去对谁都不利。”叶绪平含笑点着头,附和着曹刚的意见。

        “嗯,这样吧,绪平,晚上罗耀祖邀约一起吃饭,你也参加,县政府那边老杨年龄大了,精力不济,廷章也有些情绪,你要多操一些心啊。”曹刚瞥了叶绪平一眼,淡淡的道。

        叶绪平心中一阵狂喜,这么久来的刻意努力,终于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不过表面上他还是露出一副迟疑的表情,小心的道:“曹书记,这好不好?罗耀祖并没有邀请我,另外我怕为民产生误会,本来您定的就是他来负责全县旅游资源开发,我这一参加,他若是误会了,反而耽误大事儿啊。”

        “绪平,你是不是太谨小慎微了?都是为了工作,为民也好,你也好,大家都是为了双峰的发展,当时县里定下来让为民负责全县旅游资源的开发,那也是从工作需要出发,现在情况有些变化,除了旅投司外,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加入进来,这对于我们双峰的发展是一个难得的机遇,为民一个人就未必能照应得过来了,另外县政府这边也需要一个领导来协助为民把这项工作抓一抓,你负责城建、国土和交通工作,这骑龙岭和翠峰山两边的开发,都牵扯到国土和交通工作,所以县政府这边也需要配合,我的意见是为民主导,你协助,把这项工作抓好抓出成效。”

        见叶绪平还有些犹豫,曹刚浓眉一皱,“老叶,你要明白,这是工作,不是争权夺利,为民也不是小鸡肚肠的人,难道会连这点胸襟见识都没有?你未免也太小瞧陆为民了嘛。”

        见曹刚这般高看陆为民,倒是让叶绪平有些意外,他本来也就是假意做作一番,日后也有话说,没想到曹刚和陆为民虽然有隔阂,但是对陆为民这方面的看法却是相当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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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叶绪平等到曹刚醉意醺醺的登车之后,才含笑与自己挥挥手,意态潇洒的上了副驾,汽车缓缓启动,驶出了竹门。

        陆为民忍不住在心中冷笑,叶绪平这番工夫做的够深啊,看样子算是成功的加入了曹刚的阵营,曹刚麾下又多了一员大将了。

        也难怪,这般刻意逢迎效忠,换了自己是曹刚出在这个位置上,也会欣然笑纳,纳入麾下。

        叶绪平并非无能之辈,从省道315的改建工程上,就能看出一斑,几乎在交通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下,双峰段就已经完成了一大半改造,而且从质量上来说也获得了地区交通局的好评,而陆为民也看过叶绪平主持编制的全县交通三年规划和县城发展规划,不能不说这个家伙肚里还是有些货,虽然在心性上不太好说,但是能力上却是毋庸置疑的,否则他也不能这么快就能赢得曹刚的青睐。

        桑塔纳刹车灯在前面路拐弯处一闪,然后迅速消失在路尽头。

        相当初半年前也是在这碧池山庄,叶绪平也是在梁国威的春酒席上跑上跑下,异常殷勤,这才半年,便已是物是人非了,梁国威还恹恹的躺在医院病床上无人过问,而戚本誉早已经成了雨打风吹之后的尘埃,而詹彩芝更是沦落到惶惶不可终日的乡妇。

        前两天,陆为民在县纪委遇见詹彩芝,几乎要认不出来,昔日乌光黑顺的头发竟然隐隐有了白发,而在陆为民印象中保养得相当好的光润玉面,竟然是老态毕现,一见之下,竟然有恍如隔世的迷惘。

        那种情形之下,陆为民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倒还是詹彩芝先行恢复了正常,主动打招呼,让陆为民很有一点儿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的感慨。

        “陆书记,好像有心事?”从后边走上来的罗耀祖注意到了陆为民神色似乎有些恍惚,随口问道。

        今晚的饭局气氛还算不错,让罗耀祖感到高兴的是曹刚把叶绪平也拉了进来,在饭局上也不经意的提到叶绪平将会协助陆为民来参与骑龙岭和翠峰山风景区的开发。

        罗耀祖也注意到了说这话时,曹刚和叶绪平都很注意陆为民的反应,不过让罗耀祖有些失望的是陆为民似乎对这一点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表示县政府这边有一个领导来协助也是必要的。

        不过罗耀祖相信陆为民内心肯定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和随意,曹刚这么出乎意料的举动,肯定会引起陆为民的不满,这牵扯到一个权力的分配,对于陆为民这种个性极强的角色来说,肯定心里有想法。

        叶绪平的介入也许对旅投司来说就是一个机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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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零七节 针锋相对

        竹门下的竹影婆娑,微风徐来,带起一阵窸窸窣窣的枝叶风响,月光下的罗耀祖嘴角挂着一抹自信的笑意,四十多快五十岁的老男人看上去还是挺有一点儿范儿的。

        陆为民淡淡的瞥了一眼笑意盈面的罗耀祖,一时间没有答话。

        看样子此人心情不错,大概是看到了叶绪平掺和进来给他们旅投司带来的机会。

        曹刚毫无预兆的把叶绪平拉进来,陆为民略感惊讶,但是并不意外。

        事实上从总体工作来说,也的确需要一个县政府方面的领导来协助自己,毕竟作为县委副书记,自己需要的是牢牢的主导谈判方向和大方面的决策,而牵扯到具体督促协调,县政府来个副县长正好可以“物尽其用”,所以陆为民并不排斥。

        当然曹刚之前也没有和自己打招呼就把叶绪平推出来,这倒是更证明了曹刚对自己并不完全信任,这一点上陆为民也觉得很正常。

        陆为民一度也想和曹刚握手言和,之前两人关系似乎也有好转解冻的迹象,但是很快陆为民就发现自己和曹刚在很多工作中观点上的差异。

        像乡镇企业产权制度量化改制,陆为民认为这是双峰推动建立现代企业产权制度的一个契机,应该抓住契机将全县乡镇企业改制一推到底,进而也可以化解合金会存在的许多财务黑洞问题,但是曹刚对这项工作的重视远不及招商引资感兴趣,若不是地委副书记常春礼对这项工作还颇感兴趣,只怕曹刚更没多少心思放在这上边了。

        但即便是这样,陆为民也感觉到了曹刚在这项工作上的兴趣乏乏,每一次都是自己主动汇报,对方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评点几句,要求自己把握好尺度,不要急于求成,注意火候等等,没有多少实质性的态度,而且对洼崮和双塬两个区之外的其他四个区的乡镇企业产权制度改革工作也提出先把双塬区乡镇企业改制完成之后,要观察改制成果之后,再来推进其他几个区的乡镇企业的改制。

        对这一点陆为民也心知肚明,曹刚对乡镇企业产权制度改革并没有多少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能够立竿见影的招商引资,引入外来的资金落户,这是实打实的外来资金,落地投入建设,就牵扯到新增产值和利税,这对于他这个县委书记来说都是最光鲜不过的实绩了。

        乡镇企业产权改制之后能不能像自己描绘的那样激发企业活力,产值规模迅速增长,都还是一个未知数,而且改制也必然牵扯到各方利益纠缠,免不了还会引发一些职工不满带来的风险,这对于领导来说都是想要极力避免的。

        更为重要的是对于集体企业通过产权量化改制变更性质成为私营企业,虽然从本质上已经通过赎买或者拍卖将原本属于乡镇集体投入收回,但是这依然是一种很容易引起风波和争议的做法,其间隐藏的政治风险也许一时半刻见不出,没准儿就在哪一刻突然爆发出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哪怕就是上边哪位大佬稍稍口风上的倾向,也就能让你的仕途之路戛然而止。

        跟随在罗耀祖后边出来的萧樱见陆为民没有答话,似乎若有所思,而罗耀祖脸上挂着的那种掩饰不住的得意,更让人有些心里不舒服。

        今晚的饭局照理说还轮不到萧樱参加,但是陆为民却以日后具体谈判萧樱作为协调小组办公室主任要担负起主要职责为由,把她给拉上了。

        饭局里边萧樱也谨守不多言不多语的原则,只不过这漂亮女人在饭局上免不了就要成为焦点,尤其是像萧樱这样的女人,更是免不了会被人当做靶子,曹刚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是永济小樱桃的名声也是早有耳闻。

        这种情形下,萧樱以为今天怕是难得过得了这一关,没想到陆为民在饭局一开始就主动提出今晚是旅投司和双峰县之间的联谊聚餐,要领导对领导,一对一,如果谁要交换一次对象,那就要先喝三杯,这种方式使得谁也不敢轻易寻衅。

        这个规矩定下来之后,立马就解放了萧樱,曹刚对阵罗耀祖,龚玉顺对阵陆为民,王伯通对阵叶绪平,正好让萧樱免糟了荼毒。

        倒是陆为民主动多喝了三杯,陪了罗耀祖喝了几杯,而龚玉顺和王伯通也是主动多喝了三杯对曹刚发动攻势,弄得曹刚在离席之时也就有了几分醉意。

        “心事哪天都有,这人活在世界上,就得想事情,工作生活,哪样都得想,不是么?”也许是觉得自己在不搭理对方,显得有些不太礼貌,陆为民转过身来笑了笑,半开玩笑的道:“就像你罗总你这会儿心情挺好,明天就要重开谈判,我就怕我们双方的差距难以弥合,又吵得吹胡子瞪眼,到时候你罗总不就也有心事了?”

        罗耀祖心中一凛,收起脸上的笑容,半真半假的道:“陆书记,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像是在宣战一样啊?”

        “呵呵,罗总,你要这么理解,那也由得你,摆在我们面前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不是吃顿饭喝两杯酒就能弥合的,要说今晚咱们营造的氛围是不错,我也希望这种氛围能保持到明天的谈判会场上,可是我得说,这恐怕只是一种奢望啊。”陆为民斜睨了一眼脸色不愉的罗耀祖,“你我所占立场不同,可能看问题的观点也不一样,为了各自的利益,咱们还得继续争吵下去。”

        罗耀祖脸色阴了下来,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混蛋!

        吃饭时候双方笑语如珠,相谈甚欢,没想到这么快对方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酒桌子上双方曾经谈得很愉快,曹刚和陆为民都承认省旅投司是目前能开发骑龙岭风景区的最佳合作伙伴,旅投司背后的省旅游公司有丰富的旅游产业链和开发经验,也只有旅投司来负责骑龙岭风景区开发才能最快的把这个项目开发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效益,这对于双峰来吸引力尤大。

        曹刚甚至当着罗耀祖和陆为民的面,要求旅投司和县里要加快实质性谈判,并明确陆为民要亲自参予谈判,尽早把合作的几个关键性的条款确定下来,枝节问题再交由其他具体办事人员来谈,曹刚甚至还表示只要能够尽早开发早日产生效益,县里边可以在一些条件上做出巨大让步,这一点罗耀祖都没有想到,也让罗耀祖喜出望外,看来叶绪平的边鼓的确敲得相当到位。

        没想到曹刚这才走了不到一分钟,陆为民居然就敢打翻天印不认账了!

        罗耀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冷冷的注视着对方,他想看看对反复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是曹刚和对方在自己面前演的双簧,还是

        龚玉顺和王伯通都出来了,几个人刚好都听到了陆为民略带挑衅味道的话语,心里都是一颤,看来这明天的谈判尚未开始,今晚就要在这里先作一番口角交锋了。

        “陆书记,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承认我们双方之间可能在因为各自代表的一方有分歧,但是曹书记说得好,要顾大局,为了大局,大家做一些让步,尽早让这个项目动工兴建,越早启动,我想我们双方的利益才能越早得到保障。”罗耀祖口才并不差,多喝了几杯,反倒是让他更能发挥口才,“大局是什么,既是我们旅投司这第一次来双峰开发项目这个破冰之举,也是你们双峰为了寻求发展道路,与旅投司合作开发旅游资源,让双峰的美丽风景奉献给更多的世人,也让双峰县能够从旅游开发中获得发展。”

        “说得好,要顾大局!”陆为民眼睛一亮,目光如炬,似乎是很为寻找到这样一个争论对手而兴奋,“我赞同罗总所说大局所指的含义中前半部分,对于旅投司来说,开发双峰旅游资源这个举动,就是大局,但是对于我们双峰来说,旅投司的开发大计是不是大局,我觉得有待于商榷。”

        “陆书记,你什么意思?”罗耀祖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意,厉声问道。

        “很简单,我觉得曹书记所说的要顾大局,是指我们双方都认可的大局这一条件下,大家要顾大局,但是我觉得在前期旅投司提出的条件来看,除了要求我们双峰要这样要那样外,并没有看到多少对于我们双峰县来说有价值的东西,你们描绘的虚无缥缈的投资回报利益分成,那是后话,我只知道按照旅投司提出的前置要求,我们双峰现在却要实实在在的付出许多,现在却什么都没得到,我觉得这很不公平,所以我认为这是你们认为的大局,而不是我们双峰的大局,对于我们来说,这是迷局,是困局。”

        陆为民眯缝起眼睛丝毫不在乎对方凌厉的语气,淡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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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零八节 决不妥协

        “虚无缥缈的回报收益?陆书记,你这话怕是有些言不由衷吧?如果这一切真是虚无缥缈的,那么我们旅投司这忙乎这么久,准备砸下几千万难道是钱多得烧心了,非得要砸在你们双峰地盘上来?你们双峰县会这么兴致盎然的和我们浪费精神谈什么合作开发?”

        罗耀祖冷冷一笑,强压住本来已经溜到嘴边的一些话语。

        你陆为民在陆海集团裴和杰与嘉桓公司桓子允面前不也是刻意炫耀卖弄说你们双峰旅游资源如何丰富,一旦开发出来将会成为第二个九寨沟和张家寨么?这会儿居然和自己说什么虚无缥缈这些狗屁话!

        “投资回报都有一个时间段,也都有风险,天下哪有坐等馅饼落下来的好事儿?谁付出得更多,谁就承担风险更大,谁就该获得更大的利益回报,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你们双峰县实质上也就是国有资源的一个代管者,我们旅投司拿出来的是真金白银,几千万进去,这还是第一期,后续还不知道会投入多少,你们只是做一些最简单配合,而日后经营运作都还要由我们旅投司依托省旅游公司的经营资源来经营,我想陆书记你应该看到了这一点,我们旅投司是你们最佳的也是唯一的选择!至于说在条件方面,我还是那个观点,有分歧差异可以谈,但是不能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那就没有多大意思了。”

        罗耀祖言语里略带轻蔑的语气让龚玉顺和王伯通心都是一紧,陆为民的性格他们都已经有所了解,有点儿软硬不吃的味道,而且这位县委副书记如此年轻,个性也很突出,罗耀祖这样刺激对方,说不定对方就会勃然大怒。

        陆为民却没有像龚玉顺和王伯通担心的那样怒发冲冠,而是诡异的大笑了起来,笑的似乎甚是欢畅。

        “罗总,你这番话听起来似乎不是在对一个合作伙伴说,而是在对你的下属发号司令啊,这可惜我们双峰县不是旅投司的下属部门。”陆为民语气转阴,变得更加淡漠,“双峰县下辖的旅游资源是属于双峰县人民的,而双峰县人民授权双峰县委县政府作为他们的权益代言人,而非你所说的什么国有资源代管者,这一点我想罗总似乎没有搞明白。”

        “你们拿出来几千万真金白银,那双峰县难道就是坐享其成了?我们要求在这个项目中获得属于双峰应得的权益,怎么听起来却像是我们在乞求施舍一般呢?你们旅投司拿出来几千万是真金白银,难道双峰县几十平方公里的资源开发权难道就是破铜烂铁?你们旅投司需要收益向你们的股东负责,双峰县委县府一样需要资源付出获得的收益对双峰老百姓有个说法,这是对等的!”

        陆为民的针锋相对让罗耀祖气势也是一窒,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不能堕了气势,否则在日后的谈判中更显得腰板不硬了。

        “这么说这国有资源一说反倒成了空话了,省里边和地区里边对双峰的管辖就是有名无实了,双峰县是独立王国,省里和地区定下来的事情都成了空谈,双峰县就可以推翻?”罗耀祖也有些阴冷的笑了笑,“陆书记,我要提醒你,下级服从上级,这是党的纪律,如果你个人有什么意见,可以保留,但是上级的命令必须要执行。”

        “罗总,你好像把很多东西混为一谈了。”陆为民轻蔑的扫了对方一眼,“省里希望省旅投司和双峰合作开发,只是一个意向性的意见,至于地区,那是指导双峰更科学合理的与旅投司合作,请你搞明白,是指导,并非命令,双峰县委县政府能判断一个合作方案是否对双峰县有利,能判断这个合作方案是否损害了双峰县利益,这是合作的根本,做不到这一点,无论是谁,都不行!”

        陆为民的话几乎要把罗耀祖噎得喘不过气来,他狠狠的盯着陆为民,半晌才吐出一句话:“陆书记,我可不可以把你这句话理解为双峰县的决定?”

        “如果旅投司依然坚持你们原来的意见,我觉得你可以这样理解,如果说旅投司能够认真而充分考虑我们双峰县提出的观点,我还是那句话,旅投司是我们双峰县合作开发骑龙岭和翠峰山风景区的第一选择,但不是唯一选择。”

        陆为民毫不退缩,双手环抱在胸前,泰然自若的道。

        “很好,我们旅投司会考虑你们的意见,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得寸进尺只会破坏谈判气氛,最终结果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罗耀祖盯着陆为民目光好几秒钟之后,这才吐出一口浊气,点点头,冷然道。

        ***************************************************************************

        罗耀祖一行人的丰田海狮先行离开之后,陆为民这才舒展了一下身体,活动了两下,轻松的招呼一直在一旁观察着这一切的萧樱上车。

        萧樱一直在紧张的观察着罗耀祖和陆为民之间的言辞交锋,双方的态度都很强硬,但是却都有留着一点余地,并没有把话说死,这大概就是谈判的艺术,萧樱觉得自己还真要好好在这方面学一学。

        不过今晚的饭局还是让她有些担心,尤其是叶绪平毫无来由的加入了进来,这让她这个协调小组办公室主任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叶绪平不是只挂名不做事儿的主儿,曹书记把叶绪平塞进来意味着什么也让萧樱有些惶然。

        聪慧敏感如她在叶绪平一出现就意识到了恐怕县里边在与旅投司谈判的问题上意见也一样有分歧,只不过这种分歧暂时还隐藏在一致对外的鲜明态度之下,毕竟旅投司提出的条件太过苛刻,县里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旅投司也应该清楚这一点,这也不过是他们漫天要价等待着坐地还钱的一种手段,但是当旅投司适当做出一些让步之后,县里的态度还会这么统一么?

        如果依然是陆为民一个人来主导谈判,也许没啥,但是叶绪平加入进来,在萧樱看来,叶绪平甚至隐隐就代表着曹刚的意见。

        她不确定罗耀祖他们看出来这一点没有,直觉告诉她陆为民和叶绪平两人恐怕会在和旅投司的谈判中出现分歧,分歧还会迅速扩大和激化,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轻盈的启动马达,陆为民一拨档杆,汽车灵巧的调头,出了竹门。

        他注意到萧樱的脸色有些沉重,略一思索就知道这个女人在担心什么。

        别看这个女人初入仕途不久,脑袋瓜子却是相当灵动,而且在做工作上也很有一套,知道很难和罗耀祖与龚玉顺取得共识,就很快把王伯通那里打通,难怪牛有禄很看好这个女人。

        “萧樱,有心事?”陆为民目光注视着前方黑暗,雪亮的汽车灯刺破夜幕,在山野里显得格外寂寥。

        “能没心事么?我就在琢磨,这明天开始的谈判,我该怎么办?”萧樱明眸流转,瞥了陆为民一眼,“内忧外患,焉能不败?”

        “内忧,癣疥之疾,无足挂齿,外患,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纸老虎而已,一戳即破,关键要我们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心底无私天地宽,随便他们说到哪里去,归根到底,要落到我们县里来落实推动,放心吧,翻不了天。”陆为民轻轻笑了起来,“罗耀祖他们才是内忧外患,有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的进入,我相信他们坐不住。”

        “可是地委那边……”萧樱咬了咬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出来。

        陆为民当然知道萧樱那一句地委里边的真实含义,地委那边就算是要施加压力也是个给曹刚,李志远和蔺春生要直接那自己说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萧樱是担心曹刚顶不住压力,最终推给自己,甚至有可能把好人做了,让自己做恶人,想到这里,陆为民倒是有些感激萧樱的一片好心。

        接触这么久,陆为民对萧樱的观感也有了很大改变,之前被永济小樱桃这个名头所误导,也难免有些偏见。

        陆为民也以为这隋立媛不去说了,流言所害,杜笑眉那里也是名不副实,而这萧樱是文体局的文艺尖子,这还不知道对少人垂涎染指,但是没想到萧樱的表现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牛有禄坚定不移的推荐一度让他有些怀疑老牛这家伙是不是也曾经“啃”了这颗不算嫩的嫩草,但是这快一个月接触下来,陆为民觉得萧樱的表现是当得起这个副局长兼协调小组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的。

        “你也别太在意罗耀祖在那里虚言恫吓,地委那帮人也不是傻子,或许在不超出原则底线的情况下会帮旅投司这帮人说话,但是真正过线的事情,他们也需要考虑县里的感受,哼,这马上年底就是几百万亚洲国际事件的集资款兑付问题,真要过不了这关,地委不会给曹书记好脸色看,我看那些个干部职工的家属们怕也真要到县里领导们家里过年了。”陆为民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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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零九节 走自己的路

        听到陆为民提到亚洲国际事件集资兑付问题,萧樱俏脸忍不住一烫。

        在这件事情上她对陆为民也是心怀歉疚,之前陆为民特意提醒她要注意亚洲国际风险,可她却以为对方对自己有非分之想,所以对陆为民态度也一下子变得相当冷淡,后来亚洲国际骗局爆发,她才明白自己是误解了对方的好意。

        她想要当面向对方道歉,却又担心对方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自己这么去正式道歉反而不妥,所以也就只是通过牛有禄的口说了自己道谢,今天听得陆为民随口提起亚洲国际骗局,心中也是一动。

        “陆书记,亚洲国际的事儿我还没有感谢你,我和牛局都是没听你的劝,结果才被陷进去,……”萧樱有些不好意思的拂了拂垂下来的发丝。

        “得,这种事情之前谁也没有遇到过,难免,县里比你聪明的人多了去,还不是一样?”陆为民笑了起来,“吃一堑长一智,日后这些个骗子还想来咱们县里行骗,那就没这种好事儿了。”

        “得了,陆书记,还来?真把我们双峰人当一群猪啊。”萧樱见陆为民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心情也就舒畅了不少,表情也生动起来,娇嗔般的白了陆为民一眼,“不过陆书记,话说回来,这几百万大包袱搁在县里身上,今年年底能兑现得了?那天我听杨县长说,这兑付资金是由您来负责筹措,我感觉您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这钱从哪里变出来?”

        听得萧樱话语里关心的意思,陆为民心里也是很舒服,能够被一个绝色美女关心,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会让一个男人感到得意和自豪,陆为民不是圣人,自然也不例外。

        “曹书记倒是会压担子,这事儿就搁在我身上了,七百多万呢,我不是神仙,说变就能变出这么多钱来,不给我政策不给我权力,我哪里去弄?”

        汽车从机耕道驶入大路,在翻坎儿的时候重重的颠簸了一下,萧樱大概注意力都放在了陆为民话语上来了,没太在意,身体一晃险些倒入陆为民怀中,惊慌之下,下意识的伸手就在陆为民大腿上一撑,没想到这一撑居然就这么巧,硬生生的按在了陆为民的命根子上。

        这天气热,本来就穿得单薄,萧樱坐在陆为民身旁,幽香袭人,笑靥如花,是男人都免不了有些想入非非,加之又喝了几杯酒,陆为民虽然刻意控制,但是总还是有些意动神摇,只不过还能控制,但被萧樱突如其来的一按一撑,立时就是一个激灵。

        三菱蒙特罗的油门感应很灵,随着陆为民下意识的油门一踩,汽车怒吼着猛冲出去,直奔路边大树而去,在萧樱的惊叫声中,陆为民猛地向右一打方向盘,汽车车身微微倾斜而起,轮胎在柏油路上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汽车车头险之又险的擦着碗口粗的大树划过,整个车身都已经倾斜起来,陆为民暗叫一声不妙,但是这时候他也无可奈何,只能乞求上苍保佑。

        好在三菱的稳定性还算相当不错,压着路边被拉了回来,路旁就是一个三米多深的河沟,陆为民踩住刹车将车停在路边时,萧樱已经吓得捂住了眼睛,被惯性甩过来横倒在陆为民腿上。

        如果说先前被萧樱那一按还只是让陆为民激灵了一下,这一会儿几乎被吓傻了的萧樱却横倒在自己两腿间闭着眼睛不敢抬头就真的是赤裸裸的诱惑了。

        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单薄的短袖衬衣让萧樱那光洁腴润的胳膊紧紧的挤压在陆为民大腿间,由于双手吓得捂住了眼睛,胸前那一颗纽扣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动作而挣开来,露出深凹的乳沟和猩红的乳罩,就这么横亘在陆为民身上。

        也许是真的被吓住了,这种姿态持续了几秒钟之后,萧樱才从懵懂中猛然惊醒过来,羞得满脸通红,一翻身从陆为民身上撑起身体,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在鲁莽的乱按,而是拉着车座椅起身。

        “对不起,陆书记,我……”萧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惶急之下,甚至连泪影都在眼眸中浮现出来,显然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太丢人不说,而且如此危险,差一点就把两个人的性命都给“报销”了。

        “没事儿,看来这安全带不系还真是危险,这一下子把我们两个‘报销’在这里,没准儿明天流言就得满天飞,帅哥书记和美女局长一车两命,变为同命鸳鸯,不知道还得有多少人拍手称快呢。”陆为民也是吓得不轻,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打趣着安慰对方。

        萧樱原本还有些惶急不安的心情被陆为民这一说,立时就放宽了不少,对眼前这个男人如此体贴风趣心里也是一暖。

        先前两人虽然也接触不少,但是更多的是工作上的接触,萧樱只是觉得这个年轻男子口才极佳,眼界视野相当宽广,知识也极其渊博,说起工作来头头是道,很容易让人跟随着他的思路走,不过从亚洲国际借款事件和刚才这一幕表现出来的大度风趣,让萧樱对陆为民的感觉又有了一些不一样。

        “瞎说些啥!”陆为民的话还是让萧樱有些羞不可抑,“有你当领导的这么说话的么?”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活跃一下气氛,瞧你的脸,吓得都变色了。”陆为民摊摊手,“放松一下,也好定定神,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萧樱,看来我们俩今年要交好运了。”

        “我能有啥好运,怕是您才有好运吧。”萧樱摇摇头,脸色也有些说不出的落寞,“我就当这个副局长,局里边都有不少人说闲话,你说这女人要想做点儿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

        “不管是男是女,你想要做事情,都一样难,因为做事就涉及到利益牵扯,你占了这个位置,也就意味着人家的机会少了几分,有些人是只想占位置却又不想担风险不愿做事,对于我们来说,占这个位置,是因为这个位置能够更好的发挥自己的能力,实现自己的想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你占了这个位置,那你就得要做事,否则不但是对不起对你寄予厚望的组织,也对不起那些被你挤掉了机遇的其他人,别人越是嫉恨你,你就越是要做出成绩让他们心服口服,这才对得起他们,也才对得起自己。”

        陆为民的这一番另类解释让萧樱也是耳目一新,想一想也是,只要不负自己的理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情,又何须太在意别人看法?真要在意,那也应该去做得更好,赢得更多的人的尊重。

        对面已经看到了汽车的灯光,意识到这样坐下去不妥,陆为民终于重新把汽车启动,缓缓的驶离了路边,重新回到公路上。

        “陆书记,那您在这个位置上的想法愿望又是什么呢?”萧樱目注前方,悠悠的问道。

        “我?”陆为民瞥了一眼对方,见对方表情很奇特,既像是认真专注期待着自己的回答,又像是有些揶揄和调侃,想要看看自己会不会是说一番大话,他笑了笑,“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还是假话?谁愿意听假话,当然是真话!”萧樱瞪了对方一眼,娇嗔道。

        “嗯,但我所说的假话未必就不值一听,真话听起来却未必让人完全相信,真话假话,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陆为民笑起来,若有深意的道:“现在这个社会,说所谓的真话往往没人喜欢听,说所谓的假话却更能博得领导们的喜欢,下属们的‘敬重’。”

        “那我能不能听一听您的假话和真话呢?”看见陆为民有些深沉的笑容中略带一丝无奈,萧樱心里也是没来由的一跳,嘴里的话也下意识的就说了出来。

        话一出口,萧樱才觉得自己这口气似乎有些亲密轻佻了一些,但是话已经出口,却又难以收回,只能低垂下头,把目光转向一边。

        “很简单,真话就是我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就想做一番事业,让双峰的经济发展跳出窠臼,让双峰经济发展在全地区独领风骚,也能让双峰老百姓从中受益,也不枉我从地委下来双峰干一番;至于假话么,那就是姓陆的想要借这个位置哗众取宠也好,标新立异也好,做点吸引人眼球的事情,博个出位的名头,引起领导的注意,再利用自己的人脉资源,能尽早跳出双峰这个旮旯地方,寻找一个更好的发展前途。”

        汽车缓缓的停到了萧樱家住的小南街上的二轻局宿舍门口,陆为民淡淡的道:“你相信我的真话还是假话?”

        萧樱推开车门,下了车,深深的盯了陆为民一眼,“真话还是假话,我想不在于我或者其他什么人相信什么,而在于你自己内心想做成什么,以你的本事,我想并不需要谁承认什么,而且我相信你做的一切,终究也会有人看得到。”

        说完之后,萧樱嫣然一笑,挥了挥手,潇洒的离开,陆为民坐在车上看着对方娉婷婀娜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这才若有所思的摇摇头,笑了起来,这个女人,居然也敢用自己的话来教训自己,有点儿不一样的味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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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一十节 强硬

        “我说过了,对于骑龙岭风景区开发有限公司的股权构成我们不设前提,如果旅投司觉得在资金上有问题,县里觉得可以考虑引入其他资本进来,而且我也觉得如果在资本构成上多元化一些,风景区开发出来之后需要推介,也能够最大限度的利用股东们的人脉资源,这也有助于日后骑龙岭二期开发乃至包括翠峰山风景区开发上的合作,罗总,你觉得呢?”

        窗外阳光明媚,碧空如洗,令人心旷神怡,但是在县委会议室里却是乌云密布,阴霾遮天,整个会场气氛笼罩在浓郁的雷暴之下。

        陆为民双手合叉,双肘靠在桌案上,笑吟吟的注视着对方。

        罗耀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内心的愤怒,缓缓的摇摇头,“陆书记,如果你一直坚持这样的态度,我想我们和双峰县就无法谈下去了。”

        “哦?我这个态度有问题么?”陆为民讶然的摊了摊手,环顾了一下左右,显得有些无法理解一般,“罗总,你觉得我这个态度有什么问题?你说从省道315到垛子口集镇的道路要由县里来修建,我说我们县里没有这个财力,能不能由景区开发公司来修,你说不行,景区开发公司资金有限,要用到刀刃上,行,既然资金有限,为什么不能多引入一些合作伙伴呢?这样资金更充裕,也能够更大力度的开发,我觉得这是好事啊,你又说我态度有问题,我就不明白了,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总不能完全按照你们旅投司的设定好的条件来办,那这还叫什么谈判,还不如叫安排指令就行了,你们安排好协议文本,指令双峰县只管签字盖大印就行了,那该多好,还谈什么谈?”

        “陆书记,请你放尊重一些,我们不是在耍嘴皮子,而是在进行正式谈判。”被陆为民有些无赖的口气给激得差一点就要爆粗话了,龚玉顺实在按捺不住,语气也就变得有些不客气了。

        “放尊重一些?我这是在耍嘴皮子,敢情我刚才的建议在你们旅投司眼里就是耍嘴皮子玩无聊把戏?”

        陆为民嘴角浮起的冷笑在罗耀祖眼中显得那么可恨,他发现他从来没有这样讨厌一个人,这个家伙简直就是厕所里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软硬不吃,但是你却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钢针一般扎在己方的心上。

        陆为民一样对旅投司这帮人腻烦透顶了,他不知道这帮人哪来那么强的优越感,真还觉得这骑龙岭风景区就得要他们旅投司来开发,离了旅投司,谁都玩不转?天大的笑话,这个世界离了谁都一样转,骑龙岭风景区的开发也一样!

        “那我不得不请你们也放尊重一些,尊重我所说的一切!我不是闲得没事儿干,来和你们玩无聊的文字游戏,也不是在谁面前虚言恫吓,玩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因为旅投司不是天子,而其他有意来我们双峰投资开发的投资商也不是诸侯!在我的感觉里,或许旅投司在以前是最合适的开发合作者,但是现在这种最合适的条件因素正在飞快的消逝!如果有必要,我相信双峰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下一个有诚意的合作者!这一点,请你们务必相信!如果旅投司觉得无法合作下去,那也悉听尊便!”

        陆为民最后一句话是掷地有声,充满了自信。

        “陆书记,叶县长,这是你们双峰县的决定?”罗耀祖扫了一眼在陆为民旁边坐着的叶绪平,阴阴的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陆为民毫不退缩,但是叶绪平却有些发急,一边打着圆场插话,一边给陆为民使了一个眼色,“罗总,这是什么话?刚才陆书记也说了,我们双峰的最佳选择依然是旅投司,有分歧很正常,大家可以就这些分歧来慢慢谈嘛,别生气,喝口水,喝口水。”

        “王总,省旅投司注册资金不过五千万,我听说省投资公司实力雄厚,难道就不能多投点钱,也省得罗总左右为难,你能不能和谭总汇报一下,对省旅投司适当增资,扩大股本金?我觉得这对你们省投资公司来说应该不是问题才对啊。”

        陆为民没有理睬叶绪平的打圆场,径直向在这次谈判中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伯通道。

        罗耀祖燃烧着愤怒的目光狠狠的落在了王伯通脸上。

        对于这个代表省投资公司的副总,罗耀祖一直不太放心,省投资公司一直希望在旅投司中占据控股权,但是省旅游公司通过省里的关系没有同意这个意见,眼下省旅投司和双峰县扯破脸,也很难说省投资公司会不会借此发难。

        因为当初之所以成立旅投司所涉及到的首先开发项目就是骑龙岭风景区,而省投资公司也专门来人考察了骑龙岭的情况,认为骑龙岭的条件的确值得开发,这才大力支持成立旅投司,但是对于未能在旅投司里占据控股地位也是非常不满,省财政厅方面为此也和省旅游局在省政府里边打了不少口舌官司,但是省里最终还是认为省旅游公司在开发旅游资源中经验更丰富,能够更有效率的推进开发,所以确定了由省旅游公司控股的原则。

        王伯通脸色有些尴尬,他是旅投司的副总,但是他更代表着省投资公司利益,对于这个没能由省投资公司控股的旅投司,他就直言不讳的向省投资公司的老总谭德明说这是一个鸡肋,要么由省投资公司控股,要么就干脆退出,省旅游公司一帮人思想观念保守,目光短浅,在开发中过于计较利弊得失,无视合作伙伴的利益,所以才会导致谈判僵持不下。

        王伯通和萧樱关系处得不错,萧樱也把双峰的一些观点意见转达给了王伯通,但是王伯通也知道自己在旅投司里说话算不了话,毕竟旅游公司才是控股股东,而罗耀祖才是法人,自己若是帮双峰方面说一说,弄不好更要招来罗耀祖和龚玉顺的不满。

        他也向谭德明汇报过这些情况,谭德明也一样无可奈何,只能向省里有关领导反映,但如果和双峰的谈判一直没有结果,省投资公司也要考虑如果真的无法打开局面,那么省投资公司要么增资控股,要么是不是该退出旅投司这个意见。

        陆为民这会儿把话题点破,无疑是在罗耀祖和王伯通之间点燃一把火,这种情形下,王伯通也觉得很难受,他不赞同罗耀祖的一些观点,但是同样也认为双峰方面提出的一些意见太过于苛刻,只能通过谈判来解决,但是双方在这种情况下要谈下去的的确有些渺茫,都不愿意让步,这谈判破裂也就是必然的了。

        “陆书记,我现在是省旅投司的副总,省投资公司的事情不过我管,当然你的意见我可以代为向谭总转达,不过现在我想我们还是要继续就骑龙岭风景区开发的事情来谈判,这才是咱们的正事儿,我赞同叶县长的意见,有分歧正常,我们可以通过谈判来解决,大家互谅互让,这样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王伯通苦笑着搓着手,看了一眼罗耀祖,又看了陆为民一眼,这才慢吞吞的道。

        “谈判没问题啊,我们不是一直在谈么?可罗总刚才说了,如果我们双峰要考虑引入其他合作伙伴,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我有些无法理解,什么时候哪一级部门规定了双峰旅游资源的开发就只能由省旅投司来独家垄断开发了?行,你要独家垄断也不是不可以,可你得有这个实力啊,这里资金不足,那里资金有限,这样该县里自个儿出资,那里该乡镇无偿提供,如果我们县里真要有这笔资金,我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开发,还需要找外人来?资金不足,却又不允许其他合作伙伴进来,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为民将身体往后一仰,身体靠在椅背上,摊摊手,环顾左右,满脸无奈的道:“诸位,旅投司不愿意和我们谈下去了,我们这热脸贴冷屁股也不合适是不是,你们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叶绪平脸色微微一变,陆为民根本就没有把他的意见放在眼里。

        他原本认为县里可以先退一步,先易后难,先把垛子口乡到骑龙岭山口这一段占地问题由县里承担下来,换取旅投司在垛子口乡到S315道路改建工程纳入总体开发规划上省旅投司的让步,至于说在股本分配上,可以再下一步来谈,但是陆为民根本就没有接受。

        陆为民认为应该把这些问题拿到一块儿来一次性确定下来,而不能这样分步走,这样会给旅投司以一种姿态,那就是县里是有让步余地的,而且占地那一块也是涉及到几十万补偿,对于双峰来说,现在一万块钱都很重要,更不用说几十万了。

        更为重要的是,陆为民认为省旅投司这样的要求纯粹是无理要求,一旦县里让步,就是开了一个坏头,今后很多事项上都会出让县里陷入被动,这个头不能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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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一十一节 老板的圈子

        叶绪平第一次意识到陆为民的强势。

        这个家伙才担任县委副书记几天时间似乎就找到了感觉,很轻松如意的融入了县里边,这一点不能不说这个家伙很有些手腕。

        无论是县委办副主任乔庄还是文体旅游局副局长萧樱,抑或是洼崮区委副书记章明泉,似乎都毫无保留的支持陆为民的观点,陆为民用前期的准备工作把这几个人都牢牢的捆绑在了一起,统一了思想观点,让自己提出的观点竟然得不到一个人的附和认同。

        他并没有愚蠢到直接向陆为民的观点提出质疑,只是很委婉的表达了县里可以在一些枝节问题上做出更为灵活的姿态,但即便是这一点也没有得到陆为民的认可,这让叶绪平也有些不满。

        所以在陆为民旗帜鲜明的表明态度之后,叶绪平索性就不吭声了,由得陆为民去搅和。

        罗耀祖那里他也能够有个交待,该努力他已经努力过了,这个协调小组组长是陆为民而不是他叶绪平,他罗耀祖看着办。

        要想真正按照旅投司的意图谈下来,不拔掉陆为民这颗钉子不行,而能不能拔掉陆为民这颗钉子,曹刚已经走出了第一步,把自己送上了协助陆为民来谈判的这个位置,而关键的第二步就要看罗耀祖的本事了。

        陆为民有些夸张语气和姿势把罗耀祖噎得胸脯一阵急剧起伏,他死死的盯住对方,但是对方依然是那种略带揶揄的轻松姿态,并没有把这个事情当做一回事,其有恃无恐的姿态让罗耀祖内心压抑不住火气,你哪来这么多的自我感觉良好,还真以为动不了你了?

        一个县委副书记而已,就算是给夏力行当过秘书又怎么样?不能把你给撤掉,但至少可以让你在这件事情上挪挪位置,他罗耀祖有这个信心!就凭旅投司这几千万资金摆在这里,他就不信丰州地委还真能对此熟视无睹,还真要为了这点意气而护犊!

        看见罗耀祖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收拾东西,陆为民有些意外之余,倒也有些佩服对方如此硬气,他也不言语,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一行人收拾好东西扬长而去,倒是要看看对方这硬气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叶绪平假意的挽留了几句,但是并没有起到效果,也就不再多做挽留,只是假意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过身来,“陆书记,看来老罗他们是真有些意气用事了,谈判谈判,本来就是要通过不断地谈才能达成妥协,这样做算什么?”

        “老叶,没事儿,他们会回来的,我们不想和谁过意不去,但是在涉及到我们县里自身利益时,却不能不得罪一些人啊,谁让咱们双峰是个穷地方,欠一屁股债呢?这七百多万集资款的兑现怎么来兑现?我估摸着都能让曹书记落几绺头发。瞧吧,曹书记又得替我挨尅了,嘿嘿,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挨骂挨惯了,领导印象加深了,没准儿曹书记就该高升了。”

        陆为民笑了起来,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这让叶绪平内心也更是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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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会议室一出来,陆为民就招呼章明泉一起走洼崮。

        比和旅投司谈判重要的事情还多了去,他早就料到了今天的谈判持续不了多久,所以竟然预先约好了县农行行长、县信用联社主任一道到洼崮区调研改制企业发展发展工作。

        “陆书记,你是安心要和旅投司撕破脸啊?”章明泉也不客气,径直跳上陆为民的车后座,和陆为民并排而坐。

        何明坤现在已经充当着驾驶员角色,事实上他也很喜欢这个角色,陆书记这辆宽大的日本原装进口越野车性能可比书记县长那两辆桑塔纳强太多了,惹得书记县长司机有时候都要寻摸过来试试手感。

        “是他们存心要和我们过意不去,哼,这人自我感觉太好,就很难听得进忠言,我和罗耀祖私下也谈过几回,我承认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没有省旅游公司那么多资源,也没有省旅游公司那么丰富的开发经验,但我也提醒过他,考虑一下我们县里处境,不要逼人太甚,见好就收,我甚至也做好了做一些让步的准备,但你看看他们的嘴脸。”

        陆为民在谈判会场上是态度昂扬坚决,但是下来之后却一样也有些遗憾,“这种谈法是谈不好的,有句话说得好,不撞南墙不回头,罗耀祖仗着有地区领导给他们撑腰,肯定想要压县里一头,地区里边不给他们一个底儿,他是不会清醒过来的。”

        “可是这事儿李书记专门委托蔺秘书长来协调,说明地委的重视,这样耗着僵着,地委那边怕也不好交代吧。”

        章明泉虽然也知道陆为民素来不打无准备之仗,但是这一次情况略有不同,是地委书记亲自过问的项目,让地委秘书长亲自督办,这县里要扛着,很难说地区里边怎么想,尤其是曹刚在谈判中一直不露面,前期都交给了陆为民,现在又把叶绪平给塞了进来,这是不是一个信号?

        陆为民瞥了章明泉一眼,他知道章明泉在担心什么,对方是担心曹刚在背后使绊子插刀子,这边自己和旅投司争得头破血流,僵持不下,地委主要领导责怪下来,曹刚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自己头上,弄不好他再摆出一个顶不住的架势,最后出面来做个和事老拍板让步,他把啥好事儿占完了,自己却是吃力不讨好。

        “地委那边好交代不好交代不是我的事儿,曹书记要我负责解决年底七百多万亚洲国际事件干部集资兑付问题,我哪来钱?洼崮区的乡镇企业改制没落下几个钱,就算是双塬区的企业改制能挤出几个,估计六百万也就顶天了,可这不是县里的钱,是人家双塬区几个乡镇的集体资产,借可以,要想借了不还,怕不好说,就算老孔大方,估摸着能硬着头皮把他们区里干部那些集资解决了,县里就阿弥陀佛了,那也不过就是不到八十万,这还剩下七百万左右,拿什么来兑付?哼,不在骑龙岭风景区开发上打主意,哪来钱?”

        陆为民话一出口,章明泉脸色都变了,忙不迭的道:“陆书记,这骑龙岭风景区开发该属于我们洼崮区和垛子口乡的那一份儿你可不能大手一挥慷慨了啊,要不你我都没法向区里和垛子口乡交待啊。”

        “行了,明泉,我还不至于做那种没心没肺的事儿,何况就算是和旅投司谈下来,那也是股权,哪来现钱?那点补偿款该给人家垛子口乡就得如数给人家垛子口乡,县里和区上都别去打主意。”陆为民没好气的道,显然是对章明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些不满。

        “嘿嘿,陆书记,您别见怪,您现在是县委副书记了,站的角度不一样了,我就担心万一曹书记或者其他那位县领导给你灌了迷魂汤,您一下子就应承下来了,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至于说那点补偿款,您放心,该垛子口乡的,我们区上一分一文不要。”章明泉挠了挠脑袋,讪讪的道。

        “得了,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陆为民斜睨了对方一眼,他和章明泉的关系已经超越了一般的上下级关系,甚至比起与齐元俊在一起时还多了几分随意和亲切,“不过这是好事儿,能为下边争取应该的利益,这是一个当领导干部最起码的素质,如果只是一味想要讨好上边儿而无视下边儿的利益,我不能说这个人能力有问题,但是从为官的官德或者说职业道德上来说,就有欠缺,我看不起这种人。”

        章明泉默默地点了点头,何明坤却是竖起耳朵听着陆为民和章明泉的交谈,谈这些话老板从来没有避讳过自己,何明坤也意识到自己在一步一步被纳入老板的圈子里。

        他下意识的想要把老板的圈子进行一个划分,章明泉和齐元俊无疑是老板最信得过的人物,应该属于核心圈子,而像文体旅游局局长牛有禄、双塬镇党委副书记巩昌华、县公安局副局长巴子达这几个也算是和老板走得比较近,但是要和章明泉与齐元俊相比,又明显有差距。

        像最近他也注意到县委办副主任乔庄和萧樱也和老板来往密切起来,按照他的感觉,他觉得萧樱日后很有可能会加入老板的圈子,甚至可能比现在与老板更密切的牛有禄、巩昌华更快融入老板的核心圈子,但是这段时间一样和老板走得很密切的乔庄却未必,这纯粹是一种直觉,他也说不出原因。

        有些东西都得慢慢领悟,当秘书除了其他几个很多人都能做得到的基本要求外,最关键的还是悟性,这是关恒送给何明坤的一句话,何明坤深以为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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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一十二节 折服

        在何明坤眼中,老板来双峰工作工作时间不到一年,而且如此年轻,却能这样快的赢得了不少人的“拥戴”,这固然和老板的身份地位有关,但是也与老板为人行事有很大的关系。

        他还没给陆为民当秘书时,就曾经听到过当时某位镇上领导和县里一位局行领导闲聊时无意间提起过,说也不知道陆为民使了啥迷魂药,就能把章明泉和齐元俊这两个连朱明奎担任三年区委书记都未能压服的人给“收服”了。

        说吃迷魂药这一说固然是有些夸张了,但是也由此可见老板在为人行事以及人格魅力上的本事。

        要说章明泉和齐元俊都是四十出头的老资格科级干部了,而且在区乡上担任多年领导,一般的县级干部你想要让他们服气,没点真本事想都别想,但陆为民以如此年龄和资历,却能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就把洼崮区里大家公认最难对付的两个人给折服了。

        而且何明坤感觉的出来,章明泉对陆为民的亲近和尊重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那种完全因为老板所处的位置,这种发自内心的尊重只能是在工作中通过让他们敬佩信服的表现才能获得。

        像萧樱先前对老板也有些警惕,何明坤印象很深,萧樱第一次来老板办公室送五一民德杯文艺汇演时的态度就很冷淡,但是后来就和老板逐渐熟悉起来,尤其是在担任文体旅游局副局长兼协调小组办公室主任之后,更是很快就成为老板的得力助手,连何明坤都要承认萧樱在许多问题上比自己考虑得更周全细致,而且在对付旅投司那帮人时也更有手腕。

        乔庄因为什么原因向老板靠拢何明坤不太清楚,但是乔庄对老板的尊重却不像是表面做作;巩昌华入了老板法眼很正常,都说杜笑眉和老板关系不一般,这一点上何明坤倒是不想去多想,有些问题得装聋作哑,自己能给老板当秘书,巩昌华也出了不小的力,这一点何明坤铭记在心。

        陆为民和章明泉之间的谈话并没有避讳何明坤,陆为民素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连自己身边的秘书都没有办法驾驭,那陆为民觉得自己恐怕做人就真有些失败了,那还相当好这个县委副书记就更成了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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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显坤老远就看见了魏德斌的车停在了洼崮区委院子里,看样子今天这位年轻的县委副书记是打算要好好敲打敲打自己和魏德斌两个了,没见着工行、建行和中行那几位,也不知道这位陆书记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尤行长,您也来了?”看见尤显坤从车上下来,魏德斌吃了一惊,把自己的烟蒂灭了,赶紧下车来,“您也是陆书记招来的?”

        “嗯,陆书记刚和我打了电话,他在路上了,马上就到。”尤显坤接过魏德斌递过来的烟,从腰间的打火机皮套里拿出一个相当精美的都彭打火机,很潇洒的点燃烟,吸了一口,“老魏,你和陆书记打交道多一些,这人咋样?”

        尤显坤也是才从地区农行下来担任县农行行长,对于下放县行当行长尤显坤自然是乐意的,但是对于被下放到双峰却又让他很是沮丧,不过行党委研究已经决定了,他也无可奈何。

        作为老资格的昌江银行学校毕业生,又是黎阳地区人行最早一批送到昌江财经学院进修的业务干部,他在地区农行里也算是打磨了多年了,论业务,论资历,尤显坤自认不输于任何人,可身边无数人都已经爬了起来,却总是轮不到自己头上。

        那一批进修的同学里,现在当地区行专业银行行长的都有了,最不济的也是哪个县行的行长了,可就是自己也就是今年才算是抓住了这样一个机会下来,还下的是双峰这样一个在全地区都排在末尾的穷县上。

        穷县也就意味着无论是在业务的质还是量上都难以尽如人意,省行今年据说要搞商业银行试点探索,要求各个地区都要有选择的进行试点尝试,但是具体要求却一直没有下来,尤显坤听说舒行长在这方面很有想法,希望丰州地区农行能够在这方面走在前面,提出了既要大力支持地方经济建设,但是更要按照商业银行发展方向进行尝试,降低不良贷款率。

        可陆为民这一招见就让刚下来的尤显坤心里有些发麻,尤其是在获知这个县委副书记还是前任地委书记现任省委秘书长的秘书,尤显坤就更觉得只怕今天的召见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对陆为民并不熟悉,但是魏德斌应该是和陆为民打过交道的,所以他得问一问。

        就目前来说,县信用联社在人事上依然隶属于县农行管辖,业务上也受县农行指导,但是在业务工作中却是各行其道,尤显坤初来乍到,对县农行班子也还在熟悉过程中,县信用联社这边都还排在后边,他目前也只认识联社班子里几个成员。

        听得尤显坤问及陆为民的情况,魏德斌也觉得有些难以回答,想了一想之后才道:“陆书记很年轻,可能尤行长你也知道,他原来是地委夏书记的秘书,下来之后担任县委常委兼洼崮区委书记,在洼崮区搞了乡镇企业产权改制工作,现在洼崮区所有乡镇企业都已经改制为私营企业,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们那边几个信用社的一些呆账死账都获得了一些机会,改制后这些企业的情况变化比较大,因为要求发展,所以对资金需求很饥渴,所以也就对一些原来的历欠偿还了不少。”

        尤显坤皱了皱眉,“我是说陆书记此人的怎么样?好不好打交道?”

        “还行,这人要看人,有些人觉得他很难打交道,言辞犀利,不留情面,有些人却觉得他这人别看年轻,却很有亲和力和说服力,而且脑子很好用,口才也好,说起事情来一套是一套,你多接触几回就知道了。”魏德斌笑了起来,“不过这位陆书记可是有名的胃口大,条件高,我都怕他召见了,召见一次就要提一大堆问题,弄得我每一次听了他提出的问题,都要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来改进工作,要不下一回,他又得要在会上点名。”

        “胃口大?他是管经济的副书记,这么说,这一次又是要我们给那些个乡镇企业贷款?”尤显坤下意识的问道,但马上又反应过来,惊讶的张大嘴巴:“你刚才说洼崮这边已经没有乡镇企业,全都是改制为私营企业了?”

        魏德斌这才意识到刚才这一位并没有认真听自己所说的话,这个时候才回过味来,不过尤显坤也算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当然不好多说什么,点点头,“嗯,洼崮区这边已经没有真正地乡镇企业了,都改制了,通过产权转让,基本上都是由原来企业的负责人或者管理人员、技术人员把它们买了下来,改制的时候争议也很大,我们也一度担心这些企业改制之后能不能达到促进发展的目的,但是我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至少我是这样看的,改制后这些企业都得到了长足发展,无论是管理水平还是财务状况都得到了相当大的改善,如果不是政策限制,我还真恨不能把所有款子放给这些企业,至少比起原来那些政府控制的乡镇企业要稳当得多。”

        惊讶的张大嘴巴的尤显坤显然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一个区的乡镇企业居然全数改制成为私营企业,把集体企业变成彻头彻尾的私营企业,而且不是一家两家,而是一个地域内的所有企业都这样给改了,处理给私人,这个陆为民难道就这么胆大包天,而地区里边也是对此没有反应?

        “老魏,你的意思是说,今天陆为民把我们俩招来的目的是要让我们给这些私营企业放款?”尤显坤努力把心思收回来,沉声问道。

        “应该是如此,我看过洼崮和沙梁两个乡信用社的报告,由于改制之后原来的乡镇企业都变成了私营企业,现在的企业经营者积极性很高,他们都在积极谋求扩大生产规模,像沙梁乡的长河紧固件厂和洼崮的启明非标件厂,现在产品都是供不应求,两家企业都争取上新的生产线,像真正来洼崮落户的企业比如丰祥药业和昌南地区中药材专业市场,他们目前都不需要贷款,真正需要贷款扶持的还是那些刚刚完成改制不久的企业,他们希望抓住现在的时机。”

        魏德斌挠着脑袋苦笑了一下,“陆为民这个人最难对付的就是这个人记忆力极好,他会钉着要你回答或者给个说法,绝对不会忘记,你一旦答应了,就得要兑现,可我觉得我们很难抵挡得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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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一十三节 银行这塘水

        尤显坤来双峰时间不长,和陆为民也只是接触过一两次,都是在会议上,并没有真正深层次的接触。

        之前他也听说过好像双峰在搞乡镇企业改制,不过乡镇企业虽然在名义上属于农业系统中,但是地区农行素来对乡镇企业的经营状况持怀疑态度,也就敬而远之,顶多也就是各县信用社会碍于各县县委县府面子给些贷款指标,但是都有较为严格限制,而农行本体基本上不会参予对乡镇企业的贷款。

        不过尤显坤也知道像双峰这样基本上没有国有工业支撑的农业穷县,工业这一块基本上是靠乡镇企业撑场面的,他来双峰县农行之后也了解过县农行的放贷情况,还算好,严格执行了地区农行的政策,对乡镇企业放款执行得相当严格,除了县委县府打招呼的特殊情况,基本上不考虑,但是这也带来一个很大问题,那就是农行放贷规模和效益都相当差,基本上充当了政策性银行,在商业性这一块就显得很瘠薄。

        尤显坤在黎阳地区农行憋屈了那么多年,又在丰州地区农行组建之后搁了这两年才下放出来担任双峰县农行行长自然有其门道,他知道新来的舒老板能够把自己放下来固然有一些私人因素在其中,但是其中有一条很重要原因就是舒老板对自己业务能力比较认可,希望自己能来双峰这个冷盘子炒出一盘热菜来。

        之前他也是雄心勃勃想要在双峰来做一番事业,但是来了之后,严峻的现实让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双峰的情况比起其他几个县来更不容乐观,工行系统据说已经明确对双峰只收不贷,亚洲国际事件让双峰县委县政府在银行体系中的信誉度和形象一落千丈,一千万信用担保就敢这么没做多少调查就签字画押,最终导致这笔款项被转出,现在虽然已经报案,但是很显然已经转出境的款项再想要追回来太过虚无缥缈。

        再加上众所周知的亚洲国际干部集资款还有七百多万没着落,听说县里给干部们承诺的是会在年底之前兑现,这也让尤显坤对双峰县财政能力产生了极大的质疑,这样一个去年财政收入才两千多万的穷县,这么一弄,基本上财政就是濒于破产的境地了,也不知道双峰县委县府打算怎么来面对。

        对于这样一个状况尤显坤先前的心已经冷了,不过他也听说过陆为民的大名,也很想找机会接触接触这位年轻得吓人的县委副书记,看看对方究竟有什么门道,所以对方的秘书一通知他,他就立马应承下来。

        “嘿嘿,老魏,看来陆书记是很看重咱们农行系统啊,这工行、建行和中行都没通知,就咱们俩,这是有为而来啊。”尤显坤若有深意的笑了笑。

        “尤行,你接触一下就知道了,这人很有些门道。”魏德斌也不多言,陆为民他接触过两回,但是交道也不算深,这位新来的尤行长他之前接触也不多,这都还在各自地盘上熟悉情况。

        二人正说间,一辆三菱蒙特罗滑入区委大院内。

        陆为民下车就看见了尤显坤和魏德斌两人,笑着迎上去和二人打着招呼,章明泉也跟着下来和两人寒暄着。

        “陆书记,今儿个在这里召见我和老魏,是不是有啥好事儿要照顾我们啊?”尤显坤在地区农行也是干了多年的角色了,对这些地方干部并不陌生,只是对双峰这边的干部没有那么熟悉,但是他也是一个自来熟性格。

        “呵呵,还是尤行长会说话啊,老魏那里我一打电话,我都能感觉到老魏皱起的眉头,大概也在想,哎,这姓陆的看来又有啥破事儿得盯上我们了,瞧尤行长说的,双峰这破地方还能有啥好事儿,别又给弄出来一个像亚洲国际那样的窟窿来吧,老魏,是不是?”陆为民朗声大笑,笑得魏德斌也有些尴尬,这位陆书记还真是够直接,一来就把话题挑明了。

        “呵呵,陆书记也要理解我们农行系统,就这点家当,现在上边一天一个紧箍咒,要求我们提高资产优良比例,清理呆账坏账,这完不成任务,那是要那我们全单位的奖金福利来说话的,这官帽子戴不戴不重要,可全单位这么多号人都望着年终考核成绩来拿奖金,大家伙儿辛辛苦苦一年,不能对不起大家伙儿不是?”尤显坤帮着魏德斌圆场,“不是我们不支持,而是的确能力有限啊。”

        “老尤,老魏,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明人不说暗话,今儿个找你们来,情况很简单,洼崮区的乡镇企业产权改制已经基本完成,现在有几家区里和县里确定的重点企业要发展,需要金融系统支持。”陆为民摆摆手,显得很坦然,“我知道你们的难处,怎么来操作下一步再说,今儿个先把两位拉上,也就是陪陆某人一道去考察一下那几家企业的生产经营状况,今儿个就看个大概,具体情况也得要你们各自的专业人士来考察审核,怎么样?”

        魏德斌瞅了尤显坤一眼,不说话,显然是要等尤显坤来表态,尤显坤迟疑了一下,“陆书记,陪您考察企业当然是好事儿,我们银行本来也就是为经济发展服务,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丑话先说前面,我听说现在洼崮区企业已经全部改制为私营企业了?”

        “对。”陆为民眉毛微皱,他知道尤显坤想要说什么。

        “您可能知道我们行里政策,对私人企业我们原则上是不放贷的,这一点恐怕……”尤显坤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言辞,“如果要让县行打破这个原则,没有地区行的文件规定怕是不行。”

        “嗯,我知道,老尤,我听说地区农行新来的舒行长思想很开明,提出了农行要率先迈出向商业银行转变的步伐,提出了可以在一些县行试点的想法?”陆为民反问了一句。

        尤显坤一愣怔,他没想到陆为民连农行内部的精神也是如此清楚,舒老板说这个话据说也是秉承了省行王行长的意图,是在很小范围内的一个场合下说的,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说这话也就是一个星期之前,这陆为民怎么就知道了?但他又不好多问,只能点点头。

        “那县行有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考虑过试点?”陆为民紧接着问道。

        “陆书记,地区行恐怕还有一个通盘考虑,这一点上我怕是……”尤显坤搓了搓手,这位陆书记还真是步步紧逼啊。

        “老尤,我就不绕圈子了,地区农行那边我了解到一些情况,你们新来的舒行长是想要做点事情,推进农行向商业银行转变搞一个试点,我希望双峰县农行可以争取到这个试点,这既对双峰县农行也是一个极大挑战和机遇,对我们双峰县经济发展也是一个促进,在这个问题上,我希望老尤要配合县里的意见,争取一下。”陆为民语气变得很郑重其事,“我听说老尤你也是原来在黎阳地区农行就是搞业务的,现在这样一个机会,可以尝试一把,怎么样?县里也会从各方面考虑来配合,达到双赢的目的。”

        尤显坤目光在陆为民脸上转了一圈,好一阵都只是沉吟不语,陆为民也催促他,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对方。

        “陆书记,兹事体大,一方面要看地区行的意思,另外如果真的双峰县农行要来吃这个螃蟹,恐怕也需要县里边在各方面都给予大力支持才行。”尤显坤显然也对这件事情很慎重,他不想推脱,也不想拖延,要么不答应,答应了就得要尽力去做到,这是他的风格,所以他在承诺问题上很慎重。

        陆为民倒是很欣赏对方这种脾气,从舒雅那里,也就是现任地区农行行长舒展飞那里,他也对这个尤显坤有些了解,在业务上是个能人,但是在黎阳地区农行时和行领导关系没处好,就一直给冷处理,一直到黎阳丰州分家,主动到丰州这边,但是丰州这边的行长也是对这个家伙不太感冒,一直到舒展飞来了,才算是给了这个家伙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

        “老尤,地区农行那边我去做工作,我希望的是县农行和县农村信用社能够在我们双峰推进乡镇企业改制和私营经济发展中发挥出主力军的作用,所以今天我先把你和老魏叫上,一起先看看我们洼崮这边的改制后的几家重点企业经营情况,让你们这些行家里手,先过一遍,另外我也有一些想法,正好和你们一边看这些企业,一边交流一下,听听你们的意见和想法。”

        陆为民双手背负在身后,筹措着言辞,他知道尤显坤肯定要看舒展飞的态度,但是这个人本身的态度也很关键,所以他才煞费苦心的把尤显坤和魏德斌两人拉上,如果能够先把这两个人思想打开一条缝,再能获得舒展飞的支持,那他的一些想法就可以得以推行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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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一十四节 不一样的人生观价值观

        一天下来,尤显坤和魏德斌加上章明泉陪着陆为民考察了六家企业,包括沙梁的长河紧固件厂、洼崮的民德建筑有限公司、启明非标准件厂、洼崮水泥制品厂四家已经改制的企业和正在建设中的昌南地区中药材专业市场与丰祥药业引进企业,尤其是重点考察了长河紧固件厂、启明非标准件厂和洼崮水泥制品厂三家企业。

        陆为民也有意引导尤显坤和魏德斌两人在这三家企业进行深入的调研,让三家企业的负责人具体介绍了各自企业目前经营状况和发展思路,也谈到了各自企业目前存在的问题和困难,还实地考察了企业生产线生产状况。

        尤显坤和魏德斌也觉察到了陆为民的意图,这三家企业实际上就是纯粹的私营股份制企业,经营者在企业股份中控股,同时也是企业经营核心,同时他们也注意到这三家企业的技术骨干或者营销骨干都是这三家企业的重要股东,这也就意味着整个企业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凝聚力却很强。

        晚饭章明泉安排在了隋立媛的豆腐饭庄里,陆为民还专门叮嘱章明泉把这几家企业的负责人都叫上,专门为这几家企业负责人提供一个和金融机构负责人一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这顿饭吃得很是热闹,有陆为民在场,尤显坤和魏德斌倒也不担心其他。

        他们也希望通过这样一个机会多接触一下这些企业负责人,虽然说这种接触更多的是感性认识,真正决定能否给这些需要资金的企业贷款一方面需要来自地区农行的政策指导,一方面也需要从各种财务数据上来判断这个企业的经营状况,但是尤显坤觉得与一个企业的经营者接触也能够从许多方面了解和观察这个企业的成长性或者健康性。

        酒足饭饱之后,陆为民并没有多安排其他,这倒是让尤显坤和魏德斌都松了一口气,本来和这些私营企业主在一起吃饭已经比较显眼了,好在还有陆为民在一起,若是陆为民还真要安排一些其他活动,那日后还真容易引来一些流言蜚语,尤显坤和魏德斌都不愿意在这种场合下被人诟病。

        返回县城的时候,尤显坤招呼魏德斌上了自己的车。

        “老魏,看样子陆为民是真要把咱们拉下水了,我琢磨了一下他的一些做法和想法,他好像对乡镇企业不看好,认为乡镇企业没有发展前途,容易染上国营企业的一些致命弊病,比如效率和激励机制上的天生缺陷,但是在规模上和获得的国家政策上却又无法和国营企业相比,所以他认为集体企业不改制很容易走入死胡同,尤其是在国内职业经理人体系尚未成型的情况下更是如此,所以他很坚定的要搞乡镇企业改制。”

        尤显坤吁了一口气,“乡镇企业改制成为私营企业,这在江浙那边也搞得很热火,那边私营企业发展很快,但是我们这边和江浙那边有一个很大的差异就是江浙那边民间资金很富余,而且有民间融资的习惯和土壤,而我们这边一方面本身就是农业穷县,民间资金远无法和江浙那边相比,另一方面老百姓有点儿钱都习惯于存银行,根本没有融资投资习惯,所以洼崮这些企业改制之后都面临着资金上的巨大缺口,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来自于银行。”

        “但是对于私营企业的贷款,上上下下从政策上都控制得很严啊。”魏德斌若有所悟的点点图,“陆为民是打算在那个所谓的向商业银行转型的试点上做文章?舒行长真有这个意思?”

        “嗯,这倒不是虚言,舒行长的确有这个意思,我还在地区行时就从不同渠道听到过这个说法,舒行长算是一个改革派,而且喜欢做事走到前面,所以要搞这个试点是确定了的,不过在哪里搞,却还不好说。”尤显坤沉吟着:“看样子陆为民和舒行长似乎还挺熟,没准儿这家伙还真的能把咱们双峰县行争取到那个试点呢。”

        “那尤行我们……?”魏德斌眨了眨眼。

        “先看看,但是恐怕在资金准备上要先把工作做起来。陆为民提出来的要由县里牵头,金融部门参予对全县企业进行一次全方位的经营和财务上的摸底,要筛选出一定数量资产优良、经营和财务状况良好、信誉度高、产品市场广阔的企业,进行重点扶持,不以企业的权属性质作为依据,只看这几方面情况,我觉得这个意见很值得考虑。”

        尤显坤对陆为民的这个提议很感兴趣,尤其是陆为民提到一个企业这几方面考核主要要以银行考核数据为基准,作为这个企业是否是县里重点扶持的重要标准,这让尤显坤非常满意,这也就意味着县里很大程度认可了银行对企业的评估标准,

        魏德斌犹豫了一下,“尤行,如果仅从这几方面来看,洼崮这几家企业情况都真还不错,王启明和韩长河那两家企业,洼崮信用社都专门做过跟踪调查,因为当时陆为民还在当区委书记时就要求洼崮信用社要给与当时尚未分裂出来的非标件厂以扶持,这两个企业的产品市场非常好,主要是欠缺资金来扩大生产线,以及缺乏熟练工人,后者两个企业在洼崮区委的支持下,办了业余夜校,洼崮区委给他们免费提供培训学习场所,并给予一定补贴,鼓励他们吸收在区里的高中和初中毕业生进行简单培训,然后到他们两个企业里实习,据说效果还不错。”

        “哦?!”尤显坤吃了一惊,有这种事情?洼崮区委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那可真有些不简单了,“洼崮区委给财政补贴?!”

        “嗯,好像是这样的,昌州请来的培训教师费用由洼崮区委出钱,两个厂里的技术员当老师则由两个企业负责给一定补贴,而培训的工人既有两个企业现有职工,也有他们招募的徒工,在洼崮区本地招募的徒工培训结束进入两个企业实习,洼崮区委也给每个徒工一定补贴,数量虽然不多,再加上两个厂里再给点生活补助,也算不错了,这一手很厉害,既解决了他们熟练工人培养问题,又鼓励了企业在当地招募工人,让两个企业老板都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在洼崮这里好好发展。”

        魏德斌也是对洼崮区委的这个做法相当吃惊,他觉得洼崮区委的这个做法已经颠覆了当前一级党委政府的做法,对这两个私营企业的扶持达到了一种惊人的程度,虽说这在财政补贴数量上并不大,但是能这样做,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态度,也难怪这些企业都死心塌地的要扩大规模加速发展,或许他们是认为洼崮应该是他们最贴心最安全最合适的发展所在。

        尤显坤有些发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洼崮区委在支持私营企业发展居然做到了这种程度,毫无疑问,这背后肯定有陆为民的影子,他需要好好评估一下和陆为民合作的意义了。

        ***************************************************************************

        “陆书记,感谢您的好意了,不管日后我们这小厂能不能发展起来,我王某人都会记住陆书记您的情,说实话,我王某人在国营企业里也干了几十年,现在又出来干了快十年了,还真是第一遇到像陆书记您这样替企业考虑的领导。”

        王启明喝了几杯酒,他酒量不好,几杯酒下肚也就有了一点儿醉意,话语也变得有些唠叨起来。

        “长河,我这话没有夸张吧?”

        “嘿嘿,当然没夸张,我还觉得你说得太简单了,这年头我一直觉得不少领导要么就只会夸夸其谈,干不来点儿正事儿,要么就是一门心思往自己腰包里捞钱,陆书记,你这种人真是太少见了,不,不是少见,是罕见!”韩长河面孔通红,他喝了酒就上脸,但是要论酒量却比王启明要强太多,眼神清明,语气平稳,没有半点醉意,“你是真心实意是帮我们想把企业做起来,没有半点私心杂念,这一点我和老王心里都明白。”

        “老王,老韩,要说我没半点私心杂念,那也太高看我了,是人就不会没有半点私心杂念,我也不一样,只不过我的私心和其他人大概有些不一样,看问题看事情的角度也有些不一样罢了。”陆为民笑了起来,摆摆手,“我希望洼崮的经济能尽快发展起来,老百姓的生活得到改善,日后我陆某人离开洼崮许多年以后再回来,能听到老百姓说一句,嗯,姓陆的在洼崮还是做了一点事情,最起码是把经济搞起来了,大家伙儿腰包里鼓胀了不少,我这人好虚荣,就喜欢听这种夸赞话。”

        陆为民的话把几个企业老板和章明泉都逗得笑了起来,“陆书记,你这私心杂念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嘿嘿,从本质上都是一样的,老王老韩你们心里没准儿也在想,其实姓陆的还是在为了他他自己屁股下的位置,这洼崮经济发展起来了,老百姓生活得到改善了,还不就是指望着地区领导就觉得姓陆的还是能做点儿事情,弄不好就能给姓陆的弄个更好的位子,是不是?这话也没错,我觉得真要有这种人生观价值观,也算合理正确。”

        陆为民这一番自我打趣的话,又引来几个企业老板的一阵笑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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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一十五节 曲径可通幽

        舒展飞从地区人行开完会回到家里时,看到女儿苗条的身影正在厨房忙碌着,有些惊讶,什么时候女儿也变得如此乖巧了?略一思索,舒展飞就明悟过来,这种情形一般说来都是女儿找自己有啥事儿,才会这样。

        他也不吭声,自顾自的回到自己书房,阅读起报纸起来。

        “爸,吃饭了。”舒雅见自己父亲径直回到了书房,以为自己父亲是不是又遇上工作上的啥事儿了,有心事,赶紧跟着进来了,“先吃饭吧。”

        舒展飞搁下手中报纸,看了一眼面容姣好的女儿,爱怜的道:“说吧,又有啥事儿要让爸帮忙了。”

        舒雅面色一红,走到自己父亲身旁,娇嗔道:“爸,你啥意思啊?我回来替您做顿饭,你就觉得我有事儿找您?”

        “哼,我还不了解我自己的女儿?不过我相信我自己的女儿不会为了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或者违反原则的事情来找爸爸倒是真的。”舒展飞亲昵的拍了一下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儿的头,“连我自己女儿都不了解,我还能管理这么大一个银行?”

        舒雅脸色更见红润,却咬着嘴唇一时间不好说话。

        陆为民打来电话一度让舒雅兴奋万分,虽然很快她的喜悦很快就随着话题的深入而渐渐淡去,但是她还是很高兴能和陆为民的生活有所交织。

        前一段时间陆为民托她了解一下到双峰县农行担任行长的尤显坤的情况,这也让舒雅颇为犯难,她对自己父亲单位上的事情并不太了解,何况自己父亲来丰州地区农行担任行长也才几个月的事情,但是陆为民的忙她又无法拒绝,所以就只好厚着脸皮一方面旁敲侧击问自己父亲,一方面通过自己在丰州地区人行的熟人去了解尤显坤的情况。

        父亲很敏感,自己一问及这方面的情况就警惕起来,舒雅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让父亲知晓,肯定父亲不会给自己一个明确的回答,所以也就很大方的说了陆为民的事情,没想到父亲对陆为民居然也很有印象,而且好像印象还挺好,不过那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就有些变了味,让舒雅也是欲辩无词。

        “说吧,是不是陆为民那小子又有啥事儿找你了?这回又要打听啥情况?”舒展飞示意自己女儿挨着自己坐下,问道。

        “嗯,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打听谁情况,他想请您吃顿饭,纯私人的,他说这样私下吃饭向你汇报工作时更方便随意一些。”

        舒雅也觉得这似乎有点儿多此一举,如果陆为民真要有工作上的事情找自己父亲,完全可以公事公办的去拜访自己父亲,但是却要托自己来绕这么一个圈子,这让她都觉得陆为民似乎有点儿其他的意思在其中。

        “哦?”舒展飞凝了凝神,想了一想,似乎在琢磨其中奥妙,点了点头,“雅儿,看来你这个同学是有一些新想法啊,我也听说他在丰州政坛上也是一个新锐角色,我看过一份资料,说他在双峰推动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制,力度很大,争议也很大,看样子他是不甘于此啊,还有后续动作,行,你帮我和他约好时间吧,让我见见你这个出类拔萃的同学。”

        “爸,你也听说了他的名字?”舒雅吃了一惊,有些紧张的问道。

        “呵呵,雅儿,你这么紧张干啥?争议大未必就是坏事,现在正是改革开放解放思想的时候,从上到下都鼓励探索创新,只要是有利于经济发展的,都可以尝试,争议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说明这个人的思想做法赢得了一些领导的认可,现在连你爸都有些跃跃欲试呢。”

        舒展飞笑了起来,若有深意的看着自己女儿,略带戏谑的口吻道:“雅儿,你别是单恋上你这个同学了吧?嗯,二十五岁的县委副书记,而且在地区里边听说也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经常听到地区里边领导提到他的名字,我家雅儿眼光还真不错啊。”

        舒展飞在家里素来很民主,和自己这个女儿也很亲近,父女俩说话也从来没大没小,舒雅也很喜欢自己父亲。

        “爸,你别乱讲,我和为民只是纯粹的同学关系,都有一两年没怎么联系了,这一次他也是知道你调到丰州这边来了,才来找上我。”舒雅有些急了,深怕自己这个老爹要见了陆为民胡言乱语,那才真是丢脸了,

        “那你的意思是陆为民这个人很势利?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了。”舒展飞装出一副勃然色变的模样。

        “不是啦,爸,我是说我和为民没你所说的那种关系,以前也有电话联系,他有女朋友的,在昌州呢。他这个人性格很开朗大方,人也挺好。”舒雅又气又急又有些感伤。

        陆为民在南潭工作时,几个要好的同学都说自己和陆为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但是陆为民在这方面有些麻木迟钝,后来舒雅才知道陆为民在昌州有女朋友,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舒雅也想得开,还是挺喜欢和陆为民通通电话,聊聊天,陆为民似乎一直很忙,两人见面机会也不多,几次同学聚会,陆为民都没有能参加,再后来似乎联系也就少了,只知道他调到丰州地委去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下了双峰。

        所以当陆为民前段时间打电话给舒雅时,舒雅也是又惊又喜,即便是陆为民直言不讳的说是想找她帮忙,舒雅也一样很高兴。

        见自己女儿有些生气了,舒展飞才意识到恐怕自己女儿说的是真的。

        舒雅也有二十五了,无论是主动追求她的还是介绍认识的都不少,但是女儿都似乎不太看得上,从她如此尽心竭力的为陆为民跑这些事儿,舒展飞觉察到自己女儿恐怕对那个陆为民还真有点儿那方面的意思。

        但是舒展飞知道这个陆为民也不是简单角色,二十五岁晋位县委副书记,哪怕双峰是个末流穷县,但是毕竟是副处级干部了,这已经创造了昌江政坛的历史了,估摸着要想把这个男人收服在石榴裙下的女孩子也不少,而且肯定少不了还有些背后有来头的女孩子。

        舒展飞虽然觉得自己女儿很优秀,但是男孩子太过优秀对于女孩子来说未必是好事,要承受其他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优秀的女孩子的竞争压力,也是一件痛苦的事儿,舒展飞不希望自己女儿卷入这种事情中去,只不过感情这种事情却又不是以外人意志为转移的。

        看见自己女儿眉宇间也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抑郁,舒展飞也有些心疼,但这种事情他当大人的也不好多说,也只能看自己女儿自己的感觉了。

        “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这些老古董就不管也管不了,陆为民是个人物,但是我舒展飞的女儿也不是什么花瓶,若是真找到我们舒雅,算他小子的造化,哼,就怕这小子猪油蒙了心,看不清啊。”舒展飞摆了摆手,有些萧索的道:“雅儿,你定时间吧,你爸这边恭候这位陆书记就行了。”

        见自己父亲有些落寞,舒雅也有些难受,“爸,你别把我和为民之间的关系想得那么复杂,你女儿虽然不成器,但是也不至于说连个像样的男朋友也找不到吧?为民是挺优秀,但是我觉得这各人有各人的姻缘,不是说得好么?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那才行,外边人看着觉得天作之合,没准儿一扭头就分手的事儿也多着呢。”

        “呵呵呵呵,不愧是我舒展飞的女儿,说得好,不过话说回来,雅儿,真要遇到好的,那也要毫不客气的去追求,别管其他人怎么看怎么说。”舒展飞高兴了起来,洋洋得意的道。

        ***************************************************************************

        听说地区农行新任不久的行长舒展飞要来县里调研,曹刚也相当高兴。

        舒展飞不是外人,原来舒展飞在南潭县农行当行长时,曹刚还是县农业局局长,两人关系也还算处得不错,现在舒展飞已经升任丰州地区农行行长,而自己也调到了双峰这个旮旯里来担任县委书记,上任之后曹刚还真没有时间去拜访这位昔日的老熟人。

        “为民,舒行长这一次来咱们县里调研的对象是企业,但这专门提了一句改制企业,我怎么觉得这里边有点儿不一样的味道啊?”

        看到县农行送过来的关于地区农行领导一行到双峰县农行及乡镇企业(含改制企业)调研的函,曹刚觉得有些诧异,抬起头来疑惑的望着坐在他对面的陆为民。

        陆为民挠了挠头,和舒展飞那一顿饭吃得值,如果不是舒雅这个因素,陆为民心里就别提多么高兴了,可是舒雅瞟过来的眼神却让陆为民暗自警醒,也让他的兴致消减了不少,不过和舒展飞这顿饭吃得太值了。

        连陆为民都没有想到舒展飞的观念如此超前开放,对于专业银行划分为国有商业银行和政策银行的观点说得相当透彻,陆为民本来想到舒展飞面前炫耀一番的,都不得不收敛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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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一十六节 决裂

        陆为民略一沉吟,坦然道:“前两天我去拜访过舒行长,谈了我们双峰目前经济发展面临的困境,尤其是我们双峰企业发展存在的现实具体困难,希望农行能够在这方面给予双峰发展的大力支持,舒行长态度很热情积极,我也介绍了我们双峰在企业改制上所做的一些工作,舒行长很感兴趣,所以想要下来看一看。”

        “哦?舒行长对我们改制的企业很感兴趣?”曹刚脸色微微一变,但是转瞬即逝。

        陆为民也注意到了曹刚脸色变化,但是他装出没注意到,内心却也叹息了一声。

        曹刚还是对属于自身的权力看得很紧,自己这样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拜访地区农行领导,肯定让他心里很不满,但是陆为民也是没有办法。

        曹刚叫停了双塬第二批企业改制,事实上第一批企业改制已经囊括了双塬较为典型的企业,曹刚叫停第二批企业的理由是需要看一看改制企业发展情况,是否起到了促进发展的效果,达到了扩大生产的目的,而且要求全县合作基金管理办公室对改制企业的贷款要严加审核,提供必须的担保,这一条很厉害,让包括双塬电杆厂在内的几家企业都面临资金困难的难题。

        事实上陆为民已经觉察到了曹刚正在一步一步的巩固他自己的权力地位,先前还对自己比较放手,但是在叶绪平投入他的怀抱,而他又成功的密切了与虞庆丰的关系之后,对方就开始在一些细节上开始着手了。

        让叶绪平协助自己与旅投司谈判就是一个明证,而叫停双塬第二批企业改制,也是一个动作。

        当然叫停第二批改制也有其理由,上边对双峰推动的企业改制一样争论激烈,虽然双峰在这个问题上显得很低调,但是一样有无数告状信寄到了省里和地区里边,只不过省里边和地区里边在这个问题的态度上都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保持沉默。

        曹刚对这一点很紧张,他认为上边保持沉默并不代表就是支持双峰这个尝试,而是要看情况的变化,如果改制之后企业没有明显的变化,那么这个改制的意义就更值得商榷了。

        陆为民不打算和曹刚对抗,但是他也无法对曹刚的举动熟视无睹,他可以容忍曹刚的小动作,也可以在一些问题上让一步,比如和旅投司的谈判上,但是在双峰经济发展这个大问题上他却难以坐视时机的流失。

        改制后的企业正处于一个亟待发展的关键时机,也是经营者创业精神最强的时候,这个时候只要给予必要的支持,这些企业就能够迅速发展起来,而这将是日后支撑起双峰经济的基础,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够确立起这样一个发展环境和氛围,其产生的吸聚效应将会带来难以想象的优势,所以哪怕是冒着触怒曹刚的风险,有些事情他也必须要做。

        “曹书记,舒行长考察县里企业发展情况,至于说改制企业大概也属于其中吧,目前高层也有意要推动专业银行向商业银行转变,我拜会舒行长时感觉到舒行长有意要让丰州地区农行系统在全省先行一步,我就琢磨着可不可以让双峰县农行搞一搞试点,正好我们县里双塬和洼崮的乡镇企业已经先行一步搞了企业改制试点,这样也可以结合双峰县农行推进向商业银行转变的动作,所以就向舒行长提了这个建议,舒行长很感兴趣。”

        陆为民的话让曹刚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他却不好明言,毕竟陆为民是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他主动寻求地区银行部门的支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他觉得陆为民已经隐隐有了一些自行其道的苗头,像这样不向自己汇报就径直去联络地区农行,显然是有些轻慢自己的味道,大概这也和自己这一段时间来的一些举措有关系。

        “为民,舒行长来调研考察咱们县里企业发展是好事,但是不要以企业权属来划线,国营企业也好,集体企业也好,私营企业也好,我觉得都应该要选择一下其中具有典型意义的,推介给舒行长考察,私营企业亟待发展,难道说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就不需要发展了?就没有前景了?这个观点恐怕有点儿问题啊。”

        曹刚半真半假的看了陆为民一眼,淡淡的道:“就算是我们县里率先推动了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制,并不代表我们县委就只关注私营企业发展了,对于我们这样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来说,以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为代表的公有制经济依然是我们国家经济基础的主体,对公有制企业发展的支持更要坚定不移,这一点必须要毫不动摇啊。”

        陆为民默默的点点头,曹刚这是在不动声色的上纲上线了,喊明叫响敲打自己,而且理直气壮,在这一点上自己似乎也有些得意忘形了。

        “对了,为民,舒行长考察调研的事儿暂时不说,还有几天时间,和旅投司那边谈判进展怎么样?”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凛,曹刚是真打算要反攻倒算了?

        “曹书记,谈判没有多少进展,萧樱和龚总、王总谈判了多次,我也参加了两次,但是还是僵持不下,他们坚持垛子口到S315这段路要由县里来承担建设费用,只同意在垛子口集镇到骑龙岭山口这一段土地占用费用可以考虑由开发公司来承担,另外在我们县里在开发公司中所占股权比例问题也是毫无进展,他们最多只同意我们在公司占股百分之三十五,称这是他们底线,我觉得这不可接受,我认为我们的底线应该是占股不低于百分之四十五。”

        陆为民的话让曹刚有些不悦,“为民,地委领导对这个项目很看重,省里也很重视这个堪称全省一个比较典型的旅游资源开发项目,不要拘泥于一城一地的得失,要着眼长远,我知道你引入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的意思,但是平心而论,要开发骑龙岭,还是得旅投司来,这不仅仅是简单的资金问题,还涉及到开发出来之后运营问题,旅投司有省旅游公司背景,只有他们才能支撑起后续的运营,这一点我们要考虑到。”

        “曹书记,我有这样一个想法,旅投司在资金投入上我觉得有限,如果能够引入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进入,我觉得不但可以使得开发资金更为充裕,而且也可以让我们县里在开发公司中占据更为有利的地位,更为重要的是也能让我们这部分股权的价值也增加不少,……”

        没等陆为民把他的想法介绍完,曹刚已经极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头,沉声道:“好了,为民,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旅投司能答应么?他们不答应,就这样拖下去,他们拖得起,我们能拖得起么?我们要现实一点,旅投司牵扯到省里利益,地区里边对这个项目很看重,李书记和蔺秘书长都在盯着这个项目,蔺秘书长几乎隔天一个电话询问进展,我们要从更长远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眼窝子不要太浅,这对我们县里对外开放的形象很不利!”

        曹刚有些轻慢的话语刺痛了陆为民,他很想拍案而起质问对方,什么叫长远角度,眼窝子浅?

        妈的,县里教师工资两个月没有发了,如果不是现在是暑期,教师们只怕又来县政府里静坐了!九月份开学眨眼就到,县财政空空如也,拿什么去应对?

        凤巢中学一场暴雨下来,垮了七间房,也幸好是放暑假了,若是正在上课,恐怕你曹刚和李廷章都得要蹲大狱了,现在县教育局局长嘴皮子急得起了一串水泡,成天扭着李廷章和杨显德不走,问开学怎么办,教师工资可以拖一拖,但是学生们读书怎么办?

        两个县长副县长都是无言以对,你这个县委书记在干啥?!

        昨天还有两个退休干部要到地区中心医院住院却没钱,据说县里已经在地区中心医院挂账高达二十多万,这两位把杨显德骂得狗血淋头,财政局长躲在厕所里不敢出来,李廷章干脆一走了之,最后还不是自己去赔笑脸,真正唾面自干,好说歹说在双塬镇那里借了五万块打入地区中心医院账户,才把一帮老革命打发走,那时候你在哪里?这个时候去给我说他妈这些一文不值的屁话!

        几百万集资款要我来解决兑付,这个时候却给我说不要计较那一点蝇头小利,一个百分点都价值好几十万,萧樱咬着牙关陪着笑脸甚至有点儿卖笑的味道,自己是装神弄鬼欺哄吓诈红脸白脸啥解数都使完了,不就是为了替县里多争取一点?

        现在你他妈居然在我面前充大款扮慷慨,给我说这是蝇头小利?!蝇头小利你也给我拿点儿出来看一看?

        真他妈是坐着说话不嫌腰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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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一十七节 反套

        陆为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是曹刚第一次否定自己的意见,他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但是他没有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他一度以为为了眼下双峰能顺利度过难关,可能曹刚暂时会压下两人之前的嫌隙而合作,但是没想到对方甫一站稳脚跟,就开始了小动作,现在更是公开的表明态度了。

        “曹书记,那你的意思是……?”陆为民语气变得格外平静。

        “继续谈!但是我个人认为不要为了一点眼前利益过分斤斤计较,这样拖下去对我们更不利,为民,你清楚我们双峰今年的情况,虽然在一些招商引资上我们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但是我们底子薄,欠债多,有时候退一步是为了更好的前进两步甚至三步,要学会辩证的看问题。”

        曹刚见陆为民态度还算恭顺,心情好了许多,心念盘转良久,方才试探性的问道:“为民,我看要不这样,你这边负责企业改制和接待舒行长他们这边也忙,和旅投司的谈判交给老叶去谈,有啥情况让老叶和你多通气,怎么样?”

        陆为民收敛了一下情绪,有些轻松的点点头,“行啊,和旅投司这边谈就交给老叶,我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企业改制和促进企业发展壮大这一块,不过曹书记,还得说一句,老叶和旅投司那边谈,你得多操操心,摆明说吧,这一块权益恐怕是咱们今年年底的大头,地区和县里都得要靠这一块来度过年底难关,不能轻易松口子,就算是要松口子,都的要您来把关点头才行,我怕老叶未必顶得住旅投司的压力。”

        见陆为民这般知趣,曹刚非常满意,自尊也得到充分满足,这才是当好配角的姿态,点点头:“嗯,我会盯着老叶的。”

        从曹刚办公室出来,陆为民就直接到了萧樱办公室,简单做了一个交待,示意日后萧樱谈判方面的事宜向叶绪平汇报。

        萧樱非常吃惊,但是看陆为民的神态又不像有多少情绪似的,一时间也不好多问,只能很含蓄的问陆为民在谈判尺度上该如何把握。

        陆为民也只说了一点,该争取还是要争取,但是要尽量做到不要轻易就签署正式协议,可以先以达成初步意见和草签协议为主,防止日后县里想要反悔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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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廷章和杨显德在第一时间就获知了曹刚让叶绪平接替陆为民与旅投司谈判,两人都是默然无语。

        叶绪平和旅投司的人勾勾搭搭不是什么秘密,曹刚也应该清楚,但是还是从他自己一己私利出发让叶绪平接替了陆为民,这也就意味着日后从谈判到后期开发可能都是叶绪平来负责。

        “哼,县长,为民这小子是在给曹刚挖坑呢。”杨显德显得很洒脱,他还有几个月时间年龄就到点,对于县里这点儿事情也看得很淡然,曹刚来了之后开始竭力拉拢和培植属于他的人马,尤其是把叶绪平推出来,更是明显,杨显德虽然知道自己要下来,但是对这样形诸于色的动作还是有些不太舒服,何况他本来也和叶绪平关系就不睦。

        “怎么说?”李廷章若有所悟,微微笑道。

        “你还不知道为民这小子的手段,他能是善茬儿?这小子精猾着呢,走一步就算两步看三步,你看吧,要不了多久,曹刚就得要焦头烂额,他以为有地区给他撑起,只要能拿下这个项目就行,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地区就这么好心?”杨显德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地区财政局都在琢磨着打这个项目股权的心思了,嘿嘿,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李廷章也不多问,他知道杨显德和地区财政局那帮人关系很密切,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老杨,咱们都是在这个位置上呆不了多久的人了,该把咱们分内事儿做好还得做好,为民还说可以利用这一次骑龙岭风景区开发,县里可以向银行抵押这笔股权拿出一部分资金对几个学校的危房改造,老师今年的工资也能把今年保过去,嘿嘿,看样子这又悬了,但该提醒曹书记的,咱们还得提醒。”

        杨显德会意的点点头,“地区中心医院挂账二十多万,就算是之前从双塬镇借了几万应了急,但也不是长久之计,要不哪天哪个老干部生了急病送地区医院人家不给咱们挂账出了事儿,那咱们就百死莫赎了,现在财政上空空如也,但这些事儿也不能不办,还得请曹书记拿个主意才行,原来都指望着这个开发项目能够给县里带来一笔收益,现在看来也要打个问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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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恒看到陆为民悠然自得的样子,就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为民,都说你这会儿应该心如死灰,沮丧无比呢,没想到你却是这样,真这么想放手?”

        “嗨,我不想放手又能怎么样?得不到领导信任,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我还没那么贱,非要给自己找不自在,我不自在,领导也不乐意,没准儿还觉得我姓陆的在里边有点儿啥猫腻想法,何苦?”陆为民漫不经心的靠在沙发里,无可无不可的道:“就等叶绪平去操持吧,也许人家旅投司还真觉得老叶投缘,三五两下就能把这件事情给谈下来。”

        “三五两下谈下来倒是可能,可是咱们县里的利益怕就要折损一大坨了,为民,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曹书记就算是有些其他想法,但你也不能放手不管,该提醒还得提醒才行。”关恒看着对方,认真的道:“真要协议一签下来,再要反悔,恐怕就不容易了。”

        陆为民叹了一口气,关恒说得没错,自己放手倒是简单,但损失却是县里的,到头来还是县里边吃亏,但是曹刚一门心思想要邀功媚上,急于把这个项目谈下来,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种事情要说急,他是分管经济的副书记,比曹刚还更想把项目敲定下来,那也是一份成绩,对地区,对领导,对自己,都是皆大欢喜,可他不能这样做。

        “我和萧樱打了招呼,让她尽可能的拖一拖,谈可以谈,但不要轻易签正式协议,要不后悔药没的卖。”陆为民叹了一口气,陆为民摇摇头,“原本我的想法是把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都拉进来,把注册资本扩充到八千万左右,哪怕我们县里占股只有百分之三十,那价值也是远胜过现在占股百分之四十五,可曹刚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哦?”关恒精神一振,“你和陆海集团与嘉桓公司谈过么?”

        “怎么会没谈过?因为这边没和旅投司这边谈到一条路上,也没有向曹刚汇报,所以也只是意向性的谈了谈。陆海集团还是非常看好骑龙岭和翠峰山风景区的,他们也希望能够和旅投司一起合作,这样可以减小风险,同时借助省旅游公司背后的资源来开发,只不过罗耀祖的心胸和魄力都欠缺了一些,总认为必须要由他们旅投司来绝对控股,事实上只要你能经营得当,能够给投资者来带丰厚收益,难道说这些股东是傻子,还能造你的反?这只能说明你自己对自己没信心!”

        “为民,恐怕这个情况你还得向曹书记汇报一下,这涉及到咱们县里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利益分配问题,说一失足成千古恨也不为过,真要签了协议,就得要按协议办事,县里损失就太大了。”关恒呲着牙,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要不我找个机会和曹书记说一说。”

        “得了,你就别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了,现在曹书记对你很不待见,他现在也听不进这些,我的意思是看一看,我估摸着地区那边听到风声也不会熟视无睹,等等看吧。”

        陆为民心里也有些感慨,关恒是个做实事的人,可惜不得曹刚信任,已经有风声说可能会让孔令成担任县委办主任,让关恒担任统战部长兼总工会主席,这种情形下关恒还是考虑县里的利益,不能不说此人是个人物。

        关恒却从陆为民话语里听出来一点东西,眼睛一亮,“为民,你小子是不是又给地区那边上了什么套?”

        陆为民嘿嘿奸笑起来,“咱不能不多想一步啊,县里现在窟窿这么大这么多,地区工行那一千万迟早得还,现在谁都想在县里这点利益上拔根毛,那没问题啊,就都得出点力才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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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一十八节 釜底抽薪

        排除了陆为民的“干扰”,双峰县和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的谈判进展速度很顺利,仅仅用了一周时间,双方在几个关键条件问题上都基本取得了一致。

        在占股比例上双方达成一致意见,旅投司出资四千万与双峰县以骑龙岭风景区八十六平方公里旅游资源合资组建骑龙岭风景区开发有限公司,旅投司占股百分之六十三,双峰县投资公司占股百分之三十七,这也被认为叶绪平在与旅投司谈判中获得的巨大突破,在此之前旅投司一直坚持百分之三十五的底线,但是叶绪平却顺利赢回了两个百分点,这让曹刚也非常满意。

        在道路建设问题上,叶绪平也和旅投司达成一致,从省道315路口到垛子口集镇再到骑龙岭山口均由双峰县负责建设为二级柏油路面,但由旅投司出资一百万,剩余款项由双峰县负责解决,在叶绪平看来,自己也成功的化解了这个僵持不下的难题。

        在曹刚看来,这本来是一个非常让人满意的结果,基本上达到了自己的意图,也对地区能够有一个交待,但是他的喜悦很快就被随之而来的一系列麻烦事儿给冲刷得一干二净。

        县教育局提交了凤巢中学和永济中心小学危房重建和改造计划,由于七月下旬的暴雨导致凤巢中学校舍和寄宿学生宿舍倒塌,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五间校舍倒塌直接让五个班级失去了上课的教室,而且还有另外多间教室属于危房,县教育局要求县委县府立即拨款进行重建和改造,永济中心小学情况也大同小异,仅这两个学校改造就需要一百二十万,需要立即落实。

        与此同时教室两个月工资尚未发放,这也使得全县上千教师群情激愤,虽然是放假期间,但是这将对九月学校开学带来巨大负面影响,县教育局也要求财政立即拨款予以解决。

        凤巢区委和翠坪乡也反应在七月下旬的大暴雨中导致翠坪乡三个村通往乡上的道路和一座桥梁被毁,尤其是那座桥梁是联系三个村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为此凤巢区委和翠坪乡紧急报告要求县财政立即拨款修复被毁桥梁和道路,避免群众出行困难,根据交通局初步估算,要修复这座桥梁需要四十万元,加上部分被毁路段修复,总计需要八十余万元。

        而双峰县委县府也接到地区信访办的批转的地委副书记苟治良《关于双峰县部分离退休干部医疗费用无法报销问题反应》的批复,要求双峰县委县府立即筹措资金,解决双峰县在地区中心医院的挂账问题,切实保障离退休干部的医疗费用得到解决。

        如果说其他问题曹刚都还可以推一推的话,那么老干部医疗费用无法报销的问题他却不敢怠慢。

        这个问题引来了苟治良的亲自过问,苟治良甚至极为少见的亲自给曹刚打电话,要求曹刚立即亲自过问解决此事,并要求曹刚在解决处理好此事之后立即给他扯回票。

        后来曹刚才知道这些老干部中有一位是老红军,建国以后曾经出任过黎阳地区的地委副书记,和现在某军委领导都能扯得上关系,这才引来丰州地委的高度重视。

        一连串关于政府财政的问题让曹刚意识到钱的重要性。

        主政双峰两个多月时间,他更多的是把精力放在了调研各区乡镇情况以及经济发展情况,对于财政这一块只是例行性到县财政局做过一次调研,但是作为县长出身的他,清楚县财政这一块其实也就是个干袋子,不要说双峰,就算是南潭的财政状况都一样不容乐观,尤其是在双峰更面临着亚洲国际事件七百多万干部集资款和一千万贷款担保问题,更是让人头大如斗,所以他也一直在考虑这一块问题该如何来逐步化解。

        在没有考虑成熟如何来解决这些问题时,他也就没有实质性的接触财政这一块工作,即便是李廷章和杨显德几度向他汇报财政状况问题时,他都只是要求李廷章和杨显德按照原来的规矩办,并没有出台什么新东西。

        但现在看起来这个问题已经拖不下去了。

        虽然曹刚知道李廷章和杨显德现在的情形不太可能为自己出什么死力,但是他现在暂时还只有依靠这两人把政府那边的工作支撑起走,叶绪平虽然逐渐在上手,但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有很多工作他还无法光明正大的插手,而且单单只是叶绪平一个人,也难以帮自己把县政府那边的工作全盘扛起来。

        “小宋,你去请李县长和杨县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曹刚点燃一支烟,慢慢的吸了一口,让烟雾把自己笼罩在其中,细细想了好一阵,才启口叫隔壁的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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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曹刚准备和李廷章与杨显德交交底,摸一摸双峰县的窟窿究竟有多大的时候,丰州行署常务副专员焦正喜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双峰县政府交来的双峰县投资公司与省旅游投资开发公司草签的关于双方合作开发骑龙岭风景区的意向协议。

        “这是怎么一回事?!”看完协议书之后,焦正喜有些气恼而又有些疑惑的把这份协议书拿起来又细细看了一遍,“老丁,这是双峰县政府交上来的东西?”

        “嗯,是叶绪平交来的,他们说他们已经和省旅投司谈得基本一致了,这是草签的协议,如果地区没有异议,基本上就要按照这个框架来签正式协议了。”丁立贵是老资格行署副秘书长,对焦正喜的脾性也十分了解,看焦正喜的表情,就知道焦正喜对这个协议很不满意,他甚至也知道焦正喜对这个协议不满意在哪些方面。

        “百分之三十七的股权,省旅投司只投入四千万就要控股百分之六十三,这个双峰县是搞什么鬼?八十六平方公里的开发权,比白菜价还不如,这个曹刚是昏了头,还是穷疯了逼急了?就算是穷疯逼急了那也得挑个好人家卖啊?”

        焦正喜在丁立贵面前也没有那么多忌讳,不满的问道:“不是说津门陆海集团和昌州的嘉桓公司也正在和双峰谈么?怎么半个字都没有提到这两家公司?老丁,你打电话给李廷章,问一问是怎么回事?”

        “专员,老李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恐怕他对这些情况也不太清楚吧?这个谈判好像一直是陆为民在负责吧?要不我打电话给陆为民问一问。”

        丁立贵很快拨通了陆为民的大哥大。

        陆为民是全地区副处级干部中最先配备大哥大的,据说还是他私人买的,不过这也开启了副处级干部购买大哥大的风潮,为此苟治良还在一个会议上不点名的批评了双峰,要求党政机关要厉行节约,严禁违规超配移动电话,但是这股风潮一旦刮起来,就再难压下去,尤其是配备有移动电话之后,的确在找人的时候方便了许多,这个要求也就被各种变相的办法所瓦解了。

        看见丁立贵很快就放下了电话,而且脸色也有些奇异,焦正喜奇怪的问道:“怎么一回事,陆为民怎么说?”

        “他说县里决定和旅投司谈判由叶绪平负责,他本人没有再负责这个项目,我也问了问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和县里谈的情况,他说县里的意见是暂时不考虑和陆海集团与嘉桓公司合作,这应该是省旅投司的意见。”

        “县里决定,县里的意见?”焦正喜惊讶的张大嘴巴,“我记得这个项目是陆为民最先引入的吧?他不是在分管经济负责招商引资么?怎么……?”

        丁立贵无声的笑了笑,却不言语。

        焦正喜当然明白丁立贵的意思,他皱了皱眉,似乎在考虑什么,好半晌才慢吞吞的道:“双峰想和谁谈,愿意和谁签约,条件如何,怎么签,那都是双峰县委县府的权力,但是我记得老杨前一段时间来和我提起过,说他们县里有意让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加入开发,组建一家涉及骑龙岭和翠峰山两个风景区开发的公司,注册资本也是这个协议上所提到的两倍,我就问过他,关于亚洲国际事件里县里干部七百多万的集资款和地区工行那一千万担保贷款的偿还问题,他说好像县里应该是打算以县里在这家公司的股份作担保贷款或者是转让部分股份,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现在看起来这有些不靠谱啊。”

        “焦专员,老杨这个人说话还是很实在的,一般不会打诳语,我看可能是他们县里主要领导的观点有变化吧,我听说李书记很关注这个项目,一直让春生秘书长在跟进督促这个项目,省里边大概……”丁立贵没有再说下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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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一十九节 阻击

        焦正喜摸了摸鼻子,这是他遇上棘手事儿的习惯。

        李志远对这个项目很看重,因为这是他昔日老领导常务副省长刘运书过问的项目,当然李志远看重这个项目不仅仅是因为刘运书是他的老领导,更因为刘运书现在是常务副省长,更有可能在下一步担任分管经济的省委副书记。

        这份量不轻。

        蔺春生是受李志远的委托才会盯着这个项目,但是李志远并没有说督促这个项目尽快落实就一定要由省旅投司独家包揽,这里边是有微妙差别的。

        地区财政情况并不好,罗长庚几乎见面就要哭穷,对于一些副专员签的字有时候都要打回票了。

        这也怪不得他,地区财政就这模样,都喊着开源节流,但光是节流是不行的,开源才是正经,但地区是新建,除了从黎阳地区划分过来的那一部分财政分成之外,几乎没有值得一提的新税源。

        现在经济开发区刚刚启动,光是基础设施建设就向一个无底洞,省里边给的支持也有限,地区几大银行虽然都表示要支持地区发展,但是对地区里边提出来的规划含糊其辞,地区建行行长张国忠在私下场合里直言不讳的告诉自己,丰州地区目前的财政根本支撑不了这样大的投入,更直白一点的说,那就是贷款给地区搞基础设施建设三五年都难以收回,弄不好就是一个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结果。

        地区工行更是明确表示在双峰县担保那一千万贷款没有偿还之前,不但对双峰县暂停发放贷款,而且对丰州地区的放贷指标也被省里大幅度压缩,这也成了焦正喜心中一个挥之不去的伤疤。

        工行是几大银行中的头羊,工行对丰州地区压缩,那么势必影响到其他几家银行的态度,所以焦正喜一直在考虑如何来抹平这个窟窿。

        杨显德给他带来的惊喜让他这一段时间的心情都不错,没想到这份好心情却被今天双峰县送来的这份报告给彻底毁了。

        按照双峰县的这个报告,不但这个开发公司的注册资本金大幅度缩水,而且在建设通往景区的道路问题上,占地和修路的相当大一步费用都会由双峰县承担。

        这些问题本来和地区无关,但是开发公司注册资本金大幅度缩水,也就意味着如果双峰县以在开发公司中的股份抵押贷款或者转让这部分股权,所获资金也会大幅度缩水,如果在刨开修路和占地补偿费用,能够腾挪出来的资金,弄不好也就只能凑合着应付那七百多万干部集资款和双峰县年底各项开支所需了。

        焦正喜当然知道这种情形下要指望双峰县优先考虑偿还工行担保的那笔贷款不现实,这也就意味着工行这笔贷款最终还得要落在地区财政头上,而这对于地区财政来说无疑是一个噩梦。

        作为分管财政的常务副专员,焦正喜每年都得要为年底难关精打细算,本来今年就因为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成立地区财政在基础设施建设上投入相当巨大而十分困难,再加上亚洲国际事件地区不得不暂时替双峰县擦屁股把工行这笔贷款扛着,现在好容易见到一丝曙光,却又破灭,这让焦正喜如何不火冒三丈?

        而让焦正喜心里极度不爽的还不仅仅这一点。

        副省长董昭阳专门给自己打过电话,介绍陆海集团到丰州地区来考察投资情况,这本来不需要董昭阳打电话丰州地委行署也会敞开双手欢迎的事儿,因为董昭阳的这个电话自然分量就更重了。

        陆海集团是津门国营大型企业集团,实力雄厚,有意推进企业多元化发展,现在进入内陆发展,丰州当然求之不得,所以当陆海集团裴总在昌州设宴邀请董昭阳和自己参加时也提到了他们有意在双峰参予开发骑龙岭和翠峰山风景区,双峰县方面也非常欢迎,希望他们能够投资参与开发,而且双方在这个问题上也谈得很契合。

        在焦正喜看来这本来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就算是省旅投司要主导对骑龙岭风景区和翠峰山风景区的开发,陆海集团也表示只是参与并未寻求控股或者主导,愿意一道与旅投司来共同开发,几方携手合作堪称最佳战略,怎么会双峰县和旅投司联手把陆海集团排挤在外,而投资规模也小了不少?

        即便是嘉桓公司也有省建设厅侯厅长打过电话希望关照这家私营企业在丰州的发展,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原本打算携手在双峰合作开发,现在却是这两家都被排除在外,这让焦正喜颜面上也有些过意不去。

        之前他并没有给谁打电话,他以为这不需要自己给谁打电话,按照裴和杰和桓子允的说法,他们已经和县里谈得差不多了,而且为了第一次合作成功,他们甚至还在县里的要求下做了很多让步,就是为了换取旅投司的认可,没想到最终还是演变成了这样,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两位老总至今都没有给自己打电话,并不代表他们就对这个项目没有想法了,没准儿就是在一旁看自己怎么来处理。

        想到这里,焦正喜就更是觉得闹心。

        “老丁,看来这事儿我得向李书记和孙专员汇报一下,不过我本人态度很明确,我不同意双峰县的这个方案,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双峰县不接受一个可以获得更多投资,也对他们县里更有利的方案,却非要一根绳子上吊死只盯住省旅投司这一家?”焦正喜轻轻哼了一声,抬起目光,“老丁,你说呢?”

        “嘿嘿,焦专员,这事儿恐怕也只有他们县里才说得清楚,或许是不是蔺秘书长催得太紧了,或者是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不入他们的眼?”

        丁立贵也知道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这两家企业都专门来拜访了焦正喜和他,两家企业都很懂事儿,两位老总亲自来拜会,而且还送上了价值好几千的昌州百货大楼的购物券。

        “不入他们的眼?陆海集团的规模恐怕要比旅投司大好几倍吧?津门赫赫有名的国营大型企业集团,嘉桓公司虽然是私人企业,但是在昌州建材行业也是名列前茅的招牌企业,何况人家是来投资,别人求都求不来,怎么到了你双峰,你反而挑肥拣瘦的冷遇人家?这里边究竟有什么古怪,我觉得应该好好把问题搞清楚。”

        焦正喜脸色很不好看,丁立贵也笑了起来,“焦专员,其实我觉得您现在没有必要这么上火,这不是双峰把方案报上来了么?先送到孙专员那里请孙专员看一看,然后您提一提你自己的看法,我估计孙专员也不会认可这个方案,到时候孙专员就算不去找李书记,恐怕也要让双峰把其中的问题说清楚。”

        焦正喜想了一想,却摇摇头。

        交给孙震,孙震肯定会对这个情况核实,没准儿就要质询双峰县在这个问题上是怎么考虑的,而这个项目又是李志远交给蔺春生去督办的,这牵扯来牵扯去,弄不好就还会弄得李志远和孙震不愉快,焦正喜不愿意看到这个情况发生,哪怕是李志远和孙震关系再不睦,也不该由自己来把这把火给点起来。

        与其那样,不如自己直接找李志远,把这个方案的情况与李志远沟通一下,提出自己的看法,看李志远怎么来看待这个问题,再来说其他。

        不过在此之前,焦正喜还打算先询问一下关于这个项目开发的具体情况,为什么双峰县会只认准旅投司而不愿意接受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双峰县对这个项目启动之后可能获得的资金,有些什么打算,这都相当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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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自荣走进李志远办公室时,注意到李志远脸色不太好看,看样子又是遇上了什么不太顺心的事情。

        “李书记,我来了。”

        李志远点点头,脸色变得稍微晴朗了一些,“自荣,来了啊。”

        李志远心情的确不太好,焦正喜刚走,把双峰县的这个报告丢在了这里。事实上李志远也早就知道了双峰县和旅投司达成开发的初步意见,但是他却没有焦正喜想得那么远。

        现在看起来这件事情上自己稍嫌急躁了一点,春生也没有把握好一个尺度,才会造成这样,好在尚未正式签约,都还有回旋余地。

        焦正喜对双峰县委县府的这个方案十分不满,李志远也能理解焦正喜的心情。

        按照焦正喜所说,双峰县之前已经接近于要达成一个旅投司、陆海集团、嘉桓公司以及双峰县四方共同出资组建双峰旅游开发公司这个意见了,但是没有想到双峰县和旅投司会突然抛开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单独签约。

        这样一来不但出资规模大幅度缩水,更关键的是双峰县在这个方案中处于绝对劣势,比起先前的期望值差太远,而这将对双峰是否具有偿还亚洲国际事件中的资金来源更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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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二十节 座师

        在这个问题上,李志远不好去批评蔺春生,毕竟对方是秉承了自己的意图督促双峰县尽快落实这个项目的推进,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项目会以这样一种结果,他也没有想到焦正喜早已经在这个项目萌芽时就在打这个项目的主意。

        想到这里李志远心气又稍微舒缓了一些,焦正喜这样做无可厚非,工行一千万的贷款担保压在地区行署头上,以双峰县财政状况在正常情况下,无论如何今年里也是难以填补这个窟窿的,焦正喜盯住了这个项目想要用县里的股权转让收益或者抵押贷款来填这个窟窿,算得上是好算计,至少也为年底地区财政过关减轻了巨大压力。

        省旅投司的考量李志远也大略清楚,最大限度的控制双峰县旅投资源开发权,避免旁人插手,这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对于双峰县来说,却不能不考虑自身利益。

        正如焦正喜所说,这样一个排他性的协议,基本上就决定了省旅投司在日后的双峰县旅游资源开发权具有主宰权,而这个股权结构也的确对双峰县来说有些吃亏了,尤其是在有其他投资者对开发权感兴趣的时候,完全可以利用这个因素来平衡一下,至少也能提高双峰县在开发公司的股权份额才对,也难怪焦正喜如此生气。

        焦正喜毫不讳言的称蔺春生在态度上过分倾向省旅投司,给双峰县施加了太大的压力,才使得省旅投司如此肆无忌惮的提出这样苛刻的条件,迫使双峰县签订了这样一个“丧权辱县”的协议,表示他本人坚决反对这个协议。

        这个难题摆在了李志远面前,孙震大概还不知道这个协议,如果知道了,弄不好两人又得在这个问题上起龃龉。

        “自荣,你看看这个协议,是省旅投司和双峰县草签的关于合作开发骑龙岭风景区的协议,评估一下这个协议。”

        王自荣刚刚担任副专员,关于他的工作分工,地委行署都还没有研究,正好遇上了这事儿,现在焦正喜和蔺春生观点相左,而蔺春生最初又是秉承自己的意图,现在在要让蔺春生或者焦正喜去处理协调这件事情恐怕都不合适,所以李志远也有意让这个自己刚刚提拔起来的人来帮自己处理这件事情。

        王自荣已经隐约知晓了双峰县的这个旅游资源开发项目,据说有很多家投资商都感兴趣,省里的旅游公司和投资公司为此专门组建了开发公司,但是具体情况他却不甚了解,看样子围绕这个项目的开发上,地区里边也是意见不一,让大老板也是头疼不已了。

        很快浏览完整个协议,王自荣放下协议,“李书记,看样子是双峰县和省旅投司两家合作开发骑龙岭风景区,不过光是这个协议,我也不太了解具体情况,所以这不好评判啊。”

        “就你我两人,也没让你做决定,说说自己的第一感觉吧,这事儿我看最终还得让你来帮着双峰把把脉。”李志远也知道王自荣为人行事很谨慎,尤其是他刚上来,大概也听到了焦正喜和蔺春生观点上的分歧,自然不肯轻易表态。

        王自荣也有些为难,这摆明了地委行署里边在这个协议意见上有分歧,而且分歧肯定还不小,自己这刚进行署,他并不想卷进这场风波里。

        但大老板交待,这事儿看来自己怕是躲不过了,既然躲不过,那就要正视,这是王自荣的信条,不过在这个问题上恐怕牵扯到不少人的利益,他需要摸一摸李志远的底,看看李志远的态度,这是最关键的,现在李志远不愿意透底,要听自己的第一看法,心里怕也是有些矛盾,才会如此。

        “李书记,初看这个协议也没啥,不过我感觉在股权比例上县里是不是略低了一点儿?旅投司不是省旅游公司和省投资公司共同出资组建的么?这么大一个来头,只拿出四千万投资就独占百分之六十三股权,是不是胃口太大了点儿吧?”王自荣一边仔细的观察着李志远的表情变化一边很很随意的道:“当然我不了解骑龙岭风景区那边基础设施条件如何,也难以判断这个项目收益率怎样,所以这个感觉纯属直觉,做不得数。”

        “嗯,旅投司是省旅游公司和省投资公司两家共同出资组建,但是注册资本只有五千万,听说省投资公司本来有意多投,但是省旅游公司不答应,具体情况如何我们也不知道真实情况,双峰现在情况很糟糕,对投资十分渴求,来一个投资者肯定是想要竭力留住,可能在谈判条件上就把握得不太好。”

        李志远的确有些矛盾,他虽然在内心也倾向于省旅投司,但是他也需要考虑县里的利益,尤其是在县里利益还涉及到地区利益的情况下,这就更需要考虑平衡了,一千万不是小数目,搁在年底就能办太多的事情了,他也不想在年关时候被孙震那这个事儿说话。

        “李书记,我明白了。”王自荣点点头,旋即又道:“我听说好像还有其他投资商也对双峰旅游资源开发感兴趣,如果他们也有意加入,地区对他们的态度……”

        李志远微一沉吟,点点头,“你把握就行了,老曹是你的老下属,陆为民更是你的老部下,只要对地方经济发展有利,都可以考虑,如果省旅投司那边有问题,你告诉我,我来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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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李志远办公室出来,王自荣没有会自己办公室,而是直接到了行署秘书长潘晓方办公室。

        潘晓方是五月份从地位副秘书长兼地委办主任过来的,他也是老资格的机关干部了,对机关工作这一套驾轻就熟,高初捞了个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也得給他有一个安排,所以就直接到了行署担任秘书长。

        潘晓方何等精明之人,王自荣稍稍露出口风,他就明白了意思。

        他也没有隐瞒,这位新晋的副专员也不是简单人物,短短三年不到的县委书记,就升任副专员,而其他干了四五年的县委书记以及那些个在正处级干部上苦熬多年的局长们都只能眼睁睁看到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死在沙滩上。

        王自荣从潘晓方那里了解了一个大概,然后结合自己之前了解到的东西,心里也就有些底数了。

        回到办公室,郭怀章已经迎上来把泡好的茶递上来。

        坐在大班椅上,王自荣很享受的吸了一口茶杯里浸润起来的温热水雾,这种感觉很舒服,就像是烟鬼享受那吸入一口烟雾酒鬼抿上一口醇酒的感觉。

        “怀章啊,有没有兴趣下去锻炼锻炼?”

        良久,王自荣才睁开微闭的眼睛,睃了自己秘书一眼,淡淡的道。

        “啊?”郭怀章吃了一惊,见王自荣脸色很平静,这才稳住心神,半开玩笑的道:“老板,你不要我了?”

        王自荣搁下水杯,摆摆手,“我们俩说这个就生分了,当秘书就是一个锻炼过程,你跟了我也有四年了,我从县长到县委书记再到现在副专员,你都一直伴随着我,说实话,我很满意,也希望你一直跟着我,但是我不能太自私,不顾你的前程啊。”

        郭怀章也有些感动,他和王自荣的关系一直处得非常好,感觉和王自荣的关系已经不再是上下级,服务者和服务对象的那种关系,而有些像座师和嫡传底子那种关系,说内心话,就算是自己未来老丈人苟治良和他之间也难以达到这样和谐亲切的关系。

        在和苟艳霞处对象期间,王自荣就很开诚布公的提醒过他,这是一门好姻缘,能够帮他在仕途上节约不少时间,少走不少弯路,但是也需要自我把握,不要把自己的政治前途寄托在某一个人的盛衰荣辱上,前期帮你节约了时间,但是到后期也许就是一个劣势,很多人会用有色眼镜看人,所以你需要用更加倍的努力来弥补这一点,证明自己。

        王自荣很坦率的告诫让郭怀章深为感激,能够推心置腹说这番话,已经说明王自荣是真把他当成自己人了,所以他一直也有些担心王自荣和自己那个未来老丈人之间的关系自己难以自处,好在从近期看来王自荣暂时还不大可能和自己老丈人有什么矛盾,毕竟有自己这个润滑剂在其中,两人的关系都还一直保持得十分良好,至少在王自荣这一次提拔上,苟治良也是全力支持的。

        见郭怀章有些动容,王自荣笑了笑,“我也是有感而发,还是要看机遇,今天听到李书记提到了你那个同学陆为民,这小子也是个人物,在双峰这个塘子里也能玩得风生水起,连那些老资格的领导干部都未必当得了他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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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二十一节 耳光

        “哦?为民怎么了?”乍然听到老板提到陆为民,郭怀章心中也是一动,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嗯,骑龙岭风景区开发这个项目李书记很重视,不过这个项目双峰县里似乎没有处理好,现在弄得地区里边也是意见不一,看来双峰县这塘水也不清静啊,现在陆为民也能和曹刚掰腕子了。”

        王自荣有些感慨,人与人境遇不同,其结果也就大相径庭。

        郭怀章给自己当秘书,四年多时间已经是正科级干部了,在很多人眼中已经是火箭式干部了,但是陆为民呢?比郭怀章还晚一年参加工作,现在却已经坐上了县委副书记位置上。

        三年前在南潭,陆为民见到曹刚还得规规矩矩的点头哈腰喊一声曹县长,让他坐着不敢站着,现在却能和你曹刚别一别苗头了。

        郭怀章心湖也是一阵波澜翻卷,他小心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装出一副很平静的姿态,含笑问道:“老板,不至于吧,为民也敢和曹书记掰腕子?”

        “当然不敢明着掰腕子,但是却给曹刚上了一个套,嗯,也不能说是上了一个套,那是挖了一个坑光明正大的摆在那里,老曹却楞是看不穿这里边的奥妙,硬生生往里踩。”

        王自荣微微一笑,他在南潭担任县长时,曹刚还是副县长,自己走,曹刚就一跃成为常务副县长,后来更是连级跳,从常务副县长到县长,现在更是一步跨越到了双峰担任县委书记,这几年不可谓不顺,而如此顺的情形下,却要应对一个如奇迹般崛起的陆为民挑战,相信今后曹刚还会不断为陆为民的存在而头疼不已。

        想到这里,王自荣嘴角就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有趣的事儿,没想到自己就任副专员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处理这件事情。

        “哦?”郭怀章心潮涌动之余,也越发好奇,“是什么事儿?”

        “骑龙岭风景区开发项目的事儿,李书记现在让我去协调处理,把这烫手活儿交给我,李书记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王自荣言语里也有一丝淡淡的得意和自豪。

        焦正喜和蔺春生对这件事情都是满腹怨气,而弄不好争端还会延伸到孙震和常春礼那边去,甚至还可能会把陆为民背后的安德健也牵连进来,其中旅投司和陆海集团、嘉桓公司又还牵扯到省里一些领导利益关系,这事儿越拖得久,就越是要发酵,牵连的范围就更大,难怪李志远要自己务必稳妥低调的处理好,避免带来副作用。

        这活儿相当考手艺,但是越是考手艺越能展现一个人的能力,王自荣知道这是一个艰巨的挑战,牵扯面广,处理不好不但要损害多方的利益,更重要的是也会让刚进行署的自己陷入一个艰难的境地,也会让自己在主要领导心目中的印象大受影响。

        但是这件事情处理好了,对自己在行署里边站稳脚跟裨益良多。

        “老板,曹书记和为民都是您的老下级,为民也对您很尊重,若真是为民和曹书记之间在这个问题上的分歧是主因,我相信您出面肯定能协调好。”郭怀章心里微酸,平静的道。

        对于陆为民的造化,郭怀章也是有些羡慕嫉妒,但是却没有多少恨意,毕竟陆为民和他私谊不错,而且说实话陆为民本事能力摆在那里,别说王自荣也很赞许,就连自己那个对陆为民印象并不好的未来老丈人一样也说故陆为民有些板眼,做事很有章法。

        王自荣的目光落在郭怀章脸上,似乎要看穿郭怀章内心真实想法,“怀章,陆为民干得风生水起,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法?相当初你们也基本上是在一个台阶起步,我不认为你比他差多少,只不过他比你更善于抓住机会,现在,你也一样有这个条件。”

        “老板,要说心里没有一点想法那是假话,为民有能力本事,但我自认为自己也不差,只不过各人有各人的际遇,羡慕可以理解,你不能因为人家成功了,就自怨自艾,立足现实,做好自己手上的工作,我觉得这才是正道。”

        郭怀章平静而淡然的话让王自荣非常满意,他一直很欣赏郭怀章的这种从容淡定,在他看来,一个做事儿有冲劲有朝气的年轻人随处可见,但是做事从容淡定多几分大度的年轻人却不多见,而郭怀章就是其中之一。

        “怀章,很好,只要你保持这份心态,我想天下之大,哪里都去得了。”满意地点点头,王自荣沉吟了一下,“本来这事儿现在还不该说,但我觉得你提前知道也好,前两天我和治良书记谈过你的事情之后,也和德健部长无意间谈起你和为民的事情,德健部长对你印象也很不错,提出现在上边提倡干部年轻化,同时也要求年轻干部应当多下基层锻炼,他和我说起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刚成立不久,还需要一些有冲劲儿有朝气同时也有头脑的干部,问我是否有意放你出去,我说我考虑一下。”

        郭怀章心中一动,有些不解的看着王自荣,却不言语。

        王自荣笑了笑,他知道郭怀章在担心什么,“怀章你想得太多了,德健部长和治良书记纵然有些意见不合,那也是工作上的正常分歧,你这个当小辈的,难道谁还会去专门为难谁不成?你把领导们的心胸也想得太狭隘了一些吧。”

        “到开发区管委会……?”郭怀章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有些犹豫。

        “我听德健部长的意思是到时候可以考虑让你下去先挂一个主任助理过渡一下,我觉得这个意见很好,你刚晋升正科不久,当个主任助理过渡锻炼一下,半年或者一年后正式担任副主任,高初也是治良书记的老部下,你在他手下工作,他也放心,你也可以得到充分锻炼。开发区现在正当时,工作量很大,你去可以很好的接触各方面的工作,扎扎实实的干一番事业,对你自己日后的发展裨益不小。”

        王自荣这番话让郭怀章怦然心动。

        他先前以为自己刚晋升正科级干部不久,已经算得上是破格提拔了,现在让自己到开发区去是不是让自己干个二级班子中层干部,没想到安德健的意见是让自己担任主任助理。

        这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既能干点实际工作锻炼自我,又能抢先站住位置,可谓一举两得。

        郭怀章也知道自己老板为人行事相当老到练达,和安德健搭档期间相处得算是各县县委书记县长之间相当融洽的了,即便是安德健和他各奔前程,两人关系也都还一直维持着,至少他知道在老板到了淮山之后,安德健也曾经专门来过淮山拜访,而老板也有那么几次回南潭拜访安德健,在安德健担任地委秘书长之后,王自荣也一直和安德健保持着相当较为密切的联系,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见郭怀章沉吟不语,王自荣也知道自己这个秘书动心了,他也不多言,“好了,怀章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到时候我还要治良书记提一提,看看他的意见,这事儿先说到这里吧,下午我们去一趟双峰,你也可以去会一会你的老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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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刚搁下蔺春生的电话之后,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个电话简直像一记耳光狠狠的抽在他他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地委行署居然没有同意县里上报的这个合作开发方案?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百思不得其解。

        蔺春生在电话里语焉不详,他也感受到了对方话语中的怒意和怨气,也就不好多问,不过多方话语里的大概意思也就是地委行署对旅投司投资规模和所占股份比例分配上有些不太满意,可能要求对这个方案进行修改调整。

        曹刚有些弄不明白了,蔺春生不是秉承李书记的意思么?按照叶绪平的说法,这些具体细节基本上都是经过了蔺春生的点头首肯,才确定下来的,蔺春生不至于还敢背着李书记玩什么花样吧?

        何况自己也给李书记专门汇报过一次,后来也还打过两次电话汇报,李书记在电话里似乎也没有反对这个方案啊,虽然当然方案的具体细节还没有敲定,但是大致框架却是差不多了,没有太大变化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稳了稳心神,蔺春生在电话里提到李书记安排王自荣副专员亲自下来到双峰来具体协调,看样子是这个方案基本上就算是作废了,还得要推倒重来,那旅投司那边怎么办?

        一连串的问题浮起,这让曹刚有些心浮气躁,这算个什么事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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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二十二节 一切皆在掌握中

        还真没有让人省心的时候了!

        心里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声粗话,曹刚忍不住把空调温度又降了两度,还是觉得心里一阵烦热。

        先前李廷章和杨显德犹如倒苦水一般稀里哗啦把一大堆问题摆了出来,几乎样样都是要钱的事情,而且样样都拖不起,自己来这两个多月,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接触到真实的双峰县的家底儿。

        天可怜见,这双峰的财政家底儿竟然是如此瘠薄,瘠薄也就罢了,偏生又还欠下这么多饥荒,教育上的,医疗上的,道路交通上的,连四年前县委县府修的这两栋大楼都还有一百多万欠账尚未还清,想到这事儿曹刚就觉得格外窝火,都换了两茬儿班子了,这烂帐却还没有抖清,你说这叫啥事儿?

        都说是前几年修县委县府大楼过于超前才掏空了财政底儿,这话只说对了一小半,仔细分析一下,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归根到底还是双峰的税收底子太薄了,缺乏工业企业,仅靠双塬几家倒大不小的乡镇企业还勉强算是能入眼,你怎么能指望那点儿从农民干瘪的腰包里掏出来那点儿农业税来支撑起偌大一个县财政?

        财政比起周边其他县差一大截,并不代表你在财政开支上就可以少一大截,干部们的工作标准一样,教师们的待遇一样,道路修建开销也差不离,干部职工们的医疗费用也一样,如此的此消彼长之下,怎么不欠账拉饥荒,怎么可能不寅吃卯粮?

        拉饥荒欠烂帐也就罢了,你自个儿安分消停一点儿,别再惹事儿戳窟窿啊,没想到这屋漏就偏遇连夜雨,亚洲国际骗局几乎就真的要把双峰给打入“石器时代”了。

        一千七百多万的窟窿,其中七百多万是要兑现全县干部的,这个问题解决不了,明年恐怕样样工作不说停摆,那至少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随处可见了,那一千万工行的贷款压在头顶上,现在暂时是地区财政帮忙扛着,但是在不偿还这笔贷款担保之前,工行暂停了对双峰的放款,这也是在伤口上撒盐的事儿。

        李廷章和杨显德都很不太认可叶绪平和省旅投司谈下来的这个合作协议,在他们看来旅投司出资过少,在新组建的骑龙岭风景区开发有限公司所占比例过大,这严重的损害了县里的利益,而且态度很鲜明的提出应该要考虑引入更多的投资商来推动竞争,这样可以为县里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

        杨显德倒也罢了,连素来十分低调且十分配合自己的李廷章都直言不讳的说这个方案更像是一个对方草拟方案县里只管签字的单边协议,一切都首先要考虑旅投司的利益,而县里更多的是承担义务,但在权利上却是虚无飘渺的。

        本来就已经对这个方案有些担心的他在接到蔺春生电话之后,内心就更动摇了。

        解开衬衣最上边的纽扣,曹刚坐回大班椅中,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琢磨该怎么来面对这个现实。

        地区里边让王自荣来协调处理好这个方案,蔺春生在电话里虽然说得很委婉,但是语意却一样清楚,不能过度损害省旅投司的利益,这是省里的企业,要充分考虑省属国营企业的权益,但是却要考虑到其他投资者的利益,否则这对双峰招商引资带来很大负面影响。

        这是不是李书记的真实意图曹刚现在已经无法确定,因为地委行署没有同意县里的方案,本身就代表着地区意见的紊乱,这是曹刚的认为。

        蔺春生在前期口口声声说这是地委李书记的意图,但是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这不能不让曹刚感到困惑而又愤懑。

        王自荣来协调处理?这意味着什么?彻底推倒重来?

        一阵苦涩在曹刚的心间弥漫,陆为民很无所谓的表情浮现在眼前,曹刚突然想起陆为民在让出和旅投司谈判权时很随意的提醒自己那句话,地区和县里都要靠这块权益来过年,他当时也没有太在意这句话的含义,县里要靠这块权益来过年能理解,但地区也加在里边他还以为是陆为民随口而言,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蔺春生在电话里似乎很含糊的提到了地区财政也很困难,地区工行对这笔贷款担保追得很紧,这也影响到了地区工行对整个丰州地区的放贷额度,地区财政有意要让县里在这个项目股权上通过转让或者抵押贷款来解决这个问题,难怪焦正喜会如此不顾一切的跳出来反对,原来地区是早就在打这个项目股权的主意了。

        曹刚揉了揉突突猛跳的太阳穴,觉得脑袋一阵胀痛,现在考虑这些问题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他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来把这个方案被推翻对自己威信造成的严重后果和后续影响消减到最低。

        县里都知道了这个方案已经上报到了地区,现在来推翻,就是打自己的嘴巴,怎么来圆这个场?

        曹刚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不起,这个时候也只能委屈叶绪平了,日后还有机会给对方一个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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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樱兴冲冲的走进陆为民办公室时,陆为民正在悠闲自得的替窗畔的金弹子浇着水。

        “陆书记,您可真是有雅兴啊,这会儿浇花,不过好像浇花不应该是在中午时分吧?”

        “是么?我是俗人,不懂这些,不过我觉得这植物么,只要是需要水的时候,随时都应该给它补充水,就像工作出了问题,就该及时纠正一样。”陆为民搁下水壶,拍了拍手,很潇洒的道:“坐吧,又抱这么大一堆东西过来,有这么夸张么?”

        “叶县长高血压翻了,到县医院住院去了,我问过关主任,他说曹书记已经交代了,骑龙岭风景区项目谈判还是由您来负责。”萧樱巧笑嫣然,明媚的眼波如秋水滢滢,清冽动人。

        “嗯,这段时间叶县长的确太辛苦了,旅投司这帮家伙真不是东西,把老叶累得这么惨,居然把老叶的病都给累翻了,咱们不能让这帮家伙好过,得好好拾掇拾掇这帮家伙,萧樱,你说是不是?”

        陆为民风趣诙谐的话语让萧樱忍俊不禁,捂住嘴轻笑起来。

        “笑什么?难道不是?如果不是他们抬着省里的名头强压老叶,老叶怎么会同意这样的条件,结果这个协议条件又让地区很不满意,老叶辛苦这么久,是两头不讨好,身心疲惫,换了谁,精神身体也受不了啊。”陆为民一本正经的道。

        萧樱低下头强忍住笑意,据说曹书记和叶绪平谈了话之后,叶绪平就直接去了县医院住院,而曹书记心情也很糟糕,连组织部张部长去说事情也吃了闭门羹。

        县里公开的说法是叶县长和旅投司谈判达成的协议没有经过县委的研究就报送到了地区行署,现在县委经过研究认为这个方案没有能够满足双峰的要求,正式从地区撤回了初步方案,准备重新和旅投司谈判,同时可能要考虑和另外两个潜在投资商——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接触,以求能够最大限度的开发县里的旅游资源。

        这里边包含的信息内容太多,萧樱也不清楚怎么这个方案县委会没有通过了,现在叶县长身体不适,谈判权重新回到陆为民手中,这是否意味着一切都要重来,还是继续与旅投司在具体股权构成比例上谈判?

        “萧樱,昨天行署王专员来了一趟,和县里谈了地区的一些想法,认为县里应该广开思路,考虑长久一些深远一些,欢迎一切有意来我们双峰投资兴业的投资商,不要把目光局限于一隅,当然我个人认为旅投司依然是我们合作的首选对象,但是其他投资商我们也不能怠慢,以我们双峰的境况,我们对外来投资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我们双峰的旅游资源不仅仅是只有骑龙岭,同样还有不输于骑龙岭的翠峰山,所以县里的意思是不是不要只局限于骑龙岭,也可以把翠峰山包括进来,通盘考虑开发,这样也可以考虑吸纳更多的投资商加入进来,实现综合开发,让双峰旅游资源能够得到充分开发,统一利用,达到最佳效益。”

        萧樱立即明白过来,看样子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入局已经是大势所趋,但是陆为民却又说旅投司还是首选对象,旅投司那边会同意这样一个方案么?

        “你和王伯通联系一下,请他帮忙联系一下他们谭总,就说我们地区王专员想要拜访一下谭总,看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陆为民脸上的笑容如冬日阳光般的煦暖,目光落在萧樱脸上,让萧樱也是一阵恍惚,似乎这一切都早已经在这个男人的算计之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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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二十三节 雏鹰展翅

        桑塔纳奔行在S315上,强劲的冷气让汽车里始终保持着相对凉爽的环境。

        王自荣这辆桑塔纳也是从淮山带回地区的,车龄并不长,91年下半年的车,也是王自荣出任淮山县委书记之后一年才买的车。

        在这方面王自荣还是相当谨慎,至少在陆为民印象中当南潭县委县府在猕猴桃销售工作中收获颇丰之后买了桑塔纳之后不到一个月,古庆和丰州市就率先追随。

        而像大垣、阜头和双峰这些财政状况并不好的县份,也在三个月内都纷纷买了桑塔纳。

        而后在县委书记们都坐上新桑塔纳之后,县长们也都不甘示弱,一年之内县长们屁股下的座驾也都纷纷换成了桑塔纳,淮山是相对最晚的。

        在地区财政状况并不丰足的时候,一个新晋副专员一上任就要让财政马上出钱给你买车,显然还有些不现实,尤其是地区人大工委和政协工委还有无数个挂着副厅头衔的副主任们还在挤那些老旧的伏尔加和拉达甚至北京吉普212时,那就显得更不可能,从淮山县委借车也就是一种必然。

        王自荣和谭德明并不熟悉,陆为民倒是见过谭德明两次。

        一次是在得知省投资公司将于省旅游公司共同出资组建省旅投司时,通过夏力行的引荐,一次是在省卫生厅跑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时恰巧遇上。

        “为民,这位谭总为人如何?”王自荣很随意的靠在车座上,双手交叉合十搁在小腹上,略略有些凸起的小腹让他的精明利索形象稍稍打了折扣,却又多了几分稳重和成熟。

        “专员,我接触次数不多,但感觉这位谭总很牛气,上一次在一起吃饭时,他言语间好像就对省旅投司的股本构成不太满意,认为省投资公司应该占大头,最起码也应该是对半,认为省里在这个问题上有些偏心了。”

        陆为民说的是实话,作为省财政厅下边的投资公司,实际上也就是省政府钱袋子的实体,也是省里边最为得宠的长子,历来在省里边组建的投资实体都是省投资公司打主力,但是没想到和省旅游公司组建这个省旅投司却被省旅游公司占了大头,但这是常务副省长刘运书的意见,而且省旅游公司也是振振有辞,称旅游资源的开发不同于其他,需要和省旅游公司既有资源对接契合的方面很多,所以必须要由省旅游公司来控股。

        作为常务副省长,刘运书分管财政工作,谭德明当然不敢拂逆刘运书的意见,但是谭德明也是省财政厅长朱先才的红人,自然也有门道,在省长邵泾川面前也反映过认为全省旅游产业亟待发展,省旅投司股本过于单薄,希望增资扩股,只不过这个意见尚未得到邵省长首肯,所以也就搁下来了。

        “哦?那这位谭总看来是雄心勃勃啊,你说那位王伯通就是来自省投资公司?”王自荣此次去拜访省投资公司的意图也很清晰,就是希望省投资公司能够考虑进一步加大对双峰旅游资源的投资,究竟是采取增值扩股扩充省旅投司的股本金,以促使省旅投司加大双峰旅游资源开发投入,还是由省投资公司直接进入和省旅投司并行不悖的共同对双峰旅游资源开发,还要看这一次和省投资公司主要领导商谈的结果。

        “对,王伯通是省投资公司派出到省旅投司担任副总的代表,他和我们县里边谈得也比较投缘,也认真对翠峰山风景区进行过考察,认为如果要全面充分开发双峰县旅游资源,可以将骑龙岭风景区和翠峰山风景区合并一起同时进行开发,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资源,同时更充分的考虑双峰旅游设施建设的布局,比如在双峰县城建设一座三星级以上的旅游宾馆,提前考虑接纳中高端客人。”

        陆为民和萧樱在王伯通身上也下了不少功夫,事实上他们也清楚要同时启动骑龙岭风景区和翠峰山风景区建设并不现实,但是可以考虑将骑龙岭风景区开发有限公司变更为双峰旅游资源开发有限公司。

        先期开发骑龙岭风景区,等到骑龙岭风景区开发步入正轨之后,再来启动翠峰山风景区开发的前期工作,形成前后接力,推动双峰旅游资源持续开发,而且在资金上也可以更为充裕的得到保障。

        只是这样一来在资金上的需求也会更大,这也算是为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入局打好一个铺垫。

        王自荣在甫一接手协调双峰旅游资源开发事宜的当天晚上,就接到了省政府副省长董昭阳的电话,介绍了陆海集团国有企业的背景,也谈到了陆海集团打算走投资多元化的想法路径,希望王自荣在协调双峰旅游资源开发的问题上要站在更高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营造更好对外招商引资环境。

        王自荣对这位董副省长并不熟悉,但是隐约知道在常务副省长刘运书极有可能出任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之后,这空缺出来的常务副省长位置几个竞争人选中董昭阳也是有力的角逐者。

        虽然董昭阳并不是省委常委,而其他几个竞争人选中也不乏已经有省委常委头衔的角色,但是这个常务副省长位置却并不完全以你是否是常委作判断,董副省长的人脉也并不浅,尤其是在工业这一块,影响力不小,究竟谁能接任常务副省长,还要看中央的通盘考虑。

        但无论董昭阳是否会接任常务副省长一职,对于王自荣来说,董昭阳的招呼他都不能好生掂量一番,何况接上这条线,也算是为自己日后的工作多一条人脉,王自荣对此当然不会拒绝。

        搁下董副省长的电话,建设厅厅长侯建华的电话又到了。

        王自荣对侯建华并不陌生,在南潭担任县长时,就曾经因为南潭省道扩建工作去找过当时还是省交通厅副厅长的侯建华汇报工作,到淮山之后,淮山小集镇改造试点王自荣又亲自挂帅抓这项工作,和已经到建设厅担任厅长的侯建华接触就更多,也争取到了不少专项补助资金。

        王自荣担任副专员后,侯建华还亲自打来电话祝贺,这些情,王自荣也记在心中。

        现在侯建华打电话来为嘉桓公司说项,王自荣也只能毫不犹豫的点头应允下来。

        当然王自荣敢应承下来也是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底气,他只是有些不太了解为什么蔺春生会暗示曹刚拒绝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的入局,在他看来这应该不是李志远的授意,否则在李志远在给自己安排这项工作时应该就会有一个意向性的指示。

        这样说来就应该是省旅投司也就是省旅游公司那边给了蔺春生施加了某种影响,而蔺春生就巧妙的把自己的意图贯穿到了李志远的意思中,李志远只是要求尽量促成省旅投司和双峰县合作开发事宜达成一致,并没有说就一定要排除其他投资商的参与。

        从地方上的角度来考虑,投资商越多,更有利于作为资源所有者的地方上,投资金额越大,也更有利于地方招商引资成绩和拉动经济发展,这也难怪曹刚和叶绪平秉承蔺春生的这个意思达成的协议遭到了县里其他人强烈不满。

        王自荣不为人觉察的瞥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年轻人,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设下了这个局让曹刚去钻,迫使曹刚不得不吞下这颗苦果。

        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都是通过陆为民进入双峰的,他不会不知道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的背景,但是后期陆为民却显得很超然,显然是对这一切胸有成竹,曹刚这是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终年打鹰,却被眼前这支雏鹰啄了眼。

        “为民,拜会谭总时,我们还是要尽量争取省投资公司增资旅投司,不要轻易提出请省投资公司单独投资的意思,这样也可以避免太过刺激省旅游公司这边,我想在和省投资公司这边见了面之后,看看能不能拜会一下省旅游公司的郑总,我们始终都要和他们打交道,如果能够请他们同时增资入股,再求得他们对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进入的理解,这样也有利于双峰下一步和省旅游公司的密切合作,省旅游公司的资源对于双峰旅游资源开发出来进入正常经营不可或缺啊。”

        王自荣的建议让陆为民也意识到眼前这位副专员早已经对双峰县里这塘水了如指掌,而且对方的考虑也更为全面周全,他点点头:“专员,我明白了,我也希望省旅投司能够和我们双峰竭诚合作,不过双峰现在的境况的确不佳,所以也要请他们多理解,要请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进入开发,不是想要削弱省旅投司发挥作用,即便是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成为开发公司的股东,双峰旅游资源一样会以省旅投司为主,毕竟他们才更专业,更有经验,我想把这个意思转达给省旅游公司,应该可以赢得他们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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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二十四节 垃圾

        坐在副驾上的郭怀章一直保持着沉默,甚至连头也没有动过,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车窗玻璃前方,仿佛前方有无限风景让人目不转睛。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神都被身后两人的谈话给吸引住了。

        老板和陆为民的谈话态度很亲和,这是老板的固有风格,和下级谈话时都很亲切和蔼,但是郭怀章还是从老板的语气中觉察到了一些和以往的不一样。

        以往老板和下级谈话虽然亲切随意,但是谈到正题时确实很有针对性的提意见和建议,语气平和,但是言语中流露出来的指示和安排意思一样很明晰,但是他感觉到这一次老板和陆为民谈话时却多了几分征询意思的味道。

        就是这份味道让郭怀章意识到了自己和这个昔日几乎同时起步的同学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甚至可以说是一段难以追赶的距离。

        老板和自己谈话也一样亲切自然,但是郭怀章却从未敢于以现在陆为民这样一种放松随意的姿态和老板谈话,也许这是自己长期服务养成的习惯,但是老板流露出这种的征询和探讨味道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即便是老板担任县委书记期间和县里其他领导研究工作时,也从来没有过这样一种姿态,这一点作为秘书的他的感觉很敏锐。

        他很努力的分析着陆为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观点意见,想要从中寻找到陆为民话语所蕴含的意思,再比较老板话语里的意见,从而分析两人观点的异同。

        老板话语中是征询带探讨,而陆为民则是解释带建议,很默契融洽,这也是谈话的一种艺术,老板能做到这一点很正常,而陆为民能巧妙的配合做到,而且还能把他自己的意图表达出来,让老板接受,那就更不容易。

        郭怀章一度认为陆为民只是在为夏力行担任秘书时占据了先机,而现在自己有了苟治良和王自荣这两方优势的扶持,一样可以在比较短的时间把这个县级多回来,最起码自己可以迎头赶上对方,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和对方仍然还有一段差距,这种差距不仅仅是现实职级上的差距,更有这两年两人不同历练带来的心理上的差距。

        要弥补这一点,只有到基层去独当一面,郭怀章这个时候突然间特别盼望自己能马上就下到开发区去。

        老板所说的开发区现在正处于起步发展阶段,各种繁杂工作都要推开,自己去也可以独当一面,比如拆迁、基础设施建设、招商引资、综合协调等等许多工作都是极为锻炼人,在主任助理位置上干上一年半载,绝对能让自己各方面的能力提升不少。

        要想迎头赶上,下基层锻炼磨砺自己,扎扎实实做些事情,积累一番资历,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和坐在自己身后这个老同学比肩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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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泽锋远远就看见了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家伙从一辆桑塔纳上下来,他下意识的想要回避,但是从走廊下来进入大厅只有这一条独道,如果这个时候要倒转退回去,显得太过明显,但他的确不想见到这个人。

        尤其是额际这块伤痕尚未完全消失,他只能下意识的压了压刻意留长的头发,想要遮掩住这块伤疤。

        不过他意识到自己想要躲避已经没有多大意义,因为对方一下车目光就投射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脸上露出的那种若有若无的笑意,更是让陶泽锋心里一阵发堵。

        从二楼楼梯下来的两名男子陶泽锋也认识,一个是省投资公司的老总谭德明,另外一位是省投资公司的中层,对了,好像现在是到旅投司担任副总,姓王,父亲的老对头,财政厅副厅长王镛的侄子,叫什么名字他记不起来了,但是他知道这家伙在厅里也是跟着谭德明相当紧。

        “谭总,王总,怎么敢劳烦你们二位大驾出来,王专员,这位是省投资公司谭总,这位就是旅投司的王总,谭总,王总,这是我们地区行署王专员。”陆为民瞥了一眼那个脸色闪过一抹阴毒而又嫉恨目光的家伙,却没有搭理对方。

        其实他也注意到了对方额际的伤痕,他当然清楚这个家伙身上的伤痕是怎么一回事。

        他曾经提醒过萧劲风和吴健他们不要过火,但是萧劲风和吴健他们显然没有听从自己的意见,这家伙据说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星期,但是却很明智的没有报案,而是说自己不小心踩空,从二楼楼梯一直摔到了一楼,所以伤得不轻。

        谭德明和王自荣也是一阵热情的握手寒暄之后,邀请一行人进入。

        省投资公司就在省财政厅大楼的一楼和二楼,整个一二楼都属于省投资公司的办公用房,而三楼以上才是省财政厅的机关办公用房。

        “这不是陶助理么?”陆为民放慢脚步,很“友好”的含笑向陶泽锋打着招呼,“好久不见了,怎么气色好像不太好啊,别是中暑了吧?”

        陶泽锋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但是头部和肋部的伤处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危险性。

        他一直以为陆为民就是一个踩了狗屎运的乡巴佬,在昌州城里就只有夹着尾巴做人的份儿,就算是认识几个官员干部,那也不过是狐假虎威,邵省长的秘书提醒过他,那也不过是让他不要去正面招惹陆为民,授人以柄。

        让陶泽锋无法想象的是,自己竟然会被对方找来黑社会来报复,这让他震惊之余也才有了一丝恐惧,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貌似纯良的男人并不像之前想象的那样君子可欺以其方,对方阴狠下来居然一样无所不用极,一样也会下这种黑手。

        陶泽锋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对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自己不让马金章出手导致对方被暴打,现在对方一样能招来社会人员对付自己,这彻底颠覆了他对陆为民的看法,让他对陆为民也禁不住产生了一丝惧怕。

        见陆为民看似淡然的目光隐藏的一丝阴冷,陶泽锋本不想理睬对方,但是见到谭德明和那个王姓男子都已经把目光望了过来,谭德明算是和他父亲同辈的人,而且听说谭德明也正在竞争财政厅副厅长一职,一旦上位,也就要和自己父亲成为同僚,他如果不理睬对方,显得太过无礼。

        强作欢颜的和谭德明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这才把谭德明两人敷衍过去,陶泽锋压低声音狠狠的道:“陆为民,算你狠,不过你要记住,你一样不会好过。”

        见王自荣已经和谭德明走到了走廊拐弯处,陆为民这才淡漠的一笑:“是么?我一直在恭候,看看怎么个不好过法,不过我倒是要提醒陶助理一句,这年头人走背运,连走路都要摔筋斗,陶助理额头上的伤疤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是真的走路不小心摔下来的?那可真要小心了。”

        陶泽锋眼眶几乎要睁裂,眼珠子也有些泛红,呼吸也急促起来,双拳紧握,差一点就要扑上前来动手,还是陆为民很冷静的摆摆手:“陶助理,这里是财政厅机关大楼,我不想在这里背一个斗殴的恶名,相信你更不愿意,你不要面子,相信你那个老爹还要爱惜羽毛,是不是?”

        “陆为民,你给我记住……”陶泽锋话语尚未说完,就被陆为民恶狠狠的打断:“我一直记着,等着你,就怕你没种,不敢来!只要你划下道来,姓陆的若是怂了,那就不是娘生父母养的!你若是怂了,记住,见到姓陆的,各人趁早滚远一些,怎么样?!敢不敢?!”

        被陆为民有些骁悍狂野的言语吓了一大跳,陶泽锋本来只是想要说些场面话交待一下,没想到陆为民就这么硬生生的扛上来,丝毫不给自己台阶,甚至还有些嗜血般的盯着自己,就想要等着自己只要露点儿口风,也许对方就要扑上来饱以老拳了。

        “呸!”陶泽锋下意识的让开一步,似乎深怕对方就此扑了上来,飞快的环顾四周,然后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妈的,你以为现在还是中世纪,还要决斗啊,我呸!姓陆的,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看见陶泽锋故作潇洒的昂起头,狠狠的盯了自己一眼,这才疾步扬长而去,陆为民忍不住有一种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

        就这样一个垃圾货色,被自己这随便一吓唬,就差一点屁滚尿流了,看来萧劲风和吴健他们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了,以至于让他简直不想勾起那段回忆。

        就这种人,如果不是靠父辈余荫,也不知道他怎么能混到昌州市中行行长助理的位置,在陆为民看来,这种人连基本的素质都不具备,如何能够胜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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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二十五节 刀尖上玩火

        陆为民紧走几步撵上谭德明和王自荣他们一行人时,却见王伯通脸上露出奇异的表情靠了过来,“陆书记认识姓陶的?”

        陆为民知道恐怕刚才那一幕被王伯通瞅了去,这家伙眼睛倒是挺尖,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和陶泽锋的不对路。

        “嗯,说不上认识,有点儿小误会吧。”陆为民回视了对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也许是意气不相投吧。”

        王伯通脸上笑意更甚,“陆书记,陶泽锋可是陶厅长的心头肉掌中宝,一直是当做苗子在培养呢,现在在中行那边也是很受重视呢。”

        陆为民笑了起来,“王总,你想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不过我实话实说,这种人,烂泥巴扶不上墙,除了会替他老子招祸,做不了其他事儿,不信我这句话撂在这里,我们走着瞧。”

        王伯通心中大定,对陆为民亲近感更浓,“好了,不说这种厌物了,难怪陆书记不入眼,他在厅里边名声也并不好,也是陶厅长护犊帮他当块宝,哼,……”

        陆为民也知道财政厅长朱先才和副厅长陶行驹并不融洽,而谭德明是朱先才的红人,又和另外一位副厅长王镛,也就是眼前这个家伙的叔父,关系甚密,朱陶两系在财政厅中的隔阂极深,但是陶行驹与新任省长邵泾川关系非同一般,即便是朱先才现在也要让陶行驹几分。

        对陆为民来说,省里边这些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带来的风风雨雨照理说是影响不到他的,魏行侠和陆为民一直保持着比较密切的关系,也很含蓄的暗示过不要和陶泽锋一般见识,所以陆为民之前也没打算和陶泽锋这种人计较啥。

        但是陶泽锋这个家伙却是欺人太甚,那一夜的事情陆为民很快就通过桓子衿把情况了解清楚了,事情虽非因陶泽锋而起,但若不是陶泽锋从中作梗,自己也不会吃这么大一个亏。

        而且这已经是陶泽锋几度寻衅了,如果不给陶泽锋一个深刻教训,日后这个家伙还不知道要在其中搅出多少风雨来,所以当萧劲风和吴健他们都摩拳擦掌要好生教训一下陶泽锋时,陆为民并没有阻止,只是提醒他们不要过线。

        王自荣和谭德明的会谈很融洽,对于丰州方面希望省投资公司加大投资力度开发双峰县旅游资源一事,谭德明也非常支持,也提到了省里对于省旅投司资本规模太小,可能会影响到对双峰旅游资源的总体开发进度和力度,谭德明也表示会把这个情况向有关领导做一个专题汇报,看是否可以适当对省旅投司增资扩股,加大开发力度。

        有陆为民和王伯通从中撮合,谭德明和王自荣很有点儿一见如故的感觉,中午省投资公司设宴款待丰州方面一行人,宾主也是尽欢而散。

        下午王自荣又和陆为民一起去拜访了省旅游公司总经理郑泽宁。

        和省旅游公司这边见面的气氛就远不及省投资公司这边了,得知丰州地委行署否决了双峰县和省旅投司草签的协议之后,省旅游公司这边就一直在和丰州地委行署进行交涉,但是得到的结果却并不好,原来主管协调这项工作的地委秘书长蔺春生不再过问这项工作,转而交给了新任行署副专员王自荣来负责。

        而罗耀祖几次联系王自荣,得到的答复都是还需要调研之后再做定论,这让省旅游公司也有些着急。

        尤其是在得知丰州方面和陆海集团、嘉桓公司频频联系,甚至就有传言出来说丰州地委行署对省旅投司的投资规模力度和涉及到双峰县所占股权都非常不满意,有意重寻合作伙伴时,这就让罗耀祖更为担心。

        虽然笃定双峰县不太可能直接甩开省旅投司,但是如果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强势介入,旅投司这边又有省投资公司在后边掣肘,那下一步的谈判旅投司的处境就相当困难了,甚至有可能再无法主导整个开发事宜。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王自荣的来访让省旅游公司这边也稍稍宽了一下心。

        虽然知道丰州地委行署既然否决了前期草签的协议,必定会在很多方面提出不一样的要求,但是省旅游公司还是对丰州方面提出的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参加开发,双峰县所占股权比例大幅度提升的这一意见感到无法接受。

        王自荣和郑泽宁的会谈一开始就进入了僵局,气氛也变得很阴郁压抑。

        “为民,看样子不太好谈下去啊。”王自荣也觉得有些棘手,他虽然不指望这一次和郑泽宁的会谈就能把日后的谈判基调给确定下来,但是看到对方态度如此强硬,甚至表明态度不惜退出来威胁,还是让他感到了一些压力。

        李志远给他交待中的有一条是明确的,省旅投司必须是首选合作单位,而且要主导整个开发事宜,理由是日后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省旅游公司的各项既有资源,省旅投司正是仗恃着这一点才会如此坚决。

        “专员,肯定有难度,要不李书记也不会让您出面了。”陆为民是看王自荣做出上厕所姿态又不动声色看了自己一眼之后,他便心领神会的跟着出来了,“不过我估计他们现在面临的压力也很大,省投资公司那边的动作对他们刺激不小,加入打不成协议,省旅投司甚至可能会被冷藏起来,寻找下一个合适投资对象不是说行就行的,他们之前也已经做了好几个月的筛选寻找,这才确定了双峰,他们重选合适目标,未必能赢得省投资公司的认可。”

        “嗯,的确是如此,但是我觉得我们也不宜在一直拖下去,适当做一些让步,早一点推进这个项目,比过分注重眼前利益更有意义。”王自荣看了一眼陆为民,淡淡的道。

        他知道陆为民现在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双峰县本土利益的代表,曹刚和叶绪平在这个项目上前期的那个方案引发了很大的反对声音,尤其是李廷章和杨显德都明确反对,加上近期双峰财政枯竭,再度向地区财政借钱,这也引起了县里包括人大政协不少老干部的强烈不满。

        而地区行署里边也有些看法,财政局长罗长庚甚至直言不讳的说这钱借给双峰县就是捐给福利院了,双峰县现在根本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还款计划和方案,怎么可能还得起这笔借款,这还不说地区工行那笔连本带息高达一千多万的担保贷款。

        “专员说得对,拖下去弊大于利,县里还是希望能尽早启动这个项目,但是前期旅投司的做法对县里伤害太大,所以县里边的反对情绪才会如此强烈,现在地区已经明确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都要加入开发行列,我觉得这个开发公司注册总资本扩大了一倍,哪怕县里股权比例缩小一些,但是算下来比起前期那个方案县里获利更多,我想这也是好事,应该可以得到县里的赞同。”陆为民点点头认同王自荣的意见。

        听得陆为民赞同他的观点,王自荣心里也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居然也要征求陆为民的看法了。

        曹刚和叶绪平提出的方案被双峰县本土干部所抵制,也引起了地区一些人的不满,最终曹刚不得不把叶绪平当成替罪羊推出去才算是勉强化解了这番风波,现在包括李廷章、杨显德、关恒以及县人大政协一帮老杆子们似乎都很巧妙的把陆为民推出来作为利益代言人。

        他不知道陆为民意识到这一点没有,但以他对陆为民的观察,陆为民应该觉察到了这一点,但是这个家伙却是在刀尖上玩火,似乎想要驾驭这份力量来为他自己造势。

        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举动,王自荣当然清楚陆为民这样做的意图,李廷章很快就要离开,谁来担任这个县长现在尚无定论,陆为民这样做无疑是冲着这个县长位置去的,这个家伙还真是敢想敢做。

        王自荣不认为陆为民能达到目的,李志远对于这种举动如何看待还不好说,但是王自荣觉得这不可能在李志远心目中留下一个好印象,哪怕是你真的为县里争取到了更大的利益,那又怎么样?拂逆了领导意图,那就是自取灭亡。

        但是王自荣也觉得陆为民不会这样不智,就算是他太年轻不清楚其中奥妙,难道说安德健也不清楚其中利害?难道说这种事情夏力行也一无所知?这显然也有些蹊跷,所以现在王自荣也还看不清楚地区里边这些乱麻般的局面。

        或许蔺春生是真的没理解透李志远的意图,或者是理解过火了,当然王自荣觉得最大可能还是蔺春生把其中夹杂了自己的一些私人意愿,这也让他在这一点上更加小心谨慎。

        “嗯,既然这样,我觉得我们可以在有些问题上适当做一些让步,但是有些问题我们也要给他们挑明,阐明我们的想法观点,免得他们总还有些不切实际的念想。”有了陆为民的支持,王自荣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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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二十六节 购房

        王自荣返回丰州时,陆为民没有跟着离开,而是向王自荣请假说,他要在昌州留一晚,第二天再返回双峰。

        王自荣也从郭怀章那里知晓陆为民的女朋友是昌州195厂的,也理解的点头同意,只是叮嘱陆为民明天回去之后就要向曹刚和李廷章汇报和省旅游公司及省投资公司会谈情况,根据今天会谈的精神,及早拿出相应的谈判方案来。

        从后车窗看到自己的桑塔纳已经开出十几米远,陆为民依然站在挥手示意,王自荣心中有些感慨,陆为民能坐上这个位置,也绝非一时偶然。

        人们都说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有其道理,有些人一等领导上车,汽车还没启动,这边就作鸟兽散,拍屁股走人,虽然很多领导未必在意这些碎末小节,但是你做到更周到细致圆满绝对没有坏处,没有那个领导不喜欢尊重自己的人,而往往这些细节他会理解为你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他。

        有时候就是这些细节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印象,而很多人往往意识不到。

        郭怀章注意到老板脸上淡然的表情里有一抹感慨的神色,却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候着。

        从这么多年的习惯来看,老板是有话要和自己说。

        司机也是老人了,从南潭跟到淮山,现在又跟到行署办,也是老板信得过的人,所以当只有三个人的时候,谈话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忌讳了。

        “怀章啊,你这个同学不简单呐,有些门道,我一直觉得你很优秀,并不比他差,但是现在看起来,你还要好好向他学一学。”顿了一顿,王自荣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似的断然道:“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你就下去,我会去向治良书记和德健部长说。”

        “啊?”郭怀章吃了一惊,之前老板还有些犹豫和舍不得自己,现在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决断了?

        “你各方面都不比他差,但是你和他比就是欠缺历练,尤其是下到基层去独当一面干实事的履历和经验,你下去之后,工作上不要挑肥拣瘦,专心致志做几件实实在在的事情,越是你觉得棘手和麻烦的破事儿烂事儿你就越是要沉下心来去做好,这往往是最锻炼人的机会。”王自荣语速加快,语气也变得更凝重,如剥茧抽丝,“你觉得麻烦棘手的事情往往就是你能力最欠缺的一面,这是人性弱点,越怕越要来,只有你觉得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了,往往也就意味着你在这方面成熟了。”

        郭怀章默默点头,细细的理解着老板话语中的真实含义。

        “陆为民别看如此年轻,但是老练程度不亚于那些在这方面浸淫多年的干部,拿捏的火候很好,既能明确无误的表达自己的意图和想法,但是却又能把你内心所想也糅合进去,要做到这一点,只有经历多次类似的事情你才能达到这种水准,怀章,你现在欠缺的就是这一点,审时度势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审时度势之后能够拿出结合时势的切实可行的计划方案来,这才是关键。”

        “看看你这个同学,知道地区和旅游公司都不可能让旅投司放弃主导权,就主动退让,但是却在另一方面让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加入进来,既极大的扩充了投资本金,让地区也满意,又让双峰县的股权利益增了值,同时还拉入了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赢得了这两家企业的好感,可谓一箭三雕,这一手玩的相当漂亮,而且还把这个光鲜的帽子戴到我头上,让我也沾沾光,呵呵,你不能不承认这家伙做事儿是滴水不漏,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说完王自荣一边摇头,一边笑了起来,“有点儿意思,徐晓春选了一个好人才啊,只怕他自己都不想到,这才几年,这亲手选的人都能和他比肩了。”

        郭怀章知道王自荣说徐晓春选了一个好人才的意思,当初徐晓春安排陆为民给沈子烈当秘书时,谁也没有在意这个给挂职干部当秘书是个多么好的工作,没想到沈子烈虽然没有能在南潭混出多大名堂来,但是陆为民却在南潭打好了基础,完成了最原始的蜕变,做成的几件事情和担任职位的几经变迁,都是可圈可点,最终才能被安德健选中推荐给夏力行,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徐晓春最初的安排。

        那自己呢?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在几年前完成凤凰涅槃,完美蜕变?

        陆为民可以,凭什么不可以?想到这里,郭怀章原本平和的心境突然间变得如此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即就下挂到开发区,一展身手,实现这一轮蜕变。

        虽然看不见郭怀章的表情变化,但是王自荣能从自己秘书的身体姿态变化感受到对方心情的变化,自己这个秘书稳重有余,但是却缺乏一点血性,或者说他并不缺血性,但是却一直没有一条成功引子来把他心中的血性雄心引燃,而现在似乎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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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菱蒙特罗缓缓的驶到了陆为民面前,何明坤跳下车。

        “陆书记,那我先回去了。”

        陆为民皱了皱眉,“要不这样,明天我们一道走。”

        “不用了。”何明坤很干脆的摇摇头,“这会儿还能赶上最后一般回双峰的车,我先走了。”

        没等陆为民多说什么,何明坤已经很潇洒的招手拦停一辆出租车,跳上车走了。

        陆为民笑了笑,这也是一个机灵角色,思路敏捷,做事儿干净利索却又不乏周密考虑,现在虽然尚未完全获得陆为民的信任,但是陆为民很看好对方。

        陆为民上车之后打了一个电话,和萧劲风约好会面地点,崇圣塔。

        “就是这儿?”萧劲风驾着车熟练的拐过一个弯儿,插入这条有些僻静的岔道,汽车缓缓的在一道造型相当优雅的大门前停住,陆为民坐在车上环顾四周。

        “嗯,就是这里,闹中取静,也符合你的胃口,离厂里也不算远,骑自行车十五分钟就可以到,走路快一点儿也就是半小时,关键是这里周围环境很好,你看,那边是财经学院和商学院的老校区,紧邻莫愁区政府,过来就是省体育馆,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位置?”萧劲风洋洋得意的晃荡着手中的钥匙,跳下车,“这事儿我就没和你商量了,自己做主了,两套最大的,吴健想要还没有了呢。”

        93年的昌州商品房开发得并不多,绝大多数人要么就是住单位上的房子,要么就是租住公房,要么就是老城区里边的私房,整个昌州城区和其他城市一样,散乱差几乎就是这个时代城市规划的通病。

        陆为民看了看小区大门门楣上的招牌,御景南苑,口气倒是挺大,整个盘子却不大,只有不到十栋多层建筑,都是清一色的六层楼,但是不能不承认这个建筑商在绿化构架上还是花了一些心思和血本。

        粗壮如碗口般的小叶榕一字排开十来株,让人一进小区大门就能感受到葱葱绿意,在旁边还建有一个无遮式的假山喷泉群,淅淅沥沥的喷泉洒落下来,让酷热的夏日里凭空多了几分凉意,立时就让人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八栋建筑物呈一个欧米伽符号环绕着这个小树林和假山群,每栋建筑物只有两个单元,萧劲风为陆为民选的是最边上一幢的一楼,自带一个小花园,用木栅栏围上的小花园足足有四五十个平方,绿草茵茵,煞是诱人。

        萧劲风打开门,房子是清水房,这年头还不兴什么精装房,水磨石地板,钢窗,三室两厅一卫,一百四十多个平方,算是相当潮流了。

        “多少钱一个平方?”陆为民觉得还不错。

        每次回昌州都和甄妮去宾馆开房也不方便,先前的新鲜期一过,这宾馆的不方便就显露出来,拿甄妮的话来说,没安全感,担心随时会有服务员来敲门,早上睡觉又担心睡过头服务员进来打扫房间,花费也是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数目,总而言之不是长久之计。

        “四百六,因为是最后两套最大户型的,不好卖,给了大折扣,投下来也就是四百三左右,算下来就是五万来块钱。”萧劲风很潇洒的摆摆手,“两套就是十万多块吧,贵是贵了点儿,但是位置好,环境也好,我觉得值,也适合你金屋藏娇,我选的二楼那一套。”

        陆为民瞪了萧劲风一套,“为啥不给我二楼那一套?”

        “得,你和甄妮这一对奸夫淫妇,一个月才见那么一两次面,那一晚上还不得鼓捣个不停,还要不要人家一楼的过活?”萧劲风一脸坏笑的看了陆为民一眼,“这一楼多好,随便你们俩怎么折腾,要一边看毛片一边干活儿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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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二十七节 敢于

        被萧劲风一句话噎得差点气都喘不过来,陆为民只能翻了翻白眼,在这个老同学面前,他也用不着装深沉扮老到,“人伦大道,发乎情,止乎礼,你情我愿的事儿,别说得那么难听,难道你就没有过?”

        “哼,我有过,但是不像你和甄妮那样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住在一起就住在一起了,还得装模做样做出一副啥都没干不过纯洁无暇的样子,至于么?”萧劲风撇撇嘴,“对了,这未婚同居似乎也不能用止乎礼来说吧?”

        陆为民啼笑皆非,挠了挠脑袋:“劲风,今儿个你是安心来教训我怎么地?是不是甄妮招惹你啥了?”

        “没那事儿,甄妮怎么会招惹我啥?不过你们家甄妮可真是忒喜欢出去玩了,唱卡拉OK,滑旱冰,蹦迪,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你们家甄妮像是没长大,还像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一样,不过她那长相还真有点儿扮嫩的味道,你打算啥时候和她结婚?还是压根儿没打算和她结婚啊?”

        萧劲风有些探究的目光让陆为民怔了一怔,这个问题似乎也有无数人问过自己,而陆为民自己也曾经考虑过很多次,但是始终没有一个最佳答案。

        要说结婚,似乎现在也可以了,这套房子已经买了下来,在195厂里这样的房子至少都得分厂副厂长以上才能分得到,而且环境条件远不及这里,甄妮若是知道自己在这里有了一套房子,那还不乐得连嘴都合不拢,甚至马上就能谈婚论嫁,可是只为什么却总是觉得缺点儿什么呢?

        “哼,被我问住了吧?”双手环抱,萧劲风懒懒的靠在窗户上,淡淡的道:“你说起爱甄妮入骨那副味道,结果呢?是不是真的想和她结婚?怕是有些犹豫吧?你自个儿好好想一想吧,这结婚的事儿可是大事,结了婚就不一样,我总觉得你好像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嗯,心理上,思想上,还是感情上,好像都没有。”

        “也许吧。”陆为民在萧劲风面前没有啥好隐瞒的,他有些苦恼的道:“劲风,要说我和甄妮处对象也是好几年了,说句难听一点儿的话,两口子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论说,这也算是患难见真情了,可为啥我就是觉得一说结婚这词儿,一想起日后的生活,就觉得那么不踏实,那么虚幻呢?甚至还有点惧怕,你说这是咋回事儿?”

        萧劲风叹了一口气,定定的盯住对方,悠悠的道:“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压根儿就没有想和甄妮过一辈子,所以你才下意识的想要逃避或者说抗拒和她结婚,你觉得你和她以现在这种方式在一起最安心最坦然,但是人家能干么?甄妮只比你小一岁吧,二十四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顶多一年,如果你还是这样,人家肯定就要起疑心了,就是甄敬才也不能饶你啊。”

        陆为民目瞪口呆,但是细细琢磨一下,又觉得萧劲风所说不无道理,自己为啥一想到要和甄妮结婚就有种说不出的抗拒感呢?究竟是前世带来的阴影让自己已经下意识的有了这种抵触心绪,还是今生的内心深处已经不再相信所谓爱情,而变得玩世不恭了?

        见陆为民低头沉思不语,萧劲风也摇摇头,他早就感觉到好像陆为民和甄妮之间的感情恐怕有点儿问题,甄妮似乎还不觉察,但是陆为民自己肯定有些感觉,只不过他在逃避。

        陆为民和甄妮之间已经不复有昔日他们还在读大学放假时在一起那种说不出纯爱了,更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所阻隔,你如果不仔细去体味,也许就觉察不到,但是久而久之,这层薄膜就会变得如浆汁一般慢慢凝固,当你发现时,你已经无法再回到原来那种状态了。

        “算了,为民,算我多嘴吧,你还是自己好好想一想吧,这种事情,也只有你们自己才能弄得明白,我只是说说我自己的感觉罢了。”萧劲风拍了拍陆为民的肩膀,“不管你怎么考虑,别太伤人就行。”

        “去你的!”陆为民笑了起来,狠狠的擂了对方一拳,“我能伤谁?甄妮?我伤我自己也不能伤她。”

        “可有时候,你伤你自己,也许就更大的伤害她。”萧劲风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特别经典,很像一个哲人,又重复了一遍,听得陆为民只能仰头无语。

        ***************************************************************************

        两个人在房里转了一大圈,又商量了一下房屋装修的事情,这才离开。

        十来万块钱对于萧劲风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以现在每个月寻呼台和通讯器材门市部的收入,这是一个小数目。

        传呼台和通讯器材门市部的生意都很好,尤其是传呼台已经进入一个稳定的高速发展期,每个月发展的新用户都在创新高,尤其是在门市部和传呼台联合做了几次促销活动之后,门市部的生意越发火爆。

        这两项业务每个月都在为萧劲风带来巨大的现金收入,这让萧劲风内心的野望也是如雨后野草一般疯长,他已经不满足于现在的这种局面了,他渴望能做一些更刺激更具挑战性的事情。

        如果不是邮电部门很牢牢的垄断着移动电话的经营,萧劲风真想涉足移动电话市场了。

        从御景南苑小区出来,在车上萧劲风就在和陆为民探讨着下一步的想法。

        “买辆车也是分分秒秒搞定的事儿,问题是买辆车又能说明什么?真的很需要一辆车么?”萧劲风一只手玩弄着三菱蒙特罗的方向盘,熟练的拐入快车道,“吴健都在我面前说了几次了,镇东弄了一辆蓝鸟,现在寻呼台那边的事儿主要是他在负责了,连对外营销这一块他都渐渐上手,我觉得我就是一战略家,运筹帷幄,做点儿宏观的遥控,具体工作有人能比我做得更好,那我就大胆让他去做。”

        “得,劲风,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咱们厂党委书记辜明良的口吻呢?战略家?开个破寻呼台就敢说自己的战略家,那人家比尔盖茨和李嘉诚这些算啥?”陆为民毫不客气的打击对方,“你能做多少事儿,就做多少事儿,别我面前狂妄自大,我恶心。”

        这一回轮到萧劲风被陆为民这番话给噎得喘不过气来了,他恨恨的瞪着陆为民,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为民,我就这么自我安慰两句,就怎么招惹你了,轮得到你用着语言来挖苦打击我?”

        “那谁让你都要装出一副感情大师的样子来教训我?”陆为民得意洋洋的道:“总得要让我要报复一把吧。”

        “不过为民,我说句实在话,镇东搞这个传呼台已经驾轻就熟了,我觉得我在那里也就是一个多余人了,有我不多,无我不少,不是说我做不了,而是我能做的镇东现在都能做了,我再在那里意义不大,我觉得我可以干点儿其他更有意义更具挑战性的事情。”

        “那你想干什么?”陆为民觉得萧劲风说的不像是在随口而言,歪着头问道。

        “不知道,为民,这该问你。”萧劲风慢吞吞的道:“为民,我觉得你看事情看得很准,那你说说今后什么行业最有发展前途?”

        陆为民笑了起来,笑得格外香甜,“劲风,在你心目中,什么叫最有发展前途?”

        “嗯,这倒也是,什么叫最有发展前途?就我目前来说,什么能最赚钱,那就算是最有发展前途的吧。”萧劲风想了一想道。

        “唔,合理,什么行业最赚钱,什么就是最有发展前途的,在我看来,房地产算是吧,金融行业也算吧,还有呢?通讯和能源行业也算吧,不过,这些行业还得要以国家放开限制,允许私人进入参与竞争才行。”陆为民摇摇头,“其实很简答,只要有需要,就有发展前途,最传统的就是衣食住行,以及从这几样衍生出来的产业,无外乎就这些。”

        萧劲风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为民,看来我还得好好琢磨琢磨,没准儿我还能另起炉灶,再搞出一番事业来呢。”

        “劲风,只要你有心想去做,那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人生这一辈子,总得要做点自己想做的,或者说自己觉得做着有意义的事情,只有这样的生活,你才会觉得有滋味。”陆为民也看着前方,“失败了也没关系,关键是要敢于去想,要敢于去做。”

        “为民,我听你这话似乎深有感触,那是不是你现在做的也是这种事情呢?”萧劲风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陆为民,沉声问道。

        陆为民脸上露出奇诡的表情,目光悠远深邃,“也许算是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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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二十八节 局中局

        萧劲风的话直接影响到了陆为民一晚上的心情,即便是在甄妮得知了陆为民买下一套房之后兴奋得欢呼雀跃,似乎也未能改变陆为民的情绪。

        甄妮对这套房爆发出来的热情和喜悦让陆为民也始料未及,准确的说应该是甄妮想要从家里边脱离出来的那种急迫感让陆为民有些意外。

        在看了房之后,甄妮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要让陆为民赶着找人搞装修,甚至已经开始规划起装修格调,窗帘的颜色,电器的采买,这让陆为民也是感到非常吃惊。

        甄妮没有过多询问陆为民这套房的来历,陆为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这是自己和萧劲风合伙儿做了一些生意挣了一些钱。

        甄妮也知道陆为民和萧劲风关系很铁,两人在高中时代就是铁杆,而现在萧劲风已经成为厂里边小有名气的大款,听说在外边开了一个通讯器材公司,专门卖大哥大寻呼机这一类新潮玩意儿,生意好得不得了,赚得钵满盆肥,连自己男朋友的那个大哥大多半也是萧劲风给的。

        陆为民说起萧劲风和他自己合伙做生意,甄妮也很支持,工作这么久了,甄妮也越发觉得这钱的重要性,有时候甚至比找个好单位更重要。现在195厂效益也是一般化,即便是她在财务处,收入也就是区区三四百块,这还算是相当不错的,而陆为民一出手就买了这样一套价值五万多的房,不能不让甄妮感到心动。

        一直要到夜里甄妮的主动求欢,在床上更是百般逢迎,婉转承欢之际,陆为民才意识到这一套房带来的巨大刺激,甚至连甄妮都难以免俗。

        几番恩爱缠绵,甄妮紧紧搂着陆为民的颈项沉沉睡去。

        住宾馆的唯一好处就是有空调,虽然窗式空调显得有点儿老旧,但是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很不错了,至少能维系整个房间的温度在七八月酷暑期间也能保持一个凉爽的夜晚。

        陆为民伸手轻轻摘开牢牢扣在自己颈间羊脂玉般的胳膊,因为动作稍稍过大,让甄妮粉颈下那两团顶着两团殷红的粉腻凸起都半露出来,乌黑略卷的秀发垂落下来,落在肩头胸前的锁骨处,将那凸起两点半遮半掩,更让人有鼻血喷涌的冲动。

        甄妮她们两姊妹都属于那种骨骼均匀但是肌肉却相当丰润的女子,加上皮肤白腻,又从小受母亲影响,喜欢文艺,甄婕和甄妮都还练过一段时间的业余芭蕾,身材都一级棒。

        只不过两姊妹里甄妮比甄婕略矮一两公分,只有一米六七,而甄婕则有一米六九,但两姊妹走在一起对男人眼球的杀伤力几乎就是百分之百。

        当初在两姊妹都还在读大学时,195厂里边就有戏言,谁能摘得甄家这两朵玫瑰任意一朵,那就是折几年寿都值。

        这一副美人酣睡图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勾引,任何男人见到这幅场景,只怕都立马要有提枪上马的冲动。

        饶是陆为民今晚在这块专属于自己的沃土上三度耕耘了,见到这幅场景,身体依然有些不受控制的蠢蠢欲动。

        欺霜压雪的颈项胳膊与略带红潮的娇靥带来的视觉美感让陆为民很难把注意力集中起来,他不得不把甄妮的胳膊拿起放入薄被下,只是碰到那胸前两团软肉,又忍不住恣意把玩一番,一直要到甄妮朦胧欲醒,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手。

        把身体撑起来斜靠在床头上,陆为民这个时候有一种很想要抽烟的欲望。

        都说房事后抽烟对身体不好,但是似乎很多人都乐此不疲,大概就是因为这种尽兴之后再点燃一支香烟定定神的感觉相当美妙,让人欲罢不能。

        萧劲风最后那句话说中了陆为民的心事。

        敢于去想,敢于去做,哪怕失败了也无所谓,这话说得容易,但谁又愿意失败?既然向着既定目标奋斗,并为之付出了无数心血和巨大努力,又怎么愿意接受失败?

        这一次自己算是赢了一局,但是这一局赢得有风险,陆为民不知道王自荣看出这一点没有,但是他认为以王自荣丰富的履历经验,应该是觉察到了自己的想法意图,否则,他不会在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问自己那么一句话。

        县里的利益这个词儿含义很丰富,县委书记未必就能代表县里的利益,因为他要秉承地委的意图,哪怕为此损害一些县里的利益,所以他不能真正代表县里的利益,这大概是很多人现在看待的,但陆为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不知不觉的就成了县里本土利益的代言人。

        也许是自己提前表明态度县里干部的集资款必须要在春节前兑现给干部而半句不提那一千万被地区财政现在扛着的工行贷款问题让很多人对自己顿时多了不少认同感,也许是曹刚和张存厚的到来以及到年底可能还会有一波的调整让县里很多人都充满了失落感,以往在梁国威时代人事问题如铁桶般的双峰县就因为亚洲国际事件一下子被捅得千疮百孔,书记和两个副书记都黯然落马,紧接着县长也要离开,常务副县长却又因为年龄到点不得不退下来,这一切都让县里不少干部都有一种严重的危机感。

        以亚洲国际事件作为一个划界点,之前在双峰工作的干部也许就要被划为本土派,哪怕自己只是早来了半年多一点时间,而亚洲国际事件之后来的干部,就要算成外来派了,而本土派一样也在蜕变,像叶绪平这样已经彻底投入曹刚怀抱中的干部,大概在很多人眼中也都成了外来派干部的爪牙吧。

        机遇从来伴随危机,就像危机中也往往蕴藏机遇一样。

        骑龙岭风景区的开发一下子让这个利益面纱被挑破了,曹刚没有彻底吃透地委的想法意见,尤其是李志远的想法意图,这是曹刚这一次失手的关键。

        在陆为民看来这可能是因为曹刚时日尚短,还没有真正彻底融入到李志远的核心圈子里的缘故,当然,蔺春生也在这场风波中起到了一个不太好的作用,他低估了这场开发盛宴背后涉及到了各种利益博弈复杂性,以为他和曹刚两人就能驾驭住这个局面,但是没想到从县里到地区里边牵扯到的利益纠葛让他们搞砸了这件事情。

        股权被低估只是一方面,只是能拿得出台面上来说的一个理由,当然这个理由的确也很充分正当,地区财政不能为双峰县财政来背这一千万贷款担保的包袱,更不会为那七百多万干部集资款来买单,只要双峰县自己砸锅卖铁甚至卖血卖肾卖眼角膜能把这个问题解决,地区财政都不会为此付出一分钱,谁让这是你们县里边自个儿捣腾出来的窟窿?

        焦正喜正是用这个相当充分而正当的理由打动了李志远。

        但实际上陆为民却知道无论是陆海集团还是嘉桓公司背后都有着相当深厚的背景,陆海集团虽然是津门大型国企,但是这些大型国企和中央部委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中央部委随便哪个领导也能直接把招呼打到省里边,虽然陆海集团的裴总和陆为民会面交谈时从未提及过这一点,但是陆为民还是能够很清晰的捕捉到对方背后的底气。

        即便是嘉桓公司这样的私营企业,既然敢来掺和这一塘水,就说明它背后一样有底气,雷达就很轻描淡写的提到过桓子允在昌州深耕多年,其人脉资源相当丰厚,他既然想要进来,肯定就有他自己的路子。

        蔺春生和曹刚就这么不明就里的要把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拒之门外,陆为民当然“乐见其成”,尤其是在自己已经充分的把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的胃口吊起来之后,谁要想把这两家踢出局,那就自个儿去应对它们背后力量的反弹吧。

        陆为民知道这一手不算光明,不过他掂量过自己,如果不借助外部力量,他根本不可能和曹刚掰腕子,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当王自荣重新确定了谈判原则和架构之后,陆为民就知道这一局自己侥幸赢了,但是这一局赢得很险,而且也有很大副作用。

        曹刚会对自己更加忌惮,甚至可能会尽一切可能来阻止自己向这既定目标迈进,他把自己的位置固化为分管经济的副书记,在这个领域里边可以任凭自己怎么捣腾,因为在这个领域他可以日后通过扶植叶绪平担任常务副县长和其他分管工作的副县长来掣肘自己,而一旦自己哪怕是担任分管党群干部的副书记,他都会感到非常难过,更不用说也许就能和他分庭抗礼的县长位置了。

        但是自己不这么做,曹刚就会容忍自己向着自己的既定目标迈进么?显然不会,既然这样,自己又何须忌讳他的看法,正是要把胜利建立在他的失败之上,才能更凸显自己的高瞻远瞩。

        好吧,这样做听起来似乎有些过了,但是实际上却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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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二十九节 势从何来

        至少王自荣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陆为民默默的咀嚼着王自荣和自己对话的每一句话,这位自己刚参加工作时的县长,三年过去,已然又已经进入另外一个层次境界,也难怪在南潭时能够和强势如安德健共事一样能应付裕如。

        比起这些个在官场上浸淫多年的老手来,自己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还显得稚嫩许多,那么自己要想在这场竞争中脱颖而出,让地区领导们高看自己一眼,认可自己,那就不得不借助各方面的力量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同时还要尽可能地展示自己高人一筹的经济工作能力。

        还有不到半年时间过年,如果不出所料,李廷章会在年前的人代会之前调整,而事实上地委要定下来这个接任县长人选,不会超过十二月,甚至可能就要在十一月就要定下来,也就是说自己实际上也只有三个月时间了。

        时间太紧了,陆为民盘算了一下,自己要想再来一次跨越式的晋升,难度太高,但是眼下双峰的局面却又真的让人难以释怀。

        这个机遇太好了,如果失去了这个机遇,从外边新来一个县长,那么现在双峰县书记县长都是新来的,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外发生,双峰主要领导两三年甚至可能三五年都可能稳定下来。

        两三年对于一任干部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于陆为民来说,他却不想等,这两三年实在太重要了,这将是一个经济发展的黄金时期,一直要到98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全国经济都会处于一个高速发展期,双峰丧失了这个机遇,那就可能让自己遗憾一辈子。

        并不是说别的人来双峰就难以带动双峰经济发展,但是陆为民自信自己可以让双峰在发展这条路上走得更快更稳更好。

        他需要这个机遇,所以他才会踏出这样冒险的一步。

        陆为民在曹刚把骑龙岭风景区开发谈判权交给叶绪平时,曾经专门去见了安德健,谈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当时安德健没有明确回答自己,但是陆为民感觉得到安德健震动很大。

        他也意识到安德健并非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问题上想得这么透彻这么大胆,而且也正在毫不犹豫的付诸实施。

        安德健在第二天给陆为民打了一个电话,很含蓄的说该争取的就要去争取,陆为民听明白了其中含义,而后李廷章和杨显德很明显也开始加强了攻势,并迅速把人大和政协一帮人的力量动员起来,这几乎就是变相的为自己积蓄力量。

        一直到李志远最终否定了蔺春生和曹刚的方案,安德健又才给陆为民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让陆为民抽合适的机会,把近期工作和思想向夏力行汇报一下,听取一下夏秘书长的指示。

        这事实上已经很明显了,安德健已经逐渐接受了陆为民提出的想法,虽然这个想法确定的目标在现在看来都还显得有些遥远甚至有些不切实际,但是陆为民却充满了信心和激情。

        信心源于两方面,洼崮招商引资和改制企业呈现出来的可喜局面,双塬已经改制企业爆发出来的旺盛活力,再加上这个堪称比当初亚洲国际骗局所涉及投资更为巨大的骑龙岭和翠峰山风景区开发投资项目,只要这几者都能够在年底交出一副满意答卷,那么一切都将可能。

        想到这里,陆为民忍不住紧紧咬住嘴唇,这一搏,也许就将决定自己的命运,哪怕是轮盘赌,他也要去赌这一把,就算是失败了,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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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力行搁下电话,陷入了沉思。

        陆为民要见自己,这本来没啥,不过他感觉到了对方在电话中语气的异样,当时没有太在意,但是后来他感觉到可能有些什么问题,所以一个电话给安德健。

        为民这小子可是好胃口好魄力啊!

        夏力行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己一直认为陆为民非池中物,但是陆为民每一次的表现都还是让他耳目一新,如果说前期的种种都还只是具体工作中的种种,那么这一次就完全不一样了,陆为民已经将战术动作提升到了战略规划上来了。

        想到这里,夏力行就忍不住咧嘴微微一笑,燕青这丫头的眼光还真是不俗,也难怪一直对陆为民念念不忘,只是这一次陆为民这小子步子似乎也迈得太大了一些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一个机会,也难怪陆为民心动。

        现在的问题是,陆为民这样做实现目标的可能性有多大?

        夏力行还真有些吃不准了。

        如果是自己在继续担任地委书记,那这就不是问题,纵然是可能会引来一些这样那样的非议,但是只要自己定了的事情,那就不是问题,但现在丰州掌舵的是李志远。

        想起李志远,夏力行就下意识的微微摇摇头,李志远在其他方面也许并无多少建树,但是不动声色的清除自己的影响却是做得很稳准,苟治良都被他拉入阵营,而章丘育和蔺春生不用说,焦正喜则作为一个棋子布入行署那边,加上影响力本来不弱的萧明瞻转任了纪委书记,就这么几下,就完成了他的李氏布局。

        如果不是安德健这个稳健型的角色站在了组织部长位置上和常春礼这个搅局者的出现,只怕孙震的局面还会更艰难。

        这种情形下,陆为民要想实现目的,怕就有些难了。

        就此放弃么?夏力行摇摇头,难度不小,但是却未必毫无机会,关键要看陆为民为他自己在这后续几个月里布下的棋子发挥的效果了。

        仅以陆为民现有的资历和表现来说,就算是绝才惊艳,那也不可能跨越这个太过深远的沟壑,要想跨越这条沟壑,不但需要实打实的效果,而且还需要借势。

        夏力行慢慢的思索起来,一边琢磨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考虑这种事情了,阳谋无敌,但是过分小的阳谋也实在让人费神伤脑筋。

        这小子,如果不娶燕青,那可真得要好好拾掇拾掇,这一刻夏力行突然觉得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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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呈回字形网格状布局建筑物还散发着石灰水的味道,正在忙碌着安装铝合金卷帘门的工人们挥汗如雨,八月的气候已经正是最火热的时候,但工人们依然要顶着暴晒抓紧时间开工。

        陆为民拉起一扇卷帘门,这是和其他建筑物结构完全一样的一栋二层楼建筑,一二楼合计一百六十平方,一道钢制的楼梯从内里通上楼,陆为民率先走进去,直接爬上楼。

        窗户还没有来得及安装,但是室内电线已经再开始布线了,估计一个星期之内电线就要在整个市场所有门面中全部完成,而专门为这个市场上的变压器已经在上个星期正式上架启用,这也是陆为民在无数个电话催促下供电局那帮家伙才算是打起精神搞定的。

        “陆书记,你看从这里可以眺望省道315,风景还不错吧?”康明德洋洋得意的跟在陆为民身后,“我听佰达公司的老杜说,这一顺是租金最高的,但也是租得最快的,五月底就全部租完,而且不少租户已经提出要直接购买,不过目前佰达公司和老隋他们对是否外卖尚未达成一致意见。”

        “哦?”陆为民讶然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跟随在自己身后的隋立平和佰达公司负责人,“怎么,有什么分歧么?”

        “也不是,现在大家心里都有底气了,当初老隋他们想卖,佰达这边不同意,现在老隋他们不想卖,佰达这边觉得可以考虑,嘿嘿,这就弄拗起了。”佰达公司杜总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嗯,那你们是怎么考虑的?”陆为民也觉得很有意思,好奇地问道。

        “很简单,老隋他们之前想卖那是因为觉得只要有人买,就可以最快速度的收回建设资金心里踏实,但现在老隋他们见出租价格这么好,这些铺面增值空间很大,当然就不想卖了。”佰达公司杜总笑了起来。

        “嗯,这也可以理解,那你们佰达公司又是怎么考虑的?”陆为民饶有兴致的负手在二楼上转了一圈,地面还有些凹凸不平,内装尚未完全开始,估计是要铺设瓷砖,按照目前的进度,估计在九月上旬基本完成,在用一个月时间来处理收尾工程,正好能赶上十月一号国庆节的竣工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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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三十节 根基(1)

        “我们公司的想法不太一样,我们以市场调研方式调研了以洼崮为中心的周围十八个乡镇,包括双峰县太和区和周邻的浦岭、洛丘、曲江三个县的乡镇,发现受到昌南中药材专业交易市场在建的刺激,所调查的十八个乡镇的中药材种植面积和户数均有明显增加,尤其是洼崮区和太和区以及其他三个县紧邻洼崮这边的乡镇,增幅尤为明显,新垦荒山荒坡面积达六千多亩,而且还有许多正在洽谈之中,这也意味着在今后几年里本地区的中药材产量还将持续大幅增长,这也为这个市场的二期建设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佰达公司的杜德伟显得很自信,这家伙和香港文娱人杜德伟一个名字,不过形象却远不如对方,略显矮胖,但是眉目间精明之色溢于言表。

        “哦,你们佰达公司已经在规划市场的第二期了?”陆为民点点头,转过头来,“老隋,你们怎么看?”

        “我们也认同老杜他们的看法,今后几年本地区的中药材种类和产量都会有一个较大幅度的攀升,但是我们担心中药材生产素来受总体市场因素影响较大,价格会受市场影响而大起大落,散户们现在种植积极性虽然高,但是一旦受到市场消极因素影响,很有可能又会缩减种植规模,所以我们的想法是第二期上马最好看一看,最起码也需要在经过更为严密的调研和论证。”

        隋立平显得很平静,作为药商的代表,他对中药材行业市场行情很有发言权,虽说他对这个市场整体前景也很看好,但是如果短期内就要进行二期扩容,他还是担心步伐迈得太大,一旦效果不好,进而影响市场形象。

        “老杜,老隋的意见也有些道理啊。”陆为民也认可隋立平的观点,贪大求全反而容易引发许多不可测因素,一旦市场形象受损,再要想弥补回来,那付出的代价也许就要翻几倍。

        “陆书记,老隋他们的想法我们也考虑过,但我们公司还有一个想法现在暂时还没有对外透露,因为还不太成熟,所以老隋那里我们也暂时没有提及,就是我们公司考虑的不仅仅是中药材交易,我们想要在第二期市场里增加西药交易甚至包括医疗器械、保健品等产品项目,把中药材市场拓展为以中药材和成药为主的全方位药品市场,而且我们目前也还要进行一系列市场调研分析判断,力争在明年十月也就是本市场开业一周年的时候拿出调研报告,到时候再来决定是否考虑上第二期,初步预计如果真正要上二期,二期市场建成营业怕也是95年底以后的事情了。”

        杜德伟的话一出口,立即就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动容。

        佰达公司的胃口不小啊,中药材市场刚刚建成尚未营业,就已经在规划包揽了西药、医疗器械和保健品在内的二期市场了,连陆为民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专业开发管理公司考虑和研究问题的广度深度要比一般人高得多

        如果真如杜德伟设想的那样好,那么一旦二期建成,那几乎就奠定了这个市场在昌江省乃至周围省份的不二地位,只要经营得法,那么这个市场将成为洼崮乃至双峰县的一个聚宝盆。

        “所以你们佰达公司的意思就是要出让部分门面,筹集资金为二期做准备?”陆为民点了点头,问道。

        “有这方面的意愿,毕竟这个市场开发出来,投入这么大,如果要靠租金和管理费用来回收资金,需要一个过程,尤其是我们在招商引资上也承诺了近两年内的租金和物业管理费用的减免,而且在最近半年内我们还将在宣传广告的力度上继续加大投入,以求为经营户创造一个更好的经营环境,如果不出让部分门面的话,就只能靠贷款运转,当然贷款也没有问题,关键是二期投入更为巨大,全部依靠贷款的话,资金占用费用就会比较高,我们公司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杜德伟话音刚落,隋立平立即爽快的接上话,“好你个老杜,在我们这些股东面前你也打马虎眼啊,陆书记一来你就露真话了啊,如果佰达公司真的打算考虑引入西药、保健品和医疗器械进入二期,我们也一样追加投资,当然这需要建立在可靠的市场调研分析上,对是否出让门面和贷款的问题,你们佰达公司更专业,还是交由你们来做判断好了。”

        “妈的,听你们说得口水爆绽,弄得我都心痒痒了,老杜,你们二期若是真的缺资金,算我明德一股如何?”康明德再也按捺不住,插话道。

        “哟呵,老康,眼红了,心痒了?”陆为民大笑起来,斜睨了对方一眼,“当初我也问过你的啊,你说要看看,明显就是不想驳我面子给我打马虎眼,深怕我强要你入股,现在却来当叫花子想要入股了?老杜老隋,别理他,他自己摊子还铺得这么大,自个儿赚钱生意还做不完,不抓紧时间把自己的公司做大做强,整天盯着这些,我告诉你,务好本行再说其他,现在建筑市场这么好,你有那心思,放在本行上,比什么都强。”

        被陆为民迎头一棒,康明德顿时哑了火,有些讪讪的挠了挠自己脑袋,“陆书记,别这么说,民德建筑公司今年的产值和利税要比去年翻一番,只要保持这个势头,三到五年内民德就干在丰州地区建筑行业里称孤道寡!”

        “行啊,只要你老康有这个信心,双峰县委县府全力支持你,但是要有一个前提,自己练好内功,别只顾着接工程,企业内部自身管理和技术力量储备你跟上了么?资质和品牌打造跟上了么?一个企业最重要的是什么?品牌,当你把品牌视若企业的生命时,当你的品牌价值已经成为这个企业的核心价值时,你这个企业才是真正成功了,老康,现在你这个企业别看赚钱不少,但是说实话,还是最初级阶段。”

        陆为民这一番话出口,让杜德伟也是颇为动容,他是佰达公司后期派来的准备接手市场建成运营后的负责人,之前与陆为民接触不算多,但是早就听说这位年轻的县委副书记很有点与众不同,这接触两次下来觉得陆为民除了性格开朗大方倒也没有多少其他出众之处,但今日这一番话出来,却让杜德伟意识到这位年轻的县委副书记在企业经营管理上有如此造诣。

        “陆书记,我这不是还在向您所说的那个方向发展么?今年我已经在县建筑公司和丰州二建司挖了好几个技术人员,而且我打算日后在自己招募大学生来培养,人家的技术人员高薪挖来倒是马上可以用,但是总觉得不是自己的人,不踏实,您说的这技术储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康明德在陆为民面前素来嬉皮笑料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在双峰城里称王称霸惯了,谁见了他康明德不得点头哈腰,就算是在新任县委书记面前,他也一样不怵,为啥,就凭自己腰包里鼓胀,没准儿县里年底没钱过不了年,还得找他康明德借两个呢,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

        但唯独在陆为民面前,他却觉得自己就要矮对方一头。

        不仅仅是因为开发这个药材市场以及兼并洼崮建筑公司这些事儿,说实话这兼并洼崮建筑公司民德还是吃亏了,之前也是冲着这个项目来,但这到后边和陆为民接触越多,康明德就觉得自己受益越多。

        陆为民给他指出的不少问题和建议都让他受益匪浅,像所谓的技术力量储备,塑造民德品牌,对公司引入现代企业管理制度,强化财务规范和成本控制,康明德之前未曾多重视的问题在陆为民的督促和提醒下,一项一项的落实下来,仅仅是这个市场建设项目,在成本上就比之前预想的控制得好得多。

        所以他在陆为民面前虽然尽可嬉皮笑脸插科打诨,但是真正当陆为民说起正事儿时,他是比谁都认真。

        “嗯,你知道就好,老康,一时赚钱很容易,瞅准机会就行,但是你要真正把一个企业做好,那就需要付出超过十倍百倍的努力,民德现在初具气象,若是你真的有意要把民德打造成为具有一艘能抗风出海的巨舰大船,恐怕还得要在管理和技术上都要加强力量,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在这方面民德都还很弱。”陆为民盯着康明德一字一句的道:“我真心希望民德能成为我们日后丰州乃至全省的知名私营企业。”

        康明德也被陆为民这番颇含感情的话所感动,收敛起笑容,肃容道:“陆书记,我老康没别的本事,就认准四个字,用心做事,民德如你所说,距离您心目期盼的那个标准肯定还很远,但我会努力去做,老康在您面前也就说句丑话,什么好吃的也吃过了,好玩的也尝过了,漂亮女人也睡了无数,美国、俄罗斯的女人我都睡过,现在也没啥别的想的,就想真正做成一件事情,那就是把民德公司做好,我会记住您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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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三十一节 根基(2)

        8月12日,丰州地委副书记常春礼、丰州地区农行行长舒展飞一行在双峰考察企业发展情况并出席了双峰县委县政府筹办的双峰县企业发展与融资环境改善研讨会,到会参加的还有地区工行、建行和中行的负责人。

        会议结束之后,舒展飞还出席了丰州地区农行与双峰县政府关于进一步加强政银企三方共建优良融资环境活动的签字仪式,同日,双峰县金融办正式挂牌成立,主要工作就是牵头建立双峰县企业信用评估体系,为推动全县企业进一步改善融资环境服务。

        舒展飞的这一动作在全地区也引起了相当大的震动,这意味着地区农行将在双峰县推进向商业银行转型的一个尝试,这也引起了省农行乃至农行总行的关注和兴趣。

        “谢谢你了,舒雅。”陆为民坐在沙发里很诚挚的道。

        “行了,为民,这话你都说了三遍了,我心领了,别再说这些没盐没味的话了,好不?”舒雅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轻轻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含笑道:“其实我爸也说了,他可不是为了你才专门来你们双峰搞这一出,只不过你们双峰动作快一些,意识敏感一些,加上我爸本来就想要搞一个试点,你的那些动作正好挠在他的痒痒上了,所以……”

        “你爸敢吃这个螃蟹,我还真有些佩服他,这可要冒些风险,不仅仅是金融风险,而是政治风险。”陆为民目光流淌着,“不过农行乃至其他国有专业银行走这一步也是一个必然,走得早可能会要冒风险,甚至会有挫折,但是也能先积累经验,甚至更先一步占领市场,你现在人行工作,也应该明白这是大势所趋。”

        “嗯,我也和我爸说起过,商业银行和政策银行分家这是惯例,国内银行系统也必须要走这一步,否则系统性的金融风险将会随着经济发展越来越大。”舒雅现在在丰州地区人行工作,经常和自己父亲交流,也从中受益匪浅,“对了,我还打算写一篇调研文章,是关于合金会方面的,到时候可能还要到你们双峰来,你可别给我吃闭门羹啊。”

        “关于合金会的?”陆为民微微一怔,看样子这舒雅还是有些敏感性,也不知道是她自己选择了这个题目,还是上边也开始意识到了合金会带来的潜在风险,开始评估合金会的具体风险了,“怎么突然想起搞合金会的调研?”

        这个要求陆为民还真不敢随便答应下来,哪个县的合金会都是一个理不清的烂帐,顶多也就是程度轻重而已,若是舒雅真要到双峰来搞调研,从长远来看肯定是好事,但是从近期来看,也许就要挑开一个脓包,这对于现在处境下的陆为民来说,无疑是一个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西边几个地市的合金会出了不少问题,有携款潜逃的,有被查出巨大亏空的,有一些地方基层干部在合金会资金使用上涉及到犯罪的,引起了省人行的重视,但是合金会不属于金融机构,这是属于地方以农民资金互助形式组建的类金融机构,但实际上它已经在农村地区发挥着金融机构的作用,但是其风险控制却无法保障,省人行担心不及早把这个情况摸起来,提交给高层研判,日后可能会演变成难以控制的大难。”

        舒雅看了一眼陆为民,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这有什么为难的么?这好像不是你们双峰一个县这样吧,整个丰州地区乃至全省和全国相当大一部分地区都存在这个问题啊,我只是说你在双峰,又在分管经济,我来你们这里方便一些罢了。”

        陆为民笑了笑,却没有多言语。

        舒雅略加思索,蹙眉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一洗了之,陆为民突然想到了这句广告词儿,笑了起来,摇摇头:“怎么说呢?在你这个老同学面前,我也没有啥好隐瞒的,我在县里分管经济工作,合金会的清理整顿我刚有一个意向,但是近期因为涉及到企业改制和招商引资事情很多,我暂时还没有来得及对这项工作着手,你这么一下来把我们双峰当了典型,县里主要领导肯定要不高兴,如果谁在知道咱们俩这层关系,没准儿就会觉得,哦,原来是舒雅是用她爸给陆为民扎场子,陆为民又出卖双峰的利益来为舒雅搞调研做文章当靶子啊,你我不是平白无故受这一遭无妄之灾?”

        舒雅听到陆为民那一句“咱们俩这层关系”,脸顿时一红,娇媚的瞪了陆为民一眼,语带羞涩的道:“你在那里胡说些啥,我们俩能有啥关系,再普通不过的同学关系,……”

        “是啊,但是别的人不会那么想,而且这中间不知道还有多少龌龊腌臜话语出来,所以最好别选咱们双峰,最起码近期不行。”陆为民含笑道。

        舒雅有些反应过来,幽黑的眼珠的一转,眨巴眨巴眼睛,神秘的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为民,是不是有啥想法?唔,你们县里听说李县长可能年底要调走,你在瞄着这个位置?”

        陆为民没想到连舒雅居然都能嗅出这味道来,心里也是一惊,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自己如此隐晦的行事,居然也没能起到作用?

        “舒雅,你听谁说的?那些无风无影儿的事儿,可别乱猜。”陆为民也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含糊其辞,“李县长要走不假,但是想那个位置的人恐怕太多了,而且地区怕是早有安排了,你觉得以我的资历能行么?”

        “话不能那么说,我听我爸说,你们双峰乡镇企业改制做得很彻底,和浙江那边也搞的量化产权异曲同工,而且我爸说他和省里一位领导提起过你们双峰乡镇企业改制的情况,认为你们县里在许多方面的设计比浙江那边搞的土法改制更严谨慎密,更科学合理,也更具操作性和公平公正性,正因为这一点我爸才下决心在你们双峰县农行配合搞这个试点,这样既对县农行是一个尝试,同时也能为你们县里改制企业提供一个契机,争取双赢。”舒雅语气里颇多鼓励,“我听我爸说,省里那位领导听了之后,也很感兴趣。”

        “哦?哪位领导?”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

        在向夏力行汇报之后,夏力行对自己的想法没有评价,只问自己自我感觉有多大把握,陆为民老老实实的回答说不超过三成,不过只要有一成希望,他都要付出百倍的努力的争取尝试,夏力行在听到陆为民这番话语之后才终于点头,同意陆为民去搏这一把。

        陆为民知道夏力行的点头也就意味着夏力行将会动用他的资源和力量来帮自己了,这相当关键。

        虽然夏力行和李志远关系说不上好,而且在这个问题上夏力行也不太可能会直接找李志远,但是夏力行可以运用其他力量来施加影响。

        正如夏力行所说,既然下定决心要搏这一把,那么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该动员的力量就要全力动员起来,能用的资源也要不惜一切代价的用起来,甚至很直白的问自己是不是和魏行侠关系很不错,在获得陆为民的肯定答复之后,就给陆为民提到要尽一切努力想办法在近两三个月之内促成邵泾川省长的双峰之行,为自己造势。

        但夏力行和陆为民都清楚要想把邵泾川拉到双峰一行并不是那么简单,这需要机会。除了邵泾川,其他省领导如果能够光临双峰,尤其是为陆为民分管的工作而来,那么也就意味着陆为民可以在日后的争夺战中获得加分,而来的领导分量越重,加分越多,来的领导越多,同样加分也会越多。

        这些所谓加分不会成为决定性因素,但是当由于其他因素叠加起来而导致这个人选问题上难以抉择的话,那么这些加分也许就要发挥关键性的作用了,尤其是如果有人能够在关键时刻把这些加分好好加以利用的话。

        所以当舒雅无意间提到了某位领导对自己在双峰搞的企业量化产权改制感兴趣时,他就有意识的多问了这一句。

        “好像是董省长吧。”舒雅不确定的道,“我爸没有说清楚,但是董省长分管金融、商业和招商引资,但也可能是冯省长,冯省长好像才是管工业经济这一块的,我当时也没有太在意。”舒雅是真的觉察到恐怕陆为民是真有些想法了,联想到自己父亲说陆为民敢在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制上做文章时所谋乃大,这种可能性就更大了,“为民,你是不是真的在这上边有想法,如果真的有,那当然是好事,只要我们能帮得上你的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陆为民略一沉吟坦然笑道:“舒雅,如果说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假话,想肯定想,但是我的条件不算好,不过我打算搏一把,就算是失败了,也算是打基础,至少在领导面前混个脸熟,说不定叶昂领导心目中有点儿愧疚感,来点儿补偿心态,没准儿下一次就该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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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三十二节 苦果

        舒雅秀丽的长眉微微一扬,黑钻般的眸子温润莹泽,看了陆为民一眼,“这个位置就对你有这么大魔力?”

        “魔力这个词儿不如用吸引力来说更直白一点,我如果说我对这个职位不在乎听起来太假了,但是我要说,如果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自认为会比很多人做得更好,而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可以让双峰更早的摆脱眼下这个困窘局面,也让更多的老百姓生活得更好,所以我很看重这个位置,你相信么?”

        陆为民语气很清淡,就像是在介绍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儿,轻描淡写,随口道来。

        舒雅的目光落在陆为民坦然无惧的脸上,似乎要看穿陆为民内心所想。

        “不用这样看我,我如果想要掩饰矫情,你也看不穿我的做戏是真是假,但是我想没有这个必要,我的确就是这样想的。”陆为民摊摊手,闲得很潇洒,“一时间也许看不出来,但是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舒雅咬着嘴唇不吭声,在仕途上奔走的人谁不想求上进,即便是自己父亲不也一样在孜孜不倦的奋斗挣扎着?自己父亲之所以甘冒风险要在双峰搞这个银企对接,一方面要在丰州农行系统搞一个农行商业化的试点,一方面要借助陆为民搞的那个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制来联手,不也一样就是要寻找机会来证明自己,同时也要赢得上边的认可关注?

        舒雅和父亲虽然不能说无话不谈,但是父女俩很民主,也相当谈得来,舒展飞在舒雅面前也没有隐晦掩饰过他自己想要在仕途上谋求更大成功的欲望,所以舒雅才会对陆为民如自己父亲一样的努力如此理解,其他人或许都耻于提及在官场仕途上的努力拼搏,但是舒雅却能够理解。

        她认为自己父亲不是那种单纯只是为了权力欲望而想当官的人,而是那种想要在更高位置上可以更大的发挥出自己的才能,做出更大成绩的人,她没想到陆为民居然也很坦然的说出了他自己内心的想法,也和父亲的想法无异。

        “为民,但愿你所说的也就是你所想的,也许当今社会就需要像你这样想法的人。”舒雅微微吐了一口气,若有所悟的摇摇头。

        “当今社会是一个日新月异充满变革的时代,如果能够抓住时机,这是一个能够值得做一番事业的好时代。”陆为民语气也变得有些激扬,“我不想辜负自己这一生,更不想浪费青春,所以我想抓住一切机会,好好做一番自己想做的事业。”

        舒雅被陆为民极具冲击力的话语震得有些心潮涌动,目光也是一阵复杂的变化,良久,才缓缓的道:“为民,好男儿当如此,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

        8月21日,昌江省旅游投资公司、陆海集团、嘉桓公司与双峰县人民政府签署协议,共同组建双峰县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共同开发双峰县境内骑龙岭和翠峰山风景区旅游资源。

        其中昌江省旅投司出资六千万元,占股百分之五十,陆海集团出资两千万元占股百分之十三点六,嘉桓公司出资壹仟万元占股百分之六点七,双峰县人民政府以双峰县建设发展公司为平台以骑龙岭和翠峰山风景区两处景区内共计一百六十二点九平方公里的旅游资源开发权入股,占股百分之三十。

        昌江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刘运书、丰州地委书记李志远、昌江地区行署专员孙震以及昌江省旅游公司、昌江省投资公司、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高层等多人都出席了此次签约仪式。

        协议规定双峰县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将斥资伍仟万元先期开发骑龙岭风景区,开发启动时间不得晚于1993年10月1日,同时还将投资壹仟万元在双峰县城建设一座丰州地区首家三星级酒店——岭峰饭店。

        根据协议要求,双峰县旅游开发有限公司还将根据骑龙岭风景区开发进度和情况,适时启动翠峰山风景区开发;而在协议中也规定,双峰县人民政府将一年内启动阜双公路双峰段的改造工程,在两年内完成阜双公路二级水泥路面的改造工程。

        这个投资签字仪式也被昌江电视台昌江新闻联播转播,同时这个消息在《昌江日报》、《丰州日报》以显著版面刊载,在昌江省内也引发了相当大的震动,毕竟这是一个涉及到六千万元的投资,而且是一个以旅游资源开发为主的项目,尤其是在双峰这样一个在丰州地区都算得上是穷县的地方,不能不引起无数人的关注。

        8月23日,丰祥药业双峰制药厂正式竣工投入试运行,而当天筹备了数月的外商合资虎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双峰原料木糖醇、山梨醇项目也正式奠基。

        在丰祥药业双峰制药厂的厂房竣工典礼和虎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木糖醇、山梨醇项目奠基仪式上,地委副书记常春礼、副专员王自荣分别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欢迎各地投资者来丰州和双峰投资兴业。

        把常春礼和王自荣送走一上车,曹刚的脸色就阴了下来,宋晓松看到老板的脸色心里就咯噔一声。

        先前在出席竣工典礼一直到奠基仪式上,老板的心情似乎都一直很好,与常书记和王专员也是谈笑风生,而且还兴致勃勃的陪着常书记和王专员参观了丰祥药业制药厂房设备安装和调试情况,仔细询问了那些经过短期培训后的工人情况,显得格外认真。

        在虎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奠基仪式上,老板甚至还在和陆书记开着玩笑,没想到这才多久,老板脸色一下子就转阴了。

        实际上宋晓松也知道老板这一段时间心情都不太好,前天的签约仪式上,那么多领导来,老板也表现得很热情,但是等到领导们走了之后,老板不知道什么原因把刚从医院里出来上班的叶县长给狠狠的尅了一顿,没一会儿,又毫不客气的把关主任给训了一顿,弄得宋晓松整天都是心惊胆战的。

        曹刚的心情怎么可能好?

        这几天每一个风光无限的项目背后他都感觉到有人在指指点点,无论是骑龙岭和翠峰山的开发项目,还是丰祥药业和虎泰生物,还有正在进入紧锣密鼓收尾阶段的昌南中药材市场项目,都像一枚枚鱼刺一样鲠在他心里,让他心里说不出的窝火难受。

        骑龙岭和翠峰山风景区开发项目几乎就是逼着他吞下了一枚难以下咽的苦果,虽然叶绪平主动承担了责任,给外界了一个交待,但是消息灵通人士都知道,叶绪平是在为自己当了挡箭牌,他不想这样,但是思前想后却又不得不如此。

        自己来双峰时间还短,如果这个时候栽这样大一个筋斗,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威信也许就要荡然无存了,不让叶绪平来扛起这个责任,自己日后真的就很难过了,想到这里曹刚不由得对蔺春生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怨气。

        如果不是蔺春生三番五次给自己打电话指名道姓的点拨,自己怎么可能会同意叶绪平提出的这样一个明显不太合适的开发条件?他一直以为蔺春生是秉承了李书记的意思,而且他也的确面见过李书记作过汇报,觉得李书记是认同这个意见的,但是现在细细想来,自己似乎有些被人引导进入了误区。

        当时李书记似乎并没有明确反对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的进入,只说要充分保障旅投司在这个项目上的绝对主导权,以便日后开发时能够借重旅游公司的资源,县里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项目拿下,但是蔺春生却态度鲜明的表示要尊重旅投司的态度,按照旅投司的意见来作为谈判框架,这其实就是排除了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顶多就是在占股比例和一些具体项目细节上的探讨了。

        就是这个细微的差别,让自己在这个事情上栽了这样大一个筋斗。

        现在再要去追究蔺春生究竟为什么会这么说,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事实已经如此,王自荣推翻了之前的协议,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入局,而县里也的确从中获益不少,这一切看来都如此美满,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却是如此苦涩。

        陆为民春风得意,虽然这个家伙这一段时间都表现得很低调,但是越是这种在县里的低调,但却在地区里边对他的印象却更深刻,这恰恰是这个家伙老练的表现,想到这里,曹刚就更是浑身不舒服。

        现在该怎么办?

        虞庆丰太过于古板保守,他试探性的向苟书记提及过虞庆丰接替李廷章的意思,但是苟书记没有表态。

        安德健那里他现在还不好去汇报,虽然这一关绕不过,但是曹刚还不想这么早去暴露态度。

        而李书记那里曹刚也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去汇报这个情况,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虞庆丰,他又能推荐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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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三十三节 觊觎

        想到这里,曹刚就感到自己脑袋一阵一阵的胀痛。

        县里现有班子里产生不了县长,那也就意味着这个人选只能从地区或者其他县市过来,但是这也就预示着自己在双峰县的威信又会面临一次挑战,尤其是可能会受到双峰本土实力派这些角色的更大排斥,这是曹刚极不愿意见到的。

        按照老黎阳地区也是现在丰州地区的惯例,一般说来一个县的党政主要领导会选择一个来自外边儿,一个产自原班子,尤其是班子两个主要领导都要进行调整的情况下,更是基本如此,现在自己是刚来的,那么也就意味着县长一般说来是要从现有班子成员中产生。

        虞庆丰如果不行,那么孟余江呢?孟余江不行,那陆为民呢?

        虽说陆为民排位在虞庆丰和孟余江之后,但是现在在虞庆丰连曹刚自己都觉得可能有些勉强的情况下,真正能够对陆为民构成威胁的就只有孟余江了。

        可孟余江现在的位置也很尴尬,作为前任组织部长和现任纪委书记,他和虞庆丰的缺陷有些类似,都是在行政工作尤其是经济工作中没有多少经验,但他在这方面的印象比虞庆丰略好。

        如果现在要推孟余江,也就意味着虞庆丰会迅速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甚至可能和陆为民结盟,不说孟余江是否能成功,就算是能成功的话,今后县里可能也会演变成一个水火不容的格局;而推虞庆丰的话,却又极有可能无法成功,进而会变成地区或其他县市过来一位县长,那也就意味着自己可能会失去虞庆丰、孟余江为代表的本土实力派的信任和支持,这对于自己想要驾驭双峰局面也非常不利。

        这几乎就是一个死局,无论自己怎么来变招,都无法摆脱一种不利的结果。

        难道说真的只有让陆为民上这个结果才是必然?

        曹刚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先不说陆为民上了县长这个位置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就陆为民现在的资历,曹刚也觉得地委不太可能会有如此出格的举动才对。

        陆为民上县委副书记这个位置已经有些破格了,这才半年时间,难道又要让他出任县长?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如同儿戏。

        但现在这个社会不可思议是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曹刚也清楚,就目前这种局面的发展趋势,陆为民正在不动声色的营造声势,如果一直这么持续下去,这个县长位置,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要阻止陆为民的这种趋势,作为县委书记的曹刚手中也不是毫无办法,但那是杀敌三千自伤八百的手段,甚至可能变成杀敌八百自伤三千,曹刚不想去做为了遏制陆为民而损害自己利益的行为,在他看来,还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如果阻止不了,或者说没有更好的办法来阻止,那该怎么办?

        难道以妥协,或者反过来以“某种方式”促成?

        这个看似不可思议的想法从曹刚脑海中一闪而过。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把如此年龄的陆为民推上这个位置,未必就是坏事,尤其是陆为民如果超越虞庆丰和孟余江二人一跃成为县长,势必让虞庆丰和孟余江二人内心处于一种极度不平衡的状态下,而现在的情形下虞庆丰和孟余江也调整位置不久,不太可能再调整,那陆为民的处境就很有些意思了。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的办法是拖一拖,让他变成代县长,让他处于一种名不成言不顺的状态下,自己再把叶绪平推上常务副县长位置,那就更有意思了。

        想到这里曹刚心里不由得为之一动,如果在陆为民上升之势真的无法阻止的情况下,这未尝不是一种以退为进的办法。

        更为重要的是就目前来说上上下下都极为看重招商引资和经济工作的情形下,自己如果刻意遏制对方的话,反而可能会被视为心胸不够宽广,甚至落得一个思想保守的印象,这对自己来说那才更是得不偿失。

        不过现在这还只是一种万不得已情况下的一种选项,曹刚当然知道这个选择项的风险性。

        一旦陆为民坐上那个位置,以他现在的做派,肯定会要想方设法做出一番成绩来,这也就肯定要涉及到许多具体工作,如果做得好,自然皆大欢喜,陆为民也能坐稳位置,但是如果中间出了问题,那就会被人死死盯住,想要把你掀翻在地的人都会一拥而上跳出来。

        还得看一看,陆为民并非没有弱点,现在是该好好观察一下对方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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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香气馥郁的奶油曲奇车间出来,陆为民脱掉工作服,递给何明坤,这才扭过头来,对孔令成道:“老孔,维达食品厂我这是第二次来了,给我印象很不错啊,比起上一次又有变化,至少我感觉厂里无论是的卫生条件和质检部的设备上都焕然一新啊。”

        “陆书记,镇信用社和镇合金会分别给维达贷了三十万用于改进检测设备和消毒设施,但是老陈他们还想新上一条烘焙生产线,这大概需要一百二十万左右,县农行那边正在对他们的财务状况和资产状况进行考察,但是看样子有些难度。”孔令成也脱下工作服,介绍道。

        “老陈,说说你们的想法嘛,正好农行尤行长也在,有什么困难,具体症结在哪里,都可以提出来,我不敢说现场办公,但是也算是帮你们搭建一个对接平台,有什么需要我们县里边帮忙协调的,我们也可以出面。”陆为民瞅了一眼有些为难的尤显坤,“老尤,别一听到我说这些就皱眉,如果你说的真有道理,我难道还能强行让你们农行给企业贷款,但是如果只是一些技术层面或者说是程序规则上的问题,我觉得可以通过灵活变通的手段来解决。”

        尤显坤被陆为民这将了一句,也有些尴尬,打了个哈哈,道:“陆书记,难道说这一段时间里我们县农行对县里企业的支持还少了么?陆书记,您就不怕这担子太重压力太大,把我给压趴下了,那你也就少了一个替你卖命的小兵啊。”

        “呵呵,老尤,你哪是啥小兵啊,你是财神菩萨才对,我见着您都的要点头哈腰,笑脸相迎,要不你要不高兴,那我们这些需要资金发展的企业该怎么办?”陆为民也不客气,“你也别和我绕圈子,老陈,你说说具体想法和打算,针对农行里提出来的问题和担心,也要有一个明确答复,说吧。”

        维达食品厂的老板陈长维也是挺利索的壮年汉子,在岭南那边闯荡了多年,也知道这个机会难得,陆为民专门把县农行行长拉来现场考察办公,就是要替自己解决实际困难,感激之余也是颇为触动。

        把自己的想法和意图说完之后,陈长维又让财务送来这两个月里厂里的生产报表以及两份合同,介绍道:“陆书记,孔书记,尤行长,我姓陈的搞这个食品行业也有几年了,在这双峰县里不敢说是龙头老大,但是我可以说我们两兄弟在这上边花的心血没有谁能赶得上!这是这两个月的数据报表,说实话,现在不是生产旺季,但是今年的市场非常好,尤行长你也是内行,您看看数据报表就清楚,这是我们刚签的两个合同,都是代为加工,需求量很大,而且还有几个客户我们都暂时不敢接,就是因为生产线跟不上,如果加班的话,又担心机器劳损过大出事故,反而耽搁生产。”

        “所以你就打算上这条烘焙生产线?”陆为民随口问道。

        “不,陆书记,烘焙生产线是生产另一种食品的,也就是威化食品,我们经过考察,目前国内市场威化食品很受欢迎,但是目前只有岭南几家食品厂商在生产,而且产量都还不算大,产品供不应求,我在昌州、武汉、南京乃至杭州这些大城市都做过考察,市场容量很大,而且这种食品利润率也比较高,如果能够尽早上这个生产线,可以在较短时间内就收回成本,并取得良好效益,……”

        “存在问题?”陆为民不为所动。

        “存在问题就是我们企业原来规模太小,这几个月扩张很快,对资金需求太大,信用社和合金会给了我们部分贷款,但是现在缺口还比较大,下半年将是一个生产旺季,所以我们两兄弟希望能够加快投入上这条生产线,但是在担保上恐怕难以让尤行长满意。”

        陆为民见尤显坤张嘴欲说,摆了摆手,“老尤,具体你们业务上的商谈我不介入,但我只说一句,每一个企业都有一个发展阶段,而发展往往就是一个机遇问题,抓住了机遇,你就能上一个台阶,维达食品厂这几年情况行里恐怕也做过了解,我们县里的金融办将维达食品厂列为首家三星级信誉企业,这也是目前我们县里唯一一家三星级信誉企业,就连康明德的民德集团也只是个一星级,启明非标准件厂也才是一个二星级信誉企业,在这一点上,我觉得银行应该考虑非担保因素的作用,而不能拘泥于一些既有硬性条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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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三十四节 千金难买一印象

        双峰县金融办的成立并没有引起多少人重视,但是陆为民却相当看重这个可能对一个地方企业融资也是经济发展带来巨大推进作用的机构,当然前提是这个机构能够把促进全县金融信用体系建设工作彻底抓起来,落到实处。

        县里以县府办一名主任挂帅,分别从农工中建四大行和信用联社抽调了一名业务专干,加上工商和税务部门也抽调一人,组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收集评估队伍,用于对全县企业经营状况和信用状况资料的收集和评估,从成立一开始,陆为民就要求首先对已经改制企业和私营企业进行资料收集和评估,要求不图快不图多,但是务必要详实准确和公正客观。

        这个举动既得到了人行和几大专业银行的支持,也得到企业,尤其是私营企业和改制后的股份制企业的欢迎,但尚未改制的乡镇企业却是不太满意。

        在首批参予评估的企业中,绝大部分企业都未能真正获得星级评估,获得星级评估的企业仅有五家,其中也只有维达食品厂获得了三星级评估,像先前雄心勃勃的民德集团仅获得一星评估,其原因主要就是民德集团虽然资产规模不小,但是其中债务结构和管理运营团队并不乐观。

        相反维达食品厂虽然规模小,但是产品结构良好,经营团队稳定,市场前景光明,所以获得了三星评级,这也是按照县里确定的规则,由几大银行排出的人员共同研判评估出来的级别,也能够获得各个银行的基本认可。

        这个评级虽然目前还不能作为各个银行放贷融资的基本准则,但是由于县金融办更注重对企业包括财务、市场、历史信誉等综合经营方面的资料收集,这些资料也对各个金融单位开放,所以能够很大程度的减少初审程序,赢得时间,提高效率,而县里这个指导性的机构,也能够随时根据这些企业经营状况,为各个银行提供一份指导性的意见。

        尤显坤自然也清楚维达食品厂的状况,要说运行的确非常良好,但是按照银行的规矩,贷款必须要有担保,但是维达食品厂的土地厂房早已经在前期为了获得那笔六十万的贷款,就担保给了信用社和合金会,现在也就只剩下一些机器等固定设备,这对于县农行来说也是最不愿意接受的抵押物。

        “陆书记,这个情况我们行里需要研究,但是我个人倾向于支持您的看法,不过,我觉得如果县里以金融办的名义向我们行里出具一个指导性的意见书,这样我觉得更为稳妥一些。”尤显坤很有技巧的表示支持。

        “老尤,你可真是打得滑啊,怎么,规避风险还要把我们县里拉上,就算是金融办给你出具了一个指导性意见,那也不具备法律效力,不会承担任何责任的。”陆为民微微一笑,看着尤显坤。

        “没关系,本来我们也需要按照审批程序走,县政府金融办的指导意见也是做参考,当然不具备法律效力,也不承担任何经济责任。”尤显坤若有深意的顿了一顿,“但这至少证明了县里的态度。”

        陆为民笑了起来,拍了拍尤显坤的肩膀,“行啊,老尤,讲政治,我希望县农行在这方面能够起到率先垂范的作用,不仅仅局限于县里关注的某一家企业,而应当坚持以一个较为完备的体系来进行评估和认定。”

        就目前刚刚初建的全县企业金融信用评估体系来说,现在的各方面资料都还欠缺,要对一家企业做出信用评估无疑相当困难,即便是做出了信用评估,也很难获得金融部门认可,金融部门也难以以此作为日后企业贷款融资的凭据。

        陆为民也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知道这项工作必须要启动起来,而且要不折不扣的抓下去,这项工作关键就在于坚持,而核心基点就是要客观公正,只要能按照县里确定的原则目标继续下去,陆为民坚信这项工作所取得成果将会在日后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而在这期间,县里也一样要推动这个金融信用体系在各大银行部门的指导作用,让这个不具法律效力的指导意见逐步演变成为银行部门自觉接受的参考意见。

        县农行在舒展飞的支持下开始启动对双峰全县私营和改制企业的金融对接工程,这个计划并没有获得包括工行、中行和建行的认可,陆为民也知道舒展飞在这一点上有些胆魄的,所以他也希望县农行能够在推进这项工作时更为积极主动但不盲目冲动,因为舒展飞和自己都需要这项工作能够取得成功,而不是留下一大堆难题。

        在这一点上尤显坤做得很老到,很好的把握了工作进度和节奏,他也理解到了舒展飞和自己的意图,不求多,也不求大,而是要让这个破冰之举能够获得完美的成功,就是要让上边意识到无论是股份制企业还是私营企业,其风险一样可以在商业活动中被控制到最小,这样可以为农行向商业银行转型提供一个良好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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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儿谈得这么热火?”

        看见田海华进来,夏力行和茅海渐都站起来,“田书记。”

        “坐吧,看你们俩说得这么来劲儿,我都不忍心打扰你们俩了,谈什么这么来劲儿?”田海华舒展了一下身体,“这种录像学习究竟有多大作用我也很怀疑,但是我还是觉得学总比不学好,至少能够给大家绷紧一根保密的弦,别张着嘴巴啥都说,能说不能说的都胡侃海吹,比自己的鼻子灵舌头长,这些案例都是教训。”

        省里组织保密法及有关事项学习,这样是中央要求学习到正厅级干部,也是要汲取近期国内一些泄密事件的教训,今天也是省直机关部门组织学习,方式就是看录像。

        夏力行和省人行行长茅海渐也是老熟人,从卫生间出来,就凑在了一块儿,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田海华也会出来。

        “田书记,我正在夸奖夏秘书长选的好秘书啊。”茅海渐在田海华面前也很随意,两人也是多年老朋友,田海华还未到昌江工作时,茅海渐也还在央行工作,两人就有接触,茅海渐到了昌江,田海华也辗转到了昌江省委担任书记,自然倍觉亲热。

        “哦?力行的秘书?”田海华回忆了一下好像夏力行秘书是个挺年轻的小伙子,人也挺机灵,其他到没有在意。

        “不是现任秘书,而是前任秘书,现在在双峰担任县委副书记。”茅海渐笑着介绍:“人很年轻,但是却很有头脑,思路非常开阔清晰。我看到丰州人行送来一份东西,介绍了双峰县成立了专门的金融办,抽调县里农中工建四大行的人员和县政府县人行一起在县里搞了这个金融信用评估体系,专门为改善企业融资环境服务,我觉得这个举措很有新意,也符合中央目前提出的要改善银行经营环境,剥离政策银行职能,推动专业银行向商业银行转变,一个县里边,而且是个农业穷县,能有这个意识,绝不简单,听说就是夏书记前任秘书一手推动的这个工程。”

        “哦?力行的秘书这么厉害,能得海渐这么赞誉的,这么些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呢,怎么没有跟你到省里啊?”田海华知道茅海渐的脾性,素不轻言,但言必有物,能得他这么说,说明他的确对这件事情很上心。

        夏力行也有些觉得不怎么好解释陆为民这小子为啥不愿意来省里,弄得不好让田海华觉得陆为民是个恃才傲物的角色,那反倒不美。

        “老茅也把他夸得太高了一点,为民人的确是很机灵,这小子在岭南读大学时就喜欢参加社会实践,每年暑假基本上都是在广州深圳那边的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去学习打工,搞社会实践,拿他自己话来说,沐浴改革开放第一线的春风,所以思路比较开阔,思想也比较开放,点子路子比一般人多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嗯,这说明这小伙子很有头脑嘛,读大学就清楚学习是为了实践,要服务于实践,理论联系实际做到了前面。”田海华点点头,“看样子是颗好苗子,力行你也舍得把他就搁在县里边去了?”

        “这是他自己主动要求下去的,他觉得当秘书是学习,下基层才是实践,而且可以把理论更好的运用于实践。”夏力行也不多说,却巧妙的用田海华的语言来解释陆为民的做法。

        果然田海华很满意的笑了起来,虽然这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给田海华留下一个印象也就是千金难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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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三十五节 有所谋

        “嗯,有点想法嘛,我赞同这种选择,有些年轻人年纪轻轻就一门心思想要往上钻营,却又不愿意到基层去锻炼发展,以为坐在办公室里打几个电话,写几篇文章,就觉得自己能解决一切问题了,荒谬!”

        田海华似乎有感而发,坐在沙发上,手扶着沙发靠手轻轻敲击。

        “你不亲自到基层一线去了解下边的情况,不分析基层现在真正需要什么,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做好,那些经验知识能力就自己钻进你脑子里来了?可现在我们国内从中央到地方上都有这种高高在上指手画脚的风气,很不好。力行,你这个秘书有见识有智慧,更有勇气和魄力,你给我带话给他,年轻人,好好干,大胆闯,不要怕出错,就怕你畏手畏脚不敢做!”

        夏力行心中大喜,这陆为民可真是飞来横福,不知道田书记怎么就会被触动到了一些心事,才会有这样的即兴言语,虽说只是兴头上的言语,但是只要能让田书记有这个印象,那就是陆为民的福气了。

        “有田书记这句话,我想这小子更应该扎扎实实在下边努力工作,做出一番成绩才不辜负田书记对他的器重了。”夏力行笑着道。

        “嗯,你那个秘书叫什么,陆为民是不是?我还有点印象,让他好好干。”田海华记忆力也很好,前年到丰州考察,陆为民也很活跃,他还依稀有点记忆。

        等到田海华离开,茅海渐才笑着道:“老夏,你找个秘书还真有些运气啊,夏书记都还能记得他的名字,全省一百多个县区,夏书记怕是连县委书记县长的名字都未必能记得住,现在却把你这个当副书记的秘书名字能记住,不能不说是一个运气啊。”

        夏力行也是含笑不语,茅海渐说得的确有道理,也许现在感觉不到这个印象的作用,但是在有些关键时刻,也许就是这个印象却能让你获得想象不到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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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陆为民的名字被田海华和夏力行谈论到的时候,同样还有人在谈论着陆为民。

        “怀章,你真的打算下去?”苟治良看着很沉稳的坐在自己对面的准女婿,越看越满意。

        郭怀章相貌堂堂,性格沉稳大度,比起自己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来说,简直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就算是自己这个从相貌来说算是比较漂亮的女儿来说,都还有些配不上。

        自己女儿的性格苟治良很清楚,大大咧咧却又没有多少心眼儿,脾气也有些体着她妈,急躁易怒,不过也许是太喜欢郭怀章了,却很少在郭怀章面前耍小性子。

        当然,有自己这个地委副书记的老爹作为后盾,苟治良自认为自己女儿也还是配得上郭怀章的,所以他一直也在琢磨怎么来扶持自己这个女婿往上走。

        郭怀章给王自荣当秘书,但是口风却很紧,从来不在自己面前谈王自荣的事情,甚至连工作上的事情也鲜有在自己面前提及,这让苟治良尤为看重对方,这是一个当秘书的最基本准则,也难怪王自荣如此欣赏郭怀章。

        艳霞和郭怀章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上,小两口也有意要去领结婚证了,但被苟治良制止了。

        现在还不是领结婚证的时候,要领也得等到郭怀章有了一个妥善安排之后才来领,这样自己既可以避嫌,又能不忌讳什么的为郭怀章选择一个更好的位置。

        “嗯,苟叔,王专员和我提起过了,问过我的想法,我还是觉得尽早下去锻炼锻炼自己是上策,我从大学一毕业就跟着王专员当秘书,学到不少,但是真正实际操作具体事务的机会并不多,我觉得这是我的一大软肋,还不如趁着现在还年轻早一点下去实践实践,也有利于我日后的发展。”在苟治良面前郭怀章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王专员也是这个意思,他觉得我也需要这样一个机会磨砺一下自我。”

        “下去锻炼是好事儿,但是你现在还是一个科级干部,下去之后……”苟治良沉吟了一下,“老王说他和安德健谈了,想让你先去经济技术开发区挂主任助理,你觉得呢?”

        “我愿意去。”郭怀章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怀章,你和艳霞虽然还没有领证,但是我早已经把你当做我的女婿了,艳霞那两个哥哥不成器,艳霞性子粗疏了一些,但是她心好,你和她很般配,我也很满意,到经济技术开发区去挂个主任助理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知道经济技术开发区刚刚起步,条件差,事情多,工作压力大,你这么年轻去挂个主任助理,就算是一年半载后担任副主任,恐怕都得要累死累活,工作做不好完不成,一次两次也许人家给我苟治良的面子不好说你,但是多几次,就不好说了,对你自己也不好,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啊。”

        苟治良也想得很远,他最初是想把郭怀章弄到丰州市或者古庆县去的,丰州市这边张天豪虽然还在担任书记,但是估计这家伙担任书记的时间不长了,有老郭在那里,怀章肯定没有问题,如果丰州市不合适,去古庆也是一个好选择,古庆经济条件好,工作也基本上了轨道,去古庆容易上手,但是王自荣和他交换意见时就提到最好还是让怀章去一个工作量大条件差但是容易出成绩的地方去,趁着年轻好好拼搏一把,做出点儿事业来,既锻炼了自己,又能彰显自我,现在的经济技术开发区无疑就是最合适的。

        王自荣还举了陆为民下双峰来做例子,这让苟治良也颇为意动。

        陆为民被夏力行安排到双峰也是让苟治良大跌眼镜的,他一直以为夏力行要把他这个得力秘书带回省里,但是没想到不但没带走,而且还让他下了县,还是下了最穷条件也最差也最排外的双峰县,这个安排让苟治良很久都没有回过味来。

        一直到陆为民没有去担任宣传部长,而是主动下了区乡,并且在很短时间内就声誉鹊起,这让苟治良意识到夏力行这一手的高妙,陆为民能做到这一步固然与其能力本事有一定关系,但是若没有夏力行为他布这一局棋,以及他自己选择了下区乡从最基层起步,那也绝对无法在这么短时间里就能玩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所以选择一个合适的去处相当重要。

        开发区就在地委行署眼皮子下边儿,可以说万众瞩目。

        现在各地开发区建设可谓如火如荼,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也不例外,红星华侨农场一改制,为开发区提供了相当丰厚的土地资源,但地区还把丰州市的两个乡也划入了开发区。

        现在开发区的面临着几方面的工作量都相当大,一方面不用说是招商引资,在现在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大前提下,谁能在招商引资上做出成绩,谁就能在领导心目中赢得更多分;另一方面就是拆迁,这项工作虽然听起来没啥,但是作为基层干部起家的苟治良却深知这项工作对于一个干部的锻炼有多么重要,可以说如果谁能够在拆迁工作上做到百分之六十的人满意,那基本上群众工作就算是出师了。

        至于另外一项工作——规划建设,那倒是一个相对轻松的工作,不过也对一个干部的眼光眼界很考究,在这方面做得好,很容易博得领导的青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几项工作都不太好干,也很费心思,但是干好了却很容易就能赢得上边的关注,这对于郭怀章来说都极为重要。

        “苟叔,我知道,王专员也和我说起过,但是我还年轻,也正是学本事磨砺自己的时候,您也是从基层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也知道在基层锻炼对于一个干部日后成长的重要性,根基不打牢靠,日后在哪里都要矮人一头,所以我想还是选择一个最能锻炼自己的位置。”郭怀章平静的道:“为民在双峰干得很出色,我想我并不比他差多少,我也一样可以做到。”

        苟治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怀章,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难道你苟叔还能不支持你?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吧。”

        郭怀章也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苟叔,我听说你和安部长关系不是太好,可是王专员和他一说,他就主动提出来可以让我到开发区挂个主任助理,我这正科也是才升不久,我还担心是不是让我下去担任一个二级中干,没想到安部长这么安排,这里边会不会……”

        苟治良笑了起来,这郭怀章的确有些悟性,稍有异样也能觉察出不对,他微微颌首:“怀章,我和老安虽然关系说不上好,但是他能坐上这个位置,难道说连这点胸襟都没有?我苟治良的女婿难道就连这点便宜都不能占?他这么做,当然有他的意图,哼,你那个同学可是他的心腹大将呢,他现在示好于我,自然有所图谋,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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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三十六节 意外事件

        陆为民赶到医院时,王伯通和萧樱都正在做包扎治疗。

        治疗室里惨白的灯光下,王伯通血流满面,坐在治疗椅上接受治疗。

        他头部遭到了棍状物的连续袭击,好在王伯通身体还够硬朗,这两滚击打在头部居然还没有造成颅骨骨折这一类不可收拾的境地,只是皮破血流,鼓起了两个大包,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县公安局刑警队早已经兵分两路,一路与派出所一道在现场勘查和搜寻,一路到医院里来了解情况。

        萧樱脸色煞白,陆为民看着对方肩头微微发抖,看样子是吓得不轻。

        双峰县城社会治安算是比较平稳的了,倒是城郊一些地区不太太平,但是萧樱和王伯通谈完工作一起晚了一些,但吃完饭出来也不过就是九点钟不到,这九月初九点钟天色也刚刚擦黑,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让陆为民也是大为光火。

        “子达,这是怎么一回事?县城里边九点钟不到就发生这种事情,这社会治安怎么能让人满意?”陆为民怒气盈面,“这不是故意在打县委政府的脸么?”

        巴子达也是接到电话之后紧急赶到现场勘查,然后又听取了刑警队到现场周围走访之后,才赶到医院里来的,他刚来,陆为民也到了。

        见陆为民火冒三丈,巴子达也只是使了一个眼色,却没有解释,陆为民心中顿时起了疑心,见萧樱还坐在治疗室里板凳上紧紧抱住手上的提包发愣,走过去,拍了拍萧樱的肩膀,“萧樱,没事儿,我问过医生了,王总伤势不算太严重,皮外伤,可能还有点儿脑震荡,治疗完之后,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你没事儿吧?公安局肯定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抓住罪犯。”

        像受了一惊一样,萧樱猛然抬起头来,雪白的脸色显得迷惘而又惊惶,只不过望向陆为民的目光却有些躲躲闪闪,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嘴唇却只是哆嗦了几下,却又没说出话来。

        陆为民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怕又在对方胳膊上轻轻拍了拍,宽慰对方不要害怕,然后就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儿?”陆为民话尚未说完,县医院外边的坝子里又想起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紧接着就是鲍永贵肥壮的身影闪动在门口,进门之后,满脸怒色的鲍永贵第一句话也是一样“怎么回事儿?!”

        话一出口才看到陆为民也站在一旁,鲍永贵赶紧和陆为民打招呼。

        “陆书记,鲍局,我们那边去说。”巴子达脸色倒是挺平和,指了指大楼外院子里,一边往外边走。

        陆为民和鲍永贵都交换了一下狐疑的眼色,点点头,都跟着巴子达到了院子里,站在记住葡萄藤下边的。

        “子达,是不是有什么隐情?”陆为民已经隐隐有了一丝不安,看样子今晚这桩开始报称是抢劫然后了解就是单纯的袭击案不那么简单。

        巴子达微微点头,似乎在斟酌言辞,鲍永贵沉下脸,“巴子,有什么话就直说,这里就我和陆书记,难道你还信不过?是信不过陆书记,还是信不过我?”

        鲍永贵这几个月的日子也不好过,曹刚来了之后,对于他这个梁国威昔日的头牌大将显然不怎么感冒,几个月里他主动去汇报工作,梁国威给他留的时间都不多,这让他也是惶恐不已,已经有传言说他这个公安局局长可能要轮岗,弄不好要让他担任检察长甚至司法局长,弄得他也是坐卧不安。

        现在出了这么一桩事儿,王伯通是省旅投司副总,现在也是双峰县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副总,尤其是现在绿开司投资数千万开发洼崮骑龙岭风景区,这简直是全县头等大事,王伯通负责协调拆迁和补偿工作,可谓炙手可热,现在却在县城里被人打伤,这不是要趁你病要你命么?

        “鲍局,我哪有那意思?不过今儿个的事情的确有些蹊跷,王伯通被打伤之后意识有短暂昏迷,是萧局长送过来的,后来我们简单询问了一下王伯通,他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他和萧局长在路上走着,突然从背后就挨了两下,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都好一阵后才慢慢清醒过来,那时候萧局长都已经报了派出所,而且也让三轮车把他往医院里送了。”

        巴子达言简意赅,“我们也问萧局长情况,她说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王伯通被打倒之后,她转过头来就感觉有人在拉她的皮包,但是她使劲儿一挣,对方大概没有把包扯掉,萧局长说她就大喊救命,有人抢劫,于是那家伙就跑了,我问他那家伙的外貌特征,萧局长说天太黑,而且惊慌之下,他也没有看清。”

        “是拦路抢劫?”鲍永贵满脸横肉的脸露出疑惑的神色,“不是说是在大堡巷口子那里发生的么?这才九点钟,那里也不算很偏,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兄弟们走访了那一带的居民,的确有人看到一个男子从那里跑过去,但是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外貌特征,不过那一带住家户比较多,而且不少人都是在门口聊天纳凉,罪犯选择在那里作案,的确有些胆大妄为,也让人不可思议。”巴子达只是平实的叙述案情,“而且根据萧局长的陈述,罪犯只是想抢她的提包,而且也没有抢走,为了抢包,却先把同伴打倒在地,这我也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疯狂的抢劫犯。”

        “子达,你什么意思?”陆为民听出来巴子达话语里那略带调侃的味道。

        “我检查过萧局长的包,并没有什么损坏,如果说那种情况下抢夺,包的提手接口处应该一些损坏才对,当然,这不是绝对的。”巴子达依然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另外,我们在那一带进行了走访,可以证实没有人听到有人喊救命抢劫这一类的呼喊声。”

        陆为民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半晌没有吱声。

        事实上他也对发生在大堡巷口的抢劫觉得有些奇怪,那里虽然不是闹市繁华区,但是也不算偏僻,尤其是住了不少住家户,这还是九月初,很多人还喜欢在门口纳凉闲聊,在那里实施抢劫风险太大,有些不可思议,而且更让人觉得无法理解的是抢劫居然是先把王伯通打倒,再抢萧樱,这听起来未免也太荒诞了一些。

        “在询问过程中,萧局长的情绪很糟糕,不过不完全是那种受惊之后的情绪,而是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惊惶、恐惧还有一点儿歉疚的味道,也许这只是我自己的直觉吧。”巴子达笑了笑,“我觉得这个罪犯萧局长应该是认识的,嗯,应该还是熟人吧。”

        “那就不是抢劫喽?”鲍永贵舒了一口气,虽然说不是抢劫,只是单纯袭击也一样不好交差,但是鲍永贵知道巴子达这么说,也就意味着心里已经有一些底了,这样即便是县里边追问起来,他也要好交待得多。

        “我觉得抢劫的可能性不大。”巴子达摊摊手,“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看法,一切还得等待与侦察结果,我想,要查破这件案件和侦获这个罪犯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我担心难的是最后的处理结果和可能带来的一些不良后果。”

        陆为民注意到鲍永贵和巴子达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落在自己脸上。

        他知道这两个家伙的意思,想要让自己和萧樱谈一谈,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个更妥善的解决方法来。

        很多人都把萧樱视为自己的得力臂助,更有不少人觉得自己和这个号称双峰三大美人的永济小樱桃有着某种暧昧关系,但更多的人却对萧樱和王伯通的密切往来更为啧啧不已。

        甚至陆为民也听到过说萧樱攀上了高枝儿,和来自省投资公司的王总打得火热,双峰这个地方素来不乏这种风流韵事,詹彩芝就是一个最典型的明证,那么萧樱和王伯通之间的这层关系自然就很引人注目了。

        萧樱也曾经向自己和牛有禄很含蓄的提到过王伯通的殷勤,这让萧樱很是烦恼,她对王伯通没有任何感觉,纯粹就是工作上的联系而走到一起,王伯通对他很有好感,但是他是有妇之夫,自己是有夫之妇,萧樱也从未往那方面想过,但这个王伯通却老是喜欢借助工作之便和她在一起,这让萧樱也是十分苦恼。

        这种情形让陆为民也觉得束手无策,他本来就是另外一个潜在的怀疑对象,若是去和王伯通谈一谈打招呼,似乎更容易被对方视为自己想要有所图谋,弄不好还真会被人视为争风吃醋那种不堪的臆想了。

        倒是牛有禄找机会和王伯通谈过,但是王伯通矢口否认。

        萧樱的丈夫是县物资局的一个干部,现在物资局改制为物资公司,实行自负盈亏,效益很不好,据说夫妻俩关系一直不好,到现在萧樱也没有带孩子大概也是一个原因。

        但听说这个男人心眼儿小,当初萧樱还在永济工作时,物资局正是最红火的时候,摘得这多鲜花也是得意无限,现在物资局没落了,而萧樱却一路顺风,自然心态就更不平衡了。

        陆为民只见过那个男人一次,老远见着自己就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还给自己发烟,人长得倒是高高大大挺精神,就是气质上就一下子萎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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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三十七节 幕后黑手

        等到县旅发司的工作人员来到之后,陆为民才找到一个机会和萧樱单独见面。

        没等陆为民开口,萧樱已经低声啜泣起来。

        陆为民心中咯噔一响,看样子巴子达猜测得没错,那个袭击王伯通的人多半是熟人,而且极有可能就是萧樱的丈夫。

        至于先前萧樱所说的不过是情急之下为了保护自己丈夫而编造的谎言。

        这里是院长办公室,值班院长还在下边忙碌着,鲍永贵还在下边,而巴子达重新到现场去做进一步了解去了。

        陆为民轻轻叹了一口气,这种事儿幸好还没有落到自己身上,不过看萧樱丈夫那猥琐样儿,估计就算是自己和萧樱有什么关系,只怕他也未必敢来找自己麻烦,王伯通又不一样,不过是个开发公司的副总,又是外来的。

        “陆书记,能不能请公安局不要再查下去了?”良久萧樱才抬起红肿的眼眸,咬着嘴唇幽幽的道。

        “为什么?”陆为民想也没想就问道。

        “对不起,陆书记,请不要问为什么了,我知道你和巴局长他们都可能猜到了,我刚才说的是谎话,没有人抢我的包。”萧樱实际上也早就料到这种事情瞒不过公安局的。

        自己包没受损,而且最关键的是对方抢劫不可能选择在那个位置和那个时间段,而且为了抢自己包而先把王伯通打倒,这太不符合常理了,只不过在情急之下,她只能临时编了这样一个理由来敷衍搪塞,而公安局这帮人也不是吃素的,稍加调查分析,很快就会发觉其中疑点,在顺藤摸瓜调查,只怕立即就会水落石出。

        “为什么他会这么做?”陆为民忍不住再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为什么会在自己向县委提出调萧樱到新成立的招商引资局(乡镇企业局)担任主持工作的副局长之后,就出这么一桩事儿,这时间段未免也卡得太准了一点儿。

        就算是萧樱他们两口子关系再糟糕,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关于她和王伯通的风言风语也不是这一两天才有的,怎么就会在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情?

        他当然不可能像萧樱甚至鲍永贵和巴子达想得那么简单,他需要想得更深远一些。

        “我也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这几年都不太好,他性格也越来越暴戾,越来越多疑敏感,只是我没想到会出今天这种事情。”

        泪水忍不住又从萧樱眼中流了出来,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外边人都并不清楚,也只有牛有禄大略知道一点,但是也只是宽慰她让她多忍让一些。

        丈夫从物资局改制之后脾气一下子就变得乖戾起来,心眼儿也小了不少,多疑更敏感,啥事儿也爱计较,稍有不如意就爱发怒,,但是萧樱也都能理解,一直到三年前喝醉了酒之后两人发生争吵,丈夫把自己打得住进了医院,这才让萧樱彻底失望,虽然事后丈夫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宽恕,但是萧樱知道自己的心中那道裂痕已经深深划下,再无平复的可能。

        虽然事后两人表面上还是恢复了正常,但是两人关系就变得冷淡了许多,丈夫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对萧樱看管得更严,每天回家都要刨根问底,文体局虽然事情不多,但是各种文娱活动萧樱却不得不去加班排练,原来丈夫并不怎么在意,但是现在却变得格外敏感,之后又连续出现了几次喝醉酒打萧樱的事情,虽然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却让萧樱意识到自己和丈夫的生活恐怕难以在继续下去了。

        恰恰在这个时候,文体局改为文体旅游局,萧樱被牛有禄推荐为副局长并获得了县里边的认可,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萧樱的丈夫却借着多喝了几杯酒跑到文体旅游局找到牛有禄大闹,问牛有禄和萧樱究竟有没有那种关系,弄得牛有禄勃然大怒,没给对方一阵好脸色,一杯冷茶倒在对方脸上,才让对方酒醒了不少,就这样之后,牛有禄在和萧樱工作接触时也格外注意了。

        这件事情弄得萧樱也是无比难受,回去之后就和丈夫分居,任凭丈夫怎么承认错误,萧樱也绝不谅解。

        没想到和牛有禄的事情才过去几个月,现在竟然又冒出来这样一件事儿。

        王伯通被打伤倒地时,萧樱就认出了对方,自己丈夫的身影她太熟悉了,虽然对方蒙着面,但是那动作步伐和身形,如何能够瞒得过萧樱?

        一时间萧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喊救命报警,把丈夫抓住了又该如何是好?王伯通伤情怎样也不知道,如果伤情很重,丈夫一旦被抓就有可能要坐牢,到时候不但自己的名誉毁于一旦,丈夫一辈子也就算是彻底毁了,那简直是一个灾难。

        虽然自己和王伯通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工作关系,但是在有心人的煽风点火之下,这一出事儿不知道又该演变成什么味道,所以萧樱只能把王伯通送往医院急救时,面对公安局来人讯问,情急之下,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但很快萧樱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谎言实在漏洞太多,以公安局的调查,很快就可以查出其中的疑点,而这件事情一旦被捅开,只怕又会引发轩然大波。

        尤其是她也清楚自己刚被陆为民在县委常委会上提名担任招商引资局副局长,主持招商引资局工作,这几乎就是一个破格提拔,也让无数人羡慕嫉妒得要发疯,现在却出了这么一桩桃色事件,无疑就是在抽陆为民的耳光,让陆为民难堪。

        想到这里,萧樱就更加委屈,忍不住泪如雨下,嘤嘤哭泣起来。

        陆为民也觉得有些棘手,王伯通伤得不算太重,但是也不轻,至少要休息好几个星期才能恢复。

        这样不明不白被人打伤,不给对方一个交待,也得給旅开司一个交待才行,无论是省投资公司那边还是其他几个股东成员恐怕都会要把这个问题弄个明白。

        县里边要想把这件事情压下去肯定不可能,曹刚和叶绪平他们知道了还不借题发挥,这可是一个太好的机会了,陆为民甚至怀疑这背后有没有其他黑手在推动。

        如果这件事情被有心人炒起来,对于自己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就是你陆为民选的人?这还没有上任,就闹出这么大一出风流韵事儿来,而且还牵扯到旅开司的一个副总,本来萧樱就有一些名声在外,这要被炒作起来,还不得引发无数人遐思,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低调处理,但怎么个低调处理法?这让陆为民也是头疼不已。

        关键在于王伯通那边。

        得让王伯通不追究这件事情才行,可这该如何给王伯通来做这个工作,一旦没有处理好,还极有可能引起王伯通的不满,反而把事情弄得越发难以收拾。

        见陆为民脸色阴晴不定,萧樱心中也是越发懊悔。

        事实上她和丈夫已经分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了,之所以但是亚洲国际事件时萧樱为了去缴集资款甚至还到处去借钱,就是因为家里钱都是丈夫拿着,她不想在丈夫那里去要钱,所以宁肯去找朋友借钱。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和对方早一点了结这一段关系,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当时自己顾虑自己刚被提拔为副局长,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只要自己一提起离婚,而丈夫如果不同意进而闹起来的话,自己又无疑会卷入风口浪尖,甚至女陈世美这一类的帽子又得要扣在自己头上。

        但现在看起来,还是该痛下决心,哪怕是背负不好的名声,甚至因此不当这个副局长,自己也该断然离婚,免得酿成今天之祸。

        萧樱也不笨,见陆为民这样难以遽下决断,稍加琢磨也就知道陆为民在考虑什么,想了一想才决然道:“陆书记,我去和王总说,请他原谅,只要他肯原谅这件事情,无论什么我都答应。”

        陆为民扫了萧樱一眼,他理解到了萧樱话语中的意思,目光变得有些冷硬,淡淡的道:“至于么?王伯通不是那种不知好歹不知进退的人,这件事情他本身也有一定责任,我听老牛说曾经和王伯通谈过,让他注意一点,他还是我行我素,你不好去拒绝,他自己也不检点,才会被有心人利用。”

        “被有心人利用?”萧樱吃了一惊,抬起目光惶然的问道。

        “哼,你那个男人可也真是个二百五,喝了几口酒就不知道姓什么了,被人随便煽乎几句就妒火中烧,把脑子都烧坏了。”陆为民环保双臂,有些烦恼。

        并不出他所料,萧樱这个男人选择这个时候出手也是有缘由的,这甚至和甄敬才那时候被人抓住把柄那一次有些相似,巴子达已经打来电话,他已经带着两个人找到了萧樱的丈夫,并控制住了对方,获得了一些让陆为民心里烦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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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三十八节 沉着应对

        萧樱的男人别看生得高大威猛,但骨子里却是软脚虾,巴子达随便几句话吓唬一下,酒意就全消了,承认了是他打伤的王伯通。

        理由也很简单,说萧樱给他带了绿帽子,他就是要教训一下那个从省城里来有两个臭钱就了不得的家伙。

        巴子达当然不会轻而易举就被对方几句话糊弄过去,一点一点的剥开,一个半小时下来,情况也就了解了一个大概。

        萧樱的丈夫郭满堂,听起来一个挺朴实的名字,当年在物资局也当过一段时间中干,风光一时,否则也难以摘到萧樱这种靓丽如花的美女。

        可物资局一改制,便是江河日下,分光不在,郭满堂也就只能借酒浇愁。

        没想到自己媳妇儿从永济调到文体局之后却因为有特长而备受重用,三十岁不到就成了文体局二级中干,成了文体局乃至县里的红人,连县里不少领导对媳妇儿的大名耳熟目详,这让他心理也是产生了相当大变化。

        在获知萧樱提拔为副局长之后,郭满堂就听说萧樱和省里边来县里投资的一个省投资公司的王总打得火热,暗中已经跟踪过几次,的确也看到王伯通和萧樱经常从县委大院出来,也在一起吃过饭,心里就更会起疑。

        加之近几个月萧樱已经和他分居,虽然两人名义上还是夫妻,但是萧樱已经回她父亲留下的那一间老屋里去住了,他也不可能天天去守着萧樱的老屋,看萧樱是否回了家,心里也是更为窝火,觉得萧樱肯定是和王伯通搅在了一起。

        萧樱和王伯通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吃饭的地点是喝酒时朋友告诉他的,在获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加上被几个朋友消遣一番刺激了,所以他也就借着酒意到了萧樱他们吃饭的地方守候。

        一直等到萧樱一行人吃饭完出来,其他人与萧樱和王伯通分手,王伯通一定要送萧樱回家,他就尾随着,本想在萧樱回家之后把这对狗男女堵在家里边逮个正着,但是又觉得这种事情闹出来自己脸上也没有光彩,不好再在双峰县城里混了,所以最终才选择在大堡巷口动的手。

        巴子达审讯很有技巧,先是旁敲侧击,冷不防突然插入正题,接连抛出几个证据,让本来就处于高度紧张的对方一下子就崩溃了,很顺利的就把所有细节都搞清楚了。

        让陆为民意识到有问题的是郭满堂所说的他那几个朋友中,有一个是县府办的老黄。

        这个老黄据说是和他们物资局也就是现在改名为县物资公司的张经理关系很不错,这一段时间经常在一起喝酒吃饭,关于萧樱和王伯通、牛有禄甚至陆为民关系暧昧的言语都是从这个老黄嘴里出来的,今儿个晚上也是那个老黄和张经理他们几个刻意撩拨之下,又多灌了几杯酒,郭满堂这才一怒之下热血上脑,做出了这种事情。

        这个老黄陆为民也有些印象,好像在县府办里打杂的,但是却很喜欢在社会上厮混,仗着县府办的名头和喜欢结交朋友的性格,在县城里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但是这个老黄究竟和叶绪平有没有什么瓜葛却也不好说。

        但有一点巴子达问过了,这个老黄之前和郭满堂并不熟,说实话像郭满堂这种过气的物资局干部也很难再入老黄这类人的眼,要说现在郭满堂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大概也就有萧樱这样一个漂亮媳妇儿,这几个月里双方却突然热乎起来,和郭满堂也称兄道弟打得火热,这不能不让人起疑。

        按照郭满堂的说法,最初老黄也是开玩笑这么说出来的,说萧樱和牛有禄有一腿,后来牛有禄又把萧樱介绍给了陆为民,并没有提到王伯通,都是后来郭满堂跟踪过萧樱的行踪,发现萧樱和牛有禄乃至陆为民来往并不多,而是和王伯通交往密切,说起这事儿之后,那个老黄才逐渐改换了口风的。

        萧樱似乎也被陆为民那一句话点得若有所悟,心里更是后悔。

        她没有想到自己丈夫居然也会卷入这样的事情,虽然陆为民没有明说,但是很显然王伯通只是一条池鱼,而自己才是那个城门,而燃烧城门的目的则是要攻陷一座城。

        谁是那座城?毫无疑问,就是眼前这个人。

        从八月下旬开始,县里边各种说法也开始多起来,都说李县长可能要在年前调离双峰,谁来接替李县长这个人选就成了大家最关心的话题。

        按照常理县长出缺,应该是县委里边排位最靠前的分管党群副书记虞庆丰最有可能,论资历也应该是他,但是也有人说虞庆丰年龄有些偏大,而且长期从事纪委工作,没有行政工作尤其是经济工作经验,恐怕不太可能,说孟余江可能性更大。

        但也有人说孟余江虽然年龄很合适,但是也有和虞庆丰一样的弱点,那就是搞经济工作经验欠缺,在现在全国上下都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大气候下,孟余江也未必能胜任目前双峰的困难局面。

        而随着八月下旬双峰几个招商引资的大项目启动,很多人就把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个县委副书记陆为民。

        无论是双峰旅游资源开发还是洼崮区的几个大型工业项目的进入都牢牢的和陆为民这个名字挂上了钩,尤其是洼崮几个大型工业项目和商业项目都是陆为民担任洼崮区委书记时引进来的,可能拉动全县GDP增速和税收相当可观。

        连洼崮这样的旮旯地方也能在不到一年时间里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陆为民擅长经济工作的名声在县里边也就渐渐传开了,很多人也就开始猜测是不是陆为民才是地区里边看好的县长人选?

        但马上就有人反驳说陆为民从开始当县委常委的时间算也不过一年时间不到,就算是到年底也不过一年多一点时间,怎么可能又跨一步上县长位置?而且陆为民现在也不过二十五六岁,连家都还没有成,无论如何也不是县长的合适人选,当这个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才是最合适的。

        这些传言在双峰县里也是传得沸沸扬扬,萧樱也不知道陆为民是否真的在争夺这个位置,但是她知道今晚上这件事情肯定给陆为民带来了不小的负面影响和困扰。

        “真是对不起,陆书记,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萧樱用手绢擦拭了一下红肿的眼眸,抬起目光望着陆为民怯怯的问道。自己这个副局长当不当也就罢了,可若是连累了陆为民,影响了人家的升迁,那就太对不住人了。

        陆为民摇摇头,他也还没有想好这件事情该怎么来应对,也许等一会儿巴子达过来,他还要和巴子达商量一下。

        “要不,明天我给县里说,我辞职,不当这个副局长……”萧樱垂下头,带着一丝哭腔小声道。

        “你疯了?你这样不是欲盖弥彰么?本来没影的事儿那还不得被人传成什么样儿,占理的事情反倒成了理亏了。”陆为民瞪了萧樱一眼,“算了,这事儿我和王总沟通一下,看看他的想法,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谅解。”

        萧樱心中也是一热,陆为民人虽然年轻,但是考虑问题却很周全慎密,虽然也有不少人说陆为民有些恃才傲物的味道,之前她也有些这种看法,地委书记秘书下来的角色,又这么年轻,肯定是有些张狂骄横的角色,如果本人再有些本事,那就更难接触了。

        但是通过这几个月里的接触,先前还有些忐忑和抗拒的心态逐渐变成了接受,陆为民给她的印象却在一点一点丰满起来,一个活生生的人物形象在她心目中逐渐定型。

        虽然对方说不上多么平易近人,但是陆为民工作作风和待人接物的那种不卑不亢宠辱不惊,也给了萧樱很深的印象。

        尤其是在和省旅投司一帮人的谈判中,陆为民似乎永远保持着那种理性冷静,不骄不躁,有理有据有节的和对方谈判,谈不下去,那么搁置冷却,另寻他途,一直到达到目的,双峰旅游资源开发有限公司几乎就完全是按照着他设定的轨道一步一步落成。

        “陆书记,要不还是我先和王总去说一说,最好能求得他的原谅,……”萧樱还欲再说,却被陆为民不耐烦的打断:“好了,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却说得越多越不妥,他自己也有责任,老牛也不是没提醒过他。你没受啥伤,去看看王伯通就行了,什么也别说,这边反正有人在照顾他,到时候等巴局长过来之后,我在和他商量一下再说。”

        萧樱默默点点头,默认了陆为民的安排。事实上萧樱也不知道自己如果面对王伯通该说啥,怎么说都不好,还不如不说,看陆为民能有什么最好的处理方式。

        对于陆为民她已经有了一种近乎于盲目的信任和依赖,似乎什么问题在陆为民手中都能得到圆满的解决,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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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三十九节 软压

        躺在县医院的病床上,来苏尔的味道很浓,王伯通呲着牙,吸着凉气,这酒精洗伤口真还够味道,痛得他几乎要咬断牙根。

        脑袋还有些晕眩,这是轻微脑震荡的表现,脑袋上两个大包,一个破了皮,缝了两针,另一个还好没破皮,这背后下黑手的小子还真够狠,抢东西也不带这样干啊。

        陆为民就坐在王伯通对面,看样子对方气色还行,估计应该没有大碍,陆为民心里也就略略安稳一些,若是伤势不轻,那这事儿还真不好弄。

        “王总,无大碍吧?”陆为民关心的问道。

        “嗨,要不了我命,陆书记,你们双峰县城的社会治安不是一向不错么?怎么县城城区里也出这种事儿,也幸好萧樱一个女人没出啥大事儿,这公安局是吃干饭的?也太不给你们双峰长脸了吧,这身上手上是我,可脸面上受伤的是你们县委县政府啊,哎哟!”王伯通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但一牵扯到伤口,又忍不住呲牙咧嘴,呻吟起来。

        陆为民看对方这幅模样也有些好笑,这家伙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从某个角度来说,未尝不是给自己也敲了警钟,这人妻不可欺啊。

        “陆书记,有没有线索了?得好好查一查,逮住这家伙,好好拾掇拾掇!”王伯通咬牙切齿的道。

        “案子破了,人也逮住了。”陆为民淡淡的道。

        “啊?案子破了,人逮住了?”王伯通惊喜之余又觉得不对,这县公安局破案效率也太高了吧,像这种晚上的抢劫案,这么快就能破了?不是随便抓个人来糊弄自己吧?“那敢情好,我倒是要看看这个王八蛋究竟是哪路蟊贼,这么猖狂!”

        陆为民吸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有些古怪,“准确的说,这个案子不是抢劫,对方也不是王八蛋,而是自觉自己当了王八,所以才要给那个他觉得是给他当了绿帽子的家伙一个教训。”

        王伯通嘴巴张得几乎要吞下一个鸭蛋,直瞪瞪的看着陆为民,原本扶着脑袋上伤口纱布的手也僵在半空中。

        看陆为民的表情不像是作伪,看着自己的目光也是很平静,王伯通有些讪讪的放下手,但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道:“陆书记,有没有搞错?你的意思是在我背后下黑手的人是萧樱的丈夫,那个姓郭的家伙?”

        陆为民无声的点点头。

        “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我和萧樱之间什么都没有,就是普通的谈得比较来的工作关系而已,他这个人怎么能够这样呢?”王伯通忍不住叫了起来,他已经相信了陆为民的说辞,“太可笑了,法治社会居然会有这种事情,陆书记,公安局已经抓到他了?”

        “抓到了,他自己也对他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只是说不甘心有人百般纠缠他妻子,甚至认为自己妻子迫不得已才和你来往,所以……”陆为民摊摊手,显得很无奈。

        “这太荒谬了,就凭他自己的妄想臆测就来袭击我?这简直是无法无天,陆书记,对这种人必须要要严加惩处,绝不能轻饶!哎哟,我的头!”由于太过激动,扯动了伤口,王伯通又忍不住叫唤起来。

        “这肯定没有问题,无论什么原因什么理由,这样的袭击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当然是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还是触犯了《刑法》,那要看你的伤情和公安局的进一步调查。”陆为民语气平和冷静,“不过这个人一直信誓旦旦的称他跟踪了你们很多次,都看到你送萧樱回家,而且还有一些不合适的亲热举动,我有些担心……”

        王伯通心一紧,目光有些狐疑夹杂探寻的味道在陆为民脸上逡巡,“陆书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别的意思,王总,你和我都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一次我们联手做得很成功,我担心恐怕有些人心里就不舒服,如果真的是有人借这个事情来生事儿,抹黑了你,也就是在打我的脸啊,我怕有些人那这事儿说事儿,捅到你们省投资公司里去,影响就不好啊。”陆为民有些烦恼的摆摆手,“难道说你还觉得我会害你么?”

        王伯通略一思索,也知道陆为民此话不假,他沉吟了一下道:“陆书记,你的意思……?”

        “这要看你了,要说郭满堂的行为至少他几天没有一点儿问题,如果你的伤够重的话,怕他两年也很正常,关键是这么处理会有什么后果。”陆为民摸着颌下的胡须茬儿,若有所思的道:“我怕这是有人设下的套啊。”

        王伯通吸了一口气,慢吞吞的道:“陆书记,你这有什么依据么?我和萧樱之间的关系你很清楚,就算是我对萧樱有些好感,但也是停留在好感程度,绝没有超越界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挨两下,是不是也太冤了一点?姓郭的出手这么恶毒,我还得忍气吞声不敢吱声,那他气焰不是更嚣张,甚至还觉得我就是做了什么事儿,心虚了呢?”

        “你的这种顾虑我也考虑过,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这个家伙也是一个脓包,被公安局一逮住就怂了,大概也是喝了几口酒又被人煽动,有些冲动吧,这会儿吓得不行。”陆为民耐心的解释道:“至于说你所说的依据,我只能说怀疑肯定有,但是你要想找到确切证据,很难,找到了,人家也不会承认,你应该知道这种事情,多半都是一对一的交待,你能抓住什么把柄?”

        被陆为民这一番话也说得有些意动,但是一想到这头上的大包,他又忍不住有些冒火,“难道我这顿打就白挨了?人家问起我这头上的伤,我怎么解释?单位上那些人又怎么看我?”

        “王总,这些问题怎么处理,你自有办法吧,难道还要来问我?我也没有啥好办法。”陆为民微笑起来,他知道对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意见,“不过这个家伙就这么轻松放过当然不可能,……”

        ***************************************************************************

        见陆为民出来,站在医院院子里葡萄藤下的巴子达这才迎上来。

        “怎么样?”

        “基本说好了,他很清楚这件事情一旦爆开,对他也有很大影响,尤其是省旅游公司一直对他态度与旅游公司不一致很是不满,认为他太自私,只顾省投资公司的利益,而忘了自己是旅投司的副总,所以一直希望省投资公司换一个代表,如果被罗耀祖和龚玉顺他们抓住了把柄,那还不得趁机落井下石?”陆为民解开衬衣上边的一颗纽扣,舒了一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人在江湖飘,就难免不挨刀啊。”

        被陆为民最后这一句前世网络上相当流行的话语逗得笑了起来,巴子达也把这句话咀嚼了一遍,这才笑嘻嘻的道:“陆书记,我有一种感觉,总觉得你不像个县委副书记,倒像是天桥耍把式的,这啥话到你嘴里,张口就来,你仔细琢磨一下,还真有些道理。”

        陆为民也笑了起来,摇摇头,“子达,你是在夸我还是挖苦我?”

        “看你自个儿理解了。”巴子达和陆为民也是随便惯了的。

        “对了,郭满堂那边没问题吧?我估摸着他只要一回去,肯定就有人会来打探消息,尤其是明天王伯通回省城去休息一段时间,那这些人苦心积虑的等这么一个机会,那还不得趁机发难?”陆为民将脚踩在花台上,九月的深夜已经有些凉意,蚊子依然多,他不得不挥舞着手臂,赶走那些企图在他身上占点便宜的东西。

        “应该没问题,材料取得很扎实,他已经构成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的行为,治安拘留没有一点儿问题,还有对方医药费和误工费,这家伙是个怂货,真不知道小樱桃怎么会嫁给这种货色,瞎了眼也不至于找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玩意儿。”巴子达撇了撇嘴,“就算是有人去找他,他也不会承认,我把利害关系都和他说清楚了的,他虽然怂,但是不傻。”

        “那就好。子达,这一次还要好好谢谢你了。”陆为民背负双手,仰望夜空,“做点事儿真难,不是得罪这个,就是触及那个的利益,可不做,那又怎么办?”

        “陆书记,其实这也没啥,人正不怕影子斜,你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得见,那些个耍心计玩小心思却做不了实事的人大家肚里也都心知肚明,纵然他们一时得势,那也是短暂的临时的,照我说,双峰真还需要一个有所作为的领导了,拖不起,等不及了,再拖下去,就得要距离其他县越来越远。”

        巴子达的话相当直率,似乎也是有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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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四十节 密云欲雨

        巴子达所说并非纯粹的阿谀奉承之言,而是有感而发。

        如果说在丰州地区刚刚成立时,双峰在双峰六县一市里边虽然也排位靠后,但是和南潭、淮山之间的差距并不大,甚至要比大垣、阜头条件还要略好一些,当然无法与古庆和丰州比,但是也就是短短两年时间,南潭和淮山就迅速把双峰远远的甩在了后边,即便是大垣也和双峰拉开了一定距离,只有阜头和双峰“不离不弃”,两个“难兄难弟”还在“并肩作战”。

        尤其是在经历了亚洲国际事件之后,双峰无论是在民心士气还是对外形象上都跌落到了谷底,而这欠下如此大两个窟窿更是让县里干部们都心灰意冷。

        一千七百多万的亏空,对于年财政收入才不过两千多万的双峰县来说,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把这个窟窿给填上,而且这还是要在保证县里工作基本运转的前提下。

        很多人大政协的老干部都在担心工资福利会不会就此大幅度减少,甚至有不少干部也在琢磨着这三五年里怕是都得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对于县里的前景也觉得晦暗无比。

        但是从五月之后的短短几个月里,一连串的事件就让县里干部们心思都活泛起来,尤其是骑龙岭风景区和翠峰山风景区列入开发计划,而外来几个投资商甭管是私人还是国有单位,那都是真金白银的掏出来。

        双峰县旅游开发有限公司的注册资本达到九千万,而县里更是凭借这部分旅游资源开发权占了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这也就意味着县里通过这部分资源转让获得了将近三千万的资产。

        虽然现在还不敢说这笔资产就能够马上变现,但至少这给了大家一个希望,如果能够把这笔资产变现或者通过这笔资产抵押贷款,那么这个让大家都有些绝望的一千七百多万窟窿填不上也就不再是虚妄了。

        而从洼崮区到双塬区的乡镇企业改制也一样为几个已经揭不开锅的乡镇解决了不少难题,尤其是洼崮几个乡镇通过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制,或多或少获得了一笔收益,而双塬镇政府更是极大的充实了财政。

        更为重要的是这几家企业通过改制之后都迅速焕发了生机,无论是电杆厂还是非标件厂抑或是分家出来的紧固件厂,生产规模和市场效益都呈现出爆发式的增长,仅仅几个月就呈现出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蓬勃发展的态势。

        而像丰祥药业和虎泰生物科技两家投资都是过千万的企业落户,也让县城里许多人把目光投向了以往他们从未打上眼的洼崮,加上前期已经投入建设的另一个投资过千万的昌南中药材市场项目,很多人这个时候才突然发现,什么时候洼崮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就摇身一变成为了了县里边仅次于双塬的工业大区。

        而在一年前,洼崮在县里的地位也就是和双峰在丰州地区的地位一样,只能咬紧牙关和凤巢区争一争谁当最后一名。

        活生生的变化就在眼前,这让县里许多干部都把目光落在了陆为民身上,当亚洲国际事件之后陆为民被破格提拔为县委副书记时,很多人不是不以为然就是心怀疑虑,认为这是地委有些人在病笃乱投医,找不到合适人选就把一个毛头小子给推上来了,但是短短四个月时间,陆为民的表现让他们不得不承认至少到目前,,没有谁能做得像陆为民这样好。

        陆为民在担任县委副书记兼任洼崮区委书记这么短时间里就能以绝才惊艳的表现全县干部们只能用艳羡的目光仰视,甭管别人是用什么办法,至少人家拿出来的成绩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谁有本事谁来,只要你做得到!

        巴子达在县公安局里分管治安、户政和派出所,平时间下乡镇的时间很多,加之原来又担任过刑警队长,和县里边各乡镇的书记乡镇长们都很熟悉,乡镇干部里边朋友也很多,也就经常听到这些干部们谈及陆为民。

        不少乡镇领导也都说陆为民是从地委书记秘书身份下来,加之夏书记现在又成了省委常委,他身上带的资源人脉自然不是一般的县领导所能相提并论的,所以才能在这么短时间里边让洼崮局面大变。

        但是大家也都承认陆为民这个人的确有些本事,亚洲国际事件县里几乎所有领导要被上当受骗被耍得团团转,要么就是雾里看花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只有陆为民一个人看出了问题,只可惜梁国威听不进忠言,才会导致这样恶劣的后果。

        陆为民在洼崮区引进来的几大项目也很符合洼崮区那边的实际情况,尤其是与昌南地区中药材专业市场这个项目相配合搞起来的中药材种植基地,几乎辐射到了包括洼崮、太和两个区以及曲江、洛丘、浦岭三个县部分乡镇,对于这一区域的中药材种植和农民增收也会起到很大的带动作用。

        乡镇干部们虽说眼界不算高,但是看问题却更实际,他们更关心的是招商引资拉来项目给自己这一块带来的现实利益。

        像洼崮镇接连几个上千万的大项目落户,这些企业一旦建成带来的税收分成就足以让洼崮一跃成为全县首屈一指的财政强镇,甚至很有可能取代双塬成为全县第一镇,这在一年前几乎就是不可想象的天方夜谭。

        在现在一切工作都围绕经济发展这个中心来转的情形下,谁能够在经济工作中力拔头筹,几乎就决定了这个乡镇的书记乡镇长前途无量,没有谁能够拒绝这份诱惑,也才会有不少乡镇的书记乡镇长们到陆为民办公室开门见山的提出要求,要求陆为民也应当考虑为他们这些乡镇考虑一下招商引资项目。

        巴子达的话让陆为民也有些感触。

        他也知道洼崮的巨变让不少区乡镇的领导们都是眼红不已,但是这些乡镇领导们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来结合自己乡镇的实际情况来发展搞活经济,而只是一味的指望着自己能够给他们拉来几个项目,让他们也能沾些光,这种心态就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做好这项工作。

        “子达,你说的很对,时不我待,我们等不起,三年前,淮山和南潭的GDP也不过一亿七八千万,财政收入不过二千二百万左右,我们双峰GDP之比他们略低一千万,财政收入的察觉也就是两百万之内,但是现在呢?淮山GDP今年预计会突破两亿八千万,财政收入预计超过三千三百万,年增长都在百分之二十左右,我了解了一下,我们双峰今年GDP顶多实现两亿三,差距拉到了五千万,财政收入能实现两千四百万就要求神拜佛了,差距更是拉到了九百万左右,九百万啊,能做多少事情?”

        陆为民语气一转,“三年时间,就然我们双峰与淮山和南潭的差距拉得如此之大,甚至原来不如我们的大垣也把我们甩在了后边,这就是现实!现在的形势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越是落后也就意味着你想要赶上去的难度会越大,而且还会越来越大!”

        “陆书记,我听说李县长很快就要离开县里,这个县长人选上边一直还没有定下来?”巴子达沉默了一阵之后才道。

        陆为民瞥了巴子达一眼,“子达,你突然提起这个事情干什么?”

        “我觉得你恐怕是我们县里最合适的人选,说实话,无论是虞书记还是孟书记也许他们有不少地方比起强,但是就我们目前双峰的情势,要想在经济发展上迎头赶上,他们还真有些欠缺。”巴子达笑了笑,“你别用那副神色看我,这不是我的看法,我哥也这么说,他说包括孔令成也这样看。”

        “哦?老孔会这么说?”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孔令成近一段时间和曹刚走得很近,而且孔令成据说也在地委里边有些关系,地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卢成军和孔令成是当兵时一个连的战友,都在新疆当兵,而卢成军也是李志远从地区人事局一手提拔到组织部担任常务副部长,实际上也就是李志远安设在组织部掣肘安德健的一颗棋子,只不过卢成军此人相当会来事,和安德健关系都还算处得不错。

        “我哥和孔令成关系不错,孔令成也知道我和你关系不错,所以这话究竟有多少真实性,不敢说,不过我哥说,孔令成这个人圆滑是圆滑,但是的确能做事,对了,听说他是不是要当县委办主任?”巴子达随口问道。

        “这也是你哥说的?”陆为民眉头微微一皱,看来关恒这个县委办主任还真的做不长久了,连下边都觉察到了他和曹刚的不对路。

        巴子达摇摇头,“不仅仅是我哥这么说,至少不下于三个人都这么说了,陆书记,这些个乡里干部的鼻子灵着呢,稍稍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能嗅出味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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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四十一节 七寸何在?(补更求票!)

        陆为民神情沉肃下来,皱起眉头想着。

        关恒和曹刚从一开始就是有心结的,从曹刚的角度来说,县委办主任必须要是自己人,而关恒却和梁国威关系甚密,而且关恒的能力曹刚也应该知晓,恰恰是这样,关恒就更不可能再担任县委办主任了。

        对于这一点陆为民和关恒都有思想准备,陆为民一度希望关恒能够有机会接替杨显德担任常务副县长,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一厢情愿,叶绪平投入曹刚麾下,那么作为打入县政府的钉子,叶绪平这个人熟地熟的角色,无论是谁来担任县长,他都可以起到很好的牵制作用,而让叶绪平成为常务副县长大概就是曹刚最佳选择了,既可以让叶绪平彻底死心塌地,也算是对这一次他帮曹刚顶缸的一 个回报吧。

        关恒当不成常务副县长,那么就只能在县委里边考虑,可是组织部长张存厚才来,当然不可能,就是蔡云涛的宣传部长担任时日也不算长,估计可能性也很小,而曲元高的政法委书记倒是任职相当长了,但现在似乎也没有曲元高的合适位置,估计曲元高还得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呆下去。

        算来算去,关恒要去的位置只怕就是可进常委也可不进常委的统战部长这个位置了,除非关恒学自己一样,下区乡,但陆为民估计曹刚不会同意。

        不能不说曹刚的弄权手腕还是相当厉害,三五两下就能在双峰拉起一支队伍打出一番局面来,现在连蔡云涛也在渐渐向他靠近,虞庆丰和孟余江因为这个县长人选现在也是相互猜忌,甚至两人对自己的态度近期也因为某些传言而变得微妙起来。

        这种混沌的局面对曹刚很有利,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在班子里边拉一个打一个,达到整合班子的目的,假以时日,曹刚就能很如意的达到目的。

        陆为民不想和曹刚公开对抗,但是他不能不想多一些,只要在可忍受的范围之内,他都会尽量选择退让,他现在还没有和曹刚对抗的资格,即便是日后有了,对抗也非最佳解决问题的方式,不到万不得已,或者说没有绝对把握,他宁肯选择退让一步,只要能缓和矛盾。

        陆为民也一直在揣摩曹刚现在的心思,随着时间的推移,县长人选越来越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谁将是县长的候选人,如果不是地区或者外边来人,毫无疑问县长只能从三个副书记中产生,虞庆丰,孟余江,自己,曹刚会选择谁?

        如果排除从外边来人的可能性,那么曹刚该怎么办?

        在陆为民看来,曹刚既然能被李志远点将到双峰,那么也就意味着李志远对曹刚在双峰打开局面,甚至能在双峰复制一下南潭的发展局面也是寄予厚望的。

        无论是李志远还是曹刚都绝对不愿意看到双峰局面在两三年后并无多少改观,这也就是说,曹刚在这个县长人选问题上是有一定的发言权的,当然这个发言权是通过对李志远的影响来实现。

        选择虞庆丰无疑是最符合正常程序的,而且虞庆丰在县里名声颇好,但劣势一样很明显;孟余江在人脉威信上甚至比虞庆丰更佳,但是劣势和虞庆丰一样明显,而且选择孟余江还有一个弊病,就是跳过了虞庆丰,就会引发虞庆丰的反弹。

        那么选择自己呢?

        曹刚就真的不能选择自己?自己和他就真的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陆为民潜心思考这个问题,他觉得这个问题并非绝对的,甚至他能估计到曹刚大概也在为是否选择自己而纠结矛盾不已。

        选择自己也许从长久看来就是养虎为患,但是不选择自己,虞庆丰或者孟余江上位之后,能给曹刚带来的多大的助力呢?尤其是在自己这几个月的表现越来越让人侧目的时候。

        这要看曹刚怎么来看这个问题,而且也要看曹刚对今后双峰今后的发展究竟持一种什么样的想法了。

        也许自己该寻找一个机会好好和曹刚沟通一下,不求让对方支持自己,哪怕是缓和一下双方之间的关系,让对方在多番斟酌之下或者没有更好选择之下默认自己的尚未,也就算是达到了目的。

        ***************************************************************************

        陆为民猜得没错,曹刚现在的确相当纠结。

        虽然在双峰县旅游资源开发上的这个整体方案上遭遇了这样一个变故让曹刚非常郁闷和憋气,但是他还是得承认,陆为民提出的这个方案的确能够为县里带来的更丰厚的回报。

        尤其是在陆为民提出可以考虑将县旅游资源开发公司这百分之三十股权转让或者抵押贷款,一举解决一千七百多万的窟窿亏空,而且还能获得部分用于建设县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初期启动资金,这让曹刚也不禁怦然心动。

        陆为民的经济头脑的确不是其他人所能望其项背的,这一点曹刚在南潭就已经有所感受,而且陆为民的眼光也是精准独到,像导致二人关系紧张的启天纸业,到现在也未能在南潭立足,来自南河下游的丰州市态度极其强硬坚决,而同样县人大政协这边也反应很大,坚决反对启天纸业在南潭落户,使得这个项目在经历了两年波折之后依然无法在南潭正式落足。

        如果当时真的让启天纸业落户南潭,固然可以取得可观的产值和利税,但是每年来自下游丰州和县里各方的压力,估计也是一个麻烦事儿,而且这个麻烦还会一直延续下去,甚至有可能日益激化。

        曹刚甚至还亲自微服到洛门去考察了解过启天纸业在洛门的那家企业,对于洛江的污染的确触目惊心,让曹刚也不得不承认,强行上这个项目带来的后遗症只怕会拖累后面几届党委政府,甚至真的得不偿失。

        还不清楚地委里边对于李廷章走之后这个县长人选究竟有什么样的打算安排,但是曹刚已经隐隐感觉到地区里边恐怕也意识到虞庆丰不是最合适的人选,有可能在另寻人选,那孟余江呢?纳入地委视线了么?

        这一段时间虞庆丰和孟余江都很积极的与自己靠拢,这固然让曹刚心喜,毕竟这也证明自己在双峰的地位已经得到了进一步巩固,这份巩固来源于多方面,一方面是地委的支持,另一方面也是近几个月双峰县在经济工作上捷报频传,使得双峰在地区里边频频出彩,至少在一定层面上,首先需要把功劳归结于自己这个县委书记的正确领导下。

        但是这些经济工作中取得的可喜成绩却摆脱不了陆为民的影子,尤其是在旅游资源开发这个项目上,更是凸显了对方的判断力和影响力,这同样让曹刚欣喜之余也心烦不已。

        曹刚也曾扪心自问过,自己真是小鸡肚肠心胸狭隘的人么?

        他自认为不是,但是为什么在南潭时甚至连秦海基都难以给他造成多大压力和如此大的影响,反而在南潭却被陆为民搞得自己如此心神不宁?

        究竟是自己太不自信还是的确对陆为民的风格看不过眼?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方才张存厚来说陆为民请组织部加紧对县招商引资局(乡镇企业局)主持工作人选的考察,而叶绪平却说萧樱可能与前两天王伯通受伤住院有很大关系,他们之间的绯闻可能才是导致王伯通受伤的真正原因,这些个事情都让曹刚也是头疼欲裂。

        陆为民力推萧樱,而叶绪平却在暗中搞事,不用想曹刚也知道叶绪平在其中捣了鬼,用这种方式来真对陆为民只能说明手段的拙劣,难道说这样就能让陆为民威信大跌声誉扫地了?

        滑稽!又不是陆为民因为和萧樱的绯闻而被打伤,如果是这样倒可以好生利用一番,打伤王伯通算个什么狗屁事儿?对陆为民有多大影响?想到这里,曹刚也觉得叶绪平在官场上厮混了这么多年,看似样样精明,怎么在这方面却是如此幼稚天真?

        如果无法打倒对方,那么就要考虑如何与对方共处共赢,这是曹刚的观点,而在想要打倒对方之时,就要做到打蛇要打七寸,一击毙命。

        而对于一个领导干部来说,最致命的伤是什么?

        财和色。

        原本色字上最好做文章的,陆为民寡人一个,住在县招待所,据说在洼崮区委工作时,就和那个隋寡妇有些传言出来,但是陆为民现在已经在县里边工作了,很少到洼崮,这种传言也就烟消云散,而县招待所那个杜九娘也是一个可资利用的牌。

        但有一点却很关键,陆为民是未婚,隋寡妇也好,杜九娘也好,也都是未婚,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杀伤力一下子就下降七成,而且很容易被上边觉得是自己在不择手段搞陆为民,曹刚不想走这一着棋,在没有确凿证据情况下,弄不好还得要起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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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四十二节 各显神通

        真正能起到杀手锏一击毙命作用的还是财。

        只要是经济上出问题,基本上就宣布了你在政治仕途上的彻底落幕,当然这个财是指涉及到个人的经济问题,而不是单位违反一些财经纪律那么简单,只有涉及到个人,那就意味着你已经丧失了作为一个领导干部最基本的素质。

        叶绪平很诡秘的告诉过曹刚,称他掌握到一些比较可靠的东西,称陆为民在双塬电杆厂改制过程中收受了好处,数目还不算小。

        曹刚初闻这一说法就不太相信。

        陆为民这么年轻就坐上了县委副书记位置,前程似锦,照理说是不太可能在经济问题上犯错误的,但是话说回来,叶绪平的话也不无道理,陆为民凭什么生活如此奢华?

        据说陆为民身上穿的皮尔•卡丹和金利来西服都是一两千一套,皮鞋也是好几百一双的老人头、华伦天奴,这对于一个工资不过区区两三百年终福利奖金也不过两三千的干部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

        曹刚虽然这些所谓的高档衣鞋不太懂,但是也知道这些看起来普通的衣物皮鞋动辄数百上千元,一件什么法国梦特娇的T恤都要买好几百,这对于像丰州地区这些穷县的干部们来说都显得有些遥远,但是根据叶绪平的观察,陆为民身上的衣物基本上都是这一类的“奢侈品”。

        而且更为可疑的是陆为民出手很大方,那他个大哥大县里并没有给他解决费用,按照县里规定除了县委书记和县长解决大哥大的电话费和家庭座机费外,其他副处级干部和县人大政协的正处级干部都只解决家庭座机费用和传呼机费用。

        曹刚是很清楚这个大哥大通讯费的,每月至少都是好几百,稍稍打得多一点或者打了长途,那就要上千,陆为民这个大哥大是哪来的,费用是谁替他解决的?

        还有陆为民现在开着的这辆三菱越野车,按照自己司机说法,至少也得要五六十万一辆,谁会平白无故把一辆价值五六十万的汽车借给你用,而一台汽车的汽油费和修理费用每个月也相当可观,谁来替他支付?

        这些都是问题,正如叶绪平所说,现在要找到的只是一个突破口,真正要突破了,陆为民问题肯定不少,甚至可能把他在地委里边工作时的问题都得要翻出来,拔出萝卜带出泥,弄不好还会带出更多的问题来。

        如果叶绪平所说的那个突破口证据真的属实且很准确,那么那还真是一个契机,但是关键是叶绪平言之凿凿的东西究竟有多大把握,曹刚还是有些怀疑。

        在眼下这种局面下,如果真的无法阻止陆为民上位,曹刚宁肯选择早一点和陆为民“握手言和携手共进”,那种既无法打倒,却又弄得视若寇仇的关系,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灾难,假如这种情况下陆为民又真的当上了县长,那就真的成不是冤家不聚头了。

        也罢,就让叶绪平去试一试也好,看看能否达到预期目的,如果真的这一手难以得逞,那么曹刚觉得自己就真的有必要考虑面对严峻的现实了。

        ***************************************************************************

        “我去了不太好,就不参加了,你这怕是没有经过曹刚的同意自作主张吧?”夏力行扫了一眼陆为民,淡淡的道:“为民,要讲规矩。”

        “秘书长,我是向曹书记征求过意见的,他说邀请那些领导还需要再斟酌一下,地委李书记和孙专员肯定要邀请到,至于说省里边,卫生厅周厅长、商业厅许厅长都在我们邀请之列,您这里我虽然还没有和曹书记说,我是先来征求您的意见,看看您是否有空。”

        陆为民挠了挠头,有些委屈的道。

        “我有空也不会去,我是省委秘书长,如果省委田书记要参加,我不用你们邀请也要去,田书记不参加,我去哪里都不太合适,除非是田书记指定我代替他参加。”夏力行没好气的道:“我不是分管副省长,你找错门了。”

        陆为民不敢吭声了,只能讪讪的笑了一笑,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怎么,还觉得委屈了?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一段时间做了一些成绩出来,就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夏力行言语虽然不客气,但是语气却很温和。

        说实话,陆为民这几个月在双峰的表现的确很让他骄傲自豪,自己的秘书却能让省委书记田海华都能留下深刻印象,怎么能不让他作为秘书长的感到有面子?

        前两天人行一位副行长来昌江检查工作,和省长邵泾川谈到专业银行向商业银行转变角色的问题时,提到了丰州地区农业银行的试点,顺便也就提到了双峰县正在启动金融信用评估体系建设这一工程,为解决企业融资难这一痼疾寻找新路子,认为双峰虽然是一个农业穷县,工业经济并不发达,但是县委县府却有远见卓识,提早意识到了建立良好金融信用环境的重要性,未雨绸缪,率先启动这项工作,为今后一地经济发展打下良好基础。

        邵泾川不知道从哪里知晓了双峰县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就是夏力行的秘书,夏力行估计应该是他的秘书魏行侠给他的这个消息,所以邵泾川在昨天碰见夏力行也是夸赞夏力行选了一个好秘书,也就提到了这件事情,说得夏力行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秘书长,我哪儿敢?就算是取得一些成绩,那也是县委统一领导,大家群策群力的结果。”陆为民也学乖了,话语说的格外顺溜儿。

        “行了,你也别在我面前演戏了,我说了,你们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开业典礼我参加不合适,你可以去邀请分管卫生工作魏省长,也可以邀请分管商业工作的翟省长。”夏力行看了一眼陆为民,“如果可以,你也可以去邀请邵省长,不过这个邀请恐怕不该你去,而是你们地委和行署去邀请。”

        陆为民心中微动,他知道自己这点小把戏在夏力行面前是毫无意义的,于是很坦诚的道:“我晚上约了魏行侠一起吃饭,想要听听他的意见,看看能不能有机会邀请到邵省长去参加。”

        “就这么简单?魏行侠就能决定邵省长的行程?”夏力行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我还有一些想法。”陆为民再度挠了挠脑袋,“这个市场的建成对整个昌南地区的中药材种植业将会起到难以想象的促进作用,而且也有数据显示,包括双峰、曲江、洛丘、浦岭等几个县的中药材种植面积今年下半年开始都有很大增长,根据调查,很大程度都是受到了这个市场在建的刺激影响,而且一些药材商已经开始采取签订合同约定品质和价格的方式来直接和种植户打交道,县里边也很支持这种方式,而这对种植户来说能够减轻风险,也能很大的鼓舞种植户的种植积极性,关于这些情况,省卫生厅那边准备近期写一些东西……”

        “要搞宣传?”夏力行没等陆为民说完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点点头,“很有必要,这对于我们昌南地区的中药材种植发展会有一个推动促进作用,是卫生厅那边在安排?”

        “嗯,不过如果要在省报重要版面上出现,恐怕还需要……”陆为民顿了一顿。

        “我知道了,我给省报那边说一声,你这边请卫生厅那边把工作做扎实。”夏力行也不废话,思考了一下才道:“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通过宣传也能起到更好的促进作用,这有利于我们省里中药材行业的健康良性发展,也可以顺带把种植基地——专业市场——制药企业这三位一体的产业链延长,增加附加值,这是一个很好的经验,不仅仅是在中药材行业,在其他行业也可以值得借鉴,我看省委政研室可以就这个产业链模式来进行一个调研分析,找出值得探讨的经验来,这对于农业地区也应该是一个值得借鉴学习的模式。”

        听得夏力行这么一说,陆为民也大喜过望,夏力行考虑的问题的确要比自己更深刻长远,自己还只停留于宣传和造势这个层次时,夏力行已经提升到如何来调研总结和加以提炼推广这个高度了。

        “秘书长,还是你看问题看得高远,我也一直在琢磨着该怎么来看待这个问题,没想到还是你一语惊醒梦中人了。”陆为民还欲再说,却被夏力行不客气的打断:“行了,为民,我不想你在下边干一段时间就变得油嘴滑舌,沉下去学会做实事,也会人情练达,但是不要学到那些市侩庸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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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四十三节 奇正(还账1)

        陆为民有些尴尬的不敢吭声了。

        “为民,你来找我,我很高兴,因为你这是为了工作,虽然可能在工作中也夹杂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或者说得难听一点自己的私心,但是我能理解,人求上进很正常,而且你是光明正大的干好自己本职工作,为全县经济发展和老百姓生活改善努力,这是好事,没有什么必要忸忸怩怩,我当然支持。”

        夏力行坐回沙发中,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个梦想,我觉得站在你和我这个角度上,恐怕衣食温饱已经不是问题,那么我们现在要追求什么?说得空泛一点,就是追求一个更美好的理想,我们的理想是什么,是希望能够通过我们自己的努力让这个国家变得更美好富强,让治下老百姓生活更幸福富足,我就是这样看待的。”

        “可能我们会为了我们更好更快的实现这个愿望而在平常工作中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而不得不用一些手腕或者说手段,我觉得一只要不违背良心道德,二不违背法律法规,这都没有问题。”夏力行语气陡然一转,“古人云,战法正合奇胜,奇正相生,那么我们扎扎实实的工作就是本,而其他辅助手段不过是奇,我以为在我们当以正为本,以奇为辅,固本强基,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宣传也好,展示也好,有没有必要,当然有必要,而且要做好,但是做好这些的前提是要扎扎实实把你本职工作做好。千万不要小看上级的政治智慧,更不要以为他们都是官僚睁眼瞎,你做了的会有人看得到,你没做的,人家一样了然于心,这一点你务必要铭记在心。”夏力行仰起身体将头靠在沙发靠背上,“为民,我希望你能成长成为一个靠脚踏实地工作而赢得上级、同事和老百姓,尤其是老百姓认同的领导干部,而不是为了迎合某些领导口味而哗众取宠的一时昙花。”

        夏力行这番话不可谓不重,让陆为民也是出了一身冷汗,他端坐好身体,尽量用最严肃郑重的语气几乎是承诺般的道:“秘书长,请您放心,我虽然工作时间不长,在工作中也还有很多欠缺不足的地方,但是也知道为人为官的真谛,做人一生,为官一时,我没有太多的想法,就是觉得在每一个位置,我都要最大限度的去做得更好,让领导、同事和老百姓满意,尤其是您说的,让人民群众满意。”

        “你明白就好。”夏力行虽然也知道陆为民不是那种虚浮之人,但是陆为民这才二十五岁已经是副处级干部了,而且还在向一县之长的位置奋进,如此年龄骤登高位对于一个干部的政治素质和修养都是一个极大考验,虽然陆为民在大学时就入了党,通过自己的接触,对方应该说在政治上也比较成熟,但他还是要提醒一下对方,他不希望这样一颗好苗子因为一些问题上就此夭折。

        “另外,你和魏行侠关系好是好事,但是也要注意交往方式和程度,不要让对方觉得你是有求于对方才这般,注意一个度,我知道你在这方面很有慧根灵性,但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你自己好好把握吧。”夏力行本还想再点醒对方一点,但是转念一想,有些事情还是等陆为民自己慢慢去琢磨,反正他现在的位置也还不至于掺和到更高层面上来。

        ***************************************************************************

        陆为民和魏行侠的交往源于时任省委副书记的邵泾川陪同省委书记田海华一道到丰州调研时。

        魏行侠作为省委副书记邵泾川的秘书,在省委办里也很吃得开,尤其是魏行侠很有些儒雅大气,和省委办几位主任副主任关系都处得相当好,在消息方面也就比许多人要更为灵通,之前一直有传言说是夏力行可能要担任副省长,但是邵老板和魏行侠都从田海华对夏力行的看重中窥测到一些异样,魏行侠当时甚至就有些怀疑恐怕夏力行弄不好还有可能走得更好,也许就要变成自己的顶头上司。

        在邵泾川陪同田海华考察丰州时,魏行侠和陆为民也在一起陪同着领导调研考察,两人倒也很谈得来,尤其是陆为民那份不卑不亢的自信和渊博风趣的谈吐和都博得了魏行侠的不少好感。

        而正是有一些其他想法和怀疑也让魏行侠对夏力行的秘书陆为民也是刻意结交,而在几番接触之后魏行侠也对陆为民印象也逐渐深刻起来,觉得夏力行这个秘书的确也有些门道。

        而后陆为民每一次到昌州只要有机会都要和魏行侠联络一下,只要有时间,魏行侠也愿意和陆为民在一起吃顿饭或者喝喝茶,虽然这种机会实在不多,两人作为省委副书记和地委书记的秘书,要想同时都有闲暇,的确不容易。

        几个月之后魏行侠的这个怀疑就变成了现实,夏力行没有担任副省长,却出人意料的担任了省委常委,而且很快就接替了陶汉担任省委秘书长,而陆为民却出人意料的没有跟随夏力行回省里,而是径直下了县,而且是一个穷县担任县委常委。

        虽然陆为民在级别上又获得了提升,但是在魏行侠看来,这有些得不偿失,照魏行侠看来,只要陆为民到省里,就算是不能马上获得提升为副处,那也是一两年内的事情,而且要晋升正处也要顺利许多,而在县里边,先不说需要面临许多复杂的难题,要从副处到正处这一步就相当艰难,而且面临不可预测的风险因素也要多得多。

        不过魏行侠也有佩服陆为民的胆魄和勇气,敢直接下到区乡一级去担任党政主官,这份自信和魄力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而陆为民在下县之后来拜访他时,也谈到了下边工作中面临的具体困难,尤其是像双峰县这样的农业穷县,也让魏行侠唏嘘感慨不已。

        “所以你觉得陆为民很有前途?”妻子挽着魏行侠的手,一边走,一边歪着头问道。

        “嗯,这是一方面吧,陆为民这个人很有吸引力,每一次和他在一起,喝咖啡也好,闲谈也好,吃饭也好,都能感觉心情很愉快,这个人很善于调节气氛,嗯,用什么话来评价呢,就是无论对同性或者异性来说,都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魏行侠见妻子意似不信的表情,又笑了起来,“尤其是他才二十来岁,原来都说要像高仓健那样深沉勇敢的男人才算是有魅力,后来又说要像《红高粱》里边的男人那样充满原始粗犷野性的男人才叫魅力男人,但是我觉得只要具有吸引力的男人,就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

        “我总觉得他这么刻意结交你,大概也是看中了你给邵省长当秘书这个身份吧?”妻子话语总是这么犀利而又一针见血。

        “现在这个社会本身就是这样现实,换一个角度,如果他现在只是一介普通平民,就算是他再怎么刻意结交我,恐怕我也很难和他有太多的共同语言。他刻意结交我,也是因为他认为他有这份资格可以和我平等交往对话,甚至建立起一些较为密切的关系,或则可以用友谊这个听起来有些虚伪的词语来形容,我愿意和他交往,也是因为我觉得他有这个资格实力和我一起沟通和交流。”

        见妻子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似乎对自己把官场上过于真实的关系说得这样直白裸露,魏行侠又笑了起来。

        “你别把我所说的想得那样不堪,我所说的我和陆为民相互认可的那种资格实力,既包括我们各自在这个社会中的地位、权力,但我认为更主要是因为我们有较为相似的思想高度和对这个世界社会的认知,或者换一个说法,有较为一致的世界观人生观吧。”

        “但是你不能否认,他或者你对相互都有一定的需求和利用关系在里边吧?”妻子叹了一口气,淡淡的道。

        “有句哲言说得好,建立在利益基础之上的友谊往往是最牢固的,比单纯的感情更为牢固,当然前提也是利益基础要一直维持,一旦利益基础松动,这种友谊蜕变得比什么都快。”魏行侠有些感慨,“在官场上,除了人身依附关系,这种建立在对等关系上的感情,已经很难得了,我们不能奢望那种纯粹的意气相投,志同道合,虽然我也很渴望,甚至陆为民也许是,但是至少目前我还无法确定。”

        “人真是一个矛盾统一体,行侠,你这样是不是活得太累了?”妻子有些体贴的挽紧丈夫的手,温柔的道。

        “谁活在世界上不累?”魏行侠萧索的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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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四十四节 钥匙

        魏行侠两口子到了黑磨坊西餐厅时,陆为民和甄妮已经在等候室迎候着了。

        黑磨坊是昌州久负盛名的西餐厅,规模不大,接待规模也就在五六十位客人之间,是一位留学苏联的老工程师和他老伴儿退休之后开的,以火腿肠和罗宋汤著名,后来两老口子年龄大了,把这个西餐厅交给了女儿女婿打理。

        女儿女婿扩大了规模,女儿在读大学时候认识在大学里留学的一个法籍华人,后来嫁给了这个法籍华人,这位女婿也很擅长厨艺,于是就接管了这家餐厅,而口味也略做了调整,原来以俄罗斯红肠和罗宋汤出名,现在则正儿八经的变成了法式大餐,其风味独特的红酒炖牛肉、香烤小羊排和香烤鱿鱼在昌州饕餮中也很有名。

        西餐厅规模虽然不算很大,但是等候室却相当雅致,一个小吧台,陆为民虽然不太喜欢吃西餐,但是却很喜欢这里的情调,。

        一杯餐前的苦艾酒能很好的勾起食欲,而甄妮也小口的抿着陆为民为她点的Mimoza,享受着餐前的愉悦心情,这种用香槟和柳橙汁调制的鸡尾酒很清淡,对女性喝起来很合适。

        “为民,你说这个魏秘书很不一般,就因为他是省长秘书还是有其他原因?”甄妮虽然对陆为民所在的双峰县不感兴趣,但是却对陆为民这个省长秘书的朋友十分关注,在她看来,省长的秘书,无疑是一个显赫的人物,能够随时和省长说上话,那无论是对陆为民还是今后自己,也许都有想象不到的帮助。

        甄妮酒量很浅,即便是这种低度的鸡尾酒,依然让她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红晕,让女孩变得更加妩媚动人。

        “多方面因素都有,魏哥这个人很有些儒雅风范,大气温和,很好接触,我在给夏书记当秘书时,和他接触过几回,谈得还算投缘,这层香火缘分就算是接下来了。”

        陆为民这是第一次把甄妮带出场,事实上他也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一来之前甄妮不喜欢和丰州那边的朋友同事接触,二来的确也没有多少合适的机会,所以陆为民也就没有刻意去把甄妮带出来。

        魏行侠夫妻喜欢吃西餐这个习惯陆为民也是通过多次接触了解到的,而昌江西餐厅虽然也有几家,尤其是几家四星五星酒店的西餐厅也还算不错,但是真正有名气有特色的西餐厅却不在这些酒店中,而是单家独户自成一家的餐厅。

        比如城南的黑磨坊,城东的白桦林,双子桥边上的香榭丽舍,小龙潭畔的西西里人,都各具特色,也是宴客的好地方。

        “他对你很重要,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他?”

        甄妮还是相当敏感,小心的整理了一下自己长裙,鲜红色绸裙和晚礼服有些相似,不过却没有晚礼服那样正式,而多了几分少女的清新活泼,广口领露出女孩精致的锁骨和玉白如瓷的香肩,让女孩子显得格外高雅华贵,看的陆为民也是一阵心动神摇。

        “有一些这方面的因素,但这不是主要的,魏哥这个人很好,我只要回来有时间,都要和他一起坐一坐。”陆为民不想在这方面说得太透了,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全凭大家的感觉,说穿了也许就失去了回旋余地了。

        甄妮还欲再问,陆为民却通过等候室透明的落地玻璃看到了魏行侠夫妻俩很潇洒的步行步入了自己眼帘。

        “他们来了,我们出去。”陆为民搁下酒杯,站起身。

        魏行侠看到陆为民和一个娇俏妩媚的女孩子一起迎出来时,也稍稍愣怔了一下。

        虽然上一次陆为民断然否定了他和夏秘书长外甥女之间的关系,但是魏行侠还是以为那只是因为陆为民和苏燕青之间那层关系尚未挑明,所以不愿意外人知晓而已,没想到今天陆为民却不是和苏燕青一起出现,而是另外一个女孩子。

        “为民,这是你女朋友?在195厂工作吧,呵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这么漂亮,难怪金屋藏娇呢。”魏行侠和陆为民亲密的握手拍肩,一阵寒暄之后,一行人这才往里边走。

        魏行侠的妻子楚红梅是省审计局的,也是很精明能干的一个女人,陆为民见过几面,虽然话语不多,但是陆为民感觉得到,这个女人和沈子烈的媳妇儿张静宜恐怕是一路人,只不过这个楚姐比起张静宜来没有那么锋芒毕露,但是却更娴雅沉稳。

        陆为民是选了一个临窗的雅座,位置很好,夕阳让这一片显得金碧辉煌,随着余晖渐渐黯淡下来,餐厅内的灯光也亮起来。

        来自法国隆河沿岸的品牌红酒是餐厅推荐的,价格虽然略贵,但是味道的确很不错,无论是魏行侠两口子还是陆为民和甄妮都对这家餐厅的推荐很满意。

        香烤小羊排是这里的独门拿手菜品,法式料理现在也逐渐简洁化,这更符合国人附庸风雅的感觉,既少了那么多容易出丑的程序,也能让人充分享受法式大餐的精华。

        伴随着酒液下肚,男人们的话语也逐渐多了起来。

        “为民,你注意没有,从中央到地方对于开发区都在降温刹车,但是我看到好像你们行署报送上来的开发区你们双峰开发区赫然在列,怎么你们双峰非要搞这个开发区么?我怕省里不会同意啊。”魏行侠也知道陆为民现在是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陆为民在电话中也和他提起过,“现在不少地方都是一拥而上,名义上是开发区,其实就是圈地,结果圈了地,根本就没有能力开发,算一算三通一平的投入,有些县就砸锅卖铁也根本支撑不起,可就是闹腾着要搞开发区,邵省长对这种现象很是气愤。”

        “魏哥,你别给我们泼冷水敲破锣行不?双峰的情况你也大略了解,我们丰州地区在全省本来就处于下游,而双峰在整个地区的经济中又落后了一步,如果我们不抓住机遇,那么只会被越甩越远。”陆为民语气很沉稳坚定,手中的酒杯轻轻晃动,让红酒的馥郁香气充分的挥发起来,“这个开发区我们必须要搞,而且要搞成功,搞好!”

        “为民,你们县里有那么多资金来投入该初期的三通一平么?要知道这是最起码的条件,你们县里出的事情全省上下都清楚,那么大窟窿,你们县里财政能填得上么?就算是能填上,那你们还有余力来搞开发区?”魏行侠微笑着反问:“跟风没有多大意义,有时候欲速则不达。”

        “不,魏哥,正因为我们比其他县市其他地区更困难,我们县才更需要这个开发区,这不是跟风。至于说建设经费,我们县里也有统筹考虑,可能魏哥也知道,我们县里和省旅投司的合资组建的双峰旅游资源开发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九千万,我们县里占股百分之三十,县里考虑以旅游资源开发去公司这部分股份抵押贷款或者直接转让所获资金来启动县里开发区的建设。”陆为民显得很自信,“而且我们县里在今年的招商引资也取得了相当好的效果,如果能够以启动开发区建设为契机,我们县里的经济可以迎来一个更好的发展机遇。”

        “为民,一两千万启动资金对于启动一个开发区来说远远不够,你在分管经济工作,应该很清楚这里边的花费,投入巨大如果没有能够达到预期目的,甚至可能会拖垮你们的财政。”魏行侠微微皱起眉头。

        “魏哥,实话告诉您吧,我们现在的财政已经相当困难了,距离拖垮也不远,如果我们不置之死地而后生作此一搏,我倒是觉得我们县财政会真的就这么垮下去。”陆为民坦然道:“与其等垮,我们不如一搏,至少我认为我们还是有很大机会的,但是越拖到后边儿,机会就越少,难度就越大,所以这个问题上,我们县需要省里的认可。”

        “为民,这事儿应该是你们地委行署来向省里申请才对,轮不到你们县里来鼓劲儿吧?”魏行侠笑了起来,“何况,就现在这种情形,你觉得省里会批么?夏秘书长那边你找过没有?”

        “找过,秘书长说这件事情决定权在省政府这边,我感觉秘书长能也觉得这件事情他不太好出面,所以……”陆为民有些不好意思的摊摊手。

        “为民,这件事情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但是你觉得怎么才能让邵省长认可这一点呢?”魏行侠点点头,他也大略知晓陆为民的一些想法,但是他也清楚在开发区这个问题上,老板不会随便松口,这个问题已经有很多人来尝试过了,但都未能成功。

        “嗯,这一点我们也很清楚,所以我们双峰需要一个机会,但更需要魏哥你来帮我们一把。”陆为民有些神秘的微微一笑,“近期我们双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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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四十五节 情与礼

        奥迪匀速的滑行在太平洋大道上,邵泾川瞑目仰靠在椅背上,显得有些疲惫。

        这是昌州市最重要的一条主干道,按照昌州市新城区的规划,南北向骨架式干线都以海洋命名,而南北方向的支线则以国内的大江大河命名,而东西向骨架式干线则以陆地的山脉和其他一些地理名词来命名,这也引起了市民的一阵热议,据说这样也可以彰显昌州向国际化大都市步伐迈进的速度。

        太平洋大道是昌州新城区建设完工的第一条主干线,八双向八车道的快速干线沿着城西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这条干道的建成立即引发了拉动效应,让很多原本有意在城东投资建设的商业地产开始向城西倾斜。

        穿过宝龙湖立交桥,汽车流量顿时减小,奥迪开始加速。

        很多出城进城汽车都在这里分道扬镳,通向西南方向几个地市的车流在这里向着各自的目的地进发。

        魏行侠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后边有些疲倦的老板,琢磨着前两天陆为民和自己的谈话。

        陆为民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好在陆为民也算是知趣,没有要求自己要在双峰县成立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个问题上在邵泾川面前做工作,如果是这个要求,那魏行侠就只有委婉的拒绝了,这也是魏行侠很欣赏陆为民的一个原因,对方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努力,什么事情不可为,能够审时度势的拿捏住问题火候分寸不是随便人都能做得到的,有些人甚至干了一辈子也未必能做到,而陆为民显然是其中出类拔萃的角色。

        他跟了邵泾川也有多年了,知道邵泾川很喜欢利用在车上这种悄无声息的行进时间来休息和清理思路,有时候也喜欢在车上和自己说些事情,那老板自己的话来说,他觉得汽车上这个私密环境,尤其是又能看着周围景物的变幻,更能有思考问题的灵感,所以老板有时候在办公室里呆久了,就要拉着自己一起坐车出来兜风式的调整头脑,即便是当了省长之后,这种习惯也只是频率降低,但是依然保留。

        “嘟嘟嘟”,魏行侠包里的大哥大响了起来,接过电话之后,简短的说了两句之后,魏行侠扭过头把目光望向背后已经睁开眼睛的邵泾川。

        “是方蒙吧?”邵泾川见自己秘书点点头,伸出手去,接过电话,“方蒙啊,我听运书省长说今年你们地区财税入库情况很不理想,你要集中精力抓一抓啊,今年其他几个地区的情况都不错,唯独你们曲阳滑坡,你要好好找一找其中原因,三季度数据很快就要出来了,你自己掂量着,嗯,你知道轻重就好,……”

        搁下电话,邵泾川也觉得有些气闷,放下一线车窗玻璃,让空气进来。

        “不让人省心啊,方蒙也是从财政这条线出来的干部,我看是老干部遇到新问题了。”邵泾川的思路已经被打乱了,联想到中央毅然坚决的推动的分税制已经定板,全国各省都感受到了来自中央高层的决心以及分税制改革后对各省财政带来巨大冲击的阵阵寒意。

        为了这个分税制改革,从7月开始,中央和各省已经争执了整整两个月,副总理亲自飞往各省来磋商说服,方案也是几易其稿,但是邵泾川却清楚意识到这条路中央不会回头了。

        “省长,程专员是老财政了,他肯定有办法,一二季度的情况也是暂时的,我问过曲阳第三季度的税收入库情况,比第一第二季度有很大的提升。”

        魏行侠也知道老板的习惯,虽然是自言自语,但是却并不介意甚至是希望自己也能插言探讨,这也让让魏行侠最为感到高兴满足的地方。

        邵泾川言语中的程方蒙是曲阳地区专员,原来也曾经在昆湖工作过,和邵泾川也一直保持着较为密切的联系。

        “嗯,我只是提醒他一下,别大意失荆州,今年不比往年,正临分税制改革,明年中央财政返还都要以今年地方财政收入为基数。”邵泾川叹了一口气,揉着太阳穴减压,“中央这一刀够狠,是插在了省里边的命门上了,这分税制一改,像咱们这些财政穷省,日后仰仗依赖中央的程度会更大,也不知道这是祸是福?”

        魏行侠心中微微一动,前两天他和陆为民吃饭时也一起谈到了这个问题,陆为民和他都认为中央搞分税制就是要提升中央财政在整个财政收入中的比例,加强宏观调控能力,而分税制带来的影响将是深远的,尤其是对地方一级带来的冲击更为巨大,短期内将会让地方各级财政都面临巨大困难。

        当时自己也提到了中央明年对地方财政返还将要以今年财政收入为基数,陆为民就半开玩笑的说,省里如果减轻今后的财政压力,也可以玩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招数,损中央肥地方,在后面几个月尤其是第四季度财政收入上做做文章,抬高财政基数,明年至少可以稍稍好过一些。

        陆为民还有意无意提到要提高财税基数并不是什么复杂的难题,下边多的是办法,什么把原来的历欠、死欠都纳入,或者减免的税收让企业补交,日后私下在返还,甚至还可以提前把去年的税收都收了。

        魏行侠当时心中也是一阵感慨,觉得自己也的确需要下基层锻炼,否则像基层很多工作自己都不甚了了,谈起理论来口若悬河,但是若是说到实际工作,这里边门道却还深得很,自己还相差深远,甚至比起陆为民来都逊色许多。

        “省长,咱们省财政本来就弱,现在这中央一收,明年咱们省里怕是很难过啊。”魏行侠已经在筹措着言辞,怎么来把陆为民的那番“高见”转化为自己的观点。

        “嗯,明后年恐怕全省都得要过苦日子,越穷的地方就会越困难,这就是恶性循环。”邵泾川摇摇头。

        “省长,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魏行侠欲言又止。

        “怎么了,行侠,在我面前还有啥不能说不成?”邵泾川笑了起来。

        “其实我觉得也许咱们可以投机取巧一回,不是说中央返还会以今年的财政收入为基数么?可这到年底还有几个月,我们完全可以是加大力度税收入库,采取多种方式来增加财政税收,比如……”

        听到魏行侠的言语,邵泾川也是眼睛一亮,随即满意地点点头,“行啊,行侠,没想到你能有这眼光思路,我很高兴。你别说,这一招剑走偏锋没准儿还真能生到奇效,我估摸着下边大概也有一些人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都不敢说出来而已,嗯,我知道了。”

        见老板又若有所思的闭上眼,魏行侠心中暗自狂喜,邵泾川平时待人平和,但是却极少表扬人,对自己更是鲜有嘉誉的时候,自己跟着他身边这么多年,用这样的语言来评价自己还是第一次.

        想起当时陆为民漫不经心的表情,魏行侠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动,那家伙莫不是故意来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把?

        魏行侠越想越觉得像,尤其是想到对方有意无意往这个问题上绕,而且还不动声色的把意见给了出来,魏行侠心里就更是有一种叹为观止的感觉,他简直想不通像陆为民这样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怎么就能有这般练达的人情和深远的城府,把一件好事就这样不留一丝痕迹的送到自己手上。

        不管怎么说,魏行侠知道自己都得要承对方这样一个情,这个情对于自己来说相当重,尤其是作为一个秘书,老板对自己可以说了如指掌,而现在自己给老板来了一个意外惊喜,老板对自己的观感立即就要上升一个层面,这在日后自己可能离开老板时就有可能影响到老板对自己的安排,堪称重逾千均。

        而官场上欠情,也就意味着要用官场上的行动来还,这种潜规则是自古以来中国风俗人情形成的,没有谁能打破,他魏行侠也不能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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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志远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就听见秘书在和人打招呼,一声常书记,李志远就知道是常春礼来了。

        “老常来了?”李志远和常春礼一直保持着一种很奇特的关系。

        在李志远心目中,常春礼就像是一个独来独往的独行侠,似乎天生就不太喜欢和人交朋结友,地委委员和行署班子里边,除了萧明瞻和常春礼关系较为密切以外,几乎没有哪一个和常春礼有私谊,要说常春礼是资格颇深的老黎阳地区的副专员,现在地委行署班子和各县书记县长里边应该相当熟悉,但是却没有听说常春礼和这些人有多少特别密切的关系,这一点连李志远内心都有些敬佩。

        当然敬佩归敬佩,并不代表李志远就认同对方这种为人处世的方式,对于现在的李志远来说,他更希望有常春礼这样一块平衡石。

        “李书记,你看了昨天的《人民日报》没有?”

        常春礼一句话就把李志远胃口给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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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四十六节 动静(1)

        “什么情况?”李志远恰恰因为这两天跑县里边,这两天没有看报纸,见常春礼眉飞色舞的模样,估摸着是有什么好事情,而丰州地区上《人民日报》的好事情,太罕见了。

        “李书记看看就知道了,经济板块里边,右下角,篇幅还不算小。”常春礼脸上表情很生动,乐呵呵的道,这让李志远也很惊讶,常春礼虽然喜怒形于色,但是像这种如此得意高兴的表情,李志远也少有看到。

        接过常春礼的报纸,李志远迅速找到了常春礼所说的内容。

        《旧瓶新酒——昌江省双峰县以商带农创新路带动群众致富》,看见这个题目,李志远就忍不住眉毛一跳。

        文章板块不小,在李志远印象中,自打丰州成立地区之后,似乎还没有上过《人民日报》这种国家级的党报,也就是在《经济日报》这一类综合行业报刊上过,那就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了,而双峰县居然能上《人民日报》!

        这也就意味着,要么双峰做出的成绩抓住了上边关注的热点,正当其时,要么就是双峰的主要领导或者分管所涉及这项工作的领导有着通天的本事,能够动用一些想象不到的资源来实现这个目标,而往往后者也就意味着有着浓厚的政治意义。

        李志远在省政府担任副秘书长多年,对于下边地市操作这些事情也大略知晓,但是像一个县,尤其是像双峰这样一个穷县要想在《人民日报》这样的报刊杂志上露脸,在他看来无论是第一条还是第二条因素,似乎都还不具备,但现实却明明白白的摆在了面前,不能不让他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

        双峰县的工作情况他不敢说了如指掌,但是真要有什么震天撼地的成绩,他作为地委书记还能不知道?就算是引来几个项目或者搞了那个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制,前者根本不够格,而后者虽然是一个新生事物,但是这个尝试相当敏感,也伴随着很多争议,像《人民日报》牵一发而动全局的媒体,也不可能报道。

        至于说如果曹刚或者陆为民真有那能力能通到《人民日报》这个层面,那只怕李志远就真要对这两人另眼相看了。

        他很快就把这篇报道浏览了一遍,然后意犹未尽的细细咀嚼了一次。

        作为地委书记,无论是谁通过什么方式让自己领地内正面的一面上了《人民日报》都足以让李志远心情愉悦。

        可以想象得到,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们也和自己有这一样的习惯,自己要看《人民日报》、《昌江日报》、《丰州日报》,而省领导们自然就要看《人民日报》和《昌江日报》,也许一些领导还有其他选择,但是《人民日报》却是雷打不动的第一选择。

        “老常,这篇东西写得很好啊,把双峰今年农村工作的一大特色凸显了出来,我看了今天这一版的文章,都是以农村经济工作为主,既有东部沿海发达地区的经验,也有中部农业地区的做法,还有西部和少数民族地区的特色,看样子这是上边对农业和农村工作日益重视的一个征兆啊,对于像我们丰州地区这样的农业地区来说,是一件好事啊。”

        李志远细细品读完几篇文章,这才和常春礼交流看法。

        “李书记,你说得很准。六月份中央召开了减轻农民负担的电话会议,七月份在京又专门召开了农村金融工作会议,提出了整顿金融秩序,高度重视支农工作,集中资金,支持重点,支持农村经济持续稳定协调发展,前两天国务院又召开了全国第一次乡镇企业工作会议,大力发展中西部乡镇企业,促进中西部地区农村经济发展,足见中央对农村经济发展的重视,而农村经济发展的一个根本目的就是要拓展农民增收渠道,增加农民收入,让广大农民尽快富裕起来,我觉得双峰县在这方面的确把握住了脉搏,踩准了节拍,以中药材专业市场带动本地区和周邻地区的中药材种植,趟出了一条新路子。”

        常春礼仍然是兴致盎然,“李书记,这是咱们丰州地区第一次上《人民日报》吧,太难得了。”

        “嗯,的确很难得,双峰县委在这方面的工作很具有针对性和前瞻性,老常,陆为民这个年轻人的思路点子的确很有一套,一个药材市场就串起了整个产业链,也相当典型,不过《人民日报》驻咱们昌江记者站的那些个记着眼高于顶,似乎很少走咱们丰州来,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开恩愿意到咱们丰州来了,看来双峰县委还是有人才啊。”李志远微微一笑。

        “甭管双峰县委县政府采取什么办法,第一这成绩是现成的,数据也是实实在在的,棒子也撬不掉,第二,双峰县委能有这样的公关意识,那也说明我们的领导干部思路眼界都和以往不一样了,这是好事,对不对?”常春礼毫不在意的道。

        “当然是好事,作为领导干部,既要埋头拉车,也要抬头看路,更要学会怎么来把我们取得的成绩凸现出来,这才能起到鼓舞人心激励士气的作用,也有利于优良经验得到推广。”李志远含笑点点头,还欲再说,书桌上的电话却响起来了。

        “莫秘书长,你好,你太客气了,怎么这么久也不来我们丰州,是不是嫌我们丰州人穷地偏啊,呵呵,开个玩笑,只要贵足能踏足我们丰州,那就是我们丰州六百多万老百姓的荣幸啊,呵呵,你不是贵足,那谁是贵足?啊?!邵省长?!”

        李志远接电话时显得很热情随意,甚至还开起了玩笑,但是很快就吃了一惊。

        来电话是他的老上司,省政府秘书长莫无畏。

        莫无畏是担任两届的老秘书长了,邵泾川担任省长之后,还没有换人,而且看邵泾川的意思觉得莫无畏还很投他的胃口,似乎还无意换人,莫无畏和李志远的关系也还不错。

        当听到莫无畏步入正题之后直接告诉李志远,近期邵省长可能要来丰州和曲阳两个地区调研考察,让李志远也吃了一惊,之前他并没有得到任何有关这方面的消息。

        “秘书长,邵省长怎么会突然想起要到我们丰州来视察?这里边有没有什么其他原因啊?你可得帮我一把,透透信儿,我前两天到省里去汇报工作,也没有听说过邵省长有考察计划啊?”李志远有些忐忑不安,虽然常春礼还没有走,但是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开始打探究竟。

        “老弟,我也是才得知的这个消息,昨天都没有听说,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邵省长就说要下来看看,不过我我知道一二季度曲阳有几项工作进度落后,邵省长和刘省长都很不满意,前些天刘省长好像好专门向邵省长汇报过,我估摸着要调研曲阳恐怕是和这有关,至于你们这边,老哥我是真的不清楚了。”

        电话里的回答让李志远心里更是惴惴不安,去曲阳是带着问题去的,来丰州却又是为什么?

        “秘书长,难道说邵省长没有透露一点意图,这考察调研总该有一个大方向吧?”

        “那肯定有,不过邵省长暂时没说,只有有这么一个意向,我先提前通知你一下,你把各方面工作都准备一下,别到时候手忙脚乱来不及,估计明后天正式公文会传过来,就清楚了。”

        挂了电话之后李志远心情有些漂浮。

        倒不是说怕见领导,但是这种事前毫无征兆的考察的确让人有些吃不准。

        照理说省里主要领导的考察一般说来至少提前半个月就有方案出来,地区和县里也就会有针对性的安排方案,准备考察点和考查路线,但莫无畏的电话里流露出来的意思很显然这是邵省长的临时起意,只不过不知道究竟是曲阳的工作没做好让邵省长准备到曲阳,临时起意带着了一下丰州,还是邵省长觉得丰州某些工作也没有做好,所以要连带着一起来考察调研顺带督导了呢?

        见李志远表情沉郁,常春礼就知道李志远又是摊上了棘手事儿,电话里短短几句话,也能听出一个大概来,“是邵省长要来调研咱们丰州?”

        “嗯,邵省长还是副书记时候来过咱们丰州,当时是陪田书记来的,就任省长之后还没有来过咱们丰州,但这一次调研有些奇怪,之前没有半点风声,说来就来,估计明后天传真过来,就能知道具体时间和内容,我就怕准备有些来不及。”李志远摇摇头,脸色有些沉重,“曲阳工作出了一些问题,邵省长去曲阳恐怕是要去批评人的,咱们丰州近期工作也得捋一捋,别蒙着一头雾水挨批,还不知道为什么。”

        邵泾川在担任副书记时和常务副省长刘运书关系就不太好,这一点李志远心知肚明,而邵泾川这个时候毫无征兆的要来丰州考察,就不能不让李志远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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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四十七节 动静(2)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官场亦是如此,李志远不认为自己就是刘运书一系的人,但是不容否认自己和刘运书关系更为密切,而和邵泾川却谈不上有什么渊源,现在邵泾川晋位省长,而刘运书却要成为分管经济的省委副书记,这种阴差阳错的换位也给他带来了不少困扰。

        作为一地一把手的地委书记,即便是省长,也难以对自己的政治命运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按照国内政治生态格局,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只能是省委书记,但即便是省委书记,在决定一地一把手前途的时候,一样也需要考虑诸多因素,而不会轻易意气用事。

        这一点李志远自己也很有体会,就像自己要决定一个县委书记甚至县长的政治前途一样,也不会随意按照自己感情好恶来一言而决,个中需要平衡综合和妥协的因素实在太多,这就是一个庞杂无比的系统网络工程,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想整个一局棋走好,做到游刃有余,那就不得不学会平衡和妥协。

        虽然邵泾川对于自己政治命运没有决定权,但是作为省委副书记、省政府省长,昌江省的二号人物,其影响力也绝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尤其是在全省行政事务工作中,其能起到的作用更是毋庸置疑,如果他对丰州和自己的印象差了,甚至变成了某种刻意的冷遇低看,那么自己的政治命运也就要平添许多坎坷了,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李志远是不愿意在邵泾川心目中留下不好印象的。

        邵泾川和刘运书不睦,但那是邵泾川和刘运书处于副书记和常务副省长位置上时那种竞争势头下的自然反应,现在邵泾川已经跨越了关键一步成为省长,而刘运书也即将成为省委副书记,在党内职务上也和邵泾川一样,失去了竞争目标这个关键因素之后,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两人的关系纵然不会变得和谐,但是亦不可能再恶化,而会变得相对缓和。

        在这种情况下,李志远更希望能够在邵泾川心目中留下一个更良好的印象,所以他对邵泾川的这次考察调研才会如此担心和重视。

        ***************************************************************************

        萧樱走进陆为民办公室时,陆为民正在接着电话。

        一边示意萧樱入座,何明坤已经替萧樱把茶泡了上来,然后悄悄退了下去。

        淡青色的小西服套裙穿在萧樱的身上格外娴雅宜人,乌幽亮黑的披肩长发就这么随意的垂落下来,淡淡的腮红和亮泽的樱唇让一张吹弹得破的粉靥显得丰采照人。

        一抹粉腻从小西服的领口露出来,一条细金丝项链隐约可见,肉色的长筒丝袜陪着黑色的尖头皮鞋,往那里一坐,整个房间似乎顿时就多了几分魅人的气息。

        “谢谢了,曹朗,什么时候你也来一趟昌江啊,别老是窝在大院里边儿不出门,出来走一走,你会感觉到祖国大好河山和欣欣向荣的蓬勃气息,对你们搞宣传的开拓视野吸纳地气也有好处啊,嗯,行,你来昌江之前给我打个电话,公了公,私了私,他们接待他们的,我们叙我们的,就这样。”

        陆为民搁下曹朗的电话,舒了一口气。

        曹朗在今年年后正式调入中宣部办公厅,之前曹朗在电话里也流露出不太想去中宣部,但是家里人给了他很大的压力,让他有些郁闷。

        陆为民在电话里也宽慰他,可以先去部里边感受一下,反正现在还年轻,如果在部里边感觉不太好,再找机会出来,既了了家里人的愿,也算是到部里边见识见识,曹朗接受了陆为民的建议。

        《人民日报》那篇文章是曹朗出了面的,作为掌管喉舌部门中枢,曹朗到部里边虽然时日不长,但是依然很快就适应了部里边的工作,在办公厅自然免不了要和报刊媒体打交道,加之原来在央视的时候也就和这些报刊有往来,所以在这方面借力推动一下也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

        《人民日报》驻昌江记者站的记者来双峰采风调查时陆为民专门设宴款待了一行人,陆为民如此年轻就已经担任县委副书记让一行人都震惊不小。

        采访调查下来以洼崮为中心的中药材种植基地发展很快,已初具规模,而昌南中药材市场起到的带动作用相当明显,丰祥药业和虎泰生物两家制药行业企业投资落户,让这条产业链显得更加完美,于是一篇文章便火热出炉。

        还没有来得及和萧樱说话,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陆为民抱歉的和萧樱笑了一笑,这才拿起电话。

        电话是魏行侠来的。

        魏行侠在电话也没有客套,只说他已经尽了力,邵省长会在近期到丰州调研考察,主要目的是考察经济工作,包括招商引资和企业以及农村经济的发展。

        陆为民在电话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含蓄的感谢了魏行侠。

        魏行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尽了最大努力了,撬动了邵泾川到丰州考察。

        当然,仅仅靠魏行侠的撬动当然不可能,而近期双峰陆续出来的一些东西,也引起了邵泾川的兴趣这是根本,但无论如何,魏行侠的帮忙很关键,那就是水加热到九十九度加了最后一度,才成为沸水。

        至于说邵省长来丰州的考察行程,那就是丰州地委行署的安排了,不过陆为民相信绕不开双峰。

        “萧樱来了?”陆为民现在已经能够用一种相对平和的心态来看待眼前这位白领丽人形象的永济小樱桃了。

        王伯通遇袭事件以一种相对低调的方式收场,王伯通回省里休养,关于这件事情虽然也有一些传言,但是郭满堂对外矢口否认,而王伯通也称自己是不慎跌伤,公安局那边也下达了禁口令,虽然这无法真的不漏风,但是在一定程度和相当大范围内起到了作用,而随着时间推移,这件事情也就会渐渐淡化。

        “嗯,陆书记,县旅游资源开发公司工作已经步入正轨,您看这个协调小组是不是可以撤销了?”萧樱经历了那一波风波之后,对陆为民的感觉又复杂了许多,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男人表现出来的沉稳大气和睿智胆魄让她内心深处也是禁不住泛起一丝涟漪。

        之前陆为民设计的与省旅投司的斗智斗勇拼韧劲耐性,萧樱就见识了陆为民在某些方面的智慧,而在处理王伯通遇袭事件时,萧樱更是直观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灵活多变的手腕和胆大妄为的一面。

        这对一个已经对丈夫和家庭失去了美好愿景的女人来说,无疑是有一些触动的,当然萧樱还不至于不智到觊觎什么,但作为在姿色气度上有着自傲的女人,有一些遐想却是难免。

        “暂时还不能撤销,不过工作重心可以调整一下了,骑龙岭风景区的开发已经渐入正轨,翠峰山风景区的前期勘测和资料收集工作也铺开了,现在协调小组还是要协调好开发公司和当地区乡镇政府之间的关系,开发公司县里只是股东,还不是控股股东,而作为乡镇政府和开发公司就具体问题协商时还是要按照法律原则来,既不要因为县里边是股东就畏手畏脚,觉得不好谈,也不要觉得这开发公司就是唐僧肉,狮子大开口,想要一口吃成大胖子,还是那句话,有理有据有节,风景区开发出来,对于所在乡镇和周邻地区的经济发展带动也会有很大作用,这一点作为基层党委政府的领导应该有清醒的认识。”

        陆为民摇摇头,不同意萧樱的意见,“当然,你现在的工作暂时回归主业,文体旅游局这边你先回去,还是主抓旅游工作,如果这边有变化,……”

        “陆书记,今天我来就是想要说一声,感谢您对我的关心,可我觉得现在我不适合到招商引资局那边去,而且招商引资工作我也从未接触过,万一……”萧樱轻轻咬着嘴唇,双腿紧夹,坐在陆为民对面,像个向班主任承认错误的小学生一般。

        “好了!萧樱,你今天来就是说这个?”陆为民扬起眉毛,语气也变得有些冷厉,“你是真觉得你自己没有接触过这项工作无法胜任,还是觉得现在去了招商引资局会引来许多非议?”

        萧樱低垂下头,脸色略略转白,却不吭声。

        “如果是前者,那我无话可说,一个尚未开始工作就丧失了自信的人,我想也的确难以扛起这副担子,如果是后者,那么我要说,这不是你考虑的事情,这是双峰县委考虑的事情,我想双峰县委一班人有足够的政治智慧来判断这个问题,你只需要抬头挺胸去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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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四十八节 动静(3)

        陆为民有些冷冽犀利的语气让萧樱双眸微红,泪影隐动,眩然欲滴。

        王伯通遇袭事件虽然经陆为民和县公安局着力化解和低调处理,但是依然还是有不少风言风语出来,尤其是一些有心人含沙射影的讥刺,甚至隐隐把矛头指向了陆为民,这更让萧樱感到不安。

        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拖累谁,也不愿意在因为这个问题而欠陆为民一份难以偿还的情,所以她宁肯选择退让,在她看来只要自己不去招商引资局这个风口浪尖位置,自然就可以躲开许多明枪暗箭,也能减轻陆为民的压力。

        好容易平复了一下内心滚荡的情绪,萧樱抬起苍白中透露一丝潮红的娇靥,“陆书记,如果我现在去担任这个招商引资局副局长,肯定会引来很多攻讦,尤其是对您更会有很多难听的话语出来,我萧樱本来名声就不算好,现在就算是破罐子破摔,也没啥,但是我不想因此而……”

        “行了,什么名声不好破罐子破摔?!不就是一个永济小樱桃的名号嘛。我在丰州地委听到也是说双峰有三大美人,美人这个词语,褒贬含义要看你怎么去理解,原本是嘉誉,你自己心虚,就会感觉在变味,久而久之也就变成某种隐喻特指了,这才不正常。洼崮隋寡妇,开元杜九娘,永济小樱桃,隋立媛开的豆腐店,我在洼崮工作时也经常去吃饭,杜笑眉现在不是招待所主任么?我在招待所住得安好。你萧樱现在不也在我下边工作,这几个月的成绩有目共睹,我才是账多不愁,虱多不痒,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陆为民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萧樱面前提到这个永济小樱桃这个名号,这双峰三大美人的名号虽然在县里边广为流传,但是却鲜有人当着这几个本人面提及,尤其是萧樱现在已经是文体旅游局副局长,自然更不可能有人当面说这个词儿,没想到却被陆为民当然提到。

        一抹红晕从萧樱颈项间延伸到双颊,先前略有些僵滞的气氛似乎也被陆为民这一番略带揶揄调侃语气的话语所融动。

        要说也还真是有点意思,隋寡妇在洼崮,陆为民却又去了洼崮担任区委书记,而且萧樱也听说经常在隋寡妇那小饭馆里吃饭,也免不了有些流言蜚语出来,而杜九娘又在县招待所当主任,陆为民作为县领导又是唯一的常住客,这里边自然也有好事者要浮想联翩,什么寒冬深夜暖被窝,酒后乱性上错床,这些故事估计也少不了有人来嚼舌头。

        至于自己,这一起工作这么久,自己虽然是牛局长推荐,但是却获得了陆为民的大力举荐,现在更有可能要到招商引资局担任副局长,尤其是王伯通遇袭事件之后,更有人说这是王伯通当了替罪羊,把自己的真正入幕之宾给掩护了,言语直指陆为民,这也是萧樱之所以退缩的主要原因。

        “陆书记,我……”

        萧樱还欲再解释,却被陆为民断然挥手制止。

        “好了,萧樱,回去该干啥干啥,人活在世界上不是为别人而活,而是为自己感觉和自己的理想而活,只要自己活得开心,过得坦然就好,说句再难听一点儿的话,那些在背后嚼舌头的人其实也很可悲,他们之所以这么不遗余力的搬弄舌头,不也就是羡慕你我么?这种行径难道你还能让他们得逞?笑话!他们越是想要鼓捣出点儿事儿来让我们难受,那我们就得要越是获得滋润自在,这是最好的回击方式!那种逃避退让只能让这种人更得意,更觉得这种方式有效,那他们下一次就会更加肆无忌惮的用这种方式来对付你!”

        陆为民的话语让萧樱震动不小,尤其是那句只要自己活得开心过得坦然,为自己感觉和自己理想而活,更是深深触动到了萧樱心灵深处的柔软。

        是啊,这些年来自己因为背负了这个永济小樱桃的名声,不得不谨小慎微,什么事情都要琢磨着避免瓜田李下,活得不可谓不辛苦,但是结果却一样,各种流言蜚语一样萦绕不去,甚至连牛局长都被牵连进来,这让萧樱也很是内疚。

        若是自己真的有些哪些事情,那也就心里坦然无所谓了,可本来没有这些事情,自己还得要承受这些言语攻击,这样的委屈让人憋闷无比的同时却又无处分解诉说。

        当萧樱离开陆为民办公室时,觉得就像是冬日暖阳下脱下了一层厚重的棉袄,整个身心都变得轻松灵动了许多,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

        何惧人言这个词儿她自然做不到,但是活出自我这个词儿却真正打动了她,让她似乎一下子觉得整个天地变得如此灿然多姿。

        ***************************************************************************

        接到孔令成通知明下午召开县委常委会的电话,陆为民就知道多半是为了迎接邵泾川来丰州也就是双峰考察调研的事情。

        孔令成三天前正式接任转任统战部长兼总工会主席的关恒担任县委办主任,但孔令成还只是县委办主任而不是县委常委。

        按照常态惯例,县委办主任都是要进县委常委的,但是常态惯例也就意味着有非常态和特例,孔令成能不能进入县委常委班子以及进入县委常委班子的速度,就要看曹刚的运作以及孔令成在这个县委办主任位置上的表现了。

        孔令成在电话里的态度比起他担任双塬区委书记时更加谦虚热情,但却不是那种亦步亦趋的殷勤,这一点区别让陆为民对孔令成也有了一层更深的认识。

        曹刚选人还是相当有水准的,这才来几个月,就相中了孔令成这匹良驹,陆为民也一度看好孔令成,但是曹刚才是县委书记,抛出的橄榄枝对于孔令成来说几乎是无法拒绝的,这也让陆为民有些惋惜。

        他不是那种狭隘的以谁是谁的人来划分界限,但是不容否认的是谁是谁的人在具体工作中就难以避免的会带着一些主动能动性和倾向性,而这恰恰是一些重大工作做得好坏的关键。

        曹刚抢先一步收编了孔令成这个无论是在能力和威信都不差的角色,这无疑会为其进一步巩固在县委里边的地位打下一块坚实的基石,不过陆为民觉得这也是好事。

        孔令成灵活的手腕和不俗的悟性,倒是能在自己和曹刚之前起到润滑剂和桥梁作用,有些意见难以和曹刚当面沟通坦言,但是却能够巧妙的通过孔令成来传递交换,而已经被边缘化的关恒是无法承担起这个职责的。

        虽然关恒的能力丝毫不比孔令成差,但历史和立场决定一切。

        在电话里陆为民也还是问了几句常委会的议题,孔令成告诉陆为民议题比较多,但是中心议题是研究接待三天后的省长邵泾川到双峰调研事宜,也还有一些个别人事调整议题。

        个别人事调整议题?这让陆为民微微吃了一惊,要动人事了?可到现在也还没有开书记碰头会,就要直接上常委会?这不符合规矩啊。

        但陆为民马上就反应过来,曹刚这是要打大家一个措手不及,趁着只有这半天时间,上午就把书记碰头会开了,把盘子敲定下来,下午就上常委会

        果然,孔令成在说完之后,就请陆为民十点半到小会议室,要先开一个书记碰头会。

        孔令成暂时还没有卸掉双塬区委书记职务,但是围绕这个位置的争夺战已经展开。

        双塬区是全县中心城区,也是全县经济核心区,无论是经济总量还是所处位置都不是其他五个区所能比拟的,可以说担任了双塬区委书记,也就意味着距离县领导只有咫尺之遥了,谁能在夺得这个位置,只要不是年龄太大,就预示着他的前程无限光明。

        还有就是洼崮区委书记和县招商引资局局长这两个位置。

        虽然自己现在还兼着洼崮区委书记,但是陆为民知道自己把这个位置让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早让迟让就需要根据情况局势的变化来定,这取决于自己,也要取决于曹刚。

        曹刚不会贸然提出让自己卸任洼崮区委书记,但是却有可能用其他方式来推动,而自己会选择什么时候来卸任,也会等待一个很微妙的时机。

        县招商引资局局长这个人选相比之下倒没有那么热,毕竟在自己分管招商引资工作的前提下,无论是谁来当这个局长,恐怕都不得不考虑一下在自己手下干活儿的处境,这肯定也会让曹刚和张存厚破费思量。

        想到这里陆为民也不禁有些好笑,只怕这两个老狐狸为这事儿也是煞费苦心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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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四十九节 博弈(1)

        看了看表,八点四十五,距离十点半的书记碰头会还有一个多小时,陆为民稳了稳心神。

        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给自己通报过人事调整方面的情况,这是一个不太好的信号,也让陆为民意识到自己的短板。

        陆为民知道自己来双峰时间太短,加上又没有在组织部门工作的经历,这也使得自己在这方面的消息显得格外闭塞。

        只怕虞庆丰和孟余江都早就对近期组织部门的动作了如指掌了,而自己也只是前两天听到巩昌华给自己提醒过,称组织部里边近期工作力度很大,经常下区乡考察干部,涉及范围也很广。

        陆为民当时也没有太在意,以为这是张存厚是在为下一步年底的换届做准备,没想到曹刚居然有意要在现在就要动人。

        除了招商局长和双塬区委书记之外,曹刚还打算动什么人?陆为民细细掂量着。

        孔令成在电话里也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人事调整幅度不会太大,小范围的,那么只是双塬区委书记和招商引资局局长这两个人选么?

        陆为民揣摩着孔令成的话语,对方在“个别”这个词语上语气很平静,似乎觉得这是一个很正常的调整,这往往也就意味着这个人选不会引发太大的争议,那么曹刚应该已经有了相当确定的人选,书记碰头会和常委会基本上就是一个程序问题。

        陆为民不相信在这个招商引资局局长人选上曹刚连提前通气都懒得做,尤其是在自己已经明确提出用萧樱来担任这个副局长主持工作的时候,那么也就是说双塬区委书记有明确人选了,而自己居然一无所知,这让陆为民也暗自警醒不已。

        正琢磨着,陆为民大哥大响了起来。

        “明泉,嗯,哦?黄祥志到双塬?”陆为民略略吃了一惊,但马上反应过来,看来黄祥志是通过章丘育疏通了曹刚和张存厚的关系,从凤巢到双塬,那凤巢区委书记谁来?

        陆为民觉得问题有些复杂化了,黄祥志到双塬也就牵扯到了凤巢区委书记调整,另外黄祥志到双塬担任区委书记,那么双塬镇镇长钱理国会不会调整?钱理国也是老资格镇长了,如果钱理国不动,那么黄祥志能不能驾驭住双塬区的局面,钱理国会不会有情绪,在其中出幺蛾子?

        章明泉已经得到消息说黄祥志有可能到双塬担任区委书记,据说这是组织部副部长刁一平透露出来的消息,而凤巢区委书记人选暂时未定,但是已经把钱理国和乔庄作为了考察人选。

        孔令成来担任县委办主任,乔庄作为老资格的县委办副主任再继续留在县委办显然就不合适了,而给乔庄安排一个位置也就是必然。

        但凤巢区的情况并不乐观,乔庄恐怕未必愿意去凤巢担任区委书记,恐怕更希望能留到县里边的局行担任哪个局的局长。

        黄祥志在凤巢区折腾了几年,反应并不好,甚至还有人称凤巢区是鸡窝区,一方面是指凤巢区几年经济都没有太大改观,凤巢镇街道破旧更甚于洼崮,比起鸡窝不遑多让,另一说也是凤巢区经济落后,农村中女性外出打工者不少,其中不少沦为风尘女子,这鸡窝区也由此得名。

        据说这个说法让黄祥志相当恼火,还在一次区上的会议里边大发雷霆,怒斥区里一些干部不知自爱,听凭一些外人诋毁凤巢区名声还喜滋滋的笑纳。

        让钱理国去凤巢区担任区委书记也是一个不错的安排,但是这种安排更像是平衡各方的情绪,而并非从工作长远来考虑,凤巢区很快就面临着翠峰山风景区的开发和阜双公路的改扩建,所涉及到的工作量相当大,陆为民希望的是一个能够在执行力和威信都足够的角色去扛这副担子,而不是为了平衡什么关系来填坑。

        搁下电话之后,陆为民觉得自己前期还是有些大意了,曹刚这一段时间的低调让自己有些飘飘然不知所以了,更多的心思精力都放在了这几个项目上,却忽略了曹刚已经在不动声色的布局了。

        他不能坐以待毙。

        ***************************************************************************

        “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胸有成竹呢,没想到你这么闭目塞听啊。”关恒有些吃惊的看了陆为民一眼,捧着茶杯道:“虽然张存厚把组织部里边的口风把得很严,但是你从他们的活动轨迹也就能看得出来,重点考察哪些地区部门,然后再把位置和人选拿出来掂量掂量,那人选还不就呼之欲出了?”

        陆为民暗叫一声惭愧,姜还是老的辣,这些人都把自己高看了,看来自己真的还欠缺积累和沉淀,很多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累积起来的,这一次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教训。

        “老关,你别说我还真是不知道,这一段时间都忙乎着旅游开发公司和昌南药材市场的事情上去了,加上洼崮区那边几个改制企业这一段时间和农行正在接洽贷款新增和改造生产线的事情,农行那边虽然开了口子,但是这些企业距离农行那边的要求还差得比较大,所以还得帮忙协调,总算是把两边给拉上一条道了。”陆为民有些无奈的摊摊手,“哪有太多精力来关注这些?”

        “为民,干工作的关键就在于人来执行,你一个人能力再强也干不成多少事情,看来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明白,而是大意失荆州啊。”关恒笑了起来,“黄祥志一直在活动,我看张部长对他印象很不错,估摸着这让他到双塬也是张部长的意思吧。”

        “老关,黄祥志我不是很了解,但是双塬区的重要性我想曹书记和张部长不是不清楚,他们如果觉得黄祥志能够支撑起这个担子,我也无话可说,但若是日后工作拿不起来,拖了全县的后腿,我是不会客气的。”陆为民淡淡的道:“我找个人观点很明确,你有这样那样的关系人脉也好,有这样那样的优势长处也好,一句话,关键位置得要有扛得起担子干得了事情的人来,这关系再好,优点再多,交待给你的工作拿不起来,那都是白搭,对不起,那就得换人。”

        关恒沉默了一阵,这才缓缓道:“为民,人事问题往往是最容易产生分歧矛盾的,目前曹刚和你关系尚算融洽,你现在还只是副书记,而且是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如果说你在招商引资局局长这一人选问题上曹刚还能容忍你指手画脚,在区委书记这样的一方诸侯位置上,我觉得恐怕他不会允许你挑战他的权威的。”

        陆为民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关恒说的没错,全县六个区,而且区委书记又兼着区所在镇的镇党委书记,可以说位高权重,在区委书记人选问题上,历来都是也只能是把握在一把手手中的,曹刚也不会例外,自己若是要和对方在这些人选问题上较劲儿,只怕立刻就要有刺刀见红的思想准备。

        关恒的言外之意很明确,现在还不是和曹刚较劲儿的时候,时机还不成熟。

        在慎重考虑了关恒的意见之后,陆为民也承认现在的确不是锱铢必较的时候,他只是有些遗憾,他也知道双塬区委书记人选曹刚不太可能听从自己的意见,但是凤巢区委书记这个人选上,他是很想让齐元俊去争一争的。

        按照他的想法,章明泉接任自己的洼崮区委书记,齐元俊到凤巢担任区委书记,这样双峰县的旅游资源开发就可以形成一个合力,齐元俊性格坚韧顽强,作风务实,执行力强,像凤巢区这样被黄祥志搞得虚浮散漫的地方,正需要齐元俊这种踏踏实实作风的人来好好涤荡一下风气,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有些想当然了。

        没有哪个县委书记能够容忍自己的副手安排两席区委书记人选,全县才六个区,自己也的确胃口太大了一些。

        考虑清楚之后,陆为民便迅速调整了思路,虽然关恒所说很有道理,但是陆为民觉得从曹刚这样有些仓促的安排书记碰头会接着常委会,他还是感觉到曹刚对这一次人事调整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否则他不需要这样一环扣一环来,这说明对方也对自己有些顾忌,这也就是自己的机会。

        见陆为民沉思不语,关恒也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看似鲁莽,但是考虑问题却很慎密,只不过对方到双峰工作时间实在太短,而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这个位置也让他在人事问题上的发言权有些尴尬,所以才会有现在这样的处境,他相信假以时日,陆为民肯定不会这样轻易就范。

        “为民,其实你可以去找一找李县长,毕竟他还是县委第一副书记。”

        听得关恒这样建议,陆为民眼睛一亮,对啊,李廷章现在还是县委副书记,杨显德也还是县委常委,这一局未必就没有半点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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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五十节 博弈(2)

        “来坐,为民。”碰头会不像常委会,往往是一把手先到,其他几位副书记和相关常委陆续到来,陆为民到时,曹刚已经在和李廷章谈笑风生了。

        小会议室其实更多的是用于县委书记的接待室,当书记来的客人比较多在办公室有些拥挤的时候,或者需要召开书记碰头会时,一般就选择在这里。

        梅兰竹菊四幅水墨画悬挂在这间小会议室里,却总给陆为民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用作会客室当然没啥,但是用于开会,就有点儿说不出的味道来了。

        这四幅画是梁国威时代的东西,不过曹刚到没有在意这个,这是省书画院一名本县籍的知名画家画的画,据说现在每幅画的价格都在千元以上,算是一个相当了得的价位了。

        相较于常委会,这种碰头实际上并没有正式的规定,更多的时候由县委书记召集,就县委常委会的一些议题进行一个预热讨论,如果在书记碰头会上难以形成共识或者争论较大的议题,一般说来不会提交常委会来研究。

        但是作为县委书记,如果认为某些议题特别重要,虽然有争议,但是需要通过常委会来统一认识,那么也可以提交到常委会来研究拍板,这就是作为书记的权力。

        陆为民到时,李廷章和虞庆丰都到了,张存厚也先陆为民一步到,而孟余江则还没有到。

        孔令成很知趣的选择了一个角落,带好笔记本,准备做记录。

        作为县委办主任,无论是他是不是常委,做好会议记录是他的本分,而作为书记碰头会,一般是由县委办主任来亲自作记录,而常委会,只要县委办主任是常委,则由县委办副主任来负责记录。

        孟余江是最后到的,但也只比陆为民晚了一步,这位前任组织部长在曹刚来了之后显得格外低调,几乎是足不出户,守着办公室,而纪委那一摊子活儿,他也是很潇洒的分派给两个副手,很有气度的撒手。

        “老孟来了,好了,人到齐了,我就不废话了,咱们今天开个碰头会,下午县里要召开常委会,中心议题是研究三天后邵省长到我们双峰调研考察接待方案,顺带也把几个人事上的调整研究一下。”

        曹刚开会风格也算是简洁明了,开门见山,“我看这样,先把近期几个需要调整的人事议一议。我本来不主张在换届之前调整人事的,但是要有些工作却不能等,班子强不强,关键靠头羊,而我们双峰面临着周边县市你追我赶的局面,加之前期除了一些事情,可以说本来就处于劣势,所以就更不能等,只能走一步定一步。”

        曹刚开宗明义,直接步入正题,“老孔到县委办担任主任,双塬区委书记和双塬镇党委书记不可能再兼下去,而双塬是我县经济重镇,关系全县经济发展大局,工作不能脱节,这个人选必须要马上定下来,另外前次为民也提出了招商引资局局长人选要尽早敲定,我觉得这个问题也需要定下来,今年我们县招商引资工作取得不错成绩,但是我们要看到我们的底子薄基础差,比起地区其他县市差距还很大,甚至可以说距离还在进一步拉大,这也要求我们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招商引资工作都要作为头等大事来抓,而这个招商引资局局长人选就更要选好。”

        陆为民内心微微冷笑了一下,斜靠在沙发上,低垂着头,手中笔却在笔记本上胡乱的涂画着。

        曹刚这是在故意用招商引资局局长人选来敲打自己,萧樱的任命本来就有争议,哪怕是一个主持工作的副局长,所以上一次讨论搁置了关于招商引资局局长人选的争论,这一次旧事重提,大概也是一种暗示吧。

        “除了这两个人选外,县林业局老吴的年龄也到了,对了,为民,我记得你和存厚都和我说过垛子口乡书记年龄偏大身体不好,本人也要求回县里,是不是有这事儿?这一次也可以一次研究了,垛子口乡涉及到骑龙岭风景区开发大计,也耽搁不起啊。”曹刚目光在陆为民和张存厚脸上一转,平静的收回目光落在房间正中。

        “嗯,有这回事儿,现在乡里工作基本上是乡长汪大东在主持,这事儿我也和虞书记、存厚部长说过,不能再拖。”陆为民心知肚明,曹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布局,的确是把握住了时机,让自己一上来就处于一种不利局面。

        招商引资局局长人选和垛子口乡的人事布局,虽然早已经明确,但是却始终未能定下来,前一段时间自己向曹刚和虞庆丰提出来尽早把垛子口乡书记乡长明确下来,并代表洼崮区委提出了人选,但是曹刚却说等一等,等骑龙岭风景区开发项目敲定之后再来研究,现在看来对方是早有预谋。

        放在现在来讨论,也就是一种施压,你想要确定的你希望的人选,那么就请大家一起配合,达成妥协。

        想到这里陆为民也有些悲哀,很多时候在考虑人事问题时,首先考虑的不是这个人是否合适,在这个位置上是否能充分发挥作用,而首先考虑的是平衡,这就是一种悲哀。

        平衡需要不需要,当然需要,平衡可以让各方利益和情绪处于一种相对稳定状态,有利于工作的开展,但是平衡的前提是首先要保证工作效果,这是最基本的,但现在却有些本末倒置了。

        曹刚也一直在琢磨着该怎么来实现自己的意图。

        明朗的阳光洒落在会议室里,会议室里的众人都呈现出一种近乎于电影胶片般的定格状,这让曹刚也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自己担任乡党委书记第一次开党委会时的那一幕,这是那么的相似,但很快他就从那一瞬间的失神清醒过来,

        他的目光沿着临窗而坐的李廷章、虞庆丰面容滑过,最终定格在了目光微微下沉似乎是看着他面前笔记本思考的陆为民脸上。

        今天的对手不是李廷章,也不是孟余江,而是这个才二十六岁不到的年轻人,看着这张充满了朝气和活力的面孔,这一刻曹刚觉得仿佛时空扭曲了,三年前那个在自己面前还有些腼腆谦恭的大学生,一下子就成了可以和自己分庭抗礼的角色,这个世界也未免太夸张了一点。

        思绪万千,但惯性却依然驱使着曹刚按照既定程序推进,“存厚,你把这几个人选问题说一说吧。”

        把双塬区委书记和招商引资局局长人选先行介绍之后,张存厚又犹豫了一下,这才看了陆为民一眼,似乎是下了决心,“垛子口乡工作暂时由乡长汪大东主持,除了汪大东之外,部里边考虑了一下,如果汪大东接任乡党委书记,可能也需要考虑谁来接任垛子口乡乡长的问题。”

        陆为民的面色没变,但是目光却冷了下来,张存厚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目光中有若实质的逼人寒意。

        张存厚知道谈及这个话题肯定会触怒陆为民,陆为民代表洼崮区委向自己提起过垛子口乡的人事安排,汪大东接任乡党委书记,洼崮镇党委副书记田和泰调任垛子口乡党委副书记,作为乡长候选人,自己当初也接受了这个建议,但是在曹刚那里却被搁置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曹刚的意图,把这一揽子人事调整打捆来研究,寻求一个平衡,但是在这一轮人事调整中,关键性的位置却没有给其他人以话语权,尤其是没有给陆为民任何话语权。

        双塬区委书记由黄祥志接任,钱理国任凤巢区委书记,组织部副部长刁一平担任双塬镇党委副书记,作为双塬镇镇长候选人,县委办副主任乔庄担任县林业局局长,而迟革林兼任县委政研室主任。

        在孔令成出任县委办主任之后,陆为民就曾经和张存厚谈到过双塬区委书记位置的重要性,认为双塬区面临着县经济技术开发区即将建立的机遇,今后一段时间涉及到从拆迁到规划建设再到招商引资等多项工作,工作量和复杂程度都前所未有,认为县委应当考虑一个在视野、作风、经验和执行力上都具有相当造诣的角色,并推荐了章明泉和齐元俊。

        张存厚也承认陆为民推荐的章明泉和齐元俊有一定竞争力,尤其是在骑龙岭风景区开发的前期准备和规划工作以及昌南中药材市场的规划建设工作中,这两人的表现都很不错,而洼崮镇的企业改制和招商引资工作也搞得有声有色,从这个角度来说,章明泉和齐元俊都是值得肯定的。

        但是双塬区不比洼崮区,其重要性和地位都远非洼崮可比,曹刚当然不会同意作为陆为民左臂右膀的章明泉和齐元俊来出任这个位置,张存厚先前也考虑是不是让黄祥志出任双塬区委书记之后空缺出来的凤巢区委书记来安抚一下陆为民,毕竟章明泉和齐元俊在今年的工作表现的确称得上优异,但是这个意见也遭到了曹刚的断然否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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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五十一节 博弈(3)

        这样一个几乎排斥了其他人意见的安排,是很难得到包括李廷章和陆为民的认可的,但是曹刚稳住了虞庆丰,乔庄担任县林业局局长,迟革林兼任了县委政研室主任,这是虞庆丰的意见,曹刚给予了充分尊重。

        这样一来县委书记、分管党群的县委副书记加上组织部长三人意见实现了一致,基本上就宣布了这一轮人事调整中的大方向定了下来,就算是李廷章和陆为民有不同看法,也只能保留了,而以李廷章现在的情势,他不太可能为了陆为民利益而与曹刚正面冲突,顶多也就是敲敲边鼓帮帮腔而已,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曹刚才以这样的“高效率”来完成碰头会和常委会程序。

        “这是部里边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考察并征求了曹书记和虞书记的看法意见拿出的方案,请各位领导斟酌。”张存厚的手段滴水不漏。

        按照惯例,在人事问题上,只要是县委书记、分管党群干部的副书记和组织部长意见一致,书记碰头会如无特别重大的变故,基本上就要过关。

        其他几位副书记包括县长在内,在人事上的话语权一定程度上甚至还不如组织部长,当然,这也要看作为副书记在县里边的能力威信怎样。

        对于张存厚的介绍,李廷章半晌没有说话。

        曹刚虽然才来几个月,但是随着张存厚的到来和虞庆丰的靠拢,蔡云涛也开始和曹刚走得比较近乎,加上孔令成取代关恒担任县委办主任,整个县委里边的布局已经基本成形。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到年底叶绪平和孔令成都分别要担任县委常委,这样曹刚基本上就可以实现驾驭掌控县委的局面。

        曲元高和关恒现在都被边缘化,曲元高甚至已经开始在寻找门路离开,如果自己年底离开,加上杨显德到人大,届时陆为民面临的局面就会更加险恶,就算是曲元高和关恒能和陆为民抱成团,但是在县委里边也处于绝对劣势,这还不算自己离开之后这个县长人选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情况这个大变数,但无论怎样,都已经很难摆脱曹刚的驾驭了。

        陆为民毕竟太年轻,在双峰呆的时间太短,他把主要精力忙于经济工作时,难免就会对其他方面有所松懈疏忽,而且前半年他的影响力也仅仅只局限于洼崮,直到亚洲国际事件之后他担任了县委副书记,才算是真正步入了双峰县的政治舞台,但这个时候已经有些为时稍晚了。

        作为县委书记,曹刚占据了正朔,加之地委的一些安排,曹刚可以很光明正大的布局,而陆为民要想拓展影响力和争取属于他的利益,就不得不选择时间和策略,事实上,李廷章也清楚,如果按照曹刚之前的步调,陆为民是没有多少机会的,但是曹刚今天这一步似乎走得有些急了。

        曹刚选择黄祥志担任双塬区委书记就是一个天大的失策。

        李廷章太清楚黄祥志的底细了,梁国威时代这个家伙和戚本誉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加之又和詹彩芝也有些亲戚粘连,所以才能从乡长、乡党委书记一直升到凤巢区委书记。

        这个人貌似宽厚大方,待人接物热情豪爽,但李廷章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现象,这家伙胆子够大,做事够狠,玩起旁门左道的手段来比谁都精通,结交了不少三教九流大的朋友,也有不少人在他手下栽筋斗,在李廷章看来,黄祥志就是一个包裹在花瓶里的定时炸弹,稍不小心,花瓶落地摔坏,也许就是定时炸弹爆炸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卷进去,仅仅是在他担任落花乡党委书记期间李廷章就知道里边有不少问题,只不过一来戚本誉和詹彩芝都很“呵护”他,而来他手段也做得隐秘,所以才没出什么大问题。

        谁曾想这人这么短时间里就能把曹刚和张存厚关系理顺,李廷章也不明白原本对黄祥志很不感冒的虞庆丰,怎么也能对黄祥志调任双塬区委书记投赞同票,除了曹刚给虞庆丰许下了无比美好的愿望,李廷章想象不出什么东西能让虞庆丰妥协配合。

        黄祥志迁任双塬区委书记,那凤巢区委书记一职照理说在翠峰山即将面临开发的之机,是应该要慎重考虑一个在这些方面更具有经验和执行能力的干部,陆为民推荐的章明泉和齐元俊应该都是相当合适的人选,但是却根本没有提及,而是把钱理国推上了这个位置。

        毫无疑问,这应该是叶绪平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钱理国能力有,李廷章也相信钱理国能够胜任凤巢区委书记一职,但是不是最合适的,这却有待于商榷,而这样的安排当然就会引起陆为民的极大不满。

        现在的李廷章内心深处是不想卷入曹刚和陆为民的角力中去的,但是他却不能不入局,而且还得要出死力。

        无他,他和陆为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站在了安德健的身影下,而且他李廷章年底去向的安排安德健将起到了很大作用,而曹刚也好,张存厚也好,对于他李廷章来说已经没有多大意义和价值,也就是说,得罪了他们,对他李廷章无损,但是如果安德健觉得他李廷章在这一局里明哲保身态度暧昧,那这个印象就要大打折扣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官场甚至比江湖更讲求这种枝蔓脉络,他李廷章也不得不遵从这一套。

        “廷章,说说你的看法吧。”曹刚注意到坐在自己身边的李廷章有些心神不宁,但是他并没有意识到这只是一场风暴降临先兆。

        “曹书记,我注意到刚才存厚部长说了,关于双塬区委书记和凤巢区委书记人选问题上,您和庆丰书记都已经认可了?”李廷章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用茶杯盖抹了抹茶沫,平静的道。

        曹刚心中微微一凛,李廷章这是要干什么?

        “嗯,在组织部进行考察之前,存厚是把部里边意见向我和庆丰汇报了一下,我觉得部里边意见基本上符合这一次人事调整的意图,所以为提高效率,建议他们有针对性的进行考察,不过这只是一个考察程序,并不代表这个人选就定下来了,否则我们还开这个碰头会和常委会干什么?”曹刚沉稳的回答。

        “嗯,咱们全县也就六个区,一个区委书记人选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而且双塬区的地位在座大家都清楚,我觉得在人选选拔的问题上还是应当要广泛一些,我听说章明泉、齐元俊、霍立国三位同志也曾经有人向组织部推荐过,但是据我所知组织部并未考察这三位同志,甚至连基本程序都没有走,也没有征求过我这个县长、县委副书记的意见,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我不知道其他几位是否也是如此,我觉得这不好。”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似乎连针尖落地都能清晰可谓,坐在角落里的孔令成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参加书记碰头会作记录,就会遇上这样让人窒息却又热血沸腾的局面。

        “即便是这三位同志不符合双塬区委书记这个职位,但是至少也应该要拿出来一个说法来,为什么不合适,为什么黄祥志更符合条件?我觉得这样更具有说服力,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摊开挑明来说,我想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但这样突兀的就硬梆梆的把人选给推出来,几乎就没有回旋余地了,说句难听一点的话,我觉得我自己参加这个碰头会就是聋子的耳朵——一个摆设了。”

        曹刚面无表情,双目平视前方,似乎并没有认真的听李廷章再说些什么,但是手指捏紧的钢笔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震惊,愤怒,难以理解,不可思议,种种混杂交错在一起,让曹刚有一种被欺瞒和戏耍的羞辱感,他几乎是用了全副力气才控制着自己面部表情表现得平静自然一些,这种表情持续下去,他觉得自己也许马上就要面瘫了。

        如果是陆为民跳出来,他能够理解,也想好了应对之策,但是却是李廷章,这个已经只有几个月任期的家伙!

        就是他,信誓旦旦的向自己表明心迹愿意配合自己把整个局面平稳的推进,就是他,也曾语气谦恭的表示希望能和自己圆满合作这半年,但是,谁曾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给自己狠狠的捅了一刀!

        就算是张存厚在有些工作上做得不够完美,但是那些是些细枝末节,和你这个都快要离开的人又有多少瓜葛,这几年你都低眉顺眼的过来了,莫不成在走之前你还想在双峰县留下浓墨重彩的昂扬一笔?

        荒唐!滑稽!

        一种从未有过的怒意充斥在曹刚的胸中,让他很想揪住对方的衬衣问一问对方,你他妈究竟在想什么?!想干什么?

        王八蛋,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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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五十二节 博弈(4)

        李廷章可以想象得到此时曹刚内心的愤怒和震惊,但是对于他来说,这并不重要了,一旦开了口撕破了脸,就无须再顾及其他。

        “曹书记,可能我的话有些不太中听,但是作为党的干部,在其位谋其政,既然我还在县委副书记、县人民政府县长这个位置上,既然今天要召开这个碰头会让我谈谈意见,那我就要说一说。”

        李廷章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室内气氛的变化,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架势。

        “黄祥志能不能胜任双塬区委书记,钱理国是不是凤巢区委书记的最佳人选,这些都不重要,我觉得县里还是应当形成一个较为规范的议事规矩,不要把程序沦为形式,民主和集中,这本来就是一个有机统一体,丢弃了哪一块,都会对我们将来的工作带来很多问题。”

        张存厚脸色已经从红变白,又从白变青,青森森的表情就像是喝了农药一般的难看,虽然他知道李廷章这一炮名义上是轰击自己,真正的目标却是曹刚,是今天的人事调整,只是抓住的由头却是自己。

        章明泉和齐元俊的问题,陆为民的确是向自己提起过,但是决定权不在他手上,曹刚一手否决了二人,他明知道肯定会引起陆为民的反弹,但是也无可奈何,至于霍立国,现任人事局副局长,孟余江推荐霍立国担任双塬镇党委副书记、镇长候选人,但这个人选却被虞庆丰推出了刁一平所取代。

        没想到陆为民和孟余江都尚未发难,李廷章却突然爆发,一连串的言语让张存厚措手不及,尤其是直指组织部和自己违反规矩和程序,更是让他难堪不已。

        这个问题他的确不好回答,章、齐、霍三人都没有进入曹刚视线就被否决,考察就显得毫无意义,而明知道不可能还要去装模做样的考察,反而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部里边不可能去对三人进行考察。

        但是从程序上来说,陆为民和孟余江推荐的人选部里边至少应该是要酝酿和考察一下,提交到书记碰头会上议一议,哪怕是最终未能入围,那也需要走一走程序。

        “李县长,我想要解释一下,章、齐、霍三人部里边并非没有做过考察,只不过没有列为重点考察对象罢了,曹书记和虞书记的意见也认为双塬区委书记这个位置太过重要,关系全县发展,所以建议在现任的区委书记里边来甄选,这样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可以尽快适应角色,进入状态。”张存厚知道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但是也的确是如此,“至于凤巢区委书记一职,钱理国同志在双塬镇镇长的表现有目共睹,我们也觉得钱理国能够胜任凤巢区委书记这一职位。”

        李廷章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却没有再继续紧逼。

        他需要的只是撬开一道缝,剩下的还要看陆为民怎么来通过这道缝隙发起更猛烈的攻击。

        陆为民知道李廷章替自己下死力气轰开了一道缝隙,接下来就要看自己的了。

        其实早上他去李廷章那里,李廷章就已经在等待着他的到来了,陆为民不知道自己如果早上不过去的吧,李廷章会不会觉得自己悟性不够,这会儿会不会一样首开重炮,不过李廷章态度很明确地表示,他会帮自己站好这最后一班岗。

        谁也无法质疑一个县委书记对区委书记人选看法如何,在这一点上,无论是谁也拿不上台面,你可以把章明泉和齐元俊吹得天下无双,他也可以把黄祥志和钱理国说得地下无二,各有各的看法观点,而县委书记的看法更具有决定性,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李廷章选择了程序上的攻击。

        这一招相当漂亮,虽然未必能起到实质性的作用,但却能很好的打开局面,营造气氛。

        “张部长,我想李县长并不是质疑黄祥志和钱理国是否能胜任双塬区委书记和凤巢区委书记这两个位置的问题,而是认为这需要一个规范合理的程序,组织部在征求意见的广泛性上就有缺漏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党内民主的一种缺失,长此以往会出问题的。”陆为民手里持握着钢笔,态度显得很诚恳,“如果在征求意见的广泛性上有缺漏,我觉得可能在人选甄选问题上就挂一漏十,有失偏颇。”

        “双塬区委位置书记重要,就必须要担任过区委书记的人担任么?钱理国在双塬镇镇长表现良好,能胜任凤巢区委书记,这些就是组织部考察得出的结论?”陆为民语气陡然转硬,冷意逼人,“正因为双塬区委书记人选很重要,我觉得才更应该从工作实绩而不是简单的凭什么所谓经验来说话!”

        “经验重要不重要,当然重要,但是这种经验是要建立在工作作出了让人信服的成绩来说话的,如果说工作得过且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县委县府布置的任务敷衍了事,各项工作指标不尽人意,这样的经验积累得再多,又有多大意义?难道在新的岗位上又去依葫芦画瓢,重新复制?”

        “选好领导干部的目的是带动一个地区一个部门的工作推进,而不是为了满足个人待遇平衡关系,这就要求我们组织部门要选各方面都优秀的干部,而不是所谓经验丰富的干部,这是有区别的,我虽然没有分管党群干部,但是也知道这一原则,德能勤绩,四大要素,德能勤三者也许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是绩这一项却是可以通过工作中的量化指标见得出来的,我觉得这一次组织部在人事上的考察有些太狭隘了一些,曹书记,李县长,虞书记,孟书记,不知道我的这种说法是否正确?”

        陆为民的这一连串的反诘质问,让曹刚和虞庆丰都感到难以招架。

        实事求是地说黄祥志也不是曹刚心目中最合适的双塬区委书记人选,如果不是关恒实在让他不太放心,他也不愿意这么早就动孔令成到县委办来担任主任,而孔令成一动,这双塬区委书记立即引来了无数人的觊觎。

        一个科级干部,甚至动用到了地委的大佬们来过问,这让曹刚也是头大如斗。

        黄祥志也的确相当乖觉,这一段时间频频来自己这里表决心效忠,加上凤巢那边经济虽然发展落后,但是黄祥志本人却在凤巢那边各种关系也还算摆得四平八稳挺顺溜,在县里边方方面面都很八面玲珑,又有张存厚在一旁敲边鼓,曹刚也才认可了黄祥志的这一挪动。

        而黄祥志一挪动,凤巢区委书记这一职位,又成了各路神仙争夺的焦点,叶绪平的进言,蔺春生的招呼,也让曹刚不胜其烦,而钱理国也的确需要挪动一下以便于黄祥志的下一步工作,所以曹刚也就认可了这一步。

        李廷章对程序的攻讦已经让曹刚和张存厚有些手忙脚乱,而陆为民就加以引申到直接质疑这两个人选考察方式上存在疏漏,进而质疑这两个人选是否合适,这就让曹刚不得不亲自出面应对了。

        “廷章,刚才存厚也解释了,考察都是考查了的,可能组织部在考察时略有侧重,我觉得这也正常,至于说为民提到的这一点,我来解释一下。”曹刚沉吟了一下,才继续道:“关于双塬区委书记人选问题,我是这样考虑的,县里正在谋划筹建技术开发区,而这个开发区就处于双塬区内,这是明年我们双峰全县工作的头等要务,可以说双峰经济能不能取得大踏步发展,我觉得还是要看经济技术开发区能不能获得成功,而经济技术开发区从规划、拆迁到建设和招商引资,涉及到方方面面,很多都要牵扯到地方最基层组织和老百姓的利益,我觉得这需要一个在各方面都具有足够协调和处置能力的多面手来应对。”

        “黄祥志担任过乡长、书记,又担任了多年的区委书记,工作经验和能力上都有目共睹,至于说刚才为民所说的德能勤绩这四个要素,我觉得很有新意,但这个绩,是不是在一方面做出了成绩,那么就一定能在另外一个位置上也能做出成绩呢?我觉得这要分开来看,淮南为橘淮北为枳的情况并不少见,所以我们更应当从综合各方面的因素来考察,我认为组织部在重点考察黄祥志和钱理国的问题上有些疏忽,但是并不影响大局。”

        三五两下就能逼着曹刚跳出来挽回局面,也足以自豪了,李廷章微微笑了笑,瞥了一眼满脸沉思状的陆为民。

        曹刚的观点意见也有道理,而且也很委婉的点出了组织部在考察上有疏漏,这算是变相的认错了,不过要想在这一点上迫使曹刚对这两个人选问题上让步,显然不太现实。

        李廷章也相信陆为民不会如此狂妄不智,现在就要看陆为民怎么见好就收,利用这个局面来为他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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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五十三节 博弈(5)

        孟余江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陆为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把刁一平从组织部副部长位置上挪出来,给了双塬镇镇长这样一个枣,不能不说是曹刚、虞庆丰和张存厚走出的一着妙棋。

        自己离开组织部到纪委,虞庆丰获得了某些承诺,张存厚要在组织部里站稳脚跟,那么一定程度的清洗就是必然,刁一平这个副部长如果不走,张存厚就难以在组织部里边令行禁止,他原本希望刁一平最起码可以获得凤巢区委书记这个位置,但是未能如愿,把刁一平弄到了双塬镇镇长这个位置上,这让孟余江很有些气闷,但却不好发作。

        事实上当曹刚婉拒了自己的橄榄枝,而把手伸向虞庆丰时,孟余江就知道自己今后的处境会很尴尬了。

        他和虞庆丰的情况相似,优势劣势都差不多,但资历和现在所处的位置却不如虞庆丰,所以曹刚选择虞庆丰也在情理之中,虽然孟余江不认为虞庆丰就是县长的合适人选,尤其是在面对陆为民这个更为强劲的竞争对手时,虞庆丰只会显得更加老迈和步履蹒跚。

        曹刚选择与虞庆丰携手也就意味着孟余江再无半分竞争县长的希望,他和陆为民不一样,没有曹刚的大力支持,他这个县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是很难获得上边认可的,所以孟余江很冷静的把自己原来那一度燃起希望之火的心冷却下来。

        不现实的东西,他从来不去奢望,既然没有希望,那么就要冷静理智的面对现实,去争取现实利益的最大化。

        孟余江不得不考虑下一步自己该怎么走。

        曹刚选择了和虞庆丰合作,意图实现他们俩在李廷章离开之后的曹虞配,而陆为民则用他这一段时间在经济工作上的卓越表现对他们的这个意图构成了冲击。

        孟余江分析过曹虞配的成功可能性,应该说曹刚到双峰担任县委书记肯定是获得了地委主要领导的首肯和支持,那么这个县长人选在一定程度上地委也会征求曹刚的意见,也就是说曹刚的意见很重要,但是很重要是不是就一定会变成事实呢,这却不一定。

        地委之所以选择曹刚从南潭到双峰担任县委书记,无外乎也是看到了双峰在经历了梁国威时代留下的混乱和破败亟待扭转,希望在南潭表现上佳的曹刚来收拾残局,但是这个班子搭配却不能按照完全按照曹刚的意图来,而需要由地委来决定谁和曹刚搭班子才能实现双峰社会经济事业发展的最快发展。

        曹刚希冀由虞庆丰来给当搭档的目的无外乎也就是看到了搞经济工作时虞庆丰的弱项,而虞庆丰年龄也偏大,底气不足,更容易接受他的驾驭,这样可以形成一个强弱不对称的格局,使得县委县府局面实现稳定,但地委能认可这种“稳定格局”么?

        地委需要一个稳定的双峰班子,但是更需要一个充满活力和冲劲,能够给双峰县社会经济事业发展带来更强推动助力的班子,所以孟余江判断曹刚的这个意图未必能获得地委的认可,他不看好曹刚的这一意图。

        而陆为民的强势也让孟余江看到一丝希望。

        在孟余江看来,陆为民近期的强势表现无疑是冲着年底的县长位置而来,而曹刚和虞庆丰一样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开始预先布局,遏制陆为民的影响力继续攀升,而把他们心目中的陆系干部牢牢的圈定在洼崮就是一个最现实有效的举动。

        论能力和近期表现,章明泉和齐元俊都当得起双塬区委书记,最起码在孟余江看来凤巢区委书记这一人选应该考虑从这二人中选出,但是曹虞张三人却内定了黄祥志和钱理国,丝毫没有给这二人机会,这大概也激起了陆为民的怒火。

        孟余江还不清楚为什么李廷章会这么卖力的为陆为民出力,在他看来李廷章是没有理由来搅这塘浑水的,就算是内心支持陆为民,也不应该这样公然跳出来发重炮才对,但李廷章不是蠢人,他这么做肯定有其道理,这也让孟余江不得不认真考虑自己该怎么应对这个局面。

        陆为民的成功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这个问题是决定孟余江怎么做的关键。

        如果陆为民真的能成功挤掉虞庆丰而上位县长人选,那么地委从县里大局综合来考虑,就不太可能会让虞庆丰继续担任这个分管党群的县委副书记,很有可能会让虞庆丰调离,那么这就是自己的机会,既然县长没有可能,那么争取再前进一步担任分管组干群工的副书记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当然,这其中也存在很多变数,自己所预测设定不过是许多种可能性中的一种,这一切是否会向自己所希冀的那样发展,都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是无论怎么做也胜过现在这样冷眼旁观。

        你不参与而想要坐享其成,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参与,无论结果如何,可能会得罪一方,不参与,则可能是两方都难以讨好,没有人会承你这个情,甚至还会将你边缘化。

        但陆为民能行么?

        如果自己站在了陆为民一边,而陆为民最终未能上位,只怕下一步被调整的也许就不会是陆为民,而是自己了,这一点孟余江不能不考虑清楚。

        所以当李廷章旗帜鲜明的站出来时,孟余江才算是真正下定决心,虽然之前陆为民找过自己和自己交换过意见,但是孟余江并没有真正下定决心,直到李廷章的态度明朗。

        现在就看陆为民怎么来回应曹刚的态度了。

        ***************************************************************************

        陆为民也在思考,现在曹刚已经表明了一个态度,这是一个很委婉的缓和暗示,他不想和自己把脸撕破,他也清楚自己也是如此。

        在他看来,大概也觉得自己也没有资格这个时候和他撕破脸,除非自己别无选择的破罐子破摔,搞个两败俱伤,当然,现在还远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曹刚既然表明了这个态度,也就意味着在双塬区委书记和凤巢区委书记两个人选上不太可能做出退让了,事实上陆为民也没有指望曹刚会在这一点上让步,真要那样,他这个县委书记的威信就荡然无存了。

        那么曹刚现在摆出的姿态就是准备在其他方面做出让步或者说补偿了。

        自己该怎么来最大限度的利用这一机会?

        “曹书记,正如您所说,双塬明年的工作会很复杂,的确需要一个多面手来扛起担子,今年洼崮的局面也很可喜,几个项目开始入场,我觉得明年咱们县很有可能形成虎头豹尾的格局,洼崮这副担子也不轻,我现在工作量也很大,我的想法是不是可以把洼崮区委书记这个担子卸下来了,加上洼崮像垛子口乡等也涉及到一些人事调整,县委这一次也可以考虑研究一下合适人选。”

        陆为民顿了一顿。

        “另外就是招商引资这一块的工作也很重,前期我和存厚部长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初我觉得萧樱同志很不错,但是存厚部长提出萧樱刚提拔起来,招商引资又是今明两年的重头戏,担心萧樱同志经验不足,我觉得也有一定道理,所以我建议县委这一次也一并把招商引资局局长人选也确定下来。”

        高明!

        李廷章和孟余江下意识的交换了一下目光,心里都舒了一口气,看来陆为民头脑还是很清醒,并没有被冲昏头脑。

        他们都有些担心陆为民人太年轻,缺乏耐性,真要在双塬和凤巢两个区委书记人选上较起劲儿来,那就真要成了僵局,一旦推上常委会,以目前的局面来说,就算是关恒支持陆为民,但曲元高和杨显德会无条件的支持陆为民么?恐怕很难。

        现在陆为民这一手以退为进相当完美,无力插手的领域就果断的不问,而只是牢牢的把持属于他自己分管的工作范围,这样一来即便是曹刚都不好多说什么,陆为民可以借此机会把招商引资这一块的工作和洼崮区这边的人事主动权牢牢的攥在手中。

        就算是曹刚还有些不满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尤其是面临着邵省长即将来县里考察调研的大形势下,哪怕稍稍有些出格,曹刚恐怕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曹刚也松了一口气,现在的确不是撕破脸的时候,陆为民的退让恰到好处,这个家伙比想象中的更为精明,招商引资工作本来就是陆为民在具体主抓,人选本来也就是他在甄选,洼崮那边恐怕陆为民是要出些幺蛾子,也不知道对方打什么主意,但是现在这种情形下,曹刚他知道自己只能妥协。

        小不忍则乱大局。

        “嗯,为民说得是,招商引资是你在主抓,洼崮那边,你还兼着区委书记,情况你也最熟悉,你先谈一谈吧。”曹刚一副欣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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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五十四节 准备

        走在已经基本竣工的市场里边,陆为民忍不住有些感喟。

        一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丘,现在一座颇具现代气息的市场就拔地而起,呈“回”字形的建筑布局使得这个药材市场的每一个摊位都能在大门口的引导展板上一目了然。

        从省道315引进来的宽敞大道旁是两排整齐明亮的充满明清风格的平房,这是包括公安、税务、工商、银行、邮电和市场管理在内的政府职能和服务部门,而对面那一排则是包括加油站、饭店、杂货店、修理店等在内的服务区域。

        宽敞平坦的水泥大道足以容纳两辆大型货车并行而相当宽裕,二层楼的建筑物从样式上显得有些简单朴素了,但是这不是别墅,也不是商场,就是一个具有贸易功能的市场,这样的风格反而更明快,也让这些药商们更喜欢。

        东西南北四道大门把这个“回”字开启了四道口子,而角落处则保留有消防通道,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出现安全隐患。

        而地下管线的铺设包括了电缆和通信线路,这也是陆为民专门给佰达公司和民德建筑公司提醒的,要建就建设成为第一流的,不要在今后需要改造时又来开膛破肚,弄得一片狼藉,这种事情现在并不少见。

        三三两两的工人们从陆为民一行人身旁走过,投过来好奇的目光,周围一些铺面已经进入了简装阶段,还有商户和工人些已经认出了陆为民一行人,和章明泉齐元俊或者康明德等人点头示意。

        路面上还堆积有些零零散散的建筑垃圾和杂物,还有一些诸如斗车、梯子等物件横七竖八的摆放在路边,有些人行道上铺好的地板砖也有些破损了,估计应该是后期装修时各个商家请的工人干的好事儿。

        “老康,你看看,自个儿记下来,那些地方还有问题,明天下午之间,立马改正。”陆为民一边和两个已经簇拥上来的药商打招呼,一边叮嘱着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康明德。

        “陆书记,这都是这些商户们自个儿弄坏弄脏的,我们前两天才打扫干净,整整齐齐移交给了杜总他们的,这怎么又赖在我们民德身上来了?”康明德嬉皮笑脸的嘟囔着,“杜总,你说句公道话,是不是这样?”

        “陆书记,这些商户们太过于积极了,距离正式交房交铺还有一段时间,可他们看见这里边基本上都经建好,就吵嚷着要提前拿钥匙,好早一些简装一下开张做生意,公司这边为商户着想,也就同意了,没想到他们自个儿搞装修,到处拉些草台班子队伍来,弄得乱七八糟,公司都已经发了通告,要求各装修队必须要把建筑垃圾分类送到大门外指定地点,这还没有来得及落实呢。”杜德伟笑着接上话,“这倒的确不怪康总。”

        “嗯,你们销售手续都已经办下来了?”陆为民点点头,“这一回国土局和建委这帮人倒是效率挺高啊。”

        “半月前就办下来了,按照国土局和建委这些人的说法,这是特事特办。”杜德伟迟疑了一下,“陆书记,虽然这些商铺绝大多数都是药商自营,我们要经过核实之后才同意售卖,但是也还是有相当多的投资者希望购买商铺用于投资保值,我们和老隋商量过了,觉得可以考虑将这些商铺卖出同时帮他们管理出租,同时尽早启动二期。”

        陆为民看了一眼杜德伟,想了一想才道:“老杜,这是你们市场管理公司经营模式的问题,需要你和老隋他们具体商量,一期情况销售火爆,但是这其中有多少是药商自己买下来经营的,比例占到多少,还有多少想要购买的药商?你们要做统计和调查,要把真正的药商和普通投资者分开来,这是支撑二期的基础,如果没有药商来经营,那么这个市场就是空壳子,投资者买下这个商铺是要求回报,如果没有人来经营,这就会成为一个黑洞,这些道理你们搞专业运作的比我懂,我只是提醒一下,不能耽误发展时机,但是也不能急于求成,我个人看法,还是应当以要进入的药商数量作为二期开发依据,这个情况一定要掌握清楚,或者要用合同来约定。”

        杜德伟点点头,“陆书记,您放心,这一点我们心里有底,老隋他们和我们对这一点比您更重视这个,我们不是只想来捞一票就走人,这个市场是我们佰达公司在昌江的第一个项目,我们希望把它彻底做大做好,二期甚至三期,我们都有一个科学合理的规划,您刚才提到的,我们肯定要进行调查分析,我们还会根据这个市场开业后对周边地区中药材种植的促进和推动情况作相当详细的一个调查,根据具体数据来分析研判,结合药商户和种植户以及种植面积乃至这个市场的辐射力来综合论证是否上二期,什么时候上,二期的规模,这些都要考虑进来。”

        “很好!”陆为民满意的点点头,“后天邵省长可能要来参观这个市场,我看这个市场超过八成的商铺在进行装修了,至少有三成的商户已经装修完毕开始备货了。明泉、元俊,你们考虑一下,和老杜他们一起商量一下关于市场接待邵省长的方案,从路线到接待人员的讲解,再到具体哪几家具体商户作为参观点,都要逐一落实,不能出半点差错,明天下午,我陪曹书记和李县长还要过来看一遍。”

        章明泉和齐元俊交换了一下眼色,点点头。

        “老杜,你们佰达公司搞的那个对周邻地区中药材种植面积和投入的变化统计很有意义,要一直搞下去,我们县里也要搞,但是我们只能搞我们双峰县内的,其他县的只能依靠其他县,这数据我不敢相信,你们搞不受地域影响,浦岭、洛丘、曲江甚至更远的几个县都可以囊括进来,这对于你们市场下一步发展很有价值,我们县里也可以借鉴参考。”

        陆为民话音未落,杜德伟已经笑了起来,“陆书记,您想要我们搞的调查资料就明说,哪用得着这么转弯抹角?不过这是我们公司的商业数据,也算是商业秘密,县里边要参考当然没啥,但是没有获得我们公司授权许可,不能对外公布和用于其他媒体刊载。”

        “哟呵,老杜,就几个调查数据也对陆书记保密?老杜,你可真是算计得精啊,是不是还指望县里给你们更多的优惠政策?”康明德怪叫起来。

        “康总,两回事儿,私人感情归私人感情,公事归公事,这些数据的调查统计和分析,我们公司要么培养专业人员去做,要么就得花大价钱聘请专业公司去调查,您别小看这些数据,这是判断市场变化最基础的东西,也对我们日后对市场预期乃至我们公司采取什么对策至关重要。”

        杜德伟的话让陆为民很满意,他很欣赏佰达公司的这种专业水准,虽然最初引入佰达公司时很多人都有些觉得这家公司过于古板,很多方面要求太苛刻,有点儿水土不服的味道,但是现在看来,正因为对方严谨苛刻的管理风格和态度,杜绝了很多粗线条运作可能带来的风险,这样的合作伙伴才是最让人放心的。

        “老康,我看佰达公司的管理水平比起你们民德集团来高出不止一筹,你这个当老总的恐怕也要反思一下,该学习要学习,别觉得只要能挣两个钱就行,如果真有这样的想法,你这个民德集团随着时代发展被淘汰也是迟早的事情,你康明德也充其量就是一个土财主,暴发户。”陆为民看了一眼有些不乐意的康明德,“你老康自己也说了,啥也做过了,没啥可失去的,那为啥就不敢去搏一把,把民德集团做成咱们双峰县土生土长私营企业的典范,没准儿日后就能成为咱们全省的私营企业头羊呢。”

        被陆为民这一番话一激,康明德也有些意动,“陆书记,你别激我,我这人就怕激,只不过我本事有限,……”

        “本事有限也没有要求啥都要你自己做,现在职业经理人也开始出现了,只要你肯付高薪,自然有专业人士来为你服务,何况毛主席不也说活到老学到老么?你这脑袋瓜子莫非就真的不如人?”陆为民反诘。

        康明德还欲再言,却被陆为民挥手打断:“行了,老康,你和老杜他们多接触接触,老杜,老康也算是为你们这个市场殚精竭虑,当然他是看在钱的份上,你也得给他灌输一下现代企业管理的基本理念,让他心里先有这么一个概念,也别你们佰达公司发达了,怎么这周围朋友都还是一群土鳖,是不是?再怎么老康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你不给上上课,我看连百里都走不到就得趴下。”

        陆为民这一番调侃,都得一干人都是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康明德先是怒目而视,后来也忍不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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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五十五节 左臂右膀

        按照省里的安排,邵省长先到曲阳考察,然后从曲阳到丰州。

        根据丰州地委行署的布置,在丰州地区三天的考察行程中,第一天在丰州市和经济技术开发区,第二天上午考察古庆县,下午到南潭,晚上返回丰州市区住宿,第三天上午到双峰,中午返回丰州,下午在丰州地委进行座谈,听取汇报,当天晚上返回昌州。

        半天时间对于丰州来说算是相当紧的了,怎么来合理安排考察参观点,也是煞费苦心,好在书记碰头会和常委会上已经就人事问题达成了一致意见,气氛也就变得相当好,在讨论参观点时,大家也是踊跃发言,倒也很快就拟定了接待方案。

        省道315改造所在的浠水河大桥工地现场是第一个参观点,这也是省道315的咽喉瓶颈工程,这是省里出资改造项目,原来的老桥只有不到八米宽,加之又是一个拐弯下坡,所以经常发生事故,造成大堵车,现在新建的这座桥裁弯取直,而且新桥的宽度拓宽到十二米,使得这个瓶颈问题得到彻底解决,双峰县是最大受益者,确定为考察点也算是合情合理。

        第二个考察点则选在了双塬电杆厂,这是双峰县规模较大的乡镇企业改制为私有股份制企业的一个样板;第三则是洼崮的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和洼崮中药材种植基地,时间安排得很满,估计得马不停蹄的跑下来能勉强凑合。

        康明德原本指望着邵省长能够参观一下民德公司,找准机会照两张照片,然后挂在公司大厅里,也算是替民德集团长脸,现在到民德公司视察的最高领导也不过就是县委书记,而且现在梁国威也已经黯然下台,那照片也就不好再挂出来了。

        不过县里边研究的结果让他大失所望,不过陆为民还是告诉康明德,最好把自己公司各方面情况准备好,万一邵省长突然来了兴致,在视察完市场之后还有闲暇时间要转一转,也许就要走到民德公司看一看呢,这虽然听起来有些渺茫,但是康明德还是接受了陆为民的建议,好生准备了一番。

        “明泉,元俊,是不是有些意外?”看到杜德伟和康明德他们落在了后边,陆为民在大门口处站定,看着眼前进进出出的人和车,突然问道。

        章明泉和齐元俊都是一怔。

        县委常委会研究的决定不到一个小时就传遍了全县,章明泉和齐元俊也都在第一时间获得了消息。

        陆为民卸去洼崮区委书记和洼崮镇党委书记两职,由齐元俊任洼崮区委书记兼洼崮镇党委书记,章明泉免去洼崮区委副书记,任县招商引资局(乡镇企业管理局)局长、党组书记,免去萧樱县文体旅游局副局长,任先招商引资局副局长,汪大东任垛子口乡党委书记,田和泰任垛子口乡党委副书记,推荐为乡长候选人,霍立国任洼崮镇党委副书记,推荐为洼崮镇镇长候选人,巩昌华任县委办副主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章明泉和齐元俊都大感意外。

        前期章明泉一直主持洼崮区委工作,在很多人心目中章明泉就是洼崮区委书记的天然第一人选,但是章明泉担任洼崮区委书记,那齐元俊往何处去?

        在这期间,章明泉和齐元俊配合得相当不错,但是谁都知道这并不表示如果章明泉正式担任区委书记,他和齐元俊就能和现在一样默契和睦。

        齐元俊从未向陆为民讯问甚至探问过他的去处,这一点让陆为民相当欣赏,章明泉和他资历相当,能力上也是各有千秋,而齐元俊已经是送走了两任区委书记了,论理,他比章明泉更有资格担任这个区委书记,但是陆为民却让章明泉主持全区工作,这就是一个相当明显的信号,他齐元俊留在洼崮的可能性很小了。

        即便是这样,齐元俊依然和章明泉在这一段时间里配合得相当好,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这样的表现不能不让陆为民也是暗赞不已。

        “嗯?”见章明泉和陆为民两人都不吭声,陆为民转过头来,看着二人,“一点意外都没有?还是觉得无所谓,抑或是对现在这个安排不满意?”

        “嘿嘿,陆书记,这就咱们三人,我章明泉也不喜欢绕圈子说套话,要说没有一点意外当然不可能,我还一直以为陆书记可能希望我留在洼崮工作,没想到这一下子就把我给弄到招商引资局里,我还真没有多少思想准备。”章明泉很坦然的道:“我估摸着老齐也没啥思想准备,这一下子弄这么大一个动静出来,谁也有点儿发懵,是不是,老齐?”

        齐元俊无声的点点头,“章书记说的没错,是没啥思想准备,之前陆书记让章书记主持区委工作,我就琢磨是不是陆书记要让我县里边工作,还在揣摩我究竟适合干啥呢,没想到却来这么一个消息,真有点儿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陆为民摇摇头,“我暂时没有让你到县里去工作的想法,只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还是要服从大局。”

        “哦?陆书记原打算让老齐到哪里去?”章明泉和齐元俊都很惊讶,齐元俊不好问,章明泉也就主动开口问道。

        “孔令成到县委办,我也在琢磨谁会顶替孔令成,钱理国肯定不可能,唐承恩才去永济不久,也不可能,我估计也就是在黄祥志、尹国权和王宝山他们三个人中间会有一个到双塬,我就在想,如果这三人中谁去了双塬,老齐可以去争取一下,没想到曹书记和虞书记他们还是不太相信洼崮的干部啊。”陆为民笑了笑。

        尹国权是太和区委书记,而王宝山则是开元区委书记,

        “不过这样也好,元俊留在洼崮继续站好岗,这从现在到明年,洼崮经济发展将会迎来一个快速发展期,现在需要的就是踏踏实实的把各项工作落在实处,这也很适合老齐;明泉到招商引资局,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是我相信明泉的适应能力,而你也应该清楚招商引资工作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对于我们双峰县来说的重要性,这项工作做得好坏,直接关系到我们县经济发展的成败,我希望你能在这个位置上好好提升一下,在基层区乡里工作久了,群众工作经验固然丰富,但是眼界思维也容易局限于一隅,跳出一城一地,站在一个更高的高度来看问题,你会受益匪浅,而招商引资局就是一个高地。”

        陆为民那一句曹书记和虞书记不太相信洼崮的干部让章明泉和齐元俊两人心都是一抖。

        虽然他们也听说在县委常委会上研究讨论他们两人的任职情况时气氛是一派平和,几乎是没有任何波折就过了,但是谁都知道这一次真正的战场不在常委会上,而是在书记碰头会上。

        谁也不知道在书记碰头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那几个当事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当时具体情形,上午开书记碰头会,下午就是常委会,虽然名义上是为了迎接邵省长的考察研究接待方案,但是这一轮人事变动据说本来只涉及两三个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演变成这样大一波调整?

        而按照陆为民之前的说法,这个洼崮区委书记他也是打算在年底才卸任的,就这么突兀的变动了,这中间会没有古怪?

        两人都可以想象得到在会上的那一番较量,政治的最大魅力就在于它的不确定性,你之前觉得铁板钉钉的事情,也许眨眼间就会老母鸡变鸭。

        而这样一轮巨大调整对于章齐二人来说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壁垒分明的站队?

        但现在这有得选择么?

        似乎都感应到了对方内心所想,章明泉和齐元俊几乎是同时抬头相互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原本两人之间一直若有若无的那一似隔阂嫌疑,似乎也就在目光对视的一眼里消融无痕。

        陆为民仿佛也觉察到了一些什么,摇摇头微微一笑,“你们俩也别想那么复杂,曹书记和虞书记与我看问题的角度不尽一致,而他们也不如我对你们俩这么了解,就像我不如他们对黄祥志、钱理国那么了解一样,在有些问题的考虑上有不同看法也很正常,我想用时间和事实来证明是最好的办法,你们说是不是?”

        “有陆书记你和章书记打下这么好一个基础,我岂不是占了很大的便宜?”齐元俊也很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是啊,我这到招商引资局,直接受陆书记的领导,天天都可以接受陆书记的教诲,不也一样可以占尽先机?到时候这个证明下来,恐怕很多人都会说闲话啊。”章明泉也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好了,你们俩也别信心满满,就真的视双峰无人了?刚才明泉还在那里矫情装低调,这会儿就得瑟起来了?”陆为民也忍不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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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五十六节 战书

        这样的气氛也是经过这么久来细细磨合才渐渐培育起来的,章明泉举重若轻,沉稳大度,很有大将风范,齐元俊坚韧务实,作风慎密,是攻坚克难的好手。

        这两人年龄相仿,风格迥然各异,在能力上却各有所长,堪称自己的左臂右膀,这一年来也是有两人替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落实,这么几项工作才算是真正做到了实处,否则哪有可能有如此成就?

        正如陆为民自己所说,自己对章明泉和齐元俊了解颇多,但是曹刚和张存厚却了解甚少,甚至还会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对章明泉和齐元俊“另眼相看”,这也就造就了现有官场体制的一个惯性格局,那就是能干的人未必就能放在最合适的位置上发挥作用。

        “明泉,元俊,县里的意见是等邵省长参观考察结束之后,才正式宣布这次人事调整,不过县里边的这些个研究从来就保不了密,你们没有打电话问我,我很满意,这说明我们洼崮干部的政治素质和心理素质很成熟了,经得起任何波折。”陆为民吁了一口气,望着前方。

        “你们俩的工作都很重,招商引资工作要上新台阶,我估计最迟明年初,如果快的话,也许就是十二月,县经济技术开发区就要获批启动建设,而建设一旦启动起来,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到开发区来落户的项目,你不能把几平方公里整理出来,却没有一个像样的项目进来,这是无法向县里交待的,明泉,你得要有一个下深水出苦力的心理准备,虽然县里还没有明确招商引资局明年的任务,但是我先让你有一个心理预期,明年经招商引资局自己经手的引资额度不得低于八千万,这是底线!”

        章明泉和齐元俊都面面相觑,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八千万?!

        今年洼崮区这么捣腾,几乎是把全部精力都扑在了这上边,如果抛开骑龙岭风景区这个项目不算的话,这几个大项目得他投资也不过就是五千万不到,而向骑龙岭风景区和翠峰山风景区这一个项目纯粹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以后也不太可能再有这么大的投资。

        像丰祥药业和虎泰生物这两个项目才算得上是真正工业项目的投资,投资分别达到一千多万和两千多万,就这样在全县已经是出类拔萃了,别说在双峰,就是丰州地区,那也没有几个,要不为什么地区领导会都如此关注双峰?

        而今年全县其他区乡,包括双塬在内,甚至还没有引来一个超过三百万的投资项目,由此可见形势的严峻性,这一下子就要让招商引资局明年亲自经手的招商引资项目达到八千万,这也未免太过于苛刻了。

        “怎么,吓到了?”陆为民不动声色的道:“不要小看自己,明年全国整体经济形势还会进一步向好,而国外资本和沿海民间资本正开始由沿海地区向内陆转进,而我们内陆地区丰沛廉价的劳动力资源也越来越显现出优势,只要我们在基础设施建设上加大投入,在政府工作机制和作风上做到规范完善,和国际接轨,几千万投资我相信这不是什么难题,按照我的想法,只要开发区建设顺利,明年要争取引入三到五个像样的项目,真正让我们双峰县由农业县向工业县迈进。”

        “可是陆书记,如果说洼崮这边我们还有些眉目,毕竟如你所说,中药材市场和中药材种植基地牢牢的凝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磁石,相互促进,也把与医药有关的不少企业吸引了过来,我和元俊原来也都商议过,我们洼崮不贪多,就是扎扎实实的发展医药相关产业,像机械制造产业现在我们也有一些基础,我们也打算把机械零配件制造业列为一个重点扶持产业,其他我们就不敢奢求了,只要能够以医药产业为主,辅之以机械零配件制造产业,我们觉得洼崮的前景就无限光明,但是对于双峰县来说,我现在心里还真是一片茫然,没有半点儿底。”

        章明泉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担心。

        一个县和一个区的差别太大了,自己要扛上这个全县招商引资工作,几乎就成了全县的焦点人物,也难怪之前陆为民提名萧樱来主持工作无法获得县里其他人的认同。

        毕竟这不是简单的接待或者谈判,在章明泉看来,这涉及到全县产业布局的导向,招商引资工作不仅仅是被动的围绕着全县的产业导向来做文章,而且还应当主动的参与全县产业定位布局,为其出谋划策,确定方向。

        “不着急,明泉,说实话,我现在一样心里没底,上半年我心思都放在洼崮这边,下半年又摊上旅游景区开发这一块,愣是没能沉下心来好好琢磨一下县里今后的发展路径。”

        陆为民不在意的摆摆手,沉吟着道:“俗话说得好,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洼崮中药材种植基地和专业市场其实就相当于一片梧桐树,就把丰祥药业和虎泰生物这些凤凰引来了,那么对于双峰县来说,梧桐树是什么?我看就是经济技术开发区。但是这片梧桐树该怎么来栽,这既需要有前瞻的展望,有又要科学的调查作为依据,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有针对性的栽好这片梧桐树,同时有针对性的吸引我们盼望的凤凰来,而不是随便把什么乌鸦、麻雀都招来,这也就是通俗所说的不能捡到篮子里就都是菜。”

        “陆书记,您这个要求恐怕有些高啊,现在各地都在削尖脑袋挖空心思招商引资,您还对这来投资落户的企业挑肥拣瘦,我看没有谁敢像您这样啊。”章明泉有些夸张的叹了一口气,“您这要求忒高了,让我们这些下边的人更觉得难做啊,老齐,你说是不是?”

        “明泉,元俊,咱们作为一地领导不能单纯只看到眼前利益,有些行业在发达国家甚至在沿海发达地区都已经属于严格限制或者淘汰的产业,就是因为工艺落后污染严重,虽说它们能带来有些产值和利税,也能解决一些剩余劳动力的务工,但是其带来的后果也许要多年以后才会显现,比如对空气和土壤、河流污染,比如一些职业病,这块土地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土地,而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说是我们的亲人听起来别人会说我们虚伪,说是我们的子民,封建气息浓了一些,但是我们需要对他们负责,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们之所以千方百计发展经济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生活更富足,更幸福,而不是让他们在物质条件得到一定改善的同时,生活环境和身体健康却变得糟糕了,这不是我们想要的。”

        陆为民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系统全面的阐述自己的想法,今儿个得到这么一个机会,他也是谈兴大发。

        “我也不瞒你们,恐怕你们也觉察到曹书记和我之间似乎有点儿不那么和谐,这里边其实是有一个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的原因。”

        陆为民把启天纸业项目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听得章明泉和齐元俊都是唏嘘感叹不已,陆为民当一个管委会副主任时就敢和常务副县长软磨硬抗,愣是把一个投资千万的项目给搅黄了,这简直就是逆天,换了别人,那简直就是被踩死几回了,可陆为民愣是就敢这么做了,而且现在照样活得无比滋润,甚至命运又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当然,那事儿做了之后我就被踢到了县团委去坐了一段时间的冷板凳,但我不后悔,如果这个项目真要在南潭落户搞起来了,那才是后患无穷,看看洛江现在的情形,你们就知道这危害有多大。”陆为民显得很坦然,“一个企业的诚信很重要,当一个企业可以无视公共利益,也就意味着它为了私利而无视一切,包括法律,那么这种企业迟早会出大问题,一级政府也一样。”

        “陆书记,不少人都说,李县长如果年底走了,虞书记和您在竞争这个县长,有这回事么?”一直没有吭声的齐元俊突然接口道。

        “哦?”陆为民看了一眼齐元俊,淡淡笑道:“怎么,这个说法很流行么?”

        “不少人都在说,但是他们也说您的可能性不大,主要是曹书记和您关系很紧张,另外您的资历也太浅了。”齐元俊也是实话实说:“不过我们真心希望您能当这个县长,现在的双峰太需要您这样的领导,这是我们的肺腑之言,也和我们个人的私利无关,完全是从咱们县里的发展来考虑,所以我们也希望您能竭尽所能去争取这个机会。”

        陆为民一时间没有说话,良久,才看了一眼两个眼巴巴看着他的下属,点点头,“我会努力,但是这种事情决定权不在我们自己手中,也不是你自己觉得你更适合就行,一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那陆书记,这一次邵省长来我们双峰算不算是一个机会?”听得陆为民这样肯定的回答,章明泉和齐元俊的眼中都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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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五十七节 调研(1)

        从洼崮返回县城的路上陆为民一直在思考着,邵泾川的这一次考察不能说是魏行侠努力的结果,邵泾川也不会因为秘书的推荐就要到双峰来考察调研,但是陆为民估计魏行侠还是在其中很巧妙的发挥了一些作用。

        至于说怎么个运作法,却不是陆为民所能知晓的了,但是作为一个专职秘书,每天都围绕着领导身边转,对领导的喜欢关注了如指掌,自然可以有针对性的寻找到一些适合领导胃口的东西来,稍加布置安排,就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担任过夏力行秘书的陆为民对这一手并不陌生。

        邵泾川这一次来考察调研的内容就是招商引资和经济发展,农村经济发展是重点。

        怎样来推动农村经济健康快速发展,促进农民增收致富,确保农业稳定持续增长,三农问题将日益成为各级党委政府中的一个无法回避的难题,对于许多工业经济薄弱的农业地区来说,三农问题既是难言之痛,更是一块短板,怎样来实现农业经济现代化与城镇化、工业化同步发展,已经成为许多地方党委政府亟待认真研究的一大课题。

        邵泾川无疑也看到了中央对三农工作的日益重视,如何来破解三农工作与城市工业经济协调发展,大概也是邵泾川急欲寻找的答案,但这个问题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前十年过去,依然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而专家学者们的回答同样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没有一个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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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志远早在邵泾川尚未到丰州这边时就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莫无畏在曲阳地区那边一结束就告诉他,让他要有一些挨批评的思想准备,因为邵省长在曲阳那边是发了火骂了人。

        曲阳地区今年财税入库不尽人意,虽然第三季度有所好转,但是前两个季度落后太多,所以很难赶上来,加上曲阳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发展也没有多少特色,邵省长视察之后很不满意,为此在汇报会上语气很重,批评了曲阳地委和行署工作作风虚浮,小富即安情绪浓厚,缺乏锐意进取精神,要求曲阳地委和行署就今年经济工作的思路向省委省府做出报告,回答为什么在财政税收和招商引资等几项重要工作上出现明显滑坡现象。

        按照莫无畏的说法,邵省长是鲜有用这样的语气批评人的,这意味着他的心情不太好,或者说是带着一种情绪下来的,这让李志远心里当时就有些发紧。

        没想到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斯柯达缓缓的驶离了经济技术开发区,李志远有些惴惴不安的陪着邵泾川坐在前排。

        在整个参观开发区和听取开发区汇报开发区发展情况过程中,邵泾川的话很少,基本上都只是听,没有提多少问题,这是一个不太好的征兆。

        邵泾川知道开发区的发展不尽人意,不但在规划上存在许多问题,而且在拆迁和建设进度上也是杂乱无序,虽然提前了几天进行了准备,但是在邵泾川这样的老手面前,这种掩饰性的准备,李志远不知道能起到多少作用。

        “志远,孙震,我想听一听你们俩对你们这个开发区的看法。”

        邵泾川一句话就让李志远心忍不住往下坠,他努力稳了稳心神,思考着该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怎么样才能最大限度的消除邵泾川的不良印象。

        “省长,实事求是的说,我们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虽然在占地面积和整体条件上不算差,但是发展得并不好,地委行署也认识到了这一点。”邵泾川知道这个时候再去作过多解释没有多少意义,你要在邵泾川面前打马虎眼,那只能加深他对你的坏印象,与其那样,你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不足,也许还能留下一个务实的印象。

        “哦?哪些方面发展得不好,具体原因呢?”邵泾川脸色稍稍好看一些,点了点头。

        “我们这个开发区是依托红星华侨农场改制而来,虽然红星农场的职工不少,但是整体归并过来之后,他们职工按照年龄部分退休和提前退休,但是开发区管委会除了几名领导干部和外面调进来的干部外,主要还是要以原农场干部职工为主。这些干部职工长期在农场工作,在思想素质和作风上都不尽人意,尤其是在工作思路上更是不太适应开发区这个新生事物,所以导致了开发区在初期的建设发展过层中磕磕绊绊,不太顺利。”

        李志远见邵泾川了脸色依然还有阴郁,心里也是发紧。

        “就这个原因?”邵泾川缩紧眉头。

        “这是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另外就是地委行署在我们这个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定位问题上还有些模糊,因此也就缺少一个综合性的规划以及按照这个规划来推进的招商引资工作。”

        李志远这番话话音刚刚落定,邵泾川就接上话:“嗯,志远啊,我还以为你这个地委书记真是一头雾水在当糊涂虫呢,如果真是那样,我就要说你这个地委书记就真的在打瞌睡了,看来你还是清楚你们这个开发区存在的主要问题在哪里嘛。”

        李志远还没有来得及舒一口气,邵泾川的话就跟了上来:“我不客气的告诉你,你们这个开发区很糟糕,甚至比曲阳地区的经济技术开发区还要差!要说你们这个开发区省里也批了快一年了,可以说现在就还是一片空白,连基本的架子都还没有搭起来,这叫开发区?你开发了什么了?就是把土地圈起来,推平,砌好围墙,然后等待着卖土地?”

        几句话挤压得李志远和孙震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样毫不客气的评价,让李志远和孙震两人脸红一阵白一阵。

        “我问了你们那个开发区管委会的主任,他说了大半天,除了把开发区的基本概况说了一下外,就没有言语了,我问他你们开发区的产业导向是什么,或者说你们这个开发区主要是打算以什么产业为主导产业,而你们开发区根据这个主导产业又做了哪些工作,取得了哪些成绩,你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做,我感觉他心里没谱,甚至可能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东西,更谈不上培育主导产业这些具体工作了。”

        邵泾川摇摇头,“如果再一直这样下去,你们这个开发区我觉得存在意义不大,纯粹就是为了解决红星农场那些职工生计而设立,开发区建立起来干什么的宗旨都被忽略了。”

        邵泾川这两句话一出口,李志远和孙震脸都有些变色了,本来中央近期三令五申要求严格经济技术开发区审批,对一些打着开发区之名却又没有像样产业的圈地行为,要坚决予以查处裁撤,如果因为邵泾川这一次考察调研对丰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印象太差,而把丰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给裁撤了,那他李志远和孙震就真的成了丰州的天字第一号罪人了。

        “经济技术开发区,顾名思义,那就是要以发展经济为主旨,同时要兼具吸引高科技技术为要务,但是看看你们这个开发区,除了两条还算宽敞的干道和几家既谈不上多大规模,也说不上有多少技术含量的企业外,我感觉不到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气息啊。”

        邵泾川脸上残留着思索的表情,“定位和规划,有了这个,才谈得上有针对性的招商引资,才能聚集起主导产业,我看是你们地委行署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和意见,下边无所适从,也就得过且过混日子,或者说就是面面俱到,啥都想要拉进来,结果是什么都没有能抓住,这一点你们地委行署要负主要责任,下来之后你们地委行署要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丰州的基础薄弱,又是新成立地区,区位条件也不算好,属于典型落后农业丘区,但是像这样的偏远穷困地区怎么来走出一条发展之路,我觉得这就是一个考验,丰州地委行署在这个题目上能不能找到一条新路子,带领全地区六百多万群众奔小康,也是考验丰州地委行署战斗力的风向标。”

        见李志远和孙震脸色都有些阴沉,邵泾川笑了起来,“志远,孙震,我这人说话不想绕圈子,我这次下来,就是想要了解一下咱们下边在发展经济的工作中的真实情况,我们下边在发展经济时遇到哪些新问题和困难,又是怎么解决的,做出了那些成绩,又有哪些新路子和好经验值得总结和推广。据我所知丰州也不是没有一点看点嘛,在有些方面就做得很有特色,很有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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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五十八节 调研(2)

        用完午饭后,一直把邵泾川送入双峰饭店的房间里午休,李志远和孙震才阴着脸返回到双峰饭店大厅里。

        双峰饭店的大厅里只有几个人,似乎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李志远和孙震一时间都没有多少心情回去休息了。

        焦正喜和郭洪宝在门口等候着,看见两个主要领导脸色都不太好看,就知道邵省长对今天上午的考察不太满意,两人心里边都是有些发憷。

        “老郭,你们这边准备好没有?开发区可是给我们丰州地区长了一个大脸,下午就看你们丰州市的了,若是你们丰州市也和开发区一样给李书记和我‘长脸’,李书记和我今晚可真的就睡不安枕了。”孙震的表情很阴冷。

        张天豪已经正式调任昌西州州委常委、常务副州长,前两天才去走马上任,在谁来接任丰州市委书记这个位置的问题上,孙震和李志远、苟治良的观点不太一致,孙震建议由王自荣来兼任丰州市委书记,以确保丰州市经济能够保持较高的发展速度健康发展,但是没有获得李志远的支持,而苟治良力推现任丰州市长郭洪宝接任,最终李志远支持了苟治良的意见,由郭洪宝兼任丰州市委书记。

        孙震的话让焦正喜和郭洪宝心里咯噔一响,看样子今天上午的调研考察效果不太好,要不孙震也不会以这种语气来说话,看李志远沉默不语,郭洪宝心里更是没底,这张天豪才走,自己刚刚走马上任,就遇上邵省长来考察调研,而且看样子第一站走开发区的观感很糟糕,第二站落在丰州市,这既是机会,更是挑战。

        “李书记,孙专员,市里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丰登酒厂、拓达集团丰州水泥厂这是咱们市里边的两大支柱企业,另外我们也准备请邵省长看一看我们丰州市区城市发展规划展板,在市区几条主干线巡游,再实地考察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再建情况,听取两个企业领导的介绍,最后实地考察丰江大桥建设情况,听取我们整个丰州城市建设汇报情况。“

        郭洪宝的介绍很详实,但是孙震却总觉得有些不太满意,他也说不上这其中哪里有什么问题,只是直觉上感觉恐怕邵省长对下午的考察恐怕还是不会满意,他看了看李志远,想看看李志远对郭洪宝的安排有什么意见。

        李志远也在琢磨,上午邵省长在整个考察过程中就没有多少言语,本来在邵泾川的行程中他就不想安排参观考察经济技术开发区,但是作为丰州地区经济发展的核心区域,不参观又说不过去,

        开发区本来也启动不久,面临许多具体问题,只不过这些问题在邵省长的心目中就成了地委行署在定位布局上存在问题了,留下了这个不好的印象,现在就得要想办法弥补回来,丰州市这边的安排听起来倒是琳琅满目一大堆,但李志远也和孙震有同样的感觉,那就是总觉得缺点什么,却又找不出问题所在。

        见李志远不吭声,焦正喜和郭洪宝也都不敢吱声,好一阵后,李志远才淡淡的道:“算了,老郭既然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算是咱们想要搞什么变化,恐怕也来不及了,就这么吧。”

        听得李志远这么说,孙震一震,而焦正喜和郭洪宝更是面面相觑,这李书记的话里怎么这么消极,听起来不是滋味呢?

        孙震摆摆手,示意郭洪宝先行离开,焦正喜则留了下来。

        “李书记,前面咱们还在替曲阳担心,现在看来,咱们丰州又要替曲阳当垫背的了。”孙震有些自我解嘲的道:“邵省长这一次下来好像情绪不太好啊,不知道是曲阳那边的问题多让他心情不好,还是本来就对咱们工作有看法才专门来丰州的?”

        李志远也有些拿不准,邵泾川这一次考察只选择了曲阳和丰州,曲阳也一样挨了批评,而丰州根据现在的情形,估计也不容乐观,开发区也就罢了,这丰州市的情况如果也得不到邵泾川的认可,那明天的古庆和南潭估计也就悬了,但是他也注意到邵泾川最后的那一句话。

        “老孙,邵省长最后那一句说咱们丰州也不是没有看点,有些方面做的很有特色很有创意,这不是反话吧?”

        李志远的问话让孙震也不禁凝神思索,焦正喜则不知道邵泾川究竟说了什么话,让李志远和孙震都是惴惴不安。

        “应该不是,我觉得他说这话时语气还是比较轻松愉快的,应该是褒义,不过先前把咱们批评得一无是处,是不是觉得咱们俩脸有些搁不下来,所以随便说两句安慰安慰咱们俩啊?”孙震也有些拿不准,“如果真是褒扬咱们丰州,那是指什么?要不,李书记,待会儿我们去拜访一下莫秘书长,听听他的说法。”

        “老莫好像也对邵省长这一次突然提出要考察调研曲阳和丰州的目的不太清楚,我问过他,对于邵省长为什么会突发奇想考察调研曲阳丰州,他也感到很惊讶,如果仅仅是曲阳出的一些问题,似乎不足以让邵省长这么急冲冲的在国庆节前出来考察,之前省府办公厅那边一直没有邵省长的考察计划。”李志远摇摇头,似乎犹豫了一下,“也许可以问一问魏处长,看看他了解多少,老孙,要不,你和魏行侠联系一下,问一问。”

        对领导的目的意图无法把握是最麻烦的,你觉得做得很好的,他不感兴趣,你没有准备的,他却大感兴趣,这再好的事儿都得要搅黄。

        要说熟悉,本来李志远和魏行侠是最熟悉的,但是李志远在担任省政府副秘书长时是联系刘运书,而刘运书和邵泾川关系不睦,连带着李志远和魏行侠之间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疏远,也就没有多少私人交道,反倒不如在团省委时和魏行侠有过交道的孙震好说话一些。

        “那好,我去问问。”这种情形下,孙震也不能推杯,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一次考察不能说明什么,但是给主要领导一个不好印象,总不是好事,只要有办法来扭转这个局面,哪怕是折节下交也没啥,何况魏行侠作为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一处处长,能够拉近关系,对于日后来说也只有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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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两天里,邵泾川在丰州的几个县市考察调研都相对平静。

        在古庆,增加了县烤烟种植基地这一参观点,在南潭,猕猴桃种植基地更是作为考察的重头戏。

        猕猴桃销售合作社也引起了邵泾川相当大的兴趣,邵泾川甚至专门和猕猴桃种植销售合作社的社员们一起座谈,了解他们从种植、销售、回款以及技术指导等方面的整个运作流程,详细询问了这几年猕猴桃种植对当地老百姓收入增加情况,还考察了华美集团果品加工基地。

        李志远和孙震的心中总算是稍稍放下来一些,看来魏行侠透露的消息并没有错,这一次邵省长下来考察,还是为下个月中央即将召开的农村工作会议做准备,所以考察重点还是农村经济工作,尤其是在涉及到农民增收问题上更为重视。

        南潭在这方面的猕猴桃种植销售合作社是一个亮点,南潭猕猴桃已经作为著名地域标志申请了商标注册,而南潭猕猴桃的生产销售已经连续三年保持着百分之三十的高增速,也给南潭农民带来了相当可观的收益。

        依托猕猴桃种植基地的不断扩大,南潭还着力发展食品加工产业,除了最初的两家港资食品企业外,这两年里又陆续接纳了接近十家来自沿海和港台地区的食品加工企业,南潭也成为全地区吸纳包括港台资本最多的县份,去年更是因此获得了地委行署为表彰他们在吸引港台资本做出的成绩专门奖励的一辆桑塔纳。

        而围绕着这些食品加工企业,南潭除了进一步扩大猕猴桃种植基地外,还开始有意识的发展草莓、甜橙种植,第一个甜橙种植基地今年在石鼓区两个乡正式建成,有望为以华美集团为龙头的食品加工企业提供甜橙原料。

        邵泾川在考察了南潭之后的情绪明显要好了许多,当晚的晚宴上,甚至还喝了一小杯白酒,要知道在这之前三天里,邵泾川一直滴酒不沾,而这一次主动喝了一杯白酒,让李志远和孙震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明天的双峰就是最后一站了,李志远和孙震都分别和曹刚打了电话,要他务必把考察参观路线和点位安排好,以一个豹尾来结束省长的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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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五十九节 暗箭

        庄菊奎拿着手中的信函走进萧明瞻的办公室时,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四周。

        看见自己副手这副神神秘秘的模样,萧明瞻就有些不太喜欢。

        不过庄菊奎是老纪检了,从黎阳地区纪委过来就一直担任纪委副书记,也是过了五十知天命的人了,心态摆得很端正,对于自己过来担任纪委书记还是相当支持的,平时也很尊重自己,所以萧明瞻明知道这个老庄有些爱显摆和狐假虎威的毛病,但是他平时还是很维护对方。

        “怎么了,菊奎,又有啥大鱼上钩了?”萧明瞻打趣着对方,在昌江纪委系统里边,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副处级以上的干部才称得上“鱼”,而副处级以下的干部,无论什么性质,涉案金额有多大,那都只能说是虾米。

        丰州地区自成立以来,纪委就没有真正抓到过“鱼”,更不用说正处级干部这一类大鱼,甚至连有点分量的小鱼都没有抓到过,充其量也就是逮了几个“虾米”,比如地区交通局的一个财务处副处长,红星华侨农场的一个基建科长,这让庄菊奎也很是遗憾。

        萧明瞻过来之后,庄菊奎就在萧明瞻面前说起过,说要想方设法也得要抓两条像样的“鱼”,要不这纪委都快要被人遗忘了。

        今天看庄菊奎的表情,似乎真有大鱼上钩了。

        接过庄菊奎递过来的信函一看,萧明瞻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体一下子就坐直了起来,眼睛也一下子亮了起来,一目十行的浏览了一遍,然后又重新再看了一遍,这才问道:“照片呢?”

        “喏。”庄菊奎从信封里拿出来几张照片,递给萧明瞻,“萧书记,这条鱼虽然从级别上是小鱼,但是这条小鱼的活动能力不小啊。”

        随意的翻了翻照片,萧明瞻皱起眉头,“这算什么?几张和不同女人在一起的照片能说明什么,他连婚都没结,这个也能定人入罪?荒唐!”

        “嘿嘿,萧书记,这个虽然不算啥,但是这一位现在可是红着呢,这个事儿真要翻腾出来,那也是猪尿泡打人——肉不疼臊气难闻,对人杀伤力也不容小视呢。”庄菊奎笑了起来,“当然,这事儿得看怎么来看,何况这信里边还有更重磅的东西。”

        萧明瞻摇了摇头,他对这张照片的男主角既谈不上有多少好感,但也没有什么恶感,属于中性的评价,一个很善于抓住机会却又不乏能力的年轻人,加上运气特别好,所以在这个年龄就站到了这样显眼的位置上了,自然也就要为他招来不少明枪暗箭。

        眼前的这封信属于明枪还是暗箭还不好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被人盯上了。

        很显然这封信的始作俑者绝对不是信函最后落款的称呼——一个拥有党性的人,像这样几张照片能够收集起来,说明对方在这个照片主角身上已经是花了不少心思了。

        虽然这说明不了什么,但是如果能把这些东西的作用在最关键的时候发挥到极致,那么的确是一枚重磅炸弹,而最关键的是举报者很详实的列举了在双塬电杆厂改制中存在的种种问题,指出现在双塬电杆厂的第一大股东曾经向县里改制负责人——县委副书记陆为民行贿,具体数额应该是数万元。

        这才是真正的重磅炸弹,对方敢这么信誓旦旦的点明,肯定不是随意诬蔑诽谤那么简单,一旦查清属实,那陆为民这个在丰州政坛上冉冉升起的新星,就要像彗星一样坠落了。

        而现在这封信的主人,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出这封信,其目的也昭然若揭,不过这不是纪委所关心的事情。

        这家伙可真是会选时间,明天邵省长一行要到双峰考察调研,下午听取丰州地委行署的工作汇报并作点评,现在这突然冒出来这么一桩事儿,可真是嫌丰州地委行署清静久了还是怎么的?

        庄菊奎也在观察着这个上任时间不长的老板,萧明瞻原来是古庆县委书记,后来在丰州地区成立之后担任副专员,现在转任地委委员、地区纪委书记,算是略略升了一格。

        这位新任纪委书记对纪检工作并不熟悉,但是却很大气的敢于放手,什么工作基本上都交给了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个副手,而该去为纪委争取的福利待遇和经费,却是半丝不落的争取了回来,而且比起去年也有明显改观,这也让萧明瞻在纪委里边的威信迅速树立起来。

        “老庄,这是一封打印件啊,看样子多半还复印了不少吧?”萧明瞻掂了掂信纸,又看了看照片,“大概是防着咱们压着不查,非得要把这事儿给鼓捣起来呢。”

        “嘿嘿,萧书记,人家既然要举报,肯定是要求有答复,我们若是不查不动,人家肯定不会答应,说不定现在就鼓瞪着眼睛看咱们的动作呢。”庄菊奎摊摊手,“这本来就是咱们的活儿,人家把行贿人都点了出来,而且还说行贿人的老婆亲口所说,有证人,这么准确,那肯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了。”

        萧明瞻淡然的摆摆手,“该查的肯定要查,谁也没说不查,这事儿先搁一搁。”

        庄菊奎当然知道陆为民是何许人,萧明瞻没有明确表态,肯定是要和一把手碰头征求意见,但是萧明瞻也说了,肯定要查,这事儿不查肯定还会有更大的副作用,关键在于什么时候查,怎么个查法,这个分寸需要拿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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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志远接到萧明瞻电话时已经回家准备休息了,这个时候萧明瞻打来电话倒真是有些让他惊讶。

        萧明瞻不算是夏力行的嫡系,但是却也和他李志远拉不上什么关系,在夏利行走时萧明瞻从副专员摇身一变成为地区纪委书记,但是却没有加挂地委副书记的职衔,这只能勉强算是一个小升迁,究竟是夏力行在其中帮他使了一把劲儿,还是萧明瞻自己的努力,李志远也不是很清楚。

        但李志远对萧明瞻那种很潇洒大气的作风还是比较欣赏的,至少萧明瞻无论是在副专员还是纪委书记的位置上,都没有太明显的偏向,除了和常春礼这个二愣子副书记走得比较近外,这大概也是因为常春礼在萧明瞻还在担任古庆县委书记时就是黎阳地区副专员,两人关系一直不错的原因。

        李志远回到办公室时,萧明瞻已经到了,从萧明瞻的表情倒是看不出什么状况来,把萧明瞻让进办公室,秘书泡上两杯茶来,房间里只剩下二人,李志远才问起来意。

        萧明瞻简单的介绍了情况,然后把信函和照片交给李志远看了看,却没有吱声。

        “这是什么时候收到的?”李志远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看完检举信,又看了看照片,然后搁在了茶几上。

        “下午收到的,从邮戳上看,是前天从昌州寄过来的。”萧明瞻淡淡的道。

        “明瞻,你什么意见?”李志远思考了好一阵之后才启口问道,语气中却多了一分凝重。

        “我觉得,查肯定要查,不然无法对检举人交待,这也是我们纪委的责任,但是什么时候查,怎么个查法,却有讲究,这要看地委这边的意见,要以不影响工作为前提,毕竟这只是一封匿名举报,情况究竟如何也还不清楚,另外这封信反映的问题我觉得也要一分为二来看,反映的经济问题,必须要查清楚,这是对干部负责,也是对我们的事业负责,但是像个人作风问题,我觉得要慎重。”

        萧明瞻的态度让李志远有些拿不准,借着端起茶杯喝茶的时候,抬起目光看了对方一眼,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经济问题这涉及到违纪违法甚至犯罪,不管事实究竟如何,都必须要有一个交待,而生活作风问题,据我所知陆为民才二十六岁不到吧,还是未婚,这上边罗列了一大堆女人名字,从我个人感觉来看,这好像有些夸张成分在里边,现在年轻人谈恋爱处对象可能会有选择,不像咱们那个时代,必须从一而终,现在选择性大了,处一处不成,各人走路也很正常,只要不是和有夫之妇通奸,这都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很难说得清楚。”

        李志远默默点点头,看来萧明瞻还是很谨慎,不太愿意随意把问题扩大,他的意思也很明确,查经济问题可以,而且也应当查清楚,但是在生活作风问题上,要慎重,尤其是对方还未婚,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但是李志远根据自己的了解,恐怕在经济问题上陆为民怕是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的,而在生活作风问题上如果要下深水好好查一查,说不定还能找出点瑕疵来,但是正如萧明瞻所说,这你情我愿的感情问题,纪委有没有必要去揪住这些问题不放,这就有点儿吹毛求疵,甚至会被人怀疑是有针对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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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六十节 省长的兴趣所在

        李志远也理解萧明瞻的谨慎。

        陆为民现在也算是目前丰州政坛上风头正劲的人物,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爆出这样的问题来,也很难说是不是有人在里边兴风作浪,尤其是陆为民是前任地委书记现在的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的前任秘书,又与现在的地委组织部长关系不一般,如果要动他,真要有问题倒也没啥,但若是没有问题,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萧明瞻不愿意轻易得罪夏力行和安德健,这是一个原因,但是更重要的是不愿意像傻瓜一样被人当枪使,这是关键。

        任何人都能嗅出这一封信里边浓浓的阴谋的味道,当然是阴谋并非意味着检举的问题就一定不是事实。

        作为纪委书记来说,干的事儿就是得罪人的活儿,得罪人是必然的,但是要有意义,有价值,而不是漫无目的的四处树敌,而被人当猴耍却还不自知那就是愚蠢了。

        萧明瞻这种在政坛上浸淫了几十年,尤其是在县委书记位置上当过的角色,太清楚每每遇到换届或者是重大人事调整之前,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古怪冒出来,总得要撬翻几个才能算事儿。

        这其中免不了就有夹枪带棒打闷棍的,位置就这么多,人选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只要能在关键时候来上这么一下,把你的事儿给搅黄了,等事情查清楚,那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李书记,那这事儿……?”萧明瞻抬起目光,平静地道。

        “这样,等邵省长这边考察一结束,你们就按照程序启动调查,就按你说的,先查经济问题,一定要核实清楚,这封信写得很详实,涉及到的具体人员也都有名有姓,我想很快就可以搞清楚。至于说生活作风问题,我觉得如果不查,恐怕也不好,既然人家有反映,至少我们要去核实一下这些女性的身份,最不济也要和陆为民本人面对面谈一谈,了解一下情况,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也算是给年轻干部敲个警钟,也是好事。”

        李志远的观点让萧明瞻有些悚然一惊,查前面的经济问题当然没有话说,但是如果要大张旗鼓的查生活作风,那也就意味着不管有没有事儿,那陆为民恐怕都得要黄泥巴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何况现在这个时代,年轻人婚前性行为和同居已经相当普遍了,只要纪委非要去查个究竟,很难说会不会有什么事儿,只是李志远难道是真要打算用这方面的事儿来做文章?

        想到这里,萧明瞻越发有些警惕,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却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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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刚和李廷章都起了一个大早,八点半钟就准时到了丰州和双峰交界处迎候。

        孔令成看了看表,已经九点过了,看样子车队应该要来了,只有一上午时间,中午领导们还要返回丰州市区,这要再耽搁一下,这三个参观点就算是走马观花恐怕也难得看完了。

        虽然地委办发来消息,要求县里边在安排参观点的时候尽可能的安排与农村经济发展有关的内容,但是县里边经过仔细研究之后还是觉得按照原计划不变。

        浠水河大桥的建成,使得整个省道315变得更加顺畅,使得交通条件得到进一步改善,也能够带动沿线双塬、洼崮尤其是太和经济发展,也勉强能和农村经济扯上关系。

        至于说双塬电杆厂是乡镇企业改制为私有股份制企业,算是一个创新举动,在选择这个点上也是征求了地委行署的意见,最终地委行署又专门向省府办汇报过,探听了消息,说邵省长对这一点没有什么特别的态度,这才敲定下来。

        不过县里还是考虑时间上是否来得及,所以就把双塬电杆厂作为备用,如果看完浠水河大桥工地顺带听取了近年来双峰交通建设规划的汇报之后时间还比较充裕的话,那么就抽十来分钟时间看一看双塬电杆厂,如果时间来不及,就直接走洼崮。

        而参观考察昌南地区药材市场应该是符合这一次邵省长考察意图的,连带着如果有时间,也可以看看中药材种植基地,这是切切实实和农村经济发展有关联。

        两台老版的丰田柯斯达在两辆奥迪开道警车的带领下急速从东北方向使了过来,后边还尾随这一长列奥迪、公爵王以及桑塔纳轿车,车队来了。

        曹刚和李廷章早早站在了路旁,等到两辆奥迪开道警车驶过,柯斯达缓缓停下,蔺春生在车门上招了招手,曹刚和李廷章赶紧小碎步跑上前去,“秘书长。”

        “老曹,老李,就你们俩上来吧。”蔺春生微笑着招呼着曹刚和李廷章,对远远跟随在曹刚和李廷章身后的孔令成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孔令成当然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上柯斯达的,就算是曹刚和李廷章上车,那也是因为他们俩是地主,连忙微笑着向蔺春生点头示意,送曹刚和李廷章上车,这才退下去一路小跑着上了曹刚的那辆桑塔纳,指挥着司机前面带路。

        曹刚和李廷章上了车之后,在李志远的介绍下和邵泾川握手,邵泾川态度倒是相当亲切,示意他们就在自己身后的两排入座。

        “邵省长,李书记,孙专员,我们先去看浠水河大桥建设工地,浠水河大桥的建成将打通我们县里交通的一大瓶颈,原来长期困扰我们的这一段堵车现象将会得到彻底解决,对于我们县沿线经济发展也会有极大的推动作用,这也是省里交通专项补贴资金对我们双峰县的一大支持,……”

        听得曹刚滔滔不绝的介绍浠水河大桥的重要性,邵泾川耐着性子听了听,却把头转向李志远和孙震:“志远,孙震,我看是不是这样,浠水河大桥情况我清楚,省道315改建的一项重点工程嘛,这一次就不去了,我看我们是不是直接走下一个点。曹书记,刚才在路上我就和志远、孙震他们两位谈起过,丰州地区有不少亮点,好像都和双峰有些瓜葛嘛,听说你们县在全省率先启动了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制,这在全国都是新鲜事儿,刚才志远也介绍说你们的双塬电杆厂就是改制的一个典型企业?”

        曹刚和李廷章面面相觑,不去浠水河大桥工地,难道要直接去双塬电杆厂?这备用的顶替了正份儿成了主角儿?

        “嗯,省长,双塬电杆厂虽然不是双峰第一家改制企业,但是却是最典型,也是改得最彻底的一家企业,而且它的改制过程也是完全参照市场化运作模式,采取拍卖方式转让股权,政府彻底退出企业,企业转变成为私营股份制企业,规模效益都有立竿见影的变化,他们的电杆不仅占领了丰州、黎阳、洛门地区的市场,现在更是向昆湖、曲阳甚至昌州拓展,可谓日新月异。”李志远倒是没有注意曹刚和李廷章的表情,接上话道。

        “那好,我们就直接到双塬电杆厂去实地看一看,怎么样?”邵泾川兴致盎然的点点头,“志远,孙震,乡镇企业改制成为私营股份制企业,这个举动现在争议不小,但是我觉得是非曲直还是要以这个企业的发展变化来判断,小平同志说得好,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像一般的不涉及到国计民生的普通行业,我觉得还是要以企业的发展前景和效益好坏来论英雄,如果改制真的能促进企业发展壮大,那为什么我们要限制要反对?这个道理我们很多人不是看不穿,而是跳不出脑子里那些死框框!”

        省长都亲自开口了,谁还能说不行?

        无论是李志远还是孙震,都没有料到邵泾川居然对这个还处于争论漩涡中的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制这么感兴趣。

        要知道这个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制已经引来了不少非议,尤其是在江浙那边的集体企业量化改革更是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不少人经济界的专家学者都在质疑这种没有法律明文界定的土法改制是否合理合法,进而质疑这是不是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在经济领域的一种潜在渗透带来的蜕变。

        这个帽子扣下来让江浙那边的产权量化也一度受到很大影响,而像昌江这样的内陆省份本来思想就较为保守封闭,没想到却还隐藏着双峰这样一个穷县再做着同样的事情,如何不让邵泾川大感兴趣。

        曹刚和李廷章都没想到邵泾川会丢开浠水河大桥直接到双塬电杆厂,但是领导都已经点名了,他们也只有服从,好在双塬电杆厂也是提前做了准备,倒也不虞会出什么纰漏,只是见邵省长如此感兴趣,而且提到了这是丰州地区经济工作上的一个亮点,分明是要把这个点当做这次考察的一个重头戏,这让曹刚也有些担心。

        双塬电杆厂本来是让孔令成作为介绍人,但是现在看起来恐怕孔令成的介绍未必能让邵省长满意,还得要这个改制构想的始作俑者陆为民到场更稳当,所以曹刚也赶紧给陆为民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先不忙去洼崮那边,而是先到双塬电杆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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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六十一节 瞩目

        陆为民接到曹刚电话时已经出了城,驾车正往洼崮去。

        实际上他还不想这么早去,洼崮那边情况他很放心,有章明泉和齐元俊盯着,用不着他太操心。

        无论是市场还是种植基地,这些情况他都了如指掌,数据也好,现状也好,前景也好,他都成竹在胸,这些都是他实打实的操心做起来的,用不着刻意去背演讲稿。

        不过曹刚还是千叮嘱万吩咐要他早一点过去,再去检查一遍,从地区那边来的消息称,邵省长在开发区、丰州市和古庆县的考察调研情况都很不满意,一直到南潭调研之后情况才稍稍有所好转,所以地区要求双峰无比要收好这个尾,不能出半点差错。

        “曹书记,不是说好让老孔负责介绍么?要我过去干什么?”在电话里听得曹刚压低着声音小声说话,陆为民估计对方就在邵省长车上,所以不敢大声说话。

        “那好吧,其实曹书记,老孔对电杆厂改制情况很熟悉,应该没有问题,行,我过去吧,到时候我提前几分钟走就行。”

        搁下电话,陆为民掉转头返回了县里,直接到了电杆厂。

        到了电杆厂门口,就看见白宏胜正指挥着工人们在门口洒水,这电杆厂原料就是水泥和砂石,来来往往又是重型货车,外边那一段辅道几乎是两年就要整修一回,陆为民三菱蒙特罗一停下来,白宏胜就满面红光的迎上前来。

        “老白,人逢喜事精神爽啊,邵省长要来参观考察,照相机准备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可算是给你们厂长脸的好事儿啊,日后把和邵省长握手陪邵省长参观厂房的照片挂在你们厂行政楼大厅里,那也是一份荣耀啊。”陆为民笑着打趣对方。

        “陆书记,管他谁来,咱们厂都一样生活。如果不是你们县里安排,我昨天就去曲阳谈合同去了。这省长来也好,书记来也好,我看他们来了也帮我们解决不了多少问题,市场还得我们自个儿去开拓,水泥还得去想办法去进货,对了,陆书记,丰州水泥厂那边你还得替我去打个招呼,那一千吨水泥款项我早已经打过去了,可他们说货得要下个二十号才能送出来,可我们这边仓库存货顶多能扛到十号,这十天咋办?等不起啊,我们和曲阳那边的签了合同,真要赶不出来,这违约金不是一笔小数目,最麻烦的是这是我们第一次和曲阳那边打交道,留下一个坏印象,那可就损失大了,这事儿您得帮我一个忙。”

        说实话,白宏胜对于上边来考察兴趣不是很大,除非这次考察能给他带来实实在在的收益,而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厂里的原料供应问题。

        现在电杆厂已经正式更名为宏大水泥制品有限公司,主要产品还是水泥电杆,但是他已经在组织技术人员开始规划生产除了水泥电杆之外的市政用钢筋混凝土排水管和水泥井盖,准备主攻昌南地区市政用水泥制品。

        这几个月他全副身心都放在了开拓市场上,在曲阳和洛门两个地区市场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产能跟不上趟,出现了生产瓶颈。

        而产能跟不上的一个关键因素就是水泥的供应跟不上,陆为民已经帮他解决了一次问题,但是目前水泥紧俏已经成为一个长期性问题,就算是提着现金先交钱,也一样拉不到货,现在正是生产旺季,而水泥供应不上直接影响到了宏大水泥制品厂的生产进度。

        “老白,光是靠我这帮你在丰州水泥厂吆喝,怕不是长久之计吧,现在咱们丰州地区除了丰州水泥厂之外就只有古庆县水泥厂,但是古庆县水泥厂产量不大,日产不到三百吨,质量也不是很稳定,我觉得你恐怕还得考虑一下在黎阳那边几个县水泥厂去打打主意。”陆为民帮着白宏胜想办法。

        “陆书记,这事儿我比你还着急,应陵水泥厂那边我也去了,黎阳水泥厂我也预定了,可今年水泥俏死人,拿着现钱去都提不到货,提前交款都得排队,钢筋也一样,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白宏胜兴奋之余也有些懊恼,“怎么就叫我赶上这种事儿了。”

        “那你们厂里销售情况如何?”陆为民更关心这一点。

        “嘿嘿,不瞒陆书记您说,也幸亏县农行这边解决了两百万贷款,改造了一条生产线,新增了一条生产线,产能才算是跟上了,要不我这也是看着钱赚不着,那不是更让人窝火?”说起这边来,白宏胜倒是满心欢喜,“哎,就是这原料供应不上让人愁啊,陆书记,你在帮我一次,就这一次,我已经联系了三家水泥厂,只要挺过下一个月,基本上就能接上趟了,我知道你在丰州水泥厂有关系,你说我厂里有困难可以来找你,你还得帮我一次。”

        陆为民摆了摆手,“就这一次,下不为例,既然你订了货,我想办法请那边提前给你出货出来,让你把这十天给搪过去。”

        “那太感谢您了陆书记,我们宏大日后若是真能搞出一点儿名堂来,您是一大功臣。”白宏胜喜出望外。

        “得了,老白,别给我上迷魂汤,我就是帮你加个塞,你们都是在商言商,现钱交易,说不上其他,我呢,尽我所能,能帮上企业的,都帮一把,这也是我的本分工作。”陆为民满不在乎的道:“今儿个邵省长要过来,曹书记让我先过来看一看,别给咱们县里丢脸。”

        陆为民这么一说,白宏胜倒有些紧张起来,“陆书记,我们宏大改制了就是一私人企业,不是说备选,不一定来么?怎么你也要来陪着看?”

        “老白,你紧张个啥?该怎么还怎么,邵省长来考察调研,也是对你们企业的关心爱护,别人求还求不来呢,待会儿若是邵省长问起你们企业现在的困难,你大胆说,实事求是的说,有啥困难都摆出来,没准儿邵省长大发慈悲,还能给你解决点儿实际困难呢。”

        陆为民看着连续三辆辆重型货车带着拖斗,每一辆货车都拉着满满一车十来根水泥电杆,缓缓驶出厂大门。

        “这是为哪儿送的货?”

        “曲阳地区供电局,刚签合同不久,要不我为啥这么急,第一次合作好歹得留下一个守信重诺的印象,要不日后还怎么合作?”白宏胜有些得意的道:“曲阳那边我们宏大还是第一次进入,我宁肯少赚两个,也要把曲阳市场打开,所以曲阳这边的供货,我半点都不敢有差池。”

        “老白,看来,这改制之后厂里情况大不一样啊。”陆为民笑了起来。

        “陆书记,实事求是地说,压力大多了,但是干得有奔头有想头啊。”白宏胜有些感喟的道:“现在厂子大家都有份儿,年底利润分红都得要摆出来算账,分不分,分多少,大家来讨论,想多分,那大家都得要努力,都得要相互监督相互鼓劲儿,就这么简单。我现在是负债累累,除了银行贷款那算是厂里的,我自个儿都借了亲戚熟人朋友同学,一下好几十万,但我有信心三年之内彻底还清!”

        两人正说间,一辆桑塔纳“嘎!”的一声刹在了一旁,孔令成从车上跳下来,“陆书记,邵省长和李书记孙专员他们的车马上就到了,厂里准备得怎么样了?”

        “老孔,这么紧张干啥,没啥大不了的。”陆为民很潇洒的道:“你主讲介绍,如果有些不清楚的,我再来补充。”

        见陆为民如此轻松自如,孔令成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大将风范,比起对方来,自己就无法做到这样大气。

        随着柯斯达缓缓驶入厂区大门,陆为民和孔令成一路小跑到柯斯达门口迎候,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柯斯达后方的魏行侠,挥手示了示意,陆为民也微微点头,表示知晓了。

        看见厂区里灰尘扑扑的表现,李志远和孙震心里都是一阵发凉,怎么会选择这个地方来参观考察?就这第一印象就让人心情一下子就变得不愉快起来,遑论其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敷衍过去。

        “志远,孙震,曹书记,这就是双塬电杆厂?外表不怎么样啊。”邵泾川站在厂大门口足足看了几分钟,这才扭头找到曹刚么,“曹书记,电杆厂虽然厂区里边看起来有些杂乱无章,但是这家企业的那些工人带出来的示范效应却引人深思啊,走吧,我们进去看一看。”

        陆为民在邵泾川一下车伊始,就主动的占据了一个不引人瞩目的角落位置,这种情况下去出风头,无疑是一个自取其辱的策略,他宁肯让曹刚去得意猖狂。

        但是他刻意低调最终还是在邵泾川对电杆厂改制思想和意图以及措施手段方略都很感兴趣的情况下,最终被推上了前台。

        “咦,小陆?你下来了,就在这里工作?很好,很好!”邵泾川见到陆为民时忍不住惊讶的扬起眉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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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六十二节 深刻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邵泾川还对自己有印象,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前年邵泾川陪田海华一起视察丰州时对自己印象颇好还是魏行侠在邵泾川面前提及过自己的原因,但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份惊喜,至少他感觉到了来自李志远和孙震注意的目光,也感受到了来自曹刚那种说不出的意外惊讶神色。

        “邵省长您好,我是去年下来的,现在在双峰县委工作。”陆为民微笑着上前两步,恭敬的回答道。

        “嗯,力行回省里时下来的吧?很好,在基层好好工作,会对自己有很大帮助。”邵泾川伸出手来和陆为民握了握,回首笑道:“志远,孙震,这电杆厂看样子生意不错嘛,到处都是一片繁忙景象,这灰尘扑扑也许就意味着人家忙得没空关注这些小事情,是不是?”

        这也的确怨不得白宏胜,现在正是企业生产旺季,工人几乎是每天加班加点干,若不是县里安排,他还真不想接受这个领导视察安排。

        在他看来像他这种企业,领导来了也不过就是走马观花般呆上两分钟看一眼就走,弄不好觉得自己这家企业规模太小形象太差,在门口站一站过门而不入都有可能,为了迎接领导这么来一下,停下两三天的生产来搞清洁卫生和各方面准备,在他看来实在是得不偿失。

        邵泾川的打趣让气氛一下子就松了下来,白宏胜已经满头大汗的跑上前来,曹刚这才展颜为邵泾川介绍这就是企业负责人。

        邵泾川对企业发展情况相当感兴趣,在听取了白宏胜介绍企业发展历史和改制详细情况之后,又穿上了工作服和戴上口罩,一起现场视察了电杆生产车间、质检部和试验室。

        在看到企业原来的老围墙已经打开一段,而围墙外的一片土地也已经正在进行平整,孔令成和白宏胜介绍这是企业新征土地准备扩建生产线,除了要上一条钢筋混凝土排水管生产线外,也还要用于建设市政用水泥井盖。

        邵泾川对这家企业的改制设想和经过以及监督程序相当关注,在白宏胜自己的介绍下和孔令成的补充下,花了十分钟时间听取了县里边在这个企业该之上的做法,应该说是相当满意。

        至少在邵泾川看来比起他到江浙那边去考察时了解到的浙江乡镇企业花样百出的产权量化改制来说,双峰搞的这个乡镇企业量化产权改制在设计和构思上就要规范严谨许多,很多浙江那边政府未曾考虑到的细节问题,这边都考虑到了,虽然还说不上就很完善了,但对于一个新生事物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那么白厂长,你觉得企业改制之后最大的变化是什么?”邵泾川听完介绍之后,含笑问道:“也就是说,你觉得企业改制对这家企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是有利与企业发展还是不利于企业发展?或者是有利的多,还是不利的多?遇到哪些困难?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做?”

        白宏胜显然没想到邵泾川会突兀的问到这样一个费思量的问题,愣怔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道:“省长,这个我觉得光是我个人说恐怕不合适,得全厂职工,也就是咱们厂里的股东大家来评价才好,但就我个人作为这个企业的负责人来说,变化很大,其中一个关键因素就是身份不一样了,责任不一样了,这个企业我自己倾家荡产投入了几十万,我们厂里每个职工基本上也都有投入,加上本来改制时属于我们自己的部分资产,可以说这就是我们全厂职工的心血所在。”

        “这个企业的发展生存关乎我们自己切身利益,每一项决定都要符合企业利益,都相互监督,谁要是干不好,或者不好好干,连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干不下来的工作,他自己都要主动提出来换个能行的人来,要不别人就不答应,这要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嗯,这大概就是被称作主人翁意识吧,原来也说职工就是企业的主人,但我觉得就是口头上说说而已,现在这种利益捆绑在一起,利益攸关,所以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主人翁意识。”

        邵泾川见对方说得有些激动了,也理解的笑着点头。

        看样子对方也是深有感触,对于一个企业来说,如何最大限度激发职工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一直是企业研究的课题,私营企业比国企的灵活性强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在邵泾川看来,这种基于利益攸关刺激下的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才是私营企业快速发展的根本动力,也是它们能在于国企竞争中保持优势一大法宝。

        “白厂长,那么你对现在这个企业的发展有信心么?现在觉得有没有什么具体困难呢?”邵泾川进一步问道。

        “邵省长,我在您面前也就不说啥假话,困难肯定都与,搞企业哪有没困难的,一帆风顺的事儿从来就没有过,但是我们更有信心。”白宏胜口才也不差,配合着手势,更显得斗志昂扬。

        “说实话,这个企业在改制前三年,都未曾有过技改投入,也没有扩大生产的规划,每年贷款就是为解决流动资金,就这么勉勉强强拖过来。现在改制了,虽然银行之前对我们改制后的企业‘另眼相看’,卡得更严,但是我们全厂职工都愿意哪怕集资来解决企业发展资金,加上现在县里有新政策把我们宏大水泥制品有限公司作为建设全县金融信用评估体系的试点,县农行也有了新政策,推进银企对接试点,我们获得了两百万贷款资金支持,企业改造一条生产线,新增一条生产线,并且完善了试验室和质监部门。”

        一说起企业现在的发展,白宏胜就忘记了一切,忍不住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虽然改制时间不长,但是改制后不到一个月,厂子就完成了生产线改造,产能也得到很大提升,这一个月的企业产值比起改制后前半年每月平均产值提升了百分之六十,而市场销售也十分红火,我们的电杆已经占领了丰州、黎阳大部分市场,在洛门、昆湖也有相当占有率,现在更在拓展昌州和曲阳的市场,现在我唯一焦心的也就是原料供应不上而已,影响到生产,这不,刚才邵省长您没来之前,我还在找陆书记要他兑现‘承诺’,帮我们厂解决水泥供应问题呢,如果真能解决原料供应问题,今年就这半年我就能让咱们全厂产值超过去年一年,明年就能比今年翻番!”

        “哦,口气很大嘛!你找小陆给你解决水泥供应问题?”邵泾川好奇笑着的转个头,看着陆为民问道:“今年各地建材都很紧张,水泥更是如此,小陆你能给人家解决多少?”

        “嘿嘿,邵省长,我这点儿本事,也就是凑合着靠点儿私人关系来帮衬帮衬,解决不了大问题,拓达集团丰州水泥厂落户丰州碰巧是我牵的线,靠着这点儿面子解决三五百吨水泥应应急而已,这大批量的,我可就爱莫能助了,还得靠李书记、孙专员他们来开口才行,当然,邵省长您能大发慈悲开个口,那白厂长这个企业就算是活出来了。”陆为民笑着解释道。

        陆为民这一番话把在场的人都逗得笑了起来。

        “别妄自菲薄,小陆,我听说志远和孙震介绍,在双峰搞企业产权量化改制是你最先提出来的?整个方案也是你设计的?”邵泾川脸上浮动着若有所思的表情,问道:“说说你当初的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陆为民脸上,甚至连李志远和孙震都成了配角。

        “邵省长,其实我当时也没有想太多,双峰是农业县,情况李书记和孙专员都很清楚,工业经济薄弱,而县财政也根本没有多少财力来支撑工业发展,那么双峰怎么来发展?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之前双峰出了一些问题,曹书记来了之后,我分管经济工作,我向曹书记和李县长提出来通过企业改制一方面明晰企业产权,激发企业自身发展活力,另一方面加大招商引资力度,这个意见得到了曹书记和李县长的大力支持,并报请了地委行署的同意,地委行署主要领导非常重视,为此还专门安排了考察组对我们的改制方案进行评估,所以双塬电杆厂的改制从一开始就……”

        陆为民谈得很朴实,从最初的构思到初衷,以及地委行署和县委县府主要领导的大力支持,再到方案的策划和完善,一直到最后的付诸实施,也重点谈到了如何防止集体资产流失上采取的各种监督程序,以及在企业改制后县委县府采取一视同仁的态度,积极为企业解决困难的一些做法和想法,娓娓道来,如风行水上,听得在场诸人也都颇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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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六十三节 点评(1)

        李志远第一次听到陆为民如此详细的阐述他的想法和观点,他发现以前自己还真是有些小瞧了夏力行的这个秘书,不但小瞧,而且是大大的小觑了对方。

        之前虽然陆为民也有绝才惊艳之举,但是在李志远印象中也不过就是一些灵思迸发的好点子而已,但是像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制这样一个堪称宏大周密的系统性规划方案,就绝不是什么灵思迸发那么简单。

        这需要对整个企业经营有相当的了解,对现有体制有深刻的了解,对法律政策底线有精准的把握,才能拿出这样一个合法合规却又能最大限度实现意图的方案来,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而很显然邵泾川对于陆为民的这个企业产权量化改制构想相当感兴趣。

        从邵泾川很亲切的招呼陆为民也一起上柯斯达,而李志远望向陆为民的目光也是若有所思时,曹刚就知道陆为民在与虞庆丰的竞争中已经先下一城,而且是关键的一城。

        曹刚忍不住在想,这个陆为民真他妈运气好,这种机遇都能被他抓得住,早知道自己就不该让他到电杆厂来,但是转念一想,邵省长分明对这个改制很感兴趣,而且李书记和孙专员也已经在车上向邵省长介绍过这个构想情况,提到了陆为民的名字,自己就算是不让陆为民出现在这里,邵省长也很有可能会在洼崮询问陆为民。

        而陆为民在电杆厂的这番表现很显然让邵省长非常满意,为双峰为丰州的印象加了不少分,李书记和孙专员的表情也生动了许多,和先前相比,对自己的态度也亲切了不少,这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曹刚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如果说后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件”发生,曹刚断定虞庆丰已经没有多少机会再扳回这一城了,哪怕是自己全力支持虞庆丰,也无济于事。

        当然如果有什么“特殊”的意外发生,那又另当别论。

        当李志远和孙震陪同着邵泾川在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大门前的广场下车时,都禁不住被眼前这一幕震住了。

        一道钢结构的半环形门楣在两栋二层楼的建筑物之间横跨而过,上边隐约可见几个鎏金大字用红色纱布蒙着,显然是还没有正式剪彩运营,但是从周围忙碌来往的车辆和簇拥在一旁的人们,就可以知道这里今后将成为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繁华闹市。

        邵泾川也是吃了一惊。

        虽然在《人民日报》刊载关于昌南地区中药材市场的消息他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市场规模不小,对包括丰州、洛门和曲阳三个地区四个县的中药材种植产业都有相当大的带动作用,而近期在《昌江日报》、《经济日报》和昌江电视台等多家报刊杂志和电视媒体上也开始出现了关于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的宣传广告,但是今天第一眼看到这样一个在丰州地区绝对称得上是现代化的建筑群落出现在这里,一个贫困农业县里的一个旮旯乡镇上,还是让他有些震动了。

        清一色的二层楼门面,一楼是铝合金卷帘门,二楼则是钢制门窗,两列平房夹道而立,每间隔四五米种植的一颗雪松或者塔柏青翠欲滴,一直通达省道315主道上,在从省道315拐入市场的拐角处,一个高达十米左右的三角形水泥柱傲然矗立,三面同样都还用红布罩着,虽然看不到字迹,但是想也想得到其中内容。

        即便是在几十百米开外的省道上,也能清楚的看到这个大型标志物。

        虽然县里早就派来了交警在负责指挥交通,但是开业在即,还有不少业主的装修尚未最后完成,而还有相当的药商业主也开始将前期收购的药材运入市场,这一段时间里整个市场都处于一种开业前的热闹兴盛景象,而还有不少周围各县区乡的药农种植户也纷纷前来踩踏地皮,看个究竟,也好为下半年的药材出售寻找更合适的买家。

        而周围两边平房也是热闹非凡,包括隋立媛的豆腐饭庄也正式搬迁到了这里,修车店、杂货店、小吃店、饭馆、旅店、租车咨询等都纷纷在这里开门营业,而另一边则是包括银行、税务所、工商所、邮电所的代办点以及派出所的执勤点等服务性机构在内的职能部门也都提前入住,市场管理办也设在了这一块,以便能够最便捷的为市场服务。

        迎上前来的除了杨显德、章明泉和齐元俊外,还有佰达公司的杜德伟和隋立安隋立平两兄弟。

        邵泾川下车之后,饶有兴致环顾四周,看到四周被警察隔离在几米开外的老百姓朴实的笑容,心情更好,在曹刚为他介绍了杜德伟之后,邵泾川也才知道这家佰达公司居然是远隔千里从津门来双峰投资兴建了这个市场,更是觉得高兴。

        邵泾川老婆就是津门人,对津门人也就很亲热,尤其是津门口音独特,听起来更觉熟悉。

        当邵泾川问起杜德伟佰达公司怎么会想到要到双峰这个旮旯里投入巨资来建设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时,杜德伟也就说起了佰达公司来洼崮的前因后果,

        听得隋立平隋立安就是从洼崮出去的药商代表,而这个市场就是由佰达公司和药商们共同出资兴办时,邵泾川就更感兴趣,之前他并不知道陆为民还兼着洼崮区委书记一职,这个时候才知道陆为民下双峰是担任县委常委兼洼崮区委书记,而这个市场也就是陆为民在担任洼崮区委书记期间招商引资搞成的第一个项目。

        当曹刚、李廷章、陆为民以及杜德伟、隋立平陪着邵泾川、李志远和孙震一行人在市场里边随意走动察看时,市场内热闹的气氛也感染了众人,连李志远和孙震都被市场的热闹程度所震惊,都小声的询问起这个市场现状。

        当听到这个市场百分之七十的铺面已经售完,而且基本上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药商自购自营外,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也并非销售问题,而是市场股东方从增值角度考虑暂时不愿售出,准备在明年年底或者后年初考虑开发市场二期再来售出时,包括邵泾川、李志远和孙震在内的一干省地两级领导都是感慨不已。

        “志远,孙震,还有县里的几位同志,我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市场,《人民日报》不是还专门刊载了一版么?谈到了这个市场辐射到了周邻县市,对包括本地在内的周邻县市的中药材种植有很大的带动作用,如果这一点属实,那么这个市场的作用可谓善莫大焉。照我看,丝毫不比那些投资规模更大、产值更高的工业企业逊色,像双峰这样的农业县,怎么来因地制宜的发展经济,我觉得你们丰州在这方面探索出了一条很好的路子,包括你们南潭县的猕猴桃生产销售和加工产业链,这都是值得总结经验的地方。”

        漫步在市场里,邵泾川一边走,一边谈着自己的看法。

        “丰州是个落后的农业地区,不但经济基础薄弱,也不像原来黎阳地区那边还有一定的自然矿产资源,更为严峻的是这个地区发展观念落后,思想保守封闭,干部和老百姓安贫守旧的情绪浓厚,这对于日新月异的市场经济发展来说,已经越来越不适应,怎么尽快把经济搞起来,让老百姓的腰包鼓起来,这是摆在你们这一届新班子面前的一道考题。”

        李志远和孙震都连连点头,表示认可邵泾川的观点,丰州资源匮乏,这也是丰州地区的一大软肋。

        “说实话,我对前面几个县市的情况不是太满意,像古庆,本来有很好的资源优势,但是并没有很好的利用起来;而丰州市呢,本来借助丰州地区的成立,完全可以用好政策用足政策,把建设整个丰州地区中心城区作为基点,借此发展工业经济,但是我看了看,进度太慢,没有新意,效果也就不尽人意;至于开发区,也许是时日尚短吧,但我总觉得缺乏一个科学合理的规划,没有一个明确的发展目标,贪大求全,好高骛远,最终结果就是一盘散沙,毫无特色,这样的开发区恐怕很难在与其他地市的产业竞争中生存下来。”

        李志远这番话说得虽然还算客气,但是语意中表露出来的不满却相当清楚,这让李志远和孙震都禁不住背生汗意。

        “不过,南潭和双峰这两个县我还比较满意,尤其是双峰,听说省旅投司和双峰县签约共建旅游景区,这是绿色产业朝阳产业,也很有发展前景,这一次没时间了,否则我也要去看一看。”邵泾川目光悠远,语气也变得更凝重,“昌南中药材市场这个项目定位很好,我为什么要表扬双峰,其他县市也有不少招商引资项目,但我为什么要说这个项目好?这不仅仅是一笔投资一个项目这么简单,而在于这个项目定位选择的科学性以及其带来的产业延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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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六十四节 点评(2)

        见李志远、孙震以及曹刚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话语上,邵泾川进一步解释:“我们都知道,丰州是经济基础相当薄弱的农业地区,而且拥有多个国家级和省级贫困县的农业地区,全地区六百多万人口,农业人口占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要大力发展经济,只能走工业化城镇化的道路,但是经济基础薄弱决定了这是一个长期过程,而缺乏资源和工业基础,使得这项工作的难度更大。”

        “面对老百姓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尤其是物质需求,这就要求我们的领导干部不但要有睿智的头脑和长远的目光,对县情区情更要有准确的判断和解决问题的综合能力,像双峰这样的农业县,怎么来结合实际扬长避短,充分挖掘既有资源,因势利导的发展优势产业,这就是考验一个班子一帮干部的能力。”

        “刚才佰达公司的负责人向我介绍了他们聘请的专业公司对包括你们双峰在内以及邻近曲江、洛丘等几个县进行了调查,在这个市场正式立项开建之后,他们抽样的几个中药材种植重点乡镇在中药材种植面积和投入上比上年增加了接近三成,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明确表示是受到了这个市场建设的影响,看好市场的效果,扩大种植面积和投入。”

        邵泾川已经很少这样长篇大论的分析问题,而今天的表现也让李志远和孙震都很有感触,这位新任省长显然是被这个市场触动到了某些想法,所以才会这样不吝言辞的分析阐述。

        “而你们也看到了我刚才随意询问了两个已经购买铺面的药商,他们都是外地来丰州的,其中一个还是邻省福建药商,问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到这里来经营,为什么看好这里,他们解释的理由都是这么几条,这里有中药种植传统,种植面积大,质量好,品种多,产量高,而且洼崮药商在全昌江都很有名气,再加上有药商自己参与市场经营,又有知名经营公司管理,地方党委政府非常支持,服务到位,加上整个昌南地区甚至昌江省都没有一个中药材的专业市场,这一家是全省第一家,所以他们才看好这里。”

        “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说明双峰县委县府领导班子很准确的把握住了这一点,大力引进外来资本,结合本地实际,挖掘本地优势资源,把握住了时机,搞起了这个市场,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市场今后发展情况,但是我本人很看好它,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个市场直接带动了这个地区数千甚至上万户中药材种植户种植药材的积极性,而反过来更多的种植户种植药材势必要推动这个市场的发展,其带来的良性循环效应这个效果已经不能单纯用这个市场本身的产出来评估,这还不算这个市场可能带来的其他附带效应。”

        曹刚听得胆战心惊。

        这不是孙震在说这番话,这是邵泾川,昌江省委副书记、省人民政府省长说这番话,如果说邵泾川现在不清楚这个市场的最大功臣是谁,那么李志远和孙震就太清楚了,孙震甚至还参加了这个项目的签约仪式,邵泾川这样一番话,把陆为民就抬到了如此高度,作为省长他当然没兴趣去关心你小小一个双峰县的人事变动,但是他这番话对于李书记和孙专员影响力有多大,曹刚简直不敢想象。

        “省长说得是,其实这个市场虽然还没有正式开业,但是其带来的潜在附带效应已经开始显现,像已经有两家外资和港资生物制药企业项目落户这里,都是冲着这个中药材种植基地和市场而来,投资规模都超过千万,这在我们丰州都算是大项目,但是却都选择了洼崮这个小地方,不能不说这个市场具备了磁石的积聚效应。”接上话的孙震。

        “哦?两家投资过千万的外资制药企业?都落户这里?”邵泾川扬起眉毛,看了一眼李志远,“志远,你和孙震是再给我藏猫猫啊,洼崮这样的小地方都能吸引到两家投资过千万的制药项目,那么你们的开发区呢?这个经验你们要好好总结一下啊。”

        说完之后,邵泾川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看今天的时间有些紧啊,可我若是不看个明白,心里就总觉得有些事儿,要不这样,志远,这会儿我们去看看这两家企业怎么样?中午就在这附近随便对付一顿,下午再去看看中药材种植基地,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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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泾川的这个要求立即就把双峰县弄得手忙脚乱,但他提出来了,而且是兴致盎然,无论是李志远还是孙震当然都不会去扫兴,何况这对于改善省长对丰州的整体印象也是一件好事,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是如何在邵泾川心目中获得一个更佳印象高于一切,至于说县里边怎么焦头烂额来考虑准备饭菜,那就不是他们考虑的事情了,只需要一句话交代下去,那自然有县里这帮人忙得屁滚尿流。

        省长要在洼崮这个旮旯地方吃饭,先前却毫无准备,甚至连双峰县里边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个时候要突然在这里吃饭,这却如何是好?

        曹刚的想法最好是回县城里去吃饭,但是邵泾川却连说太麻烦,就在洼崮对付一顿,李志远和孙震也只能服从,让曹刚赶紧安排,味道都在其次,主要是一定要确保卫生状况。

        可这洼崮哪来什么可供省领导吃饭的地方,除了街上的几家饭馆,也就只有这市场边上刚开起的几家,其中也就包括从街上迁出来的隋立媛的豆腐饭庄。

        这一旦定下来要在洼崮吃饭,一切都得要围绕着这件事情旋转,陆为民与曹刚李廷章商量之后,最后还是安排在隋立媛的豆腐饭庄和邻近的两家饭馆一并接待。

        这也是迫不得已,洼崮老街上一来离市场远了一点,而来街道狭窄,汽车进去也不方便,隋立媛这家豆腐饭庄也是刚搬出来,这市场外边两排用作服务设施的平房和市场里边建筑物风格略有不同,因为要充当门脸,所以这两排平房都是按照明清时期的徽派风格建造,朴素典雅中充满了江南水墨风格。

        全新的建筑和隋立媛专门从乡下收购来的老派八仙桌大圆桌,倒也很有点古色古香的韵味,顿时就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气息。

        加上范莲和朱杏儿两个丫头在这里一呆几个月,还真有点儿乐不思蜀的味道,现在正好还在充当着临时打工妹。

        只是这豆腐饭庄规模实在太小了一些,仅仅只能接待三五桌客人,而且像这样大规模的席桌都得要提前预定,突兀之间根本无法搞出来。

        面对这种情形,蔺春生在征求了省政府秘书长莫无畏和秘书一处处长魏行侠的意见之后,两人的意见都是就按照省长的意见,只要保证卫生安全,其他邵省长都不是很讲究,何况这洼崮豆腐本来在丰州也相当有名气,正好也算尝个鲜。

        只是这事儿把章明泉和齐元俊两人却是弄得如坐针毡。

        把省长安排在隋立媛这家豆腐饭庄里,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决定,曹刚虽然不清楚朱明奎事儿的具体情形,但是像李廷章和杨显德甚至孔令成这些了老双峰,岂有不清楚隋立媛底细的?

        加上只有章明泉才知道陆为民和隋立媛的这种暧昧调调儿,若是陆为民也要被邵泾川给拉着坐一桌,这种尴尬味道,那还不得要愁死人?

        “你说省里边领导要在这里吃饭?”隋立媛也大吃一惊,慌得连手中鸡蛋都差点落在地上,“那怎么行?我这小店哪能接待省领导?”

        “这事儿县里定了,你这家店,负责接待省里和地区领导,可能还有曹书记李县长陆书记他们几个人,就按照三桌人的标准来赶紧准备,菜不需要多,一会儿县里卫生防疫站的过来监督,别不干不净的东西上了桌子,让领导们吃坏了肚子就行。”章明泉不由分说。

        “章哥,这不行吧,我这里接待不了,你还是让他们到别的地方去吃吧。”隋立媛一听李廷章和陆为民都要在这里吃饭,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起来,李廷章她认识,而李廷章更认识她,又有陆为民也在,这……

        “来不及了。”章明泉也知道隋立媛怕什么,压低声音道:“你就在后边做饭菜就行,不用出来,让那两个丫头来帮你忙就行。”

        隋立媛脸色微微一热,章明泉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什么,这是通过自己表姐带过话给自己,要自己洁身自好,尤其要注意分寸,别被人抓住把柄把陆为民给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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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六十五节 点评(3)

        章明泉这番话一出来,分明也就是说要隋立媛自个儿小心,被被人哪怕是牵强附会的拉扯上陆为民。

        隋立媛也隐约听说陆为民正处于关键时刻,不能有半分闪失。

        洼崮区的干部这一段时间都有些得意,区委书记有可能要直升县长,这在哪里都是一份荣耀,而洼崮区的干部也都颇以陆为民为荣。

        要知道改革开放以来似乎历任洼崮区委书记都没有好下场,从上上上任区委书记开始,不是车祸身亡,就是绯闻下课,到朱明奎就干脆来一个裸体而亡,可算是把洼崮区的干部名声给糟蹋光了,而洼崮区的发展情况也一直在全县处于末尾,被人看作姥姥不疼舅舅爱的鸡肋,洼崮干部自然也就没有好的发展。

        但从陆为民来洼崮,洼崮就一改以往颓势,招商引资大见成效,企业改制让原来要死不活的企业都焕发了生机,各乡镇的财政收入暴增,陆为民更是从县委常委跃升县委副书记,加上陆为民没啥架子,和几个乡镇的干部都能拉得上话,即便是在人事上他也没有做太大调整,也一样牢牢的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

        加上在亚洲国际事件上陆为民更是明确表态哪怕县里无法兑现,区里也要确保洼崮各乡镇干部的集资款兑现,立马让不少对陆为民还有些疑虑态度的少部分干部都转颜想向,就凭着这一番手腕,陆为民很拉拢了区里几个乡镇干部们的心。

        这一次省长考察双峰更是把最后一个点选择到了双峰,原本上午就要结束的考察,居然还要延长,省长还要求多看一些时间,这对于洼崮对于双峰来说都是无上的荣耀,而陆为民在其中的地位分量更是如坐火箭一般攀升。

        而陆为民地位的攀升对于洼崮的干部们来说除了荣耀之外,也还隐藏着某种不一样的意义,那就是洼崮的干部将不再终老于洼崮,就有走出去走上更高更大舞台的可能,而虽然尚未宣布但早已经传遍洼崮的章明泉即将升任县招商引资局(乡镇企业管理局)局长的消息就是一个相当明确的信号。

        可以说现在陆为民的一举一动关系到洼崮全区干部的利益攸关,更不用说章明泉这个受益最大者了。

        所以章明泉话一出口,隋立媛就脸上发热,羞得有些不敢抬头,只能嘤咛道:“章哥,我知道了,你放心。”

        看了一眼脸有些潮红的这个女人,章明泉心里禁不住叹了一口气。乌油油的黑发光可鉴人,白里透红的脸颊细腻如十八岁的少女,只是多了几分丰润,幽黑如钻的眼眸盈盈水波顾盼生辉,那颊旁项间的粉嫩茸毛淡若水墨,把一张娇靥更是勾勒得宜嗔宜喜。

        一件很普通的果绿色衬衣穿在她身上愣是就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秀逸气质,加上那胀鼓鼓的胸脯和浑圆的翘臀,都说自己老婆也算是学校里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但要和她这个表妹比起来,那的确差距太大了一些,也难怪陆为民会和这女人……。

        章明泉不想再想下去,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就觉得头疼。

        陆为民也是,哪个女人你不去招惹,怎么就要把这女人给搅上,虽说这事儿隐藏得很好,但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除了自己两口子外,章明泉估摸着齐元俊还是看出来了一点端倪,还有像彭元国这些和陆为民走得比较近的人,只怕也有些怀疑,只是不敢深想罢了,若是这两人关系一直维系下去,难免就有漏风的时候。

        章明泉虽然知道这事儿是个天大的隐患,但是却无法向陆为民开口,这种阴私,唯有当事人自己清楚,自己若是冒然开口,弄不好还会闹得很不愉快,也只能找机会旁敲侧击的提醒一下对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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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当然不知道章明泉这时候还在为他担心,此时的他全副身心都放在了陪同邵泾川和李志远孙震三人视察丰祥药业和虎泰生物两家企业上了。

        虎泰生物虽然已经正式立项开建,但是工地还只是一个雏形,但即便是这个雏形也让李志远和孙震相当兴奋,仅这个项目全面建成之后,每年就能为双峰县也是为丰州地区平添七千万左右的产值和近千万的税收,这对于双峰这样的农业县来说,简直称得上是超级大项目了。

        如果说虎泰生物还是远景前瞻,那么已经试生产的丰祥药业就是实实在在的收获了。

        丰祥药业首批招募的八十名工人经过了二十天的短期培训,赶在点火之前上岗,已经开始生产从大东制药厂主打产品六味地黄丸略有差别的知柏地黄丸,这也是之前林和祥早已经做过市场调研之后拿出的第一样产品,与此同时,与昌江医学院那边的研制的新药在临床试验阶段也都获得了很好的成绩,现在正在进入了最后的报批阶段。

        “邵省长,丰祥药业现在只能算是试生产阶段,今年不行,估计明年才能进入正常生产阶段,按照我们的计划,明年力争实现产值两千五百万,利税三百万,后年实现产值四千五百万,利税七百万。”林和祥在邵泾川面前也显得相当大方自然,不像一般企业见到领导时那种诚惶诚恐的模样。

        “我有些印象了,老林,你原来在大东制药厂担任厂长吧?”邵泾川在参观完企业生产之后,这才回忆起来一些事情,微微笑道:“什么时候来这里搞的这家企业,还是合资企业?不是假合资吧?”

        “呵呵,邵省长,我们这家企业是正经八百的合资企业,我们林家在国外有些亲戚,他们在马来西亚、印尼和泰国那边都有些产业,这一次也是相应国内对外开放欢迎投资的号召,来大陆投资,我从大东制药厂回市经委之后,觉得在机关里也就有些不太适应了,干脆就停薪留职,做点实际事儿。”邵泾川也很坦然的介绍自己来洼崮的经过,“正好这边中药材市场搞了起来,一个偶然机会遇到了陆书记,陆书记邀请我来这边考察投资环境,加上在国外的一些亲戚也有意来内陆投资,我又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就一拍即合了。”

        “唔,老林不错,这么大年龄还敢出来创业,我看我们的干部队伍里边没多少有这样的胆魄。”邵泾川有些感慨,虽然不清楚林和祥为什么从大东制药厂厂长位置上离开,那是昌州市的企业,但也脱不开各种复杂的人为因素,现在林和祥跳出一个天地来发展,也许反而是一个机遇,“现在我们国内就缺乏这样敢大胆创业的企业家,缺乏这样创业的精神和勇气。”

        李志远也接上话,“省长说得是,像林总这样有毅力决心从的干部实在太少,我觉得这也很我们国内鼓励创业的机制有关,大家都更倾向于那种追求安稳生活的心态有关。”

        “嗯,李书记这话一针见血啊,我们国内和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也就是在这种机制上的欠缺,我有朋友在美国,像他所说,美国青年在大学毕业之后很多都不是选择到政府机关或者企业去工作,很多都是选择自己创业,而美国政府部门也有很多优惠政策对这种自己创业加以扶持,再加上还有一些商业性的风险投资基金对这种创业予以支持,使得美国企业发展和科技创新上始终走在世界前列,这值得我们深思,怎么来营造一种适合人才创业的氛围,也许日后将成为决定一个地方发展竞争力的关键因素。”陆为民忍不住也插话道。

        邵泾川惊异的看了一眼陆为民,这个年轻人的眼界思路的确不凡,这番观点正是他内心所想,而李志远也是觉得陆为民这番话说到了他心坎上,把他内心想要表达的意思都和盘托出,望向陆为民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复杂。

        “我们国民这种求稳心态其实也和保障机制有很大关系,如果国家能够在保障和扶持机制上有所变化,让知识人才在创业上少一些后顾之忧,那么这种创业氛围就能够逐渐营造起来。”孙震也适时加入话题。

        邵泾川满意的点点头,“嗯,你们的观点说到了要害,但是要健全这种机制却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从中央这个层面来精心规划,周密部署,同时也要引导国民从心态上从因循守旧向勇于开拓进取的观念转变,这才符合市场经济发展的需要。”

        见邵泾川兴致比起前两天在开发区丰州市和古庆考察时大相径庭,李志远和孙震心里都是放下了心,看样子这邵省长对后边这两个县的考察还算圆满,至少可以获得一个中性以上评价,对于现在丰州的情况来说,李志远和孙震已经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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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六十六节 活色生香

        邵泾川离开洼崮的时候已经快下午四点了。

        洼崮也没有合适的休息地方,用完午饭,邵泾川就兴致勃勃和李志远、孙震一道,在曹刚、李廷章、陆为民的陪同下,又实地走访考察了三户种植户。

        这三户里既包括种植大户,也包括刚刚开始涉足中药材种植的新户,并在一户种植户家和当地乡村干部座谈了将近半个小时,就如何发展特色产业,促进农民增收和村组干部们交流探讨,气氛很是热烈。

        午饭是在隋立媛的豆腐饭庄里吃的,不出章明泉所料,陆为民被叫到了邵泾川一桌,换了别人肯定是受宠若惊,但是陆为民却是早有思想准备。

        席间陆为民倒是显得很低调,有李志远、孙震、蔺春生在桌上,他也相当知趣,只是附和着领导们的话题插言,却不主动挑起话题。

        隋立媛的豆腐宴的确还是相当有水准,也不知道是不是午饭时间晚了一点,还是邵泾川上午走的地方太多饿了,总之吃得邵泾川胃口大开,连声赞叹,县里和区上连相当知机的拍了几张照片,也算是替隋立媛的这个豆腐饭庄搞了一次宣传。

        范莲和朱杏儿两个丫头也相当懂事儿,看到陆为民也是一副懵然不识的模样,只是笑意盈盈的服务好,看得陆为民下来之后也悄悄竖起大拇指夸赞两个丫头知趣儿。

        本来是下午三点钟的地委工作汇报会延后到下午五点钟,向前来调研考察的省委副书记、省长邵泾川做工作汇报,并听取邵泾川对丰州地区总体工作的点评和要求,各县市区的党政一把手和地委行署直属机关一把手都要参加会议。

        陆为民当然没有资格去参加这个会议,所以他就在洼崮把邵泾川、李志远、孙震、蔺春生以及曹刚、李廷章等送走,并没有跟随他们离开。

        “圆满结束!”看到车队鱼贯离开,陆为民终于可以松一口大气,乐呵呵伸了一个懒腰。

        杨显德等到车队离开之后,这才上了伏尔加。

        伏尔加那轰鸣的引擎在几米之外就能感受到来自苏联的“粗犷风格”,而略略发蓝的排气管烟尘也显示这辆车已经开始有些烧机油了。

        “杨县长,别忙走啊,吃了晚饭再走也不迟。反正曹书记和李县长这会儿都要到丰州去开会受训,估摸着地委再怎么也得管他们俩一顿饭吧?没人管咱们,咱们就自个儿管自个儿还不行么?我这个洼崮区委书记也马上就要下课了,还不趁机发挥一下权力,日后来洼崮就还得看元俊欢迎不欢迎我了。”

        陆为民见杨显德要走,赶紧走到路边上拦下车。

        “行了,为民,我老头子就不和你们凑热闹了,早点回去吧,曹书记和李县长哪里是去受训,咱们双峰这一回得去受表扬才对,看邵省长今天的心情就知道咱们双峰表现不赖。”杨显德也笑意盈面,乐呵呵的回答道。

        他对陆为民印象很好,这个年轻人不骄不纵,虽说是地委书记秘书下来,但为人处世很老到,而且关键是工作能抓到点子上,什么工作在他手上都能干得漂漂亮亮,让人竖大拇指。

        今天邵省长考察双峰,所看的亮点基本上都与陆为民分管的工作相关,也都是陆为民一手一脚亲自抓的工作,原本曹刚想要把叶绪平的交通建设工作推一推,可没想到人家邵省长根本就不看浠水河大桥,直接就跳过了这一安排,却在洼崮多看了几家企业和中药材种植户,估摸着这会儿叶绪平郁闷得还没能晕过味儿来呢。

        “杨县长,你到咱们洼崮来视察工作时间不多吧?”陆为民弓着身子,很殷勤的道:“我的记忆中,我在洼崮这么一年时间,你来咱们洼崮的次数不超过三次,而且还有两次都是我不在的时候来的,对不对,今儿个我这个洼崮区委书记马上都要下课了,你就能丢下我忍心回去?”

        杨显德被陆为民的自我调侃给逗得笑了起来,“为民,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是不是要高升了,心情太好了?”

        被杨显德这一句话吓了一大跳,陆为民赶紧收声:“杨县长,这话可别乱说,这要被人误解,那就麻烦大了。”

        伏尔加排气管排出的废气熏得让人有些受不了,陆为民看了一眼伏尔加,顺口道:“杨县长,您这车也该换一换了,今年财政稍稍好一些,县府里边也该考虑一下这方面的问题。”

        杨显德若有深意的摇摇头,看了陆为民一眼,“为民,我老头子马上就要下来的人了,到人大去喝喝茶,坐什么车都不重要了,今年县里边要应付的窟窿多了去,你提到的旅游开发有限公司的股权若是转让不了,银行又不接受这抵押的话,工行的贷款窟窿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买车,我看还是省省吧。”

        “杨县长,话不能那么说,难道人大不是工作?现在要建法制社会,人大是权力机关,更应该发挥监督重任,不管是党委还是政府都应当在人大监督之下工作。”陆为民笑了笑,“至于说买车不行的话,今年咱们招商引资工作做得不赖,尤其在引进外资上很有亮点,我问了问,唯一能和咱们在这项工作上较劲儿的南潭今年没有什么外资项目进来,估摸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咱们能在这项工作上拔个头筹,去年地委行署为了表彰引进外资工作奖励了南潭一辆桑塔纳,今年总不能厚此薄彼,给咱们奖励还能变成一辆夏利?”

        杨显德眼睛一亮,乐呵呵的道:“为民,你这话我老头子爱听,这可是你说的,这地区总结会开完,真要有这种好事,我老头子可是要找你来兑现的啊,今儿个还是让你们年轻人在一起乐呵乐呵吧。”

        送走了杨显德,章明泉和齐元俊已经在隋立媛的饭庄门前等候着了。

        今儿个陆为民在邵泾川面前的挥洒自如,甚至主动参与到和邵省长的谈话中去,让章明泉和齐元俊都神为之夺,要知道那是一省之长啊,像洼崮这样的旮旯地方,省长来这里考察,还是自解放以来的第一遭,而陆为民就能在省长面前不卑不亢游刃有余,最后还和省长一起用饭,这等殊荣只怕在洼崮也是第一人了。

        “走吧,就在这店里坐一会儿吧。”陆为民招呼着两人进店,“我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回区里了,明天或者后天吧,组织部要过来宣布任免,明泉,你也去吧你自己的办公室收拾一下吧,元俊那边倒是不用忙,区里情况你都熟悉,这还有三个月时间过年,工作上的轻重缓急你也清楚,不用我说了,我只提一点,骑龙岭风景区的开发你得督促着汪大东他们乡上要随时盯着,切实做好监督,不能只为了抢进度,破坏了周围环境,这是上苍留给我们洼崮的资源,一旦破坏了,也许就再无法恢复。”

        齐元俊也是心潮起伏,明天自己就要扛起更重的职责,目光就不能再只放在洼崮镇,而要兼顾全区,陆为民只用了一年就让洼崮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不敢自比陆为民,但是他希望自己能像前任一样能够扎扎实实为洼崮的发展尽一份职责。

        “陆书记,我明白。”齐元俊话语不多,却是语气凝重。

        “嗯,明泉,你也一样,虽然只有三个月时间了,但你这个新上任的招商引资局长,我觉得还是不能坐等,这三个月时间,一样可以做不少工作,开发区启动在即,我们要有未雨绸缪的思想准备,不要等到开发区都已经启动之后再来考虑如何招商引资,而应当先就要考虑清楚我们开发区的定位规划,招商引资工作该怎么来有针对性的来推进,这一点你现在就要好好思考一下了,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希望你能就我们全县的招商引资工作拿出一个框架性的构想来,到时候如果拿不出来,或者你随便糊弄我,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陆为民的言语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听得章明泉也是觉得压力顿生,“陆书记,您恐怕也得要给我一点儿方向指引才行,要不我这两眼一抹黑,抓瞎啊。”

        “哼,自个儿先好好把我们双峰县发展经济的各方面优势和劣势仔细给我拿一个分析出来,然后再好好把省里和地区关于今后几年发展思路捋一捋,结合我们县里现在的实际情况,特别是已经有一定基础的产业发展,提几条点子出来,这难不倒你章明泉吧?”陆为民瞥了一眼章明泉。

        坐在圆桌旁的章明泉挠了挠脑袋,和齐元俊相对而笑,“本以为到县里机关工作能轻松一下,陆书记,您这是鞭打快牛啊,半点不让人消停,这是才出虎口,又进狼窝啊。”

        听得章明泉说得这样可怜,端着三杯热茶出来的隋立媛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花枝乱颤,活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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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六十七节 借势

        齐元俊很平静的瞥了隋立媛一眼,接过茶杯,点点头,却没有说什么,而章明泉却不动声色的睖了隋立媛一眼,隋立媛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恢复正常,送上茶后悄然退去。

        有人说陆为民和这个女人有些牵缠不清,齐元俊不愿意相信,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怀疑,陆为民来洼崮之后解决晚饭选在这里,这就让人很不理解。

        要说洼崮也还有几家小饭馆,但是陆为民还是选择了这里,当然这说不上个啥,可这女人实在名声太大,而且要说模样很有点勾魂夺魄的味道,虽然貌似端庄清丽,但是齐元俊总觉得这个女人骨子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妖媚劲儿。

        这顿饭虽然不算是正式的饯行宴,但是只有三个人让大家更能放得开,很多话语也能说的更透。

        章明泉要到县里工作,住房也是一个问题,还有就是妻子的工作也需要调动,后者不是问题,但前者却不好解决。

        县里边机关住房早就没有空余,也就是还有几间单身宿舍,不过按照曹刚来了之后的想法,县里在解决了亚洲国际事件的窟窿之后,还是要考虑统一建设一批干部职工宿舍,这可以结合着县城旧城改造来进行,但是这旧城改造只是口头上说得热闹,谁都知道以现在双峰的财政状况根本就无力启动。

        “陆书记,听说旅游开发公司马上就要拆掉现在的招待所,在现在招待所原址加上后边农机厂荒废的厂区,建设一座三星级酒店,那这两年您在哪里去住?”

        章明泉到没有太在意这一点,老婆能调到城里去也算是一个最好的安排了,也算是为他解除了后顾之忧,女儿本来就在县中校高中住校读书,现在自己调到县里,住校还可以变成通校,妻子也可以更好的照顾女儿。

        “谁知道?”陆为民摊摊手,也有些烦恼,“单身宿舍我还真有些不太习惯,这习惯了在招待所吃饭,在洼崮也有吃饭的地方,现在招待所一撤,我上哪儿去混饭吃?不过现在县招待所这一块日后是酒店前的绿地广场和停车场,他们可能会先把农机厂那边先撤掉开建,之后才会考虑动招待所,我还能在招待所混上几个月,但也是时日无多了,只有到时候再说了。”

        “陆书记,没打算在我们双峰成个家?您对象是不是不愿意来?”这也是章明泉和齐元俊第一次提及到陆为民的私生活,虽然之前三人关系日渐紧密,但是在涉及到陆为民私生活时,两人都还从未问及过。

        “嗯,她希望我能尽早调回昌州。”陆为民漫不经心的道:“在昌州人眼里,除了昌州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乡下,哪怕昆湖、青溪都一样,都是乡巴佬,他们是不愿意离开昌州半步的,宁肯在昌州吃腌菜,也不愿意到其他地方吃肉。”

        “这也能理解,女孩子长期在大城市生活,您要她一下子到咱们双峰这样的旮旯里来,肯定不习惯,不过你们这样两地拖着也不是办法啊。”齐元俊也有意无意的建议着:“不过可以先结婚,但暂时不要小孩,没准儿您两三年后高升,调回省里也不一定。”

        “三五年内我没这打算,回省里不适合我,我还是觉得在下边工作更实在一些。”陆为民摇摇头,眼睛里闪动着光泽,“看着通过自己的努力,心中的希望一点一点变成现实,这种感觉真的很有成就感,我喜欢这种感觉。”

        见陆为民不愿意谈这方面的事情,章明泉和齐元俊也就把话题岔开,回到工作上。

        人事局副局长霍立国到洼崮担任镇党委副书记,作为镇长候选人,而章明泉这一走,也就还欠缺一个分管经济的副书记,唐军在年底也要回县公安局,洼崮区委班子一下子就缺两个副书记,按照陆为民的想法,洼崮区委副书记如果能在本地产生固然好,但是如果没有合适人选,也可以从县委县府机关里选派一些年轻有冲劲愿意干工作的年轻人下来,这样也有助于打破洼崮现在地域观念,形成一个能进能出的传统。

        在这一点上陆为民倒是没有多少看法,在他看来洼崮的干部整体素质还是有待提高,尤其是面临着目前的发展形势,像沙梁和小坝的领导干部年龄偏大,思想更趋守旧,如果能够从县委县府机关来一些新人,也许有助于洼崮干部们的思维观念的开拓,而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这样干部交流也有助于本地区行政机关作风的改善。

        吃完晚饭,陆为民又与齐元俊单独谈了一阵,毕竟章明泉是到县里工作,和自己在一起的机会很多,而洼崮这边就要靠齐元俊主持大局,而洼崮也相当于陆为民起家之地,他不希望自己一离开,洼崮这边的工作就出什么纰漏。

        好在齐元俊的工作作风很让人放心,陆为民也只是叮嘱一下几个关键问题。

        刚来得及出洼崮镇上了省道315,陆为民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是安德健打来的。

        地区工作会议一直开到晚上七点钟才结束,全体地委委员都参加了这次会议。

        邵泾川在会议上听取了李志远和孙震的汇报之后,谈了省委常委会专题研究经济工作的精神,谈了他这一趟对丰州地区考察之后留下的印象,也谈了自己的看法意见,既对丰州地委行署的工作进行了肯定,也对丰州地委行署在经济工作中出现的问题和不足提出了批评和建议,在评点中虽然没有点名,但是谁都知道邵省长对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工作很不满意,对丰州市和古庆县的印象也不太好,不过却对南潭和双峰,尤其是双峰的工作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

        这番评点让安德健大为惊讶,也让他颇为得意,所以在送走了邵泾川一行之后,安德健才会专门打电话来。

        搁下电话的陆为民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安德健在话语中很难得给予了自己以赞许,这对于素来沉稳的安德健来说相当罕见,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打来电话,足见安德健对这一次邵省长视察留下好印象的看重。

        虽然安德健没有提到其他,但是陆为民也听出了安德健言语中的提醒,那就是这两三个月要格外小心,务求平稳。

        ***************************************************************************

        送走了邵泾川一行人之后,李志远并没有回家休息,而是回到了办公室,蔺春生也跟随着他。

        他需要认真评估一下邵泾川这一趟下来考察的目的和意义。

        “志远书记,我觉得邵省长恐怕还是对我们丰州的发展不太满意,为什么只走了曲阳和丰州?曲阳去年在全省十三个地市州里经济总量排名第七,地处中游,但是据说今年曲阳地区发展增速在全省排名最低,可能要滑到第九,被洛门和宣河超越,所以邵省长这是要去督阵。”蔺春生也知道李志远的心事,帮着分析邵泾川这一次来意图。

        “至于咱们丰州,虽然总体来说我们丰州成立地区一来的经济增速不算最慢,一直保持着全省平均增速,但是我们底子太薄,经济总量太低,仅比昌西州略强,甚至比排名第十一的谷川都差太远,但是我们人口又在全省十三个地市州里排名靠前,如果单论人均GDP的话,我们丰州是排在最末尾,比昌西州都不如,我估计是不是邵省长也有些觉得我们丰州发展速度可以再快一些,所以才来给咱们加加劲儿呢。”

        李志远苦笑着摇摇头,“春生,若都是像你设想的这么美好,那就真是太好了。你说的前一个设想差不离,邵省长这一次来曲阳和丰州肯定不是为了表扬成绩来的,而是来说问题和不足的。”

        “曲阳咱们不去说它,但是我们自己呢?开发区现在情况很不乐观,我感觉邵省长对我们这个开发区很不满意,这相当危险;邵省长说丰州市是在坐失良机,地区新建本来对丰州市发展是一个巨大促进,但是丰州市在这方面却没有太大动作,依然是现在这副情形;至于古庆,本来说条件算得上是咱们丰州地区的翘楚,但是依然是种不温不火的模样,这需要认真总结经验,找出问题来。”

        李志远扶着窗棂,眺望远处灯火通明的眺远楼,若有所思,“丰州经济基础薄弱,怎么来突破这个瓶颈,实现经济的快速飞跃发展,这条路不好走,需要我们认真思考,切实选择好领头人,只有这样才能有所变化。”

        蔺春生犹豫了一下,才道:“我看邵省长似乎对陆为民非常欣赏。”

        “正常,谁能在经济上闯出新路子,拿出新点子,取得好成绩,都会受到大家的支持。”李志远淡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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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六十八节 纠结(圣诞求月票!)

        蔺春生一愣,他当然不相信李志远听不出自己的言外之意,邵泾川这一次来丰州调研,前面几个县市区的情况都不太满意,但是对双峰却尤为看好,这虽然不能说明什么,但不可能不影响到地委里边对陆为民的看法态度。

        双峰县长人选现在虽然还没有列入议事日程,但是这马上就是年底,就要考虑换届选举的问题,李廷章早已确定要离开,那么谁来接任这个县长也就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

        曹刚向自己表露过倾向于虞庆丰来接任,希望自己给予支持,估计曹刚也像苟治良和安德健表达过同样的意图,但是蔺春生敢确定安德健是不太认同虞庆丰的,而苟治良那边也不好说,关键还在于李志远怎么来看待这个问题。

        见李志远似不想谈这个话题,蔺春生也知趣的不再多说。

        他不喜欢陆为民这个人,倒不完全是因为陆为民让他在双峰旅游景区开发方案上让他栽了一个筋斗,而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过于顺了,这么年轻,就因为跟着夏力行当了一年时间秘书,就能混得如此风生水起,他觉得这里边肯定有猫腻。

        就算是陆为民真有本事,但是从地委办秘书科长到县委常委本来就是破格提拔,这半年时间刚过又提拔为县委副书记了,现在又要说可能成为县长候选人,这怎么看都像是在坐火箭一般的升迁,这太不正常了。

        就像双峰旅游景区开发这个事情一样,陆为民不过是踩着狗屎运,省旅游公司本来就有意要来双峰开发,即便是没有陆为民,这个开发一样要推进,陆为民把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拉进来,也不知道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在里边给陆为民许了多少好处,否则陆为民凭什么这么断然拒绝省旅投司独家开发,而卖力的去为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奔走要这两家拉进来?这年头还有这么单纯的干部?蔺春生不相信。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蔺春生都觉得陆为民不应该成为双峰县长的候选人,于公于私,他都觉得自己应该要表明态度,即便是只能起到一个态度,那也一样要表露出来,否则日后更没有人会把你当做一回事。

        “陆为民脑子的确很灵,思路也很开阔,做事也有冲劲儿魄力,负责经济工作正合适,但是他毕竟太年轻了,经历不多,驾驭全局的能力还是稍稍差了一点,但如果在现在这个位置上锻炼两年,的确是块好料子。”蔺春生委婉的道。

        蔺春生的话让李志远没有吭声,他当然明白蔺春生的意思,但站在地委书记的角度,他却不能考虑更多一些。

        邵泾川此次来丰州的目的也很明确,对丰州的经济发展还是不是很满意,要说丰州的经济增速在全省排位中游,但是在总量上却是倒数第二,而经济总量倒数第一的昌西州经济增速已经连续三年位列全省前三了,按照这个格局,昌西州要赶上丰州地区也并不是什么遥远的事情,所以邵泾川才会在汇报会上提出希望丰州不要把昌西州作为比较对象,而是要把前面的谷川市作为追赶对象。

        这个任务不轻松。

        丰州辖六县一市,除了古庆县和丰州市勉强称得上有点工业经济基础,像南潭和淮山也是这两年才算稍稍有点起色,而大垣、双峰、阜头三县就是纯粹的农业贫困县,现在还多了一个开发区,但也是空壳子。

        去年丰州地区GDP不过二十五亿,今年增速在百分之十三左右,估计能够接近二十八亿,明年北方机械厂和长风机器厂搬迁结束,正式投入生产,估计丰州的经济增速会有一个较大的跃升,但是要赶上谷川依然有相当难度。

        谷川市去年的GDP就已经达到了三十五亿,按照其增速,今年估计要在四十亿左右,丰州地区要想在三年之内追赶上谷川,也就意味着在经济增速上每年要高出谷川五个百分点以上才有希望,这还要建立在北方机械厂和长风机器厂落户丰州之后能一下子把丰州地区的经济总量提升一大截的前提之下,否则,按照目前的态势,根本就不可能。

        但就是这样也一样基本不可能。

        李志远不是那种狂妄无边的人,他清楚谷川和丰州之前的差距和优劣势。

        谷川经济基础比丰州好,地势平坦,发展工农业的条件都相当良好,之所以落到了全省下游,主要是因为前一任市委书记和市长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前任市委书记是省里下派的强龙,而市长则是土生土长地头蛇,两人从一开始搭档就相互攻讦相互掣肘,四年间在双方的缠斗下,至少有三名处级干部和五名副处级干部落马,使得谷川经济发展受到很大影响。

        也是田海华在担任省委书记之后,才在去年断然调整了二人,彻底调整了谷川班子,这一年多时间谷川基本上都是在调整状态,但是一旦谷川恢复到正常状态下,其经济增速便会马上拉起来,李志远不认为在正常状态下丰州就能追赶上谷川。

        但李志远也清楚,丰州地区也并非毫无机会。

        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落户丰州,将给丰州机械设备制造业带来一个巨大契机,两家国营大型企业只要进入正常生产,每年至少可以为丰州增加六到八个亿的产值,加上带来的附属产业发展,增加十个亿的产值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单靠这两个大型国企的落户就要撑起整个丰州经济的发展,这无疑不现实,李志远很清楚这一点。

        而这一次邵泾川来丰州调研之后再离开时和他与孙震的单独谈话时也毫不客气的指出,丰州地区在经济发展上存在不少问题,像丰州市、古庆县和开发区本来该是发展更快扛起大旗的条件相对较好的地区发展反而不尽人意,相反像双峰、南潭和淮山这样条件不好的地方的发展势头反而令人耳目一新,这样的反差很难让人理解,这不仅仅是发展策略有问题,也和丰州地委行署在各县市区的班子配备上有偏差,需要引起丰州地委的重视。

        邵泾川在临走时也明确表示,明年他会抽时间再来一趟丰州,看一看丰州的发展情况,希望丰州地区的发展能够有一个崭新的变化。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志远不得不考虑得更多一些。

        李志远对陆为民的观感也有些复杂,陆为民是夏力行的秘书,和安德健的关系也比较密切,这些因素都是次要的,关键是陆为民的表现太过于锋芒毕露了,这对于刚刚经过调整的县委班子,尤其是对威信尚未确立起来的县委书记曹刚来说,也许不是一件好事儿。

        正如蔺春生所说,陆为民已经连续破格提拔,从地委办综合科长提拔为双峰县委常委,半年之后又再晋升为县委副书记,这样的晋升速度可以说是相当罕见的了,如果现在地委又要把他考虑作为县长人选,也许就真要引发内外各方面的质疑了。

        如果从这两方面来看,陆为民的确不是双峰县长的合适人选,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陆为民为什么不能是双峰县长人选?

        这一次的考察中,即便是曹刚也没有否定陆为民在几项重大招商引资工作和对全县经济发展规划构想中表现出来的卓越能力,这对于像双峰这样的县份来说相当重要,这也是让李志远有些犹豫的原因。

        如果换其他人作为县长人选,那么陆为民继续担任分管经济副书记,看似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陆为民的表现肯定会让双峰的局面变得更加难以控制,甚至产生巨大的内耗,对于希望看到双峰经济进一步高速发展的李志远来说,这肯定不是一个好主意。

        那么就只有调整陆为民,但这同样会影响到双峰现在良好的发展态势,这也不是一个好主意。

        想到这里李志远也觉得有些头疼,那么让陆为民担任县长呢?

        优点很明显,陆为民可以很快进入状态,推动他的经济发展规划,使得双峰经济进一步快速发展,缺点也一样明显,曹刚驾驭陆为民的难度会更大,两人在工作中的矛盾会激化到什么程度现在还很难判断,在这一点上还要看曹刚的胸襟气度和陆为民的内涵修养。

        但这个不确定因素似乎要比否定陆为民作为县长人选带来的负面影响要更容易让人接受,李志远有些苦涩的想道,这可真是一件让人难以抉择的事儿,作为一个地委书记,居然会为一个县长人选弄得这样进退两难,不能不说有点儿失败。

        也许是自己的胸襟真的不够宽广?李志远扪心自问,自己是真的不在意陆为民和夏力行、安德健的关系,还是真的觉得对方现在还不适合这个位置?如果真是从双峰大局的角度来考虑,如果彻底抛开夏力行和安德健这个因素影响,自己会有什么样的选择?

        李志远叹了一口气,只可惜现实没有这么多如果,否则自己也不至于这么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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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六十九节 暗箭无伤

        当曲阳市公安局的警察带着几个看上去不像是警察的人把白宏胜在曲阳宾馆里“请出来”时,白宏胜还有些发愣,这帮人是干啥的?先前他还以为是遇上了冒充警察绑票的,这曲阳的社会治安就这么糟糕,居然还有人敢冒充警察到曲阳宾馆里来作案?

        不过很快他就从对方的口音里听出对方这几个人应该是来自丰州,丰州口音和曲阳口语的差异很明显,那带着浓烈的鼻音腔调是曲阳这边绝对没有的,但这帮家伙是干啥的?

        一直到吉普车开进了曲阳地委大门,白宏胜才算是松了一口大气,至少这帮人不是啥假冒货色,进了曲阳地委大院,管他们是查什么的,偷税漏税也好,假冒伪劣也好,那都不怕,白宏胜心里很踏实。

        “喂,几位,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还没有请教你们几位……?”在办公室里坐定,看见两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示意自己坐在那怎么看都有些像被审讯人所坐的位置,白宏胜有些纳闷的问道。

        “没错,你是双塬电杆厂的白宏胜白厂长吧,我们找的就是你。”一名刀条脸的干瘦男子凶巴巴的道:“我们专程从丰州过来,怎么会搞错?”

        “现在双塬电杆厂改名儿了,叫宏大水泥制品有限公司,你说的是以前的名字。”白宏胜不解的问道:“你们是干啥的?”

        “我们是丰州地区纪委的,这是我们的工作证。”对方向白宏胜出示了工作证,让白宏胜更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自己又不是党员,纪委找自己干嘛?

        “纪委?纪委找我?”白宏胜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你们纪委找我干什么,我好像没什么事情需要你们纪委来调查才对。”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问题需要我们纪委来调查?你不是共产党员并不意味着你没有做需要纪委调查的事情。”刀条脸冷冷的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白宏胜也有些来了火气,但想到自己现在身份不一样,这私营企业老板,怎么能和政府斗?所以也就压抑着火气,想了想才道:“真想不出有什么问题。”

        “你的问题可能会涉及到其他人,你要想一想,什么事情会牵扯到别人,而又值得我们地区纪委来调查?”刀条脸进一步提示,“如果仅仅只是你的问题,我想不需要我们地区纪委来,你应该清楚这一点。”

        白宏胜眯缝起眼睛来,看了对方一眼,他已经有了一些警惕,这帮人不是针对自己来的,但是他们是想利用自己来对付什么人。

        他努力的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前天省长才来视察了自己的企业,今天就有人来做文章,看来双峰这潭水还真是够浑够深。

        “我真的想不起来,能不能提醒一下究竟是哪方面的事儿?”白宏胜装出一副想不起来的模样。

        “哼,老白,有些事情提醒出来,那就是两个性质,两个概念了,你应该清楚这一点。”刀条脸倒也不急,今天他们几路人马一起行动,东边不亮西边亮,呆一会儿那边来消息传过来,那就好办多了。

        ***************************************************************************

        孟余江接到地区纪委的电话时还有些诧异,庄菊奎亲自出马,而且电话里还神神秘秘的,这让孟余江也大感诧异,不过作为下级,他当然只有表示服从。

        对方来得很快,一行人乘了两辆车到了县里,庄菊奎更是开门见山,要求县纪委配合他们调查双塬电杆厂厂长白宏胜在改制中涉及到的问题。

        白宏胜不是党员,但地区纪委却来调查一个非党人士的违法违纪问题,孟余江立马就明白对方是借枪打老虎,名义上是来查白宏胜,而实际上另有所图,但这种情况下他却无法多说什么,只说县纪委会大力配合,但是他需要向县委书记曹刚汇报。

        庄菊奎倒是很理解,称在来之前,地委纪委书记萧明瞻已经给曹刚打了电话。

        孟余江在向曹刚汇报了情况之后,曹刚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既然地区纪委的人已经来了,县纪委就积极配合他们工作就行了,没有多余言语,也没有表明人和倾向性态度,一切都显得太过于平静,但孟余江知道这种平静背后往往意味着一场生死较量。

        他不由得暗自为陆为民捏了一把汗,只是处于这种情况下,他也无能为力。

        “庄书记,看来这一次你们是有为而来啊。”地区纪委来的人兵分两路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庄菊奎和孟余江两人,孟余江给对方递上一支烟,笑着道。

        “上峰差遣,身不由己啊。”庄菊奎狡猾的笑了一笑,“老孟,看来你也嗅出点儿味道来了啊,没事儿,也许是虚惊一场,咱们也算是尽到责任不是?”

        “庄书记,我觉得还是得注意一下方式方法,不管是不是虚惊一场,弄得满城风雨,对现在我们双峰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虚惊一场,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肯定不妥,就算是有问题,闹出大动静来,也不利于你们下一步的调查不是?”孟余江平静的道。

        庄菊奎瞥了一眼这个从组织部长过来的纪委书记,这话不软不硬,但是却绵里藏针,也不是一个可以随便糊弄打发的角色。

        “老孟,我们有分寸,我们临来之前,萧书记也有交代。”庄菊奎正色道。

        “那就好,咱们双峰今年流年不利,啥破事儿都赶上了,说实话,不想再折腾了,县里也经不起折腾了。”孟余江点点头。

        “可有些事情却不是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啊。”庄菊奎点燃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喷出烟雾,“吃了这碗饭,就得要对得起自己。”

        孟余江无声的笑了笑,“但是在不违背大原则的前提下,是不是可以在方式方法上有所选择呢?”

        庄菊奎笑了起来,点点头,“老孟,我明白,还是那句话,萧书记有交代,咱们也懂分寸,不会无原则的乱来。”

        ***************************************************************************

        “什么?他说退给他了?谁能证明?你告诉他,包庇撒谎的严重后果!说了,是他表兄转交给他的?他表兄是谁,乔庄,县委办副主任,现在是林业局长了?好,我知道了,那他老婆这边交待的怎么说?他没给他老婆说这事儿?这么巧?你们再好好审一审,这边我马上安排人去查。”

        庄菊奎有些气恼的放下电话,孟余江主动把办公室借给了他,传呼机响个不停,他还没资格配上大哥大,只能借孟余江的办公室电话来联系。

        白宏胜承认了他为了感谢陆为民在双塬电杆厂改制时对他的支持,送了两万块钱给陆为民,但是第二天陆为民就退给了他的表兄,当时一起陪他去找陆为民的县委办副主任乔庄,而他也说在送这两万块钱的感谢费时,他表兄虽然也在,但是他是悄悄把装钱的信封放在沙发缝边上的,他表兄也不知道,大概是第二天陆为民把钱退给他表兄时,他表兄才知道,还把他狠狠的训了一顿。

        至于说他老婆当时是知道自己打算去给陆为民两万块钱感谢费,因为当晚是这两万块钱是从他老婆手中拿出来的,但是他老婆却并不知道后来他表兄把钱退给了他,因为他表兄退给他时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他收到钱后,工作太忙,也就把这事儿忘了给自己老婆说。

        这说法和这边对白宏胜老婆的调查能合得上,但是这却不是庄菊奎想要的结果。

        现在关键在这个乔庄身上,但这种一对一的对接,既不容易查清楚,也不容易洗脱嫌疑,因为只要有一个人在中间咬死不认,就很难查清楚了。

        庄菊奎决心亲自出马,他需要通过自己的观察和判断来求得一个最接近真相的事实。

        两个小时后,庄菊奎和乔庄很礼貌的握手道别。

        整理了一下情绪之后,庄菊奎叹了一口气,他倒不是非得想要把陆为民掀翻,只是这样一个看似很有可能的结果却往往被推翻,不能不让他感到有些遗憾。

        乔庄的回答没有多少悬念,因为当时把钱退给他时,除了陆为民,还有另外一个证人,县招待所主任杜笑眉,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什么疑点了,而从杜笑眉那里也获得了同样的回答,在此之前他们根本没有沟通或者串供的可能,除非他们早就做好了一切,但这似乎不太可能。

        庄菊奎想起那封信里的照片,似乎照片里的女人也有这个杜笑眉,但这一切好像都无法说明什么。

        这样的结果真有些遗憾,但现在是该向萧书记汇报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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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七十节 错综迷离

        陆为民真没有想到对方会用这一招,这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倒不是怕白宏胜这两万块钱的事情说不清楚,毕竟在白宏胜丢下那两万块钱的时候,他就知道有后遗症,所以专门把杜笑眉拉上作证交还给乔庄,他是担心为了这个位置,有些人要不择手段的抹黑自己。

        关键是自己并不是洁白无瑕的,若是大家都把目光汇聚到自己身上,更有一些有心人要在这里边挖空心思的来找自己的问题,估计也会寻找到一些瑕疵来,尤其是和隋立媛之间的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真要被人给挖掘出来爆炒,这对自己的杀伤力也是不可小觑。

        当然,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你要抓住真凭实据也很难,只要你没有能把两个人在床上抓住,说难听一点儿,提起裤腰带就可以不认帐,这年头都得要说证据,只要是隋立媛不出卖自己,这种事情就很难被人拿住把柄,陆为民不认为自己蠢到还会被人在床上抓个现行那种程度。

        但这种事情平时也许看起来未必能起到多大作用,但是在关键时刻突然扔出来,没准儿就会起到胜负手的作用,所以安德健专门在电话里提醒自己,这一段时间要谨言慎行。

        陆为民也知道对方大概要想在这上边做文章大概也有些顾忌,毕竟自己还未婚,真要在这上边做文章显得太明显了,而且自己未婚也就意味着自己只要不是和有夫之妇搅在一起,其威力就要大打折扣,他们如果真的想要来一招致命,只怕不会选择这方面的事情,所以在白宏胜这两万块钱的事儿被他们拿住之后,才会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方面上去了。

        “陆书记,真是不好意思,这也是我们的工作,还请你理解。”庄菊奎满脸笑容,“在这里我转达萧书记的意见,请你对这件事情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共产党人的原则就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样一来也可以为陆书记洗清嫌疑,免得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看见庄菊奎那张堆满笑容的脸,陆为民心里就有些发腻。

        虽然他也知道对方未必是真的要针对自己,也许的确是奉命而来,但是你的确很难向这些纪检干部产生多少好感,这些家伙就像是冬眠的毒蛇,平时不显山露水,但是一旦闻到一点风吹草动,便立马昂起蛇头吐着芯子,欲待择人而噬,一击落空,便又恢复成人畜无害的温良模样。

        “没事儿,我想地区纪委花这么大阵仗花这么多心思来帮我澄清这种事情也是对我陆某人的关心,还是那句话,人正不怕影子斜,没做亏心事,不拍鬼叫门。”陆为民也显得很泰然自若,“不过庄书记,我想这事儿地区纪委那边肯定也给曹书记沟通过,现在真相大白,是不是也该和曹书记见见面,向曹书记说明情况?”

        “当然,当然。”庄菊奎含笑连连点头,“我待会儿就去和曹书记交换意见,另外回去之后,萧书记也会就这个事情向李书记汇报,这请你尽管放心。”

        “那就劳烦庄书记多费心了。”陆为民淡淡的道:“在下边干事儿,不怕辛苦,就怕做了事儿,背后还有些自己不做事儿却也见不得别人做事儿的人,光会打黑枪,捅刀子,下绊子,庄书记,你们也要多理解一下咱们下边工作的苦处才行,该给我们这些干部做主,还得做主啊。”

        有点儿揶揄的语气让庄菊奎也有些尴尬,只能讪笑这打个哈哈应付过去。

        原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却会出这样大的一个纰漏,萧明瞻在自己一行人临来之前就说过,按照他的判断陆为民在经济上出问题的可能性很小,当然查出问题自然就不说了,如果真的没有问题,还得要和陆为民好好说一说,至于说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没有证据,光是几张照片,什么也说明不了,只是提醒一下对方注意就行了。

        这也是李志远的态度。

        如果经济上出了问题,谁也没法说啥,而如果经济没有问题,却拿尚未结婚的陆为民生活作风来说事儿,很容易引来一些不必要的纷争,李志远不希望在这个问题上导致地委里边出现不和谐的声音,所以也给萧明瞻定下了这样一个原则,只查经济问题,不查其他。

        ***************************************************************************

        曹刚送走了庄菊奎一行,又温言安慰了陆为民几句,才算是把对方打发走。

        站在窗前,说实话他的心情也很复杂。

        虽然叶绪平说在双塬电杆厂改制问题上,陆为民肯定有猫腻,但是李志远也不太相信,尤其是在孔令成也认为陆为民不太可能在经济问题上犯错误时,曹刚也觉得陆为民要在这个问题上栽筋斗的可能性很小。

        好在地区纪委的介入让他也得到了解脱,一切由地区纪委来接手,一切以地区纪委的调查结果为准,这样也免得自己陷入某种纠结之中。

        然后地区纪委的调查如迅雷疾风一般,来得快,去的也快,效率超乎寻常的高,但答案却是这样一个让人同样感到矛盾的结果。

        陆为民没有问题,之前的种种猜测虽然有些沾边儿,但是却反而证明了陆为民在政治觉悟上的过硬素质。

        曹刚发现自己居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让他自己都有些说不来的味道。

        也许自己内心深处并不真的希望陆为民在这件事情上一栽到底,而陆为民这几个月里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的确是一个在经济工作上有很多路子和点子的优秀人才,如果陆为民能够和自己默契配合,扭转双峰现有困难局面的难度也要小许多,自己身上承受的压力也一样要轻许多。

        但是陆为民能和自己配合默契么?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在南潭还只是一个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的时候,就敢阳奉阴违,根本就不买自己这个常务副县长的帐,如果真的当了县长,他还会尊重自己这个县委书记?

        想到这里曹刚就觉得头疼,他觉得这似乎不太可能,要想让陆为民这种头角峥嵘的角色俯首帖耳的听话,显然不太现实,但是摆在自己面前的现实是陆为民成为县长候选人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蔺春生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要自己如果李书记征求他意见的时候,要旗帜鲜明坚决的表明态度,虽然没有点明,但是言外之意却很明确。

        曹刚不认为李书记会在县长人选问题上听一个县委书记的意见,即便是形式上的征求意见,也很难发挥多少作用,但是蔺春生这么郑重其事的给自己打电话,倒也让曹刚有些犯疑。

        难道说地委在这个问题上也有很大的争议,或者说李书记在这个问题上也没有拿定主意,才有可能征求各方面的意见,甚至也包括自己的意见?

        想到这里,曹刚不由得沉下心来,细细琢磨。

        毫无疑问,邵省长这一次来考察丰州对李书记和孙专员的刺激都很大,在汇报会之后的点评上,双峰出尽了风头,这让曹刚也颇为得意。

        但是这也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地委希望双峰能够继续保持目前的发展势头,甚至还能发展得更快一些,而谁都知道在邵省长提到的双峰经济工作上几项出彩的地方都离不开陆为民的身影,也就是说要保持这种态势甚至发展更快,陆为民就应当要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再说直白一点,那就是让陆为民担任县长和自己搭档。

        让双峰经济发展更快一些,甚至成为全丰州地区的领头羊,这当然是曹刚梦寐以求的,不管怎么样,双峰经济发展起来,首要功劳那都的算在自己这个县委书记头上,何况在推进双峰旅游资源开发和企业改制问题上,曹刚自认为也给予了陆为民相当支持。

        尤其是在成立县金融办公室,打造金融信用评估体系这项工作上自己更是一力扶持,否则就算是陆为民在地区农行有些关系,县农行也不可能这么顺畅快捷的就启动了对县里企业的对接扶持工程。

        王自荣就凭在淮山的两年多时间就能一下子走上副专员的岗位,凭的是什么?不就是在淮山这两年的工作拿了起来,尤其是经济工作搞了起来,但大家都只看到了王自荣的风光,却少有人看到作为淮山县长的铎兴兵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而同为县长的曹刚对此却很清楚。

        这就是当书记的优势,首功都只能归结到王自荣头上。

        自己也一样可以借助陆为民在搞经济工作上的能力,如果陆为民真的担任县长,自己又能和对方握手言和的话,这未尝不能是一个双赢的结局。

        尤其是走到现在这一步,可以说自己也是有进无退,不能不在无从选择的前提下,接受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结局了。

        问题是握手言和,甚至携手共进,自己愿意,但陆为民能做到么?曹刚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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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七十一节 酝酿

        十月的昌州秋高气爽,西丹山下依然是草木葱茏,青翠欲滴,丝毫感觉不到秋意临近。

        夏力行一记有力的长打,迫使对面的安德健奔跑中回球失误,笑着结束了这一局。

        “德健,看来你还得好好锻炼锻炼啊,工作和生活也学会适当调节,你现在是组织部长,比起当县委书记责任也许更重大,但是繁杂事情要少不少了,不要搞成事必躬亲,要学会提升领导艺术才行。”

        夏力行走回到球场旁边,拿起白毛巾抹了一把汗,坐回藤椅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仰靠在椅背上,平复一下身体机能,这打网球也是夏力行在担任丰州地委书记时才学会的锻炼方式,但是在丰州担任地委书记时太忙,却没有多少时间锻炼,回到省里后时间相对宽裕一些,这才慢慢喜欢上这门运动,没想到安德健在这方面的造诣却不差。

        “秘书长,这几局里,您就赢了我一局,就不行了,还得要休息这么久,还说我要加强锻炼,我看这话应该是落在您身上才行,省里边事情再多,可您还有几个助手能帮你,我那边真能靠得住放得了手的人却没两个,想放手也不敢啊。”

        安德健只穿了一件短袖体恤,略略凸起的小腹显示出他也一样欠缺锻炼,端起温热的果汁一饮而尽,这才吐出一口气坐下。

        “怎么,和老苟那边还是那样?”夏力行摇摇头,这个安德健,表面上看起来是温良敦厚,但是骨子里却也是一个不肯让人的角色,这种棉花里包铁的角色任何人和他打交道都不好受,除非你能让他对你发自内心的尊重和认可,否则小问题上他可以妥协,大原则上要想让他让步就太难了。

        “嗯,这都是志远书记在那里玩太极推手,弄得这工作都难以开展,我到组织部这边工作一年了,愣是觉得这组织部没理顺过。”安德健话虽这么说,但是语气里似乎却对此并不太在意。

        “我倒是觉得老苟的性子和你差不多,这倒也挺登对的。”夏力行笑了笑,“志远大概也乐于见到这种情形吧。”

        夏力行的话语里不无调侃之意,安德健自然也听得出来,他摇摇头,“我觉得这样不太好,这样做看似大家一团和气,结果是打肚皮官司,遇上事情就扯皮,没多少意思,我向志远书记都提出来过,有些事情大家摊开来说,也许好解决一些,他却以这样那样的顾虑搁下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谁都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种手腕看似高明,似乎可以游刃有余的驾驭班子成员,但夏力行却有些看不上李志远的这种手腕。

        这是以牺牲了原则来维系班子表面团结,达到了自己驾驭班子的目的,但实质上牺牲原则带来的后果就是工作成效会受到很大影响,在夏力行看来,这其实是作为一把手领导魅力和能力的欠缺。

        “所以你现在也学着用这一招?”夏力行没有在对这个问题多说什么,这也许算是各人领导风格和艺术的问题。

        “秘书长,瞧您说的,我还不至于这么拙劣吧?”安德健笑了起来,“今年是虽然不是换届年,但是丰州地区各县届中调整也比较多,加之这一次邵省长过来考察也提了一些要求和意见,可能对志远书记的触动比较大,他也有些想法,在节前他和我抽时间谈了谈,认为明面丰州面临很大的压力,尤其是昌西州发展速度很快,紧紧咬住我们丰州,而谷川现在班子调整之后也开始发力,估计明年弄不好会和我们丰州距离会越来越大,丰州必须要有所动作,有所突破,所以才会和我探讨把一些有冲劲闯劲的年轻干部放在重要位置上去。”

        夏力行抿了一口茶,似乎是在考虑什么,好一阵后,才道:“德健,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这么快让为民走上这个岗位是否合适?虽然我们都很看好他,但是毕竟他才工作三年时间,已经跨越了人家数十年都未必能达到的位置,我倒不是想要避嫌,都说举贤不避亲,他虽然当过我的秘书,但是我觉得他能够胜任一个县委常委,但是这从常委到副书记,现在又要到县长,不说其他,肯定很多老同志会有看法,双峰县里像虞庆丰、孟余江这些老同志怎么想?”

        安德健还未来得及解释,夏力行又道:“本来我觉得为民主动申请到洼崮区去担任区委书记这一步走得很好,到最基层去锻炼担任主官既能有一定自主性,又能最大限度的接地气,了解基层工作的点点滴滴,若是在这个位置上呆上两三年,日后哪怕是一步走到县长位置上,我也觉得没啥,但是现在才在洼崮区委书记这个位置上呆了不到一年,又让他负责全县经济工作,这才多久,又要考虑让他担起县长的重担,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会不会有揠苗助长的副作用,对他日后的成长反而不利?”

        “秘书长,首先申明一点,考虑陆为民担任县长,不是我主动提出来的,而是志远书记询问我对这个考虑的看法,我只是如实陈述我自己的意见。虽然我个人认为陆为民担任双峰县长是一个挑战,但是我觉得更是一个锻炼,您应该知道为民原来在南潭时和曹刚处得不是很愉快,而如果现在让他和曹刚搭班子,对他更是一个考验。”

        安德健倒是显得很自信,在这个自己昔日老领导面前,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怎么来学会和一个与自己曾经有过嫌隙,也有可能在日后工作中还会有很多观点想法不一致的领导来搭档,找准自己的位置,到位不越位,做好参谋助手,对陆为民来说,这个考验并不轻松。我觉得在这个位置上的夹磨,也许胜过在其他任何岗位上的磨砺,他也必须要学会适应,这样一段经历对他来说很重要,也很必要,对他日后成长也会大有裨益,我是这样看待的。”

        见夏力行脸色微动,安德健知道自己的话有些作用了,所以也趁热打铁,“为民这一年在双峰的表现可圈可点,可能秘书长也听说了邵省长在丰州的调研点评会上对双峰高度赞誉,您也清楚在,双峰取得的成绩和为民这一年来的苦心经营分不开,而打下这样一个良好的基础,要让明年双峰在今年基础上继续高速发展,这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持之以恒的贯彻推进,所以我觉得从这个角度来说,为民也是比较合适的人选,这大概也是志远书记的初衷。”

        夏力行也知道既然安德健有这样的态度,多半也是和孙震通过气了,而只要李志远认可这一点,就算是陆为民担任双峰县长看起来有些惊世骇俗,但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了,说实话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秘书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就能机缘凑巧的蹿升到这样一个高度。

        “嗯,那老苟那边难道也没有一点……”

        安德健笑笑,“老苟那边肯定有些意见,不过也应该问题不大,何况就算是他真的反对,只要志远书记不持异议,那就问题不大,老常对为民印象可不是一般化的好。”

        作为交换,郭怀章可能要直接到开发区管委会担任副主任,这表面上虽然是出自王自荣的推荐,但苟治良也应该清楚这也表明了安德健的一个态度。

        “哦?”夏力行还真不知道常春礼也会对陆为民印象如此好,“为民怎么又把春礼给弄好了?我觉得春礼是个不太好说话的人啊。”

        “嘿嘿,老常这个人得讲缘分,若是投了缘,那他是怎么看你怎么顺眼。”安德健也笑了起来,“为民这小子还真有些人缘,连老常都很看好他,觉得他是块好料子。”

        见安德健这样说,夏力行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安德健也是老县委书记出身,又在秘书长和组织部长位置上干了这么久,对于利害得失自然考虑得很清楚,若是他真觉得这一次是陆为民的一个机会,那能让为民上一个台阶,也未尝不可,自己又何必在这里患得患失?何况这事儿现在也还只是一个意向,存在这种可能,真要到拍板确定,只怕还会有一些波折,那就只有安德健去随机应变了。

        夏力行又问了问安德健近期丰州几项重要工作,比如说京九铁路的建设情况,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发展近况,安德健也介绍了,顺便也把邵省长在丰州调研情况谈了谈。

        在谈到地区纪委那边对陆为民的调查时,夏力行和安德健倒是显得很坦然,陆为民这么年轻风头如此之劲,若是没有人搞事,那才真的不正常,他们对陆为民在经济问题上的没有半点担心,也相信陆为民肯定在这方面会有准备。

        不过夏力行也提醒安德健,让他敲打一下陆为民,那就是作为一级领导干部,恐怕就不能像普通人那样自由自在的谈恋爱处对象,没啥顾忌,就必须要在个人私生活方面要有一个严肃的考虑规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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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七十二节 机会

        地委宣传部来的是一辆有些年成的老上海,这本来是原来老黎阳地委宣传部的老车,在黎阳和丰州分家时,这辆车就带到了丰州地委宣传部,现在依然不辞辛劳的在服役。

        看见徐晓春和蔡云涛从车上下来,陆为民迎上前去。

        今天徐晓春是按照地委要求来督导各县对一年一度的经济成就宣传工作。

        丰州丢因为本年度在招商引资工作上取得了较好的成绩,但是在宣传工作上却没有跟上,尤其是对双峰几个重大项目工作的宣传上,没有充分体现地委行署以及县委县府所做的具体工作,地委行署对此很不满意,所以宣传部也准备要在年底之前冲刺一下,尤其是要让省报和省电视台等省级媒体来总结性的报到一下,展示一下丰州在这方面的成就,徐晓春来的目的就是要检查督导双峰在这几个项目报道资料的准备上,以便近期省电视台和省报来联合采访,为整个丰州地区今年招商引资工作的特别报道打主力。

        蔡云涛陪着徐晓春跑了一上午,具体检查了几个项目各种展板和宣传资料的准备情况,以及厂区和工地的面貌,总体来说,还算满意。

        看到陆为民在双峰饭店门口迎接自己,徐晓春心里很舒服也很高兴。

        今天县里今天的接待规格很高,蔡云涛亲自作陪也就罢了,陆为民无法亲自作陪,而且曹刚也要参加,这让徐晓春也倍有面子。

        去宣传部时间不长,但是徐晓春也感受到了自己在宣传部里和昔日在南潭县委时大不一样,宣传部有四个副部长,除了常务副部长之外,还有三个副部长。

        照说他分管宣传这一块,看起来似乎很重要,但是更多却是常务副部长在亲自抓,像今天这种前期的下县检查督导这一类的事儿肯定是自己,真要到省委宣传部和省电视台、省报的记者们下来的时候,就轮不到自己了,纵然章丘育不陪同,那肯定也是常务副部长杨湛宁全程陪同。

        而三位副部长里边,另外两位都是丰州地区一成立就担任了副部长,一位是原来黎阳地区应陵县的副县长,一位是黎阳地区宣传部宣传处的处长,论资格在宣传领域都比他深,加上章丘育对徐晓春也不是很感冒,所以徐晓春在地委宣传部里边的位置也就有些尴尬。

        像宣传部里三辆车,除了章丘育的那辆广州标致505是专车外,其他两辆车,一辆是才买不久的津门夏利,一辆就是这老上海,但只要是徐晓春下县里,宣传部办公室派出来的车多半都是这辆老掉牙的上海,虽然徐晓春本人不太计较,但是跟随徐晓春一起下来的人自然也就有些看法。

        “为民,怎么在门口干啥?”徐晓春一下车,陆为民已经迎上前来。

        “呵呵,老领导来了,我当然要在门口恭候了。”陆为民笑意盈面,“徐部,你不够意思啊,到地委工作这么久,也没来我们双峰两回,是不是嫌我们双峰的大米饭不够香,烧锅子不够劲儿啊?”

        跟在陆为民身后的三名地委宣传部的干部见陆为民对徐晓春这样热情,都有些惊讶。

        这位前任地委书记的秘书虽然在地委办时间不算长,也不怎么显山露水,但是一下了双峰之后,却是声誉鹊起,从拒绝担任县委宣传部长到主动要求下区乡工作,从亚洲国际事件到今天去看的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从今年全地区投资规模最大的工业项目——虎泰生物科技木糖醇、山梨醇项目再到今年全地区总投资规模最大的综合项目——双峰旅游资源综合开发项目,背后无一没有这位年轻的县委副书记的身影闪动。

        而今天去洼崮检查的几个项目涉及到的投资商,都毫无例外的提到了陆为民,这也足见陆为民在这几个项目中发挥的关键作用,可这位陆书记对在部里边有些受冷落的徐部长却是这般热情,而且这份热情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装出来的虚情假意,而是真心实意的热情和尊重,这也难怪几个宣传部的干部感到吃惊。

        “为民,瞧你说的。”徐晓春也笑了起来,“这不就来叨扰了么?云涛部长,你们陆书记是不是太客气了?”

        蔡云涛也没有想到陆为民对徐晓春这般尊重,在他印象中,陆为民对地区来的人并不太感冒,让他印象特别深刻的,地委委员、地委秘书长蔺春生来督导骑龙岭风景区开发事宜的时候,陆为民就不太买蔺春生的帐,蔺春生的意见在叶绪平那里得到了贯彻,甚至也获得了曹刚的默许首肯,但是最终却被陆为民一手推翻,足见陆为民的桀骜,但是陆为民却对这个徐晓春这么尊重,实在让人感到意外。

        “呵呵,徐部,陆书记这样做,那也是对您发自内心的尊重啊。”蔡云涛也很会说话,他也意识到徐晓春肯定和陆为民有不浅的私谊,估计应该是陆为民和徐晓春都还在南潭工作时结下的,难怪今天曹书记也要参加,这几位都是曾经在南潭工作过的。

        “还是云涛部长知我心啊。”陆为民和蔡云涛也很随便,“徐部,我们进去吧,曹书记都已经在里边等候着了。”

        虽然在曹刚的刻意拉拢下,蔡云涛再逐渐向曹刚靠拢,但是他和蔡云涛依然保持着相对良好的私交,而且他也能理解蔡云涛的心态,关恒就在眼前被打入冷宫边缘化,他蔡云涛又有什么不可能?何况陆为民也觉得蔡云涛投向曹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某些时候,蔡云涛也还可以充当一座桥,沟通双方的关系,就像梁国威时代的关恒一样。

        这顿饭吃得很感口,气氛融洽而热烈,曹刚作为主人也相当豪气,频频举杯敬酒,陆为民作为副手自然也就没法稳坐。

        三个昔日都在南潭共事过的同僚,陆为民只能勉强说是同僚,在南潭时候他还只能算是小兵卒,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但是三年过去,现在小兵卒也上了大台面,成为主角了。

        徐晓春酒量虽好,但是架不住曹刚如此殷勤热情,而陆为民也是觉得徐晓春难得下来一次,也是执礼甚恭,与蔡云涛一起轮番发起进攻,加上孔令成的推波助澜,徐晓春很快就有了一些醉意。

        地委宣传部几个干事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行人下来,居然是县委书记、副书记和宣传部长以及县委办主任亲自作陪,这规格也实在太高了一些,对徐晓春的分量自然也高看了不少。

        徐晓春终于在宣传部几位干事扶持下上车了,他今天罕有的醉了,虽然丰州的酒文化历来就是要以把人灌醉为荣,但以徐晓春的酒量和酒桌上的艺术,他若是不想醉,那谁都无法让他醉,他醉了,只能说明他自己不介意这场醉。

        陆为民也知道恐怕徐晓春这几个月来心情不太好,尤其是看到自己在双峰的表现,恐怕感触更深,今儿个正好得到疏泄的一个机会,这对排解他的情绪也是一个好处。

        在酒桌上徐晓春也借着酒意说了一些话,无外乎就是要陆为民好好协助曹刚搞好工作,能两度在一起工作也是一种缘分,曹刚和陆为民都听出了徐晓春话语中的一些意思,但都很快就用无比热情的酒杯把这个话头盖了过去,纵然有颇多感触,但也不适合在这种场合下来触发。

        蔡云涛和孔令成他们去送徐晓春几人去了,陆为民见曹刚背负着手脸上表情似乎若有所思,他心里也是微微一动。

        “曹书记,这天气正好,秋阳宜人,这会儿也还早,要不我陪你走一走?”

        曹刚点点头,“也好,我来双峰这么久也还没有好好转一转县城,今儿个正好有闲,就咱们俩散步,走一走。”

        和秘书打了招呼之后,示意他们不必跟随之后,两人就这么优哉游哉的走出饭店。

        正午一点过的阳光煦暖宜人,过了十月之后,昌南地区早晚已经有些凉意,但却是最舒服的那种凉意,而在正午却还有几丝暑意,曹刚和陆为民两人都是一件长袖衬衣外扎,走在一起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两个人与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不一样,但两人却不在意。

        从双峰饭店一出来,就步入县城中心城区。

        街道虽然略显狭窄,但是街面上却是人头涌动。

        双峰县城还是一个典型的农业县城,说句再难听一点,就是一个放大了几倍多了几座高层建筑的集镇,老式的东西南北街格局,外加一两条作为改革开放见证的新干道,也就意味着双峰也是沐浴着改革开放春风向前迈进了。

        别说陆为民,即便是从南潭过来的曹刚也能感受到双峰县城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流露出来的那种落伍气息。

        仅仅是县城局面的穿着打扮,不但和丰州有着很大差别,即便是与南潭相比,也一样有不小的差距,那种老式的蓝色中山装洗得发白,还是进城来的老百姓的不少农民的主打衣裳,而县城里的居民也好不到哪里去,已经在丰州甚至南潭很流行了一段时间的踏脚健美裤,在这里刚刚成为最时兴的俏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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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乱云飞渡仍从容 第一百七十三节 现实逼迫下的携手

        双峰县城的变化相比于南潭和古庆这些县份来说,实在太慢了,尤其是像南潭通过经济开发区的发展已经成功的启动了新区建设,整个县城的中心也开始像经济开发区方向移动,随着县里行政单位开始向开发区方向迁建,一个漂亮现代的新区正在逐渐成形,而这对于见惯了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日新月异发展景象的曹刚来说,也是觉得难以容忍。

        “为民,老叶认为咱们应当考虑要启动我们县城的旧城改造工程,他赞同你的意见,将县旅游开发有限公司的股权进行转让或者质押,拿出部分资金来启动旧城改造,他认为这样有利于提升我们县形象,改善投资环境,你觉得怎么样?”

        两个人就这样很随意的走在大街上,车水马龙的人流混杂着喧闹的气息,却并没有影响到二人的交谈。

        “启动旧城改造?”陆为民反问了一句,“曹书记,旧城改造肯定迟早要搞,但是我觉得不是现在。我们双峰的财政还很薄弱,听说中央分税制改革已经基本敲定,可以说按照新的财税体制情况下,地方财力还会受到进一步削弱和压缩,县旅游开发有限公司这笔股权如果能够转让或者质押的话,我觉得除了解决那两笔窟窿之外,首先要考虑的是怎么来打造开发区,怎么来吸引投资,这是我们日后财政税收来源的基础。”

        “嗯,我知道开发区启动建设也很重要,省里边暂时还没有把咱们这个开发区批下来,听说现在从中央到省里对上开发区卡得相当严,甚至可能要压掉一批,我们这个开发区能不能……”曹刚有些犹疑。

        “曹书记,我们双峰必须要搞这个开发区,无论想什么办法都必须要把这个开发区搞起来,您应该清楚南潭开发区对南潭经济发展起到的带动作用,同样,淮山如果没有那个开发区,他们的经济也不可能发展得这么快,再看看我们这几个经济发展落后的县,大垣、阜头,还有就是我们双峰,都没有经济技术开发区,这几乎成了我们发展的瓶颈,必须要打破。”

        陆为民语气变得有些激烈,“没有开发区这个平台,我们就算是有再好的规划构想,都无法付诸实施,而如果我们招商引资项目这样零散分布,第一无法集约用地,第二在各种基础设施上也难以满足,第三也对企业相互协作上与很大制约,所以我们必须要推进建设开发区。”

        “按照现在的市价,像丰州这样的地方一平方公里三通一平所需投入大概在三千万左右,我们双峰在劳动力和土地平整上有一定优势,我算过至少也在二千贰佰万元到贰仟伍佰万元之间,也就是说我们哪怕只是开一个头,折腾出一个两千亩左右的开发区,那也至少要投入三千万左右。就算是我们能把这笔股权转让或者质押出去,要开好这个开发区的头那也还差不少。”

        曹刚一边走,一边很认真的在倾听着陆为民的意见,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陆为民纳入了一个可供交流商量的对象。

        “我都还琢磨着能不能只把工行那一笔款项缓一缓,先把利息支付了,至于说县里干部这笔集资,我也考虑了解一下干部们的意见,相当于我们县里暂借,我们按银行存款利息来还本付息,当然如果一定要求拿回去的也可以先还,但我们鼓励暂时放在县财政账户上,用作开发区建设专用资金。”

        “哦?”曹刚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陆为民之所以要把双峰旅游开发有限公司那笔股权转让或者抵押出去获得资金主要目的就是用来先把干部们的集资款兑付了,这在他看来很有点收买人心的意思在里边,没想到现在陆为民居然有这样的打算,这让他也对陆为民的也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至少陆为民并不像自己最初认为的那样自我,“你这样打算的?”

        “这只是我的一个初步想法,曹书记,咱们双峰现在既面临着一个很好的机遇,同时也面临着来自周边地区的巨大竞争压力,像南潭和淮山已经先行了一步,而丰州市、古庆县和地区经济开发区更是有着比我们双峰厚实得多的基础和潜力,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完全发掘出来,我们能比的也就只有大垣和阜头,如果我们还不能抓紧时间加大力度赶上去,只怕我们和前面几个县市区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甚至被大垣和阜头追赶上来的可能性也很大,您也看到了这一次邵省长来咱们丰州视察所关注的是什么,无他,就是经济发展。只有经济发展了,咱们双峰在地区里才更有发言权,您在李书记和孙专员他们面前也才能说得起硬话不是?”

        虽然知道陆为民后边这两句话有点逢迎自己的味道在其中,但是曹刚还是很认可陆为民这番观点。

        邵省长这一次来丰州调研考察的情况也已经通报给了全地区的领导干部,对丰州市、古庆和开发区的不太满意,对南潭和双峰的好评,都旗帜鲜明的摆了出来,曹刚知道只怕现在各个县市区的领导们都在掂量琢磨明年该怎么来搞好自家的工作,而首要问题就是要把经济工作搞起来。

        想到这里,曹刚心中也是微微一动,下意识的偏了偏脸,看了看陆为民的表情,陆为民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观察他,目光落在了四周人来人往的街景中,更像是在感受什么。

        莫非这个家伙也获得了一些信息,知晓地委在县长人选的确定上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表现,向自己表明一个态度?

        这种可能性很的,蔺春生向自己传达的意图本身就说明了这个意思。

        曹刚之前是清楚李书记对陆为民的态度的,也许对陆为民在经济工作上的能力很看好,但是却肯定没有考虑过要让陆为民接替县长这个位置的,而蔺春生作为李书记身畔最紧密的人,也应该是最了解李书记态度的,这个时候却以那样的语言来点醒自己,这分明就意味着李书记的态度可能已经有了一些很微妙的变化,甚至可以说李书记对陆为民接任县长这种可能性已经不是那么排斥了。

        但李书记肯定也不是很支持陆为民来坐上这个位置,这一点曹刚也很清楚,也许正是这种矛盾纠结的态度才让蔺春生有些露骨的传递意图,若是李书记真的已经拿定主意,蔺春生也不会再做这样的无用功。

        “为民,你说得对,我们双峰现在是机遇和压力并存,超前一步也许就能突出重围,而落后一步也许就是陷入困境,甚至可能今后很多年都再也难以赶上,在明年的工作上,我们的确需要好好考虑一下,集思广益,汇聚智慧,形成合力,携手共进,才能实现突围。”曹刚站住脚步若有深意的道。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出了正街,来到了从东街出去的丁字路口上,这里已经靠近城郊,一处有些破旧的大型花台上花木早已经看不见踪影,而烟盒、甘蔗皮、痰迹把沾满污垢的白色瓷砖更显得肮脏,似乎是在提醒着从这里出去就是郊区了。

        陆为民似乎也听明白了曹刚话语中的隐藏的含义,站住脚步,显得很坦然诚恳的道:“曹书记,也许我以前太过于年轻,尤其是在南潭工作期间,更是因为刚初出校门,对于现实工作中有太多的理想憧憬,总希望很多事情能够做到完美无缺,而忽略了现实的紧迫和无奈,有些事情应该要学会有所取舍,有时候为了更大利益不得不做一些必要的牺牲,在这一点上我也是在地委跟随着夏书记当秘书期间才逐渐体会到,到双峰工作期间,我才更认识到这方面自己的欠缺,所以我也很希望能够在曹书记的领导下,一边学习一边工作,让自己能够在和曹书记共事中学到更多的东西,让自己成长更快。”

        这番话说得诚恳之极,连陆为民自己都觉得自己这番话已经很有点谄媚的味道在里边了,但是他却不能不如此做。

        安德健在电话中也很慎重的提醒自己,无论自己能不能上一台阶,都需要和曹刚把关系搞好,就算是做不到密切,至少也到实现缓和。

        虽然安德健话语中没有说太明白,但是陆为民也意识到恐怕在县长这个人选问题上地委里边也在进行着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相互试探和妥协,工作能力、背景人脉、资历经验、利益关系等等,恐怕都需要在这一场反复的酝酿中转化为具体方案的协调,而一些平时看起来不太可能发挥作用的细枝末节甚至就可能改变一个结果,所以他必须要这么做。

        “为民,看来在夏书记身边锻炼和到双峰这边基层的磨砺的确让你成熟了不少,你说得对,也许我们的愿望都是希望一项工作做得更完美,但是现实却往往要给我们泼冷水,所以我们有时候不得不做出一些取舍,但是我们之所以作出一些舍,却是为了更好的取,我也很希望我们能够一起携手努力,把双峰建设成为繁荣富裕的崭新家园。”

        这一刻曹刚仿佛也很受触动一般,面带振奋之色,颇为动情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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